爆款小说掌心宠,重生千金一路宫斗夺后位推荐_主角谢疏宁萧越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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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宁萧越是小说《掌心宠,重生千金一路宫斗夺后位》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冬季汤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掌心宠,重生千金一路宫斗夺后位》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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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沉沉,雪落屋檐。

“表姐你瞧,这可是我哥冒着大雪,去慈恩寺为你求的平安符呢。”

谢姝宁面色平静,并未伸手接过

“男女有别,表哥此举不妥。”

许静意揶揄的脸色瞬间僵住,撅着嘴向她撒起娇来

“表姐,我哥也是心切,你别怪他嘛。”

瞧她一副娇憨天真的模样,谢姝宁垂下眼,思绪纷飞。

前世许静意和许长恩以探望姨母为由,留在谢府一月有余。

期间许长恩对她百般示好,许静意更是处处帮着许长恩说好话。谢姝宁本想着许长恩温和谦逊,颇有才华,又是自己的表亲,嫁过去当正妻必定安乐无忧。

谁承想,那许长恩偏不是个安生的,谢姝宁远嫁过去后发现他早早就有了外室,后来更是以她善妒为借口,不允她与谢家通信。

直到谢家被害倒台,许家便将她关进柴房囚禁至死。

而许静意则在谢家的帮助下顺利入宫,一步一步升至妃位,风光无限。

谢姝宁死后化为孤魂野鬼在皇宫里游荡过一段时日,她这才发现谢家失势竟是许静意与誉王所为。

而原因只是因为她们二人少时曾救过当今圣上,许静意对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一见钟情,而皇帝却只对谢姝宁念念不忘……

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表姐?”

见她久未回话,许静意轻唤了声。

谢姝宁回过神,指尖轻扣着桌面,有些羞赧地瞪了她一眼

“天色不早了,阿意还是快回去歇息吧。”

半推半请地将许静意赶出了院子,谢姝宁关上门,哪里还见半点羞涩的神色。

她用帕子狠狠擦了擦手,重活一世,她自是不会让许家还那般得意。

一夜酣眠,天光大亮。

谢姝宁被婢女青叶唤醒梳妆,见铜镜中的女子眉若弯月,眼含秋水,青丝如墨垂在身侧,倒是有几分做宠妃的资本。

一连几日,许静意天天来寻她,说是与他逗趣解闷,实则一直将话头往许长恩身上引。

许长恩更是只要有时机便来与她搭话,谢姝宁始终淡淡笑着,不予回应。

但在许长恩和许静意眼中,不过是女儿家娇羞,不足挂齿。

翌日清晨,谢姝宁刚用了几口早膳,母亲身边的丫鬟听巧便急急来寻她

“二小姐您快去正厅瞧瞧吧,许公子今日一早便向夫人提了有意结亲之事。”

谢姝宁面色未变,又慢悠悠喝了口粥,这才站起身来

“走吧,去瞧瞧。”

刚踏入正厅,便见许长恩跪在谢夫人面前,而谢夫人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许家虽也是清流世家,但远在南方,门第自是比不上谢家。

更何况此事弄得如此仓促,就算他是自己的亲侄子,谢夫人也不得不仔细思量一番。

“长恩知此事太过仓促,不过也是因为选秀在即,迫不得已。请姨母放心,我已给父母去信,等定亲之后我定会把该准备的都补给宁儿表妹。”

谢夫人就这一个女儿,许长恩知她心底自是不想谢姝宁入宫。

果不其然,谢夫人面色稍缓,刚想开口,谢姝宁就出声打断

“表哥也说了,选秀在即,宁儿身为谢家女眷,怎能只想着自己,若是在这时定亲,怕是辜负皇恩浩荡了。”

闻言,许长恩与谢夫人都是一愣,谢姝宁已经走至谢夫人身侧,为她轻轻揉着肩膀,笑道

“况且宁儿可不想远嫁,不然到时候受了委屈可没人来替宁儿撑腰了。”

谢夫人自小就宠她,听了这话不轻不重拍了拍她

“你这丫头倒会混说,要是受了委屈尽管和家里说,若是我与你父亲不好出面,你大哥那性子你还不知?”

谢姝宁鼻头一酸,前世大哥谢黎安在父亲下狱后,外出被奸人害得丧命,母亲受不了打击,大病一场很快便撒手人寰。

罪魁祸首之一的许长恩还跪在这里苦苦求娶,谢姝宁只觉得讽刺。

大概是没想到谢姝宁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许长恩的脸色青白交错,刚想发作,又想起这是在谢府,硬生生将这口气憋下去。

“是长恩唐突了,不过我是真的爱慕宁儿表妹……”

他一双桃花眼深情地望向谢姝宁,企图令她回心转意,却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后背抖生凉意。

只见谢姝宁虽是浅笑着,眼神却冷得很。

谢夫人出来打了圆场,对着许长恩无奈地笑笑

“宁儿性子倔强,依我看此事还是先放放吧。”

话已至此,许长恩自是不再多留。待他走后,谢夫人拉着谢姝宁坐下,叹道

“宁儿啊,娘觉得嫁给长恩倒也不错,总比入宫要自在些。”

谢姝宁明白她是担心自己,挽着谢夫人的手状似无意地说道

“女儿倒是有些纳闷,我与表哥并未十分相熟,上一次见面还是女儿十岁那年外祖母病重,娘带着我回了许家,还记得表哥似乎是有心仪的女子,怎么如今非宁儿不娶了?”

谢夫人略一回忆,似乎是有个容色清丽家世不高的小姑娘总爱缠着许长恩,不知意识到什么,谢夫人蹙眉不语。

见她已经起疑,谢姝宁止住话头,陪着谢夫人回屋并吃了她几块糕点,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

许长恩面色阴沉,见许静意悠闲地在花园喂鱼,讥讽出声

“你还有心思在这喂鱼呢,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下怎么办?”

许静意将手心里鱼食全抛入池塘中,定定地看着它们争抢,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道

“谢姝宁,不能入宫。”

知道自家妹妹从小便是个有主意的,许长恩稍稍放下心来,只是近几年这性子倒是变得更加阴狠乖戾了。

屋外天寒地冻,谢姝宁在屋内品着热茶,青叶走进来提醒她

“二小姐,许姑娘来了。”

许静意嫌屋内热,当即解了披风,坐在谢姝宁身侧,冲她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唉,我哥那个闷葫芦估计要伤心好久了。”

谢姝宁抿了一口茶水,面露无奈

“倒是我对不起表哥了。”

许静意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见谢姝宁手边的茶水快见底,好奇道

“表姐今日喝的是什么茶,闻着好香。”

“前些日子兄长送来的庐山云雾,意儿喜欢便拿些回去尝尝。”

谢姝宁看向一旁站着的青叶,青叶立刻会意,忙给许静意也斟了一杯。许静意尝了一口,面露笑意

“果真不错。”

二人闲谈了会,谢姝宁便随意找了理由送客。青叶望着许静意的背影,嘟囔了句

“这许姑娘真是有些…”

青叶下半句话含在嘴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未说出口。

谢姝宁轻笑,她刚刚落了许长恩那么大的面子,许静意作为他的亲妹妹,竟还能在这与谢姝宁谈笑风生,不论她如何遮掩,骨子里的冷血总会被别人窥见马脚。

瞥见许静意用过的那只茶盏,谢姝宁蹙眉,吩咐道

“拿下去丢了吧。”

……

此后一连几日都未见许静意,她院里传来消息,说是许姑娘病了,在床榻上起不了身。

消息传入谢姝宁耳中时,她正拨弄着染了蔻丹的指甲,手指划过瓷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橙枝。”

一圆脸婢女立刻上前,恭恭敬敬道

“二小姐有何吩咐?”

“我们去瞧瞧许姑娘吧。”

她们来到许静意居住的偏殿,刚踏入就闻到浓浓的药味。

许静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谢姝宁皱眉

“怎会如此,府医可来看过了?”

许静意的婢女观雪抹了抹眼泪

“已经来看过了,说是得了风寒,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谢姝宁又关心了许静意几句,见她精神不济,只得退出去。

橙枝压低声音与她咬耳朵

“二小姐,奴婢见许姑娘不像是装的,应该是真的中了我们的毒了。”

谢姝宁颔首,青叶和橙枝都是她的贴身婢女,前世更是对她忠心耿耿。

青叶擅长做膳,橙枝颇通药理。

谢姝宁知许静意定会想法子阻止她入宫,选秀临近,谢姝宁没心思与她周旋。

便让橙枝将能使人得与风寒相似症状的毒粉抹在杯壁上,上次的庐山云雾便是针对许静意的局。

此毒虽不致命,却也能暂时让许静意歇了对付她的心思,许静意现在应该正在焦头烂额地治着病呢,毕竟她来京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入宫。

许静意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府医来来回回瞧了几次,只说是寒气入体,并无大碍,汤药和补品也是不停往下灌。

病情终于在选秀之前好转,不过许静意人整整瘦了一大圈,但看着倒是弱柳扶风,别有一番风味。

选秀之日已至,谢姝宁和许静意都是贵女,又容貌姣好,通过初选和复选自是不难。复选过后便是殿选,谢姝宁前世并未有幸得见天颜,如今也不免有些紧张。

公公拿着名册尖声尖气地念着

“户部尚书嫡女谢姝宁,年十六。”

“大理寺卿嫡女沈玉瑶,年十五。”

“刑部侍郎庶女杨丽婉,年十五。”

……

当今圣上萧越,皇后崔明钗,太后越氏坐在殿内,审视着下方跪着的秀女。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谢姝宁顺从地抬头,眼神却始终盯着地面,虽十分好奇那位曾经被她救下的太子殿下如今是何等模样,却也没有莽撞到会在殿前失仪。

萧越却在谢姝宁抬头的一刹那,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盯了她好几眼,不过到底是帝王,只失神了片刻,他便再无异样。

因谢姝宁模样好,家世也高,太后和皇后饶有兴致地多问了几句,最后萧越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留牌子。”

谢姝宁叩头谢恩后,便随着其他留牌的秀女一起退下了。待到众秀女都离开后,太后看向皇帝,笑道

“如今选了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皇帝可要在子嗣上下些心思。”

也不怪太后着急,萧越登基三年,二十有一,膝下却只有一个体弱的小公主。

萧越微微颔首

“让母后费心了。”

谢姝宁刚回到家中,父亲和母亲便都围了上来,就连大哥都从外地赶回。

“宁儿…如何?”

