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安孙鹤龄最新章节内容_陈怀安孙鹤龄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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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安孙鹤龄是小说《觉醒系统后,一夜坐拥80万精骑》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码字农民黄三戒写的一款历史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觉醒系统后,一夜坐拥80万精骑》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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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世子陈怀安及王府家眷众人:接旨——”

大新王朝,建安元年。

晋王府内,一片缟素。

朝廷礼部侍郎孙鹤龄铿锵而庄严的传旨声回荡在西北重镇龙城晋王府邸。

话音刚落,身披麻衣孝服的晋王世子陈怀安携王府上下数百余众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晋王薨殂,举国同哀,朕深表哀悼;

晋王陈破虏,先皇真武帝结义兄弟,国家至亲;

晋王一生,五征漠北,七出秦川,平定南蛮,北据匈奴,战功赫赫,劳苦功高;

受封以来,循法守分,上忠君王,下安黎民......”

随着礼部侍郎孙鹤龄肃穆而庄严的宣读着圣旨内容,陈怀安的眼神也变得阴晴不定。

往事历历浮现,这已经是陈怀安穿越的第二十四个年头了。

他所穿越的大新王朝,并非历史上王莽篡汉后所建立的新朝,甚至都不属于二十四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

严格来说,大新王朝可以算作是一个与华夏历史并行存在的另一个位面。

大新王朝于“五胡乱华”时期由大新真武皇帝赵莽建立,距今不过三十余年。

大新王朝能于乱世中一统天下,真武皇帝赵莽手下的八大异姓王功不可没。

其中,又以晋王陈破虏(八大异姓王之首,唯一一个一字并肩王)战功最为显赫。

大新王朝能从河套地区一隅偏师逐鹿中原问鼎天下,晋王陈破虏劳苦功高。

王朝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疆域领土的江山,有一多半都是陈破虏率部打下来的。

其麾下的三十万破虏军更是王朝精锐部队,赫赫威名,威震八方。

真武皇帝在位期间,也给足了陈破虏与之战功匹配的封赏。

除了敕封晋王爵位,位列八大异姓王之首外,像什么“剑履上殿、上朝不跪、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也一样没落下。

甚至,在晚年时还将可以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打王金鞭”秘密赐予陈破虏。

但是,这一切都在半年前真武皇帝赵莽南巡途中突然驾崩,太子赵乾灵前继位后发生改变。

大新二世建安帝赵乾先是以“漠北战事再起,晋王年岁已高”为由,收缴了陈破虏麾下三十万破虏军三分之二的兵权。

后又以“封禅祭天”为由,将陈破虏手上除晋王封地龙城八千守军以外的破虏军兵权全部收走。

在此之前,身为穿越者的陈怀安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不止一次提醒过父亲陈破虏“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从来都是历代皇帝的保留节目。

可一生忠义,铮铮铁骨的晋王陈破虏在面对新帝的夺权和儿子的劝谏时,都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为人臣者,岂能有二心?”

甚至,陈破虏还在新帝赵乾封禅祭天的时候,主动将先皇赵莽赐予他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上交,做足了为人臣者的姿态。

哪料到,都已经交出了兵权和丹书铁券的陈破虏,在参加完新帝赵乾举行的封禅祭天仪式后,自京师返回封地的途中竟然诡异的突发疽病,不治身亡。

当父亲罹难的消息传回晋王府时,陈怀安悲痛之余,也终于印证了他此前关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猜测。

随着外部隐患消除,大新王朝天下已定,建安新帝赵乾自然不再需要陈破虏这样一位功高盖主的一字并肩王。

尤其是,这位异姓王才刚过六十大寿,不仅体魄强健,精力亦是充沛。

甚至,赵乾都不需要晋王这个爵位和封地的存在!

否则,他怎么可能在晋王薨殂以后到下葬之前都不曾颁旨一封。

直到今日,晋王灵柩上午下葬封陵,皇帝的圣旨下午就送到了晋王府邸。

陈怀安没猜错的话,赵乾的这道圣旨可不是为了歌颂父亲陈破虏一生功绩而特意撰写的,更不是让他这个晋王世子继承爵位和封地的。

果不其然,负责传旨的礼部侍郎孙鹤龄照着圣旨内容洋洋洒洒的对晋王陈破虏一顿夸赞过后,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

“今天下大定,国泰民安,为止兵止战,与民休息,朕决意裁减军备;

晋王尚有八千破虏军镇守龙城,即刻交由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节制......”

嗡!

听到这儿,陈怀安的脑海中一下子就炸开了。

龙城这八千破虏军,不仅他陈怀安和晋王府数百家眷最后的依仗,更是他爹陈破虏留给他破虏军最后的血脉。

要说为了止兵止战,与民休息,哪怕把这八千破虏军就地解散为民,也好过将他们交给西北总兵吴青云啊!

放眼整个大新王朝,谁人不知道那吴青云可是他爹陈破虏几十年的死对头。

这八千破虏军交到他手上,还能善终得了?

然而,更令陈怀安措手不及的事情还在后面。

礼部侍郎孙鹤龄继续宣读圣旨:

“晋王一生,功高齐天,朕为表敬意,决意就此封存晋王之爵位封号,后世之君,亦不可再行晋王爵位敕封,以彰显晋王于大新王朝江山社稷之功绩流芳百世,万古长存;”

“晋王世子陈怀安改封北海王,赐封地北海,即刻举家北迁!”

“钦此——”

刷!

当兵部侍郎孙鹤龄宣读完圣旨,在场跪地接旨的晋王府众人皆是哀嚎一片。

晋王妃徐若云,陈怀安的生母更是因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当场晕厥过去。

陈怀安则是眼神冷厉,怒气值拉满。

狗皇帝赵乾,好一招杀人不见血的计策啊,斩草除根还不用背负天下人的骂名,简直是杀人又诛心!

说得好听点这叫赦封北海王赐封地北海,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流放等死啊!

这北海名字听着好听,实则乃北方极寒贫瘠之地,匪患横行,胡马肆虐,当年苏武被流放牧羊的地方就在此地。

从龙城到北海,相隔数千里,路途遥远,凶险万分,没了八千破虏军护卫的王府上下妇孺老幼上千余人又怎能经得起这种折腾?

见此情景,负责传旨的礼部侍郎孙鹤龄心生悲悯,不由得回想起当年晋王陈破虏对他的知遇之恩。

若非晋王暗中相助,他孙鹤龄又哪里能成为今天受人敬仰的朝廷正三品大员,恐怕早就成为朱仙镇外乱葬岗前的无名孤魂。

怎奈何,皇命难违。

面对当朝皇上“赐给”晋王府遗孀的必死棋局,他一个区区三品文官,又哪有什么破局良策。

“世子殿下,接旨吧!”

即便是再于心不忍,孙鹤龄也只得将这一道决定晋王府家眷众人生死的圣旨递到陈怀安的面前。

事已至此,陈怀安别无选择。

为了王府上下上千口人的生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旨:“臣,北海王陈怀安领旨谢恩!”

陈怀安接过圣旨,起身扭头就走。

“站住!”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傲慢的厉喝声。

蹬蹬,蹬蹬,蹬蹬!

伴随着战马铁蹄敲打青石板砖发出的清脆声响,一个身披铠甲,腰系佩剑的武将策马上前,麻子脸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

此人名叫常成虎,乃是西北总兵吴青云的副将。

常成虎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怀安,一脸嚣张跋扈的吼道:

“喂,北海王,龙城八千破虏军的指挥兵符呢,还不赶紧给本将交出来!”

“哼!”

“本将好心提醒你一句,私藏兵符,罪痛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闻言,陈怀安猛然转身,冷峻的脸上两道寒芒自星眸中迸射而出,直勾勾的刺向骑在马背上的副将常成虎。

刹那间,气场全开,杀气陡现。

马背上的常成虎被陈怀安这么一瞪,当即被吓了一个激灵。

连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出于动物求生的本能而条件反射的嘶鸣着向后退了几步。

陈怀安正欲开口,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道冰冷而奇特的机械合成音——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激活中......】

【系统激活成功!】

【天生帝王命系统:尊敬的宿主陈怀安,系统发放80万士兵奖励已到账,历史传奇武将召唤功能待解锁!】

伴随着大量信息涌入脑海,陈怀安先是一惊,继而大喜,按耐不住的嘴角轻轻一挑,杀气四溢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

二十四年了,统爹你终于来了!!!

陈怀安回味着系统消息,不由得血脉贲张,心跳急速。

系统发放80万士兵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召唤出来立马就能上阵杀敌的士兵,它不是8千,也不是8万,而是整整80万私兵啊!

要知道,即便是强如他爹晋王陈破虏在巅峰时期也不过才统兵三十万而已,而眼下整个大新王朝,总兵力也才堪堪一百五六十万。

也难怪这系统会叫“天生帝王命”,80万私兵哪怕是给一个草包,他恐怕都要想要去试一试金銮殿上那把龙椅合不合身,硌不硌屁股。

毕竟,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话放到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陈怀安意念闪动,在脑海中的系统投屏光幕中迅速扫去:

惊喜的发现系统中除了士兵召唤功能外,还有历史传奇武将解锁,军备粮草兑换以及行军打仗所需的其他物资兑换功能等等,类目繁多,应有尽有。

晃眼一看,总结起来大概就是系统负责给兵,给粮,给武器。

陈怀安不禁冷笑起来,狗皇帝赵乾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吧,老子陈怀安居然是位面之子,“天生帝王命”的男人。

狗皇帝你忠奸不分,残害忠良。

先是让我老爹不明不白的突发疽病,不治身亡;现在又要收缴我晋王府孤儿寡母最后所依仗的八千破虏军兵权;还要将我王府上下千余人流放极寒贫瘠之地自生自灭。

你赵乾不仁在先,可就别怪朕陈怀安奉天靖难在后了!

正当陈怀安准备仔细研究一下“天生帝王命”系统时,耳畔突然响起的一个粗狂的男人声音却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世子殿下!”

