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最新章节内容_江槐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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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槐是小说《带战友遗像看新华夏,全网泪崩!》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梅州八宝鸡写的一款抗战谍战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带战友遗像看新华夏,全网泪崩!》的章节内容

江槐最新章节内容_江槐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老爷子?您真的是抗战老兵?”

某音直播间内,主播正在连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面对主播的怀疑,须发皆白的老人一笑置之。

他瞥了一眼直播间上的文字,发现这期的主题是【遗憾】。

不禁感叹一声:“活了100多岁了,我经历了太多遗憾,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带战友们回家……”

此言一出,直播间内顿时一阵沸腾。

【这是剧本吧?也太假了!】

【现在很多人为了流量不择手段,居然连抗战英雄的热度也蹭,真恶心!】

曾孙女江月看着直播间里的谩骂声,有些气不过:“我爷爷可是有功勋的!”

“那你就拿出来呀!”

“功勋这东西是可以伪造的吧?”

“江月妹妹,你爷爷真有功勋的话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呗。”

主播也跟着附和,他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真假,他只想要热度。

“哼!拿就拿!”

江月气鼓鼓地离开座位,就要往外面走。

“你干嘛去?”

“拿爷爷你的功勋给他们看呀!”

“胡闹,赶紧把手机关了吧,出去吃饭。”

江槐拦住了孙女的去路。

他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又岂会在意别人的误解。

倘若真的想要名声,抗战结束后他也不会选择隐居起来。

……

跟曾孙女吃过饭后,江槐回屋拿出了战友的遗像,整整十四张黑白照,上面的人一个个都穿着军装背着枪,笑得十分纯真憨厚。

这都是江槐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

当时他们约定,抗战结束后,活着的那个人,要带着死去的人的遗像,去看看他们用血肉建造起来的新华夏。

但……江槐食言了。

这么多年他被琐事缠绕,家里的十四张遗像,一放就是几十年。

如今孙子也成家了,曾孙女也上大学了。

是时候去兑现承诺了。

……

接下来的两天,江槐的故事在网上飞速发酵,百岁抗战老兵,这个题材想不火都难。

但不会用智能机的江槐对此却一无所知。

送孙女儿到车站后,江槐拖着佝偻的身躯回到了小院。

他把三轮车推出来,随后又从卧室里将十四张遗像拿出来,擦了一遍又一遍,放到了三轮车后面的架子上。

“老伙计们,老团长带你们回家了。”

他骑着三轮车驶出小院,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30多年的地方。

……

在这个和平年代里,江槐早已没了牵挂,他已经是脖子埋进土里的人了,为了兑现战友们的承诺,哪怕死在路上也无所谓。

于是,他不顾衰老疲惫的身体,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次旅途!

……

一个月后。

将苏省。

泰仓新唐市。

街道上的一个画面吸引了不少当地的居民。

只见一个佝偻着身形的老人正用力蹬着一辆三轮车。

而三轮车的车架上,放着十四张灰白遗像。

骑着三轮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百岁老人江槐。

这一个月来,他风餐露宿,终于咬牙坚持到了新唐。

这一路上他吃了不少苦头,但跟抗战的日子比起来,这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街道上,一个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槐。

这个年轻人叫王胜。

一个月前,他曾在网上了解过江槐老人的故事,但他一直以为那是炒作,却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在大街上看到他了!

王胜立刻打开直播,标题:百岁老兵带十四张战士遗像回家。

看着直播间疯涨的人数,王胜心中一阵激动,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让全网人都知道江槐的壮举!

【这不是那个老爷子吗?他真上路了!】

【怎么蹬着辆三轮车?这是炒作吧?一个百岁老人蹬着三轮车环游大夏?】

虽然江槐那风尘仆仆的样子的确很让人震撼,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只是炒作。

但当人们看到江槐三轮车后面的那十四张遗像时,直播间内的几十万观众顿时鸦雀无声。

一人,一车,十四张遗像,没有开直播,更没有要礼物,只是默默地载着十四名先烈,看大夏的风光。

王胜看到这一幕,心头是说不出的震撼,他快步走上前去,问:“您是江槐老爷子吗?”

江槐表情平静地点点头:“小伙子你认识我?”

“不,我是您粉丝。”

看着面容慈祥的江槐,王胜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您下一步打算去哪儿?”

江槐看了下天色,日暮西山。

“先找个旅店吧。”

“我带您去,我是当地人,这里我熟!”

“谢谢你,小伙子。”

江槐慈祥一笑,将十三张遗像装进了包里,唯独举着一张女战士的遗像。

“维洁,我带你回家了,带你看看如今新唐的变化。”

江槐抱着张维洁的遗像,走在新唐的街头,王胜不免有些好奇,主动问起张维洁的事迹。

他这一问,江槐的脸上顿时露出回忆之色。

“我第一次见到维洁的时候,她才只有16岁,那时部队要过江打仗。”

“维洁是一名医疗兵,我想把她留在当地,她却死活不同意,跟我吵架的时候嗓门比我这个大老粗还大。”

说到这儿,江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过她的声音却好听的紧,部队里都叫她小百灵。”

“后来呢?她留下了吗?”王胜忍不住问。

江槐摇头:“我拗不过她,便带她参加了那次战役,子弹乱飞,炮弹无数次在她脚步炸响,但她却勇敢地穿梭在战场上,救治伤员。”

“当时水里的温度达到了零下十多度,小维洁的手脚还有脸都冻烂了,如果不是每天都要跑来跑去,她那小身板恐怕早就冻死了。”

王胜听的喉咙发堵,十六岁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坚定的意志,反观现在那些学校里的小女孩,一个个都是小公主。

直播间的同时在线人数也达到了100万人次,网友们听着张维洁的事迹,一个个鼻头开始发酸。

直播间内,没有一个人发送弹幕打扰江槐的讲述。

过了片刻,江槐继续说道:“可不要觉得维洁年龄小就不顶用,当时她可是有三等功在身的医疗兵,”

“那次过江的时候,整个团只有小维洁一个女兵,因为大部分女兵都达不到作战要求。”

讲到这,江槐叹了口气,“那天我不该心软带她过江的,是我害了她……”

见江槐不愿意多讲,王胜急了,“老爷子,您再讲讲吧,像张维洁女士这样的先烈,名声不该被埋没!”

直播间内的众人也纷纷开始劝说,【老爷子再多讲点吧。】

江槐点点头:“你说的对,像维洁这样的人,应该被大众知道。”

江槐继续讲起来:“那天,小维洁只穿着薄棉袄过江,衣服湿透了,没有干衣服可换,但她从不说冷。”

“渡江不久,小维洁发起了高烧,始终退不下去,没有帐篷,也没有药物,我跟兄弟们只能烧热水喂她。”

“一周后,下午三点,刚满17岁的小维洁去世了。”

说到这儿,江槐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

“我甚至连小维洁的遗体都带不回去,只能就近找一座山埋葬她。”

“后来,抗战结束,我想回去祭拜她,却连是哪座山都找不到了……”

听着江槐的讲述,王胜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像张维洁女士这样的先烈,最后居然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吧......

就在这时,不知谁带头发了一条弹幕:【恭送张维洁先烈。】

紧跟着,直播间内飘扬起成千上万的弹幕:【恭送张维洁先烈!】

【恭送张维洁先烈!】

【恭送张维洁先烈!】

......

