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曦梁冉是小说《雪迷宫：姜小海观察日记》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平平无奇的厨子写的一款女频衍生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雪迷宫：姜小海观察日记》的章节内容
他躺在桥洞下的雪地上，血糊住了他的双眼，意识似乎已经远离身体而去，在一片混乱中，他好像听到一声枪响，然后他看到了一片蓝色的天空……
冰冷的感觉逐渐回到身体里，他猛地一惊，在冰雪中迟钝的嗅感依旧闻到熟悉的血腥味，他，还活着？
浓烈的酒味传来，下一秒，二锅头就被倒进了他口中。
“嘿！小子，还挺有血性！”
他一震。
这不是干爹的声音吗？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这是死之前的走马灯，还是……他回到了1980年的那个冬天？
“小孩儿，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下意识地摇头。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会让自己再陷于那样的境地。
小北哥哥从来都没有放弃他，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站在郑北的对立面呢？
如果有机会，如果可以重来，他想，他再也不要触碰一切违法、犯罪的东西……
“嘿！你都快冻死了，你还不想跟我走？”
秦义醉醺醺地要去拨弄乐乐。
“住手！”
乐乐听到空旷的桥洞底下，传来一声小孩的尖声喝叫。
——
梁曦在看到桥洞底下那熟悉的一幕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哪个莫名其妙的剧情里。
现在她确定了。
梁曦心跳加速，几乎是扑过去挡在地上的男孩儿面前，警惕地对着秦义说道：“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
秦义一愣，笑着说：“原来你有家人……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没有家……”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往嘴里倒了一口二锅头，踉踉跄跄地走了。
梁曦一点不敢分心，她是看过《雪迷宫》的，知道秦义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他再杀个回马枪，她和地上的乐乐都活不成了。
直到看到秦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梁曦才松了口气，回头问道：“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乐乐诧异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儿，看着也才十来岁，一双眼睛十分有神，此刻看着她，似乎笑嘻嘻地。
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于是默默地点点头，在女孩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我叫梁曦，你叫什么？”虽然她知道他之前叫乐乐，现在叫姜小海，但她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并在心里给自己设定了个目标，绝对不能让乐乐重蹈覆辙！
“我叫……乐乐。”
梁曦笑了笑，他看来还不是很认同姜小海这个名字：“乐乐，真好，你以后一定要快快乐乐的。你这身上怎么就穿这么点儿，你爸妈呢？”
乐乐的眼神黯淡下来。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吧！你这身上的伤口也需要好好处理一下啊！怎么搞得到处都是伤？”
梁曦一边碎碎念一边强硬地扶着乐乐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过去。
——
“曦曦，这大冷的天儿，你上哪儿去了？”梁为民皱着眉，有些责备又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在看到女儿身后还有个衣衫单薄、血次呼啦的男孩儿时，梁为民一把拉过梁曦。
“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梁曦挣脱梁为民的手，把乐乐拉进屋：“爸爸，这是我在桥洞底下捡回来的孩子，他看他好可怜啊！好像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我们能不能给他找到自己的家啊？”
梁为民看着自己女儿湿漉漉的眼睛，终究是没能狠下心：“……那你先让他进来洗把脸吧，身上还有哪儿受伤了？下午我带他洗个澡看看去！”
梁曦可怜兮兮地扯了扯梁为民的袖子：“那等会儿妈妈回来，你要帮乐乐说说话啊！”
梁为民看了看梁曦，又看了看乐乐，无奈地摇头：“知道了。”
洗干净脸，暂时换上梁曦的干净衣服，乐乐看起来像个小女孩儿似的。
梁曦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又想起他以后打架时拳拳到肉的狠厉模样，不禁再次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杜绝这孩子往那个方向的一切可能性！
梁曦把乐乐介绍给顾翠霞的时候，她明显眼前一亮。
“这小孩儿哪儿来的？”
梁为民因为女儿的嘱托，不得不硬着头皮：“曦曦在桥洞底下捡的，可能是从人贩子手底下逃出来的。”
“哦，那咱得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吧！这小孩儿看起来多招人稀罕呐！人爹妈不得找得急死了！”
顾翠霞温柔地问乐乐，还记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父母都叫什么名字。
乐乐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倒不是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和家乡，只是他的父母，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做亲生的孩子，非打即骂，若是回去过那样的日子，他不甘心。
也不想再回到姜家，若是再回那儿，以后的路还是一样，他不想再做那些事，成为那样的人。
梁曦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于是赶紧上前拉着乐乐的手：“你们先不要问了，他都快饿死了，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等会儿我来问！”
梁为民扶了扶眼镜：“对对，先吃饭，先吃饭！”
梁曦冲着乐乐偷偷一笑，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的。
乐乐许久未动的心一暖，似乎之前被郑北打了一个窟窿的洞口，也在慢慢被填补起来。
普通的家常菜，乐乐吃得很慢，在姜迎紫那里他也吃过不少家常菜，可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充满希望的，那时候的每一顿饭，似乎都是在刀尖上吃完的。
“好了，我先带这孩子去澡堂好好洗洗，刚刚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就看到身上有不少青紫，到时候得好好给他拿药酒揉一揉。”梁为民收拾这东西，语气有点儿沉重，他想不通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梁曦跟着妈妈一起给乐乐收拾屋子。
“先让乐乐住你这个屋吧，再搁一张小床的事儿，到时候咱们真要把他留下来，就让你爸开春儿把你旁边那屋收拾出来。”
梁曦一听，放下手里的被子，抱着顾翠霞的腰：“妈妈，你同意乐乐留下来吗？”