陈怀安回过神来,发现是龙城守军统兵参将庞先楚不知何时凑到了他身边。

庞先楚一袭麻衣,手握剑柄,怒目而视,直勾勾的瞪着骑在马背上的常成虎,一字一句的说道:

“逆贼常成虎目无王法,尊卑不分,大庭广众之下竟敢顶撞晋王世子,依律当斩!”

“末将请令,诛杀贼子常成虎!”

说完,庞先楚果断拔剑。

他手上那把晋王陈破虏亲赐的龙泉宝剑应声出鞘,发出阵阵铿锵的剑啸声。

夕阳余晖下,庞先楚剑锋直指常成虎。

刷!

见此情景,常成虎的亲兵纷纷拔刀护驾。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马背上的常成虎不怒反笑,甚至还策马来到庞先楚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庞先楚,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随后,从马背上探出半个身子,扬起脖子贱兮兮的说道:“来来来,庞先楚,有种你朝这儿砍?”

“狗贼,受死吧!”

自幼被晋王陈破虏收养的庞先楚征战半生,杀敌无数,又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当即就要挥剑砍了常成虎的脑袋。

然而,庞先楚挥剑之时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拦下。

陈怀安硬生生的将庞先楚拿剑的那只手拽了回来,重新将龙泉宝剑插回剑鞘,然后才向庞先楚摆了摆脑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见状,马背上的常成虎变得更加气焰嚣张了,狞笑着道:“怎么,庞先楚,这就认怂了啊?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告诉你,今天你算是把本将军给得罪死了,等兵符到手,你落到本将手上的时候,你看我整不整死你!”

说着,常成虎有意无意的瞥了陈怀安一眼,继续道: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说你好歹也是一堂堂参将,破虏军中赫赫威名的勇武将军,你怕他一个无兵无权还死了爹的北海王作甚?”

“说得好听点叫北海王,说得难听点,他不过是个没爹的废物——”

“住口!”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礼部侍郎孙鹤龄终于开口了。

他先是粗暴的打断了常成虎对陈怀安的出言不逊,继而又向陈怀安拱了拱手,道:

“世子殿下,移交龙城八千破虏军兵符和晋王府举家北迁之事涉及甚广牵扯繁多,依我所见此事不必操之过急。”

孙鹤龄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马背上的常成虎,继续道:“这一切,都等西北总兵吴青云抵达龙城在从长计议吧!”

“不行!”

常成虎一听孙鹤龄这么说,当即气急败坏的站出来反对道:

“孙大人,皇上旨意,圣旨一到陈怀安就得立刻交出龙城八千破虏军兵符,临行前吴总兵也是这么交代本将的,你这么做,可是违抗圣意!”

孙鹤龄眼神冷冽的看着常成虎,不怒自威。

随后,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常将军,这圣上钦点的传旨钦差大臣到底你是还是我?”

“孙鹤龄,你——”

常成虎被孙鹤龄这一句就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别看礼部侍郎只是区区三品文官,官职和权利都不及他常成虎这个从二品武将,但架不住孙鹤龄是皇帝钦点的钦差大臣,手里可还拿着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

他常成虎敢把脖子伸出来让武夫庞先楚砍,那是他吃定了陈怀安为了王府家眷的安危不会让庞先楚动手。

可要是正面硬刚激怒了手持尚方宝剑的孙鹤龄,常成虎还真吃不准这老匹夫会不会脑子一热,一剑砍了自己来个先斩后奏。

权衡之下,常成虎只得放出狠话,道:“孙大人,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收缴晋王府兵权一事若是出了任何差池,你得负全部责任!”

“我们走!”

说完,常成虎招呼着百余亲兵就撤离了晋王府,他要第一时间赶回行营,将这个消息汇报给总兵吴青云。

常成虎率部离开后,王府前就只剩下了陈怀安和孙鹤龄。

陈怀安拱了拱手,由衷的感谢道:“孙大人,谢了!”

孙鹤龄苦笑着摆了摆手,道:“世子殿下言重了,当年若不是晋王提携,又哪里能有孙某的今天。”

说着,孙鹤龄刻意拉近了与陈怀安的距离,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世子殿下,吴青云正在从三镇调兵赶往龙城的途中,不日便会抵达,若殿下不愿携家带口去北海就封,还望早做打算。”

闻言,陈怀安下意识的眉头一挑,目光如炬的看着孙鹤龄。

后者不再言语,只是一脸严肃而诚恳的点了点头。

很显然,孙鹤龄为了提前将皇帝夺权世子改封的消息送达晋王府做出了极大努力。

正是他星夜兼程,沿途与部下一起跑死了数十匹战马,这才赶在西北总兵吴青云重兵压境之前,把圣旨提前送到晋王府。

这也是为什么吴青云的副将常成虎会和孙鹤龄一起出现在晋王府的原因,正主吴青云还在忙着调兵遣将兵发龙城呢。

得此消息,陈怀安震惊不已。

原来,心狠手辣的建安帝赵乾从一开始就是一道圣旨,两手准备。

陈怀安若是乖乖交了兵权,老老实实的携家带口奔赴千里之外的极寒之地就封,死在路途中最好,大家都体面。

陈怀安若是不想交出兵权,那么重兵压境的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就会帮他体面。

正所谓患难见人心,经此一事,陈怀安对孙鹤龄的感激更深了:“孙大人,大恩不言谢!”

孙鹤龄依旧只是笑笑,道:“世子殿下,按理来说,晋王薨殂,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到晋王灵前跪拜上香。”

“但值此多事之秋,孙某就不进府上叨扰了,还劳烦殿下替我在晋王的灵前上三炷香,告诉他老人家一声,当年朱仙镇的情,小孙终于有机会还上了!”

是夜。

晋王府邸,正殿书房。

陈怀安下午送别礼部侍郎孙鹤龄后,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参将庞先楚全城戒严,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

随后,陈怀安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内,并且在书房外安排了卫兵,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

几个时辰过去,王府内早已挤满了焦急等待世子殿下的众人,却依旧不见陈怀安的身影。

此时,他正在书房的密室内,一边给供奉的晋王灵位上香,一边看着父亲陈破虏留下的那套百战黄金战甲自说自话。

“爹啊,您老在世时总是教导我,为人臣者,岂能有二心?”

“您老这一生倒是忠君爱国,可最后却落得个客死他乡的结局,

即便如此,狗皇帝赵乾依旧不肯放过我们晋王府一家老小,不光要收缴了咱家最后的兵权,还要把我们一家发配边疆,去往北方极寒贫瘠之地自生自灭。”

“诶——”

陈怀安叹了一口气,随后娴熟的将挂在墙上的百战黄金战甲取下来给自己穿上,继续说道:

“爹啊,若是儿臣手上只有八千破虏军,这兵权交了也就交了,可偏偏儿臣天生帝王命,手上一夜之间有了80万私兵,你说这事儿闹得!”

“您老说说看,现在这兵权儿臣是交还是不交啊?”

说到这儿,陈怀安已经将黄金战甲披挂完成。

他抬眼看向铜镜之中,倒映出的是一道披着黄金战甲的欣长身影,轮廓分明,剑眉星目,浑身上下透着不凡器宇,举手投足间已初具一代帝王风范。

“爹啊,您老不说话那儿臣可就当是你默认了这兵权咱不交喽!”

说着,陈怀安看了看香火缭绕的晋王灵位,自顾自说道:“爹啊,其实你说不说我都知道,这八千破虏军的兵权您老从一开始就压根儿没想交给赵乾那狗皇帝的。”

“否则,您老进京去参加赵乾的封禅祭天仪式时,为何把丹书铁券免死金牌都上交了,却唯独留下了这打王金鞭呢?”

说完,陈怀安已经从晋王灵位的供台下拿出来一个长方形的楠木盒子,盒子上还雕刻着象征皇权的盘龙纹。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楠木盒。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柄金锏(打王鞭)安安静静的躺在锦帛之上。

陈怀安随手拿起楠木盒内那柄由黄铜锻造的金锏仔细端量,金锏上刻有“上打昏君无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人万不能回避,大新高祖亲封”的字样。

这大新高祖真武皇帝赵莽御赐的打王金鞭(金锏)才是晋王陈破虏留给陈怀安和王府家眷最后的保命符。

原来,早在三个月前陈破虏离家赴京参加建安帝赵乾举行的封禅祭天仪式时,就曾给陈怀安留下书信一封。

并且,和陈怀安约定,如若陈破虏此行不能顺利归家,陈怀安就打开这封书信依照上面交代的内容应对王府之事即可。

其中一条就是,如若当朝皇帝意欲对晋王府发难,可凭此金锏(打王鞭)与当朝皇帝斡旋,为晋王府上下千余家眷仆从及八千破虏军将士谋一线生机,从此远赴西域,不再踏足大新王朝半步。

事实上,在父亲罹难的消息传回王府,陈怀安看完陈破虏留给他的绝笔信内容之后,也一直是这么着手打算的。

有八千破虏军在手,他带着晋王府家眷去西域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应该不难。

至于查清晋王遇难的真正原因和为父报仇的事情,也得在解决后顾之忧后再徐徐图之。

但这一切,都将伴随着下午陈怀安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叮】的一声而改变。

把自己关在书房密室的这几个时辰,陈怀安已经搞清楚了【天生帝王命】系统的运行规则:

系统奖励的80万士兵皆是绝对效忠陈怀安的私人兵马;

当宿主达成【一统天下】成就时可开启无限爆兵权限;

当宿主达成【千古一帝】成就时可开启探索永生权限!