看着这一条条弹幕,王胜沉默了。

但他心中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有炮弹的炸裂声,有子弹的飞射声,有鬼子的喊杀声。

他似乎又看到了,战火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厚重的医疗箱,跋涉在零下二十度的河水里。

那身影,瘦小却倔强,薄弱却又屹立不倒。

江槐看了眼手中的遗像,继续说道:“当时维洁跟我说,她这辈子有两个最大的梦想,一,做一名真正的医生;二,看到抗战胜利,侵略者抱头鼠窜的那一天。”

“只可惜这两个梦想,小维洁最后也没能实现。”

王胜愣愣地看着遗像上,笑得十分天真的女孩,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

她没能成为一名医生,也没能看到解放的那一天。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今天的大夏,再也不会有衣不蔽体的孩子,更不会有谁敢来侵略我们。

这些先辈们用自己的血肉,为大夏的子孙后代筑建了一堵牢不可破的城墙!

想着,王胜说道:“江爷爷,至少在今天,整个新唐的孩子们都有机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张维洁前辈的愿望在我们这些后辈身上实现了!”

【是啊江爷爷,上学也许在当年是件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在如今这个社会里,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要是张维洁先烈能看到今天这幅画面就好了,百姓安居乐业,学校医院林立。】

【呜呜呜,只可惜张维洁先烈最后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呜呜呜】

......

听了王胜的话,江槐忽然抬头问道:“新唐如今有很多医院吗?”

王胜用力点头:“是啊江爷爷,如今的新唐,医院遍地都是,如果张维洁先烈能在那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成为某所医院的院长了吧。”

“哈哈,以小维洁的能力,我相信会的,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也已经九十岁高龄了。”

江槐虽然在笑,但语气中却是难掩的落寞。

忽然,他提议道:“小伙子,能带我到附近的医院转转吗?”

“当然可以!”

王胜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

十几分钟后,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来到了新唐第二附属医院。

令江槐没想到的是,医院的后面居然有一座先烈陵园。

“这家医院的前身是一所战地医院。”

王胜解释道。

“原来如此。”

江槐点点头,朝先烈陵园内走去。

陵园内,有几名小孩子正在里面嘻嘻哈哈地踢球,玩得不亦乐乎。

保安见状,朝他们怒吼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里是先烈陵园,禁止吵吵闹闹!”

保安作势就要赶孩子们走。

江槐却是朝保安笑着摆摆手。

“让他们踢吧。”

王胜见状,忍不住问道:“江爷爷,这些小孩子太顽皮了,一点也不懂得尊重你们这些前辈。”

直播间里的人也一个个来了脾气。

【对啊,这也太没教养了!】

【对待先烈要有起码的尊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江槐却是满目慈祥地笑道:“无妨,我们参加抗战,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今天这幅画面嘛。”

江槐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是啊,江槐这些老前辈之所以参加抗战,为的不就是如今国泰民安,孩子们欢声笑语的画面吗?

直播间内,几十万人听得心头震颤,这就是老一辈人的胸怀吗?

是啊,小孩子能懂什么?

当大夏处在炮火中时,孩子们的世界里只有恐惧与死亡。

这也是江槐这些老前辈参加抗战的根本原因。

而如今,大夏昌盛,孩子们的世界里只有欢声笑语。

这正是江槐他们这些老前辈们想看到的!

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斗争成功了!

......

日暮西山,江槐在一所小旅馆内住了下来。

连续一个月的跋涉已经让他的身体疲惫不堪。

当年急行军,一夜走五十多公里的山路都不觉得累,如今骑着三轮车居然都觉得疲惫不堪。

人不能不服老啊。

江槐苦笑着摇摇头。

简单洗漱了一下后,江槐把张维洁的遗像拿在了手里。

“小维洁,老团长明天就送你回家,也不知道你家里人还在不在了,你父母也是够狠心的,送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上战场,唉~”

......

另一边,京城。

某顶级富豪的办公室内。

苏云川看着视频里,江槐手中的遗像,眼中露出狂喜的神色。

“小王,马上给我备飞机,我要连夜飞往新唐,见见这位老爷子!”

......

第二天,江槐与王胜一起,经过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张维洁的家,青山村。

张维洁的家里早已残破不堪,房屋都倒塌了一半,家中只剩一个瞎眼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晒甘菜。

看到这副场景,直播间里的众人纷纷沉默了。

一名为国捐躯的先烈,家中居然落魄到了这种程度。

“你好,你是小维洁的家人吗?”

江槐走上前,问瞎眼老太太。

一听到维洁二字,瞎眼老太太立刻激动不已。

“你认得我姐姐?”

“我是维洁以前的团长,这次来,是想送维洁回家。”

“我姐姐还活着!姐姐,姐姐你在哪?”

瞎眼老太太激动不已地起身,佝偻着身子,伸手乱摸。

可最后,她只摸到了一张冰冷的遗像。

“对不起......没保护好维洁,是我这个做团长的失职了。”

江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升起一股悲凉。

“姐姐啊!我的姐姐啊!你怎么就忍心抛下维芳独去了呢?”

瞎眼老太太抱着张维洁的遗像,泣不成声。

十分钟后,瞎眼老太太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但她的语气中还是难掩的低落:“您说您是我姐姐的团长,那您应该有一百多岁了吧?”

“嗯”

江槐点头。

“我今天来,就是想送维洁回家,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瞎眼老太太摇头:“没了,都走了。”

“当时我姐姐从军的时候,母亲其实就已经得了病,只不过瞒着没说。”

“这莫非就是你母亲让张维洁先烈参军的原因?”

王胜好奇地问。

老太太摇头:“不是,我姐姐的学习成绩很好,如果她留在家里,兴许能治好母亲的病,让我们一家过上富足的生活。”

“那到底为啥要让张维洁烈士参军啊?”

“你不了解我母亲,她虽然是个女人,却同样是个铁骨铮铮的人,当时她送我姐姐去参军,就没想过她能活着回来。”

听了这话,王胜和直播间内的网友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世间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巴不得自己女儿死掉?

瞎眼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们别误会,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姐姐那时候就是我母亲的心头肉,我姐姐走的那天,母亲把自己锁在房间内,哭了一整夜。”

“我母亲也知道当年咱们大夏有多落后,军需差的很,阵亡率极高,可她曾对我姐姐说过,这仗如果不打,大夏就要亡了!”

“你有这一身的医术,就要去从军报国,别让咱们的子孙后代被别人奴役!”

听到这儿,众人恍然。

老太太继续道:“我姐姐走的那天,天上下着大雪,她身上穿着母亲给她缝的新棉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鼻涕一个劲儿地流。”

“那时候,她还不到十六岁,一米五的小身板挤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里,显得是那么的不和谐。”

“我把母亲给的压岁钱全买成了糖人,塞进了她的怀里,当时她还朝我做了个鬼脸。”

说到这儿,老太太枯树皮一样的脸难得地挤出了一丝笑意。

“我对姐姐的记忆,也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夜,定格在了她跟在队伍屁股后面,朝我挥手,让我快回去的那一夜。”

听着老太太的讲述,江槐苍老的心也难免有所触动。

看来之前是他误会小维洁的母亲了。

“小维洁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位巾帼英雄。”

是啊,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死在战场上呢?

他们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着回来。

江槐起身,步履蹒跚地走进屋子,看到了小维洁母亲的牌位,上面已经积灰,桌上也空荡荡的,没摆任何祭品。

他朝牌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把小维洁的遗像也摆了上去。

“小维洁,别怕,老团长已经带你回家了。”

希望九泉之下,她们母子俩能团聚吧......

出了里屋,江槐把身上仅剩的三千块钱拿了出来,交到了王胜手里。

“小伙子,你们都是一个地儿的,希望以后你能多帮衬着点小维洁的妹妹。”

王胜当然不会收这钱,赶忙摆手,“江爷爷,你就放心吧,以后维芳奶奶就是我的亲奶奶!”