见他们都忧心忡忡,谢姝宁却松快地笑笑

“女儿入选了。”

谢夫人眼眶顿时红了,拿出帕子抹着泪,她的父亲,也就是当朝户部尚书谢珉,也是忧喜参半,想到什么,他开口

“你表妹也入选了,往后在宫中你二人还要多多扶持才是。”

谢姝宁这才看向一旁的许静意,许静意又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

“表姐,能与你一同入宫真是太好了。”

听她这心口不一的话,谢姝宁在心底冷笑,但愿入了宫,许静意还能同她演这姐妹情深。

三日已过,册封的旨意很快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之女谢姝宁,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贵人,赐号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世家之女许静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常在。”

传旨公公笑道

“谢大人请接旨吧。”

谢珉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下人给公公递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了。”

传旨的公公收下荷包,笑意真切了几分

“谢大人真是好福气,禧贵人还是这批入宫的秀女头一个有封号的呢。”

话音刚落,许静意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倒是谢珉又惊又喜。

送走了公公,谢夫人扶着谢姝宁起身,担忧得不行

“陛下虽看重你,但你入宫后也要恪守本分,收敛些性子,莫要轻易与人结仇。宫里不比宫外,你父亲和我不能事事护着你,宁儿,万事小心。”

谢姝宁还未搭话,许静意就围了上来

“姨母你就放心吧,表姐自小就聪慧,入宫后也定会平安无事的。”

谢夫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许静意身上,见她消瘦了许多,心情也不免有些复杂。她将许静意和许长恩接到谢府小住,也是存了些许别的心思,她知许静意此番入京必定是为了选秀而来,若是许静意日后得宠,她们谢家对她也有照顾之恩。

却不承想,自己娇宠长大的女儿也入了宫,思及此处,谢夫人拉住许静意的手

“意儿,你和宁儿自小便亲厚,入宫后也莫要忘了姐妹情分才是。”

“这是应该的。”

明日一早便要入宫,谢姝宁和许静意各自回屋整理东西。谢姝宁将东西一一整理妥帖后,坐在床榻上神游。

虽不知陛下对自己具体态度,如今看来果然还是有几分情分在,她能做的,就是利用这不知深浅的好感,一步一步往上爬。

第二日,马车驶向皇宫,谢姝宁遥遥回望,从今日起,她这一生便要拘泥于宫墙里了。

许是因谢姝宁有封号,皇后揣摩帝心,将她安排在了离皇帝寝宫较近的棠梨轩,而许静意则是住在较为偏远的瑶花馆。

内务府分配过来的宫女太监已将棠梨轩打扫干净,谢姝宁四处转了转,倒是十分满意。她将宫女太监一齐叫来,除了从小伺候她的青叶和橙枝,内务府还按例拨来了两名宫女和两名太监,分别是抱月、抱玉、小和子、小梨子。

谢姝宁冷着一张俏脸,淡淡扫过众人

“本宫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忠诚,胆敢有背主的,决不轻饶。”

众人连忙纷纷跪下表忠心,谢姝宁见规矩立得差不多,便吩咐青叶给每人分几片金叶子,恩威并施,倒让众人服服帖帖。

谢姝宁随意点了一个宫女抱月,懒懒地开了口

“与本宫说说这宫里的情况。”

抱月得了令,将自己的知道的如竹豆子一般倒了个遍。

“宫里妃嫔不多,选秀前只有六人。分别是崔皇后、越淑妃、兰妃、林荣华、江嫔和叶贵人。

崔皇后出身名门,为人宽厚,对嫔妃也是极为包容。越淑妃身为陛下表妹,又是太后亲信,性子多有些跋扈,娘娘还是莫要与她正面交锋为好。

兰妃性格恬淡,不喜争斗,自从难产诞下了大公主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林荣华素来与越淑妃走得近,娘娘也要小心此人。江嫔和叶贵人都不太受宠,平日里爱聚在一起打打叶子牌……”

见谢姝宁听的认真,抱月更是说得来劲

“这次新入宫七位秀女里,就属娘娘最受重视,听说这可是陛下亲定的封号呢,娘娘日后怕是恩宠不愁了。”

见她嘴甜,谢姝宁轻笑着又赏了片金叶子。

天色渐暗,各宫都卯足了劲盯着,新人入宫,第一晚侍寝就显得意义非凡。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苏元德踏入棠梨轩,一进门就贺喜

“娘娘大喜,陛下今日宣了您侍寝呢。”

话音刚落,棠梨轩一片喜气洋洋。谢姝宁面上有些发热,卸了脸上的脂粉,命青叶去取了玫瑰花瓣来入浴。

萧越踏进寝殿,便看见心心念念的美人未施粉黛,一张小脸白嫩得如同剥壳鸡蛋。谢姝宁见他来了,仰头与他对视,却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何越?”

何越是萧越在江南时的化名,当时虽被谢姝宁所救,却未完全信任她,所以并未告知身份,如今再见面时却是以这种方式。

瞧见她一双盈盈水眸似羞似恼,萧越不由得失笑,明明这小丫头自己说的也并非真名,害他后来派人去江南打听了许久都未找到她。萧越上前轻掐了掐她的脸蛋

“许妧?”

谢姝宁却毫不心虚,素着一张小脸就开始为自己辩解

“许是妾身母亲的姓,妧妧是妾的小名,如此看来,妾已经对陛下毫无保留了呢……”

见她这娇俏的模样,萧越又闷闷笑了几声,从前在江南便是如此,不论他说什么,那个十岁的小丫头总能有话堵他。

见谢姝宁还在喋喋不休,萧越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浅尝辄止。谢姝宁却连耳尖都红透了,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小嘴沾了水渍,更显得嫣红。萧越看的喉头一紧,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朕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毫无保留……”

屋外春雨阵阵,雨打花蕊,娇吟不止。

餍足之后,萧越垂下眼盯着怀里的美人,见她身上青紫一片,似是累极了一般靠着他。他调整了一下身姿,怀里的人就嘤咛出声

“阿越,不要了……”

“……”

萧越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昨夜他是有些失了分寸,后半夜谢姝宁似乎嗓子都哑了,今日得吩咐御膳房送碗雪梨汤过去。

天光渐明,萧越的心渐渐平和下来,把玩着怀中女子的发丝,眼神温柔,渐渐回想起往事来。六年前,他还身为东宫太子,一次南下遭遇刺杀,失足坠崖,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和小谢姝宁在同一个山洞里。虽不知她是如何将自己弄过来,但瞧她小脸灰扑扑,手上又全是擦伤,想来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瞧见他醒来,谢姝宁眼睛转了转,才开口道

“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过不用担心,我家里人会寻到我,到时候连你也一起治。”

许是救他实在太费力,偏偏萧越十分防备地盯着她,看上去一点也不领情,谢姝宁说话也不太客气。

“我叫许妧,前两日我被人牙子拐了去,趁他们不备跑进山里。救你只是因为瞧见你衣料华贵,定是哪家的贵公子,两拨人寻来怕是要快些。”

话毕,她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见她如此实诚,又是个小姑娘,萧越稍稍缓和了眉眼,

“何越,我叫何越。”

后来还是小姑娘的家人先一步寻到他们,将他们安排在偏远的庄子上养伤,他还依稀记得有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总爱来给他送药,他不知为何就是不喜。

呆了没两日,他的暗卫就寻到了他。不告而别实非君子所为,可当时皇权动荡,萧越也没得选。

后来萧越不止一次派人去寻过当年那个小姑娘,可她给的姓名是假的,也无人会把未出阁女子曾被拐过的事与外人诉说。

不过好在,兜兜转转,还是再次遇见了。

谢姝宁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青叶听到响动,立刻走了进来。见谢姝宁身上痕迹交错,青叶心疼得不行。

瞧见青叶的面色便想到昨晚萧越那荒唐的索取,谢姝宁有些脸热。青叶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道

“陛下特地吩咐了您今日不必去给皇后请安。”

心下虽感叹萧越还有些良心,谢姝宁却摇摇头

“规矩不可不遵,快些为我梳妆吧。”

梳洗完毕,谢姝宁在青叶的搀扶下来到凤仪宫,殿内已经落坐了不少妃嫔,见她前来纷纷打量着她。谢姝宁向崔皇后恭恭敬敬行了礼,崔皇后微笑着颔首,示意她入座。

谢姝宁坐下不久,越淑妃姗姗来迟,她一袭粉衣,一张脸又小又尖,偏那双眼睛向上勾着,透露出些许妩媚。她冷着一张俏脸,

“妾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崔皇后并未过多与她计较,只是扫视了一圈,敲打了新入宫的妃嫔几句,就令身边的婢女端上来几只精巧的木匣子分给众人,谢姝宁也分到一只,里面是一对成色不错的白玉耳坠。

众人纷纷谢恩,一时气氛还算融洽,不知谁提了一嘴

“妾听闻,禧贵人和许常在是表姐妹呢,竟能一同入宫,还真是有缘分,真真叫人羡慕了去。”

谢姝宁抬眼望去,说话的是一位穿着蓝衣妃子,长得虽说也是清秀可人,可放在这后宫就有些失了颜色。越淑妃立刻冷笑着搭腔,

“林荣华有何好羡慕的,禧贵人如此得陛下青睐,到时候只怕是早早忘了这姐妹情深了。”

这话说的讽刺,许静意眼底暗光划过,才缓缓开口

“淑妃娘娘说笑了,妾与宁姐姐感情深厚,若是宁姐姐能够得宠,妾也是真心为她高兴的。”

许是看不上许静意这伪善做派,越淑妃讥讽开口

“本宫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常在插嘴吗?“

她刻意加重了常在二字,许静意脸色一白,忙看向谢姝宁。谢姝宁正小口咬着糕点,皇后娘娘这里的糕点自是比家里好吃些。林荣华见谢姝宁还有心思吃糕点,不禁加重了些语气

“禧贵人如今刚入宫,就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显然,林荣华是受了谁的指使,今日专门来挑她的刺。谢姝宁掐碎糕点,用帕子擦了擦手,才慢悠悠开口

“妹妹不懂林荣华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昨日劳累,一时犯了困,并未听到姐姐们的谈话,怎么就是不将姐姐们放在眼里了呢?”