但目前陈怀安的可召唤士兵数只有8万,皆是全甲士兵(武器装备战马一应俱全);

剩下72万士兵处于待召唤状态,且待召唤士兵均为白板状态(兵种武器装备需自行配给);

并且,系统还会在他首次召唤8万兵马时,随机附赠统兵的历史传奇武将一名;

根据系统规定,陈怀安若想召唤剩下的72万士兵以及解锁更多历史传奇武将统兵打仗,必须通过系统积分进行兑换,兑换比例为普通士兵1分1兵,超级精锐战兵10分1兵;

系统积分的获取方式也相当简单,击杀或招降敌军将士和攻守城池皆可获得积分,具体表现为:

击杀或招降敌军士兵1人积1分(上不封顶);

击杀或招降敌军将领则根据将领官职大小积不同分;百夫长,积100分;千夫长,积300分;守备800分;指挥使2000分;

参将5000分;副将10000分;总兵30000分;提督50000分;总督80000分;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100000分;

注:该积分只能用于兑换系统奖励士兵的召唤额度及解锁历史传奇武将。

攻守城池根据大小积不同分:小型城池(人口10万以下)积100万分,中型城池(人口10万以上50万以下)积500万积分,

中大型城池(人口50万以上100万以下)积1000万积分;大型城池(人口100万以上)积3000万分;

注:该积分只能用于粮草、武器、军备等物资兑换。

粮草兑换为1分1斤;战马兑换为100分1匹;武器装备各兵种之间存在差异,具体为20积分至100积分不等;

系统积分计算方式为每场战役结束或完成攻守城池作战后立即发放。

至于系统中历史传奇武将的召唤功能,需宿主系统积分达100000分才能开启,具体能召唤哪些历史传奇武将未知。

最后,陈怀安是用“以战养战”四个字来形容【天生帝王命】系统的。

至于最后能否达成【一统天下】和【千古一帝】的成就,陈怀安此时此刻还顾不上去考虑,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如何解决皇帝夺权和十万敌军压境。

书归正传。

陈怀安把自己关在书房的这几个时辰,整个晋王府乃至是飞龙城内都已经炸开了锅,各种消息满天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朝皇帝赵乾下旨“清洗”晋王府,要将晋王家眷、部众、仆从赶尽杀绝的消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尤其是皇帝赵乾要将龙城八千破虏军兵权移交西北总兵吴青云节制的消息,更是在龙城守军中引起轩然大波。

龙城守军的斥候已于当天傍晚传回消息,西北总兵吴青云从三镇调集的重兵距离龙城不到百里,兵力足有十万之巨。

军情紧急,以参将庞先楚为首的三十六名破虏军将领齐聚晋王府,等待世子殿下陈怀安作最后定夺。

心急如焚的破虏军众将好几次都想强闯王府书房请令,最终都被庞先楚拦了下来。

直到,昏厥的晋王妃徐若云苏醒之后,众将这才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跪拜请求王妃前去书房召唤世子殿下。

事关重大,晋王妃徐若云也不敢耽误,当即在一众丫鬟的簇拥搀扶下,强撑着打起精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前往正殿书房。

晋王妃一行刚抵达正殿,正好和刚从书房出来的陈怀安迎面对上。

徐若云看着披盔戴甲,手持金锏的陈怀安,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随后一声长叹。

“娘亲,你怎么来了?”

陈怀安快步上前,很自然的从丫鬟手上扶过徐若云的手,紧接着对在场的卫兵和王府仆从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殿下!”

很快,一众卫兵和仆从悉数退去。

偌大的正殿庭院内,只剩下陈怀安和母亲徐若云两人。

徐若云抬手轻轻抚摸着陈怀安身上那套黄金战甲,不由得泪眼婆娑,往事历历浮上心头。

这套黄金战甲,是二十五年前身为前朝徐国公长女徐若云和镇威大将军陈破虏大婚之时国公府送出的嫁妆。

陈破虏此后穿上这套黄金战甲大小征战百余场,这才替真武皇帝赵莽打下大新王朝的一片江山。

同时,陈破虏也是穿着这套黄金战甲,黄沙百战一步一步踏着敌军的尸骸走上权利之巅,位极人臣,成为大新王朝唯一的一字并肩王。

可以这么说,陈破虏留下的这套黄金战甲,不仅见证了他和徐若云的爱情,更是见证了晋王府的兴衰。

睹物思人,徐若云难免伤感。

更重要的是,她很清楚儿子陈怀安穿上这套黄金战甲,手持打王金鞭(金锏)意味着什么。

持鞭不披甲,是妥协;

披甲又持鞭,是反抗!

徐若云还是不死心的劝了一句:“儿啊,收手吧,你手上只有八千破虏军,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赢赵乾的!”

“儿啊,听娘一句,你把这打王金鞭送还给赵乾,为娘再豁出去这张老脸到朝中求人,总归能给你,给晋王府百余家眷求得一条活路的!”

陈怀安只是笑了笑,随后凑到徐若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若云闻言,不施粉黛的苍白脸颊上突然变得表情复杂起来,阴郁震惊喜色随意切换。

没几分钟,徐若云依旧挂着泪痕的眼眸中已经透着几分霸气的光芒,又向陈怀安确认了一下他刚才所说的话:“儿啊,此事当真?”

陈怀安点了点头,肯定的回道:“千真万确。”

下一秒,徐若云突然甩开了陈怀安搀扶着她的双手,连日来因伤心过度而导致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在这一瞬间却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徐若云转身背对着陈怀安,道:“儿啊,以后别叫我娘亲了!”

哈?

陈怀安一脸懵逼。

徐若云继续道:“叫母后!”

晋王府邸。

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打王金鞭(金锏)的陈怀安从书房出来之后,并没有前往议事殿会见早已在此焦急等待多时的龙城守军众将,而是一人一骑在夜色的掩护下出城,直奔20里外的龙山大营。

龙山大营位于龙城西北,是破虏军在晋中地区的军事指挥中心。

只不过,随着半年前晋王陈破虏被新帝赵乾剥夺兵权后,足够驻扎十万军队的龙山大营也就此荒废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陈怀安终于抵达龙山大营。

借助微弱的月光,龙山大营的轮廓已近在眼前。

只不过,昔日里旌旗猎猎,喊杀声震天的龙山大营此时却是一片荒凉,只有残破的旌旗在斑驳的城墙上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

夜空中时不时传来的几声乌鸦悲鸣,更是给整座大营平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氛。

深夜至此,陈怀安非但不怕反而还带着几分难言的兴奋。

他意念合一,召唤系统。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成功!】

伴随着耳畔响起的那熟悉的机械合成音,陈怀安的脑海中也浮现出系统光幕的轮廓,【宿主可召唤8万全甲士兵,随机附赠一名历史传奇统兵武将】的字样显得格外显眼。

“召唤8万全甲士兵!”

陈怀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向系统发出召唤指令。

【叮!】

【8万全甲士兵召唤中......】

随着系统播报声的响起,陈怀安所处的龙山大营校场也在顷刻间被一团浓雾所包裹,雾气不断蔓延又不断消散。

在雾气消散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列列披甲带刀全副武装的士兵身影,在稍远处雾气消散的地方,隐约还传来了阵阵战马独有的嘶鸣声。

片刻功夫,偌大的龙山大营校场上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参见世子殿下!”

校场上,披甲带刀的士兵跪倒一片。

陈怀安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影和马匹,把整个龙山大营的校场都占满了。

从这些士兵携带的武器装备来看,这八万士兵一共分为四个兵种,骑兵、步兵、弓弩兵和辎重兵,各兵种之间的铠甲头盔武器也有明显差异。

其中,骑兵士兵俱是装备明光铠;步兵装备黑甲铠;弓弩兵和辎重兵装备步人甲;使用的兵器有刀、剑、矛、斧、锤、鞭、弓、弩等。

而最具特色的,又当属骑兵使用的横刀和陌刀,这种采用东亚大马士革钢锻造出来的武器使用起来威力极大,一刀下去能让对手人马俱碎。

这八万兵马完全就是一支精锐的“大唐玄甲军”啊!

还不待陈怀安从亢奋、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距离他不到十步的地方又突然被一团凭空出现的白雾所笼罩。

同时,他的耳畔也再一次响起熟悉而亲切的系统声音【系统随机附赠历史传奇统兵武将——陈庆之!】

陈怀安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那团白雾。

须臾间,一名白袍飘飘,风度翩翩的儒将自散尽的白雾中出现,径直走到陈怀安面前,行单膝跪拜之礼:“末将陈庆之,拜见晋王世子!”

陈怀安难掩激动,急忙道:“将军请起!”

陈庆之何许人也?

一句“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足矣证明南梁儒将陈庆之这一生的战绩。

尽管陈庆之身体文弱,难开弓弩,亦不善骑射;但他富有胆略,善于筹谋,是一位深得众心的儒将。

由陈庆之统领这八万精骑坐镇龙山大营,陈怀安心中大定,奉天靖难第一战,胜算又多了几分。

陈怀安当即吩咐道:“将军,此间八万精骑,即刻起交由将军统帅!”

“龙山大营粮草库密室内尚余粮草一万石,本王命你率八万精骑藏兵于大营,万不可暴露行踪,等待本王的下一步命令!”

“末将领命!”

陈庆之当即拱手,表示领命。

随后,陈庆之立刻开始着手安排行军打仗的各项事务,这些经验都是刻在陈庆之骨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能用。

陈怀安也没闲着,当即从校场的队列中清点了一队辎重兵,随他前往龙山大营粮草库,把藏在密室内的一万石粮食交给辎重部队。

这一刻,他才庆幸自己当初一直给老爹陈破虏灌输“高筑墙,广积粮”的思想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若不是当初陈怀安主管这龙山大营粮草库,在皇帝赵乾夺权破虏军时秘密截留下这一万石原本属于破虏军的辎重粮草。

那么,他今晚从系统召唤出来的这八万精骑的伏兵可就要饿着肚皮和吴青云手下的云麾军干仗了。

尽管在龙城,晋王府内和龙城守军的粮草库内也还存有不少的粮食,但大规模的运粮行动一定会引起吴青云安插在龙城内的细作的警觉。

如此一来,龙山大营的八万精骑可就没了伏兵的天然优势,又怎能打云麾军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要不说一切都是天意呢?

当初陈怀安藏粮龙山大营时,也没想到他会是位面之子,天生帝王命的男人啊!

书归正传。

安顿好龙山大营八万精骑伏兵的事情后,陈怀安又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晋王府。

......

同一时间,百里之外的晋城云麾军大营。

主将营帐内,大新王朝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身披铠甲,大马金刀的端坐在营帐正中的一张虎皮大椅上。

营帐两侧,俱是披甲带刀的云麾军将领。

“将军,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孙鹤龄那老匹夫果然违背了圣意,给陈怀安和破虏军余孽留了一夜时间。”

“如此一来,一夜过后不管陈怀安和破虏军余孽是战是逃,将军都有了兵发龙城的理由!”