顾翠霞动作一顿：“我和你爸一直想再要一个，可我的身体不好，也没要上。现在有一个白捡的娃儿，看起来那么乖巧，我不知道你爸，反正如果那孩子找不到家，我就想留下他。”
梁曦跳起来：“太好了妈妈！我们把他留下吧！”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更好改造！
乐乐穿着新棉袄，新棉鞋，浑身上下暖和和的。
冬天还是那么冷，可他却觉得，明明还是暖和和的。
他用三天的时间接受了自己重新回到十二岁那一年冬天的事实。又后知后觉自己并没有跟着那个叫“秦义”的干爹走，他的人生，似乎在驶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梁曦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乐乐，你想回家吗？”
乐乐一愣，这几天在梁家，他感受到了一个“家”该有的温馨氛围，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斥着烟酒味道和不安氛围的家。
“不想。”
“好！”梁曦满意地抬头，“以后你就留在我家吧！”
饶是乐乐已经活了三十年，他还是有些诧异：“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梁曦捏了捏他脸上的婴儿肥，眼里盛满笑意：“你的感觉更重要，不想回去，那就不回。”
女孩儿靠窗站着，外头的阳光往下斜斜打下来，她像是站在阳光里的精灵，让他忍不住想要抓住……
他扭过头，生硬地“嗯”了一声。
梁为民皱眉：“梁乐？这个名字不行！梁乐梁乐，凉了！寓意不好！”
顾翠霞撇撇嘴：“人孩子就这一个字儿是自己的，咱还给他改了啊？”
梁曦觉得，和之前的人生分割得越清晰越好！什么都不要记得才好！
她刚想开口，乐乐就乖巧地说：“听爸爸的，乐字不留也行。”
梁曦有些疑惑地看着乐乐，可之后她又觉得合理起来。这会儿他刚刚经历被郑北抛弃，从姜家逃出来，心里一定觉得很怨恨，抛弃这个名字就是抛弃自己的过去，他也恨不得和自己的过去划清界限吧！
乐乐放在桌下的手捏成了拳，既然老天给他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他干脆就彻底和那不堪的人生说永别吧！
“要我说，乐乐还是作为小名，咱们自己家里人叫一叫，怎么样？”梁为民提议道。
乐乐摇头：“不要，就不要乐乐了。”
梁家三口对视了一下，梁曦说：“不要那就不要吧！换个字，小名也换！”
“那行！既然乐乐自己也同意了，那我就有发挥的空间了……嗯，就叫梁冉如何？冉冉升起的太阳，和曦曦的名字正好呼应上了！”梁为民在纸上写下“梁冉”二字。
梁冉，冉冉升起的太阳。
那是他这样的人可以触碰到的东西吗？
很好，他喜欢。
乐乐看着纸上的两个字咧开了嘴。
“他笑了，看来他喜欢这个名字！”梁为民眼前一亮。
梁曦和顾翠霞也点头：“好，这个名字不错！那小名就叫冉冉吧！也算顺口！”
“哦，对了，乐乐，不对，冉冉，你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吗？上户口的时候得给你俩排辈儿，也不知道你俩谁大……”
“爸爸，我是68年九月一十的。”梁冉乖巧地说。
只有梁曦知道，这孩子也就现在看起来乖乖巧巧，若是以后不小心走了歪路，他能用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把人耍得团团转。
“那不比曦曦大了一年出头呢！那冉冉就是哥哥了。”
顾翠霞很高兴，她一直都想要一儿一女，儿子大一些，这样就能保护女儿了，这下可好，十来年的遗憾一下子弥补完了！
梁曦和梁冉的脸色都变了。
梁曦：什么？我穿越过来之前都二十好几了！现在怎么还给一小p孩当妹妹了？
梁冉：哥哥？以前他有过姐姐，还没有过自己的妹妹呢！以后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梁曦躲在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梁冉。
她居然和小时候的姜小海共处一室，甚至还要成为一家人。
在看《雪迷宫》的时候，她就十分意难平，觉得姜小海伶仃半生，不过就是想要有一个偏爱，有一个永远不会丢弃他的人。
可在他敞开心扉的时候，郑北意外食言了，这应该是姜小海黑化的前奏，之后他身边又都是秦义、姜迎紫那样的恶人，自然也不会变成什么好笋。
这一次，她要用她对这个电视剧所有的理解，阻止他走向之前的那一条路。
梁曦在被窝里暗暗攥紧了拳头，却没有注意到梁冉晦暗不明的眼神。
上一世，他因为郑北没有如约过来接他，被人贩子找到，卖给了姜家，可是在姜家也是挨打，他心里怀着一腔怨恨，终于还是逃了出来，是秦义救了他。
秦义对他是不错，可他也不是什么干净人，在他身边的自己自然也处于灰色地带，之后被姜迎紫找到他，那时候她已经成了宋康的情妇……
在他没有能力自保的时候，就只能辗转在一个又一个火坑之间。
而如今，他带着上一世成年人的智慧，能不能规避掉这些坑，给自己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再堂堂正正地去见郑北，告诉他，其实他也过得很不错！
寒假很快就过去了。
对梁曦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明明已经毕业好几年，却又苦逼地成了一个小学生。
而梁冉因为被拐卖，落了好几年的学业，如今正好和梁曦分配在一个班，好互相照应着。
“好了曦曦，不要磨叽了，今天冉冉第一天跟你一块儿去上学，还得靠你来和同学们熟悉起来呢！赶紧起来！”
梁曦揉着眼睛打哈欠：靠她？她自己都不认识什么老师同学，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也没把这些记忆告诉她呀！
梁冉默不作声地挎上自己的小书袋，又自觉地挎上了梁曦的小书袋。
顾翠霞看着梁冉过于懂事的样子，有些心疼，更加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梁曦的脑袋：“你看看你哥哥，早就收拾好了，还帮你拿着书包，你还不起来收拾！”
开学第一天早上，梁曦就被妈妈训了，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梁冉，却在看到他那双无辜的眼睛和那清澈的笑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好吧，看在他随时可能黑化的份儿上，她梁曦不与他一个小孩儿计较！
千禧年的钟声响起时，外头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小梁意被一声声的爆竹声吓得啼哭起来。
梁曦牙膏沫子都没吐，就从卫生间冲了出来，正看到梁冉一脸温柔地抱起了床上的梁意。
此时的梁冉脸上，只剩单纯无辜的笑，再也没有阴狠毒辣的那一面。
——
梁曦的同桌是一个扎着两条低马尾的小女孩，叫萧婷婷。
她的眼睛像是长在了梁冉身上，追着梁曦问：“梁曦，这男孩儿是谁啊？没听说你有什么哥哥呀！”
梁曦拉着梁冉的手，介绍道：“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以后谁欺负他，就是跟我梁曦过不去！”
看着自己手心里软软白白的手，梁冉心里再次升腾起被人爱护的感觉，热热的，很贴心。
“好了好了，梁曦，你带着你哥坐在萧婷婷后面，要是你哥有什么不知道的，你随时可以教他！”老师急着上课，催促着他们赶紧坐下。
梁曦好歹是读到大学毕业的，再怎么水也对小学的内容了如指掌。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梁曦在台下看着梁冉。
梁冉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坐在教室里上课，因此听得格外认真。这可跟他上辈子在社会上所学的那些东西完全不一样，一节课听下来，他有一种精神接受了洗礼的感觉，十分满足。
“你听懂了吗？”
梁曦眨着大眼睛，凑到他面前。
梁冉一惊，他刚刚还在回味上课时老师讲的东西，猛地被她这一靠近，吓得他差点下意识地给她脸来一下。
梁曦也被他眼中的狠意吓了一跳。
难道这时候，他已经开始黑化了吗？
梁曦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愣愣地看着梁冉。
梁冉瞬间收回自己的攻击性，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曦曦，你怎么了？”
