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笙谢聿辞是小说《互换身体后,总裁拒绝离婚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炳炎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互换身体后,总裁拒绝离婚了》的章节内容
“笙笙,你猜我在迷醉看见谁了?你老公!”
闺蜜打电话来的时候,程笙正在研读一本关于文物修复的书,随口道:“哪个老公?”
那边沉默一瞬:“你还有几个老公?就是你那个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公啊。”
哦,她那个跟葫芦六娃一样擅长隐身,基本见不到人的老公。
结婚两年,除了在床上能见到谢聿辞,其他地方想见他一面很难。
事后,他从不留宿,套上西装衣冠楚楚,拔屌就走比渣男还渣。
这让程笙时常有种老公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的错觉。
上一次见他还是一个月前,后来听别人说去法国出差,应该回来了。
程笙合上书,捏了捏鼻梁:“他去迷醉有什么好稀奇的,特意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孟璃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听说,只是听别人说啊,谢聿辞要跟你……离婚。”
“我想得提前跟你通个气,免得那个渣男跟你提离婚的时候输了气势!”
程笙怔住。
随即想起什么,和孟璃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她从书桌前起身,甚至没来得及穿拖鞋,就光脚走到床头柜前,弯腰拿出抽屉里的协议。
时间真快,转眼两年过去了。
结婚的时候,两人瞒着病重的谢老爷子私下签订协议,婚期两年即离婚。
如今谢老爷子好了,远在珠城疗养,他们之间也没有羁绊了。
程笙看着协议上的时间,感觉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心口也涩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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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程笙睡得很早。
别人心情不好胡吃海喝,她却只想睡。
凌晨一点,卧室门打开。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房间,带进一抹木质冷调香。
冷香渐近,修长冷白的手刚搭上她细软的腰肢,还未有所动作,前面传来冷冰清醒的声音。
“又发情了?”
“又”字用得就很精髓。
男人来了就是做,做完穿衣服就走,不是发情是什么。
谢聿辞掐着细腰的手用力,顺势把人翻过来:“一个月不见吃弹药了?见人就射?”
程笙:“现在想射的人是你,不是我。”
谢聿辞笑了,不知被她哪个字逗笑,低头舔舐她柔嫩的耳垂。
程笙猝不及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狗男人知道她耳垂最敏感。
“放开我!”
程笙伸手推他,反被他扣住手腕抵在胸前,将胸前的饱满挤得更加诱人。
“新花样?欲擒故纵?”男人薄唇移到她唇边。
程笙反感地偏头躲开。
她比不过力气,也知道在他的肆意逗弄下身体很快会投降。
她抓住男人的领带用力往下拉:“要离婚了还上床,真把我当炮友了?”
果然,这话落下,房间安静了。
黑暗中,程笙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只感觉旖旎气氛一瞬都散了。
片刻,他松开她:“谁告诉你的?”
还真是。
甚至在他进房间的那一刻,她还在没出息地期待,期待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程笙心冷坐起来,拍开床头的灯。
明亮灯光刺得眼睛发疼,她闭了下眼适应。
而后偏头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的疏离淡漠不作假。
就这么平静注视片刻,她斜身拿过床头柜的协议扔到男人面前:“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如果你是来提离婚的,直说。要离婚了还上床,对不起,恕难奉陪。”
领带扯歪了,谢聿辞索性摘了扔到一边,矜贵慵懒:“最后一次纪念也不来?”
“我没你那么贱。”
说完这句,程笙在心里深深唾弃自己。
这次不犯贱,以前犯的呢。
早知道就不该被男色诱惑开了头,没有第一次就没有后来的无数次,抽身的时候也就不会留恋失望。
谢聿辞闻言,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行,是我贱,不该贱兮兮提最后一次。”
本就有些凝固的空气更凝了。
程笙心头滞涩,下床踩进拖鞋:“床上不适合谈事,去客厅谈。”
客厅,奢华水晶灯折射耀眼光芒。
华美也刺目。
“按协议,城郊的别墅和这套房子给你,其他财产数额不变。”
谢聿辞语气淡漠,仿佛在谈某个无足轻重的工作项目。
程笙自嘲扯唇。
经济上她没有异议,婚前就协商好了,没什么好聊的。
至于其他就更没了。
没孩子,没感情。
想到这,程笙突然想笑。
就算是炮友,睡两年也睡出感情了吧。他们两个如今公事公办坐在这,疏离像陌生人。
不对,是还不如陌生人。
单看条件她赚了。
婚前给家里拿一笔,婚后又得一笔,有钱有颜还马上单身,人生赢家。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赢家。
至少感情上不是。
“没意见的话,约时间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谢聿辞又说。
程笙微微抬眸,看见男人随意搭在桌上的手。
修长骨感的手指,无名指上空荡荡的。
那里,从没戴过婚戒。
她放在腿上的手一点点收紧,无名指的婚戒硌得指腹隐隐发疼。
唇角却扬起一抹洒脱的笑:“行啊,要离别拖拉,就明天。”
谢聿辞深深凝视她片刻,也无所谓笑:“好。”
离婚像当初他们结婚一样,决定得迅速且果决。
程笙5点半就醒了,透过白色纱帘,她看见外面天还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亮。
她收回视线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呆到8点,然后起床洗漱化妆。
梳妆台前,她把无名指的戒指取下。
因为常年佩戴的缘故,无名指上有道比周围肤色略浅的痕迹。
看着那道痕迹,她涩然弯下唇。
也好,以后路归路桥归桥。
再无瓜葛。
上午九点半,民政局门口,程笙特意晚到了些,谁知道谢聿辞比她还晚。
提离婚的时候不是潇洒得要命?怎么临门一脚玩姿态了?
程笙直接电话过去,语气不善。
“谢聿辞,约的九点你九点半还没到,我没功夫陪你在这耗。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办,最晚十点,来就来,不来拉倒。”
她语速快而急,电话那边的人想插话硬是到快结束才插上:“太太!谢总他没办法听电话,车子出事故,现在正往医院赶呢。”
程笙心里咯噔下:“出车祸了?”
助理语气焦急:“是。”
早不出晚不出,非要离婚扯证的时候出?
程笙绷着脸,启动车子往医院开。
开着开着,她突然觉得车内空气滞闷,胃里一阵翻腾。
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没胃口就没吃早餐,这会儿胃里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她放下车窗,立交桥上车辆拥挤,汽车尾气顺着空气蔓延进来,她觉得外面的气味冲鼻难闻,胃翻腾得更厉害了。
她关上车窗,变道下了立交桥。
胃部不适让程笙的脸显出几分苍白,她握着方向盘,看到前面路口有家早餐店。
饿的,应该吃饱就没事了。
程笙这么想着,轻点油门正要过去,前面一直平稳行驶的越野车突然急刹,她注意力不集中,紧急踩下刹车的时候已经晚了。
“砰”地一声,车头朝前面的越野车重重撞了上去。
巨大的冲力带动惯性,程笙的头重重磕到方向盘上。
天旋地转。
眼前突然黑下来,像电影院放电影前的黑暗,程笙瞬间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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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
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听到耳边关切欣喜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
程笙睁开眼,就见一张保养得宜的贵妇脸凑到自己跟前。
“你可算醒了,吓死妈妈了!”