这个新来的禧贵人行事竟然如此狂妄,众妃都惊了惊。越淑妃更是气的脸色铁青,她本想借林荣华的手给这个禧贵人立立规矩,没想到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越淑妃拨弄着指甲,冷笑道

“想来禧贵人刚入宫,有些规矩还不太明白,本宫陪着皇上时间久,也不介意亲自教教你。”

“来人!给本宫掌嘴!”

崔皇后坐在上位,蹙着眉打断,眼里满是不悦。

“越淑妃,本宫还在这呢……”

见皇后真的动了气,越淑妃才悻悻地收了手,一双美眸连瞪了谢姝宁好几眼,皇后又将目光移向谢姝宁

“禧贵人,这件事毕竟是因你而起,你便回去抄宫规十遍,静静心吧。”

……

从凤仪宫出来,青叶有些担忧

“今日那越淑妃怕是已经记恨您了,这可怎么办啊。”

谢姝宁却笑着宽慰

“就算今日不记恨,过两日也定会记恨,倒不如让自己少受些气。”

青叶急得想跺脚,怪不得夫人千般不愿娘娘入宫,她家娘娘行事确实有些太…唉…

可谢姝宁却有自己的考量,她深知后宫的一切自然逃不过萧越的眼睛,若是今日憋屈地受了越淑妃这气,那便与萧越印象中胆大妄为的许妧有些不符了。

果不其然,苏元德将此事一五一十地上报给皇上时,萧越无奈笑了笑

“她倒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苏元德,去通报一声,朕今日陪禧贵人用午膳。”

萧越踏入棠梨轩时,谢姝宁正在苦着脸抄写宫规,他上前将人圈在怀里,蹭了蹭谢姝宁的发顶

“不是吩咐过,让你不用去请安了吗?”

谢姝宁笔尖一顿,仰头去碰萧越的鼻尖,狡黠一笑

“知道陛下心疼妾,可妾也不想落人口舌呀。”

想起她在凤仪宫那番话,萧越失笑

“这下怕是难了。”

见他有意打趣自己,谢姝宁别过头,装作不爱搭理他的模样。

“妧妧,过来用膳了。”

听见他唤自己妧妧,谢姝宁装作愣神了片刻,眼里顿时浮起水雾,却又倔强着不肯落下泪来。

见她如此,萧越也感觉心里酸酸涩涩,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谢姝宁就紧紧搂着他的腰,带着些许哭腔

“当年你不告而别,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瞧她哭得厉害,萧越只能耐心哄着,心里愧疚之意更胜,

“是朕不好,妧妧不哭了……”

谢姝宁哭到最后都乏了力,萧越只能将她抱到床榻上,待哄得她沉沉睡去,才对苏元德道

“吩咐御膳房温着碗虾仁粥,待她醒了再呈上来。对了,还有雪梨汤,一齐送来吧。”

苏元德一一应下,心中却不免掀起波涛骇浪,看来陛下对禧贵人是真真上了心。

陛下在棠梨轩用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各宫,越淑妃狠狠砸了些名贵的瓷器,还觉得不解气,

“贱人,对本宫如此不敬,陛下竟还宠着她。”

婢女忙为她递上一盏茶润润喉

“娘娘何必因她动怒,左右不过算个新奇玩意儿,陛下过几日就腻了,哪里比得上与娘娘的情分。”

显然婢女的话让越淑妃十分舒心,她抿了口茶水,

“你说的倒也不错,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狂妄到几时。”

兰渠殿内,兰妃正哄着大公主萧云霓喝药,婢女递上糖块,有些幸灾乐祸

“听闻越淑妃因为禧贵人砸了殿内不少东西呢。”

听见越淑妃三字,兰妃的表情骤然冷下来,她的霓儿如此病弱,与她越琴儿定脱不了干系。

大公主抬起苍白的小脸,一双眼睛倒是亮晶晶

“母妃,禧贵人是谁呀,她人好不好?”

兰妃宠溺地喂了她一块糖块,解释道

“禧贵人是新入宫的,霓儿自然是并未见过她,虽然母妃觉得她是个有趣儿的人,可霓儿也不能过多与她接触。”

大公主恹恹地垂下头,心里却想着如何才能见禧贵人一面。

消息传入瑶花馆时,已经偏迟了。观雪刚说完,许静意便紧紧掐着她的胳膊,力道重得观雪胳膊都渗了血,许久许静意缓过神来,瞧见观雪疼的冒了泪花,这才歉疚道

“一时失了神,快下去上药吧。”

观雪忙不迭退了下去,她家娘娘自从来了京城,就变得愈发喜怒不定,瞧着总让人有些通体生寒。

待谢姝宁醒来时,已至日暮。青叶端来一碗温热的虾仁粥,眉眼间都是喜悦

“陛下对娘娘真是极好的。”

谢姝宁不搭话,萧越如今对她好,主要是因为谢姝宁曾经救过他,可一直靠着回忆的爱又如何能长久,一旦萧越发现她并不像他所期待的那般良善单纯,便是她失宠之日。

谢姝宁要的是萧越明知她是怎样心狠手辣的人,却仍旧为她沉沦,给她递刀。

天色已晚,苏元德提醒道

“陛下,该翻牌子了。”

“不必,朕待会去瞧瞧禧贵人。”

不一会,苏元德突然进来道喜

“陛下大喜,刚刚玉芙宫来报,江嫔娘娘今日用了晚膳呕吐不止,请了太医过去一瞧,竟然是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

萧越子嗣单薄,本该欣喜若狂,谁想脑海里总浮现某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模样,妧妧若是知道了,怕又要伤心了。

可江嫔有喜,他总是要去瞧瞧的。

“摆驾玉芙宫。”

江嫔此刻坐在屋内,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的贴身婢女

“本宫真的有喜了?”

“是啊,娘娘如今可要好好养胎,争取诞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呢。”

江嫔高兴地落了泪,她家世不显,本就不受宠,陛下来她宫内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可她偏偏就有这样的好运气。

“陛下驾到。”

玉芙宫内宫人妃嫔稀稀拉拉跪了一地,萧越眼神示意玉芙宫的婢女将江嫔扶起

“你如今有孕,就不必行礼了。”

江嫔柔柔一笑

“多谢陛下体谅,妾定会好好安胎的。”

萧越颔首,沉着脸吩咐给江嫔看诊的太医

“陈太医,给朕好好看顾江嫔这胎,如若有什么差池,朕唯你是问。”

陈太医诚惶诚恐,揩了一把虚汗

“回陛下,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萧越陪着江嫔回屋内坐下,江嫔满心都是怀孕,拉着萧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有关孩子的事,萧越耐着性子听了许久,这才起身离开

“天色不早,朕先回了,你好好歇息。”

萧越离开的步伐很快,江嫔张了张嘴,却再没说出什么。

“摆驾棠梨轩。”

却见棠梨轩的灯已经熄了,青叶出来恭恭敬敬行了礼,有些惶恐道

“陛下恕罪,娘娘刚刚歇下,奴婢这便去唤醒……”

“不必了,你家娘娘下午…情绪如何?”

“回陛下,娘娘醒来后喝了一碗虾仁粥,而后就一直在抄写宫规,一言未发。”

话音刚落,萧越垂下眼,宫内的消息向来传的很快,江嫔有孕之事妧妧必定是知晓了,她在生朕的气吗。

谢姝宁拿着精巧小勺舀着青叶为她新做的糖蒸酥酪,就见抱月上前通报

“娘娘,许常在来了。”

许静意今日穿的并不艳丽,但谢姝宁仔细瞧去,也不难发现她的妆容首饰都是用了心的,想来是抱着希望能在她这里偶遇皇上呢,谢姝宁眼底闪过戏谑,既然如此那便帮她一把吧。

“宁姐姐,我总算找到机会来找你玩了,你都不知整天呆在屋里有多闷。”

谢姝宁上前一步挽住她,亲亲热热道

“我还以为你因越淑妃那些话与我生了嫌隙呢,现在看来,倒是姐姐多心了。我瞧今日外头天气不错,意儿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许静意见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如往昔,放下心来,谢姝宁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蠢,可陛下就瞧上了她。

正值春日,御花园景色盎然,花开烂漫。谢姝宁和许静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静意想从她嘴里套出关于萧越的信息,偏偏谢姝宁不上套。

突然假山后传来一阵争执声,谢姝宁竖起耳朵

“沈美人,你什么意思!?”

“啊,妹妹不过是提醒姐姐有个音弹错了,叶贵人何必大动肝火。”

叶贵人觉得自己太过憋屈,前两日与自己同为后宫透明人的江嫔突然有孕,使叶贵人又燃起了争宠的心思,她今日刻意在御花园练琴,盼望着偶遇皇上,谁承想,皇帝未见到,突然来了个沈美人,上来就用衣袖遮住脸笑了半天,才说她有个音弹错了。

虽不知这沈美人到底是不是好意提醒,叶贵人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瞧见沈美人还是那般无辜可怜的模样,气的她心肝疼,她当即想上前给她一点教训。

谢姝宁和许静意刚从假山外踏入,就见沈美人惊叫着快要跌入池塘,谢姝宁上前抓住沈美人的手,却并未用力救她,反而与她双双坠入水中。

“不好啦,禧贵人和沈美人落水啦!”