【还有我,我也是新唐的,以后老奶奶就是我的亲奶奶。】

【我刚好在新唐当地做小生意,以后维芳奶奶的吃穿用度,我负责!】

江槐最终还是把那三千块钱硬塞给了王胜,然后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

半小时后,王胜正在给老太太收拾屋子,新唐县的县长忽然到访。

“年轻人,跟你一块儿来的那个老爷子呢?”

“你是说江爷爷啊,他已经走了。”

“走了?”

县长心中一沉,不管是出于上面交代的任务,还是出于他个人的尊敬。

他都十分想见见这个老爷子,却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那他有说过接下来要去哪吗?”

王胜摇头,“不太清楚,可能是要离开我们将苏省,去下一个目的地吧。”

......

第二天。

张维洁先烈的事在网上发酵。

网友们直接炸开了锅。

有把张维洁先烈的事迹画成漫画的,也有编成曲的,甚至有导演在网上到处征集张维洁先烈的资料,想拍成电影。

人们纷纷用自己的方式,缅怀着张维洁先烈。

张维洁三个字,更是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

新唐当地的居民,自发购买鲜花,香烛,来到青山村祭奠。

这一天,张维洁家来了数千人!

这一天,青山村人声鼎沸!

这一天,青山村香火鼎盛!

据传说,这一天,有一只百灵鸟落在了张维洁先烈的遗像上。

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仿佛是小维洁看到如今的大夏盛世,开怀大笑一般。

从此以后,泰仓花木兰的事迹,响彻了整个大夏!

......

新唐县某小旅馆内。

江槐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在心中无声地跟小维洁道了个别。

虽然心中有些落寞,但他知道,小维洁的遗像应该放在青山村,供人瞻仰。

小维洁的事迹也应当被人铭记。

这样,小维洁才是真正的死得其所。

不,只要活在人们心里,小维洁就不曾死过!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江槐打算动身前往下一个地点。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你是?”

江槐打开门一看,发现眼前这个中年人自己并不认识。

“您是江槐老爷子吧?我叫苏云川,是京城人士。”

“你有什么事吗?”江槐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您手里的遗像卖吗?我愿意出一百万一张!”

“老爷子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特别尊敬你们这些前辈,所以想把遗像买下来。”

像是生怕江槐多想,苏云川赶忙解释道。

“苏先生,这遗像我肯定是不能卖的,况且你要这些遗像做什么?”

面对江槐的询问,苏云川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是这样的,我这个人从小就胆子小,二十多岁的时候还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

“后来我偶然发现,把一些先烈用过的物品放在身上,我就感受到莫大的安全感,所以才想把您手里的遗像买下来。”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一句:“只要您肯卖,价钱好商量。”

“原来如此,苏先生也是个可怜人啊,但这遗像我真不能卖,我答应过这些兄弟,要送他们回家的。”

见江槐态度坚决,苏云川无奈,只得放弃。

临走前他给江槐留下了两万块钱,说是一点心意,给江槐当路费用。

没等江槐拒绝,他人就跑没影了。

......

午饭过后,苏云川越想越不甘心,先烈的遗像,一旦错过了,可能这辈子就再没机会了!

如此想着,他又找上了江槐。

可当他推门进入江槐的房间内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头的那十三张遗像也没了。

而桌上那两万块钱,还原封不动地在那儿放着。

令苏云川有些意外的是,桌上还放着一封信,似乎是留给自己的。

他将信拆开,只见上面这样写道:

苏先生,你那两万块钱我不能收,

另外送战友们回家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因此遗像也不能卖给你,实在抱歉,

信里有我抗战时得到的功勋,如今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便送与你吧,希望能治你的病。

当看到这串文字,苏云川急忙把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啦啦~

一堆琳琅满目的功勋顿时撒在了桌上。

粗看不下二十枚,光是一等功就有五六个之多。

这些功勋放在如今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江老爷子就这么留给我了?

苏云川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功勋,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这些功勋在,江槐只要想,什么职位不能当?

自己居然可笑到想用区区一百万打动他......

自嘲一笑后,苏云川继续看信: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送战友们回家,

生不能同归故里,死亦愿先烈陵园相见,

这次我大概率会死在路上,希望到时候苏先生能用这些功勋替我作证,让他们把我埋进先烈陵园里,

珍重。

看完这封信,苏云川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老英雄,一路顺风!”

不知过了多久,江槐老爷爷的事迹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有不少人去将苏省寻他无果,也只能放弃。

江槐就像是一名隐士一般,淡泊名利,只是默默地把先烈们的遗像送到家,然后再默默地离开......

三个月后。

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人蹬着三轮车,出现在了贺南省仪阳县。

这几天,他的腰部疼的厉害。

当年鬼子对他们团发动偷袭,江槐为了掩护战友们撤退,身中好几枪。

有两枚子弹直到现在还留在他的身体内。

......

到了仪阳县境内后,江槐把车停在路边,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遗像。

这次他要送的先烈,名叫李自安。

李自安年纪不大,从遗像上看大约才二十多岁。

可他却是这批战友里,死的最惨的那个......

“唉,自安啊自安......”

江槐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半瓶矿泉水喝了两口,继续上路。

骑进仪阳县后,江槐的身影引起了某个身穿交警制服的男人的注意。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网上很火的“谈谈交通”的主持人,谈Sir。

“各位网友你们看,前面来了个老大爷。”

“年纪这么大了还蹬着辆三轮车,走的还是快速机动车道,真的太危险了!”

“咱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很快,谈Sir就带着自己的摄影师,来到了江槐面前。

“大爷你好。”

“你好你好。”

江槐露出慈祥的笑容,跟他握了握手。

“大爷,您今年多大了?”

江槐思考了一阵,道:“记不太清了,可能一百零七了吧。”

这话差点没把谈Sir给惊的跳起来。

啥玩意?一百多岁!?

“老大爷,您年龄这么大了,没有安全意识也可以理解,但这快速机动车道......”

话还没说完,谈Sir忽然瞟见了江槐手里的遗像。

到了嘴边的说教立刻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大爷,您手里捧的是先烈遗像吧?”

看江槐的穿着打扮,再看看他的年龄,谈Sir不难猜出江槐是这位先烈的家属或是亲戚。

“是啊,小伙子。”江槐点头。

“那这是您儿子吗?”

“不,他是我战友,我来仪阳是为了送他回家。”

谈Sir听得一脸懵逼。

啥?送战友回家?这么说,眼前这个老爷子也是位格命先烈?

“大爷,您说得都是真的?”

江槐笑着摇摇头,没去解释什么。

“小伙子,能让让吗?”

一听江槐要走,谈Sir赶忙上前说道:“大爷,您先别急着走,您看您一个人这么大岁数了,”

“还骑着辆三轮车,而且还背着这么大一个包,诶呦,多危险呀!”

“您这包鼓鼓囊囊的,您背的动吗?”

听了谈Sir这番话,江槐把背包拉链拉开。

“哗啦……”

谈Sir好奇地伸头过去,这一看,谈Sir整个人直接吓得“噔噔噔”倒退好几步。

一旁的摄影师见状,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那十几张遗像顿时出现在了摄影机的镜头下。

这次,不止是摄影师惊呆了,就连直播间的十万网友也惊呆了。

【我靠!怎么这么多遗像!?】

【天呐,这都是先烈的遗像吧……】

【一眼假,这么多遗像,肯定是炒作呗,取关了取关了。】

【楼上的,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居然连江爷爷的事儿都不知道?】

江槐之前的确在网上有一点热度,但也仅此而已,大部分人还是不认识他的。

“大……大爷……您包里怎么放这么多遗像啊?”

