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是小说《穿七零,不做冤大头,我要娶村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时跃写的一款都市种田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七零,不做冤大头,我要娶村花》的章节内容
脑花暂存处~
看完不用回来找,都被作者吃了~
本书有点慢热,男主升级流哈,听我慢慢的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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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们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把你当亲哥看待。要不是实在为难,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
“大哥,求你帮帮我,只要你答应我,我后半辈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以后每个月工资,我一分不留全都寄给你,只求你给我一个留在城里照顾爸妈和弟弟的机会。”
“大哥,我实在没办法了,你身体不好,下了乡也不会让你下地干活,到时候我给你寄钱寄营养品,乡下空气好,也利于你养病。等过个一年半载时机成熟了,爸妈就想办法给你办个病退,我如果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卑微又可怜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谢阳烦不胜烦。
要不是他穿的这身体实在虚弱,他早就把这瘪犊子扔出去了。
什么叫他下乡了不用干活?他有工作为什么要下乡?
更可气的是趁他病要他命,眼前的瘪犊子竟然趁着他躺着起不来床,联合家里另外几个瘪犊子直接给他报名了下乡。
目的就是要他把工作给这瘪犊子玩意儿。
而下乡的日子就定在两天后,所以他们才急了,轮番上阵让他让工作。
穿书三天,这样的戏码每天都会出现,亲爹威逼,继母利诱,弟弟卖可怜,就连原身的对象话里话外也在劝他答应给工作。
呸!
“大哥,你看在……”
砰的一声!
谢明被狠狠的踹了出去,因为房间狭小,后面就是门,身体撞击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大哥?”
谢明捂着胸口爬起来,惊愕抬头,就发现原本垂头站着的瘦弱男人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凶狠的看着他,配上那张苍白的脸,让谢明心底冒出地狱里恶鬼的形象来,莫名有些害怕。
这还是病秧子谢阳吗,平常跟他说这些不都是一声不吭,垂着脸装可怜吗?
就这一脚,可是把他踹的不轻,让他半天都喘不过来气。
而谢阳踹了这一脚也是用了他大半的力气,灵泉带来的身体红利实在太短,身体的虚弱感让他额头渗出冷汗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床铺上。
谁能想到上辈子开武馆的他,竟然因为无聊看了本小说,追更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了。
死就死了吧,十八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结果一睁眼穿书了,成了这书里的病弱男配,那个被他打上倒霉鬼标签的角色。
而男主正是眼前毫无尊严苦苦哀求他的小白脸。
连小白脸都能当男主了,却让他当什么病弱男配!
他毫不怀疑这就是贼老天故意的。
在书中,谢阳不顾父亲继母以及对象的苦苦哀求,卷了家里的钱还抛弃未婚妻下乡了,之后又被乡下女人欺骗,问家里要钱要物,伤透了爹妈的心,最后爹妈实在忍无可忍,直接登报断绝关系,让他在乡下自生自灭。
而作为男主的谢明,人如其名,前途光明一生顺遂,因大哥下乡他空有建设农村的心也只能留在家里照顾父母幼弟。为替大哥尽责任,娶了谢阳原来的对象颜悦。从机械厂的干事做起,一路到了厂委办公室主任,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作为表率停薪留职下海经商。
贩卖家电,倒腾货物,乘着改革的东风混的风生水起,最后成了他们省有名的企业家。
在电视机前提起自己的大哥时,谢明还落下几滴眼泪来,脸上的一言难尽和唉声叹气,让媒体猜想出好多个极品大哥的版本。该是怎样不着调的大哥才能让这样的人物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也是在那一天,谢阳死在西北一个大雪天里,公安联系他亲爹时,亲爹都没去给他收尸,只说了一句:“他不是我的儿子。”
穿书过来得知自己穿成这角色时,谢阳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掐死,或许还能穿回去。
结果没死成,反而激活了灵泉空间,但是空间里除了一口看着随时能断流的灵泉,什么都没有,比他兜里都干净。
灵泉对他身体有用,断断续续喝了三天,好歹把这破败的身体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又有了这会儿踹谢明的力气。
“大哥……”
谢明还没说完,就被谢阳打断,“要我下乡可以,给我两千块钱。”
谢明惊讶,眼神闪烁,“可是大哥……”
“两千块,一千块算买我工作的,另外一千块是给我的补偿,另外去跟爸妈说,把我这一年的工资算一下都还给我,否则免谈。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们给我报名下乡,只要我不乐意,我就不用去,毕竟众所周知我有病,随时可能晕倒,只要我晕倒在知青办,送医院一检查就露馅儿,你们的谋算都会成为泡影,谢亮年纪又小,那就只能你去下乡。”
“谢明,你不就是不愿意下乡才来劝我的?现在条件我开了,答应不答应就看你们了。爸妈那么疼你,不就两千多块钱,他们还能拿不出来?”
谢大强那瘪犊子别看不是好东西,但在机械厂那么多年,级别已经很高了,每个月工资也得七八十块钱,后妈于秀娟只是个临时工,一个月二十多块钱,两口子加起来小一百块钱。更别说还有原主亲妈留下来的钱和东西,谢阳也是仔细算过才开这个口的。
说完谢阳躺回床上,翻身朝里,留给谢明一个不愿再谈的背影。
谢明心里冷笑,之前劝谢阳的时候还假模假样说的好听舍不得家里,现在还不是为了要钱。
“我跟爸妈商量商量,对了,颜悦下午过来看你……”
谢阳没吭声,他的对象颜悦?
应该是谢明的姘头还差不多。
在书中,他妈和颜悦的妈以前是好友,俩人出生后就给两家孩子定了亲,只是没想到他亲妈死了,颜悦嫌弃谢阳身体不好,一副短命相。
相比较谢阳爹不疼后妈不管,颜悦更喜欢各方面都优秀的谢明,怀着抢大哥对象的快感,谢明半推半就的跟颜悦搅和在一起。
摸也摸了,睡也睡了。颜悦逼着谢家给个说法,正好谢明得下乡,谢明母子一合计又说服谢大强,于是便开始算计谢阳这倒霉鬼。
而这名义上的对象颜悦,也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口口声声说支持他让工作下乡养身体,还说会在城里等他回来,实际上早就跟谢明勾搭在一起了。
这些都是屁!
现在他穿过来,仇会给原身报了,但钱也会要。
至于不要脸的对象,都搞破鞋了,长的再漂亮他也不稀罕。
门被关上,谢阳赶紧起来,把空间里堪堪接满的一杯灵泉咕嘟咕嘟喝下去,这才躺了回去。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谢阳突然感觉有一只手在摸他,见他没动静,手又跟触电似的挪开了,还嫌弃的在衣服上蹭了蹭。
“阿明,他不会直接睡死过去了吧?”
“哪能,上午还踹了我一脚,踹的我胸口都青了,你给我揉揉。”
女人瞬间变得温柔,抬手轻轻锤他,“你小心点,万一他醒了怎么办。”
“那倒也不会。”谢明握着颜悦的手轻轻的捏着,眼中带着不一样的神采,他凑近颜悦耳边道,“以前又不是没当他面儿那样过,不也没事儿,他身子虚,睡的也死,就算我在这儿把你办了他也不会醒的。”
谢明对她迷恋,颜悦心里也是欢喜,两人背着谢阳好了那么久,她早就不耐烦当谢阳名义上的对象了。
一个短命鬼,亲爹不疼,还有个后妈,即便长的再好看,那也白搭,她妈说的没错,真嫁给谢阳,那她一辈子就毁了。
但是谢明就不一样了,高中毕业,等替了谢阳的工作那就是机械厂的干事,工作体面不说,身强体壮的,也知道疼人,有个亲妈在上头顶着,以后婆媳关系也不难相处。
想到这些,颜悦越发不耐烦对付谢阳,但想到工作还没到手,少不得又跟谢明嘀咕怎么把工作哄过来。
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碰到一起的机会本来就少,你摸一下,你一个眼神,两人很容易擦枪走火。
加上旁边还睡着一个未婚夫,这种有点当面偷情的感觉更让两人欲罢不能。
谢明春心荡漾,正待更进一步,却不想一扭头,就对上谢阳似笑非笑的一双眼。
谢阳的五官很好看,只是因为消瘦少了些色彩,但那双眼睛即便是孱弱的时候也格外明亮,看着人时像能将人看透一般。
完了,被发现了。
谢明心里咯噔一声,这可坏了,也不知道谢阳到底看了多久。万一因为这事儿谢阳再狮子大开口,那他还怎么接替上班?