好在她们的婢女都会凫水,只慌乱了片刻,便纷纷跳下去救人。谢姝宁靠在青叶身上,面色苍白,呛出几口水。

青叶急得眼圈都红了

“娘娘……您吓死奴婢了。”

谢姝宁半睁着眼,看见萧越怒气冲冲地赶来,才放心地晕过去。

萧越刚来时就看见谢姝宁强撑着对他笑了笑,而后倒在青叶怀里,当即脸都青了。他大踏步上前抱起谢姝宁,一路疾行至寝宫,将谢姝宁放在榻上,萧越转头怒道

“太医呢?快来为禧贵人诊脉!”

太医把完脉后,行了一礼

“陛下不必担心,娘娘只是呛了水,受了些惊吓,微臣开几副安神的药喝下便无大碍了。”

听太医这么说,萧越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太医踌躇着又补了句

“不过,娘娘体寒,可能与之前受过伤有关,需要好好调理。”

萧越不由得想到之前谢姝宁为了救他,蹚了一夜冰冷的湖水,略一回想,萧越已有些眼热了。

待宫女煎好药喂谢姝宁喝下后,见她仍紧皱着眉头,萧越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轻声说道

“妧妧,朕在这,别怕。”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谢姝宁缓缓睁开了眼,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萧越,虚弱地笑了笑。

“妾还以为陛下不会来呢。”

萧越握住她的小手,掌间一片冰凉。

“你不怪朕吗?”

谢姝宁反应过来萧越说的是江嫔有孕之事,她回握住萧越,漂亮的凤眼亮晶晶

“妾之前确实想过为何陛下不能是妾一人的夫君,可若陛下不是天子,妾也遇不到陛下了。”

她顿了顿,笑的明媚

“好不容易再次遇见了,妾只当陛下是妾的阿越。”

萧越心神一震,亲了亲谢姝宁秀气的手指

“朕向你保证,朕只是你的阿越。”

苏元德无奈上来通报

“陛下,叶贵人求见。”

萧越这才想起今日之事还未处理妥帖,他阴沉着脸

“她还有脸来见朕!唤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怎么解释。”

若不是她与沈美人推搡,他的妧妧也不会因为救沈美人而落水,想到此处,他此刻倒是希望谢姝宁不那么善良,至少不要因此伤了自己。

叶贵人两眼哭的通红,一进门就连忙跪下

“陛下,妾冤枉啊,一切都是那沈美人要故意陷害妾啊……”

萧越被哭得耳朵发疼,刚想发作,谢姝宁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

“妾当时在场,叶姐姐确实不是故意的。”

叶贵人没想到谢姝宁会帮她说话,一时忘了反应,呆呆地看着谢姝宁,见她唇色很淡,显然是一副受了寒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温柔的不像话。

这个禧贵人…好像还挺好的。

谢姝宁却没注意到她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个叶贵人无甚心机,心肠瞧着也不坏,刚刚落水时她甚至亲自跳下水想救她。

此事本就是沈美人自导自演,谢姝宁不过是她没预料到的变故,不如顺水推舟替她求情,也可让萧越对她印象更佳。至于为何故意落水,不过是让后宫那些人更瞧清楚萧越对她的态度,有些人必定已经坐不住,等到她们开始对付她,她的计划便可缓缓推进了。

果然,萧越的神情软下来,

“罢了,既不是故意的,那就罚你禁足一月,回去闭门思过吧。”

叶贵人领命,匆匆回去了。

沈美人得了消息后,坐在床榻上紧紧攥着被角,为何陛下只派了太医过来瞧她,为何那禧贵人偏偏要来坏她的好事。

她从小也是众星捧月娇宠着长大,还未受过这般委屈,恨恨道

“谢姝宁,我要你付出代价。”

萧越始终记得太医说谢姝宁体寒的话,略一沉吟

“苏元德,吩咐下去,命宋呈徽每日去给禧贵人诊脉调理。”

宋家世世代代为皇家看诊,宋呈徽便是宋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太医,专为皇帝看诊,普通妃子想见宋呈徽一面都十分不易,皇帝如今直接将他指派给禧贵人,后宫定会议论纷纷了。

“贱人!贱人!贱人!”

越淑妃气的胸口不断起伏,随手砸了一个又一个花瓶,眼里的狠毒一览无余。

“本宫要她死。”

宫女战战兢兢道

“娘娘,许常在求见……”

“许常在?她来做什么。”

许静意被宫女带了进来,对满地的狼藉恍若未见,越淑妃冷笑

“许常在有什么事,若是敢说错了什么话,本宫有的是法子治你。”

听了这赤裸裸威胁的话语,许静意始终面色平静,倒让越淑妃高看了她一眼

“回禀娘娘,妹妹此次,是来与娘娘商量如何对付禧贵人。”

一个茶壶砸在许静意脚边,碎片四溅。

“你与那禧贵人是表姐妹,你当本宫是傻子吗?”

许静意抬眸与她对视,越淑妃看清了她眼里浓浓恨意。半晌,越淑妃嗤笑出声

“倒是有趣。”

越淑妃靠在贵妃椅上,笑意残忍又讽刺

“说说吧,你有何意见。”

许静意直着身子,不卑不亢

“陛下如今青睐禧贵人,不过是因为她之前救过陛下,若是陛下发现她并非良善之人,甚至敢对无辜生命下手……”

“陛下还会宠爱她吗?”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越淑妃若有所思,艳红的指尖轻点着自己的脸颊

“你是说…江嫔的胎?”

许静意但笑不语,越淑妃垂下眼,看不清神色

“你倒是够狠。”

瞧她并未答应,许静意福了福身

“嫔妾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先告退了。”

许静意走后,越淑妃身边的大宫女为她揉着肩膀

“娘娘为何不答应那许常在,这确实是对付禧贵人的好法子呀。”

“可那毕竟是萧郎的血脉……”

夜色渐浓,有人难眠。

自谢姝宁落水后,萧越对她更加上心,每日下了朝便来棠梨轩陪她。

“妧妧今日的药喝了吗?”

谢姝宁皱着一张小脸,她本就讨厌喝药,那宋呈徽为她调配的补药又是极苦,她别过脸

“太苦了,妾不想喝。”

萧越从青叶手上接过药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屋内众人大惊,谢姝宁更是瞪圆了眼睛

“陛下怎可随意试药?”

萧越却不甚在意,吩咐道

“此药确实甚苦,怪不得妧妧不爱喝,去让宋呈徽想法子做的甜些。”

苏元德应下,他们的陛下也是一路腥风血雨闯过来,什么苦没吃过,如今这样说不过就是想宠着禧贵人罢了。

萧越将碗端过去,亲自喂她喝药,耐心哄道

“先把今天的喝了好不好?”

见他如此顺着自己,谢姝宁只得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小脸立刻皱成一团。

萧越失笑,用指腹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渍,又取了颗蜜饯塞入她的口中,动作十分熟练。

屏退了众人,谢姝宁靠着萧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萧越撑着下巴一直看着她笑。

又陪了她许久,萧越起身

“朕还有些奏折未批,晚些再来看你。”

萧越刚出了棠梨轩,越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玉书就到了

“禧贵人,淑妃娘娘请你去玉湖宫一趟。”

青叶愤愤不平地上前一步

“我家娘娘还在病中,不便外出。”

玉书瞥了瞥她,显然未放在眼里

“淑妃娘娘吩咐,若是禧贵人不方便,她自会派轿輦来接。”

青叶还想说些什么,一只素白小手扯住了她,谢姝宁淡淡笑着

“淑妃娘娘盛情邀请,嫔妾怎能推拒,还要劳烦玉书姑娘带路了。”

见她应下,玉书转身走在前面,谢姝宁和青叶慢悠悠跟在后方,见玉书回望,谢姝宁依旧是不紧不慢

“本宫身子骨弱,走的慢些,想来淑妃娘娘会体谅的。”

玉书在心底冷笑,这禧贵人果真是狂妄,怪不得淑妃娘娘铁了心要收拾她。

玉湖宫和棠梨轩离得不远,走了没几步也就到了,玉湖宫里的宫人见是谢姝宁来了,垂下头掩饰幸灾乐祸的神色。

玉书进殿通传,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神情有些倨傲

“淑妃娘娘突感不适,现在想休息一会,烦请禧贵人在殿外跪着等一会吧。”

如此明晃晃的为难,像极了越淑妃的行事风格。谢姝宁却不愿惯着她,福了福身

“既然淑妃娘娘玉体不适,嫔妾也不好多过打扰,望娘娘好好休息,嫔妾先告退了。”

玉书白着脸出声阻拦

“不过是让禧贵人在殿外等一会,禧贵人如此不愿,眼里还有尊卑吗?”

话音刚落,谢姝宁眨了眨眼睛,无辜道

“嫔妾不过是怕跪久了,若是不小心晕倒在这,淑妃娘娘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吧。”

而后又轻笑着对着玉书补了一句

“更何况,你一个宫女教训妃嫔,还敢跟本宫谈尊卑?”

玉书还未回话,一道带了怒气的女音传来

“禧贵人是想拿陛下来压本宫?”

越淑妃从殿内走出来,一双眼死死瞪着谢姝宁,显然是气的狠了。

“禧贵人如今不过得了几分恩宠,就敢到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当真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你了吗?”

谢姝宁未搭话,眼里却明晃晃透露出她心中所想:

既能恃宠,凭何不骄。

显然是读懂了她的意思,越淑妃一时气极,拿了身旁宫女端着的茶杯就朝着谢姝宁砸了过去。

谢姝宁垂下眼掩住笑意,并未躲开。茶杯不偏不倚砸在了谢姝宁的额头上,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平白给谢姝宁增添了一抹妖异。

青叶忙扑过去,越淑妃虽也吓得不轻,却仍旧恶毒地想,若是能留疤就好了。她一步一步走到谢姝宁面前,长长的指甲抬起她的脸,讽刺道

“你对本宫如此不敬,就算是闹到陛下那去,本宫惩治你也是极为有理。”

谢姝宁却用只能二人听到的声音回击道

“那淑妃娘娘就等着看,陛下到底会向着谁。”

“啪”一声脆响,谢姝宁被打得脸都偏了偏,越淑妃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陛下驾到—”

萧越几乎是跑着过来,瞧见谢姝宁脸上的血,颤抖着手为她抹去。谢姝宁沉默地瞧着他,眼里满是无助,看的萧越心口疼。

越淑妃此刻显然有些慌了神,却仍旧倔强道

“陛下~是禧贵人先对妾不敬,妾不过就是小施惩戒罢了。”

萧越抱着谢姝宁,听了这话缓缓转过头,眼里的风暴一览无余,越淑妃抖生一个恐怖的想法,陛下看起来是真的想杀了她。

不过她又很快否定了,她与萧郎青梅竹马,萧郎必定不会对她如此无情。

萧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怒极反笑

“小、施、惩、戒?”