营帐内,出列说话之人,赫然是刚从龙城晋王府归来的云麾军副将常成虎。

他一开头,帐内余下云麾军将领纷纷附和:

“将军神武,解决掉龙城这最后八千破虏军余孽后,整个西北便尽归将军统领,从此世人只知云麾军,谁还能记住破虏军是什么玩意儿?”

“没错,依末将所言,将军清扫晋王余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封侯拜将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敕封吴王刚刚好,至于封地嘛,我看龙城就很不错!”

“末将还听说了,那晋王妃徐若云当年可是前朝第一美人儿,徐娘半老,风姿绰绰,这又刚刚死了男人,正是需要安慰滋润的年纪。

将军若是不嫌弃,倒也可以纳为妾室;将军若是嫌弃,也可以赏给弟兄们啊,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就好这一口,大家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

一时间,营帐内充斥着云麾军将领们的淫邪笑声。

虎皮大椅上,云麾军缔造者吴青云更是放声大笑,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情。

只见他大手一挥,豪气的吼道:“允了!”

顿了顿,又狞笑着道:“不过,你们都是知道的,本将最不喜欢浪费东西了,所以,你们得排队!”

哈哈哈!

大帐内,再度传来云麾军众将领肆无忌惮的笑声。

眼下,吴青云集结了十万云麾军精锐直逼龙城,先锋部队距离龙城已不足百里。

隐忍了整整二十年,他终于可以报当年在三军阵前被晋王陈破虏扒掉裤子当众廷杖,打得他皮开肉绽一个月下不了床的大仇了。

如今晋王已死,王府余孽和陈破虏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破虏军也即将被自己亲手终结,吴青云只觉得心中一片舒畅。

随后,只见他大手一挥命令道:“明日一早,兵发龙城!”

晋王府邸,议事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迟迟未能等到陈怀安出来主持大局的龙城守军众将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有人站出来提议道:

“庞将军,要不你先替世子殿下拿个主意吧,是战是走,我们全凭将军定夺!”

此提议一出,立马有人附和道:“是啊,将军,事关重大,必须尽快定夺。”

“否则,等那狗贼庞青云十万大军一到,无论是战是走,我们可都陷入被动的局面了。”

“还请将军速速定夺!”

“请将军定夺!”

一时间,议事殿内的龙城守军众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龙城守军内部负责具体统兵的参将庞先楚。

对于这些晋王陈破虏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将领而言,他们是断然不愿意接受西北总兵吴青云节制的。

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半年前被新帝赵乾夺去兵权后打散到各处的原破虏军将领就没几个落着好的。

不是被动的解甲归田赋闲在家,就是在征战途中被当成炮灰消耗掉,窝窝囊囊的混个马革裹尸还。

这还是被打散到其他总兵麾下的待遇,这要是落到原本就和晋王之间不对付的西北总兵吴青云手上,搞不好连个全尸都落不下,还得牵连一家老小。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豁出命去跟狗日的干,兴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面对龙城众将恳切的目光,庞先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是个孤儿,自幼被晋王陈破虏收养,忠孝节义是刻在庞先楚骨子里的东西,现在要让他越过世子陈怀安去决定八千破虏军的命运,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庞先楚比谁都清楚,这八千破虏军对于刚刚遭受沉重打击的晋王府遗孀意味着什么。

尽管,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必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做决定。

但,庞先楚深知自己不应该,也决不能是这个做决定的人!

“诸位,肃静!”

良久,庞先楚终于起身说道:“诸位,值此多事之秋存亡之际,大家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

“诸位和我庞先楚一样,都是承蒙晋王的恩泽才能走到今天,现如今晋王尸骨未寒,我庞先楚万不能行此僭越之事?”

“人活一世,起码得对得起良心吧?”

庞先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于我庞先楚而言,有晋王的地方才有我的立足之地,晋王薨殂,我就以世子为尊。”

“莫说是吴青云区区十万草寇发难,纵使十殿阎罗又有何妨?”

“我,庞先楚,誓与世子殿下及王府家眷共存亡!”

“战也好,走也罢,只能也必须是由世子殿下定夺,无非贱命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庞先楚目光如炬,坚定的望向在场众将。

一时间,众将多少有些羞愧难当,齐刷刷的单膝跪地。

“将军,我们错了!”

“将军,我们愿与将军一道,誓死追随世子殿下!”

“誓死追随世子殿下!”

......

王府议事殿外,早已从龙山大营返回王府的陈怀安隔着一扇门把议事殿内所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庞先楚的忠义勇武,王府上下皆有目共睹,陈怀安更是心知肚明。

至于其余留守龙城的破虏军将领,晋王陈破虏在世时倒也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可今时不同往日,大新二世帝赵乾的一道圣旨和西北总兵吴青云的十万大军已经将晋王府推向生死存亡的边缘。

人性的本能是趋利避害。

在此之前,陈怀安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些龙城守军将领能像效忠父亲陈破虏一样效忠自己。

但现在看来,陈破虏留给陈怀安的这些将领确实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只是在危难之时稍显急躁了一些。

不过,这样也好,士气可用!

终于,站在议事殿外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打王金鞭的陈怀安用眼神示意王府下人可以通报了。

“世子殿下驾到!”

随着议事殿外的王府下人高声呼道,站在门口的卫兵迅速推开大门,一道欣长的金色身影龙行虎步而来,直奔王府议事殿内而去。

刷!

原本人声鼎沸的议事殿内变得鸦雀无声,连同庞先楚在内的龙城守军众将纷纷起身,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

披甲持锏步履生风的陈怀安无论是神态体型皆与年轻时的晋王陈破虏不相伯仲,气场上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那么一瞬间,众将都看傻了眼,仿佛来将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个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斩敌无数,令对手闻风丧胆的镇国大将军陈破虏!

众将顿时为之一振,定睛再看,才认出来人乃是晋王世子陈怀安,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世子殿下!”

“殿下!”

一时间,回过神来的众将纷纷向陈怀安拱手行礼。

陈怀安坚定的眼神依次从在场众将身上扫过,然后在庞先楚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最后当仁不让的一屁股坐到议事殿内的主位上。

“诸位,都坐下吧!”

众将这才落座,目光却一刻也不曾从陈怀安的身上挪开。

陈怀安道:“诸位,你们都是军中良将,国之栋梁;先随先王南征北战十余载,为王朝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又为王朝镇守边疆保境安民,以保百姓不受外族屠戮袭扰;一生忠君爱国,铁骨铮铮。”

“可如今新帝继位,信任奸臣,肆意残害忠良,任由朝廷横起大祸,作为王朝的开拓者和中流砥柱,尔等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奸佞祸乱朝纲而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吗?”

“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

议事殿内,众将群情激愤。

陈怀安又道:“本王与诸位一样,也不愿意目睹奸佞当权残害忠良。”

“先皇真武帝驾崩前曾秘密赐予先王金锏一柄,唤做“打王金鞭”,就是为了应对如今新帝继位,信任奸佞祸乱朝纲的局面!”

说着,陈怀安将手上的金锏高高举起,字字铿锵的说道:“大新高祖御赐金鞭,上打昏君无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人万不能回避!”

“而今新帝昏聩,奸佞当道,祸乱朝纲,残害忠良——”

“我,陈怀安,大新高祖真武皇帝亲封的晋王世子,决意于今日正式承袭晋王之爵位,持金锏奉旨靖难,以清君侧,打王除奸!”

“尔等国之栋梁,忠臣良将,是否愿意与本王一道举兵讨逆,以安社稷,昭鉴忠心?”

“愿意!”

“愿意!”

“愿意!”

议事殿内,众将热血沸腾,异口同声的回答。

见士气可用,陈怀安顺势下达了他承袭晋王爵位后的第一道命令:“众将听令——”

“末将在!”

众将齐刷刷起身候命。

陈怀安道:“龙城守军即刻起整军经武,加固城防,奉天讨逆第一战,迎战逆贼云麾军主将吴青云,各自准备去吧!”

“末将得令!”

陈怀安又道:“庞将军,你留一下!”

闻言,庞先楚当即停下了脚步。

偌大的王府议事殿内,就只剩下陈怀安和庞先楚二人,摇曳的烛光将二人的倒影拉得许长,秉烛夜谈,共谋起兵事宜。

当夜。

龙城守军参将庞先楚在晋王府议事殿内一直逗留到下半夜,直到公鸡打鸣的时候才匆忙离开。

陈怀安已经将他的应敌之策和庞先楚全盘托出,但隐去了龙山大营伏兵八万精骑一事。

只是告诉庞先楚龙城并非孤军无援,而是有一支数量庞大的援兵正在赶来,算是给庞先楚吃一颗定心丸吧!

翌日。

未时时分,西北总兵吴青云麾下的云麾军先锋部队已抵达龙城境内,于城外30里的拒北川一带安营扎寨,暂且休整。

云麾军先锋部队授兵2万,战斗兵种1.4万,辎重兵6000有余,西北总兵吴青云之子吴奉先为统兵将军,副将常成虎随行。

吴奉先身高七尺,相貌奇丑,不仅在长相上遗传了他爹吴青云,性格上也完美的继承了他爹凶残狂妄,心狠手辣的个性。

年龄不大,却早已是恶名远扬之辈。

平日里作奸犯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惨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生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此恶行累累之人却能逍遥法外,皆因他有个深受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宠信的老爹。

吴奉先披甲带刀站在拒北川的最高处,居高临下远远眺望着30里外依稀可见的龙城轮廓,眼神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早就听闻这晋王封地龙城乃是整个西北最为富饶的城市,今日一见,这龙城果真是气势恢宏,磅礴大气啊!”

说着,吴奉先拍了拍甲胄上的尘土,继续道:“常将军,你说这晋王陈破虏苦心经营了龙城二十载有余,这得积攒了多少金银珠宝啊?”

常成虎笑道:“少将军,这陈破虏在龙城积攒了多少宝贝咱不知道,但这龙城内的美人儿可还真不少!”