谈Sir平静了一下心情,问道。

没等江槐开口,很快就有人主动连麦,给谈Sir科普起来。

【江爷爷是位抗战老兵,他曾跟战友们约定,等战争结束后,一起解甲归田,看新大夏的风光】

【只可惜江爷爷的战友们都死了......】

【江爷爷为了完成这个约定,才会带着他战友的遗像,看大夏如今的景色】

【这也就是江爷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路上的原因。】

有人科普过后,直播间里的不少人纷纷去查江爷爷这个名字,很快就了解了事情原委。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居然是位抗战英雄!

......

听着耳麦里的科普声,谈Sir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敬意。

他也不再追究三轮车的事儿了,扶着江槐下了车,语气中满是歉意地说道:

“老英雄,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您包里都是先烈遗像。”

江槐摆摆手,“没事,你也是职责所在罢了。”

“谢老爷子谅解,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脚蹬的三轮车要走非机动车道,可不能再走快速机动车道了。”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小伙子。”

谈Sir抬头看了眼天气,烈阳高照。

他当即去旁边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瓶能量饮料。

“老爷子,您喝水。”

江槐也没客气,接过饮料喝了起来。

从家里带出来的那点干粮差不多快吃完了,兜里的那三千块钱也给了小维洁的妹妹,接下来的吃喝还真是个问题。

谈Sir跟江槐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江槐捧着的遗像,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老爷子,为什么那么多遗像,您独独把这张抱在怀里呢?”

“因为仪阳县是他的家啊,我送他回来,就是想让他看看家乡的风光。”

“说起来,他已经有八十多年没回来了......”

说着说着,江槐陷入了回忆之中。

“自安这个人,可比我有文化多了。”

“他年轻的时候,正处在大夏破碎,风雨飘摇的大洪流中,那时候他志向远大,早早地就立下了报国救民的宏愿。”

“1929年的秋天,他考进了一所军事学校,同年的冬天,他就参与了我们的地下组织。”

“我们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

就在江槐讲述李自安先烈的事迹时,贺南某军事基地内。

“什么?你看到有人举着我父亲的遗像走在大街上?”

一名白发老者听到这个消息,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者的胸前还挂着大校军衔,他正是贺南战区的部长,李怀恩。

听着江槐的讲述,谈Sir和网友们似乎也跟着江槐口中的文字回到了那个年代。

“当时组织派给我俩任务,让我们来仪阳当地宣传思想。”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安家里原来那么有钱,他家产业很多,土地也很多,可他却毅然决然地参加了抗战,这让我对他很是钦佩。”

“我们俩就是在那时候成了真正的朋友。”

“后来呢老爷子?”

谈Sir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后来,自安在家里的一栋瓦房内办起了学校,一边教乡亲们识字,一边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他曾说: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布做的,每织一匹布都要吃很多苦,工人织了布,农民种了谷,可为什么他们还是吃不饱穿不暖?”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的布和谷都被豪绅给霸占了!他们一年四季吃香的,穿好的,而我们农民却穿的少吃的。”

“所以我们要斗争!要反抗!要推翻他们的压迫!”

“然后他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打倒不平等的压迫,就是格命!”

“不得不说,他的演讲很有感染力,我在一边旁听的时候,心里也是激动不已。”

“但我们的工作还是受阻了,当地的一些豪绅找上自安家,诉说自安的罪状,家里便不再支持自安的工作。”

“没有经费一时间成了最让我们头疼的问题。”

“后来,我跟自安一起,去他家偷出两根小金鱼,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有了资金,我们正式成立了仪阳县的第一家分组织,根据地在仪阳县的桃源村。”

“当时的情况可真是一片大好,我跟自安走遍整个仪阳,发展了一百多位同志。”

“只可惜......”

说到这儿,江槐叹了口气。

“只可惜树大招风,我们的组织最终还是被叛徒出卖了。”

“1932年的夏天,由于叛徒的出卖,我们跟组织彻底失去了联系。”

“仪阳的分部也遭到严重破坏,那时候,同志们是万念俱灰。”

“但自安这个人很要强,他说组织没了,可咱们人还在,我们在暗,敌在明,这样反而对我们更有利。”

就在这时,谈Sir的直播间内忽然飘过一句十分不和谐的发言:

【这莫非就是水晶炸了还能操作的男人?真牛啊,呵呵~】

“房管,把这个人给我踢了!”

下一秒,这个名为爱我大漂亮的网友被踢出了直播间。

“老爷子,您继续。”

谈Sir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江槐继续讲述道:“当时同志们都陷入了恐慌,觉得是组织抛弃了我们。”

“只有自安坚定不移地相信着组织,他甚至还去做了一名小学教师,在前路渺茫的情况下给学生们宣传起了我们的格命事业。”

“也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为后来的事埋下了隐患。”

“他在某次上课的时候,被当局注意到,并上报给了鬼子。”

“他也预感到自己快暴露了,便主动跟我提出要外出寻找组织。”

“临走前,他给我留下一张字条:不愿久偷生,但愿壮烈死!愿将一己死,救彼苍生起!”

“那张纸条,我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江槐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泛黄的字条。

上面赫然写着那二十个大字!

字是用毛笔写成的,笔法龙飞凤舞,刚劲有力,可见写下该字条的人书法造诣很高。

直播间内的网友们看到这张字条,一个个都惊叹于李自安先烈的文采。

【先生的文采也太好!】

【好美的书法,比我的书法老师写的还要好!】

【太可惜了,李自安烈士如果能活到现在,一定会成为书法大家的......】

“当时自安伪装成小商贩,外出寻找组织,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他居然真找到了。”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浑身穿的破破烂烂的,跟个乞丐一样,兴高采烈地跑进我屋内,一个劲地跟我说,槐子,成了!成了!我联系上组织了!”

“当时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的同志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都兴奋地把自安抱了起来。”

“自安诶呦一声叫,我们才注意到他浑身都已经伤的不成样子了,鞋子更是跟皮肤粘在了一起,脱都脱不下来。”

“当时我跟同志们心疼的眼泪直掉,他却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一旁的谈Sir听着听着,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鞋子跟肉粘到一起,那得多疼啊!

谁能想象到,李自安先烈为了找到组织,到底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

“联系上组织后,组织便给我们下发了任务,把我派到了844团指挥作战,自安则被派到了落阳,参加联络工作。”

“当时大夏情况紧急,我们不敢耽误,连夜就动身了,分别那天,他对我说:槐子,如果我牺牲了,记得带上我的遗像,回来看看。”

“另外我还有个儿子,万一我死了,他们母子俩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当时还骂他说什么晦气话呢!”

“现在想来,他似乎早有预感,那晚分别后,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面。”

“后来,我坐上了前往西桉的火车,去完成我的任务。”

“某天夜里,我正跟战友们商量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自安的妻子秋菊忽然找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问她弟妹,你怎么来了?”

“她哭诉道:自安被抓了......”

“那天,他跟我说要去很远的地方完成组织的工作,我劝他,说妈跟我肚子里的孩子都需要你,跟我回家吧,可他不听,非要去。”

“临走前,他支支吾吾地对我说:我是独子,妈看见我这样,一定会哭的......抗战不成功,我绝不回去。”

“然后,他就跟他的同志们一起消失在了黑暗里,再也没回来,那天他好像还依稀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对不起。”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他被抓的消息突然传回了家。”

“江团长,我知道您跟自安是过命的兄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

“面对弟妹的求情,我当时就犯了难,我同样有任务在身,怎么能擅离职守呢?”

