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妤洛白北珩是小说《去父留子,受虐典妾在侯府杀疯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我想做个米虫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去父留子,受虐典妾在侯府杀疯了》的章节内容
大梁国,京都昌宁城,八月十五。
清晨,护城河边。
“翼儿啊,你怎么死了?祖母还等着你送终的啊!”
一声苍老嘶哑让人心悸发颤的声音打破了河边的宁静,惊散了河中流动的淡淡如轻纱般的晨雾。
“裴公子,你不要死!你起来!去给我们家姑娘送聘礼了!”
少女悲泣的声音让人唏嘘,死的是一个还未成亲却即将成亲年华正茂的郎君。
可惜了啊!
魏妤洛眼神空洞,看着面前浑身湿哒哒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躺在地上,浑身冰凉没有气息的人。
是他!
是她的裴哥哥,裴存冀!
她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攥着一根发簪,攥得指关节都发白了。
她缓缓张开手,掌心躺着一枚金灿灿的蝴蝶发簪,两根小金链子挂着两个小金球。
这簪子是裴存冀死都紧握在手的东西,直到她来才从他手中掉落下来。
魏妤洛的心如同被刺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一般痛。
这金簪是裴存翼今天给她下聘的最贵重的聘礼,是他积攒了多年的钱才定制的这款。
今天八月十五请官媒,过明路。
他们已经定好了,就定在明天,八月十六成亲。
明天请甜水巷的人来见证一下他们的拜堂经过。
都是穷苦人家,没有什么聘礼和嫁妆,简单热闹一下就可以了。
他们成亲后就有了一个温馨幸福的小家。
这是魏妤洛盼望已久的家,她和裴存冀彼此相爱的家。
可是就在她最幸福的时刻,京兆府却来人了,带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裴存翼昨晚淹死在了护城河里!
她伸手把金色的簪子又放到裴存翼的手中,柔声说:“裴哥哥,你给我戴上。”
可是这僵硬的手从松开后就再也无法握住簪子给魏妤洛戴上了。
她拿起手帕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泥土,低声细语。
“裴哥哥,今天我穿的是红色碎花襦裙,特意为今天你来下聘做的,戴着你给我的定情银簪。
你起来看看啊,看我好看吗?”
可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她眼里的泪终于一滴一滴落下来。
“你们节哀吧,裴存翼的尸身不能在这里停久了。”
京兆府的差役有些着急地说。
“我跟你们说,晚上灯会,武靖侯和云阳郡主夫妻很快要来查看护城河的安全。
你们要快点收敛尸身。
要不可能会被扔到乱葬岗去。”
魏妤洛根本就没听见差役的话,她陷在痛苦的深渊中,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滂沱的泪水中她哽咽着自语:
“裴哥哥,你怎么会来护城河边,裴哥哥,你为什么丢下我,裴哥哥......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裴存翼的祖母裴奶奶悲痛地说:“官爷,容我们等一等吧,我们已经让邻居去棺材铺买棺木去了。”
差役满脸怜悯,但他还是说:
“不是我催你们,你们看,那边武靖侯的官兵已经来清理闲杂人员了。
我提醒你们一下,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要是他们觉得你这孙子的尸身让武靖侯和云阳郡主觉得晦气。
那可能会被拖去乱葬岗啊。
你们最好赶紧运走,免得被他们看见。”
他递过来一张公文纸,“你们在这张尸身认领单上签名吧。”
裴奶奶颤巍巍的接过那张纸,拿起差役递来的笔。
跪趴在地上,不停的抖着在纸上签上了名字。
差役赶紧收好,似乎不想和武靖侯府的人照面,匆匆而去。
裴奶奶艰难的走到裴存冀的身边,爱怜的握住他的手,老泪纵横:
“翼儿,我可怜的翼儿啊,你丢下洛洛啊,你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悲伤如潮水把魏妤洛紧紧裹住,她抚摸着裴存翼苍白的面容。
她的泪水滴在了那毫无生气的脸庞上。
“裴哥哥,裴哥哥,你醒醒,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就成亲,不要等明天了,好不好?
但裴存翼却再无往日温润的回音。
“老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裴哥哥离开我,难道我就不配得到幸福?”
魏妤洛低头,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的心一寸寸断裂,眼里的星光一点点消失。
“魏妤洛,家里有喜事等着你,跟我们回去!”