程笙懵了下,她这刻薄婆婆啥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面对善意的关心,她还是识好歹的,正要开口说话,病房门被人重重推开,动静很大。
程笙躺着,没第一时间看见进来的人,只见熊黛转过头去不悦地道:“进来不知道先敲门?阿辞才醒来,人虚得很,被你吓到了怎么办?你这没规矩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看得出熊黛对进来的人意见很大。
还怕打扰她休息。
等等!
怕打扰谁?熊黛刚刚说的是……
程笙脑子嗡地一下,人已经先意识坐了起来,陡然跟进来的人对上视线。
卧槽?
卧槽!
程笙惊恐瞪大眼,第一反应抓上自己的胸,然后摸了个空。
没有饱满的柔软,只有一片坚实的胸肌!
不甘心,她又抓了下,是硬的不是软的!
谢聿辞看她的动作眉心一跳,大步走到床边,捏起她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地看。
自己看自己的脸太过诡异,但也是这一刻,谢聿辞才确切地、不可否认地承认——
他们的身体,互换了!
程笙坐在床上,脸被捏得凹进去,温热的指腹和发酸的脸颊也在真实提醒她,这是真的,不是梦!
她还是不相信,果断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给完她愣了,好痛。
她思绪混乱,下意识低头看,视线落在两腿中间的凸起上……
谢聿辞顺着她的动作视线下滑,眉心又是重重一跳,在她做出其他自残事情之前,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回头对熊黛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连称呼都没有,熊黛愣了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盛气凌人的语气,跟她那个不懂尊老爱幼的死儿子一模一样。
这两口子,结婚久了气场也一致了?
熊黛一时忘了她的态度问题,讷讷出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许久。
程笙从无法接受,到震惊,到全身力气瘫坐在床上,脸上还有余震和生无可恋。
谢聿辞比她接受度高一点,先开口:“别懵了,我们身体互换了。”
程笙缓缓抬头,视线又缓缓落在那张每天在镜中才能看见的漂亮脸蛋上,缓了好几秒才说:“……这科学吗?”
“科不科学另说,这里是医院。”谢聿辞说,“如果不想被抓起来当神经病处理,从现在开始,你我都要记住身体互换的事。”
程笙脑子还是轻飘飘的:“我们什么时候能换回来?”
“不知道。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瞒过去,等情况稳定再考虑后面的事。”
谢聿辞话刚落音,门被叩叩敲响。
“阿辞,医生来了,你们聊完没?”
熊黛对儿子和儿媳的语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两人对视一眼,程笙深吸口气,坐直身子学着谢聿辞平常的样子,沉声道:“进来。”
谢聿辞不冷不热睨她。
学得还挺像。
门打开,医生和熊黛一起走进来。
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道:“二位的检查结果我都看了,各方面没有问题,只有脑部受冲击有轻微脑震荡,后续如果没有头晕呕吐的症状,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轻微脑震荡啊,熊黛一听马上就能理解刚才那不合常理的一巴掌是怎么回事了。
“谢谢医生,没事就好。”熊黛朝医生道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医生说,“还有个事需要告知你们,我们看程小姐的血液报告中HCG激素过高,所以没给她做CT和磁共振,目前看她情况不错,不做也没问题。”
程笙觉得那个名词有点耳熟,问:“医生,HCG激素过高是什么意思?”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通俗来讲就是,程小姐怀孕了。”
病房诡异安静下来。
静得能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直到医生出去关门发出咔哒一声,熊黛才如梦初醒,一巴掌重重抽在程笙肩上。
“我跟你说过没有?要离婚就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玩玩玩,玩出火了吧!”
程笙疼得龇牙咧嘴:“你轻点,我又不是个馒头!”
“你就是个色馒头!”熊黛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只有怒色,“都要离婚了,你给我来这么一出,打你一巴掌算轻的!”
程笙的心被狠狠揉了把。
原来,不止谢聿辞想离婚。
谢家人都在盼他们离婚。
她腾一下站起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直直怼到熊黛面前:“你打你打,你打死我算了!”
反正不是她的身体,打死一了百了。
熊黛看儿子犯浑的样子更加来气:“臭小子,以为我不敢是吧?”
“是,你就是不敢!”
“嘿!我今天不打你我就不姓……”
“够了!”谢聿辞沉声开口,“都闭嘴!”
两人被气场强大的声音吼住,齐齐噤声看向他。
程笙在心里啧了声。
别说,她这脸配上谢聿辞那狗比气势,真他娘的帅!
熊黛没想到有天会被儿媳妇吼,愣了几秒后怒了:“反了你是不是?”
谢聿辞无奈闭眼,他现在顶着程笙声的壳子,好像是不该吼那句。
再睁眼,他放缓语气:“妈,我们想单独聊聊。”
熊黛当然不肯走,警觉道:“聊什么?孩子还是离婚?”
谢聿辞自知赶不走熊黛,他看一眼程笙。
程笙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装霸总严肃:“妈,您先出去,不管什么结果都会告诉您。”
门再次关上,这次,谢聿辞反锁了门。
程笙看着自己的纤瘦的身体套在宽大的病号服里,突然觉得很有喜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谢聿辞蹙眉。
程笙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
原来谢聿辞平常看她是这样的视角,小小的一只,好像单手就能拎起来。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谢聿辞眉蹙得更深:“什么什么感觉?”
“就是想吐或者胃不舒服之类的。”
“没有。”
“没有就好,”程笙点头,“怀孕有妊娠反应,你要难受别憋着,想吐就……”
“程笙!!”
程笙好心提醒他,他一嗓子吼过来吓一跳:“那么大声干嘛。”
谢聿辞太阳穴突突突地跳:“怎么会怀孕?”
程笙不甘示弱看他:“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套不是你弄破的?”
那晚那么狠,把她翻来覆去地弄,套破了是事后才发现的。
谢聿辞面色凝了下:“你第二天没吃药?”
“我说吃了你信吗?”
谢聿辞脸上写着“不信”。
又是套又是药,想投个胎真难,程笙都替肚子里的宝宝憋屈,扭头看向窗外。
“你爱信不信,药我吃了,至于为什么没用我不知道。你不想要孩子我知道,反正要离婚了,我有能力养,不用你管。”
谢聿辞:“你认为谢家会让孩子在外面出生,在外面养?”
还没正式离婚,他就一口一个“外面”,程笙的心再度被刺了下。
“那你什么意思?”她问。
谢聿辞默然,这一天的冲击太多,他也没想好怎么处理这小玩意儿。
“婚姻不是你自己选的,孩子也不是,不要你负责。”程笙深吸一口气说,“别拿谢家压我,现在只有你我和你妈知道,我们都不说,没人知道。离婚后我会走得远远的,孩子跟我姓,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房间陷入沉默。
片刻后,谢聿辞抬眼:“真要生?”
要不是考虑那是自己的身体,程笙真想一脚踹过去:“要生!”
“行。”谢聿辞面上看不出情绪,“换衣服。”
“去哪?”