“禧贵人的伤不过就是外表瞧着吓人,嫔妾并未……”

瞧她还在为自己辩解,萧越抱着谢姝宁离开,只留下一句

“朕本以为你只是被宠坏了,性子娇蛮了些,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传令下去,淑妃禁足玉湖宫,等朕安顿了禧贵人,再来想如何处置你。”

越淑妃跌坐在地,她心心念念的萧郎,一心爱慕的陛下,竟会为了别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狠毒,更是下令将她禁足。

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越淑妃却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想到许静意的提议。

萧郎,这是你逼我的。

谢姝宁又被萧越抱到了床榻上,宋呈徽得了消息,便立刻赶来。他上前替谢姝宁把了脉,又瞧了伤处,才道

“回陛下,禧贵人额头上伤口较深,是否会留疤还得看娘娘自身的体质。”

萧越与谢姝宁皆是一愣,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低落下来,萧越冷着脸

“宋太医退下吧。”

谢姝宁攥着被角,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难得瞧见她这般受伤失落的模样,萧越安抚道

“妧妧放心,朕定不会让你留下疤痕的。”

谢姝宁这才笑起来

“妾相信陛下。”

她既然敢做,就不担心留疤之事,橙枝自有办法。

萧越见她如此信任自己,当下唤了苏元德进来

“传令下去,晋禧贵人为禧嫔。”

谢姝宁想起身谢恩,萧越拦下她的动作,吻了吻她的眉心

“这段时间妧妧就呆在宫里好好养伤吧,朕会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你。”

想到还有越淑妃并未处置,萧越只得匆匆离去。

青叶和橙枝忙进来,橙枝再次检查了谢姝宁的伤势,不赞同地拧了眉

“伤口不浅,娘娘此次确实太过冒险。”

青叶年纪小,哭哭啼啼的

“真是吓死奴婢了,娘娘为何要去惹那越淑妃啊……”

瞧见她们一个两个脸都吓白了,谢姝宁无可奈何

“不过是一出苦肉计罢了,若是不逼真些,又怎么能得到想要的。”

这后宫的晋升如此困难,不过区区小伤,能换的荣升嫔位,谢姝宁倒觉得十分值当。

越淑妃被禁足之事传到了慈安宫,太后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佛珠,她虽为陛下生母,却因忙于争斗,忽略了他,因此二人感情并不亲厚。

她身边的白果姑姑试探道

“您可要替淑妃娘娘求求情?”

提到淑妃,太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丫头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入宫,既鲁莽又善妒,本来太后属意的就是越家二丫头,无奈当时越窈儿年纪小,如今算算年岁倒是差不多了。

“不必。就对外称我病了,让二丫头来侍疾吧。”

太后舍弃越淑妃的意思明显,白果姑姑心下有些不忍

“可淑妃娘娘到底是陪了陛下这么久,若是立马唤二小姐入宫,越家那边……”

太后略一沉吟,如今刚过选秀,她也不好明目张胆往后宫里塞人,只得重重叹一口气

“罢了,唤皇帝来陪我说说话吧。”

萧越正思索如何处置越淑妃,太后就派人来请他,他重重将茶盏置在桌上,强压了怒气。

“摆驾慈安宫。”

白果姑姑恭敬地将萧越迎进了殿内,太后见他来了,命人沏了茶,萧越抿了一口,一时无话,气氛有些疏离。

还是越太后出声打破了僵局

“听闻陛下最近偏宠谢家那丫头,短短几日已经升了嫔位。”

听她提到谢姝宁,萧越眉眼一松

“她曾在江南救过儿臣一命,如今她入了宫,儿臣自是要好好报答。”

谢姝宁曾经救过萧越,这倒在越太后的预料之外。她只得斟酌着开口

“琴儿此次确实是做的出格了些,可她从小性子就是如此,毕竟还是你的表妹……”

萧越深深看了她一眼

“母后不必为淑妃开脱,她性子如何儿臣自然是知晓的,以前只当她年纪小,如今真伤了人,母后还要纵着她吗?”

瞧萧越并无轻拿轻放的意思,越太后只得换个话题

“罢了罢了,也莫要罚得太重了些。”

“儿臣自然明白,母后若是没有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

越太后摆了摆手,萧越便离开了,即刻便下令

“越淑妃行为不端,禁足三月,罚抄宫规百遍。”

听闻越淑妃被罚,宫内好一阵唏嘘。凤仪宫内,崔皇后正在修剪花枝,闻言将剪子丢给宫女

“禧嫔么?倒是有几分本事。”

大宫女夏荷递了帕子过来,嗤笑道

“不过也是越淑妃咎由自取,平日里对您不敬的时候还少吗,真以为有太后娘娘护着就……”

崔皇后皱着眉,打断她

“夏荷……罢了,吩咐下去,给禧嫔送些补品。”

禧嫔这个人太过聪明,拿她对付越淑妃是一步极快极准却难以掌控的棋,如今明面上,不可与她为敌。

“蠢货。”

许静意狠狠骂道,本以为越淑妃是她对付谢姝宁最大的靠山,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竟然被禁足了。

她狠狠缓了口气,如今谢姝宁盛宠不断,她看着实在焦心,总得做些什么,心思转了转,她站起身来,

“观雪,我们去瞧瞧沈美人。”

来到知画馆,沈美人瞧着好多了,只是有些精神不济,见到许静意,恹恹地抬了眼皮

“许常在来所为何事?”

许静意亲亲热热地拉了她的手,沈美人不着痕迹地抽出来,许静意也未计较

“只是听闻沈姐姐病了,你我二人住的近,总得来瞧瞧沈姐姐不是?”

话说到一半,许静意又叹了口气,面露担忧

“表姐那边,我本也想过去看看,无奈离得远,陛下又下令不准我们打扰,唉,也不知禧嫔的伤势如何了。”

提到禧嫔,沈美人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她心里明白的很,谢姝宁那天根本就没想救她,不过是找个由头得到陛下的重视,坏了自己的好事,她还敢如此风光。

瞧见沈美人的脸色几番变化,许静意就知此次是来对了,不用几日,沈美人肯定会给谢姝宁使绊子,她只需要看着她们狗咬狗就行了。

青叶进屋为谢姝宁换了橙枝新调配的熏香,见谢姝宁还在作画,有些嗫嚅

“娘娘,陛下今日召了裴才人侍寝……”

谢姝宁正巧画完最后一笔,托着腮欣赏一番,并未将青叶的话放在心上,她本就不希望萧越只临幸她一人,一来那些朝臣的唾沫就能将他们谢家淹死,二来她身体也吃不消。

第二日一早,便有许多赏赐流水一般进了棠梨轩,显然是萧越怕她伤心,在想着法子安抚她。谢姝宁挑了支梅花珠钗簪在发间,其余的吩咐抱月下去收了。

“陛下驾到——”

萧越见她神色平静,还戴了他送的钗子,这才放下心来,搂着她进了里屋。

“妧妧,外面风大。”

一进屋就瞧见桌上摊着一幅画,萧越饶有兴致地举起来看,谢姝宁红着脸想阻拦,萧越故意坏心思地让谢姝宁碰不到,画的是一位少年灰头土脸在山洞闭着眼睛休息,旁边点着火堆,显然是小女子偷看的视角。

一眼望穿的少女心事让萧越嘴角不自觉上扬,见谢姝宁脸红得不敢看他,一时间更是愉悦,打趣道

“原来妧妧那时候就喜欢朕了。”

谢姝宁想抢过画却没成功,只得跺了跺脚

“陛下就会打趣妾。”

她这副娇憨的模样看的萧越眼神暗了暗,搂她到怀中

“看来妧妧恢复的不错,今晚便可以侍寝了。”

“陛下!”

见快要把人真的惹毛了,萧越这才哄道

“好了好了,朕来是有要紧事同妧妧说。”

谢姝宁还是不开心的模样,他捏了捏她的脸

“朕想着把你母亲接进宫看看你,毕竟你接二连三地受伤,家里人必定是不放心的,你哥哥与朕议事时都问了朕好几次……”

还未说完,谢姝宁就过来紧紧抱着他,把萧越都惊了一惊

“小心你的伤……”

谢姝宁将头埋在他腰间,有些闷闷地开口

“陛下对妧妧真好。”

萧越离开后,还顺走了那幅画。

谢夫人来的很快,一见到她眼圈就红了,谢姝宁扶起谢夫人,一时间也有些哽咽。

母女俩唠了一会家常,谢夫人怜爱地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

“看见陛下如此宠爱你,我这心才稍稍放宽了些。”

想起了什么,谢夫人道

“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将军家的嫡小姐瞧上了许长恩,二人已经快定亲了。”

那位嫡小姐谢姝宁也认识,名叫贺兰筱,出身武将世家,性子直爽,做事也风风火火的,听闻搭救过不少平民。

这样的女子,不该嫁给许长恩。

母女二人闲谈至宫门落钥,谢夫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谢姝宁提笔写了一封信给贺兰家的主母,信内言语寥寥,不过是提了一句有关许长恩外室之事,她交给青叶

“想办法送出去交给贺兰夫人,莫要透露是我们写的。”

青叶得令,很快出去将事情办妥了。

暗卫截了信,交给萧越。萧越用特殊的手法拆开阅读过后,无奈道

“送出去给贺兰夫人吧。”

她的妧妧总是这般…唉…罢了罢了若是下次她不给朕写封情信,朕是不允她向宫外送信了。

贺兰夫人得了信,虽半信半疑,却仍旧暗中派人去江南调查一番,果然发现这许长恩偷养外室,贺兰夫人还来谢府闹了好大一通,许长恩自觉没脸,匆匆回江南去了,与贺兰筱的婚事自然作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时间匆匆,距离上次谢夫人入宫已过去了七八日,在此期间萧越又召了柳美人、南宫才人和杨宝林,因此这批新入宫的妃嫔里就只剩下沈美人和许常在未侍过寝了。

因为沈美人之前落水后就一直在养病,崔皇后暂时将她的绿头牌给撤了下来,但陛下迟迟未召见许常在,倒是让人有些想不通了。

许静意却心知肚明,不过是因为陛下最近偏宠着谢姝宁,自然对她这个宠妃表妹并无兴趣,思及此处,她对谢姝宁的恨意更甚,凭什么从小到大,谢姝宁总是如此幸运。

而且这宫内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瞧这瑶花馆的许常在并不受宠,送来的东西已经有些敷衍了,许静意尝了一口没味的素炒三丝,摔了筷子

“真是欺人太甚!”