突然一道惊雷一般的声音在她面前炸开。
婢女丁香满脸泪痕的摇着她:“姑娘,姑娘,魏家大公子和大姑娘来了。”
魏妤洛抬起满脸泪痕的脸,映入泪眼中的是魏家的大公子魏仕松和嫡长女魏妤娇。
她脑子木木的,但魏家还是出现在脑海里。
她爹姓魏,在翰林院做着一个从五品翰林侍讲,她娘是她那个爹买来的瘦马。
因为非常漂亮,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他爹的宠爱。
这让魏家主母蒋氏恨之入骨。
在她十岁的那年,蒋氏终于把她娘下了药,她娘成了偷情的荡妇,被乱棍打死。
她和四岁的弟弟要被蒋氏发卖,还是魏家老夫人出面。
保下了魏妤洛和弟弟魏仕然,说他们好歹是魏家的血脉。
老夫人在甜水巷买下一座极小的院子,被赶出来的魏妤洛从此就以此为家。
她离开魏家六年了。
但幸运的是她到甜水巷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时年十四岁的裴存翼。
这些年在裴存翼和裴奶奶的呵护照顾下。
她安全地长到了十六岁。
长年累月中的相处中,她和裴存翼变成彼此深爱的恋人。
明天就是他们的成亲日子啊!
魏仕松打量着六年没见的魏妤洛,这小脸堪堪一巴掌,瓷白精致。
比她那个美得让他爹神魂颠倒、让他母亲嫉恨得发狂的瘦马娘更胜一筹。
让人很想把她捧在手里好好爱怜。
如果不是自己亲妹,他一定要把这种女子弄到手蹂躏一番。
如今他终于理解他爹当年对那个女人的宠爱了。
魏妤娇也打量着这张梨花带雨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嫉妒一瞬间涌上心头。
她自己怎么就没长这种脸?
这脸如果在她脸上,那成为皇子妃都不在话下啊!
嫉恨在心中乱撞,她很想撕烂这张脸!
但随即露出恶毒的神色,贱人生的还是贱人,再美也没有好结果!
她那个瘦马娘不是死得凄惨吗?
那这个下贱的魏妤洛会死得更加凄惨,死在烂泥里。
没有相匹配的身份,拥有美貌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魏妤洛,你快点跟我们回去,有喜事等着你”
板着脸的魏妤娇冷冷开口。
魏妤洛嘶哑着嗓子说:“我和魏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魏妤娇冷嗤一声,“你以为谁想和你有关系?一个下贱的女人生的贱种。
可是你却姓魏,你那个贱种弟弟魏仕然还在祖母身边,要不你以为我们想看你一眼吗?”
魏仕松铁青着脸一把拉起跪在地上抱着裴存翼的魏妤洛。
“少废话,快跟我走!”
魏妤洛挣扎起来:“放开我。”
“放开你?你还没嫁给这个短命鬼,你抱着他哭不晦气吗?
走,回去!”
魏仕松像拎小鸡一般把魏妤洛拎起来就走。
丁香拉着魏妤洛,喊起来:
“放开我家姑娘,姑娘在六年前就被你们赶出来了,我们有被魏家除名的断亲书。”
“啪!”魏妤娇狠狠的给了丁香一耳光。
“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把她拖走发卖了。”
她身边的家丁走上前就把丁香按倒在地上,手被剪到背后。
丁香不服气大声抗争。
“奴婢只是姑娘的奴婢,身契在姑娘手中,你们没权发卖我!”
“呵!甜水巷那破落小院都是魏家的,你这个下贱主子还姓魏。
我们怎么就没权发卖你了?”
魏妤娇一脚把丁香的头踩在地上碾压。
“把那个短命鬼拖去乱葬岗,喂野狗!”
裴奶奶一扑,搂着裴存翼的尸体:“我们是良民,不是贱民!”
魏家的家丁们这才停下了脚步。
但魏妤娇冷笑一声,手一指。
“你个死老太婆,看清楚,那里是武靖侯和云阳郡主的马车。
兵卒们朝这里来了,你睁大眼睛看着,看兵卒们让不让这个短命鬼停留在这里。”
魏妤洛一直被魏仕松拎着,脖子被衣领勒住,让她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她悲伤无助的眼里是裴奶奶抱着裴存翼,凌乱的白发在风中乱舞的情景。
还有地上的丁香,她的脸上也已经被碾压得变了型,有隐约的血痕出现。
她心痛得无以加复,感觉四肢百骸都是痛的。
无助又像一根毒蛇紧紧勒住她,让她求告无门。
武靖侯府的兵卒已经走到了他们这里。
裴奶奶苍老悲怆的声音响起:“军爷,我们是良民,我的孙子有权入棺下葬。”
魏仕松这才把魏妤洛一丢,走到将领面前,一拱手:
“周校尉,在下是魏府的魏仕松,这人死得晦气,拉去乱葬岗吧。”
被叫做周校尉的将官本来冷漠的神色,听到魏仕松的自我介绍,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原来是魏公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魏仕松对家丁一挥手:“你们快点,把这短命鬼拖走,别污了武靖侯和云阳郡主的眼。”
家丁恶狼一般冲上来,裴奶奶死死抱着裴存翼的尸体,嘴里凄厉的喊着:
“我的孙子是良民,他有权入棺下葬,你们不能这样。”
但她哪是孔武有力的家丁们对手,三下两下就把她的手给掰开。
有人一脚把裴奶奶踢翻。
眼看着裴存翼就要被拖走。
魏妤洛嘶哑着嗓音喊道:“放下,不放下裴哥哥,我就自尽。”
大家朝她看去,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块有些锋利的石头抵着她的脖子。
丁香尖叫:“姑娘,姑娘,不要,不要!”