“尤其是晋王府内的女眷,晋王妃徐若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自不必说,就连王府丫鬟那个个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小美人儿啊,真是便宜了陈怀安那王八蛋。”

吴奉先眉毛一挑,道:“常将军,你要这么说本将军可就不困了。”

“待本将军大军入城之时,若是陈怀安识相,主动让晋王府内的女眷来伺候本将军,倒是可以考虑留他一条狗命,发配北海充军戍边;”

“若是这陈怀安不识时务,那本将军就砍了他的狗头,然后再让他府上的女眷来伺候老子,就是不知道这些王府女眷中,有没有陈怀安的老相好啊?”

哈哈哈!

此话一出,吴奉先和常成虎二人俱是放声大笑。

常成虎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少将军,真男人也!”

这个马屁拍得吴奉先极为舒坦,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城了,当即大手一挥,命令道:“本将军决定了,先行率部进城,接手龙城守军的兵符和城防!”

“传令下去,前军,中军及左右虞候军(类似禁卫军)即刻启程,随本将进军龙城!”

“是,少将军!”

吴奉先一声令下,传令兵当即领命而去。

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吴奉先,常成虎反倒有些担忧起来,试探性的说道:

“少将军,前军、中军及左右虞候军加起来也才一万人马,这龙城可是有八千破虏军守卫,万一陈怀安拒不交出兵权,双方发生冲突的话,末将担心威胁少将军的安危啊!”

哼!

吴奉先冷哼一声,丑陋而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一脸傲慢的说道:

“你要这么说,本将军还巴不得他陈怀安拒交兵权呢,这样本将军就能名正言顺的率部杀进龙城,血洗晋王府!”

“他陈怀安区区一介儒生,手无缚鸡之力,岂能与本将军分庭抗礼?”

“再说了,据北川还有一万兵马驻扎,进可攻,退可守,父帅的八万大军更是随后而至!”

说着,吴奉先冷笑一声,讥嘲道:“常将军,你未免也太看得起陈怀安和破虏军余孽了吧!”

“区区八千草寇,也敢与十万云麾军精锐刀兵相见?”

常成虎转念一想,吴奉先好像说得也对。

少将军吴奉先自幼习武,能骑善射,17岁时就已经跟着虎威大将军吴青云南征北战,行伍生涯十年有余,不说战功显赫,起码也在马背上斩落敌将无数。

反观陈怀安,在常成虎的印象中他就没有上阵杀敌的经历,一直被晋王陈破虏放在后方管些粮草器械税赋一类的事情,恐怕手上连人命都没有沾过一条吧?

一边是杀人如麻的“人屠”,一边是羸弱无刚的儒生。

一面是统领十万精骑的云麾大军,一面是困兽之斗的破虏军八千残兵。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啊!

常成虎当即陪着笑脸道:“少将军,是末将多虑了,这陈怀安跟少将军比,连提鞋都不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叫——”

常成虎顿了顿,随后一拍脑袋道:“萤虫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这陈怀安,分明就是那萤虫一枚嘛!”

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一前一后从高处走下,于拒北川临时大营内统兵一万,杀气腾腾的直奔龙城。

与此同时,龙城破虏军大营。

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打王金鞭(金锏)伫立在校场上的检阅台前,身后数十面猩红的四爪黄龙旗迎风猎猎飘扬。

校场上,龙城八千破虏军除守城将士之外,其余众将士全部在校场列队集结,俱是披甲带刀全副武装。

一个时辰前,云麾军先锋部队抵达龙城30里外拒北川的消息已经传回城内,驻守龙城的八千破虏军将士也早已经知道了他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将会面对什么。

那就是奉旨靖难,举兵讨逆,以清君侧!

这八千破虏军将士,皆是十年以上的百战老兵,是破虏军中的精锐和最后的血脉,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尽数生活在龙城之内,受晋王府恩泽。

他们的命运,也早已经和晋王府紧密相连,生死不弃。

而今值此危亡之际,无论是为了捍卫作为一名破虏军的无上荣誉,还是为了保护城内的妻儿老小不受颠沛流离,家破人亡之苦,身为破虏军的他们都必须像一个男人一样勇敢的站出来,豁出命去搏一线生机。

陈怀安看着校场上士气高昂的破虏军将士,向众将发表了最后的举兵讨逆檄文:“破虏军的将士们——”

“我,陈怀安,晋王陈破虏之嫡长子,高祖皇帝亲封的晋王世子,受封以来,循法守分,忠君爱国;”

“新帝继位,宠信奸佞,任由吴青云、常成虎等奸人蛊惑朝野,倒行逆施,奸佞不除,江山不保;”

“而今,本王奉先帝遗诏,持御赐打王金鞭奉天靖难,举兵讨逆,除奸佞,清君侧,安社稷,固国本,还我大新朝堂朗朗乾坤!”

陈怀安先以先帝御赐打王金鞭为由发表讨逆檄文,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证明此次举兵并非谋反,而是奉天靖难,师出有名,给八千破虏军将士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让众将卸下心理负担。

随后,陈怀安高举金锏,振臂高呼:“破虏军的将士们——”

“今天,我们将在身后这数十面破虏军旌旗的指引下,在日月山河的照耀下于龙城起兵,南征讨逆;”

“此刻,当诸位破虏军将士与本王一道站在这校场之上,本王就不管你们是否胆怯和惧怕,因为我们没得选;”

“一旦退缩,破虏军自成立以来于沙场征战马革裹尸的众将士英灵将在九泉之下抱头痛哭;

一生忠君爱国,铮铮铁骨的先王陈破虏亦将死不瞑目;

龙城的三十余万无辜百姓也将惨遭屠戮,横起大祸;

我们的妻儿老小也将终身饱尝欺凌之苦!

此刻,我陈怀安以晋王之名向你们下达将令,南征讨逆——”

“如果,在南征讨逆的路上你们看到本王倒在了贼军的刀剑之下,

众将无需悲伤,亦不可停下冲锋的脚步,更不要前来救我,

握紧手中的刀剑紧紧跟随破虏军旌旗的指引继续南征,奸佞不除,决不收兵!”

“日月山河永在,破虏军魂永在!”

“破虏军威武!”

“将军威武!”

“破虏军威武!”

“晋王千岁!”

一时间,龙城破虏军大营喊杀声震天,八千余破虏军将士热血沸腾,晋王陈怀安壮怀激烈!

“报——”

突然,一名传令士兵匆忙策马来报!

疾驰的战马还未停下扬起的四蹄,传令士兵早已经翻身下马,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拱手道:

“禀晋王,云麾军先锋约一万人马已兵临城下,领兵敌将吴奉先于城门之下叫阵!”

“哦?”

陈怀安嘴角一挑,道:“来得正好,那就用他吴奉先的狗头来为大军南征祭旗!”

“众将听令!”

“末将在!”

“随本王出城迎敌!”

“末将遵命!”

申时时分。

云麾军先锋主将吴奉先率领的一万兵马已兵临城下。

龙城外,云麾军枕戈以待,马不卸鞍,兵不卸甲,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强攻龙城的姿态。

城墙上,驻守龙城的破虏军将士戴头盔披战甲手持刀枪剑戟,早已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待晋王陈怀安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出城迎敌。

双方隔着高大的城墙和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对峙起来。

而城门上的吊桥,早已经被守城的破虏军将士高高吊起,阻断了云麾军想要进城的唯一通道。

见此情景,朝廷钦差,传旨大臣孙鹤龄面露担忧之色,望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龙城一脸无奈的苦笑着摇头。

这时,云麾军副将常成虎策马来到孙鹤龄的面前,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说道:

“孙大人,昨儿个可是你亲口说的这龙城八千破虏军指挥兵符移交和晋王府举家北迁之事等总兵大人到了之后再议。”

“现在少将军持总兵大人令箭前来龙城移交兵符和城防,却被阻挡在城外不能入内,你自己再抬眼好好看看,陈怀安都干了些什么?”

这时,吴奉先也骑着战马来到孙鹤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朝廷钦差,三品大员。

一边磕打着胯下的战马在孙鹤龄面前转圈圈,一边用手中的马鞭对着城墙上指指点点,语气傲慢的说道:

“孙大人,陈怀安抗旨不遵,非但不交出兵权去往北海就封,反而还下令关闭城门,私藏兵马甲胄于城内,按《大新律例》,陈怀安此举可是罪同谋反,当诛九族!”

哼!

吴奉先冷哼一声,继续道:“孙大人,事已至此,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面对吴奉先气势汹汹的逼问,孙鹤龄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一旁的常成虎还不忘落井下石的揶揄几句,道:

“孙大人,本将军昨天就好心提醒过你,这圣旨一到,陈怀安就得交出兵权,可你不听啊!”

“现在好了,陈怀安这是打算要举兵谋反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孙鹤龄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冰冷的死死盯着吴奉先,常成虎二人。

突然,城墙上传来一声高呼:

“世子殿下有令,传钦差大人孙鹤龄及云麾军主将进城,共商龙城兵权、城防移交及王府家眷北迁之事!”

“兹事体大,尊卑有序,其余一干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城墙上话音刚落,护城河上高悬的吊桥就开始缓缓落下。

伴随着“轰”的一声,厚重的实木吊桥便重重的砸向地面,横在河宽十三丈,水深一丈八的护城河两岸。

随后,紧闭的城门也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

透过城门洞口远远望去,城内百姓人头攒动,生活秩序一切如常。

见状,孙鹤龄抬头看向骑在马背上的云麾军先锋主将吴奉先,向他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道:“少将军,请吧!”

说着,孙鹤龄拿出那道昨日原本已经被陈怀安接到手上,而后又被他强硬要回的圣旨在吴奉先的面前晃了晃,继续道:

“少将军,进城后微臣将当众宣读圣上旨意,亲自主持龙城兵符及关防大印的移交!”

“少将军,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副将常成虎一脸警觉,当即站出来劝解道:“少将军,陈怀安此人阴险狡诈,少将军若以身犯险,唯恐中了陈怀安的奸计!”

“依末将所言,直接带兵进入龙城,陈怀安若不安好心,当场诛之!”

说完,常成虎眼神狠厉的作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哼!

一听这话,一旁的孙鹤龄当即冷笑着道:“常将军,你怕是忘了《大新律例》第三十三条,未得兵部调令擅自调兵入城者视同谋反,按律当诛九族!”