观雪连忙上前为她顺了顺气

“娘娘何必与他们计较,不过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娘娘如此容貌,陛下见过后必定是喜欢的。”

听了观雪的话,许静意若有所思,她不能如此被动,必须得想个法子见到陛下,她不信陛下对她无半分印象。

相比之下,谢姝宁的膳食就十分精致了,御膳房了解她的口味,卯足了劲给她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青叶为她布菜,一道紫竹金丝炖鸽,一道灯影牛肉,一道金瓜花菜汤,一道鸡油煸白菜,一道枸杞糖糕,还有一道是青叶专门为她做的冰糖燕窝羹。

瞥见那碗冰糖燕窝羹,谢姝宁与橙枝对视一眼,轻勾了勾唇,将抱玉唤进来,抱玉低着头走了进来,神情看不出异样

“娘娘唤我何事?”

谢姝宁轻笑着瞧她,她这模样身段倒都是上乘,怪不得心气这么高。

“无事,不过是瞧你最近干活干得不错,这道冰糖燕窝羹,赏你了。”

抱玉有些慌了神,强扯出一丝笑容

“奴婢多谢娘娘厚爱,不过这道点心是青叶姐姐特地为娘娘做的,奴婢怎好……”

谢姝宁拿帕子轻擦了擦嘴

“无妨,不过是本宫晚膳用多了些,怕浪费了,让你尝尝罢了。”

抱玉还没来得及说话,青叶上前一步捏开她的嘴,将大半碗羹灌了进去,冷笑一声

“娘娘赏你的,你还推辞什么?”

抱玉被呛得说不出话,眼泪直流,惊恐地盯着谢姝宁。谢姝宁蹲下,与她视线齐平

“你们来的第一日,本宫就说过,若敢背叛,绝不轻饶。你应该庆幸本宫如今根基不稳,不然就不是一碗羹这么简单了。”

她向外喊了声

“小梨子,小和子,将她捆了,再派个人守着她。”

两个年轻力壮的太监立刻上前将抱玉捆了个结结实实,又用脏鞋堵了她的嘴。谢姝宁亲手取了铜镜,摆在抱玉面前,用尖尖的指甲戳了戳她的脸

“你不是一直很满意你这张脸吗?就在这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毒发吧。”

听了这话,抱玉疯狂地扭动身子,无奈谢姝宁已经进了里屋,青叶冷哼一声,合上了门。

狠狠骂了两句,青叶还觉得不解气,愤愤道

“真是晦气,娘娘平日里对她也不错,竟出了一个这么吃里扒外的东西。”

橙枝不善言辞,但也是气愤不已,苦着脸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奴婢可以给她喂个毒药,让她疼痛难忍……不会被发现的。”

谢姝宁摇了摇头,还是莫要让人抓了把柄为好。第二日一早,抱玉在院子里冻了一夜,早已经没了力气,神情也有些恍惚,脸上已经开始溃烂,看得众人恶心不已。瞧她已经毒发得差不多了,谢姝宁派人去禀告了皇帝和崔皇后。

凤仪宫内,大宫女芙蕖轻声对崔皇后道

“禧嫔那边来报,昨天赏了碗冰糖燕窝羹给一个宫女,今天那宫女中毒毁容了。”

崔皇后用膳的筷子一顿,起身

“去棠梨轩。”

却发现萧越已经先她一步赶到,崔皇后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谢姝宁的事,他总是比谁都上心。

抱玉跪在地上,萧越扶着受了惊吓的谢姝宁,怒道

“说!是何人指使你对禧嫔下毒!?”

抱玉瘫在地上,抖着嘴唇不敢说。谢姝宁往萧越怀里靠了靠,眼睛却一直瞥着抱玉,颤着声道

“陛下,妾瞧见这脸实在是后怕,要不直接把她交给慎形司审问吧。”

听见慎刑司,抱玉的眼珠子缓慢地转动起来,而后痛哭出声

“我说…我说…是沈美人……她让人给我一包药粉……说只要让禧嫔吃下去……就可以毁了她脸……然后引她去御花园……伪造成是勿碰了有毒的花草…”

“把沈美人给朕叫过来!”

沈美人得了消息,吓得一步都不敢耽搁,瞧见棠梨轩满屋的人,当即下了跪,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妾冤枉啊……妾也不知这贱婢为何要陷害妾啊……”

崔皇后此时接过话头,她看向抱玉

“你说是沈美人指使你,那她又许诺了你什么,你又为何要帮她做事?”

“沈美人说…禧嫔的脸毁了…自然就失了宠…到时候她得了宠…就会把我要到她宫里侍奉,再找个时机引荐给陛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萧越更是怒不可遏,沈美人仍旧哭哭啼啼,惹得众人头疼。

“妾没有啊……”

此时,侍卫长来报

“回禀陛下,已在知画馆花园中找寻到少量毒粉…沈美人身边的宫女也已经承认是她将毒粉给了棠梨轩的宫人,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此话一出,沈美人颓坐在地,萧越怒视她

“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禧嫔并未与你有过节,甚至之前因为救你而落水,你如此恩将仇报,实在是狠毒至极!”

沈美人似哭似笑,一双眼里全是怨毒

“她根本不是为了救我啊…陛下…她分明就是为了她自己……若不是她…陛下必定早就注意到我了…我就是看不得她这么得意,我就是要毁了她这张脸!”

瞧她已经认罪,萧越冷声道

“沈美人残害嫔妃,心思歹毒,降位为御女,从今日起,打入冷宫!”

如此重罚,却无人敢劝。沈御女顿时泄了气,匍匐上前去扯萧越的衣摆,

“陛下不可这样对我啊……这谢姝宁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全是她在害我啊……”

见她还要攀咬谢姝宁,萧越更是来气,瞪了一眼侍卫长,立刻有人上前将沈御女拖了下去,瞧见沈御女一路哭嚎,抱玉更是抖如筛糠,萧越根本懒得分给她半个眼神,

“来人!将这背主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崔皇后见萧越一心都在谢姝宁身上,也不便多留,只得福了福身

“禧嫔今日受了惊吓,正是需要陛下陪伴的时候,妾就先告退了。”

谢姝宁紧紧握着萧越的手,显然是有些吓着了,不过这也是正常,毕竟自她入宫后,接二连三的事便一直缠着她。

“妾只想与陛下一直在一起也有错吗,为何她们都要针对妾,若是妾哪天真的……”

萧越将食指按在她的嘴唇上,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朕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不过妧妧也要知道,后宫纷争十分复杂,若是朕不能时时看顾着你,妧妧也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谢姝宁前些日子的谋划大多是为了萧越这句话,如今终于听他亲口说出,谢姝宁垂了头掩盖自己的好心情,小声道

“若是保护自己便会伤了他人呢?”

萧越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无奈道

“朕的妧妧就是太善良了些,朕相信你定是有分寸的,更何况,敢伤你的人本就死不足惜。”

萧越说的笃定,谢姝宁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又亲了亲他的喉结,直把人亲得喉头发紧,萧越忍了又忍

“妧妧,不可白日宣淫。”

谢姝宁笑的狡黠,萧越压下心中躁动,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脸蛋,然后逃也似的回去批奏折了。

今日奏折不多,萧越却批得比平时慢了些,一不留神就浮现出谢姝宁那张脸,以及……萧越轻轻晃了晃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召幸之时,还未等苏元德呈上绿头牌,萧越就冷着脸道

“宣禧嫔过来侍寝。”

谢姝宁得了消息,先是慢悠悠地沐浴了一番,而后又涂了些香膏,这才前去侍寝。

如此行事的代价就是,一吻绽出一点红梅,从颈间蔓延至脚踝。呼吸交缠,女子呜咽,萧越暗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勾得谢姝宁阵阵战栗

“嗯?妧妧要唤我什么?”

“阿越……”

身下的小女子眼含春色,面若桃李,一声阿越更是唤得动听,激得他握着细腰的手又收紧了些。

红帐翻浪,一室旖旎。

屋外守着的青叶闹了个大红脸,陛下今夜都叫了四回水了,也不知她家娘娘如何能吃得消。

这边正值春宵,凤仪宫内,芙蕖为崔皇后按着太阳穴,叹道

“陛下今日又召了禧嫔侍寝……禧嫔如今风头正盛,娘娘要不要找个由头打压打压她?”