“可后来,面对弟妹的苦苦哀求,再加上我也放心不下自安,便厚着脸皮跟组织发出了申请。”

“组织也很是通情达理,听到自家同志有难,便让我带上人去了。”

“虽然当时我的组织和自安的组织不在同一个地区,但上级领导曾对我亲口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同志有难,虽远必救,犯我大夏,虽远必诛!”

“刚好那时候,附近有一个营长在配合我们行动,我便把团里的兄弟交给了那位营长。”

“只带了十几名战友连夜赶往了贺南。”

“那后来呢?李自安先烈救出来了吗?”

谈Sir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一心挂念着后面的故事,违章车辆也不抓了,跟江槐一块儿坐在马路牙子上听得如痴如醉。

【老天保佑,李自安先烈一定要没事啊!】

【我愿用我男朋友一辈子不举,换李自安先烈的平安。】

【都别吵吵,江爷爷这么厉害的人,肯定能把李自安先烈给救出来,好好听老爷子讲。】

......

“我回到贺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好不容易联系到了以前的同志,这才得到了自安的详细消息。”

“原来,自安为了宣传工作,带着一名同志去了正州,他们在一个纱厂搭建了一个临时棚子,作为主要根据地,并伪装成工人进入了纱厂。”

“表面上,他们是去打工的,实际上是在给工人做思想工作,鼓励他们团结起来。”

“这期间,自安和他的同志得到一个重要消息,是包围豫州的敌军的作战计划。”

“自安连忙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组织,并做了很多瓦解敌人作战的工作。”

“兴许就是因为这一举动引起了正州当局的注意吧,很快,他们组织中的一位成员就被敌人的刑侦支队抓去。”

“由于经不住敌人的威逼利诱,那个成员给敌人告了密,把自安和他的同志的信息全暴露了出来。”

“自安的上级得到这个消息,迅速通知自安,让他们火速撤离。”

“只可惜还是太迟了,敌人在大棚里搜出了两大篮子的传单,当局震怒,立刻下发了通缉令。”

“自安和同志们销毁手头的证据后,乔装打扮赶往正州火车站,殊不知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

“那天,正州火车站的盘查格外严格,自安察觉到情况不对,想走却已经晚了。”

“自安和他身边的几名同志当场被抓获。”

“为了羞辱他们,敌人还押着自安和他的同志们在大街上游行,让老百姓往他们身上扔菜叶子。”

“老百姓们不愿意,敌人就拿枪逼着他们扔。”

“最后,自安和他的同志们狼狈不堪地被押进了监狱。”

“我不知道敌人对自安用了什么残忍的逼供手段,只记得,我在刑场上见到自安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或许今天的人难以想象,但那时候敌人的手段比起古代酷刑,其残忍程度只高不低。

“那天在刑场上,敌人当着全城老百姓的面,对自安进行了最后一次逼供。”

“他们问自安是干什么的?”

“自安说是跑堂的。”

“敌人气的直接拿烙铁烫在了他身上,皮肉发出“滋滋”的声响,我当时离的近,甚至能闻到一股焦糊味。”

“面对敌人的酷刑,自安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当时看着看着,就哭了,我多想替自安去承受这酷刑啊,我情愿被抓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安。”

“敌人在自安身上烫了个东亚病夫的印记后,继续逼问他。”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的领导是谁?”

“自安看向台下,忽然,他发现了我,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慷慨,坦荡,仿佛是在对我说,槐子,我没有供出组织,我也不是东亚病夫。”

“我当时在心里哭着大吼:自安,你是英雄!是我们民族的真英雄!”

“敌人揪住自安的头发,给了他两巴掌,逼问他领导是谁。”

“自安扫视了一圈台下的老百姓,仰天长啸道:天底下的穷人都是我的领导!”

“敌人眼看着问不出什么,就要行刑,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当即放出暗号,让战友和当地的同志们准备劫刑场。”

就在江槐讲到高潮处时,意外忽然发生,一辆军用车飞速驶来,然后“嗖”地一声停在了江槐的三轮车前面。

车上下来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一看到江槐,双目立刻露出惊喜万分的神情。

“江叔叔,居然真的是你!”

老者不由分说地就一把抱住了江槐。

一旁的谈Sir看到这种情况,一脸的懵逼。

这什么情况???

江槐的故事已经讲到了最高潮处,却忽然戛然而止。

这种难受程度,不输某些小说写到一半,忽然断章的作者。

我衣服都脱了,你给我断章?

我又不差你那点订阅币!

......

然而此时此刻,谈Sir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直播间已经炸开了锅。

【我去!两条杠,四颗星!】

【大校都来亲自接见江爷爷,还有谁敢说这是炒作?】

【当时江爷爷的职位是团长,说不定这个大校一以前还给江爷爷当过兵呢!】

【只有我一个人关心江爷爷的故事吗?】

【急死人了,江爷爷你赶快讲啊!】

......

就在网友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李怀恩松开了手,他看着江槐手里的遗像。

一时间,竟没认出那就是自己父亲。

“江爷爷,您抱着的这个人,可是我的父亲,李自安?”

“啪”

一声脆响,全场寂静。

刚刚这个老头子,居然弹了李大校一个脑瓜崩???

“大胆,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一个身穿迷彩的中年人立刻走了过来,想跟江槐理论,却被李怀恩拦下。

“小王,不得造次!”

弹完李怀恩脑瓜崩后,江槐又伸出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怀恩,怎么连你父亲都不记得了,弹你这一下,该。”

看到这一幕,李怀恩身边的亲卫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老大爷,你特么疯了吧!?

居然敢摸大校的头!?

军队里谁不知道,李大校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做事极度严格认真。

这样一个人物,你居然敢摸他的头!?

这......

谈Sir和直播间的网友也是一脸的懵逼,他们虽然不认识李怀恩,但不难猜出这是位大人物。

江槐大爷居然像是摸小孩一样,摸这位大人物的头!

......

没理会周围人的反应,李怀恩安安静静地等着江槐摸完,老脸有点发红。

“咳咳,江叔,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伙子了。”

“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怀恩你也跟我一样,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了。”

江槐,笑着调侃了一句,随后看向他胸前的两条杠,四颗星,十分欣慰地说道:“不错,没给你爸丢脸。”

李怀恩跟江槐寒暄了许久,最后才把目光放在了遗像上。

看着自己父亲的遗像,李怀恩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他刚刚之所以不敢看遗像,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父亲。

他年轻时曾觉得,自己父亲抛妻弃子,是很不负责任的父亲。

为此,他还在心里记恨了父亲许久。

直到亲眼看见父亲牺牲的那天,他才幡然醒悟,父亲是民族的大英雄。

他之所以抛妻弃子是因为大夏已经到了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

缅怀了自己父亲一阵后,李怀恩才说起正事。

“江叔叔,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啊?抗战之后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江槐笑着摇头,“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挂念我这个老头子。”

“江叔叔,你不是什么老头子,你是英雄,抗战中你立下那么多功劳,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呢?如果你愿意,职位绝对比我现在还高!”

李怀恩的话,让周围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这个老爷子居然这么牛!?

只要他愿意,就能获得比大校还高的职位?

要知道大校之上可就是开国少将了,这个职位整个大夏不超过十个!

江槐依旧是慈祥地笑着,摇摇头:“国家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才,我就只会打仗,和平年代,用不上我这老头子了,我如果厚着脸皮去求职,就是白吃国家公粮。”

这话让周围人更是一惊,这就是老一辈人的纯粹吗?

反观现在,哪个人不想着升官发财?

见两个老爷子讲起话来没完没了,一旁的谈Sir急了,直播间十几万网友也急了。

“江老爷子,你能不能先把故事讲完啊?”