“孙鹤龄,你——”

常成虎又一次被孙鹤龄怼得说不出话来,气得他只能在马背上干跺脚。

孙鹤龄所言非虚,按《大新律例》未经兵部批准擅自调兵进城的确视同谋反。

这事儿一旦被孙鹤龄回去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哪怕他常成虎是西北总兵吴青云的心腹估计也够他喝一壶的。

毕竟,眼下他们并没有掌握陈怀安及破虏军意欲谋反的罪证,就这么贸然率大军进城,一定会招来非议,留下麻烦。

可常成虎又总感觉这事有猫腻,搞不好就是陈怀安设下的鸿门宴,擒贼先擒王,把少将军吴奉先抓了再说。

万一少将军有什么差池,他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总兵吴青云砍的。

无奈之下,常成虎只能继续劝阻吴奉先,道:

“少将军,磨刀不误砍柴工,要不然咱们再等等,等明日总兵大人一到,咱们在进城接收龙城的兵符和关防大印。”

“够了!”

吴奉先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常将军,本将军决定了,随孙大人一起进城接收兵符和关防。”

“本将军还不信了,他陈怀安敢对本将军大逆不道?”

顿了顿,吴奉先继续道:“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常将军坐镇城外吗?城内若有风吹草动,你即刻率兵攻城!”

“少将军——”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

常成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被有恃无恐一意孤行的吴奉先粗暴打断。

后者随即向孙鹤龄瞥了一眼,颐指气使的吼道:“孙大人,还愣着干嘛,给本将军带路进城吧!”

闻言,孙鹤龄笑着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迈步向前。

吴奉先率百余虞候军亲兵紧随其后,一行人走上吊桥,浩浩荡荡的直奔龙城而去。

常成虎忧心忡忡,当即吩咐下去,道:“传我命令,全军备战,随时准备攻城!”

“是,将军!”

说话间,孙鹤龄、吴奉先一行人已经进入龙城,护城河上的吊桥也被守城军队重新拉回,悬于半空。

随着两扇厚重的城门被重新合上,再一次隔绝了云麾军与龙城的唯一通道。

常成虎眼睁睁的看着吊桥拉起,城门关闭,紧握佩剑的手掌不知何时早已经是汗如雨下,整个人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令他心烦意乱,急火攻心。

同一时间,龙城永定门内。

孙鹤龄,吴奉先一行人在守卫的引导下,向城内的晋王宫走去。

骑在马背上的吴奉先有恃无恐,目光贪婪的打量着城内的一切,心里还做着接管龙城后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春秋大梦。

随行的一百名虞候军亲兵却是如临大敌,紧张万分,紧随吴奉先的那名亲兵时刻揣着那支召唤援兵的穿云箭,随时准备向天发射。

很快,一行人来到晋王宫太和殿。

进入太和殿后,吴奉先顿时被偌大的太和殿内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场景所吸引。

然而,下一秒吴奉先和众亲兵就被正殿台阶之上,摆放着的那一把雕刻龙纹涂上金色亮漆的金丝楠木椅惊得目瞪口呆!

吴奉先一眼认出来,这晋王宫太和殿内的金丝楠木椅的造型和漆色分明与金銮殿上皇帝坐下的那把龙椅无异。

龙椅之上,身披黄金战甲的陈怀安正襟危坐,意味深长的笑看众人。

此情此景,恐怕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端倪。

这陈怀安分明就是打算举兵谋反了!

吴奉先脸色巨变,拔剑直指大殿之上,表情狰狞的狂怒道:“陈怀安,你竟敢私造龙椅,你这是想造反呐!”

“来人啊,放穿云箭召兵进城平叛!”

其实,都没有等到吴奉先下令放箭求援,随行的虞候军亲兵就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

纷纷拔刀列阵,把少将军吴奉先保护在最中间。

手持穿云箭的那名亲兵更是身手不凡,只见他纵身一跃,整个人顿时“嗖”的一下就飞了起来直奔大殿之外。

轰!

下一秒,却见一道黑影犹如断线风筝般飘回大殿之内,随后重重的摔在地板之上,七窍流血,生死不明。

众人定睛一看,这倒地之人不正是刚刚纵身飞出大殿之外的那名虞候军亲兵吗?

他手上还紧握着那支呈发射状态的穿云箭!

只可惜,轻轻一拉就能离弦的箭矢却没能发射出去。

随后,一个披甲带刀的武将借助钢索自太和殿正门顶上缓缓落下,在大殿内吴奉先和众虞候军惊诧的神色中龙行虎步而来。

“庞先楚,是你——”

吴奉先大惊,认出了来人正是破虏军中赫赫威名的勇武将军庞先楚。

庞先楚身高八尺,身材魁梧,膂力过人,有万夫不敌之勇。

跟随先王陈破虏南征北战十余载,光是被他斩落马下的敌军主将就不下百人,死在他手上的敌军士兵更是不计其数。

正因如此,才有他勇武将军的封号。

对比起吴奉先自诩杀人如麻的“人屠”称号,庞先楚被外族冠以的“人屠”称号含金量可要比吴奉先高得多得多。

吴奉先的“人屠”称号,大多都是靠他虐杀降兵降将和无辜百姓得来的恶名。

庞先楚的“人屠”称号,则完全是他在马背上取功名替王朝开疆拓土,斩敌军将士首级积攒下来的军功,是他以奴隶之子受封勇武将军的奠基石。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吴奉先和庞先楚的出身对调一下的话,庞先楚恐怕早就是大新王朝封狼居胥的武将;

而吴奉先,大概率多年前就已经成了漠北草原上一滩不知名的狼粪。

“杀了他!”

“本将军命令你们杀了他,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真假“人屠”相见,吴奉先率先红眼,当即向他麾下的虞候军亲兵下令干掉庞先楚,杀出一条血路来。

“杀!”

最前排的二十余名虞候军齐声暴喝,一窝蜂的挥刀而上,对着庞先楚就是一阵刀劈斧砍,试图以人数上的优势来弥补战力上的不足。

有道是猛虎架不住群狼,但庞先楚是雄狮不是猛虎,而吴奉先麾下的虞候军也不是群狼顶多算鬣狗。

面对二十余名吴奉先麾下虞候军亲兵从四面八方潮水般的攻击,庞先楚的脸上毫无惧色,从容拔剑应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霸气。

先王陈破虏赐予的龙泉宝剑在庞先楚的手上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的挥剑都伴随着龙啸虎吟。

他的出剑招式并不花哨,一挥一挡之间,尽显力量与反应的对决。

剑光闪烁,惨叫连连。

片刻间,二十余名虞候军死伤殆尽,庞先楚却是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

他手上那把龙泉宝剑的剑锋之上甚至连一滴血都不曾沾染。

而那死伤的二十余名虞候军亲兵却是人甲俱碎,鲜血横流,由此足以看得出庞先楚的出剑速度之快,力量之大。

眨眼功夫,吴奉先便亲眼目睹了自己麾下最为精锐武力值最强的二十余名虞候军亲兵被庞先楚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戮殆尽,顿时心生惧怕之意。

“上,你们一起上,给本将军杀了这个疯子!”

吴奉先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以此释放心中的畏惧和压力。

“列阵!”

又有三四十名虞候军亲兵领命而出。

这一次,这些亲兵吸取了上一波炮灰的经验,并未一上来就一窝蜂似的对武力值逆天的庞先楚刀劈斧砍,而是手持刀剑结成战阵,试图将庞先楚围困其中。

“哼,吴奉先,你也只剩下让别人替你卖命这点本事了!”

庞先楚冷哼一声,提剑而上,眼神中透着对吴奉先的鄙夷和厌恶。

“真武十七年,漠北之战,我率八百精骑奔袭千里直捣元庭,斩敌三千俘虏无数,军功却被你爹吴青云巧取豪夺,最终算到了你吴奉先的头上;”

“真武二十年,漠北战事再起,你率领的一万云麾军孤军深入,陷入重围,还是我不计前嫌拼死来救,

最终却被你在朝堂之上反咬一口,说我勾结元庭余孽卖国求荣,若非晋王作保,我恐怕早就冤死大狱;”

“真武二十三年,滇西平定南蛮之战,还是你吴奉先......”

庞先楚眼神冷冽,杀气四溢,一边说着一边挥剑破阵直逼吴奉先。

三十四名虞候军亲兵拼凑起来的战阵根本拦不住久经沙场的勇武将军庞先楚,他每一次的挥剑都伴随着一名虞候军亲兵的惨叫响起。

须臾间,吴奉先麾下亲兵试图困住庞先楚而结成的战阵就变成了残阵,超过半数的亲兵被当场砍死。

剩余的亲兵早已被庞先楚展现出来的恐怖武力值吓得面色惨白惧从心生,任凭吴奉先如何呵斥怒骂,却再也没有胆识和勇气向前一步。

此刻,偌大的太和殿内,庞先楚横刀立马,吴奉先和他麾下的几十名虞候军亲兵手持刀剑战战兢兢。

庞先楚提剑向前一步,几十名虞候军亲兵齐刷刷的向后退一步。

庞先楚再向前一步,虞候军亲兵们则裹挟着脸色惨白的吴奉先继续向后退一步。

双方一进一退,很快便将吴奉先一行逼到了太和殿的台阶之下。

再退,就得拾阶而上直面正殿龙椅之上笑看风云的陈怀安了。

吴奉先瞥了瞥杀红了眼的庞先楚,又扭头看了看端坐在龙椅上的陈怀安,急中生智,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擒贼先擒王,都给本将军上,拿下陈怀安!”

他这么一喊,剩余的虞候军亲兵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看向大殿正上方龙椅之上端坐的陈怀安。

对于这些虞候军亲兵来说,尽管陈怀安也身披黄金战甲,但他的形象和气质看起来始终透着一股子文质彬彬的儒生味道。

对比起步步紧逼一身杀气的庞先楚,龙椅上那位似乎是个好拿捏的主儿。

捏软柿子,这些平日里跟着吴奉先横行霸道为虎作伥惯了的虞候军亲兵最擅长了。

当即有一队虞候军亲兵转身拾阶而上,挥舞刀剑杀气腾腾的直奔大殿正上方龙椅上的陈怀安而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虞候军亲兵,端坐在龙椅上的陈怀安面色如常。

甚至,还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翘起二郎腿,笑呵呵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吴奉先和杀气腾腾的虞侯军。

“杀!”