“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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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以前程笙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她和谢聿辞就是因为玄学结的婚。
两年前,谢老爷子病重,医治无果后谢家开始玄学,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
道长掐指一算,算出家有凶煞,须大喜之事来化解。越有钱的家族越迷信,谢家当即就着手联姻的事了。
道长又掐指一算,竟在一堆名单中,精准地挑出最不可能,完全是拿来充数的边缘人,程笙。
说她的八字最合。
谢家为了老爷子的身体不情不愿同意了,而当时的程家,公司面临危机,谢家以大笔聘礼为条件,程家自然应下这门婚事,高高兴兴把不在意的女儿卖了。
给谢家化解凶煞的那位道长就在江城郊外的玄云观。
他们的婚姻是道长亲点的,如今出现如此不科学的身体互换,总感觉藏了什么玄机,去找道长,肯定没错。
车上,谢聿辞坐在副驾驶,别扭地动来动去。
程笙在红灯前踩下刹车,转眸看他:“屁股长刺啦?”
谢聿辞在第八次把牛仔短裙往下拉,裙子又不听使唤地缩上去后终于放弃。
烦躁闭眼:“程笙,你买的什么破衣服!”
哦,原来是为这个别扭。
程笙忍着笑,嘴上一本正经安慰道:“第一次做女人嘛,不习惯也正常,这条裙子是有点短,但好看啊,美丽是要忍耐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哈,里面有安全裤,保证不会走光。”
她说得一套一套的,还冒出个新名词“安全裤”,谢聿辞不懂那是什么,更不想懂。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望向窗外,只觉得今天唯一安慰的是程笙没穿高跟鞋,不然他现在不止恼火裙子还得恼火鞋子。
程笙见他闷气不说话,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手指雀跃地敲着方向盘。
霸总变女人。
还是揣崽的女人。
听听,多么离谱又令人愉悦的设定。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玄云观,直到被观里的小道士拦下。
“两位施主,凌安道长出去云游了,不在观里。”
“云啥?”程笙一张俊脸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云游?”
小道士看着那张矜贵高冷的霸总脸,一开口是完全不符合气质的语调,差点没绷住。
倒是旁边的女施主,稳重沉静,颇有冷美人的感觉。
冷美人开口问:“凌安道长什么时候回来?可以联系上他吗?”
小道士回道:“凌安道长下山云游从不带通讯设备。他云游的时间不定,有时候几天就回来了,有时候一两年也说不准。”
程笙一整个裂开:“一两年?”
小道士还是不能接受霸总脸上那么多丰富表情,默默别开眼,抿唇忍笑:“是的。”
就是说,道长这条线,暂时断了。
谢聿辞给小道士留了联系方式,让凌安道长回来务必联系他。
回到车上,程笙心灰意冷地抵着方向盘:“咋这么不走运呢。”
谢聿辞不太适应她顶着自己的脸一副丧样:“你注意点形象。”
程笙郁闷道:“都这时候了,还在乎什么形象。要是换不回来,我们怎么办啊。”
谢聿辞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一切来得诡异又突然,比他遇见的任何事情都要棘手。
他望向窗外,此时是午后,阳光最热烈也是一天温度最高的时间。
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看过一个老港片么?”他突然开口。
正用头磕着方向盘的程笙不懂他突然提港片干什么:“什么港片?”
“很老的一个电影。好像是雨夜,主人公被雷劈了,然后和别人的身体互换了。”
他这么一说,程笙好像有点印象:“后面怎么换回来的?”
“又被雷劈了次,就换回来了。”
程笙对上他的视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用同样的方法试一次。
他们是撞车身体互换的,再撞一次,兴许能换回来。
谢聿辞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秀眉挑起,却见自己那张俊脸突然露出一抹五分薄凉三分嘲讽两分冷漠的笑。
说实话,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能笑得那么欠揍。
“那个电影啊,我想起来了。”程笙握着方向盘,声音慢悠悠的,“是主人公的狗和别人换了身体。最后怎么换回来的不记得了,倒是有一点可以确认——”
“谢聿辞,你还不如一条狗!”
谢聿辞:?
“你不要命我还要,想死你自己死,别拉上我和宝宝!”
程笙说完,踩下油门,车子一下冲了出去。
带着怨气。
谢聿辞微怔。
他把这事忘了。
他现在仅能接受他变成女人的事,还无法适应自己变成孕妇的事。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揣崽……
沉默片刻,他开口:“抱歉,我疏忽了。”
程笙不理他,但踩着油门的脚松了松,速度慢了下来。
一路无话。
车子开到铭湖天地,她住的地方。
两人需要好好聊聊接下来的事。
离婚,怀孕,身体互换。
三个事缠在一起,剪不断比毛线团还乱。
谢聿辞先去衣帽间换了套运动装,没有牛仔小短裙的束缚,他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程笙打开冰箱拿了瓶草莓牛奶,呲溜溜喝着,见他过来,随口问:“你喝不喝,给你拿一瓶。”
谢聿辞看自己常年拿钢笔的手此时握着一瓶粉粉嫩嫩的牛奶瓶,那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别开眼:“不用。”
程笙直接无视他的话。
自作主张拿了瓶过来,往他桌前推:“喝,你现在是特殊时期,要补充营养。”
谢聿辞:“……”
“喝啊。”程笙还非常绅士地帮他把瓶盖拧开,插上吸管,“常温的,你现在特殊时期,不能喝冰的哦。”
一口一个特殊时期。
殊不知,谢聿辞的内心正在一点点崩塌。
崩完后的谢聿辞自暴自弃,拿起草莓牛奶吸了口。
嗯?没想到还挺好喝。
他又多吸了两口。
见他愿意喝了,程笙满意坐到他对面,道:“开始吧。”
谢聿辞把喝了大半的草莓牛奶放下,直入主题:“现在我们身体暂时找不到能换回来的办法,你有什么想法?”
程笙捧着牛奶瓶,顿时心情低落:“没有,我现在脑子乱得跟团浆糊似的。”
可以理解。
别说她,就连凡事冷静、运筹帷幄的谢聿辞现在都乱。
但再乱,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谢聿辞:“现在要做的是两个点,第一,不能被别人发现异常,工作和生活要正常运转。第二,离婚暂时推迟,等身体换回来再说。”
程笙咬着吸管抬眸:“……离婚推迟?”
她疑惑的语句带着不情愿,谢聿辞皱眉:“不推迟难道你要顶着前夫前妻的名号继续在一起生活工作?”
程笙本就乱糟糟的脑子更乱了:“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工作?”
“不然?”
谢聿辞面上不动声色反问,实际心口升起一股燥意。
她什么意思?好像在一起生活工作多为难她似的。
以为他不想离婚?他比她更想!
程笙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们身体互换了,要不露馅,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一起,不然一露一个准,就算分开,也至少要两人熟悉彼此的生活工作后再分开。
“好吧。”她答应了,但显得有点勉强。
谢聿辞更燥了,冷笑:“程笙,不要以为我故意拿这个拖着你,离婚是早就协议好的,肯定会离。等身体换回来,准时民政局见。”
程笙突然觉得草莓牛奶没那么甜了,她推开不喝了:“我知道,不用你强调。”
离婚的事说定,谢聿辞开始说另一个事。
“公司要处理的项目三言两语说不清,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当你的秘书,每天跟你去公司,这样可以尽量确保工作不出错,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决策。”
澜盛集团的项目以亿为单位,就算谢聿辞敢给,程笙也不敢管,对此她没有异议:“好。”
“至于生活方面,”谢聿辞顿了顿,“住在一起最好,反正这里房间多,我们一人一间。”
这一点程笙有异议:“公司里有人看着怕露馅,但回来家里没人,为什么还要住一起?”