他不禁心里埋怨起来,都怪颜悦不知收敛,竟然在谢阳房间里便勾搭他。
他一个男人,忍不住是正常的,她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儿。就算等不及了,那也得先配合他把工作哄到手再说呀。
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更让谢明郁闷的是,这次谢阳清醒后突然来了脾气,为了工作,这三天他可是低声下气的哀求了许久,端茶倒水,恨不得把饭给喂谢阳嘴里,真是面子里子都不剩了。
如果因为这点儿事儿把这几天的努力付诸东流,那他自己也很难接受。
这女人,他肯定还得要,这工作他也得要。
要知道当初知道谢阳能顶替谢阳亲妈的工作进厂还有个漂亮未婚妻的时候,他羡慕嫉妒的要命。
后来颜悦对他表达了好感,不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让他控制不住,两人好上了,他才知道,上了自己哥哥的女人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等谢阳下乡了,他顶替者谢阳的工作,上着谢阳曾经的未婚妻,享受着父母的疼爱和别人的羡慕,这样的日子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意外发生。
“大哥,你醒了……”
好在两人还没真刀实枪的干,谢明忙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漫不经心的将颜悦往旁边一推,转头像前几天那样给谢阳倒水。
就谢阳那病恹恹的模样,应该没看见吧。
颜悦惊愕回身,忙靠过去解释,“阿阳,谢明后背上飞了一只虫子,我是帮忙捉虫的……”
“滚。”
谢阳抬头瞥了眼,心里是有些震惊的。
因为这个颜悦长的实在漂亮清纯,尤其一双杏眼瞪大时里头像盈着一汪泉水,说不出的清纯,难怪能勾引谢明,也的确有资本。就是惊慌失措的时候都透着不一样的感觉,叫人心生爱怜。
倘若颜悦好好的,他说什么也不舍得让这样的女人受苦。
可这女人看着清纯,内里如蛇蝎。
不喜欢他直接退婚就是,一边嫌弃他是个短命鬼,一边想过谢家的好日子,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来。
再漂亮的脸在他这里也是一文不值。
颜悦吓了一跳,刚才被撩拨起来的红晕瞬间褪去,委屈道,“谢阳,你干什么,你不相信我吗?咱俩可是打小定的娃娃亲,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还不知道啊,你如果怀疑我,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要死出去上吊去,别在我跟前,恶心。”
颜悦气恼的跺脚,眼眶也跟着红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谢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谢阳冷冷的看她,一双眼睛像是能穿透她一样不带一丝感情,“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你俩就心虚了在这儿解释,好像你们刚干完一样。”
他说的平心静气,可颜悦和谢明却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顿时有些不自在。
谢阳喝了灵泉又休息这一阵子,身体恢复不少,明显感觉比早上更加舒坦,现在别说踹一脚,起码能踹两三脚。
“阿明?揉揉?”
“又不是没在他面前那样过,哪样过?亲啊还是摸啊,还是更过分的事儿?”
“要不要我往后靠靠,让你们把没干完的事儿干完,省的阳痿。”
他每说一个词,谢明和颜悦便尴尬几分,但这种事儿谁也不敢承认,颜悦急切道,“阿阳,你真的误会了……”
谢阳懒得跟他们掰扯,直接说条件,“两百块。”
颜悦一愣,“什么?”
谢阳站起来,“两千加上我的工资,你俩额外再给我两百块封口费。不然后果自负。”
这开口闭口就两三千,谢明觉得他就是疯了,他心里来了气,却不得不憋着,哀求道,“大哥,你下乡家里不可能不给你钱生活,但是那么多钱咱们家拿不出来,还有刚才你真的误会了,我后背上趴了只虫子咬的我难受,正好让颜悦给看看,怎么就被你误会了,颜悦和你的感情你可不能怀疑,更何况这里是你房间,我真想干什么也不至于当着你的面啊……”
“就是啊,我和你多少年的感情了,他是你弟弟,我颜悦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未来小叔子闹在一起啊、”颜悦哭的梨花带雨的,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谢阳听他狡辩看他们表演,只想冷笑,叹息一声,走过去,突然一胳膊肘砸在谢明的后颈上,谢明看着谢阳,一个字没说出来便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旁边颜悦大惊,暗道不好,知道这事儿是解释不清了,瞬间就想求情,“阿阳,你听我说……啊!”
短促的惊慌声之后,渣男贱女都躺在地上了。
反正两人不止一次睡过,谢阳毫无心理压力,直接将俩人扒光了叠在一起塞一个被窝里,好让他们完成刚才差点就做了的事儿。
娘的,他可真够好心的,都穿书了还这么善良,他都想为自己鼓掌了。
塞谢明的时候,谢阳还特意瞥了眼,顿时嫌弃,就这么个牙签能满足颜悦这个女人吗。
接下来要干什么?
等着抓奸!
谢阳推门出去,就在家门口等着即将下班回来的渣爹后妈。
过了一会儿他爸谢大强和于秀娟回来了。
虽然人到中年,但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此刻上了楼梯也不再避讳,手挽着手,一边说一边笑着上来。
谢阳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喊了声爸妈。
于秀娟向来会做面子,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担心,赶紧将他扶起来,“谢阳,你身体不好,蹲在这干什么?就算你非得要下乡,也不用这么折腾自己啊。”
正是下班的时间,机械厂筒子楼里人来人往,谢阳看着这虚情假意的继母露出不安的笑容,然后在靠近于秀娟,小声道,“等着你们回来一起抓奸。”
于秀娟呆滞,什么玩意儿?
谢阳点点头,重复:“对,就是抓奸。”
于秀娟脑袋嗡的一声,心里生出不好预感。
抓奸,抓谁的奸?
家里三个大男人眼前有俩,剩下一个小屁孩还没回来,能是谁?
“你话说什么?”
于秀娟愤怒异常,伸手推了谢阳一下,谢阳露出一抹只有她能看到的笑容,而后朝地上躺去,“啊……”
“谢阳。”
隔壁的王叔恰好上来,眼疾手快的将谢阳扶住了,他怒斥道,“于晓娟,你干什么,我们还以为你这个后妈是个好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恶毒。明知道他身体不好你还推他,你这是想要他的命好让你儿子顶阳子的班!”
说着又看向谢大强,“还有你,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这话真是不假,你都忘了当年你是怎么来的机械厂了吗?没有阳子他妈,你算个屁,说不定还在哪里捡垃圾呢。”
话刺耳,词难听,但直接戳中于秀娟和谢大强的心事,让原本还恩爱的夫妻脸上齐齐挂上难堪。
谢阳的姥爷是谢大强的师傅,那时候谢大强家里穷,下头好几个弟弟妹妹要养,要不是谢阳姥爷帮忙,谢大强哪能有今天的七八十块工资。
于秀娟也的确推了人,也的确有那样的心思,谢大强理亏,嘟囔道,“这不是没事儿吗?”
“是没事儿, 如果不是我碰巧扶住了,人就直接跌下去摔死了。”
谢大强忙扶住谢阳,讪讪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谢阳摆摆手,“王叔,谢谢您,我没事了,我爸妈肯定不是故意的。”
王叔只是邻居,对别人的家事也不好多管,瞪了一眼那夫妻,这才对谢阳道,“阳子,你也别怕,这工作你不让,没人能逼的了你。”
只一句话,谢阳就知道,于晓娟已经在外头宣扬他非要下乡的事儿了,只是有几人相信就不好说了。
一家人进门,于秀娟满屋子找谢明。
“人呢?”
谢阳也不装了,指了指他的房间,“里边儿呢。”
于秀娟大惊,跟谢大强一起推开门。
而谢阳也在这时候将大门给打开了。
门口听热闹的人,恰好穿过客厅看到屋里的两个人。
“啊……”
一巴掌被于秀娟拍醒的颜悦失声尖叫。
“啊,疼死我了……”
颜悦挣扎的时候腿不知道顶到了哪儿,昏睡的谢明直接蹦起来捂着裤裆的位置满地蹦跶起来。
“哎呦我去。”
“哎呦,这这,这不是谢明吗,那女的是颜悦?小叔子跟嫂子勾搭在一起了?”
“那也太不要脸了。”
“这是欺负阳子没妈疼啊。”
楼上的刘大婶儿突然一拍大腿,“我去,怪不得于秀娟这两天愁眉苦脸的跟我说谢阳死活要下乡,这是发现了弟弟和未婚妻的奸情了吧?”
“哎呦,这几天阳子不是没上班吗,说是有病起不来床,这是被气的吧?还在阳子的屋里,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了。”
众人看向门口已经傻眼的谢阳,谢阳顿时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身体不好有病没关系,好歹有个接了亲妈班的工作,也有个漂亮对象。
结果对象跟自己弟弟睡了,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要下乡去?
屋里的于秀娟看到门口那么多人,顿时气坏了,飞快的跑过来撵人,“别看了别看了,你们看错人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于秀娟气的发抖,“是不是你干的?”
谢阳笑,“你说是就是呗,那我承认了。”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谢阳混不吝点头,“对,我是白眼狼。”
谢大强尴尬的收回目光,走到谢阳跟前,气急败坏道,“你干的?”