裴奶奶老泪纵横:“洛洛,洛洛,你不要想不开。”
魏仕松神色紧张的看着那块可以割开脖子的石头。
他放软了口气:“好好好,你放下石头,你放下石头,跟我回去就行。”
魏妤洛心中明白了,魏家有“好事”等着她,不想要她死。
她说:“你们先放开丁香,让裴哥哥安然下葬。”
魏仕松对家丁一摆头,“放了。”
魏妤娇还狠狠的碾压了一下丁香的头才松开脚。
丁香被放开后,抬起头,一边脸被地上的石子沙砾磋磨烂了。
“丁香,你去看看裴奶奶怎么样。”魏妤洛吩咐她。
“老太婆,别装死。”
魏妤娇却呵斥一声,抬脚就要再踢裴奶奶。
魏妤洛扑过去,这一脚踢在她背上。
她痛得闷哼一声,丁香又扑过来,抱着她:“姑娘,姑娘,你痛吗?”
周校尉眉头皱起,眼睛盯着披头散发穿着红色碎花襦裙的魏妤洛。
魏仕松见状忙陪着笑脸:
“周校尉,你还有路段要视察,你先去忙,在下这里绝对不会给侯爷和郡主添堵。”
周校尉点点头:“行,魏公子,本校尉回去禀告侯爷,你可千万别触霉头。”
魏仕松拱手:“不会的,在下心里明白该怎么做。”
周校尉手一挥:“走。”兵卒们跟着他走了。
他们一走,魏妤娇不耐烦了。
“大哥,不要再跟这个贱人讲什么,这个短命鬼就该丢乱葬岗去,还葬什么葬!”
“你知道的,时间很紧,真的不能让侯爷和郡主看到。”
魏仕松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指挥着家丁,“你们把这个短命鬼拖走。”
他自己亲自上去把丁香踢开。
一手捂住魏妤洛的嘴巴,一手cb的夹抱着她,朝马车走去。
丁香叫道:“放下我家姑......”
裴奶奶忙制止她,“丁香,别叫了,他们不会放的。
甜水巷的人运着棺木来了,不要连累了甜水巷的人。”
丁香闭上了嘴。
魏妤洛看着裴存翼的尸体被家丁cb的拖曳,她心头悲怒交加。
刚到甜水巷的那一幕闪过脑海。
她十岁被赶出魏家,害怕得不知所措的瑟缩在破烂的小院子里。
是他,面庞干净,满眼温柔,递给她香喷喷的一块绿豆糕。
那少年变音期间的沙哑嗓子在她耳边响起:
小姑娘,别怕,我住甜水巷的第一家,叫裴存翼,以后我来帮你......
她怯生生的接过绿豆糕,小声开口:“我能叫你裴哥哥吗?”
少年的脸上露出如皎月一般的笑容:“好啊,我永远是你的裴哥哥。”
一股腥甜从喉咙涌上。
裴哥哥,不要丢下我,等我,黄泉路上我们相伴一起走。
嘴里溢出鲜血,捂着她口鼻的手终于移开。
她眼前晃动了一下远处的棺木,接着完全变黑,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魏妤洛睁开眼,就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姐姐,“姐姐,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你不要死,小然好怕。”
她茫然的神色终于聚拢,今天是八月十六了啊,是和裴哥哥成亲的日子。
可如今却两人阴阳相隔了。
她泪水流了下来。
朦胧之中发现这是魏家自己曾经的房子。
一转头入目的是一个小孩童,脸上满是青紫,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是她的亲弟弟魏仕然。
她伸手摸着他脸上的青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如同砂砾摩擦一般沙哑。
她问:
“小然,是他们打的吗?”
魏仕然垂下眼帘,摇摇头:
“不是,是小然自己摔的。”
她泪水汹涌而出,抱住他,“小然,是姐姐连累了你。”
“姐姐,不哭,小然不痛,姐姐,你要活着,等小然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魏仕然伸出小手ct的泪水,安慰她。
魏妤洛咽哽着抚摸着弟弟瘦弱的身体。
泪水滂沱......