谢聿辞撩开眼皮看她:“所以?”
“不要住一起,但你现在情况特殊,住远了也不方便,就这栋楼吧,肯定有房子是空着的。”
程笙不想要离婚了还朝夕相对。
工作是没办法,她不愿回家还要面对他。
她没那么强大的内心,不想在一个泥潭里一陷再陷,她要做的是,抽身。
谢聿辞算看出她的嫌弃有多重了,讥诮扯唇:“行,联系纪衡,让他买楼上的房子。”
纪衡是谢聿辞的助理。
程笙接住桌面滑过来的手机,打开通话页面,正要拨号,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话。
“为什么要买楼上的房子?楼下不行?”
谢聿辞身子往后懒懒一靠,不耐道:“让你这么说你就说,问那么多干什么。”
他就要在上面, 没有理由的。
程笙没功夫计较他住楼上还是楼下的房子,拨通电话,学着谢聿辞唬人的样子,低沉吩咐几句,那边应下,说会尽快办好。
挂了电话,谢聿辞夸了句:“学得挺像。”
程笙哼了声,心说学霸总还不好学吗,臭脸,摆谱,不近人情不就行了。
随即她又想到个事,看向对面:“我学你这么像,麻烦你学我也能不能用点心。”
谢聿辞顶着她那张漂亮明艳的脸,淡漠看她:“你平常什么样?”
“……”
程笙突然不想说话了。
他们除开床上活动,真正接触的时间估计加起来都没100个小时。在这仅有的100个小时里,程笙把他的模样在脑海里刻画了无数遍,学起来自然容易。
他却问,你平常什么样。
程笙起身,结束话题:“算了,没什么好学的。反正每天去澜盛,接触都是不认识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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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效率很快,晚上就把房子定了。
正好楼上空了一套,交付定金,和原房主沟通好,原房主没想到碰到一个不砍价还全款的买家,高兴得合不拢嘴,赶忙把钥匙送来了。
纪衡让保洁过来整理房间,又安排人购置生活用品,并把谢聿辞的随身物品和衣服送过来,一通忙完,已经是半夜。
苦逼加班的打工人纪衡强打起精神,抬手按下门铃。
门打开,出现一张意外又不意外的脸。
他接到电话后,心里实在疑惑,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要买房子,还指定买太太住的这一栋。
据他这两年的观察,老板对他这位隐婚太太冷淡得很。既然冷淡,为什么又要住同一栋呢?
纪衡猜不透更不敢问,卑微打工人不配知道那么多秘密。
“谢总。”纪衡把钥匙毕恭毕敬双手奉上,“都安排好了,您可以上去休息了。”
程笙撑着困倦的眼皮接过钥匙,想起这么晚了还没让下属休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客气道:“您辛苦了。”
纪衡吓得一个激灵:“不辛苦,我一点也不辛苦!感谢公司给我一个如此大的平台,以后我会再接再厉,一定不辜负谢总对我的期望!”
“……”
几句话,透出打工人浓浓的求生欲,程笙生怕再说几句,他会当场表演个为公司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赶紧挥挥手让人走了。
关上门,她打着呵欠走到沙发边,用膝盖顶了顶沙发上熟睡的人:“醒醒,都办好了。”
谢聿辞动了动眼皮,不耐嗯了声。
“诶,醒醒,要睡回你自己房子睡去。”程笙困到不行,强撑着的。
谢聿辞听到自己的熟悉的嗓音,懵了下才坐起来,眼神散涣。
说来奇怪,他是不嗜睡且精力很好的人,换成程笙的身体后,那种浓浓的乏倦感袭来时,完全无法用意志力抵挡。
程笙把钥匙扔到他腿上:“楼上睡去。”
谢聿辞脑子清明了些,拧眉:“我去楼上?”
“不然咧?”
谢聿辞把钥匙扔回给她:“你搞清楚,现在身体换了,这个房子里都是你的东西,楼上都是我的东西,是你去楼上睡,不是我。”
说完,他想起买楼上的决定,面色复杂了一瞬。
搞半天,还是程笙在上面。
他感觉换到程笙的身体里,脑子都没以前好使了。
不过程笙在他身体里,说到底还是他在上面。
一秒钟,他把自己顺过去了,心安理得接受了。
程笙倒没那么快接受,敛眉思索了下才理解他说的意思。
说得也对,身体换了,用的东西住的地方自然也要换,还好是楼上,布局都一样大差不差,好适应。
程笙认命拿着钥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想到什么,转身问:“你待会儿要洗澡?”
谢聿辞反问:“你睡觉不洗澡?”
程笙噎了下,当然要洗,不过他洗澡岂不是就把她看光光了?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谢聿辞懒洋洋靠着沙发,吊儿郎当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
程笙耳根发热,又不甘被他压一头,也学他的样子欠揍挑眉:“是啊,你的我也都看过了,不过我比你多一个项目。”
谢聿辞直觉不大好,皱眉:“什么项目?”
程笙穿好鞋子,拉开门。
转头露出一抹标准的霸总微笑:“一直好奇男人撸管是什么感觉,今天终于有机会能体验了。”
霸总的脸彻底绿了:“程笙,你敢!”
回应他的是一声潇洒干脆的关门声。
程笙当然没那么离谱,洗澡的时候,她就象征性地提起来观察了下。
嗯……一个存在感极强且很突出的器官。
程笙快速洗完澡,摸到床倒头就睡,今天实在太累了,累得身都没翻一下,一觉到天明。
早上八点,枕边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动了动眼皮,迷糊接起,那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澜盛要是你这样的懒虫领导,离倒闭也不远了。”
大清早听自己的声音实在诡异,程笙瞬间清醒,坐起来看了眼窗外,咕哝:“外面阴天,哪来的太阳。”
“刚才还有,太阳估计是不想看你的屁股,又缩回去了。”
程笙懒得理他,狗嘴里没一句好话。
她慢吞吞挪下床:“起来了,车库见还是哪里?”
“来家里。”
程笙走进浴室,把手机放到洗漱台上,点开扬声器:“去家里干嘛,不去公司?”
“要去公司,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但去之前,先吃早餐。”
程笙刷着牙,满嘴的泡沫,闻言还有丢丢小感动:“叫我一起吃早餐哦,算你有点……”
“没早餐,你下来做。”
镜子里,程笙的笑容凝固,她呸地吐掉嘴里的泡沫:“谢聿辞,你点个外卖会死啊?”
还要她做。
清冷的声线在电话里四平八稳:“不是你说的我现在特殊时期要特殊照顾?外卖不健康,我不吃。”
呵。
程笙气笑。
可气归气,转念一想,他现在在她的壳子里,怀着孕呢,吃的方面确实不能大意。
他吃了就等于宝宝吃了,做吧,就当为宝宝做了。
程笙快速洗漱完,依照谢聿辞平常的穿衣风格,挑了一套高定西装。
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她不由得感慨,宽肩窄腰大长腿,好他娘的帅,出去不得迷倒一大片。
欣赏完自己的盛世美颜,程笙坐电梯下楼,轻车熟路输密码开门。
谢聿辞应该起来一会儿了,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听到声音头都没抬一下,只催促:“快点,我饿了。”
程笙真想一脚飞过去,想起肚子的宝宝,算了,她忍了。
早餐不难做,冰箱里有她之前包的饺子,煮就行了。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谢大小姐起身,从沙发那边过来,瞥了眼:“就吃这个?”