谢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什么叫我干的,明明是你的继子干的。我可没干过。”
他一语双关,可把谢大强气个不轻。
“你!”谢大强举起胳膊就要打。
但谢阳早不是之前等着挨打的那个人,他用力攥住谢大强的胳膊,狠狠的甩下,又扶住桌子喘了口气。
“首先,你们没有证据是我做的,其次,他们俩睡在一起却是大家都看见的。第三,想要我答应下乡,解决眼前困局,那就把我这一年上交的工资还回来,另外再给我两千块,一千块做为买我工作的,另外一千块你们别忘了,那是我妈临死前给我留下的。我工作一年,每个月上交十五块钱,一共交了十六个月,总共二百四十块钱。另外还有里面奸夫淫妇答应给我的二百块钱封口费,你们给我两千四百四十块钱。拿了钱,我立马下乡,不然咱们就耗下去,到了日子,我有工作,知青办带不走我,而且我有病,你们不能奈何我。给了我钱,两天后我立马走人。你们自己选。”
这下别说于秀娟傻了眼,就是谢大强也傻眼了。
这还是他们闷不吭声病恹恹的儿子?
病是的确病着,但是刚才攥住他胳膊的劲儿也的确有,撸了下袖子,手腕上多了一道淤青。
谢大强眉头紧皱,突然意识到谢阳说的不是玩笑话,不然连他妈留下的一千块钱都说出来了。
他不禁抿了抿嘴,还以为那女人死的时候没跟孩子说,没想到不光说了,这孩子还闷在心里藏了十年。
心思真是够深的。
还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早知道当年……
多说无益。
再抬头,谢大强叹了口气,“阳子,不是爸不给你,实在是爸没有这么多钱。你妈留下一千块钱不假,但是这么多年你生病、上学、吃饭,哪样不得花钱?我和你妈是咬碎了牙把苦往心里吞,就为了让你健康长大。现如今家里必须有人下乡,爸不是不心疼你,爸是不想让人戳脊梁骨,说我不舍得亲儿子下乡,反而让继子下乡。爸在厂里那么多年,要是因为这个被人戳了脊梁骨,又怎么对得起你死的去妈和你死去的姥爷?”
谢大强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你不一样,你身体不好,咱们糊弄下乡,到了地方那边干部为了不担责任不会让你下地干活的。你只要待够一年……不,待够半年,就申请病退返城,爸再打点一下,你也就回来了。”
谢大强这人看着老实厚道,当年因为长的帅气,被谢阳亲妈看上,这么多年过去,虽然老了不少,但看着仍叫人心生好感。
但那是别人,原身活着的时候以为后妈偏心是正常的,亲爹为了不让人戳脊梁骨,心疼继子谢明也是应该的,谢大强从谢明跟着于秀娟进门起就教育他,要爱护弟弟,作为家里的老大,要承担起老大的责任。
小时候的谢阳不知道这老大的责任是什么。
谢大强就告诉他,要时刻孝敬父母,将父母放在第一位上,要爱护弟弟,自己少吃一口,弟弟和爹妈就能多吃一口。
这就是妥妥的pua,亲爹pua谢阳,后妈给谢阳画大饼,两个弟弟给他灌迷魂汤,然后书里的谢阳就下乡了。
想想原主在书里悲惨的一生。
谢阳只回了谢大强一个字儿。
“呸!”
“一家老小这么多年竟是靠着我妈留下的一千块钱活着的,我妈养自己亲儿子是常理,养你们算什么东西?”他嘲讽的看着谢大强,“我不是喊你爸?我是我妈一个人生的?你养我不该花钱?”
谢大强脸沉了下来,他明白,谢阳不上当了。
这可不是好现象。
于秀娟恨恨道,“我们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谢阳看她,“我爸也说了,我花的是我妈留下的钱,用你一分钱养了。”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把手上,“给钱还是让谢明自己去下乡,你们自己选。”
门外有多少等着看热闹的人,谢阳知道,于秀娟两口子也知道。
谢阳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能赌的起,但谢大强和于秀娟赌不起。不说他们的工作会受影响,就是让人知道谢明睡了自己未来嫂子,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运气差点被人举报还得被抓去游街。
谢大强眉头紧拧,表情不悦,“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谢阳也不否认,点头说,“是啊,我一直在威胁你们,听不懂啊?”
于秀娟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谢阳痛心疾首道,“你怎么敢这样,这些年供你吃供你穿供你看病……”
“你一个小三也有脸说这个。”谢阳不耐烦的打断她,嗤笑道,“我爸也说了,我这些年吃穿吃药啥的都是花的我妈留下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叫你供我吃穿,你一个吃我妈的穿我妈的小三配说这话吗?”
谢阳一句小三,将于秀娟的怒火给掀起来了,她脑子一懵,直接就冲了过去,“你说谁小三,你说谁小三……”
咔哒一声,门开了一个缝隙,于秀娟大惊,伸手去关门。
谢阳一个用力将人直接拽开,于秀娟站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谢阳不再看她,只去看谢大强,“爸,两千多块你们买个阖家团圆,不亏。不然你的宝贝继子真下了乡吃苦受罪那就多了,他年纪轻,身体好,想要回城可没那么容易。”
眼见着谢阳软硬不吃,谢大强看着他叹气,“你想要钱,做爹的也不能不给,但你说这些话就有些凉人心了,你走的再远不也是我儿子,你是我长子,早晚都得让你回来的。”
听他这意思,谢阳就知道自己的方向走对了。
这年月的人极为重视面子,尤其谢大强他们单位现在正在选组长,如果这时候出了名声上的岔子,那基本也就没戏了。所以在这时候尽管他提的要求高,谢大强也不敢跟他闹翻。
谢阳只是听过一耳朵,这会儿果然用的上。
“爸,你们车间在选组长吧,听说选上组长一个月多发五块钱。如果这时候传出不好的传闻……”
他凑近他爸,以他们父子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们厂里我记得有个叫许秀的大姐,长的挺漂亮。”
“你胡说什么?”
谢大强警惕的看着他。
谢阳摇头笑的一脸无辜,“我什么也不知道。”
于秀娟对谢大强道,“我们不能给她钱。”
谢大强瞪她一眼,说,“这钱,爸妈给了,你身体不好,拿着钱下乡别亏待自己,吃的好点儿才利于养病。”
“那你们以后给我寄钱寄营养品吗?”
谢大强点头,“那自然。”
谢阳笑了一声,才不信这鬼话,在书里原身没闹,他们都能让他自生自灭,现在闹成这样,能想他好?
“拿钱吧,不过爸,谢明和颜悦实在伤透了我的心了,我特别难受,无颜面对他们俩了。但谢明是我弟弟,我也不想闹的难堪,你们肯定也不想谢明以后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抢哥哥的老婆跟嫂子乱伦吧。”
“你胡说什么!”谢大强怒斥。
谢阳无奈,“他们什么样刚才不止你们看到了,外头的人也看到了,只有我离开,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找理由在一起。”
谢大强直接变脸,“还不是你……”
“对,是我。”谢阳露出恶魔一样的笑容来,“现在条件有两个,断绝关系书,两千四百四十块钱,少一个都不行,你们商量一下,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十分钟时间如果不答应,我就开门了,以后想再让我改变主意那就难了。”
“哎呦呦,说实在的,还是得在城里,有自己的房间住,还有工资,再换个更漂亮的媳妇儿似乎也没那么难。怎么着也比去乡下受苦强啊,就是不知道搞破鞋的人会什么下场哟。”
说完这话,谢阳进房间,将谢明和颜悦在于秀娟惊叫声中拽了出来,两人好歹穿上衣服了,被谢阳拽的嗷嗷直叫。
谢大强大惊,“你干什么。”
“让大家都看看他们怎么是怎么干的呗。”谢阳笑的嚣张,“那大白腚,那抱的叫一个紧呐。”
谢明快被谢阳吓死了,哀求道,“爸,答应他吧,我不能去下乡,爸。”
谢大强看看谢明,再看看恶魔一般的谢阳,转头对于秀娟说,“去拿钱。”
“大强!”
谢明哀求,“妈,别闹了,别闹了。”
谢阳赞赏的看他,“还得是这高中生觉悟高,知道再拖下去我可能要求的更多,说不定就不是两千四而是三千四了。”
三千四!
谢大强心里一突,他觉得现在的谢阳一定能做的出来,他瞪向于秀娟声音变得严厉,“去拿钱!”