转眼间,十余名虞候军亲兵已经冲上大殿台阶,双方距离不过十余步之遥,龙椅上的陈怀安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些士兵挥舞刀剑劈砍向自己时带起的罡风。

嗖!

嗖!

嗖!

下一秒,无数箭矢从天而降,顿时将冲上大殿的虞候军亲兵悉数射杀。

紧接着,十八名身披银甲以黑纱蒙面的死士神兵天降。

借助钢索从大殿房梁之上缓缓落到陈怀安面前,随后扔掉手上的连弩,拔出佩刀护卫在陈怀安四周。

“龙城十八骑!”

大殿之下,吴奉先失声惊呼,面如死灰。

他只听闻过晋王陈破虏身边有一队形影不离的银甲武士,个个胆识过人武艺超群,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因这队银甲武士仅由十八人组成,所以又被称为“龙城十八骑”!

只不过,令吴奉先不解的是这龙城十八骑不是已经在随晋王陈破虏一起在从京师返回龙城的途中被毒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太和殿内?

“吴奉先,算你还有点见识!”龙椅上的陈怀安笑着摆了摆手,道:“去吧,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谨遵王命!”

十八名银甲死士当场领命,挥刀冲下台阶杀入战团。

见状,庞先楚也不甘落后,提剑就砍如入无人之境。

片刻功夫,太和殿内的虞候军亲兵尽数被屠,死伤殆尽。

只剩下吴奉先孤身一人无能狂怒,握着佩刀的双手都在打颤:

“陈怀安,本将军告诉你,城外就有我云麾军两万大军,我爹率领的八万大军明日一早就能抵达龙城,你今天要是敢杀我,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造不造反我不管,但本将军今日要是在这龙城内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你手上的八千破虏军抵挡得住十万云麾军的攻势不?

本将军奉劝你一句,不要图一时之快而酿成大祸!”

“否则,云麾军破城之日,就是屠城之时!”

陈怀安一声冷笑,道:“吴奉先,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呢!”

随后,他一挥手,道:“庞先楚,本王命令你把贼军先锋主将吴奉先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楼上祭旗!”

“末将得令!”

庞先楚直面吴奉先,提起龙泉宝剑抬手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仓促间,吴奉先下意识的举刀相迎。

刀剑相接,火星四溅。

伴随着“锵”的一声,吴奉先手上那把他引以为傲的“千人斩”环首刀应声折断,成了两截,握刀的右手更是被震得虎口发麻。

他这才意识到陈怀安说的要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门上祭旗并不是说说而已。

吴奉先急道:“陈怀安,你玩真的是吧?”

“庞先楚,你别过来啊!”

“陈怀安,陈怀安,世子殿下,求求你别杀我,我知道晋王的死——”

吴奉先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好像身子一轻飞了起来。

眼瞳中倒映出来最后的画面,是富丽堂皇的太和殿内,一具穿着盔甲手握断刀鲜血飚射的无头尸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心有不甘的轰然倒地。

意识消散前,吴奉先又回想起了进城前副将常成虎三番五次对他的劝谏,脑海中最后的念头就是:

下辈子做人,一定要听劝啊!

龙城外,云麾军阵中。

统兵副将常成虎心神不宁,眼皮直跳,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他骑着战马在护城河上高悬的吊桥两侧来回打转,时不时的手搭凉棚望向城墙高大城门紧闭的龙城。

此时,距离云麾军先锋主将吴奉先率部进城接收龙城守军兵符和关防大印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

城墙垛口上,却依旧高悬象征着破虏军的四爪黄龙旗,城楼上也不见少将军吴奉先和朝廷传旨钦差孙鹤龄的身影。

夕阳西下,眼瞅着天就要黑了。

常成虎思虑再三,最终决定下令强攻龙城,即便是事后被孙鹤龄那老匹夫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将军陷入危险而坐视不理。

否则,吴奉先真要是在他常成虎眼皮子底下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恐怕总兵大人明日一到当场就得砍了他。

立刻死和以后有可能会死孰轻孰重常成虎还是拎得清的。

“传令兵,传本将军手谕,驻扎在据北川的云麾军即刻开拔,一个时辰内务必赶到龙城!”

“得令!”

“前军,中军,左右虞侯军听令:骑兵下马备战,步兵准备攻城器械,随本将一道强攻龙城,营救少将军!”

“末将领命!”

随着统兵副将常成虎的一道道军令,整个云麾军先锋部队立刻行动起来,传令兵快马加鞭直奔据北川临时大营,其余各兵种按部就班准备攻城器械。

就在云麾军先锋部队士兵紧张有序的连接渡河飞桥,准备强渡龙城外的护城河时,龙城永定门那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却被人缓缓从城内推开。

紧接着,高悬于护城河之上的吊桥也开始缓缓降下,最终“轰”的一声横跨在护城河两岸,重新构筑出一道连接龙城内外的通道。

见此情景,常成虎急忙下令:“传令下去,各军停止攻城准备,保持警戒!”

说话间,一名身披黄金战甲的欣长身影缓缓从永定门内骑马出来,他胯下骑着那匹黄骠马同样披着金甲,威风凛凛,神骏非凡。

紧随其后的,是十八名身披银甲手持陌刀以黑纱蒙面的骑士,胯下战马俱是披着银色战甲,银光闪烁,锋芒逼人。

再然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压压的一片黑铠甲骑兵自永定门内秩序井然的骑马出城,人带刀马披甲,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不好,陈怀安这是打算举兵谋反了,少将军危矣!

常成虎心头咯噔一声,他一眼就认出来率先骑着金甲黄骠马出城之人正是被皇上改封北海王,流放北方极寒贫瘠之地的前晋王世子陈怀安!

“快快快,命令骑兵披甲上马迎敌!”

一瞬间,常成虎冷汗直流惧由心生。

他好歹也是云麾军中的副将,很清楚一旦让陈怀安麾下的破虏军铁骑冲起来他手上失去骑兵保护的这一万人马根本挡不住,到时候那可就是嘎嘎一顿乱杀。

他和手下的一万云麾军负责嘎嘎,陈怀安和破虏军铁骑负责乱杀!

常成虎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仅有区区八千兵马的陈怀安竟然敢率部出城主动进攻,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全部部署。

在常成虎乃至是西北总兵吴青云和他麾下谋士们的设想中,并不是没有考虑过陈怀安会抗旨不遵,甚至是狗急跳墙从而对抗朝廷的局面发生。

正因如此,身为西北总兵的吴青云才会在当朝皇帝赵乾的授意下从西北三镇调集十万大军分三路逼近龙城,堵截陈怀安和八千破虏军的所有生路。

他们在沙盘上推演过陈怀安率部连夜弃城而逃,直奔西域谋生;

也推演过陈怀安据城死守,作困兽之斗,最终一番血战过后城破人亡;

还推演过陈怀安忍辱负重,尝越王勾践之苦,赴北海就封再徐徐图之;

甚至连前朝国公长女,晋王妃徐若云有可能为陈怀安谋求的出路都一并做过推演;

但却唯独没有想过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这么多年来于马背上寸功未立的废物陈怀安竟然有胆量,有气魄仅凭八千破虏军余孽就敢主动出城向云麾军发起进攻。

更不相信八千破虏军将士会是铁板一块,在明知孤军无援的情况下还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跟着陈怀安举兵谋反,对抗朝廷。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常成虎不信。

偏偏就是这世人眼中虎父犬子,羸弱无刚的废物世子陈怀安,已经带领破虏军余孽主动出城列阵对抗奉旨接收龙城兵符和城防的云麾军先锋部队。

常成虎初步目测,随陈怀安出城列阵的破虏军骑兵三千有余,应该是破虏军中最后一支骑兵部队。

陈怀安此番精锐尽出,看样子是打算拼死一搏了!

三千骑兵对阵一万步骑,按理来说优势在于常成虎统领的云麾军这边。

但此刻,常成虎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来是少将军吴奉先生死未卜,云麾军投鼠忌器;

二来想必是常成虎也明白“哀兵必胜”的道理;

再有就是,他刚才已经下令骑兵下马作战准备攻城,尽管在他发现事态不对后第一时间又重新下令骑兵披甲上马迎敌。

但这一下一上再到列阵都需要时间,对面的陈怀安和破虏军可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果不其然,说话间对面的破虏军骑兵就开始动起来了!

见状,常成虎两股战战大惊失色。

但此刻两军对战在即,为稳定军心,身为统兵将领的常成虎也只能强撑着打消策马狂奔扭头就跑的念头。

而是扯开嗓子对着护城河对岸的陈怀安和破虏军喊话,以达到分散对方注意力,为己方骑兵上马备战争取时间。

“陈怀安,你把我们少将军弄哪儿去了?”

常成虎一声怒吼,却发现对面根本没人搭理他,只有战马铁蹄敲打地面的声音和时不时发出的响鼻声。

他继续喊话:“陈怀安,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吗?”

依然无人回答。

常成虎又道:“陈怀安,你抗旨不遵,公然举兵对抗朝廷,罪同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破虏军的将士们,难道你们铁了心要跟着陈怀安一起谋反对抗朝廷吗?

他陈怀安此举可是把你们往死路上领,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吧!

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等明日云麾军大军一到,你们可就只剩下九族尽数伏诛这一条死路了!”

“现在,我常成虎以云麾军副将的身份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就地放下武器向云麾军投降,我保证对各位破虏军弟兄既往不咎。

你们若是愿意投到云麾军阵中,所有人连升三级!”

“若是有谁能生擒反贼陈怀安,赏万金,封万户侯!”

“活的不行,死的也算数!”

常成虎嗓子都喊哑了,对面的破虏军中依旧无人应答,三千铁骑已经集结成雁形阵。

只见身披黄金战甲手持一杆方天画戟的陈怀安一马当先,单臂平举长约一丈二,重约百斤的方天画戟直指城外仓促结阵迎战的云麾军先锋部队,傲然屹立于雁形阵之首。

与此同时,龙城城门楼上突然响起深沉而有力的鼓点。

咚!