【对啊江爷爷,我们还想知道后续呢】

【您劫刑场到底成功了没,李自安先生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呜呜呜】

“咳,江叔身体不好,就让我来讲吧。”

李怀恩干咳一声。

“那天江叔带人劫刑场的时候,我跟我母亲也在,当时我母亲肚子里还怀着我二弟。”

......

京城,某写字楼内。

苏云川把玩着手里的几枚功勋,一脸的思索。

“苏总,查到了。”

小助理忽然推门而入。

“讲。”

“那个叫江槐的老人我们查不到任何背景,他就是个在偏僻小村子里种了三十多年地的普通农民罢了。”

“嘭!”

苏云川一听,气的一把拍在了檀木桌上。

“老骗子,居然敢骗我,亏我还叫你一声英雄!”

作为一名商人,苏云川所做的一切只为利益考虑,之前他飞往将苏其实就是为了打探江槐的虚实。

至于什么胆小,要先烈遗物才能睡着的病完全就是扯谎,如果真那么懦弱,他就不可能成为如今身价百亿的大富豪。

之前江槐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让他真的相信了江槐就是抗战英雄,所以才一门心思想收购他手里的遗像。

可回来后,他就越想越不对劲,一个抗战老兵,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把自己的功勋交给别人呢?

更离谱的是这些功勋里居然有五枚一等功,甚至还有一枚特等功。

俗话说的好:三等功站着领,

二等功躺着领,

一等功家属领。

特等功则更是只颁发给军神一般的人物,并且大夏在55年的时候就已经取消了特等功的颁发。

原因无他,特等功的颁发条件实在太苛刻了,几乎不是人类能办到的。

于是他派人去调查了江槐,果不其然,破案了,这就是一个老骗子。

“不过这个炒作手法倒确实很高明......”

苏云川盯着手中那枚功勋,嗅到了一丝商机。

......

另一边,李怀恩已经代替江槐讲了起来。

由于李怀恩的大校身份被曝光,直播间的人数从十几万一下子暴涨到了五百多万,直播间的标题更是冲上了热搜第一。

这场直播则直接霸榜了热搜的前几条:

1,再遇江爷爷。

2,江爷爷摸大校的头。

3,李大校疑似江爷爷私生子。

4,谈谈交通的谈Sir给江爷爷科普道路安全知识。

5,李自安先烈事迹。

......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怀恩缓缓开口。

“那时正值晌午,大太阳晒的江叔额头直冒汗。”

“父亲在喊完那声:天底下的穷人的都是我的领导后,敌人就准备处决他。”

“只听一声枪响,不是敌人放的,而是江叔放的,在我愣神的时候,江叔已经带着他的战友冲上了刑场。”

“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江叔只来得及在城里布下一小股疑兵,来延缓敌人的增援。”

“由于父亲伤的太重,身上还戴着镣铐,江叔只能背着我父亲跑。”

“唉,那时候,敌人的数量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几个留下来断后的叔叔顷刻之间就倒在了敌人的枪下。”

“江叔也中了好几枪,那时候,城里的老百姓都被吓傻了,四处乱跑,我母亲被撞倒,动了胎气,我那未出生的二弟就那么夭折了。”

“敌人为了抓到江叔和我父亲,居然朝平民百姓开枪,江叔没跑多远就被抓了。”

【这帮天杀的!居然这么残忍!】

【天呐,难以想象江爷爷当时经历了什么......】

“天快黑的时候,敌人把血肉模糊的江叔和我父亲拖回了牢房。”

“唉,当我去牢房里探望我父亲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因为坐老虎凳而残疾了,江叔也是身受重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我不知道那帮牲口对他们做了什么,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后来呢?李自安先生是不是跟江爷爷一起跑出来了?”

谈Sir问。他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毕竟如果没跑出来,江槐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儿了。

李怀恩正欲开口,却被江槐打断:“怀恩,我来说吧,你父亲当时在牢房里做的那些伟大壮举,你应当知道。”

一听这话,李怀恩立刻洗耳恭听,他这辈子,最厌恶的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不负家庭的责任,最佩服的,也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是大夏人的英雄。

“那时候,自安已经伤的不成样子了,身上的肉都烂了,有时候还生蛆。”

“有一次我一觉醒来,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一看,才发现自安的胸口白花花的一片,再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层蛆,那些蛆在吃自安的肉!”

“自安的两条胳膊那时候已经废了,他看着自己的伤口,愣是一句话没说,更没有主动叫醒我,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活不成了,倒不如让我好好休息,养好伤,兴许我还有一丝生机。”

听到这儿,谈Sir身边的摄影师当场就呕吐起来。

五百多万的网友听得更是头皮发麻。

【天呐,李自安先烈,天呐,您是当之无愧的烈士啊!】

“我当时直接就被吓傻了,发了疯似地扒拉自安身上的小蛆虫。”

“自安却对我说:牺牲我一个保留同志们,槐子,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们大夏,不能亡!”

“我说:你给我闭嘴!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我们要一起扛起我们的民族,你无论如何要给老子坚持下去!”

“后来,我叫来了狱卒,他们看到自安身上的伤,当即就吐了。”

“因为自安还有利用价值,敌人不想让他死,所以他们找来一桶凉水,泼在了自安身上。”

“可自安伤的太重了,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化脓,身体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坏下去。”

“我心里虽然焦急,可身在牢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盼望着同志们来把我们救出去。”

听到这儿,谈Sir和数百万网友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当时江爷爷和自安先烈的心里得有多绝望啊!

【爱我种花家:我真是难以想象那种痛苦,如果是我,恐怕早就招了。】

【煎饼狗子:天呐,亲眼看着蛆在吃自己的肉,居然还能做到一声不吭,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忍受的了吧?】

【我爱大漂亮: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那么玄乎?不会是吹的吧?】

【樱花最美:终于有个带点脑子的了,我刚刚一直不敢发言,这个姓江的老头子一直在说自己跟战友怎么怎么样,可他从没证明过自己的身份,如果真是抗战老兵,那就把功勋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我爱大漂亮:这老头一路上净讲以前那些破事,我真是不敢相信,这都能有如此高的热度,大夏人现在都这么无聊吗?】

......

江槐继续讲述道:“自安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我当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天晚上,天上下起了大雨,温度直接降到了零下八度。”

“自安高烧不退,一个劲儿地说着胡话,我嘴上劝自安撑住,别放弃,可我心里也清楚,如果今晚还是没人来救,自安恐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凌晨一点多钟的时候,我心如死灰地靠在墙上,看着自安的身体一点点冷了下去,我恨啊,恨自己无能,打了那么多年仗,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

“一个二十平米的铁屋子,居然就这么把我们给死死困住了。”

“那时候,我这个无神论者开始信命了,这世上,真的有很多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我开始向神明祈祷,祈祷自安能够活下来,祈祷他能够挺过这次劫难。”

“也许真的是神明显灵,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一个狱卒拿着医药箱,走进了监狱。”

“那个狱卒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岁出头,跟我们的年龄差不多。”

“进来后,他什么也没说,就开始给自安治伤。”

“他的手法很专业,像是经过了系统性的学习。”

“我好奇地问他:你有这么好的医术,为什么要给敌人当走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我另一个问题: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只要招了,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还有高官厚禄可拿,你们为什么就这么倔呢?”

“我说:你不懂,不过今天谢谢你了,我江槐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恩情。”

“他听后,蹲在地上沉默了很久,最后给我们留下两瓶干净的水,叹了口气离开了。”

“就在他锁上门的那一刻,自安忽然清醒过来,冲着他大喊:鬼子要亡我们的国!灭我们的种!你居然还觉得我应该招供,去领他们给的高官厚禄!”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为我治疗!”