于秀娟一边抹泪一边回屋拿钱,没多久终于拿着一个盒子出来。
“给你。”
谢阳接过来点了点,脸阴沉下来,“少了二百块钱,你玩我呢。既然这样再给我加上一百斤粮票,四斤肉票。”
“都是一家人,你非得逼着我们喝西北风吗?”于秀娟痛哭,“没了,真的没了。”
“没有就去借。”
谢阳说完,谢大强瞪大眼睛道,“你去借。”
于秀娟站着不动,只捂着嘴哭。
谢阳看谢大强,“爸,我还是开门吧。”
“去拿。”谢大强咬着牙根说完,又对谢阳到,“阳子,我们父子一场,何必非得闹的难堪。”
谢阳压根不理他,跟这样的人谈父子感情,他谢大强也配!
谢阳:“再加五张肉票。”
“谢阳!”
谢阳笑眯眯道,“再拖我还继续加,我知道你们有。”
于秀娟不得不回屋,拿了二百块钱不说,又搭上一堆粮票肉票。
光这些票据就不少了,这个狼崽子谢阳!
谢大强也铺开信纸开始写断绝关系书。
“一式三份。摁手印。”
谢阳将钱收起来,又把印泥放下。
谢大强看了他一眼,“你早有准备啊。”
“那可不,有个这样狠心的爹还有恶心的后妈,我要是没点儿心眼不早死了。爸,你这么写不行,你得写的更清楚点儿,来,我说着你写。”
谢阳说,谢大强写,一份写完,再抄写两份,都是谢大强自己来的。写完双方摁手印,却都被谢阳给收走了。
谢阳说到做到,终于放开了谢明和颜悦,颜悦哭倒在谢明的怀里,又羞臊又委屈。
谢明这会儿对颜悦的烦躁到了极点,因为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颜悦,要不是她非得勾引他,哪里用得着拿那么多钱。
他忍着怒火推开她,可怜兮兮的对谢阳道,“哥,这样你可以把工作给我了吧。”
“当然。”谢阳笑眯眯的伸手,“户口本给我,明天就去给你办。”
谢大强警惕道,“明天让谢明跟你一起去。”
谢阳笑,“行。”
至于能不能买到手,那就不好说了。
等于秀娟做完晚饭上桌,谢阳发现于秀娟竟然没做他的饭,谢阳不高兴了,“这就不好了吧,虽说你是后妈,好歹也花了我妈那么多钱,连口饭都不给我吃?”
于秀娟恨声道,“家里的钱都在你身上了,买不起米了。”
说着于秀娟将桌上的肉端起来,全都分给谢强、谢明和谢亮了。
谢亮看看家里人不解道,“妈,大哥没有。”
“没有就没有,人家有的是钱,可不稀罕咱们这点儿破饭。”
两千四百多块钱呢,虽然这些钱有一半是谢阳的妈留下来的,但是到了她手上那就是她的,再花到谢阳身上她怎么甘心,那是她留着以后给俩儿子娶媳妇儿的。现在被谢阳弄走,她的心都在滴血。
谢阳看看于秀娟,再看谢大强,谢大强直接装死。
他站起来,叹息道,“看来这晚饭是吃不成了。”
说着,他突然用力,将饭桌直接给掀了。
“我吃不着,那就都别吃了。”
谢阳掀了桌子,内心没有恐惧,反而非常兴奋,他很清楚的感知到这份兴奋并不是发自他的内心,痛快有,但兴奋是原主所表达出来的最后情绪。
也就是说原身并非没想过反抗,只是不知基于什么原因而压抑了自己。
谢阳就恰恰相反,他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主,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谢阳趁着他们做饭时才在屋里喝了空间里汇集的仅有的一口灵泉,虽少,但也有点用处。
起码掀桌子的时候并没有费力。
于秀娟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谢阳,眼睛瞪得老大,“你、你……”
“你都是我妈养的,你指着我合适吗?”谢阳将她的爪子一下打开,又看向呆滞的众人,“有不满,那就憋着。原本呢,我打算明天去给你办工作手续,现在我反悔了,后天吧,后天我带你去办手续。”
谢明急了,“你说话不算数。”
谢阳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笑看着他,“对,没错,我就是说话不算数,我不是君子,我是个小人,你能怎么滴,你能偷偷给我报名下乡但你能逼着知青办把我抬下乡吗?要知青办知道你们故意藏着身体健康的不去下乡,反而给有工作的病秧子报名,他们会怎么想你们?会不会认为你们无视国家法律法规?”
眼见着他们脸色难看,谢阳更忍不住呸了一声,“跟我叽歪,你算个球。”
他凑近谢明抬腿就是一脚,表情也带上阴狠,“给我记住了,有求于人的时候给我掂量着点儿,这工作可还没给你呢。”
脸,现在不能打,就得打在看不见的地方。
谢家人吓得脸色更加难堪,于秀娟直接哭的像死了男人。
谢阳发疯,谢明是真的怕了,闭口一句话也不敢说,捂着胸口面露恐惧。
谢大强往后站了站,说,“行,都是一家兄弟,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阳子,爸知道你有怨气,但是你得记住,亲兄弟砸断骨头连着筋,就算你们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在我这儿也都一样心疼,最迟明年,我就想法子把你弄回来,你们还得相互扶持。”
话说的好听,但谢阳是一句话也不信。
他点头,伸手,“户口本。”
谢大强皱眉,“你要户口本做什么?”
“办理户口手续,去当知青不得去办理户口关系?”
谢大强松了口气,给于秀娟一个眼神,又漫不经心道,“明天爸爸过去跟你一起办。”
谢阳:“不用,我怕你把我卖了。”
谢大强脸色阴沉,“我是你亲爸。”
谢阳嘲讽:“亲爸都能为继子坑亲儿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谢大强长叹一声,对于秀娟道,“给他拿。”
又转头看谢阳,“阳子,爸爸始终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谢阳点头,“你眼瞎了半辈子,总算睁开眼说对一次了。”
谢大强:“……”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都不如谢明听话。
于秀娟拿了户口本,谢阳毫不客气的就收了,迈过一只破碗,往外头去了。
“你干什么去?”
谢阳,“找地儿吃饭去。”
打开门,不出意外,外头不少连饭也不吃等着看热闹的人。
看到屋里一片狼藉,楼上的刘大婶儿一双眼睛贼亮,“阳子,你爸发火了?”
谢阳:“……”
看来原身受委屈大家都知道啊。
他撸了一把脸,叹了口气,“婶儿,我还没吃饭,我先找点饭吃去。”
谢阳欲言又止,抬腿下楼了。
“看什么看。”
砰的一声门被于秀娟关上了。
一群老娘们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嗤笑。
“什么玩意儿,果然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瞅瞅把好好的孩子养的。”
“谁说不是呢,还说阳子自己想下乡,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这要放以前,那自愿下乡的人的确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偶尔有知青回城探亲,那惨状看着都不落忍,现如今个个都知道下乡吃苦受罪。在谢阳有工作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说谢阳非要下乡,这话谁信?
再说了,就谢阳那身体,他自己怎么可能作死去下乡呢。
“作孽啊,当年要不是邹师傅,哪有谢大强的今天。”
“没良心的东西,为个继子这样对待亲生儿子。”
刘大婶儿眼神闪了闪,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谢明,长的有点像谢大强啊。”
她一说,几个老娘们都瞪大眼睛。
平时不注意,现在仔细一想,还真别说,真有点儿相似的地方。
“这……不能吧?”
“那不好说。”
“我觉得不像啊。”
“如果真是,哎呦,那岂不是家月还活着的时候就勾搭上了?”
伴随着几个女人的猜测,谢阳下了楼,直奔国营饭店去了。
现在这身体,不吃点好的怎么能行。
没两天也得下乡去了,怎么着也得准备一些路上吃喝的东西。
其他的,那必然是衣服什么的。他记得家里有布料,等他找个时间,把东西都给搬空,让他们没地找。
谢阳去了家附近的国营饭店,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炒白菜,又点了三两米饭,把肉整个倒进去搅拌一下,主打一个不能浪费一点儿。
只可惜他高估了这身体的饭量,饭菜吃一半也就吃不上了。
见有人用饭盒,他便从棉袄里掏出一个饭盒,不知道的还以为从他怀里揣着的呢。
剩下的都倒进去,拎着出门,等到没人的地方放空间,等着晚上当宵夜。
时间紧急,谢阳也不想浪费时间,趁着百货商店没关门,先去买了点点心和香烟,这才提着回了机械厂。
不过他避着人,直接去了副厂长家。
机械厂属于他们市里最大的重工企业,家属院面积也大,一座座筒子楼,生活着几代机械厂老职工和家人。
像厂长和副厂长这些领导,也住在楼上,不过那楼更像单元楼,一楼三户,这位刘副厂长家正住在一楼,分管厂里生产的。
刘副厂长家也有三个儿子,不过三个儿子都是一个妈生的,老大有工作了,老三还小,老二他们舍不得下乡。
机械厂一个岗位一个钉子,根本没有多余的,他们也在着急。
所以谢阳要找的就是刘副厂长。
他要卖工作了。
给谢明顶班,想屁吃呢。
南方的冬天,湿冷,明明温度没那么低,但就是冷的人发抖。
谢阳这身体长年累月的病着,只喝了几天灵泉并不能根治,在风中吹了一会儿就觉得难熬。
他龇牙咧嘴一会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一些,这才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刘副厂长的媳妇儿,杨婶儿。
都一个大院住着,不可能不认识,“谢阳,你不是病着,你怎么来了?”