两年前的一天,已经八岁的魏仕然突然出现在甜水巷的小院子里。
她有四年没有看见他了,从一个四岁白胖的可ay童变成了一个瘦小的男孩。
从他忧郁的眼睛里看到了娘亲的影子。
不用任何言语,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她叫了一声“小然”。
小男孩飞扑进她的怀里,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姐姐。”
姐弟二人拥抱在一起。
还没说什么话,魏仕然又立刻推开她,从自己背着的书包里拿出两块红豆糕。
“姐姐,这是小然给你带来的,小然走了。”
她接过红豆糕,没挽留,站在门口看着他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了甜水巷的尽头。
只有泪水打湿了手中的绿红豆糕。
后来十天半月他都会出现一次。
前天,八月十四他才来过。
特意给她拿来小小的一块月饼,他是她最好的弟弟。
今天他脸上这样,一定是被她连累了。
“姐姐,这是你的,你一直抓在手里,小然怕你的手抓痛了,就从你手里拿了出来。”
魏仕然从魏妤洛怀里钻出来,把手伸到她面前张开。
是那支金蝴蝶簪子。
她接过握着放在胸口:“这是裴哥哥送给姐姐的。”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门被踢开,惊得姐弟二人抱在一起。
人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骂道:“小贱种,出来,让我当马骑!”
冲进来一个胖墩男孩,长得如同一头壮实的牛犊子。
魏妤洛一看就知道是魏仕磊,比魏仕然大半岁的嫡子。
魏仕磊抓住魏仕然的手臂就拉,嘴里嚷着:“快点趴下,本公子要骑马!”
魏妤洛抱着弟弟没松手。
拉不动的魏仕磊抬脚就往魏仕然的腿上踢去。
“小贱种,要你趴下,竟然不动,你是想死吗?”
他抬脚又要踢,魏妤洛一把推开他,他摔倒在地,顿时嚎叫起来:
“打人了,打人了,贱种打人了。”
一个小厮冲进来:“二公子,二公子,摔伤没有?”
魏仕磊骂道:
“你眼瞎了?!我都被这个大贱人打倒在地,你还问本公子摔伤没有,给我打回去啊!”
小厮十四五岁,长得高大体壮,他点点头。
“奴才给二公子报仇。”
他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抓魏仕然。
魏妤洛把弟弟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前面。
小厮却一脚踹到魏妤洛的肚子上。
魏妤洛痛得弯下了腰。
他抓起她披散的长发,对着脸就是一口唾沫:
“你个大贱人,竟然敢打二公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手扬起就要往魏妤洛的脸上扇来。
魏仕然哭喊起来:“放过我姐姐,我立刻让二公子骑,我立刻让二公子骑。”
小厮一脚把他踢翻,对着姐弟二人狞笑。
“你早当马,哪有这回事了呢,快去让二公子骑!否则你姐的这张脸我就把它刮花!”
魏仕然立刻翻身,四肢着地,朝魏仕磊爬去,嘴里喊着:
“不要打我姐姐,不要刮花我姐姐的脸,我愿意给二公子当马骑。”
魏仕磊一骨碌的爬起来,用力往他瘦弱的背上一坐,抓起头发当成缰绳,嘴里喊着:
“驾,快走,跑!”
驮着一个体重远远超过自己的人,魏仕然吃力的往前挪动。
魏妤洛看得肝肠寸断。
她一直以为弟弟在魏家过得虽然小心,但起码也能像一个正常的庶子生活着。
吃饱穿暖,还能读书。
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被虐待。
怪不得脸上满是青紫,怪不得每一次去甜水巷,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开。
怪不得他每一次离开甜水巷,眼里都是忧郁,没有星光。
她嘶喊着:“二公子,放开他,放开他,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是我推倒的你,你打我,骑我。”
但小厮拉扯着她的头发,她挣扎中踢到了小厮的腿,小厮痛得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骂道:“贱种,找死!”
扬手狠狠的往她脸上打了几个耳光。
打得她眼冒金星。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闹?”一道男声在门外响起。
魏妤洛一听这梦中都熟悉的声音,心中哽咽,如遇到救星一般地喊道:
“爹爹,爹爹,我是洛儿,快救救弟弟。”
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就是魏妤洛的亲爹魏文山。
小厮立刻放了魏妤洛,低头垂手站着,“老爷。”
魏妤洛爬过去抱着魏文山的腿:
“爹爹,爹爹,我是洛儿啊。
弟弟被二公子当马骑,腰都快被坐断了,爹爹,爹爹,快让二公子下来。”
中年男人低头看着她的脸,有些晃神:“你就是洛儿?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了。”
但瞬间又变了脸色:
“那个贱货,竟然偷人,你说,你是不是他偷情的种!
当年你是不是帮她偷情了?你也是一个下贱货!”
他骂着把自己的腿从魏妤洛的手中抽出来,像避脏东西一般避开。
魏妤洛满脸伤痛,六年不见的亲爹,见到就这样骂她。
她哭喊道:
“爹爹,爹爹,娘没有偷人,娘没有偷人,我那时就告诉你了,她是被人害的,害的啊!”