梁曦再看他，已经找不出一丝方才那狠戾的模样了。
刚刚她……看错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梁冉眼神动了动：“老师讲得很浅显，我都听懂了！”
笑话，他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让一个小丫头教他小学的功课，说出去岂不是要叫人笑话死！
拿到户口本的那一天，梁为民特地带一家人去拍了全家福。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全家福，每年都得拍一张，等以后曦曦和冉冉长大了，就能看到每一年自己的样子了。”
顾翠霞撇撇嘴：“他俩倒是一年一年地长大，可咱俩是一年一年变老咯！我可不想看着自己变老的样子……”
梁曦刚想说话，梁冉却说道：“妈妈，我想我们每一年都有属于一家人的照片，这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证据，而且，等到你和爸爸白发苍苍的时候，再看这些照片，它们不是留下你们的回忆了吗？”
顾翠霞愣了一下，说：“你这小子，以后这张嘴不知道要骗多少女孩子！”
梁曦翻了个白眼：可不咋地，不压着点，以后他连警察都敢骗！
今天是个好日子，顾翠霞特意做了一桌子菜，顾为民还切了三两猪耳朵，买了一只烤鸭回来。
梁曦埋头苦吃，忽然一只鸭腿被放进她碗里。
她抬头一看，梁冉正顶着无辜的笑看着她：“曦曦，鸭腿给你吃。”
梁为民和顾翠霞很是欣慰：“看冉冉对妹妹多好啊！”
“没有，是曦曦在学校里给我总给我讲题，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好把好吃的都留给她了。”梁冉笑着说。
“曦曦有你这么个哥哥，我们也放心了……”
梁曦瞪大了眼睛：梁冉，你这个绿茶！
开学没多久，梁为民就把梁曦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给梁冉做房间，他们各自有了独处的空间，但梁冉还是喜欢在梁曦的房间里写作业。
因为不会的题可以随时问。
梁曦写小学的题那还是手拿把掐，虽然有些题很老，但她用常识还是能解决的。
梁冉就有些吃力，活了三十年第一次上学，看着梁曦轻松的样子他不由得心里感叹：还是新脑子好使！怎么对他来说就这么难呢！
梁冉逐渐习惯了每天上学放学写作业的日子，他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上辈子的事，不过只是他以为。
梁曦夜里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梁冉屋子里有刻意压抑的呻吟，还伴随着阵阵辨不清的梦话。
“做噩梦了？”梁曦立刻清醒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梁冉房间的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不知道梁冉梦到了什么，他痛苦地低声喊：“不……不要……我不回去……曦曦……”
难道是梦到人贩子要把他带走吗？
梁曦心里一阵心酸，黑暗中梁冉的手四处挥舞，不知怎么抓住了梁曦垂着的手，这似乎给了梁冉一些心理安慰，他逐渐安静下来。
梁冉梦见了一条长长的隧道。
隧道这一头，是梁曦一家人，另一头是曾经的兄弟们，干爹，梁家驹，还有……郑北。
一边是阳光明媚，另一边是，血流成河。
那一头似乎有什么强劲的吸力，正把他从梁家这一边带走。
他很慌张，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怎么能随便放弃，他想要拉住梁家人的手，可他们慌张地向他冲过来，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梁曦忽然跳起来，够到他的手掌。
是这个软软的手感，梁曦……小女孩儿手上似有千斤重，拉着他就足以抵抗那股强劲的吸力，他被梁曦牵着走出那条隧道，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冉冉，该起床……了！曦曦！你怎么也在这儿？”顾翠霞看着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曦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睛：“……妈妈，早。”
她昨晚上蹲在梁冉床边，蹲得腿都麻了，他还是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实在没办法，她只好挤在梁冉身边，凑合了一晚上。
梁冉在顾翠霞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迷茫地盯着屋顶，才反应过来昨晚上他在梦里抓住的，真的是梁曦的手，可他还不想放手。
“昨晚上梁冉做噩梦了，可能是梦到了人贩子，我进来看看他，结果他拉着我的手就不让我走了。”
1999年，同学会。
不知是谁喝高了带的头，勾着梁冉的脖子问道：“你和梁曦不是兄妹吗？兄妹也能结婚？”
“对呀，梁曦，你当时可是说梁冉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哥来着！”萧婷婷火上浇油道。
梁曦：“……”
当年胡说八道的回旋镖终究还是正中她的眉心。
——
一说起人贩子，顾翠霞的脸色就变了：“啊！做噩梦了啊？冉冉，快起来，妈妈给你煎个鸡蛋吃！”
梁曦：“我也要！”
“行！”顾翠霞转身往厨房走，“那你俩赶紧起来，别迟到了！”
梁曦晃了晃还被梁冉紧紧抓着的手：“这下可以放开了吧？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睡着了还能抓那么紧……”
梁冉低头一看，赶紧松开，羞赧道：“对不起啊曦曦，我昨晚……”
他上辈子刀尖舔血，睡梦中也要握紧枪支的，自然是手紧。只是没想到，昨晚他沉浸在梦里，居然没有察觉到梁曦进来。
梁曦叹了口气，终究是对这样示弱的梁冉生不起气来：“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梁为民夫妇对梁曦梁冉一视同仁，零花钱也是一样的给，梁曦想要攒着自己的钱给梁冉买生日礼物，可平时在学校门口的那些零食摊子也怪吸引人的，即便已经活了二十多岁，她还是没把自己的零食脑袋优化掉。
“梁冉，你这个月零花钱还有多少？”梁曦看着无花果干咽口水。
“还有五毛钱。”梁冉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的口袋，说。
梁曦伸出手：“给我一毛。”
梁冉：“……”
从来只有他打劫别人的份，怎么可能被别人打劫了！
他这样的，出门没带回点什么东西就是亏好不好？
可梁曦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嘴角还带着笑意，梁冉无辜的笑也没能让她回心转意，他的嘴角渐渐挂不住了。
一毛钱的纸币被梁冉不情不愿地送到梁曦手里。
梁曦嘴角绽开灿烂的笑，两颗梨涡若隐若现：“梁冉，乖！以后姐姐疼你！”
梁冉背着梁曦翻了个白眼：老子都三十了，你一个小屁孩好意思在老子面前自称是姐姐？
之前的十二年，梁冉没有过过生日。
13岁，他第一次过生日，以梁冉的身份。
顾翠霞一大早就笑眯眯的，连叫他们起床都没有扯着嗓子，而是轻轻柔柔的。
按照顾翠霞的说法，生日当天和春节那天是不能骂孩子的，不然孩子一整年都得挨骂。
她也要求其他人在梁冉生日当天不能对他大小声。
梁曦在教他写作业的时候破了功。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她觉得姜小海的智商真高啊！一个大反派，藏得那么好，和郑北斗智斗勇的时候算无遗策，可在这几道题上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她有一种辅导孩子写作业上头的感觉。在讲了四遍，梁冉还是一脸迷茫的时候，梁曦的音量变大了：“大哥！我跟你说了四回了！这道题就是一个简单的加减运算！你再看看！再看看！哎哟！”
梁曦吃痛，扭头看到顾翠霞皱起的眉头。
“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不要对冉冉发火，不要对冉冉发火！你咋说不听呢？”
梁曦本来就生气，这一下更是委屈死了，刚想拍案而起，就听到梁冉的声音。