崔皇后眯了眼睛,似是有些困倦

“不必,陛下如今对她正新鲜着呢,本宫又何必去冒这个险,更何况,在这宫里,等着收拾她的人可不少呢,对了,瑶花馆那位,最近可得盯紧点。”

芙蕖一一应下,见天色不早,忙伺候着她家娘娘歇息了。

崔皇后躺在榻上,迟迟未眠,见窗外月光倾泻,竟也难得地忆起了往事。

她虽贵为崔家嫡女,但其实先帝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原先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嫡姐崔云簪,不过后来她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方式抢了嫡姐的位置而已。

如愿嫁入东宫之后,萧越对后院所有女子都疏离得可怕,唯独对她留有几分薄面,她本以为生性凉薄的人能对她如此,也是对她有几分情意的吧。

如今瞧见萧越对谢姝宁的宠爱,崔明钗才明白,之前暗暗的庆幸以及那些自以为是与萧越甜蜜的时刻是多么可笑。

不过崔明钗也绝非沉溺情爱之人,萧越宠爱谁,护着谁,自会有拈酸吃醋之人出手,她崔明钗只需做好这大夏的皇后。

这来之不易的位置,她自会坐稳。

不自觉已然入夏,虽然每宫都领到了冰的份例,可依旧酷暑难耐。

崔皇后派人去和皇帝知会了一声,便开始拟定去避暑山庄的名单,她身为中宫,自然要留在宫中主持事务,越淑妃还在禁足,此次定是去不得了。

崔皇后细细思索了一番,定下了名单:

兰妃、大公主、林荣华、江嫔、禧嫔、叶贵人、裴才人和许常在。

兰妃身子不好,大公主又是怕热的年纪,自然是应该去避暑,林荣华位份高,江嫔有孕,禧嫔受宠……

至于许常在,自有一些崔皇后的私心在里面。

距离去避暑山庄还有几日,谢姝宁点着灯,细细密密地在绣一个香囊,青叶有些艳羡

“娘娘对陛下可真好。”

抱月惯会打趣她,听了这话笑道

“青叶姐姐也别羡慕啦,等到时候出了宫定会嫁个如意郎君的。”

听了这话,青叶用力摇了摇头

“我才不出宫呢,奴婢要一直陪着娘娘。”

抱月对着大家挤眉弄眼

“那就在宫里找一个呀……”

大家闹作一团,就连谢姝宁都轻笑出声,一旁的小梨子垂下头。

谢姝宁将绣好的香囊仔细地收了起来,她前世并未怎么出过远门,对避暑之行也有了些期待。

出宫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各宫嫔妃陆续登上马车,谢姝宁刚准备登车,苏元德就过来,轻声道

“禧嫔娘娘,陛下吩咐您与他共乘一车。”

谢姝宁浅笑着应下了,也顾不得周围嫔妃的眼神。

青叶扶着谢姝宁上了车,撩开帘子见萧越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妧妧,过来坐朕身边。”

谢姝宁顺从地坐在他身侧,萧越掏出一个食盒。

“尝尝,朕吩咐御膳房专门为你做的冰酪。”

谢姝宁接过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甜味绕在舌尖

“谢谢陛下~妾很喜欢,妾也有东西要赠与陛下。”

萧越扬了扬眉,有些诧异,谢姝宁递上一个香囊,绣艺精湛,虽比不上宫中绣娘,却也不难看出是用了心思。

“这是妾特地为陛下绣的香囊,内里放了些能让人安神的药材。”

心下微动,萧越当即将香囊别在腰际,又捉了谢姝宁的手来看,果然有几个小小的伤口。

其实这是这是谢姝宁故意扎的,她如今人在后宫,偶尔给萧越点小恩小惠也未尝不可,不过总是要让萧越印象深刻些不是吗。

如她所料,萧越心疼地亲了亲她的指尖,又命苏元德找了些金创药过来,细细为她上了药。

马车行驶到后半程,谢姝宁已然有些困倦。

萧越取了本书看,谢姝宁就在他身侧睡下了,瞧见她睡得安稳,萧越也难能地觉得内心平静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萧越轻轻将她唤醒

“妧妧,到了。”

谢姝宁睡眼惺忪,掀了帘子望向车外,远处山峦起伏,汩汩清泉倾泻,景色倒是宜人。

舟车劳顿,众人回各自分配好的宫殿收拾收拾,就都歇下了。

第二日,因为不用去给皇后请安,谢姝宁难得睡了个懒觉。待她醒后,青叶为她挽了个时新的发髻

“刚刚许常在来了,奴婢寻了个理由将她打发了。”

谢姝宁懒懒打了个哈欠

“做得好。”

她实在懒得与许静意虚与委蛇,整日端着个笑脸,她都替她累得慌。

许静意在谢姝宁那吃了瘪,只得悻悻而归,转头却瞥见明黄色的身影,原是萧越听闻谢姝宁迟迟未起,怕她身体不适,特来瞧瞧。

许静意压下眼底欣喜,行了礼

“妾见过陛下。”

萧越顿住脚步,打量着她,见她眉眼间有些熟悉,才恍然道

“你是禧嫔的表妹吧。”

听了这话,许静意惊讶地抬了头,一张小脸蛋更是羞红了,眼神有些躲闪

“陛下还记得妾?”

萧越显然没有与她长谈的欲望,

“有些印象。”

好不容易偶遇一次皇帝,许静意自是得好好把握机会,见萧越要走,她犹豫着出声

“陛下是要去找禧嫔姐姐吗?”

萧越回过头

“嗯。”

“妾刚刚去探望过了,禧嫔姐姐还未起呢。”

许静意见萧越皱眉思索着,满眼亮晶晶

“陛下不如到妾宫中,妾与禧嫔姐姐亲厚,自是有许多关于姐姐的趣事能和陛下说。”

“不必了。”

萧越并未动摇,许静意更是偷偷攥紧了手,面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陛下对禧嫔姐姐可真好,不过禧嫔姐姐这般妙人,世上也没有男子会不喜欢吧,就连妾的哥哥……”

见萧越阴沉着脸未搭话,许静意面露惶恐

“陛下…妾失言了。”

萧越这次不再停留,冷冷留下一句

“自知失言便莫要多言,禧嫔的事朕自有决断。”

萧越远去,许静意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陛下偏偏就如此宠爱她吗。

一路上细细回味着许静意的话,萧越握紧了拳头,就许长恩那个偷养外室的草包,也配宵想他的妧妧。

而且这许常在瞧着无甚心机,却不经意地想挑拨他和妧妧的关系,肯定也不是外表看着这般简单,得提醒提醒妧妧。

谢姝宁刚刚梳洗完毕,萧越便到了。

谢姝宁未施粉黛,小脸如羊脂白玉般白净细腻,许是昨晚睡的较好,一双凤眼澄澈明亮,还略带些笑意。

萧越当下什么情绪都没了,上前亲了亲她的脸,谢姝宁笑着躲开,娇嗔道

“陛下怎么来了?”

“小没良心的,不过是怕你在这住的不习惯。罢了,还未用膳吧。”

青叶忙为二人布菜,一碟水晶虾饺皇,一笼蟹黄小笼包,一碟翡翠荷叶饼,一碟水晶肴肉,一碟暮雪冰糕,两碗枸杞金汤面,两碗百合银耳粥。

二人无话地用完,萧越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才道

“朕来的路上遇到了许常在……”

话音未落,就被谢姝宁打断,她瞪着一双美眸

“陛下!莫要在妾面前提别人……”

难得见她这吃味的模样,萧越心情甚好

“朕的妧妧怎能这般可爱,朕只是要跟你说,你虽和她是表姐妹,可也要对她有些防范之心。”

倒是轮到谢姝宁吃惊了,前世的许静意虽没有十分受宠,可能升至妃位,想来也是混得不差的。

怎么如今她还未出手,萧越就对她如此不喜,倒是有趣了。

时间还早,萧越本想和谢姝宁再温存一会,无奈江嫔身子不适,派了人来请皇帝过去一趟。

萧越皱着眉头就想推辞,谢姝宁软着嗓音将人哄了哄

“陛下,皇嗣为重,您还是去江嫔姐姐那里瞧瞧吧。”

萧越一边暗叹他的妧妧就是懂事贴心,一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江嫔月份尚浅,但是她太过看重这胎,思虑繁多,害喜之症比旁人更加严重,如今瞧着并不像孕妇,竟然还消瘦了些。

今日一早,用了些早膳更是呕吐不止。

萧越一来,瞧见她这副模样,当即就皱了眉

“怎么回事?”

专门为江嫔看诊的陈太医立刻下跪,无奈道

“陛下,娘娘总是心神不宁,导致害喜之症十分严重,膳食也进的不多,微臣为娘娘开了安神药,可是这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长此以往,不仅龙裔有损,娘娘的身体也会吃不消啊。”

听了这话,江嫔面色更加苍白,萧越叹了口气,安抚道

“莫要太过忧虑了,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定能平安降生。”

可江嫔并未听进去,她白着一张脸忧心忡忡道

“陛下,若是有人要害妾与小皇子可怎么办啊?”

萧越按了按眉心

“朕会派人好好看着的,你的膳食都不会经他人之手。”

“那若是生下来的皇子和……和大公主一样体弱呢?”

听了这话,萧越立刻变了脸色,低声呵斥

“胡说什么!”

大公主生下来时确实体弱,可如今经过细细调养,已然好了大半了,萧云霓目前是萧越唯一的孩子,他自然是听不得江嫔如此说她。

可见江嫔泪水涟涟,他忍了忍,到底是不忍苛责

“罢了罢了,你好好安胎,朕得空会多多来看你的。”

见萧越又是呆了一会就走,江嫔哭的更加伤心了

“陛下是不是厌烦我了,会不会连带着讨厌小皇子啊?”

她的大宫女琥珀为她顺了顺气,劝道

“娘娘莫要想这么多,陛下定是将娘娘放在心上的。”

江嫔却反手将茶盏扫到地上,尖叫道

“可陛下就是偏心大公主!万一大公主要害我的儿子呢!”

见她家娘娘又变得如此,琥珀默默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江嫔娘娘自从有孕后,就天天做噩梦,嚷嚷着大公主要害她。

发泄了许久,江嫔缓了口气

“我们去外头转转吧,太医说了,一直闷在屋里对小皇子不好。”

琥珀应下,扶着她往外头转了转。

谢姝宁此刻也走到外头来消食,见一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正欢快地跑来跑去追蜻蜓,后面跟着的宫人吓得冒了汗

“大公主殿下,您慢些!”