突然外面一声狮吼:
“谁害她了?贱货还要人害吗?自己淫贱偷人。”
魏妤洛听到声音浑身抖了一下。
一个满脸横肉,身体又肥又圆,肚子大得像怀有几月身孕的女人气冲冲的进来了。
她就是魏文山的正妻,蒋氏。
魏仕磊一见她,立刻哭叫起来:“娘,这个大贱人打我,看,我的手都被磕红了。”
他掀开衣袖,露出手肘处的红痕。
蒋氏心痛得脸上横肉颤抖:“我的乖乖,很痛吧,娘给你报仇!”
她抬起脚狠狠地踢在魏仕然的屁股上。
“罚你三天不准吃饭!也不准去学堂,老老实实在家给磊儿当马骑。”
魏妤洛的心碎了,原来她的弟弟在这里过的比她还糟糕。
怪不得十岁了看起来就如同六七岁的孩童。
可是他却还惦记着给她送吃的。
她无助的喊道:“爹爹,爹爹,小然是您的亲儿子啊,您就忍心看他被人这样对待?”
“爹爹,爹爹,您救救他啊。”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道苍老的身影,她的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
“下来!谁教你这样没规矩欺负弟弟的!”
魏妤洛爬过去,对着她叩头:
“祖母,祖母,救救小然,救救小然,不要罚他,让他吃饭,让他上学。
要罚就罚我,是我推的二公子。”
魏老夫人温和地说:“洛洛,起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魏老夫人的身边的嬷嬷立刻来扶魏妤洛,魏妤洛摇摇头:
“祖母,您看,小然的腰都要快断了,您先让二公子下来。”
魏老夫人厉声喝道:“磊儿,还不下来?家里没规矩了吗?”
魏仕磊这才不情不愿的从魏仕然的背上下来。
魏老夫人又把拐杖往地上戳:“你们都给老身出去!”
魏文山眼神冷漠的看了一眼魏妤洛,一言不发,大步离去。
蒋氏拉着魏仕磊走。
魏仕磊鼻子里哼了一声,“祖母偏心,喜欢这一对贱种!”说完满脸愤恨的走了。
魏老夫人叹息一声,坐在桌子旁边:“洛洛,起来坐吧。”
嬷嬷扶起魏妤洛,魏仕然自己爬了起来。
姐弟两人紧紧靠着抱在一起,站在魏老夫人面前。
魏老夫人温和的说:
“洛洛,这里是你原来的院子,祖母也一直给你留着。
娇娇多次说要住你的这个院子,都被祖母拒绝了。
就想着有一天等你父亲气消了,你再回来住。”
魏妤洛低声说:“祖母,您要我做什么?”
魏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抚摸着,又叹了一声:
“洛洛是最懂事的,可是祖母年老无用,只能让你们姐弟俩这样生活着。”
魏妤洛抽了一下鼻子,她说:
“祖母已经保下了我和弟弟的命,还给了我和弟弟安身之所,我和弟弟一直会铭记祖母的好。”
魏老夫人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
“祖母替你寻到一个好去处。”
魏妤洛心中有不好的感觉,她低声重复问:“祖母要我做什么?”
魏老夫人语气有了兴奋:
“武靖侯和云阳郡主婚后多年不孕,但他们夫妻感情太好,又不愿意纳妾。
所以就想找一个规矩老实干净的女子进侯府去替他们生子。
只要你生下一男半女,两三年最多五年你就可以离开侯府。
到时侯侯府愿意拿出十万两给你安家,你就自己可以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到时嫁人,生活无忧一辈子。”
魏妤洛心里一片冰寒,寒得她浑身发抖。
她颤抖着嘴唇说:“祖母,与我有婚约的裴存翼哥哥昨天才去世,我不行,我不想。”
魏老夫人的脸上浮现出悲哀:
“洛洛啊,祖母知道啊,可甜水巷的小院你母亲有亲戚要住进去了,你无家可归了啊。”
然儿的学堂也去不成了,祖母也是尽力了。
如果你进了侯府,就算只是典妾,但你生的孩子将来都是侯府的嫡子嫡女。
看在孩子的份上,武靖侯也会对你好。
这样你父亲看在武靖侯的面子上,对你弟弟也会好。
洛洛啊,祖母已经风烛残年了,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没把你们姐弟安排好,我死不瞑目啊。”
魏老夫人擦了擦眼睛。
“祖母,你管他们死活干嘛呀?贱人生的孩子哪有孝心。”
门口走进魏妤娇。
她乖顺的依偎进魏老夫人的怀里:
“祖母,你不用管他们,那种下贱淫荡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哪有孝心。
这院子您就给我吧。”
魏老夫人慈爱的摸了摸魏妤娇的脸,“这院子得留着给洛洛。”
魏妤娇撒娇:“祖母,您偏心!”