“妈妈，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曦曦作为妹妹还要给我这个哥哥讲题，明明老师上课讲过，我还听不懂，都是我的错，曦曦生气是应该的……”
梁曦一下子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梁冉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他年少被拐卖，之前没有上过学，不懂这些题目是很正常的，他才上了多长时间的学，压根儿还不能适应学校里的教育方式，她不帮他也就算了，还在这儿借着自己多上了十几年学对他发脾气……
“哎呀，你这个样子给谁看啊！”梁曦的语气软了下来，“对不起嘛！我又没有嫌你笨，就是这个题目它真的很简单嘛……”
梁冉看着梁曦压下自己脾气认真给自己讲题的样子，心里暗爽：这丫头，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真是……好骗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梁曦自从到了八十年代，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蛋糕了，这一次梁冉过生日，软磨硬泡才让顾翠霞买了个蛋糕，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吃，可今年也是梁冉在梁家过的第一个生日，她想搞得有点仪式感。
梁为民觉得挺稀奇，一边看着梁曦耍宝一边对顾翠霞说：“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学来这么一套，看起来还挺像回事儿的！”
梁冉方才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梁为民这么一说，他心里警觉起来，现在是1981年，生日快乐歌的调子并没有这么流行，姜小海是到湛江找到梁家驹的时候才听到过几次这个歌，在这个年代的哈岚市，梁曦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儿，是怎么接触到的呢？
此时的梁曦满心里都是奶油蛋糕，虽然看起来卖相不咋样，但终究，是蛋糕啊……
她并未注意到梁冉探究的眼神。
“好了好了！许愿！”梁曦按着梁冉对蜡烛许愿。
许愿……么？
梁冉收回心神。
若是问他有什么愿望，那就……此生平安顺遂，和家人一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冉冉，你许了什么愿望！”梁冉吹灭蜡烛后，梁曦就问道。
梁冉斜她一眼：“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梁曦心里有一股别扭的感觉，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顾翠霞已经给他们切了蛋糕：“曦曦，你不是吵着要吃蛋糕吗？冉冉，来！快吃！”
梁曦接过妈妈手里的蛋糕，将方才那一股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
浅尝一口，梁曦就苦了脸。
这时候的蛋糕真是……不好吃！
她借口去倒水，把蛋糕放在了桌上。
梁冉却是一口接着一口，把自己和梁曦的那一份蛋糕都吃干净了。
过生日的感觉，很好。
和家人一起过生日的感觉，尤其好。
“梁曦，给我钱。”
梁曦捂着钱包：“你要钱干什么？该不会是又要去买烟吧？”
梁冉见她不肯给，直接上手把她按在怀里，一手控制住她两只手腕，轻轻松松地掏出钱包。
手上的动作利利索索，脸上确实挂着无辜的笑，甚至还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激起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什么买烟？我又不抽烟！”
——
也许十三岁就是一道坎儿，梁冉越发想念起叼着烟到处溜达的日子，看向梁为民的烟盒的眼神愈加热烈起来。
每次梁为民在外面吞云吐雾，他都咽着口水在旁边看着。
梁为民没养过半大小子，觉得还挺好玩儿，拿烟逗他：“想抽？”
梁冉老实点头。
梁为民刚想给他抽一口试试，就看到顾翠霞冷眼盯着他：“你这一天天的能不能教点儿好的？有你这么当爹的吗？生怕孩子学好了是不是？”
梁为民无奈地冲着梁冉耸肩，这可没办法咯！
梁冉想抽烟的心思不减反增。
他攒着零花钱去店里买烟，店主看到这样半大的小子，不肯卖给他：“你小子才多大，就想着抽烟了？”
梁冉连忙说：“不是我抽，我爸叫我帮他买的！”
店主翻了个白眼儿：“让他自己来买！”
梁曦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盯着他。
梁冉一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曦曦，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你来这儿干什么？”
梁冉笑了：“爸爸让我帮他买包烟。”
“是爸爸让你帮他买的，还是你自己想买啊？”梁曦恨铁不成钢。
不可否认，梁冉还是姜小海的时候，那烟一抽，烟圈儿一吐，真的很帅。
可现在，她希望梁冉从根源上杜绝变坏的一切可能性。要知道，他作为一个十几岁的未成年，心性最是不稳，抽烟对那帮街溜子来说，又是一个信号，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此人可勾搭吗？
梁曦想起姜小海的人生走向，心里不免升腾起一股悲凉的情绪，她有点哀求地看着他，眼中的悲伤让梁冉也觉得刺痛起来。
似乎梁曦看着的，不是十三岁的梁冉，而是三十岁的姜小海。
似乎她想要拉住的，不是十三岁想要抽烟的梁冉，而是三十岁，被雪天使埋没的姜小海。
“梁冉，咱能好好过吗？”恍惚间，梁曦问道。
梁冉心里一动，点头道：“能，当然能。”
梁曦和梁冉一前一后往家里走。
顾翠霞在二楼看到两人回来，平时都是打打闹闹的，今天的气氛格外沉默，忍不住对着窗外喊：“梁曦，梁冉，你俩咋了？”
梁曦加快了速度，把梁冉甩在身后，跑上楼对顾翠霞说：“妈，我想吃糖腌梅子，赶明儿让爸多买点儿放家里！”
顾翠霞：“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板着脸啊？”
“啊，对啊！我都想了一整天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梁冉慢悠悠地回来，没听到梁曦方才说了什么。
“你这丫头，真馋！”
梁为民把糖腌梅子搬回家后，梁曦拉着梁冉走过去，低声说：“你要是想抽烟了，就吃这个，好不好？”
梁冉看着梁曦认真的眼神，指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可他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能点点头：“嗯。我不抽烟。”
梁曦松了口气。
至少，不要这么小就抽烟。
春节的时候，梁曦的爷爷奶奶从老家赶到城里来过节。
老两口儿子挺多，逢年过节就几个儿子家轮流去，今年春节轮到梁曦家。
顾翠霞早早地把家里的杂物间收拾出来，可家里东西多，地方小，怎么归置都收拾不明白。
梁曦看顾翠霞那皱眉苦恼的样子，提议道：“让梁冉在我屋子里睡几天吧！再搁一张单人床的事儿！”
“这……”顾翠霞看了一眼梁为民，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转年来梁冉就14了，梁曦也12了，这个年纪还让他俩住一个屋，她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看顾翠霞那表情梁曦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这梁冉不过是一个十三四的小p孩，我原本的年纪，搁古代都能当他妈了！我能对一个小孩儿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吗？那也太禽兽了吧！
梁为民点头：“我觉得曦曦说得对，爸妈就过来住几天，这么折腾多不值当的呀，就让冉冉在曦曦屋子里睡几天吧，跟冉冉刚来家的时候一样。”
顾翠霞见大家都这么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在梁曦屋子里搁了一张木板床。