“想吃山珍海味出小区门右拐有个海鲜店,就是不知道这么早开门了没。”
“我这种平民老百姓家,不可能随时备着山珍海味。”
“家里只有饺子,你爱吃不吃。”
程笙才不惯着他,别以为怀个孕就无法无天。
谢聿辞也不是真的在意吃什么,倒是觉得她其他方面有问题。
“你这什么态度,我说一句你顶三句。”
程笙把醋碟和辣椒油碟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我能顶五句,怕你动胎气少顶了两句,不用太感动,吃吧。”
谢聿辞气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伶牙俐齿。
程笙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刚要蘸醋,对面说:“我不吃醋。”
程笙抬眸看他:“你不吃我吃。”
“你现在是我的身体,理论上来说,味觉是我的,我从小不吃酸的东西。”
不吃酸的?那可太好了。
程笙一身反骨,果断饺子蘸醋,还蘸得彻底,夹着饺子打个滚,确保每一个面都蘸到醋,然后张大嘴吃进去。
浓郁的酸涩味刺激舌尖,她从没觉得醋这么难吃,下意识就要吐,但立马想到刚才的话,现在吐岂不是啪啪打脸?
她忍着难受,面无表情咽下去,还装模作样评价一句:“饺子和醋就是天配。”
谢聿辞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不由挑眉,所以味觉不跟身体跑?
程笙自己淋了雨,也想让对面淋一淋,诚心推荐:“真不试试?我家的醋不酸。”
谢聿辞拒绝一切酸的东西:“不试。”
-
澜盛今天是关于收购的重要会议,路上谢聿辞简单总结了下。
他不总结还好,一总结程笙就慌了,以前那种被考试支配的恐惧又来了。
“你以前是不是学习成绩很差?”
走进总裁专用电梯,谢聿辞瞥她一脸紧绷的样子得出结论。
程笙反驳:“才没有,成绩差我能考上江大?”
她不是成绩差,她是偏科。
从小她对文字历史类感兴趣,但一到数字,立马歇菜。
这么久了,她还记得高考前夕恶补数学的惨烈场景,那时候刷试卷刷到晚上做梦身后都是怪物,手里扬着数学试卷嚷嚷着要她赶紧写的试卷怪。
想起来满满都是痛苦。
能考上江大,确实成绩不会太差,谢聿辞问:“那你紧张什么?”
程笙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跟那么多高层开会,我又没当过总裁,第一次当然会紧张。”
这一点谢聿辞早有准备,一个蓝牙耳机落到程笙掌心。
“待会儿我在办公室,你去开会,我在电话里告诉你怎么说,你照说就行了。”
那就等于是开卷考,程笙悬着的心往回落了落:“这办法不错。”
电梯门打开,纪衡候在外面,看见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愣了下。
昨天住一起,今天还一起来公司?
怎么回事,突然感情变好了?
没等他想明白,老板又丢出一记惊天重雷:“纪衡,以后程笙是我的秘书,你去办下入职。”
纪衡有点凌乱:“是。”
两人往办公室走,这一层是总裁专属,除了纪衡还有另外两名小助理。
小助理看见老板跟一个容貌出众的女人进了办公室,顿时好奇不已:“衡哥,那个大美女是谁啊?”
纪衡从凌乱中恢复:“新来的秘书。”
“这么漂亮的秘书,不会是老板的……”
“不想收拾铺盖滚蛋就别瞎猜。”
除纪衡外,公司的人都没见过程笙,纪衡更是不会泄露老板的婚姻状况,只厉声提醒:“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不要问也不要乱说。”
两个小助理立马:“是,知道了。”
办公室里,两人换了手机卡,谢聿辞叮嘱:“待会儿开会你不用说太多话,注意听就可以了。”
程笙一脸严肃:“我懂,霸总主打一个高冷吓人,高深莫测。”
“……”谢聿辞竟一时无法反驳。
门口传来敲门声,纪衡提醒他会议马上开始了。
程笙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走出去几步回头:“谢聿辞,你说句话听听,我看清不清楚。”
谢聿辞无语抬眼:“你看起来很不聪明。”
程笙没好气怼回去:“你看起来娘们唧唧。”
谢聿辞:“……”
有蓝牙耳机里的军师,会议比程笙想象中顺利。
只是到快结束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没声了,高管却还在说:“收购价格比市场高百分之20的点,虽然锦诚的发展前景很好,但价格上我觉得还可以压一压。”
另一个高管说:“有意收购的锦诚的不止我们一家,像锦诚这么优质的公司不多,错过这次机会就是一笔大损失,我觉得不必太计较价格。”
“不计较价格计较什么?按你的说法,是不是只要公司好,漫天要价也可以?”
“我没这么说,你要偏激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不想公司被抢了再来后悔。”
会议桌上两拨人,各执一词,突然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不知谁一下把苗头对准会议桌主位的人:“谢总,您觉得呢?”
程笙正震惊于高层开会像市场大妈吵架一样聒噪,被这一声问回神。
嗯?她觉得?她没什么好觉得的啊。
她直起身子,咳了几声,提醒电话那头的人。
说话啊谢聿辞,她又听不懂,什么百分之几个点,她一听数字就晕。
会议室所有视线都投了过来,可电话那头还是没回应。
程笙后背冒出一层细密密的冷汗,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中,她继续当哑巴也不合适,只好艰难开口:“我……”
“高于百分之二十个点不是问题,但锦诚的评估报告有水分,让他们重新评估后再议。”
电话那头终于有回应,程笙心中喜极而泣,赶紧把他的话复述出来。
高管闻言皱眉:“谢总,评估又要耽误半个月,我怕中间会被别人截胡。”
谢聿辞:“不评估准确怎么给价,都是商场里几十年的人了,什么商品对应什么价格的道理都不懂,评估可以加……yue……”
话没说完,那边突然呕了出来。
程笙人麻了。
说完啊大哥,就几句话了你特么说完了再yue啊!
加什么?加减乘除吗?
程笙一整个汗流浃背,听着那边不间断的呕吐声,心死闭了闭眼,算了,就这么说吧。
她把谢聿辞的话复述一遍,到他停顿那里也跟着停顿一下,凌厉的视线扫过全场:“评估可以加快速度,一个星期,我要看到真实评估结果。今天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一句“散会”把高管要说的话全挡了回去。
半个月的评估硬生生压缩到一个星期,出会议室的每个人都耷拉着脸。
程笙全身瘫软,在座位上瘫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办公室。
推开门,谢聿辞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低头看文件。
“吓死宝宝了!”
程笙心有余悸拍着胸口:“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那帮高层盯着我,差点把我魂都盯没了。”
谢聿辞在电话里听到她后面的话了,赞赏道:“不错,我的意思也是让他们加快评估。”
程笙拉了把椅子在办公桌侧面坐下,想起电话里的声音,问:“你是不是吐了,没事吧?”
谢聿辞面色僵了一瞬,随即:“没事。”
吐了还没事?程笙才不信,她视线扫过旁边的垃圾桶,看见里扔了不少纸,一下猜了出来:“是不是孕吐了?”