魏妤洛木然的站着,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场景。
她拉着自己弟弟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握着。
魏老夫人看了看魏妤洛姐弟,脸上都是笑容。
“你们都是祖母的孙儿,大家都一样,祖母哪有偏心啊。”
魏妤娇翘起嘴巴:“祖母,小磊刚被您骂了,在爹爹娘亲那里哭得伤心不已。”
您这不是偏心吗?您为了一个给魏家抹黑的贱人生的下贱种骂小磊。”
魏妤娇说着就站起来,脸色变得尖刻,用力掐着魏妤洛的手臂。
“祖母,因为我们家出了这么一个贱人,大哥的仕途被耽搁了。
那个步军副尉的任命书不是说中秋节过后今天下来的吗?可是今天一直没下来,大哥已经去问了。”
魏老夫人的面容一下子变了,她闭上眼睛。
魏妤娇长长的指甲掐进了魏妤洛的手臂。
魏妤洛强忍痛,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见如此,魏妤娇抓着魏仕然扬手就打,
魏妤洛想要用身体挡,但被两个婢女死死按住。
魏妤娇骂道:
“看着你们这两个贱种,蛆虫,我就来气,大哥的仕途受影响。”
昌乐伯府的大公子今天都不理睬我了。
祖母,我们家的前途命运都被这两个害人的贱种害了,您还护着他们。”
魏老太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任由魏妤娇打魏仕然。
看着弟弟被打得倒在地上,魏妤洛哑着嗓音喊:
“住手,住手,祖母,让魏妤娇住手,我同意去武靖侯府。”
魏老太犀利的目光猛然睁开,“娇娇,别打了!真不像话,怎么能打人?他是你的弟弟!”
魏妤娇甩了一下手,揉着发痛的手不高兴的说:
“祖母您这就是偏心!孙女不想看见这两个贱种扫把星,孙女去看小磊去了。”
魏妤洛扑过去抱着倒在地上闭着眼睛的弟弟,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
她泪水长流:“小然,小然,你别吓姐姐。”
魏仕然睁开眼睛,露出笑容:“姐姐,小然没事。”
说着无力的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魏妤洛抱着他跪在地上,“祖母,我答应您进武靖侯府。
但然儿以后不能这样被打,被罚,上学要正常。
丁香跟我进侯府去。
祖母答应我这些,我今晚就可以进侯府。”
魏老夫人又擦了擦眼:
“好,好,好,只要洛洛有安身之地,祖母拼死也要为然儿争。
哪怕从祖母的份例里也要省出然儿读书的费用来。
罗嬷嬷,去派人把丁香接来,伺候洛洛进侯府。
再派人去请大夫,到静心院给然儿好好瞧瞧这伤。”
她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最后对魏妤洛说:
“洛洛,很快大夫就来了,祖母带着然儿走了。
你好好睡一觉,等丁香来了会喊你的。”
说着又擦了擦好像不存在的眼泪,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洛洛有了归宿,我这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魏妤洛,她瘫坐在地。
她抱着自己把头埋进双膝中,哭得不能自抑。
裴哥哥,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等把小然安排好了,我就来陪你。
也不知道流了多久的泪。
心痛的声音响起:“洛洛,洛洛,不哭了,我们来了。”
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她,魏妤洛泪水更加止不住了。
“裴奶奶,洛洛对不起裴哥哥。”
裴奶奶轻轻擦掉她的泪水。
“洛洛,没有对不起,是他没有这个福分,我陪你去侯府。
甜水巷住着也是伤心之地。”
魏妤洛艰难的开口:“裴哥哥呢?”
丁香抱住魏妤洛和裴奶奶,抽泣着说:“姑娘,裴公子已经下,下葬了,您放心吧。”
裴奶奶泪水长流:“是的,洛洛放心,他已经入土为安了,你看见的,甜水巷的邻居给他买了棺木的。”
丁香的哭泣叙说中,魏妤洛知道甜水巷已经住进了别人。
但不是什么亲戚,而是租出去了。
更有一个惊人的消息。
就是有人找裴奶奶买房子,对方很是凶狠,说裴家的房子曾经是他们祖辈住过的祖屋。
如今家中发达了,要把祖屋买回去,表示对祖宗的敬意。
三天内必须卖给他们,价钱可以比市面价格高一成。
如果不卖就在裴家门口建一个小棚,摆放祖宗的牌位。
裴奶奶刚失去孙子,房屋又有人来抢占,是想要逼死人吗?