咚!

咚!

擂鼓之人,赫然是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前晋王妃徐若云。

她纤细如白玉的两条胳膊上下翻飞,鼓槌在牛皮制的鼓面上反复击打,无言的诉说着母亲在送儿出征时壮怀激烈的心情。

紧接着,城楼上出现了更多乐器击打的声音。

既有鼓钵(类似于铜钵的乐器)清澈响亮的配合大鼓演奏,也有战鼓浑厚有力的音色强化节奏,还有竹笛清脆动人演奏旋律,更有锣声为整场演奏营造气氛和音乐效果。

此外,还有数十名王府女眷女扮男装有的吹着箫、笙、管等乐器,有的弹奏古筝、琵琶配合演奏。

以前晋王妃徐若云擂动的大鼓为主导,以王府家眷手中的鼓钵、战鼓、竹笛、古筝、琵琶、萧、笙、管、锣等乐器为辅助,

在龙城城楼之上为即将南征讨逆的晋王陈怀安和破虏军将士演奏了一曲慷慨激昂,壮怀激烈的《秦王破阵乐》。

伴随着《秦王破阵乐》响起的,还有站在城墙垛口数千余破虏军守城将士齐声高颂的《奉天靖难讨逆楔文》:

“我,陈怀安,晋王陈破虏之嫡长子,高祖皇帝亲封的晋王世子,受封以来,循法守分,忠君爱国;”

“新帝继位,宠信奸佞,任由吴青云、常成虎等奸人蛊惑朝野,倒行逆施,奸佞不除,江山不保;”

“而今,本王奉先帝遗诏,持御赐打王金鞭奉天靖难,举兵讨逆,除奸佞,清君侧,安社稷,固国本,还我大新朝堂朗朗乾坤!”

同一时间,陈怀安一声厉喝:“破虏军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三千余龙城铁骑齐声回应。

陈怀安:“随本王出城迎敌,南征讨逆,诛杀奸贼常成虎!”

“杀!”

“杀!”

“杀!”

突如其来的《秦王破阵乐》和《奉天靖难讨逆檄文》令云麾军副将常成虎和麾下的一万余部众措手不及。

好些云麾军士兵都还沉浸在城门楼上依稀回响的《秦王破阵乐》所带来的震撼中无法自拔,甚至都忘了披甲上马结阵备战。

就连统兵副将常成虎都有些失神,暗自感叹陈怀安此举,可抵十万精兵啊!

等他反应过来时,陈怀安早已经率领龙城十八骑策马跃过吊桥,后续三千破虏军骑兵随后而至。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惊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龙城内外的地面颤动不已。

转眼间,两军相距仅有千余步之遥。

以战马全速冲刺的速度,只需十几个呼吸间双方就要短兵相接,留给常成虎和云麾军一万先锋部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常成虎急忙策马回身,挥舞马鞭调动军队列阵应敌。

“不想被战马踩死的都他娘给老子站住了阵脚别乱,你们两条腿再怎么快也跑不过贼军骑兵战马的四条腿,乱了阵脚,死路一条!”

“盾牌兵顶在阵型最前面,长枪兵以盾牌为防线把长枪举起来站住了死也不能后退半步,

弓弩手呢,赶紧给老子放箭消耗贼军的骑兵啊,为咱们的骑兵披甲上马迎敌争取时间!”

“左右虞候军负责监军,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常成虎策马在云麾军阵中来回奔走,将一道道军令直接下达到作战部队,亲自指挥云麾军结阵迎敌。

事到如今,即便是已经被三千龙城铁骑全速冲锋时所带来的压迫感吓破了胆的云麾军先锋部队步兵也只能硬着头皮,闭上眼睛以盾牌和长枪结成战阵应对全速冲刺的破虏军骑兵,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天意。

云麾军中的弓弩手,也终于在仓促间向疾驰而来的龙城铁骑发射了第一轮箭矢。

嗖!

嗖!

嗖!

漫天的箭矢疾风骤雨般砸向高速移动的龙城铁骑。

然而绝大部分的箭矢都飘到了爪哇国,只有少数的箭矢砸在破虏军骑兵的身上,在士兵的铠甲和头盔上留下一个白点后消失不见。

除非是动用弩车向骑兵发射箭矢,否则仅凭云麾军弓弩手人力开弓想要洞穿装备精良的龙城铁骑难于登天。

此时,两军之间距离已不足二百步。

嗖!

嗖!

嗖!

又一波箭雨袭来。

只不过,这次的箭雨却是射向了云麾军阵中。

是破虏军骑兵在策马高速冲刺中对云麾军的弓弩手还以颜色,使用马弩装备同云麾军弓弩手对射。

作为破虏军中最后一支骑兵,这三千龙城铁骑的装备可谓是精良至极。

除了装备黑铠甲护身之外,还携带有能射二百步的马弩装备,长柄格斗武器是漆枪,短柄格斗武器是短柄长刀。

此外,还有专门携带啄、锤、斧、鞭等砸击破阵用的兵器。

对比之下,云麾军先锋部队的武器装备就要逊色多了。

尤其是用于战场消耗的步兵,除少数将士装备步人甲之外,绝大多数兵士都仅有一件布甲或棉甲,根本挡不住马弩装备射出的箭矢。

尽管破虏军骑兵在高速移动中用马弩装备射出的箭矢已经失去了准头,但对于原地结阵的云麾军步兵来说依然是不小的打击。

一轮箭雨过后,就有上百名云麾军步兵中箭倒地,生死不明。

二百步的距离转瞬即到。

就这电光石火间,双方还互射了两轮箭雨。

下一秒,一道金色的高大身影踏破云麾军步兵仓促间结成的盾牌长枪阵,骑在身披金甲的黄骠马背上的晋王陈怀安一马当先,杀入敌阵。

那单臂平举的方天画戟甚至都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依靠黄骠马全速冲刺时带起的惯性力量,就足以让方天画戟的威力扩大十倍,一戟便戳穿对面三名士兵,带倒数十人。

紧接着,只见陈怀安单臂用力一抖,顿时将挂在方天画戟上的三名戟下鬼抖落下去。

随后用力一挥,方天画戟在密集的敌军阵营中画出一道扇面,硬生生将数十余围聚而来的敌军兵士横扫一片。

一人一骑,直捣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杀!”

紧随其后的,是身披银甲手持陌刀的龙城十八骑,俱是策马扬刀,直接催动胯下战马凌空跃起杀入敌阵。

刀锋所过之处,死伤一片,鲜血四溅。

“杀!”

最后,三千破虏军骑兵也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杀入敌阵。

他们虽然没有陈怀安和龙城十八骑的敏捷身手高超武艺,做不到直接策马凌空跃起踏破敌阵。

但作为破虏军中最后的骑兵,这三千骑士那都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在战场上相互间的配合也早已是炉火纯青娴熟无比。

只见使用砸击破阵兵器的破虏军骑兵将士率先挥舞手中的武器砸向云麾军步兵仓促间用盾牌和长枪结成的据马阵。

只一个回合就把云麾军的防御阵型砸得七零八落,一片稀碎。

接下来,是补上来的破虏军骑兵漆枪兵沿着被啄、锤、斧、鞭凿烂撕裂的云麾军防线一阵枪出如龙,顿时令试图重新结阵阻挡龙城铁骑攻势的云麾军步兵乱作一团。

最后,是手持短柄长刀的破虏军骑兵不费吹灰之力杀入敌阵。

将士们手中的短柄长刀上下翻飞,高举狠劈,刀光闪烁之处,惨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血浆混着尘土四下飞溅,一具具无头尸体心有不甘的轰然倒地。

以上驷对下驷,以骑兵对步兵。

陈怀安率领破虏军南征讨逆对上云麾军的第一个回合,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代价重创云麾军先锋部队,歼敌逾千。

光是死在陈怀安方天画戟之下的云麾军贼兵就不下三十,重伤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第一个回合。

杀得兴起的陈怀安这一战将会用他三岁习武,遍访名师的隐藏实力告诉大新王朝所有人什么叫“晋王之勇,勇冠三军”!

书归正传。

借助云麾军数千步兵以生命为代价赢得的时间,常成虎终于将他麾下的四千余骑兵重新组织披甲上马,结阵迎敌。

此时此刻,望着死伤一片战况惨烈的战场,身为统兵副将的常成虎依然心有余悸。

尤其是刚才他亲眼目睹了被大新朝堂一众武将嘲笑“虎父犬子,羸弱无刚”数年之久的废物世子陈怀安在马背上杀敌的表现后,更是令他一阵后怕。

这陈怀安也太他妈能隐忍了,装废物一装就是十余年,本将军昨日还在晋王府前当着众人的面大骂他是废物却连屁都没放一个。

如此看来,这厮是早就打定了举兵谋反的主意。

现在想想,也得亏是昨日圣旨到得突然,否则都不用庞先楚那厮动手,陈怀安早都得让自己脑袋搬家了。

但现在,四千云麾军骑兵已经整装待发,对上他陈怀安的三千破虏军骑兵,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身后这全副武装的四千铁骑就是常成虎的胆气和底气。

这一瞬间,风停了雨顿了常成虎感觉自己又行了。

他使用的武器是一杆马槊,长约一丈四,重约百斤,是大新王朝武将标配的马背作战长兵器。

常成虎能从先皇真武帝赵莽起兵逐鹿中原时的一名马夫混到今天西北总兵副将的位置,可不单单是光靠他溜须拍马耍嘴皮子来的。

在马背上一杆马槊耍得虎虎生风,死在常成虎这杆马槊之下的敌军主将也不在少数。

马槊在手,还有四千云麾军铁骑压阵,常成虎说什么也要在马背上称一称陈怀安的斤量。

即便不能将陈怀安挑落马下,也决不能放任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到云麾军阵中来去自如。

最好是将他和三千破虏军骑兵拖在城外,拖到援兵赶来之时。

常成虎直面千余步开外的陈怀安,槊尖一指,一声厉喝:“传令下去,斩杀贼酋陈怀安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杀!”

“杀!”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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