除夕夜里，梁曦和梁冉在外面看烟花，很晚才回来，等到外面爆竹烟火的声音逐渐消弭，梁曦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梁冉有点不对劲。
“梁冉，你睡了吗？”
黑暗中传来梁冉清晰的声音：“没呢，怎么了？”
梁曦翻了个身，面对梁冉，虽然看不到，但她还是睁着眼睛。
“你……为什么想要抽烟啊？”她犹豫着问出这个问题。
梁冉安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梁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听到梁冉说：“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梁曦从床上半坐起来：“你说谎话。”
梁冉干脆也坐起来：“怎么说？”
“我看到你对爸爸的烟盒感兴趣，不是一天两天了，爸爸也曾经让你尝试过抽烟对不对？”梁曦回忆着那一天看到的场景。
那天顾翠霞不在家，梁为民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梁冉眼巴巴地凑了过去。
梁为民摇头：“你怎么小小年纪就对这玩意儿感兴趣了？”
他或许是想起自己小时候，于是说道：“让你尝试一次，不过，也只有这一次，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再决定抽不抽烟，好不好？”
梁冉眼里有光，乖巧地答应了。
他的手，还是十三岁少年稚嫩的手，夹着烟的动作却格外老练，连梁为民都愣了一下：“你小子，怎么这么熟练？”
梁冉嘿嘿一笑：“这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嘛！平时都这么拿笔……爸爸，你看我拿烟的姿势帅不帅？”
梁为民点了点他的额头。
躲在暗处的梁曦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梁冉从不在梁曦面前抽烟。
梁曦总是偷偷看他抽烟，还偷拍了不少他抽烟沉思的照片，这些照片被她偷偷藏在铁盒子里。
某一日被梁冉翻找出来。
梁曦回到家时，看到茶几上铺满了梁冉抽烟时的照片。
梁冉坐在沙发上，闲适地倚着靠背，翘着二郎腿，双臂展开搁在靠背上，歪着脑袋看她，无辜的双眼里盛满了调笑。
他还一个字都没说，梁曦就正色道：“这都是你抽烟的证据！你看看你看看！平时要抽多少烟，这些烟值多少钱！这些钱要是省下来，咱们家能吃多少顿肘子啊！”
梁曦一边说，一边低着头半跪在茶几上开始收拾照片，得赶紧把这些“罪证”消灭！
梁冉倾身，单手一使劲儿，梁曦就被他扯到自己腿上。
坐在梁冉腿上的梁曦觉得很丢脸，说不喜欢他抽烟的是她，偷偷拍他抽烟照片的也是她。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
梁曦震惊地看着梁冉的动作。
这，不是姜小海惯用的拿烟的姿势吗？
难道……
不！
不可能的！
姜小海，已经死了啊！
黑暗中，梁曦回过神来，却看到一双清亮的眼睛在自己面前。
梁冉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床上，两人呼吸相闻。
梁曦一阵一阵的发冷，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可她不想验证自己的想法，若真如她所想，那她这一年多是在做什么？
她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可若是不验证，那姜小海还想走回自己的老路子，还想去湛州找梁家驹怎么办？
“对，爸爸让我抽过烟了，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的，不过爸爸说让我长大些再自己做决定抽烟还是不抽烟。”
梁曦呆呆地看着他，说道：“梁冉，我不希望你抽烟。”也不希望你走老路子。
梁冉摸了摸她的头：“曦曦，我不抽烟，你放心。”
梁曦躲过他的手，没好气道：“你是惯会骗人的，我也不信你真的会完全不抽烟，但我希望你……不要在外面抽烟。”
梁冉歪了歪脑袋，眼里带着几分疑惑：“为什么？”
梁曦开始睁眼说瞎话：“我上次看到几个混子，专门在路上找抽烟的小伙子，问他们要烟抽，你要是被他们逮到了可怎么办啊！梁冉，你可不能打架啊！”
梁冉笑了，一口白牙全龇了出来：“曦曦，你放心，就算打架，我也不会输给他们。”
“不行！不能打架！”梁曦作为一个深谙各种影视剧、小说套路的资深爱好者，对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了如指掌。
无非就是梁冉赢了，被小混混们盯上，带他去找他们的老大，然后卷入各种是非，说不定还会被招安，以后为他们办事，从偷鸡摸狗到成为打手，再接触那些玩意儿……
再不然就是输了，从此成为小混混们的提款机，被欺负，然后韬光养晦，择一日爆发，打败所有混混，再重复赢了之后的走向。
怎么想都是必然走向变坏的结局啊！
“梁冉，你不能打架，你要好好学习，好好考试，上大学，成为一个建设祖国的好青年！”
梁冉忍不住笑出声：“曦曦，你在说什么啊？”
说起上大学，梁曦心里一动，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想要考去哪里上学啊？”
梁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会儿，问她：“你呢？你想去哪儿？”
梁曦：“我想去南省。”
梁冉皱了皱眉：“你怎么会想去那儿啊？”
梁曦穿越之前就是南省人，很爱吃辣菜，在东北吃了这么久炖菜，她好想念南省的辣椒炒一切啊！
“听说南省人吃得可辣了，我想去尝试一下。”梁曦说。
梁冉皱眉：“你想去南省，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南省。”
梁曦的心里安定了一些。
虽然还不确定姜小海是否重生，但她至少得到了一个信息，他不想去湛州。
“噢哟，你想去南省，那你得好好学习啊！有些人学习的情况，想要考出去，怕是有点儿难哦！”
梁冉躺在床上，回想刚才梁曦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想了半天，也没理清楚。
次日一早，梁曦梁冉就被顾翠霞叫起来：“赶紧起来起来，给爷爷奶奶拜年了！穿新衣服咯！”
梁曦艰难地爬起来，换上新衣裳，跟穿着新棉袄的梁冉一起到爷爷奶奶的房间。
“爷爷奶奶新年好！”
老两口只准备了一个红包，笑着塞给梁曦，还把她拉到跟前：“好姑娘，红包给你，你劝着点你爸妈，这领养的跟亲生的就是不一样，还是让他们趁着年轻赶紧自己再生一个！”
梁曦的脸色冷了下来，后退几步，把手里的红包塞到梁冉手里，对着老两口说道：“爷爷奶奶，你们说什么呢？梁冉就是我亲哥哥啊！”
梁为民也皱着眉：“爸妈，大过年的，你们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冉冉在咱们家挺好的，又懂事又听话，亲生的都没他贴心，你们以后不要说这些了！”
梁曦：？？？点我呢？
不过，听到梁为民替梁冉说话，梁曦还是感觉高兴，从梁为民身后探出脑袋：“就是，梁冉比我强多了，以后还能陪我爸喝酒呢！我就陪不了！我不爱喝那玩意儿！”
梁冉把红包还给梁曦：“这是爷爷奶奶给你的，我不能要。”
梁曦倒是大大方方地把红包接过来拆了，一共是二十块钱，还是一张整票子。
梁曦噔噔蹬溜进厨房，找梁为民换了两张十块，又跑回来，递给梁冉一张：“你一张，我一张，咱俩一人一半！”
梁冉眨着眼，看着梁曦笑了：“好！”
梁曦突然又后撤：“你可不能拿这钱买烟！”
“一定一定！”
臭小子，又骗她。
1983年，随着教育改革措施的施行，梁曦和梁冉所在在的岚山小学课程也变化了不少，这一年，改革后的课程对梁曦来说更友好了，增加了英语学科，对她来说也是手拿把掐，毕竟她都是考过英语六级的人了，这点东西她不用学也会。
梁冉看向她的表情似乎是在看神。
同时他也对梁曦愈加好奇起来。
倒不是不相信梁曦有这样的天分，只是，梁曦上课的时候总是在睡觉，她能听得进去老师在讲什么，他梁冉就倒立洗头！
梁冉牵着梁曦的手，站在自己家门口。
梁曦怂了：“要不咱们还是不要今天说吧！”
她哀求地看着梁冉。
梁冉嘿嘿一笑，乖乖巧巧的双眼里写着：“不行！你都拖我多少回了！每次都是临门一脚放我鸽子，告诉你，今儿你必须跟我进去，不然我现在就去走歪路子！”
梁曦：“……”
——