“说完,自安就开始发了疯似的扯身上的绷带,把我给吓了一跳,我赶忙拦住他,可他却对我说:槐子你别管!我是人,不需要狗给我治伤!”

“那个狱卒被自安骂的狗血淋头,我本以为他会进来报复我们,却没想到他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离开了。”

李怀恩听到这儿,早已是哭红了眼眶,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

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兵,可如果父亲的那些苦难落到自己身上,自己还能保持初心,舍生取义吗?

(别觉得是电视剧桥段,自安先烈受的刑比起这些只多不少,有真实事迹可查。)

“好在自安清醒没多久,就又昏过去了,药粉这才得以起了作用。”

“眼看着自安的伤势有所好转,我乐得每天都合不拢嘴,同时,我也开始筹划着自救。”

“同志们毕竟力量有限,不可能跟敌人正面硬刚,想出去,八成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我把整个牢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但牢房里除了一个窄小的通风口外,再没有别的出口,这让我犯了难。”

“后来,我偶然得到一个小勺子,也不知是谁给的,就泡在我的汤里。”

“拿到勺子后,我立刻就看到了希望,当时的墙都是用石灰和膏泥做的,并没有多牢固。”

“只要我持之以恒,总有一天能挖通这座监狱。”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除了给自安喂饭,就是挖土,

当时也很幸运,监狱里的茅坑很深,我把挖出来的土扔进茅坑里,没有人能发现。”

“我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我们逃出去的那天,但我太乐观了。”

“当时城里的老百姓普遍对我们有种崇拜,觉得我们是英雄,是能救大夏的那批人,但这种崇拜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敌人们为了杀死老百姓心中的英雄形象,便想了个主意。”

“他们要在全城老百姓的面前,对自安施以极端的酷刑,让自安下跪求饶,让全城老百姓的希望破灭。”

“那天中午,我正在给自安喂水,敌人忽然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把自安拖走。”

“我连忙跟了上去,就看见他们把自安扔到了一个大铁板前面。”

“那大铁板被烧的通红,离得近了能感受到热浪直逼脸颊。”

“敌人们把老百姓挨家挨户的叫了出来,全集结到了广场上。”

“他们对自安说:李自安,你确实是条汉子,被我们折磨了这么久,居然愣是连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如果我们的军队有你这样的人,我们早就统一大夏了。”

“我气的大骂:你们也配得到自安这样的人?你们只不过是一帮畜牲!”

“他们没理我,继续对自安说:李自安,今天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你领导供出来,二,从这铁板上走一圈再回来!”

“自安看着面前烧的通红的铁板,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对敌人说:我说过,我的领导是全天下的穷人!”

“敌人当时气地恨不得直接把自安杀了,可他们不能,他们还要破坏老百姓心中的英雄形象。”

“于是他们拿起枪,指着我的脑袋,威胁自安,强迫他走铁板,否则就把我杀了。”

“我当时真想被他们一枪打死,那样就不用再让自安受罪了,可自安却笑着对我说:槐子,不用担心,一个李自安倒下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李自安站起来。”

“大夏是不会亡的,正义更是杀不完的!”

“说完,自安头也不回地就踩在了铁板。”

“当时他是光着脚的,而且脚上还有伤口,那种疼痛我难以想象。”

听到这儿,直播间有人科普起来:

【人的皮肤十分脆弱,七十多度就会被烫伤,一百度以上更是会被严重烫伤,自安先烈光着脚去走几百摄氏度的铁板,天呐,真是难以想象。】

【没了皮肤的保护,里面就全是肉和神经啊,那得有多疼啊!】

江槐也是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他本以为自己看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内心早已不会被轻易触动了,却没想到讲起自安的事,居然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到真是应了lu迅先生那句话: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感慨了一句后,江槐继续说道:“自安一踩上铁板,铁板上立刻就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不停地冒着白烟。”

“他每抬脚往前走一步,就会有一层皮粘在铁板上,走着走着,自安嘴里就吐出了血,我这才明白,他是咬着舌头,硬逼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因为他觉得,自己但凡皱一下眉头,就是输了。”

“铁板炙烤着自安的脚底板,很快,他的皮肤全脱落,只剩下脚上的肉和森森的白骨。”

“可他依旧走的铿锵有力,那时候,他的脚上还戴着镣铐,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这声音,不仅震在我心里,也震在万千百姓的心里。”

“自安脚下走出来的不是路,而是气节,是我大夏人的气节!”

台下的百姓看的是眼含热泪。

周围的敌人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江槐说到这儿,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自安往回走的时候,由于脚上的肉被烫的坑坑洼洼,所以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整个直接跌在了铁板上。”

“刹那间,白气直冒,铁板“噼里啪啦”地作响。

“自安的半个身子直接被严重烫伤,他扶着铁板起来的时候,半边脸的皮肤已经被烧焦。”

“可尽管如此,自安还是一声没吭地走了下来。”

“敌人已经被自安那恐怖的脸给吓傻了,当时并没有为难我们,把我们关进了牢房。”

“可当天晚上,他们就把自安拖出去,上了老虎凳,这一次,他们直接把砖头加到了二十多块儿,硬生生把自安的双腿给撬折了。”

“呜呜呜,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白面书生,就这么彻底残废了,呜呜呜......”

江槐说到这儿已经是泣不成声,这个百岁老人的哭声,听得每个人的心中,都不免升起同情。

可他们却并没有注意到,江槐的右臂上青筋暴起,手里的红牛易拉罐居然硬生生被他给捏成了一个小铁团。

李怀恩听着父亲的遭遇,心里早就在滴血了,只是表面上却仍咬着牙,不想在父亲的遗像面前哭出来。

【江爷爷,您别哭了,注意身体啊】

【江爷爷,要保重身体啊】

到了这里,自安的故事也差不多快要讲完了。

江槐低下头,看向自安的遗像,发现上面早已布满了自己的泪痕。

他急忙拿出纸巾,细细地擦了一遍又一遍。

人们虽然急着听到后续,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扰他,就连李怀恩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等着江槐擦完。

“唉......自安如果还活着,看到如今贺南的变化,肯定会很欣慰吧。”

江槐感慨了一句。

就在这时,谈Sir的直播间内,忽然出现了一个重量级的网名。

【贺南文旅局:自安先烈确有其人,他的事迹如今还保留在我们贺南仪阳县的先烈纪念馆内,只可惜资料太少了,感谢老爷子的讲述,让我们得以还原自安先烈的事迹,祝老爷子身体健康。】

【我靠,文旅局都出来了!】

文旅局是妥妥的官方单位,他们这一发言,直接让这件事的可信度拉满,直播间的热度再次迎来了疯狂的暴涨。

隐隐有突破千万的趋势。

谈Sir都惊了,自从他开始直播以来,还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热度,平时他直播间内的热度最多也才二十多万。

看着满屏乱飞的礼物,谈Sir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但很快他就想到,这些礼物都是冲着江槐老爷子的面,打赏的。

他叫来自己的摄影师,小声道:“老李,你等会儿换算一下直播间的礼物金额,然后换成现金,全部交给老爷子。”

摄影师点点头,“明白。”

......