谢阳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来有点儿事儿找您和刘副厂长,。”
“还找我呀?”杨红惊讶。
谢阳点头,“对,也找您,军子在吗?可以一起听听。”
杨红更惊讶了,“都在呢。”
谢阳来的时候也是凑巧,刘家正在吃晚饭。
刘副厂长跟谢阳他姥爷有点儿师徒情,直接拉着他上桌了,“都是一家人就别客气,有话吃了再说。你身体不好,酒就不给你喝了。”
谢阳扭不过,就跟着坐下。
为了让这饭吃的更可口一点儿,谢阳直接说明来意,“我是想来卖我的工作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谢阳的话让刘家人饭桌上静了一下,接着刘军惊喜道,“有啊,怎么没有。”
刘副厂长抬头瞪了儿子一眼,又看谢阳,认真道,“你们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一点儿,你爸和你后妈的说辞是你犯了轴,死活闹着要下乡,连名都报了,还要把工作给谢明。”
其实这就是谢大强和于秀娟的戏码,想让谢明替班,还得光明正大。
哪那么多好事儿。
谢阳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刘副厂长,隐忍着道,“刘叔,我这身体您也清楚,在厂里上班,有您照看着,也没人不让我好过,有好日子谁愿意过苦日子去。实话跟您说,报名下乡是真的报了,但不是我自己报的。”
他这话让刘家人都傻了眼,杨红惊诧道,“好个谢大强,竟然这么对待亲生儿子,他怎么敢的呀。”
刘副厂长和三个儿子也觉得匪夷所思。刘副厂长道,“阳子,你如果不想去,你就不用去,看你。”
“刚才出门的时候我把饭桌给掀了。”谢阳眼眶都红了,气的发抖,“您也清楚,我跟颜悦那是娃娃亲,她一年拖一年不嫁给我就算了,今天竟然跟谢明睡在一起。我爸妈的意思是我下乡,谢明留在城里,合着我的工作,我的女人,都是给他谢明准备的。”
他看着刘副厂长有些激动,“吃饭的时候于阿姨因为我不愿意让工作,就不肯给我饭吃,我一气之下就把饭桌给掀了。”
刘军一拍大腿,“掀了好。”
“你闭嘴。”杨红瞪了他一眼,对谢阳道,“那你怎么想的?”
刘副厂长眉头皱的厉害,看着谢阳道,“叔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着既然闹翻了,还不如卖了工作下乡去,眼不见为净。”
谢阳点头,无奈道,“我就是这想法,既然已经闹成这样,日后我就算留在城里也不好过,还不如下乡去躲个清闲。这工会干事的工作清闲,卖给其他人虽然也能卖,但我头一个就想到了军子。”
旁边的刘军顿时感动不已,“阳子……”
谢阳拍拍他肩膀,“咱俩打小的交情,你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吗,所以我工作宁愿卖给你们家。”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杨红迫不及待的问。
关心谢阳是真的关心,但想要工作也是真的想要,卖给谁不是卖,总比白给谢明强的多。
谢阳看了眼刘副厂长,真诚的笑了笑,“我信您和叔,这钱你们看着给就成。”
之所以找刘副厂长,就是因为刘副厂长两口子为人厚道,还有一点是因为这两口子看不惯谢大强那样。刘副厂长职位高,在厂里也有人脉,把工作卖给刘副厂长是最快最稳妥的法子,就算日后谢大强知道了,也不敢跟刘副厂长对上。
而且靠着刘副厂长和他姥爷的师徒情分,刘副厂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西南那边去。
刘副厂长对杨红道,“去拿八百块钱来。”
八百。
谢阳很满意。
所以说有些家庭不是没钱买工作,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不拔出来,有再多的钱也栽不下去。
杨红回屋不光拿了八百块钱,还拿了五十斤全国粮票,“这些你一并拿着,就当叔婶儿的一片心意。”
看着钱和票,谢阳心情复杂。
“拿着。”
将钱直接塞进谢阳的兜里,杨红又催着谢阳吃饭。
谢阳咧嘴笑了,“唉,吃完我就写字据,明天一早咱就去办手续。”
他一顿,“不能让我爸和于阿姨知道。”
听着这话杨红又忍不住叹气了,这妈都不叫了,看来是于秀娟做的过分。
饱饱的吃了一顿,谢阳给写了买卖工作的字据又签了名字,约定明天一早他去厂里办理交接手续,顺便把户口关系给处理好。
送谢阳出门的时候刘副厂长说,“下乡的地点定了吗?我在知青办有熟人。”
一听这话谢阳更高兴了,“叔,我想去东北。”
刘副厂长一愣,“行,去东北好,东北黑土地好啊。”
毫无心事的回家,屋里的一片狼藉已经收拾好了,颜悦估计也回家了。
谢明坐在客厅里,看见他进来,瑟缩了一下说,“哥,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谢阳瞥了他一眼。“我没你那么小人。”
但我只会更小人。
回屋躺下睡觉,半夜的时候他听见窸窸窣窣的,他没睁眼,就听见于秀娟小声道,“这混蛋玩意儿给藏哪儿去了,那么多钱呢。”
“你先别找了,要找也得等把工作过户了再说。”
黑暗中,谢阳勾了勾唇角,然后翻个身。
找吧,地给掏个窟窿也找不到的。
天一亮,谢阳就起来了,似乎怕谢阳再发疯,于秀娟早饭好歹准备了他的。
谢阳毫不客气的喝了两碗粥,又在于秀娟的瞪眼中抢了谢明的鸡蛋,肚子饱了这才起身。
谢大强说,“咱爷俩好久没一块上班了,一起?”
“现在想装父子情深?晚了。”
谢阳回屋拿了证件和户口本出门,直奔机械厂。
机械厂家属院就在机械厂隔壁,走路也就几分钟。
出门的时候不少邻居询问昨天谢家的事儿。
谢阳都不用多说,只要叹息再露出无奈,就足够这些老娘们儿八卦出不少的故事。
只是下了楼时,谢阳看到颜悦居然又来了。
“谢阳,我们谈谈。”
今天的颜悦有些憔悴,一张脸似乎也失去了昨日的明媚与娇艳,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换个不知情的人兴许也就心软了,但谢阳也不想多看一眼。
想到她跟谢明说起他时的嫌弃,谢阳都觉得反胃。
他直接抬腿往旁边去了,颜悦追上来,“谢阳,我们谈谈。”
“谈个屁。”谢阳冷冰冰道,“昨天你做了什么事儿自己都清楚,何必今天来纠缠。”
他隐忍着怒气,看到周围人的目光,演技直接上升,“你颜悦可以不喜欢我去喜欢谢明,你大可以跟我明说,我谢阳还做不出强迫女人的事。可你和谢明算什么,竟然背着我直接搞在一起,你肚子里该不会都有谢明的孩子了吧,跑来找我当接盘侠?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说的难听颜悦急的跺脚,“你干什么,你小点声。”
“小声啥啊,一起听听呗。”
几个大娘只听了这么两句就明白了,直接上上下下的打量颜悦,“看着是漂亮,还想一女嫁二夫啊。”
“你还别说,我之前好像还真隐约看到过她跟谢明在一起,这不会是早勾搭上了吧?”
“昨天你没看见?俩人光溜溜的,还在谢阳的房间呢,也太欺负人了。”
昨天的话题重提,谢阳唉声叹气,顶着绿帽子上班去了。
到了厂里,谢阳直接去厂委找刘副厂长,以最快的速度将工作交接完毕了。
厂委的办事员也是个上道的,刘副厂长只交代了两句,就直接保证,“放心,我不会跟人说。”
事情尘埃落定,刘副厂长也笑了起来,“谢阳也不容易,咱们怎么也得让他安生的离开是吧。”
“您说的对。”
出来的时候刘副厂长小声对谢阳道,“昨晚我连夜去找了熟人,给你安排到东北去了,远是远了点儿,但是那边地比较好,环境也宽松,手里有点钱好好给自己养病,抓紧了钱,别娶个农村媳妇儿。往后有机会叔再想法子把你弄回来。”
听到后头的时候谢阳还真挺感动的。他点点头,沉声道,“叔,我明白,我肯定听你的。”
“去知青办再确认一下去吧。”
谢阳道了谢,直接下楼,下楼的时候碰见谢大强,打的什么主意一清二楚,“阳子,弄好手续了?”
“是啊,弄好了。”
谢大强道,“要不趁机一块把工作的事儿给办了?”