魏妤洛站起身说:“我去找祖母,让她把买房人打发了。”
裴奶奶拉住她:“别去了,卖了就卖了,有些事情拗不过别人。”
“银子多一点,到时我再到别处买吧。”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无力绝望感紧紧的揪着魏妤洛的心。
三人只好抱着哭作一团。
突然冷漠的声音响起:
“二姑娘,别哭了,快点梳妆一下吧,大夫已经在给三公子看诊了。”
三人停止了哭泣,魏妤洛抬头一看是她祖母身边的罗嬷嬷。
罗嬷嬷满眼冷厉,警告起来:
“二姑娘,老夫人为你和三公子可是得罪了大人和夫人。
她老人家在魏家顶着压力给你们姐弟俩争来的好事。
你可要感恩,要好好孝顺老夫人,千万别做白眼狼。
赶紧梳洗好,武靖侯府的轿子一刻钟后就到了。
这里是你的新衣裳,换上!”
一个婢女捧着衣服进来放下后退了出去。
罗嬷嬷临走还厉声警告:“快点,别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好心,要懂感恩!”
丁香呸了一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好事哪里轮得到姑娘,魏妤娇早就抢走了。”
裴奶奶叹息一声:“丁香,别说了,赶紧替洛洛梳洗吧。”
丁香问道:“姑娘,要不要把这个碎花红裙给换下来。”
魏妤洛抚摸着这身和裴存翼定亲的裙子,泪水不由得盈眶,她低声说:
“换了,把这裙子洗干净放好。”
丁香酸楚的点头:“姑娘,奴婢会把这衣裙洗得干干净净,如同新的一样。”
换上新衣裳,一身粉嫩,非常合身。
丁香低声骂道:
“我家姑娘配穿大红,这粉色衣裳这么合身,只怕是早就为姑娘您准备好的。
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明明姑娘已经有了断亲书,这回又把姑娘弄回来,让他们家得好处。”
裴奶奶看见魏妤洛泪水又流了下来,忙制止丁香:
“别说了,事到如今,无法改变,别哭丧着脸进侯府,到时被侯府人看见,惹出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会让侯爷所不喜。”
丁香这才闭上了嘴巴。
一刻钟后,罗嬷嬷又出现了,她脸色高兴:
“二姑娘啊,你看多好啊,侯府派了轿子在前门等着了。
按你的身份只能从后门出,后门进。
这是老妇人替你相看的去处,真是再好不过了。
侯府如今这么高看你,你在侯府可要好好伺候侯爷和郡主。
千万别给老夫人带来麻烦,给魏家带来不好。
否则,到时老夫人可保不了三公子的死活。”
魏妤洛麻木到对着静心院跪下,认真的叩了三个头。
对空说:“祖母,洛洛在这里拜别了。”
她由丁香扶着站起来,又对罗嬷嬷说:
“嬷嬷,请您转告祖母,请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侯爷和郡主的,弟弟就让祖母费心了。
也帮我告诉弟弟,让他好好读书,好好吃饭。”
罗嬷嬷这才露出一点笑脸。
“二姑娘,放心吧,三公子是老夫人的亲孙子,亏待不了他,二姑娘你倒是快走,别让侯府轿子等久了。”
丁香挽着从甜水巷带来的包袱,扶着魏妤洛,魏妤洛搀扶着裴奶奶。
三人朝魏家大门走去。
小轿到了武靖侯府,从后门进去了。
门内有婢女已经在等候,领着小轿到了一个院子。
魏妤洛在院子门口下了小轿。
她抬眼一看,院子叫梨花院,这名字让她心头一哽。
她垂下眼眸,压下心头的情绪。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威严的嬷嬷站在台阶上,
锐利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魏妤洛被这嬷嬷的眼神看得低下了头。
嬷嬷这才开口说:
“魏姑娘,这里就是你居住的院子,不经允许,你不要出这个院子。
除了你自己带来的人,梨花苑还有另一个贴身伺候你的婢女。
武靖侯府后院干干净净,绝对不能出现什么后院争宠的戏码。
如果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当心没了性命享受不了侯府的福气。
记住了没有啊?”
魏妤洛低头轻声回答:“谨记嬷嬷的教导,我不会越雷池一步。”
嬷嬷脸色缓和了一点,“等一下婢女会送来晚膳,吃好后沐浴干净,伺候好侯爷。”
魏妤洛头更低了,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嬷嬷头高高扬起,迈着大步,威风的走了。
一个奴婢走了过来,行了一礼:
“给姑娘请安!”
魏妤洛强扯了一下嘴角,“不用多礼。”
婢女自动报名:
“姑娘,奴婢叫玳瑁。”
魏妤洛强笑道:
“玳瑁,以后有事就找丁香。
现在你们忙去吧,我乏了,先歇一歇。”
玳瑁行了一礼,退下去了。
魏妤洛她们三人进了主卧房。
房间很奢华
窗前挂着薄如蝉翼的纱幔,随风轻轻摇曳,透过这半透明的纱幔,隐约可见窗外精致的园林景观。
地面铺设着上等的羊脂白玉地砖,一张贵妃榻、罗汉床、楠木屏风、奢华的架子床......