梁曦越发长开了，一双眼睛越来越大，笑起来嘴角的梨涡能甜死人，皮肤白白净净的，穿上校服也是一群小姑娘里最出挑的一个。
出挑到让街边上的混混都想来认识一下。
梁曦咬着棒棒糖走在回家的路上。
梁冉今天做值日，梁曦没等他，自己先走了。
本来她是和萧婷婷一起走的，可萧婷婷要去书店买资料，梁曦不想去，就落单了。
刚刚走过拐角，就听到一声轻佻的调笑：“哎！梁曦是吧！等你好几天了，今儿总算等到了！”
梁曦眼皮一跳，抬眼一看，一群歪七扭八、流里流气的少年靠着墙角，眼里都是对她的兴趣。
“梁曦妹妹，今天有没有空，哥哥带你去跳舞啊？还是你想去看电影？我们都可以！”说着，那帮人还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梁曦一边警惕地后退，一边想法子逃脱。
她冒出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还好梁冉没有跟她一起走。
“不行，我要回去写作业。”梁曦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
“哈哈哈！”那帮人又是一阵大笑，“作业？什么是作业？”
梁曦看他们几个人的体格子，估摸着跑起来可能还没她快，于是转身撒腿就跑。
那几个人低声骂了一句，撒腿便跟了上来。
穿越前，梁曦总是独来独往，习惯在身边揣着防身工具，这个好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梁曦气喘吁吁地看着把她围起来的几个社会不良青年，手伸进了自己的书包。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梁曦问道。
“我们就是想找你一块儿去玩玩而已，你不要拒绝嘛！”
梁曦点头：“行，你们约我，那我有拒绝的权利吧？我不去。”
为首的一个黄毛恼羞成怒：“梁曦，死丫头，别给脸不要脸，你想想，你们学校的那几个小姑娘，整天巴巴地求老子，老子都不愿意带她们出来玩，老子现在约你，你还拿乔？”
梁曦握紧了书袋里的小刀子：“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我就是不喜欢跟你们一起出去玩，我就想回去写作业。”
黄毛嗤笑一声：“哎哟，看来还是个高材生呢！今天我偏偏要高材生陪我们去跳个舞，看个电影，兄弟们，怎么说？”
“大哥说得对！”
说着，几个小痞子嘿嘿笑着往梁曦的身边靠拢。
梁曦一把亮出自己手里的刀子：“都别过来！你们现在正在对我造成伤害，我要是捅死你们，也是不需要负责任的，你们不怕死的尽管来！”
黄毛脸色冷了下来：“哎哟，还是个烈女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刀子硬，还是我们的手段硬！”
黄毛话音刚落，那几个小混混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梁曦挥舞着刀子想赶走面前的人，忽然一阵哨声传来，同时还有男生大喊：“警察来了！还不快跑！”
那几个混混是派出所的常客，听到警察来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顾不得和梁曦说什么，几秒钟就跑得没影了。
梁曦放松下来，还以为真的是警察来了，抬头一看，却看到了梁冉。
“梁冉？”她脑子一转，就知道是梁冉搞的鬼，“你随身带着口哨？”
梁冉眼睛笑得弯弯的，两颊的婴儿肥看起来很好捏：“对啊，能用脑子解决，就不用动手了。”
梁曦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你这个觉悟非常好！”最好是以后都不用动武，不进局子，也不要和警察打交道！
梁冉收起口哨，接过梁曦手上的刀子，这时候梁曦才感觉到自己手上一阵刺痛。
原来刚刚她太紧张，手指握在刀锋上，把自己的手都割破了，刚才那么精神太紧张，她没注意到，这会儿放松下来，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嘶……疼！”
这一声像是小猫的叫声挠在梁冉的心上。
到梁家住了三年，梁冉感觉被郑北的枪打的那个窟窿正在一点一点被弥补，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家人的偏爱，还有眼前这个妹妹，虽然她年纪比他小，可她似乎总想以姐姐自居，虽然有时候有些小脾气，大部分时候却都在包容他。
梁冉心里嗤笑，若是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她，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吗？
或许姜小海本就不配有人对他好吧！
梁曦见他盯着自己的伤口发呆，连忙把自己的手往回收：“梁冉，你是不是看见血会难受？别害怕，等会儿我去冲掉就好了！”
梁冉紧紧桎梏着她的手，开玩笑，他曾经亲手解决了不知道多少人，怎么可能会晕血：“没事，我这里有创可贴，我来给你贴上。”
他从自己的书袋里掏出来创可贴。
眼尖的梁曦看到了早上塞进他书袋的牛奶瓶。
还是满的。
梁曦皱眉：“你今天又没有喝牛奶？”
梁冉反驳：“我喝了！”
“我都看到牛奶瓶子了！”梁曦翻了个白眼。
梁冉语气很凶，可手上的动作却轻轻柔柔，妥帖地把创可贴贴上：“那是你的！”
看电视的时候，梁曦就觉得，姜小海一定是小时候营养跟不上，所以才一直都是小个子，所以梁冉来他们家之后，她便央求着梁为民给他俩都定了牛奶。
那时候梁为民还好奇得很：“曦曦，你不是不喜欢喝牛奶吗？”
梁曦确实不爱喝牛奶，可是为了梁冉能都长点儿，她咬着牙：“爸爸，听说喝牛奶能长高，我想长高点儿！”
梁为民笑了，他和顾翠霞都是土生土长的哈岚人，个子都不矮，梁曦只要基因不变异，怎么着都能长到一米七。
家里唯一需要补钙长身体的，只有梁冉。
梁冉刚到梁家的时候，比梁曦大两岁，个头却跟梁曦差不多。
如今三年过去，两人身高还是差不多，梁曦着急了，每天早上把自己的牛奶也塞给梁冉，希望他能尽快抽条儿，长高些，与姜小海差别越大，她就能给自己一些安慰：你看，他和姜小海分明就是两个人，他是能长成一个好人的。
梁冉不乐意了：“那也不能一天喝那么多牛奶啊！我又不是小牛犊子！整天靠喝牛奶就能长大啊？”
梁曦低声嘟囔：你可不就是需要靠牛奶吗？不然……”
梁曦忽然高兴起来：“梁冉，我跟你一块儿去打篮球吧！”
梁冉忽然心念一动，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
喝牛奶，打篮球，按照姜小海的了解，这都是可以长高的，为什么梁曦会想要让他长高呢……
“曦曦，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想让我再长高一点，是吗？”梁冉沉吟着问道。
梁曦脚步一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啊，你看你现在还是跟我一样高，不会过两年你还要比我矮吧？”
梁冉咬紧了后槽牙。
姜小海时期，他就比郑北矮，站在他身边他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他就很羡慕郑北的身高，现在他有机会长高，那他一定要抓住机会。
他停下脚步，从书袋里把牛奶拿出来，一口闷。
梁曦目瞪口呆。
“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去打篮球？”梁冉抿了抿嘴唇，婴儿肥一动一动，引得梁曦更想捏了。
她伸出手，给他擦掉遗漏在嘴角的奶渍，以此为借口，顺手拐去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蹂躏了一把：“你想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
梁冉只在一瞬间想躲， 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过是个孩子，她还能干什么。
接下来，梁曦把沾着牛奶的食指塞进了自己口中。
梁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这也太……色情了啊……
梁冉的眼神一动，他……曾经也是个成年男人啊，这个动作属实让他……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
梁曦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禽兽。