萧云霓正是调皮爱玩的年纪,更何况今日兰妃并未跟着,哪里还会听宫人的话,一时没看清和眼前人撞了个满怀。

到底是小孩子,谢姝宁只稍稍后退了两步,就站稳了,可把宫人们吓得不轻。

“禧嫔娘娘!”

萧云霓此刻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垂着头,瓮声瓮气道

“见过禧嫔娘娘,云霓不是故意的。”

谢姝宁扶起萧云霓,柔声道

“公主无需多礼,可有伤到哪?”

萧云霓摇了摇头,偷偷看了眼谢姝宁。只觉得这位禧嫔娘娘和她母妃一样好看,但是和母妃清清冷冷的感觉又不一样。

瞧她生的可爱,谢姝宁摸了摸她的头,叮嘱道

“公主日后可要小心些,莫再这般莽撞了。”

江嫔走过,见谢姝宁和大公主举止亲昵,不免起了疑心,上来毫无征兆地推了大公主一把

“说!你是不是在谋划着要害我的儿子!”

事发突然,众人都未反应过来,萧云霓径直被推在地上,小手磨出了血。

谢姝宁忙将她抱着站起来,护在身后,冷冷瞪着江嫔

“江嫔娘娘这是做什么?”

见谢姝宁如此护着萧云霓,江嫔更是认定二人在谋划着对她不利,抬手就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谢姝宁抓住她的手腕,甩到一边

“你在发什么疯?”

江嫔还想上前,被宫女们拉住了,琥珀低声与她耳语

“娘娘,您如今有孕,莫要招惹她们。”

江嫔喃喃自语

“确实确实,龙胎要紧。”

萧云霓摔得手疼,憋不住哭了起来,江嫔立刻又发作起来

“你哭什么哭!就这么看不得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吗?”

谢姝宁微微皱眉,攥紧了萧云霓的手,轻声道

“公主跟着妾去找兰妃娘娘吧。”

萧云霓憋了泪,点了点头,二人转身就走,留下江嫔在原地跳脚。

前世谢姝宁没有孩子,如今重活一世,见了萧云霓也不免软了心肠。

兰妃不爱出门,今日就由着宫人带萧云霓出去散散步,谁承想,萧云霓还未出门多久就哭着回来了,听说还是禧嫔送回来的,不过禧嫔自称有事,到了殿外便离去了。

听宫人禀报了来龙去脉后,兰妃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江嫔……江嫔她竟然敢……”

大宫女斟酌着问

“娘娘,江嫔如此对待大公主,是否要去告诉皇上一声?”

兰妃此刻已经缓过神来,拉着萧云霓的手慢慢上药,闻言叹了一声,清冷的面上也浮现出几分无奈

“罢了,江嫔如今有孕在身,陛下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她眼底暗光划过

“但此事不会这么算了。”

想到什么,兰妃摸了摸萧云霓的脑袋

“不管怎么说,今日还是要多谢禧嫔,本宫欠了她一个人情。”

提到禧嫔,萧云霓抬起小脸

“禧嫔娘娘是好人,云霓喜欢她。”

瞧她亮晶晶的眼,兰妃笑了笑

“知道了,派人去给禧嫔送些东西吧。”

回去路上,谢姝宁皱着眉,橙枝也显得有些疑惑

“娘娘,江嫔的行为如此古怪,看起来像被人下了那种让人精神恍惚的毒。”

谢姝宁轻轻嗯了声,如果真是被下毒的话,这幕后之人也太歹毒了些,既能让江嫔心神不宁,从而有损龙嗣,又能间接害了大公主,而且还不容易被发现。

如此周密的局,除了江嫔的胎,还会冲谁来的呢?

江嫔出手伤了大公主一事,萧越到底还是知晓了,考虑到她如今有孕,萧越只是派人过去提点了几句。

可太医连连来报,江嫔心绪不宁,恐对龙胎有损。萧越只得晋她为荣华,希望能暂时宽慰她。

避暑山庄一月已过,谢姝宁过的极为惬意。

醉月悠悠,漱石休休。

她时不时去后山泡个温泉,加上之前宋呈徽的调理,体寒之症已经大大好转了。

稍作整顿,起驾回宫。

回宫途中,萧越有奏折要看,就未让谢姝宁与他共乘,谢姝宁乐得清闲。

马车缓缓行驶,风吹动帘子传来阵阵凉意,谢姝宁靠着窗假寐,想到江嫔的异样,思虑纷飞。

回宫的路程很快,崔皇后已经安排好了接风宴,谢姝宁回棠梨轩休息了片刻,青叶来为她梳妆。

今日谢姝宁挑了一件青荷碧波裙,一瞧便让人觉得清丽脱俗,青叶又为她化了个清新淡雅的妆容,远远望去,倒像荷花仙子下凡。很快,便有宫人来邀她赴宴。

谢姝宁落座时顺便扫视了一圈,越淑妃此刻禁足已解,坐在位置上看着消瘦了不少,眼底青黑,就连脂粉也难遮住,想来是最近休息的不好。

谢姝宁收回视线,抿了口酒水。萧越与崔皇后坐在一起,宣布道

“今日是家宴,各位不必拘束。”

众妃嫔纷纷应和,说了几句喜庆祝福的话。宴席上菜品丰富,谢姝宁胃口不错,比平时多用了半碗汤。

裴才人舀了半碗鱼汤,刚尝了一口,面色微变,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崔皇后想到什么,面露喜色

“莫不是有喜了,快请太医过来瞧瞧。”

此话一出,在座的妃嫔面色各异,越淑妃更是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搅烂。

太医很快赶来,为裴才人细细把了脉,这才贺喜道

“恭喜陛下,裴才人确实有了一月身孕。”

满场哗然,萧越自是十分欣喜

“好!传令下去,晋裴才人为美人,赐号婉。”

婉美人跪下谢恩,谢姝宁从一旁瞧去,这婉美人并未有多少欣喜。

崔皇后笑道

“陛下洪福齐天,日后定会子嗣繁茂。”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月色醉人,谢姝宁不免多喝了几杯,萧越见她面色酡红,心下无奈。

宴席结束众人散去,谢姝宁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人叫住

“禧嫔娘娘请留步。”

回头一瞧,刚刚晋升的婉美人裴妩遥遥站在身后,面色有些凄凉,谢姝宁走近了她

“婉美人找本宫有事吗?”

裴妩苦笑,拉过谢姝宁的手与她耳语

“妾想请娘娘帮忙。”

谢姝宁轻笑一声

“婉美人说笑了,本宫不认为自己有能帮的上妹妹的地方。”

裴妩紧紧攥着她的手,神情带了些哀求

“这件事只有姐姐能帮我了,妾想请姐姐帮忙给宋太医带句话。”

宋太医,宋呈徽。

谢姝宁抬起眼,定定地看向她

“婉美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妩没再搭话,一双狐狸眼弯弯地与她对视。谢姝宁来了兴致

“你怎么笃定本宫不会告发你们?”

闻言,裴妩笑了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妾要与宋太医说的话自是只有我们二人听得懂,娘娘就算去告发了也不一定有证据能定我们的罪。”

她顿了顿

“更何况,娘娘不会。因为妾对娘娘并无威胁。”

“你如今有孕,又怎么知道对我没有威胁呢?”

听见有孕二字,裴妩眸色暗了暗

“此事倒是个意外。”

见她不愿多言,谢姝宁抬腿欲走,裴妩无奈地扯住她

“娘娘留步。妾知想要娘娘帮我,拿不出诚意定是不行,妾居住的泻玉居和瑶花馆离得近,之前许常在倒是时时往越淑妃那跑呢。”

见谢姝宁未动摇,裴妩道

“妾知道求娘娘办事定不能让娘娘承担风险,所以即便东窗事发,妾也不会牵扯上娘娘的。”

“更何况如今妾的把柄已被娘娘知晓了,妾定会唯娘娘马首是瞻呢。”

狡猾的小狐狸。

谢姝宁如今根基未稳,确实需要裴妩这样的帮手,她无奈道

“说说吧,需要本宫传些什么?”

裴妩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谢姝宁面露诧异

“如此牺牲,就为了这个,值得吗”

听谢姝宁如此说,裴妩将碎发别至耳后,淡淡道

“崔皇后入宫是为了家族荣誉,越淑妃是为了帝王之爱,娘娘入宫是为了什么,妾还未看清,不过妾入宫,就是为了报复宋太医,所有能令他神伤的事,妾都觉得,值得的很。”

当初宋呈徽绝情地与她划清界限,就该想到,她裴妩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不想见她,她偏偏要入宫为妃,更是要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令他黯然,令他心伤。

谢姝宁半晌未搭话,裴妩挑了挑眉

“娘娘可是觉得妾很傻吗?”

“并未,本宫倒是钦佩你,有与他纠缠一生的勇气。”

“……”

夜色沉沉,禧嫔突然身体不适,宣了宋太医。

宋呈徽提着药箱赶来,屋内烛光忽明忽暗,他看不清谢姝宁的脸色,只得恭敬道

“娘娘有何不适?”

谢姝宁看了看他,瞧着倒是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怪不得裴妩如此在意他。

“许是酒饮多了,有些晕眩罢了,你再为本宫配些药吧。”

宋呈徽应下,谢姝宁按了按眉心

“对了,今日与婉美人闲聊,她说她最爱冬日剪梅花,本宫听着倒是有趣,不知宋太医冬日爱干什么?”

宋呈徽怔住,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姝宁。

谢姝宁柔柔一笑

“本宫不过随口一提罢了,宋太医不必放在心上。”

宋呈徽强压下情绪,叮嘱了几句,颤着手提了药箱告退了。

出了棠梨轩,宋呈徽靠在宫墙上大口喘着气,眼眶微红,他与裴妩自幼相识,从小便爱互猜灯谜,所以谢姝宁传的话,他立刻便能听出。

剪梅,谜底是悔。

悔什么,是后悔遇见他,还是问他如今二人到了这个局面,他是否后悔?

二者不论哪个,宋呈徽都不敢深想。水滴自上而下,浸湿青石板路。

可其实今日,并未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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