谢聿辞签文件的手一顿,唇角绷直:“没有。”
嘴真硬啊。
程笙知道他不愿意承认,也不说破,托腮看他刷刷刷签字,旁边已经摞了一叠批注好的文件。
她感慨:“原来霸总平常这么忙。”
谢聿辞:“不然?你以为总裁每天吹吹空调,看看手机就行了?”
程笙:“不,我以为每天耍耍帅,搞搞强制爱就行了。”
谢聿辞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有空去看看脑子。”
“行,现在我是你,我就顶着你的壳子去挂神经科,让别人都知道澜盛总裁脑子有问题。”
程笙嘴上的亏是一丁点都不吃。
谢聿辞懒得跟她说了,继续低头看文件。程笙一看文件上的字就头晕,赶紧打开手机转移注意力。
还是看无脑娱乐八卦比较适合她。
两人各待一方。
一个沉静批文件,一个悠闲刷手机,大片阳光从落地窗洒落进来,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门外响起敲门声,纪衡说进来送文件,谢聿辞下意识开口:“进。”
纪衡推门进来,一下愣住了。
他没眼花吧?
太太坐在老板的真皮座椅里,而老板则没正形地倚在办公桌侧边。
太太不是秘书吗?怎么坐到老板的位置去了?
关键是老板还让了。
原来,老板这么宠太太!
纪衡脸上的诧异表情来不及收,程笙反应过来,直起身子轻咳一声:“文件放桌上。”
纪衡放下文件,转身要出去,程笙叫住他:“茶水间的咖啡不要买了,给我买两箱草莓牛奶,薯片辣条还有话梅过来。”
全是小姑娘喜欢吃的东西,纪衡下意识看眼老板椅里的人,心里咋舌。
原来老板对太太冷淡一直是他的错觉,这哪冷淡了,这就是爱啊!
让位置就算了,还要给太太买零食。
纪衡记下程笙说的品类和牌子,出办公室去采购了。
谢聿辞放下笔,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把我这当小卖部了?”
程笙看一眼本来在办公桌,后来被移到茶几的咖啡杯,她一直不喜欢咖啡的味道,估计谢聿辞就是闻了咖啡才吐的。
她义正言辞:“茶水间不就是为总裁服务?现在我是总裁,当然要为我服务。而且你凭良心说,我家的草莓牛奶不好喝吗。”
这点谢聿辞反驳不了,草莓牛奶确实挺好喝的。
他疲倦闭眼,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批会儿文件就觉得累了。
程笙见状,伸出一根手指推他:“别累着我的身体了,我现在怀着孕呢,累不得,去休息室睡。”
从没有午睡习惯的谢聿辞妥协:“2点叫我。”
老板椅一空,程笙立马坐了上去。
哇,原来这就是当老板的感觉。
她脚尖点地转个圈,居高临下地看着落地窗外的繁华盛景,不禁叹谓,好爽啊!
她这边没爽完,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伴随着小助理无奈的声音:“夫人,您别急,我先通报了您再……”
“通报什么,我进我儿子办公室都不行了?”熊黛才不管,直接推门进来。
程笙就想不通了,熊黛出身名门,怎么性格一点也不大家闺秀,大大咧咧的,动手也是毫不客气。
犹如此刻。
她冲进来就来拽程笙的耳朵。
“小兔崽子,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你眼里还有没我这个老娘!”
程笙身姿矫健躲开,心说你又不是我老娘,我眼里当然没你。
小助理对熊黛的行为见怪不怪,关上门出去了。
程笙个子高,有心躲熊黛根本拽不着耳朵,气得熊黛改一巴掌打在她手臂上:“还躲!我问你,你和程笙怎么商量的?”
程笙抓住熊黛的手防止她再打:“你去沙发那边,跟我保持两米距离我再说。”
熊黛转身走到沙发那边,一屁股坐下去:“快说,离婚,孩子,你们怎么决定的?”
程笙不知道熊黛的内心想法,但为了这些事闯到办公室来,想来也是很在意。
越在意程笙就越想给她添堵:“能怎么决定,孩子已经怀了,当然要生下来。”
生孩子在熊黛意料之内,她比较关心另一件事:“离婚怎么说?”
“等孩子出生再说离婚的事。”
熊黛皱眉:“那还要拖一年。”
她一句话堵得程笙肝疼,程笙干脆破罐子破摔:“你是觉得因为孩子又耽误一年不乐意吧,实话跟你说,程笙昨天已经把孩子打了,我们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办离婚手续。”
“什么?”熊黛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沙发角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完全顾不上疼,冲过去,“你说孩子已经没了?”
程笙抓起桌上的文件夹挡在身前:“说话归说话,别动手!”
“谁跟你动手了。”熊黛一把扫开文件夹,一脸不可置信,“你骗我,孩子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程笙轻扯唇角:“这样不是正好如你的意,你不欢迎这个小生命,昨天我在医院都看见了。”
熊黛神情僵了下,悻悻道:“我昨天是一下没缓过来……哪有人不喜欢小孩子的,我就是……”
“不喜欢程笙对吧。”程笙帮她说完后面的话。
熊黛:“也谈不上不喜欢,就是,唉,要不是你爷爷那事,我也不想你们结婚。我知道你不喜欢程笙,你心里委屈,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我自然不想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
仿佛一桶冰水兜头而来,浇得全身刺骨发冷地疼。
错误的开始。
错误。
程笙垂下眼,只感觉手脚都冷麻了:“孩子是没了,至于离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谈好了,肯定会离。”
熊黛太阳穴突突突的,一时还无法接受:“……真没了?”
“没了。”程笙屏着气,尽量克制眼底的酸意。
熊黛像一下没了力气,撑着桌角张了张口,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熊黛叹口气道:“这事让程笙受委屈了,说到底是你混账,离婚该给的补偿不要小气,这段时间也让她注意休息。”
程笙不看她,此时眼眶已经微微发红:“知道了,没其他事的话你回去吧。”
熊黛点点头:“那我走了。”
她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拐回来:“对了,下个星期是你奶奶的忌日,你记得空时间回来。”
程笙低低嗯了声。
-
谢聿辞沉沉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
程笙没叫他。
他走出休息室,就见程笙抱腿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外发呆。
说实话,那种两腿并拢抱腿的动作,他上小学后就再没做过了。
“想什么?”
程笙回神:“没什么,你这窗外的景不错。”
谢聿辞不懂高楼大厦有什么好看的,迈步去茶水间,看见纪衡已经把东西买回来了,各种彩色包装的零食堆在柜子里,给整洁的茶水间添了一些可爱趣味。
他提下唇,拿了两瓶草莓牛奶出去。
一瓶冰的,一瓶不冰的。
他把冰的递过去:“喝不喝?”
程笙接过,冰凉外壳浸得指尖发僵,她把牛奶握在手里,没喝。
谢聿辞回到办公桌继续工作,几度抬头,他看见程笙还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平常熟悉的身影瞧着有些怅然落寞。
心情不好?
程笙确实心情不好,这种低气压持续到回家车上。
谢聿辞坐在副驾驶,突然开口:“第一天当老板不适应?”