她居然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做这么具有暗示意味的动作。
梁冉亦是。
他居然，对自己朝夕相处三年的妹妹，有了奇怪的冲动。
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咳咳……”梁冉借着咳嗽躲开了梁曦的目光，“以后我们每天放学之后去操场上打会儿篮球再回家吧！这样我们就不会因为有人做值日落单了。”
今天的事也给了梁冉一些警醒。
他这个半路妹妹是真的很好看的，要是不好好保护起来，可能会被黄毛拐走！
晚上，躺在床上的梁冉居然想起了姜小海时期的事。
那时候他的生活里只有走货，隐蔽自己的身份，彼时他已经足够强大，看到自己能够给予一丝怜悯的人，他下意识地会做些什么，可他并不会干涉他们命运的走向，比如那个走货的大学生。
唯一一个他干涉过的，是金菲。
很难言明自己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喜欢吗？
不好说。
她明明有更好的未来，她还在读书，怎么能陷于毒品的泥淖？
惋惜于她这样的遭遇，听到张雪瑶把她带走，他才松了口气。
现在想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姜小海的劣根性，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吗？
梁冉抬起手，黑暗之中，他的双手骨节与姜小海一模一样，但他这双手，不想再沾那些东西了……
不知想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去，在梦里，忽然又出现梁曦的身影，这是他第二次梦见梁曦，这一次的梁曦似乎长大了许多，褪去少女的天真与活泼，看起来有了几分成熟女子的妩媚，他竟起了不该有的旖旎心思。
不知所云地梦了些乱七八糟的，他惊醒的时候，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低头一看，他暗骂自己一声禽兽！
三十好几的年纪，居然……
天还暗着，梁冉偷偷地拿着裤子去卫生间。
卫生间门缝里透着灯光。
里面传来女孩子呻吟的声音。
梁冉回头一看，梁曦的房门大开。
“梁曦，你怎么了？”
梁曦一惊。
她小腹坠得厉害，两条腿都快抬不起来，偏偏卫生间里并没有卫生巾，重来一次初潮，没想到它会如此潮流汹涌。
“我，我肚子疼……”
梁冉遇到了一个，在姜小海时期也没有遇到过的问题。
他恍惚了一下，然后磨磨唧唧地问道：“你，那个，来了？”
梁曦这会儿疼得后背直冒冷汗，无暇顾及他是怎么知道“那个”的，声音有些虚弱：“你去叫一下咱妈，问问她有没有卫生巾……还有止疼药。”
梁冉脑子里的弦一下子接上了一样，从家里的药箱里翻出止疼片，倒了温水，又从柜子里拿出没拆封的卫生巾，提了一张椅子放到卫生间外面，把东西放好后才说：“……开门，东西都房门外了。”
梁曦忍着痛意打开门，药，水，卫生巾，还有干净的裤子。
她抬头找梁冉的身影，却没看到他。
收拾好躺在床上，止痛片也开始发挥效用。
她迷糊之间，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句：他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这个问题一出来，梁曦清醒过来，对啊，他怎么知道“那个”是什么？怎么知道她需要什么？还给她妥帖准备好。
这个年代可没有几十年后那样相对完备的生理课程，那他，从哪里知道？
难道……
梁曦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这死狗，他看小黄书？”
才十五岁，就看小黄书？
等等，等等，这个年代有小黄书吗？
两人后半夜都没有睡好。
一大早起来，顾翠霞看着两人的黑眼圈，问道：“咋了，你俩昨晚上一块儿去做贼了？”
梁曦有气无力地摇头：“没……昨晚上肚子疼……你昨晚干啥去了？你咋也没睡好？”
梁冉老脸一红，他才不会告诉他们，洗了一条裤子之后，后半夜又胡想八想，又……
吃完早饭，两人一同出门。
刚走出家门，梁曦就凑了上来：“你是不是看什么不正经的书了？”
梁冉一头雾水：“什么不正经的书？”
看着梁曦怀疑的眼神，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你胡说什么！我哪儿看那些东西了！”
“你没看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梁曦抓着梁冉的胳膊，想掏他的书袋。
梁冉也不是好欺负的，反手就从梁曦的手中逃出来，像条游鱼一样溜走了。
“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倒是你，小姑娘家，怎么知道什么不正经的书，嗯？从哪里知道的？”
梁曦不说话了，低头走路。
真是棋差一着，忘了自己在这个年代也还是白纸一张的！
梁曦以前就是个运动废物，她所谓的陪梁冉打篮球，意思是“看着梁冉打篮球”，可是没想到梁冉理解的是“和他一起打篮球”。
这下可好，两人傻站在操场上，大眼瞪小眼。
“你别瞅我啊，我也不会啊！”梁曦两手一摊，“我顶多能在旁边儿给你加油！”
梁冉放下书袋，拿着篮球拖着梁曦往球场走。
梁曦满脸写着痛苦，捂着肚子：“不行不行，我肚子疼。”
梁冉：“……”
“不是，你肚子疼了得有半个月了吧？你别哄我了！每天净在这儿忽悠我，今儿个你要是不打，那我也不打，个子不高就不高了，我就赖上你了，怎么着吧！你那个体质虚得那个样儿，你都不着急，那我也不着急了，那牛奶我也不喝了！两瓶都不喝！”
梁冉一副“你再逼我我就去死”的样子。
不就是耍无赖，谁不会了？
梁曦从地上捡起滚远了的篮球：“……我打，我打还不行吗？”
梁冉：满意了。
梁曦奉行了二十多年的“生命在于静止”，被梁冉打得支离破碎。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梁曦明显松了一口气：“哎哟我天！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那边儿鞭炮响了那么老久了，咱去瞅一眼到底啥事儿啊！”
梁冉看着梁曦气喘吁吁的样子，无奈地摇头：“你这个体格子，且得好好练练，不然以后随便一个黄毛都能把你带走！”
梁曦瞪圆了眼睛：“可不兴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嗷！”
“走吧走吧！你不是要去凑热闹吗？”
梁冉把篮球还回活动室，拉着梁曦就往学校外面走。
这条路平时他们都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开了一家店。
梁曦打眼一看就想拉着梁冉走。
梁冉却已经看到了匾额上的字。
“老郑头大鸡架”。
梁冉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梁曦拉不动他，凑近他说：“我不爱吃这玩意儿，咱们……”
她感到一股寒意从梁冉身上蔓延出来。
“小同学，不爱吃鸡架，我们家还有铁锅炖，还有粉！你想吃啥都有！这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分店，又在学校旁边，给大优惠！”郑北的爸爸笑眯眯地招呼他们。
“呵呵。”梁冉的声音里带着寒气，“我妹妹不爱吃，我们还是回家吃饭吧！”
梁曦心里有些不安。
梁冉太奇怪了，为什么他会对老郑头大鸡架敌意那么深？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梁冉虽然对着梁为民和顾翠霞都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可梁曦还是看出了几分不同。
他，似乎心情很不好。
梁曦沉默地跟着他，脑子里开始琢磨起他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这几年在梁家，梁冉的表现非常乖巧，乖巧到，梁曦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活泼与顽皮。
她记得在剧情里，小乐乐虽然善于察言观色，可还是有属于孩子的天真。
现在的梁冉，自打从桥洞回来后，就没有了那一份无邪与童真，显露出成年人的圆滑与世俗。
世俗。
梁曦停下脚步。
愣愣地看着梁冉的背影。
梁冉沉浸在刚刚看到“老郑头大鸡架”的震撼。