谢阳嘲讽道,“您这亲爹是一刻都不想等把儿子的工作给继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谢明是您亲生儿子,我是捡来的儿子呢。”
听着话,谢大强眼神波动,心里鄙夷,却又道,“哪能,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我儿子,往后还得把你弄回来,爸指着你养老呢。”
“呸。关系都断了,还指望我养老,你咋不上天呢,也不怕我刨个坑把你就地埋了,能等就等,等不了就算。”
反正钱到手了,他可一点儿都不怕跟谢大强闹翻了。
现在怕闹的不好看的是谢大强,谢大强有顾虑,谢阳可没有,毕竟在机械厂,谢阳是弱势群体。
谢阳哼着小曲儿走了,谢大强阴沉着脸盯着谢阳的背影,像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一样。
楼上的刘副厂长听个清清楚楚,更加不屑,难为了谢阳,竟摊上这么个爹。
说到底这事儿刘家占了便宜,往后多照应着点儿吧。
谢阳出了机械厂直奔知青办,拿着户口本核对了自己下乡的地点真的在东北黑省之后,谢阳这才放了心。
离着他们这边十万八千里,等他卷了钱和东西走人,让谢大强一家四口吃屎去吧。
知青离开的时间在后天一大早,谢阳就拿出户口本说,“同志,实不相瞒,我家弟弟也要下乡。”
工作人员一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家里的弟弟一直就向往去广阔的农村施展才华,听说我放弃工作都要去下乡,可把他给感动坏了,死活非得要下乡,这不是家里人没拦住我,就拦住他,临出门的时候他哭求着我一定要给他报名,说他就想下乡为祖国做贡献,而且还得往条件更艰苦的西北去。”
谢阳说着,非常感动的撸了把脸,“同志啊,我弟弟,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同志,我都被他打动了,要是不答应他,他得后悔一辈子。”
听谢阳这么说,俩工作人员都感动坏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非常痛快的给了谢阳一张报名表,激动道,“咱们组织就缺这样的好同志,必须得给报上。”
但看到谢阳写的地点之后又犹豫了,“他真要去西北啊,那边风沙可大了,条件可艰苦了,要不要换个地方?”
谢阳无奈苦笑,“同志,我跟你说,这话我也说过,但是我那弟弟真的,觉悟实在太高了,就想着为祖国做贡献,说要去就去最艰苦的地方,那里的人民需要他。他还说了,我如果不给他报最艰苦的地方他就跟我断绝关系,那可是我亲弟弟啊,我能让他埋怨我一辈子吗?”
“那是不能啊。”
俩同志看着年龄都不算大,估计经验也不多,谢阳说的跟真事儿一样,还真就信了。
甚至还说,“那高低得去给你家里送锦旗啊,三个孩子走了俩,觉悟还那么高。”
“别。”谢阳忙道,“就算要去,也得等后天,不然这中间一天容易出意外,我爹妈在托关系给取消了咋办,我怕他们受不了啊。”
女同志一听也是,“那行,那我们后天一早就去。”
谢阳竖起大拇指,“别人咱不知道,你们俩小同志我觉得觉悟才是真的高。”
俩女同志顿时高兴了,没想到这人长这么好看,嘴还这么说,当即就道,“为人民服,都是应该的。”
报了名,又领了谢明的下乡补贴。
他很好奇,谢明都跟颜悦睡过了,谢明要下乡,那么作为姘头的颜悦,会不会也跟着去呢?
谢阳非常好奇啊。
下乡补贴一百二十块,他的已经被谢大强那老登给领走了,等他走的时候肯定得拿走。
至于谢明的,他这个好哥哥自然给带领,“你们放心,这是我弟弟的安家费,我肯定得给他的,那可是我亲弟弟啊。”
对于他的话,俩同志已经完全信了,非常痛快的找会计支了一百二十块钱给谢阳。
谢阳道了谢,拿着钱和户口本离开知青办。
已经到了中午,谢阳干脆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吃完不算,还多买了十多个包子,和一份红烧肉,出门找到没人的地方直接放空间里了。
之所以敢放是因为他早上放的一个窝头还是放进去时的温热,所以他打算囤点吃的,等去东北的路上吃的。
谢阳也不想回去,干脆去车站买车票。
他们这边下乡大多数是往周边的农村,一般不会出省,下乡时都是同一时间出发,是为了大家相互照应,也是为了表彰一下知青下乡这件光荣的事儿。
只不过这几年大家都看清了下乡的残酷性,下乡也不再积极,这种表彰也逐渐取消。
像谢阳这种去往更远地方的,也没法跟人一起,毕竟不同车次。
所以谢阳这去东北的,就只能自己买票。
有没有伴儿,他不在乎,关键是能早点离开这里。
走了,他就没打算再回来。
原定后天一早走,但现在下乡的地点从西南改为东北,票得重新买,他干脆去车站买了明天一早的。
车站的工作人员得知他下乡的地点那么远,也没为难,甚至还叮嘱他,“车上人多眼杂,可得看好自己的东西。”
谢阳一愣,没想到对方会叮嘱这个,当即道谢,“谢谢大姐。”
“客气啥,都是小事儿。”
火车票是明天中午的,谢阳今晚还得回去干件大事儿,在这之前,他还有事儿要干。
先往邮局买信纸,接着在附近招待所开了一间单间儿,而后进去开始写信。
信件内容是从原书中回忆得来,有没有证据不重要,事情真实就行,在厂里选组长的节骨眼上,有的是人会主动促进这场调查。
而谢大强根本经不起调查,那么以后他会怎么样,那他就不管了。
至于于秀娟,自然也不能放过。
通过原书中的描述而得知,于秀娟很早就与谢大强相识,后来嫁了人,男人又死了,两人机缘巧合见了面,背着谢阳的母亲搞在一起。后来他妈得病起不来床,于秀娟怀着孩子登堂入室,直接给了他妈最沉重的一击,之后生病憔悴,人也没了。
这些内容是后期颜悦与于秀娟吵架时说出来的,于秀娟也无从辩驳。
也就是说他妈邹家月之死,这一对奸夫淫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杀人放火他不能干,写封举报信不过分吧?
谢阳写完,又仔细检查一遍,发现有漏掉的地方赶紧再补充上,之后才塞入信封,拿着出了门。
不过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时间紧任务重,谢阳直接去了这边当地的报社,找到负责人,交了钱,要求登报。
负责人看了一眼说,“这是你亲爸写的?”
谢阳苦笑,“可不就是吗,还摁了手印。你说说,这天底下还有亲爹为了继子这么坑亲儿子的,就生怕我下乡后得他们一点好处。”
他一脸的无奈与悲痛,“亲人不愿与我当亲人,我也不能违背他,就当让他心安了。”
负责人有些不落忍,“确定要登?”
“登,等了吧,反正我也要走了。”谢阳交钱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明天一早的,我希望我能拿到报纸,这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行的,当即答应下来。
谢阳出来报社,天也黑透了。
赶着饭点儿回去,谢家一家子刚坐下吃饭。
见他回来,一家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谢阳一个不顺心又把桌子给掀了。
谢亮非常麻利的去给谢阳盛饭,“大哥,你吃。”
谢阳看了他一眼,“谢了啊。”
其实真说起来,谢亮还是个不错的孩子,但他的出生就是原罪。当年于秀娟可就是怀着他去气的他亲妈呢。
谢阳二话不说拿着筷子吃饭,只是今天的饭桌上一点儿荤腥也没有,清淡的可怕。
谢阳也不计较,有啥吃啥,还不少吃。
一顿晚饭吃的像上坟,饭后谢明说,“别忘了明天去办手续。”
谢阳斜眼看他,“瞧你那怂样,我谢阳答应的事儿还能做不到吗?明天下午就去。”
“明天一早不行?”谢大强拿指甲盖剔牙,“早上我跟你一起去。”
谢阳似笑非笑,“想要工作就得按照我的来,班儿都不能上了,不兴让我休息休息啊。”
谢大强冷了脸。
谢阳也不惯他,直接起身回屋。
如今钱都给了,谢大强他们根本对谢阳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按照谢阳说的来。
谢阳回屋,先将接了一天的灵泉喝了,身上轻盈不少。趁着这时间赶紧睡觉,等到夜里一点多时,谢阳醒了。
客厅隔出来的一个地方,里头搭了两张木板床,睡着谢明和谢亮。
谢阳无差别的给打晕过去,又去里间把于秀娟和谢大强也给打晕了过去。
鼾声停止,终于安静了。
谢阳开始操作。
打开衣柜,将里头两口子的裤衩袜子什么的扔出来,其他东西连同大衣柜直接收入空间。
一脚一个将两口子踹地上,连床带铺盖全都卷走。
八仙桌收走,谢大强最爱的收音机也给收走。
挤挤挨挨的卧室,没几分钟只剩下两个昏睡的人和臭袜子破裤衩。
收完这屋里,谢阳又打开手电研究这屋里的地。
二层楼的地上都是铺的青砖,在角落里还真有个特别的地方,抠出来一看,里头是一块玉,而且还有一根金条!