“……没有,还行。”
除了开会被高管盯得汗流浃背了一会儿,其他工作谢聿辞都做了,她闲得很。
谢聿辞注视着她的侧颜:“那你emo什么。”
程笙:“你还知道emo,挺跟潮流。”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古董,该懂的还是懂。”说完他又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很执着地要知道个答案。
程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马上回答。
车子驶入铭湖天地的地下车库,程笙停好车,转头看他才道:“你妈中午来公司找你了。”
谢聿辞倒不意外:“因为我没接电话,急了吧。”
“是挺急的,过来问我们离婚的事。”
“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一定会离婚。”程笙放在身侧的手蜷紧,指尖按进掌心有些疼,“我还跟她说孩子已经流掉了。”
谢聿辞解安全带的手一顿:“为什么?”
“我们离婚是肯定的事,有孩子只会牵绊离婚,没必要。孩子是我执意要的,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会带孩子走得远远的,你就当孩子没出生过。”
程笙语气异常平静,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谢聿辞却皱起眉:“什么叫‘当孩子没出生过’?又不是块萝卜,能说不要就不要?”
他语气不好。
但程笙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她反问:“昨天在医院我要是坚持不要孩子,你是不是也不会拦着?”
谢聿辞缄默。
就这缄默的数秒,程笙的心像被一把利刃刺中,剜得血淋淋的。
偏嘴角还带着洒脱的笑:“看吧,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的意见是统一的,你就当昨天我已经流产了,离婚了我们各过各的。”
“以后你有你的美好生活,我也过我的小富婆美日子,多好。”
说完,程笙拉开车门下车,没有一丝犹豫地走了。
程笙发现什么事都说开后,反而舒服了。
对于孩子的事,谢聿辞没再提过,像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两人白天一起去公司处理工作,晚上各回各家,都在尽力适应互换后的生活。
谢奶奶忌日这天,程笙换上一套黑色正装,照例去楼下给谢大小姐做早餐。
谢大小姐越来越适应她做的早餐,吃完很满意,还心情很好地夸了句:“今天的排骨面不错,明天继续做这个。”
程笙没好气抬眼,他脸怎么那么大呢,还要求上了。
“每天做什么就吃什么,我这不是早餐店,你当不了上帝。”
谢聿辞美味堆积起来的好心情掉了几分,不过还有几分支撑着,没跟她计较。
见她洗完手在整理衣袖,他起身:“等我换个衣服,一起回去。”
程笙:“你妈只叫了我回去祭拜,你去凑什么热闹。”
都要离婚了,她不想谢聿辞顶着她的壳子还回谢家。
谢聿辞往衣帽间走:“我才是奶奶正牌孙子,你一个假冒伪劣别妄想顶替我。”
程笙翻个白眼。
谢聿辞坚持要回谢家其实除了要祭拜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不放心让程笙单独回去。
谢家她回得少,他不在,怕她有事没人顶着。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
-
谢家一直很重视祭拜仪式。
大清早佣人就起来忙活了,熊黛也没闲着,跑前跑后视察监督。
院里响起汽车声音,熊黛赶忙过去,看见谢聿辞从车上下来,顿时笑弯了眼睛,然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她看见副驾驶的门打开,程笙也来了。
表情几秒内变换好几下,程笙看得想笑,笑完又觉得自己缺心眼,很明显,熊黛一点儿也不欢迎她。
“程笙怎么来了?”熊黛凑近她小声问。
程笙:“她是奶奶的孙媳妇,来不是很正常?”
熊黛往后瞥一眼:“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才流产,就出来吹风不好吧?”
这句听着还算可以,程笙说:“没事,他铁打的。”
熊黛还是觉得不妥:“待会儿祠堂她就不要去了,那阴凉,怕身子受不住。”
程笙看她眼,说实话,熊黛不是太坏的人,她只是不喜欢自己罢了。
谢聿辞走过来,叫了声“妈”。
熊黛难得和善应了声,上上下下打量他,最后视线落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叹口气:“进去吧,要开始了。”
“黛姨,是阿辞回来了吗?”
刚进正厅,温婉轻柔的嗓音传来。
程笙一听就知道是谁,学着她的语调翻白眼模仿:“阿辞~”
谢聿辞站她旁边,正好听到了:“你说什么?”
程笙以为她念得很小声只有自己听到,没想到狗男人耳朵这么好。
她不回答,抬胳膊杵了杵他,酸溜溜道:“你小青梅来了,还不快迎上去。”
谢聿辞皱眉:“发什么颠,哪来的小青梅。”
他不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宁云瑶的母亲是熊黛的闺蜜,二十年前,宁云瑶双亲车祸去世,家族里没几个好人,熊黛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受人欺负,就领回来自己养了。
宁云瑶在谢家待了二十年,和谢聿辞从小长到大,不是青梅竹马是什么。
程笙之前来谢家,听见宁云瑶和佣人阴阳怪气说:“程笙不过是一个靠算命八字嫁进来的女人,阿辞对她能有什么感情?感情这东西还是要靠时间来积累的。”
话里话外都透着优越感。
好像和谢聿辞认识二十年,是什么天大的荣幸。
宁云瑶视线掠过前面的人,落在程笙身上,眼睛一下亮了。
然下一秒又暗了下去,因为看见了旁边的人。
程笙心里呵了声,谢家的绝活是变脸吧,一个比一个会变。
宁云瑶没显露太多真实情绪,很快又挂起温柔的笑,打招呼:“笙姐姐也来了?”
这话是对谢聿辞说的,他冷冷淡淡,就扔了个“嗯”出去。
宁云瑶的笑倏地凝在嘴角。
熊黛往偏厅走,谢聿辞大步往前走,宁云瑶故意落后一点,走到程笙旁边。
“阿辞,”宁云瑶嗓音轻柔,听着还有点委屈,“我是不是哪里得罪笙姐姐了,她好像很不喜欢我。”
哟哟哟,这就茶上了?
程笙来了兴致,顺着她的话说:“你别多想,笙笙不是那个意思。”
宁云瑶咬了咬唇:“嗯,应该是我误会了。笙姐姐人那么好,就算她对我有意见,肯定也是我哪里没做好,不然你待会儿帮我问问,我哪有错我一定及时改。”
说得好!
要不是顶着谢聿辞的壳子,程笙都想跳起来给她鼓掌了。
这茶味,这段位,她就是再修炼个十年也学不到精髓。
程笙继续顺着说:“你哪有什么错,他脾气不好,跟谁都喜欢摆臭脸,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笙姐姐是很好的人,才不会往心里去,倒是你,笙姐姐应该没给你气受吧?”
看,开始进攻了。
程笙心里啧啧两声,想着怎么回她的话,走在前面的谢聿辞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程笙顶着他的壳子和宁云瑶走那么近,那画面看着碍眼。
语气自然也不好:“走快点,腿那么长当摆设的?”
宁云瑶诧异看他一眼,又看看程笙,欲言又止的神情透出几个字:笙姐姐好凶哦。
程笙不能再和她开茶话会了,赶忙快走几步,走到谢聿辞身边。
“以后别和她走那么近。”谢聿辞说。
这话在程笙意料之外,她问:“为什么?”
“你现在是我,一个有妇之夫注意跟异性保持距离。”
没想到谢狗还挺有男德,程笙突然很好奇宁云瑶在他眼里是什么样:“诶,刚才宁云瑶跟我抱怨你好冷淡,以前她也这么说过我吗?”