江槐把遗像擦干净后,继续讲道:“自从双腿残废后,自安整个人都开始郁郁寡欢,整天一言不发。”

“我担心他精神出问题,便每天给他讲笑话,逗他开心,其实那时候,我的内心也是绝望的。”

“可突然有一天夜里,我们的牢房被打开,我从睡梦中惊醒,一看才发现是那天给自安包扎的那个年轻狱卒。”

“我还以为他是接到命令,要来秘密处决我们,我便说什么也不让他碰自安,还跟他打起来。”

“结果到最后才弄清楚,他原来是来救我们的。”

网友们一听,心里立刻燃起了希望,他们知道自安先烈最后还是死了,可也不希望他是被敌人的酷刑折磨而死。

“那个狱卒说他给守门的下了药,把他们都迷倒了,让我们赶快离开。”

“我说: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他说:我之所以当走狗是为了养活我母亲,但......”

“他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自安说:但我如果残害你们这些义士,我就成真的走狗了,你们出去后,麻烦跟我母亲说一声,就说轩子不孝,来生再给她尽孝。”

“那个狱卒告诉了我他家的地址后,就催促我们赶快离开。”

“我打算把自安背起来,逃出去,但自安死活不走,他说:我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出去了也是白吃组织的公粮,与其那样,倒不如剩下我这口粮,给穷人吃。”

“我红着眼睛骂他,打他,想把他强行带走,但自安却威胁我说:槐子,你再这样我就大声喊了!你走啊,别管我。”

“没办法,自安态度强硬,我只能自己离开,临走前,自安对我交代了遗言:他说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的妻子,和他的两个孩子。”

“让我活着出去后,一定要照顾好你们娘儿三个。”

“后来,我逃出去了,自安永远留在了牢房里,我听说后来,敌人对他施以各种酷刑,反复折磨,以此来泄愤,但自安到最后也没有出卖那个年轻的狱卒。”

“敌人们始终给自安吊着一口气,以折磨他来取乐,直到贺南解放,敌人才仓皇失措地把他处死在了开峰。”

“唉,自安被折磨了那么多年,最后也没能挺过去,死在了大夏胜利的前夜......”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讲完了。

众人是意犹未尽。

他们多么希望李自安先烈能跟江爷爷一起逃出去。

【唉,太可惜了......】

【李自安先烈不想逃的理由居然是不想白吃饭,这实在是......】

【兴许是那时候粮食紧缺,李自安先烈才做了这个决定的吧。】

江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慈祥。

“怀恩,你来拿自安的遗像吧。”

听到这话,李怀恩再度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父亲的遗像上。

他对自己的父亲,感情很复杂,有尊敬,有恨,也有愧疚。

但最终,思念战胜了害怕,他把父亲的遗像抱在了怀里,细细打量,看着看着,泪水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遗像上,父亲的面庞青涩,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哪怕是灰白照,也有一股子书卷气透过照片,散发了出来。

当对上父亲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这几十年的思念,一时间化作潮水,疯狂涌入了李怀恩的脑海。

他的泪水就像决堤了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怎么擦也擦不干。

“大校......”

一旁的小王见状,想去搀扶他。

却被李怀恩摆手制止。

“我没事。”

他只是太思念父亲了,这一辈子,父子二人不过才见过过寥寥数面。

几乎没有体验过被父亲呵护的感觉。

上学的时候,他被人叫野种,被人欺负。

那个时候他就恨上了自己的父亲。

恨他不顾家,不负责任,恨他去参加抗战。

直到后来,在母亲的开导下,他慢慢理解了父亲,慢慢学习了父亲,也慢慢成为了父亲。

现在,他只为是李自安的儿子而骄傲!

......

几分钟后,李怀恩整理好情绪,看向江槐。

“江叔,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闻听此言,江槐思索了一阵,随后从背包里又掏出一张遗像。

“下一站,去送他吧。”

遗像上是一个身高很矮的男人,年龄也在二十岁左右。

只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因为他不是大夏人,而是樱花国人!

但他却亲手杀死了一百多个樱花国的鬼子!

江槐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过的那句话:樱花国病了,我愿意加入你们的抗战,去打醒他!同时也能拯救那些曾对我有恩的大夏百姓!

......

李怀恩凑上前来,看遗像上那个男人的照片,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这是哪位抗战英雄?”

江槐却只是笑笑。

“你只需要知道,他跟鬼子交手不下百次,为我大夏立下了赫赫战功就行了。”

说完,江槐把遗像塞回了包里,重新骑上了自己的三轮车。

当时他跟战友约定,遗像要按照年龄大小来送,因此顺序不能乱。

所以不管有多麻烦,江槐也得把这张遗像给送回去。

虽然战争胜利后,大夏曾在阜欣给他建了纪念馆,但那终究不是他的家。

想到这儿,江槐已经在心中做了决定,这趟樱花国之行,必须要去!

大夏人讲究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而荣青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一名大夏人,也想遵守这个习俗。

那么就让自己这个老头子来帮他完成心愿吧。

带着抗战先烈去樱花国,估计要遇上不少事儿啊......

想着想着,江槐不禁笑出了声,这属实有点杀人诛心的味道了。

......

见江槐已经骑上了三轮,李怀恩赶忙上前问道:“江叔,你下一站要去哪?要不我开车送你去。”

江槐已经是上百岁的高龄了,在这炎炎夏日里骑着一辆三轮车,很容易中暑的。

一旦中暑,以他的身体状况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不必了。”

江槐最后看向李自安的遗像,满脸的怅然。

良久后,他忽然抬手朝遗像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刹那间,这个慈祥随和的老人身上,立刻爆发出一股严肃庄重的肃杀之气。

把谈Sir吓了一个激灵。

他虽然上下班的时候也需要敬礼,但那只是一种流程。

而江槐的这个礼,敬的居然如此有气势,仿佛有某种伟大的意志在里面。

忽然,谈Sir想到了一个词——军魂!

【江爷爷这个礼,看起来好有气势啊!】

【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丝庄重!】

【呜呜呜,江爷爷要走了吗?我好担心他的身体会扛不住啊......】

【江爷爷也不开直播,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

见江槐已经打定主意要走,李怀恩上前一步,道:“江叔,要不你先别急着走,前面不远就是我们贺南战区的军事基地,我想带你过去看看。”

“看看我们大夏如今的军事是多么强大!”

李怀恩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大夏现在的军事科技在世界上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

别说是樱花国,就连漂亮国现在也十分忌惮我们。

现在大夏人走到哪里都可以昂首挺胸,可以十分豪迈地说:“我是大夏人!”

这是一种民族自信。

而这种民族自信的奠基人就是江槐,张维洁,李自安他们这些先烈。

所以李怀恩十分想邀请江槐去军事基地参观一下。

江槐听得一愣:“你想带我去军事基地?”

“是啊,我想带你看看咱们大夏如今的武器装备,还有军纪。”

听了李怀恩的话,直播间内的网友再度炸开了锅。

去军区观摩!?

网友们虽然见多识广,但也没进过军区,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军区严禁观摩和拍照,周边设有高高的围栏,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只能听一些当兵的朋友亲口讲。

能进军区观摩,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事啊!

李怀恩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是打心底里尊敬江槐,但江槐毕竟隐居了几十年,如今的大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后的大夏了。

想必江槐也很想看看如今的各种先进武器和装备。

所以李怀恩料定江槐不会拒绝。

却不曾想,江槐只是淡淡开口:“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啊?”

这个回答让李怀恩很是不解。

“为什么啊江叔?难道您不想看看今天强盛的大夏吗?”

江槐笑着解释道:“我只会行军打仗,而如今的战争,靠的是科技,我一个老头子进去也没什么意义啊,等哪天我把遗像送完了,再进去转悠转悠吧。”

说着,他便蹬起了三轮车,可当他看到前面的仪阳县路牌后。

突然又停了下来。

“诶呦,真是年纪大了,怎么把那个老家伙给忘了。”

江槐急忙掉头,冲李怀恩喊道:“怀恩啊,我暂时先不走了,带你去见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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