这金条,在原书中说过,对于谢明事业的发展起了极大的作用。
而这金条最初的主人,是他的姥爷。
可惜人没了,闺女也没守住,更没能留给外孙,反而便宜了谢明。
得亏他来了,金条收走。
砖头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确定这屋里老鼠来了都绕道走后,谢阳又收客厅里的东西,甭管是破桌子还是破凳子,就暖瓶茶缸子,能收的都收。
客厅空了,又去厨房。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米面粮油,全都扫荡一空。
就连于秀娟腌的一坛子咸鸭蛋和两坛子泡菜他都没放过。
东西用不用的再说,先收走,哪怕劈了烧火或者卖给废品站,也不能给这家子留下。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房子,没法卖,因为产权是厂里的。
屋里空荡荡的,老鼠进来都嫌弃,谢阳的空间多了一堆垃圾废品。
现在走吗?
当然不能走。
现在走了说不过去,屎盆子都得扣他头上。
本想去打谢明父子一顿,但一想谢阳就放弃了。
把谢明打坏了,他岂不是找到借口不下乡了?
那可不行,比起身体上一时的疼痛,还是让谢明下乡吃苦受罪更好。
办完这一切,谢阳先出门往厂里举报箱投递了举报信,再跑了一趟街道,把于秀娟的举报信也塞进去了。
回来时一家子还没醒,谢阳回到自己屋子,把屋里的东西也一扫而空,而后直接在地上铺了张席子就这么睡了。
南方的冬天湿冷,躺在地上睡觉可不会舒坦。
谢阳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惊声尖叫。
他知道这是事发了。
谢阳忙把席子收空间,倒在地上闭眼假睡。
门被推开了,于秀娟看到躺在地上的谢阳,到了嘴边的怒骂出不了口了。
“谢阳,是不是你干的?”
想起那两千多块钱,于秀娟就觉得难以接受,睚眦欲裂,刚才她突然被冻醒,结果就发现他们两口子都躺在地上,而且脑瓜子还疼。屋里的东西全都没了。
于秀娟别说找自己藏的私房钱,就是谢大强藏的东西也都没了。
他们紧急出来查看,这才知道家里遭贼了,除了臭袜子和内裤,什么都没了,连吃饭的碗筷都没了。
下意识的,于秀娟就觉得是谢阳干的,除了谢阳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谢阳站起来,看了眼周围,震惊道,“我床呢?”
表演主打一个真实,谢阳觉得就他这演技说不定过几年能去当个演员。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说的就是他现在了。
这时候谢大强和谢明也都过来了。
谢大强到底冷静一下,将于秀娟拽出去,说,“这事儿不可能是阳子干的,他没那么大力气。”
可想到之前谢阳握住他手腕的力气,他又有些犹豫。
回头瞅了一眼谢阳,他眼中也带着迷茫和惊慌,不像作假,那单薄的身子骨,怎么都不像强壮到能搬床搬柜子的模样。
“我的钱呢?我的两千多块钱呢?”
谢阳如热锅上的蚂蚁,拽着谢大强的手就开始哭,“爸,我的钱,两千多块钱,都没了。我可怎么办啊,爸,我下乡怎么办啊。”
嗡的一声,谢大强差点摔在地上。
真的都没了,就在刚才他还在打谢阳那两千多块的主意,结果现在也没了。
谢阳在那嗷嗷的哭,外头有邻居起来了,“谢大强,你家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时候于秀娟突然瞪大眼睛,“肯定是咱们大院里的人,肯定是大院里的人,他们得赔,必须得赔。1”
对这话谢大强没言语,这事儿透着蹊跷,丢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且没发出一点声音,不说锅碗瓢盆,就是床和柜子这些东西要搬出去也得有个动静,那么一个楼上住的人能听不见?除非好几家合作。
谢大强说,“去开门吧。”
谢阳愣了一下,去开了门,外头邻居问道,“你家出啥事儿了?天没亮的就嗷嗷的……”
话没说完,看到谢家的屋内,顿时震惊的合不拢嘴,“你家遭贼了?”
“这贼也太厉害了,怎么搬的这么干净。”
“那不得是团伙啊,怎么专门偷他们家啊。”
谢阳叹气,“我也不知道,我被于阿姨喊起来的时候就躺在地上,脖子也疼,东西全都没了,还有我爸给我的钱,也没了,这可怎么办,我还得下乡呢,就我这身体下乡那不的直接死了。”
若是往常大家肯定得问问下乡的问题,但现在大家更好奇谢家一夜被搬空的事儿。
“这好端端的怎么被搬的这么干净,一点都没了啊。”
“就是啊,真是奇怪。”
“这是得罪人了吧?”
这事儿不算小事,厂里的领导也来看了,最后还是领导提议报了公安。
但公安也调查不出来,毕竟这时候可没什么监控,大半夜的谁家也没听见动静。
于秀娟一口咬定是谢阳干的。
这事儿没人信。
就谢阳那张脸白的跟鬼似的,身体差也是大家公认的,让他搬,搬哪儿去?
小东西能搬,大件儿呢?
一趟趟来来回回的能没人听见动静?
这事儿公安也就立案调查,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无头案。
眼见着诬赖谢阳不成,于秀娟又大喊道,“那肯定是这楼上的邻居,见不得我们谢家过的好就故意来偷家……”
“羡慕?羡慕什么?你们谢家有什么值得偷的……”
“当然有……”她还没说完就被谢大强拽了一下,谢大强皱眉道,“这事儿没闹清楚前都有嫌疑。”
“什么嫌疑,你说谁有嫌疑。”
“就是,你怀疑我们那就拿出证据来。”
邻居们被平白扣上帽子,哪个肯罢休,当即吵吵嚷嚷起来。
上午十点多,谢阳哭丧着脸空手出了门,谢大强突然不见了谢阳的踪影,问道,“谢阳呢?”
刘大婶儿没好气道,“你家阳子被逼着下乡,现在已经去坐车去了,你们家可真厉害,亲儿子下乡,继子留家里,这下好了,一家四口可以相亲相爱了。”
“还真是,该不会是你们一家故意的瞒着阳子干的吧。”
“那可真是太坏了,连阳子下乡的补贴都没给。”
听着这话,谢大强突然觉得不对劲,“等等,他下乡的车票是明天的啊……”
“啥明天的啊,明天的是去西南,你这还亲爹呢,阳子身体那么差竟然往西南送,真是缺德,得亏知青办的人给换了地方,车票只能买今天的了。当爹的啥也不知道,啥也不管,可怜的阳子啊。”
“阳子可真命苦,去乡下吃苦受罪,身上连点钱都没有,这一路上可怎么办啊。”
“就他那身子骨,去哪儿都够呛。”
“狠心的爹啊。”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怀疑谢大强两口子自导自演,目的就是把谢阳的钱给坑了去。
这时候刘副厂长突然叹了口气道,“难怪阳子前两天跑去找我卖工作,看来是早知道亲爹不靠谱啊,我听阳子说卖工作的钱也没了……”
“卖给你们家了?”
众人顿时大惊。
而谢大强也听见这句,顿时瞪大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阳子的工作是要给谢明的,这是他答应了的。”、
这话落地,现场一片寂静。
众人奇怪的看着瞪眼攥拳,一脸愤怒的谢大强。
有人疑惑道,“谢大强,谢明真的是继子?我怎么觉得你对一个拖油瓶比亲儿子还好啊。”
这简直说出了众人的疑问,大家伙一琢磨还真有迹可循。
“还别说,这些年谢大强对谢明可比对谢阳好多了,这怕后爹被人说嘴,也不至于那么过分吧?”
谢大强脸一沉,“你们别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咱不知道,事实上不就是这样吗,你现在为了让谢明顶班不用下乡竟然逼着谢阳让工作……啧啧,得亏谢阳有心眼把工作给卖了。”
刘副厂长皱眉,“但那钱也没了。”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真实性,刘副厂长还拿出了谢阳写的收据给大家伙看了,白纸黑字让谢大强眼前一黑。
众人看向谢大强的眼神不善起来,“可真是太缺德了。”
“说不定这钱早被谢大强藏起来了,在这儿装可怜呢。”
就在这时候,保卫科的科长突然带人来了,“刘副厂长您在这儿正好,厂里接到举报信,谢大强乱搞男女关系,偷卖厂里财物,现在要把人带走调查。”
谢阳跑了!
家里遭贼,东西全没了!
他被人举报了!