似乎时空转换，他依旧没能逃离属于自己的命运。
他，还是那个毒枭，是吗？
他的命运不会改变，是吗？
郑北以后，会来吗？
他还没有准备好和郑北见面，他怕会带着恶意，伤害他。
乱糟糟地想了一些，也不知走了多远，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想要叫梁曦，却发现她并没有在他身后。
沉稳如他，也一瞬间慌了心神。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去哪儿了？
是被那几个黄毛带走了？
梁冉着急地往回找过去：“梁曦！梁曦！”
路不太好走，他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走着，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能去哪儿呢？
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的？
她为什么不出声？
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不出声呢？
他一边自责，一边四处找梁曦的身影：“梁曦！你在哪儿？”
梁曦不紧不慢地走着，迎面听到梁冉着急的声音，她突然释怀了。
“就算他是姜小海，那又怎么样呢？他这三年来的表现，也说明他不想再陷入那样的泥淖了，他也想改过自新的吧！若是他真的还想重蹈覆辙，当时在桥洞，他会选择跟秦义走，而不是跟我走。”
想到这儿，梁曦心里压着的石头像是突然被移开了，轻松一片。
“我在这儿！”她开口抱怨，“你怎么越走越快，我怎么追都追不上，你要干嘛去啊？”
梁冉方才快要跳出来的心终于回到了原位，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突然久违地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他一言不发，上前两步，把梁曦狠狠地抱进怀里。
还好。
还好她没有事！
梁曦感觉热热的液体滑进了她的后脖颈子。
她诧异：“……梁冉，你哭了？”
梁冉骂：“胡说！我怎么可能哭！”
梁曦伸手往自己脖子后面摸过去，却被梁冉半路截住了手臂。
“梁曦，还好你没事，我以为你又被那帮小畜生带走了！”
“没有没有，别害怕！”梁曦挨在他怀里，“快回去吧！爸妈等咱们吃饭该着急了！”
梁冉点点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确认不会被梁曦看出来自己刚刚哭过，才松开她。
“走吧！”
梁曦好奇地凑到他面前，想要找出他刚刚哭了的证据，却见他无辜地看着自己：“梁曦，以后你走前面，我怕你又跟着我跟丢了，怕你被人带走了我都不知道。”
怕？
姜小海才不会怕别人受到什么伤害。
可梁冉却有软肋。
有软肋的梁冉，一定不会滑向深渊的。
梁曦如此坚信。
——
怀疑梁冉是重生回来的姜小海之后，梁曦的日常任务表上又添了一项。
观察梁冉是否有走老路的倾向。
经过三年的观察，梁曦越发确定，梁冉在极力避免自己往以前的路上走。
但她有好几次看到梁冉练习擒拿，问他为啥练，梁冉很认真地说：“我不想在你需要保护的时候束手无策。”
是了，姜小海骨子里还是有一股狠劲儿的，他可以用不上，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在需要的时候只能任人摆布。
梁曦也觉得学点防身术是有用的，于是也没刻意阻止他。
倒是梁冉，琢磨着让梁曦也学。
梁曦摆手：“我觉得吧，咱俩有一个武力担当就够了，看你文化课那么差，我负责文，你负责武，你没意见吧？”
可能是她的牛奶投喂足够多，篮球也一直在坚持，梁冉的身高在三年间一下子窜到178公分，已经比梁曦高出一截了。
他低头看着梁曦笑：“没问题！”
梁曦看他笑，又发愁起来：“你还笑！你怎么不想想你那个成绩，要是考不到南省的学校怎么办啊？”
这话让梁冉的脸色也垮了下来，仅仅几秒钟，他就在脑子里迅速做出了取舍：“你放心，还有两年，我一定会赶上你的。”
如果这是没有姜小海记忆的梁冉说的话，那她倒是会怀疑几分，可这是姜小海重生啊！
她不太相信他的人性，但她相信他的能力。
不过她现在也开始相信他的人性了。
如果他能够将心底的猛兽关住一辈子，直至死去，那不就是成功地成为一个好人了吗？
装一辈子，也很难的。
而他，已经“装”了6年了。
“妈说今天来不及回家做饭，咱去老郑头吃啊？”
梁曦随口提道。
“行啊。”
三年里，梁冉曾经幻想过，会不会在老郑头遇到郑北哥哥。
可郑北一天都没来过这里的分店，这也让梁冉松了口气——他还没准备好和郑北见面。
老郑今天难得到了分店，因为梁曦喜欢吃这儿的粉，俩人和老郑也混了个脸熟。
梁曦还从老郑那儿知道了他有个跟梁冉一样大的儿子。
“郑叔，你儿子今年要高考了吧？”
梁曦看了一眼梁冉，问道。
老郑很为自己的大儿子感到骄傲，听到有人问，他停下了自己手里的活儿，笑呵呵地说：“是啊，没几个月了！”
梁曦又问：“那他想学什么啊？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学什么，要是有个参考一下的就好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梁冉一眼，她是为了梁冉问的，想看看他在知道郑北学什么的情况下，他会想要学什么呢？
梁冉像是没有听到梁曦的问话，乖乖巧巧地拿着筷子，白色的米粉被他咬进嘴里，两颊的婴儿肥跟随他的动作不断鼓动，像一只可爱的仓鼠。
他吃粉的时候甚至没有吸溜的声音，他用筷子一点一点地送入口中，安静又斯文。
“我家那个臭小子，整天吵着要去当警察，当然是要去警校了！”老郑眼中满满的都是自豪。
梁冉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又如仓鼠一般咬着米粉，一口，又一口。
一碗粉很快被他吃了个干净。
梁冉把汤都喝干净，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他看到梁曦面目的粉碗还有一大半。
她打小就吃不了烫食，总要等到没那么热乎才开始吃，因此吃饭慢得很。
“我出去等你。”梁冉起身往外走。
梁曦点点头，笑眯眯地送他出去。
一定是出去抽烟了。
她加快速度，把那几口粉都塞进嘴里，咀嚼几口，急匆匆地要出去。
老郑看她那样儿，“啧”了一声：“哎哟，你这丫头，怎么吃得这么着急？没人跟你抢！你哥不是在外头等着你吗？”
梁曦被逗得笑出声，呛了一下，疯狂咳嗽起来，吓得老郑赶紧给她递了一杯水来。
看着她喝下水，止住咳嗽，老郑才放心下来。
梁曦摆摆手，笑道：“郑叔，祝哥哥高考马到成功！我和梁冉一起祝福他！”
老郑笑开了花，满面红光：“好嘞好嘞！借你们吉言喽！”
看着梁曦的背影，老郑喃喃自语：“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还叫自己亲哥的大名，啧！”
从店里出来，梁曦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梁冉果然躲在店门的角落里抽烟。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直直地盯着手上的烟。
梁曦见过许多人抽烟，大部分人喜欢用食指和中指的第一指节夹着烟，也有人会用拇指和食指指尖捏着烟。
梁冉则喜欢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夹着。他的脸本就小，抽烟的时候，他的整个手掌似乎都遮盖着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脸色，也看不懂他的心情。
烟雾在他面前缠绕，像是他复杂心绪的外化，剪不断，理还乱。
梁曦趁他发呆的空，从他指节间抽出燃了一半的烟。
梁冉这才回过神来，手里的烟已经到了梁曦的指间。
“曦曦——”
梁曦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呛人的烟气让她咳嗽起来。
不知道爱抽烟的人到底在爱些什么，她满口苦涩，脸都涨红了。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抽烟啊？”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梁曦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