谢聿辞一眼看穿:“你是想问她有没有背地说过你坏话?”
程笙点头。
“说过,也不算说过,都是些闲碎话,没实质性伤害,但引导力很强。”
“闲碎话?”程笙问,“什么类型的闲碎话?”
“就是你们常说的,”谢聿辞顿了顿,在想那个形容词,“绿茶语术。”
程笙不由得高看他一眼:“没看出来,你还会鉴茶。”
谢聿辞睨她:“你以为男人真看不出来?大部分人只是乐在其中,不想鉴别罢了。”
祭拜仪式在祠堂举行。
程笙为了应付熊黛,跟谢聿辞鬼扯了个理由,说怀孕的人不宜进祠堂,让他在另一边的偏厅等着。
程笙以前没祭拜过,好在熊黛在她前面,她照葫芦画瓢,过程还算顺利。
祭拜结束,照规矩要留下来吃午饭,熊黛吩咐两句去厨房盯着了。
程笙走出祠堂,在门廊下被叫住。
“哥,走那么快干嘛,我话都没跟你说呢。”
叫住她的人是谢芮曦,谢聿辞的妹妹。
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性格跟熊黛如出一辙,说话时常不过大脑,也不屑于装样子,所以对程笙的厌恶也摆在明面上。
程笙回头,顶着谢聿辞的壳子,还算客气:“找我什么事?”
谢芮曦扯着她的衣袖到一边:“走远点说,别被奶奶听到了。”
程笙好笑:“你还挺注意。”
“那当然,爷爷奶奶都喜欢程笙,你又不是不知道。”谢芮曦撇撇嘴,“不知道吗姓程的有什么魔力,奶奶才见过她几次啊,就总挂嘴上念着。”
程笙爷爷跟谢老爷子是老战友,程笙小时候跟爷爷来过几次谢家。
谢家二老对程笙是打心底喜欢,来一次夸一次,都不舍得让她走。
谢芮曦说完,马上又问:“哥,你和程笙的协议已经到时间了吧?你们什么时候离婚?”
程笙知道谢家人都心心念念盼着他们离婚,但她没想到连谢芮曦都知道协议的事。
谢芮曦这个大嘴巴都知道的话,宁云瑶是不是也知道了?
程笙顿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如果她死赖着谢聿辞不离婚,估计会被所有人笑掉大牙吧。
“时间到了,但还有点事没处理好,处理好了就离婚。”
她语气平静。
这次,心好像没那么疼了,或许被刺多了,麻木了吧。
“什么没处理好?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要处理的?”
谢芮曦皱起眉:“程笙是不是不想离婚?好不容易嫁进谢家,是个女的都不想离。”
越想越是,谢芮曦笃定道:“程笙惯会装样子,以前装那么乖不就是想讨爷爷奶奶喜欢嫁到我们家来?现在婚都结了,她想离才怪。”
程笙心口是中了一箭又一箭,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说:“我们签了协议的,会离婚。”
“协议有什么用,程笙要是拿这个威胁你,先不说能不能过爷爷那关,她公布协议对澜盛多大影响你不知道吗,最后损失的都是我们。”
该说不说,谢芮曦看着脑袋空空,竟想得到这一层,程笙自己都没想这么深。
谢芮曦见自家哥哥不说话,有些疑惑:“哥,你那什么表情……你不会是不想离了吧?”
程笙:“没有。”
他肯定想离。
“我就说咯,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怎么会不想离。”谢芮曦说,“我还记得那时候爷爷一定要你们结婚,你不开心就天天喝酒买醉,我看着气死了。”
原来谢聿辞和她结婚,那么为难。
程笙自嘲笑了声,垂下眼:“我当时那么不开心,你说我为什么不反抗呢。”
“你孝顺呗,爷爷都那样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谢芮曦没注意旁边人的异样,还在继续说:“何况你也说了,反正没感情,跟谁结都是结。管她是谁,等事情过了,离婚就好了。”
此时,远在偏厅的谢聿辞打了个喷嚏。
他皱眉搓了搓发凉的胳膊。
程笙这什么破体质,吹个空调都能把身体吹的冷冰冰的。
他起身调空调。
调完温度刚要转身,门外传来佣人的闲聊声。
“她来了啊,我还以为少爷和她已经离婚了呢,看样子还没离。”
“不离也快了吧,刚才我听宁小姐说,就这阵子的事了。”
“要离了还跟来谢家,明显没人欢迎她,脸皮真厚啊。”
“不厚怎么攀高枝嫁进谢家?像谢家这种豪门,没点手段……呃,程、程小姐。”
佣人话没说完,抬眼看见站在门边的人,吓得手里的托盘差点扔出去。
谢聿辞面色冷沉,眸子凌厉扫过两人胸前的卡牌:“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背后说这样的话。”
两个佣人奇怪对视一眼,程笙以前来谢家,这种闲言碎语听到的还少吗?但她一般都装作没听到走开,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气势,像变了个人似的,好吓人。
佣人:“程小姐,我们没说你,你别误会。”
睁着眼睛说瞎话,谢聿辞沉声:“那你们说的是谁?”
见她信了,佣人赶紧道:“我一个朋友在另一家做事,听她说的八卦。”
谢聿辞:“哪家?说来听听。”
他追问,佣人只好硬着头皮随便点一个:“秦家。”
“北州区的秦家?”
“啊对对对。”
谢聿辞抱胸冷笑:“秦家老大去年意外死了,小儿子才十岁,你们不会说的是小儿子和谁要离婚吧。”
原来说半天,他就是在故意吊着人玩,另一个佣人胆子大,以前在程笙面前没少阴阳怪气,程笙从没反过口,次数多了自然给人一种受气包的感觉。
她顶嘴:“程小姐,就算我们说得是你,那也是事实,你把我们堵在这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是下人,但我们只听谢家人的话。”
意思是,你程笙不算谢家人,凭什么管?
谢聿辞周身气压骤降,他再次扫过两人的脸,忍了口气侧开身:“快滚。”
佣人忙不迭滚,但滚之前,谢聿辞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个翻了白眼。
-
中午12点,丰盛的菜肴摆了一桌。
谢聿辞没胃口,吃几口便停筷不吃了。
程笙看他一眼,想着自己的身体,不吃怎么行,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于是夹了块醋黄瓜放进他碗里:“试试这个,开胃的。”
对面的谢芮曦看得张大嘴,饭差点从嘴里掉出来,她没看错吧,哥哥竟然给程笙夹菜?
熊黛累一上午,没什么胃口,喝了碗汤便坐那撑着头,闭目养神没看见。
宁云瑶也看见了,她咬着筷尖眼神嫉妒。
下一秒,更让人嫉妒的场景来了,谢聿辞把醋黄瓜拨到盘子上:“说了我不喜欢吃酸的。”
哥哥给她夹菜,她竟然还嫌弃!
谢芮曦就差没说你哪来的脸了。
程笙看不得他不吃东西折磨她的身体,放低声音哄:“你试试,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或许爱吃酸的了呢。”
对面的人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就见“程笙”傲娇别开脸:“不吃。”
“哥!”谢芮曦看不下去了,“你吃你的,吃饭还要哄,她怎么不上天呢!”
谢聿辞凉凉抬眼,这一眼,谢芮曦被莫名冷了下。
什么鬼,气场好强,跟哥哥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