眼前的人很多,说话的人也很多,谢大强脑瓜子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天旋地转。
如果能晕倒就好了。
隔壁的王叔一把扶住谢大强,大声道,“谢大强,你干啥啊,你又不是阳子身体有病还得去下乡,你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装晕可说不过去了啊。”
谢大强狠狠的瞪了眼老王,冷汗连连,“要你多嘴,我怎么可能晕倒,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的事儿我也不怕被调查。”
说这话的时候谢大强心里也发虚,那天和谢阳撕破脸皮的时候谢阳就提了一嘴,难不成是谢阳举报的?
可举报他对谢阳又有什么好处,就算断关系了,外人又不知道,不还是父子关系吗。
如果真是谢阳,那以后可就别怪他狠心了。当然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谢大强有些心急。
“于秀娟,于秀娟在家吗。”
不等谢大强晕倒,外头又来人了。
几个大院里的女人喊道,“哎呦,街道上来人了,这是干啥?”
街道办的主任进来,对于秀娟说,“于秀娟同志,你被人举报了,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吧?”
于秀娟脑袋也跟着一懵,“啥?”
“快点,你不跟我们回去调查我们只能报公安了。”
于秀娟一直没正式工作,在机械厂领导家属的牵线下在街道办事处做临时工,工资虽然不算高,但也有份补贴。
“谢大强,跟我们回去调查。”
事儿也是凑巧,这时候大院里的陈大爷一脸震惊的上来了,“哎哟我去,谢大强你行啊,为了逼迫谢阳给你继子让工作竟然写了决断关系的声明还登报了,天底下还有你这样当爸的啊。”
谢大强脑子嗡的一声。
门口看热闹的人顿时喧哗起来,纷纷去看那份报纸,陈大爷赶紧的将断绝关系的文书给念了一遍,“卧槽,白纸黑字,上头还有谢大强的签名和手印呢。”
众人纷纷看向谢大强,谢大强一张脸极为难堪,他咬牙,“那不是我登的。”
王叔无语道,“断绝关系的声明总是你写的吧?就你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报社的也没必要坑你,不服气可以去人报社打听一下就知道真假了。谢大强你真是个畜生啊。当年的那些事儿别以为咱们都不知道,你抢了你弟弟的对象不说,现在还对自己亲生儿子这样,你对得起老邹师傅吗,你对的起邹家月同志吗?”
王叔一说,众人纷纷想起谢阳的母亲和姥爷来,没想到他们都走了以后谢大强竟然这么对待谢阳啊。
刘副厂长道,“难怪谢阳到家里之后就无奈又痛苦的要卖工作,换成谁能接受的了这个啊。”
“不是这样的……”
谢大强有苦说不出,他想说这声明不是他去登的,但是没人听,毕竟这声明的确是他写的。
“呸,不要脸,活该家里东西都没了,说不定就是报应。”
“谁说不是呢,肯定是知道谢阳把工作卖了,故意玩这一出陷害谢阳呢,幸亏谢阳下乡去了。”
“可怜的孩子啊。”
众人议论纷纷,于秀娟也反应过来,“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的回去调查了就知道了。”
谢大强呆愣愣的被带走了,于秀娟也是一脸茫然的被带走了。
谢明突然反应过来,拉着谢大强的胳膊就不松手,“爸,我的工作呢,我的工作怎么办啊。”
工作?谢大强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候外头突然有人又来了,“这里是谢明的家吗?我们来送锦旗来了。”
楼道里的邻居都惊呆了,“这怎么还有人来送锦旗?”
“就是啊,谢家这是怎么了?”
谢明哭着不让谢大强走,机械厂的人冷了脸,“你爸牵扯到厂里配件丢失的案子,你不要耽误我们调查。”
但几个保卫科的人却没有强行走,其实就是想看看现在来的是什么人,也想跟着凑个热闹。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同志领着两个年轻同志拿着锦旗来了,“谁是谢明同志?”
一众人看向谢明,谢明挺直了腰杆,好歹把鼻涕给擦了,“我是。”
“你是个好同志啊。”知青办主任上前一把握住谢明的手,把锦旗塞他手里了,“现在你要下乡了,还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我代表祖国感谢你,你是新一代年轻同志学习的楷模。”
知青办主任满脸的感动,而谢明却懵了,看热闹的邻居也震惊了。
“谢明,你报名下乡了啊?哎呦我去,谢大强,你家俩儿子都去下乡啊,没想到你这么高的觉悟啊。”
“就是啊,谢大强怎么舍得让这继子下乡的啊。”
于秀娟大喊道,“没有,我儿子没有下乡,我儿子没有报名,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谢大强比谁都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明。
谢明反应过来,大喊道,“不,我没有报名,我没有报名。”
他看着知青办主任,拼命的反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家下乡的是谢阳,他已经上火车走人了,不是我,我没有报名。”
见他这表情,知青办的俩小年轻对视一眼,觉得对方这模样可不像是装的,那可能就是报名的那个坑他们的。
但是他们能承认吗?
那肯定不能承认。
报名那个早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非常真诚的让他们今天就来家里送锦旗,原来是因为这个。
真够缺德的。
但就算是缺德,他们也不能公然承认自己工作的失误,还得把这事儿给咬死了。
年轻女同志一脸严肃道,“怎么没去报名,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们父子俩一起去报的名,还领了一百二十块钱的补贴,怎么,现在又后悔了不认账了?那可不成,国家的政策可不是儿戏,由不得你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另一个男青年附和,“没错,我们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你们父子去的。你如果又反悔了,那我们只能上报委员会,由委员会的来处理,到时候是吃花生米还是强行送去栽树那就不一定了。”
谢明急了,忙解释道,“你们肯定搞错了,我们去是给我大哥谢阳报名,不是给我自己报名……”
“嚯,好家伙,太不要脸了,承认了还。”
“这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谢明了,跟谢大强真是一脉相承的坏,更像亲父子俩。”
刘大婶儿大声道,“听听,大家伙都听听,怪不得阳子卖工作,这是被偷偷的报名下乡了,可真够缺德的。”
谢明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只分辩道,“我没报,我真的没报名……”
现在知青办的三人也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了,眼前的这个,偷摸的给自己大哥报名,然后那大哥发现了,干脆给弟弟也报了名。
好家伙,这一出家庭大战。
反正他们可不能承认。
知青办主任脸一沉,把锦旗又夺了回来,“就算你不承认,你也得下乡,你们赶紧买票,去西北时间可长着呢。”
西北!
谢明崩溃,“我不去,我不去西北,我不要去西北……”
早几年的时候他们这边也有人去西北,去了之后据说环境特别恶劣,还有俩直接死在那边没能回来。
怎么可以去西北,谢明直接崩溃。
而在门口躲在一边听了好久的颜悦听到这话,心都凉了,谢明去西北她怎么办?
不行,她得去找谢阳去。谢阳手里好歹有两千多块钱呢,这人心眼那么多,钱肯定没被偷走,就算跟着谢阳去下乡也比跟着谢明强啊,她总得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有用的爹。
颜悦偷偷跑了。
谢家还是乱着。
谢大强和于秀娟都被带走了,徒留下谢明和一脸懵啥也不知道的谢亮,“二哥,怎么回事儿啊。”
“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儿。”谢明火从心中起,将谢亮一推,谢亮跌坐在地上,忍着委屈爬了起来。
门口的王婶儿呸了一声,“活该,就该让他去西北种树去。”
至于谁给谢明报名的,谁还管这些。
谢阳这会儿的确还没上车,而是在百货商店采购呢。
去东北路途遥远,路上就得走五六天,吃的都得准备一点儿。
先去百货商店买了八个铝饭盒,又去国营饭店吃饭,这会儿过了早饭时间,服务员有些爱搭不理。
谢阳见大厨在那儿抽烟,忙过去给他塞了一支烟,“叔,我这要去下乡了,麻烦帮个忙做点吃的行不?我舍不得咱这儿的口味,这一走往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吃到了。”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沮丧和黯淡。
大厨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就你这样,你家里也放心让你下乡?你妈都不给你准备点儿东西?”
谢阳苦笑,“我妈早没了,后妈当家,以前不舍得吃,这马上要走了,我就越想这一口。”
这话说的大厨就明白了,他起身道,“说,吃啥?”
谢阳说,“肉。”
“行。”
谢阳掏出粮票肉票,“大叔,您看着够这些的就成了。”
“等着。”
两饭盒子红烧肉,还炒了两饭盒子鸡肉,鱼不好带,给做的回锅肉也做了一饭盒子,剩下一饭盒子炒了香喷喷的鸡蛋,油汪汪的。
大叔说,“好好干。”
谢阳道了谢离开国营饭店,又去百货商店买了一点儿日用品,这才往车站去了。
车票是十二点,到车站时才十一点多。
正准备进去,突然迎面扑过来一人。
谢阳下意识的闪到一边儿去。
颜悦站稳,看着谢阳大喊道,“谢阳,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得带我一起走。”
谢阳:“!!”
妈的,黄花大小子喜当爹,什么仇什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