魏妤洛坐到罗汉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丁香打开了衣柜门,里面已经放好了男女衣裳。
一切都安排得让人感觉贴心舒适。
丁香把她带来的东西放到了柜子中的最角落里。
看着魏妤洛落寞的神色,她和裴奶奶交换了一下视线。
裴奶奶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手,温声劝慰:
“洛洛,已经进了侯府,你和翼儿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先伺候好侯爷,还有郡主。”
魏妤洛依偎着她,轻轻地问:
“裴奶奶,等我把弟弟安顿好后,我跟裴哥哥去,不知道裴哥哥还要不要我?”
“傻孩子,别想那么多,翼儿他永远都会要你。”裴奶奶柔声安慰她。
晚膳,四个婢女端来的饭菜精美高级,十分丰富。
糟鸭信鸭信、鸡皮虾丸汤、糖焖莲子......
魏妤洛只沾了沾,根本就没吃什么。
丁香给她夹菜,都被她挡了,“丁香,别夹了,我吃饱了。”
她放下碗筷,说:
“裴奶奶,这些难得吃到,或许就是今晚才有这些,所以,你和丁香多吃点。”
裴奶奶笑道:
“对,这些都是我没吃过的,我得多吃点。
丁香,你以前在魏家的时候估计也没吃过。
你也多吃点,要不多浪费啊,来吧,吃!”
两人真的放开肚皮吃起来。
两人看起来吃得很是愉快。
吃完饭,玳瑁就打来了热水,浴室里什么都有。
丁香细细的给魏妤洛洗澡,看到她身上的青紫,
丁香愤恨地骂道:“魏家那群恶鬼,竟然还打您,老天总有一天会给他们报应。”
魏妤洛摸着那些青紫,她说:“我这不算什么,小然的身上伤才多。”
一滴泪掉进了浴桶中。
她手捧起泪水滴落处的一捧水,轻声说
“丁香,祖母说,只要我生下侯爷的子女,就放我离开,给我十万两。”
“那时我可以买了房子,独立门户,就把小然接出来,让他不要再在魏家受折磨了。”
丁香哽咽了一下:
“姑娘,生子,很快的呢,一年就能生一个了,那时你还年轻得很。”
“嗯。”
魏妤洛轻嗯了一声,又一滴泪水滴到了水中。
洗完澡,魏妤洛就坐到床边等。
等呀等,得到子时了,还没见到武靖侯的影子。
想着今晚应该不回来了,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侯爷安!”
房门被推开,一道昂藏高大的身影进来了。
陪着魏妤洛的丁香立刻站起来行礼:“侯爷来了,姑娘还没睡,在等着您。”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出去,今晚不用进房伺候。”
丁香行了一礼出了门。
魏妤洛低头站起来也行了一礼,柔声说:“侯爷,妾身伺候您就寝。”
蓦地,她的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
她被迫抬起头来,看到面前一张英挺带着凌厉锋芒的脸。
这就是武靖侯薛牧城。
“你不要刻意讨好,本侯不会亏待你,但你不要想着让本侯喜欢你。
本侯唯一喜欢的人是云阳,你的作用就是替本侯生下子嗣。
替本侯生下子嗣,你到时自可以出府去。
上床去!”
突然她被薛牧城带着怒气推到床上。
他大手一挥,近处的蜡烛被他的劲风拍灭了。
床帏被他扯了下来。
魏妤洛的身上压上来一座山。
丝毫没有温存,魏妤洛痛得闷哼一声,浑身冷汗,差点晕过去。
她木然的,又毫无经验的咬牙硬挺着,泪水悄然滑下脸庞。
男人带着狂怒,迁怒一般的猛烈,并且咬着牙说:
“云阳,对不起,我是爱你的。”
在最后的时刻,薛牧城才温柔的摸着她湿漉漉的脸问了一句:“哭了,痛吗?”
魏妤洛嘴唇都咬破了,满嘴血腥味,她细碎的回了一个字:“痛。”
“以后就好了。”
“嗯”
她只发出了一声“嗯”。
她挣扎着坐起来,没人婢女伺候,她得下床去打水伺候薛牧城。
但薛牧城立刻说:“你就躺着别动了,本侯自己去洗洗。”
床帘掀动,一亮一暗,男人下了床。
暗下来的那刻,魏妤洛的泪水刹那汹涌而出。
她蜷缩起身体,流着泪陷入了黑暗。
眼皮很重,都睁不开,魏妤洛却感到身上又压上了一座大山。
好像有千斤重,她动不得。
只感觉浑身难受得只想把自己蜷缩成一个茧,她不由攀上那座大山,以便减轻痛楚。
但是立刻,双手被按住,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别用这样的姿势抱本侯,只有云阳才能这样抱本侯。”
魏妤洛瞬间睁开眼,黑暗中一动不动,也不想动。
侵入骨髓般的痛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晚她被反复折腾,最后她麻木了。
天微微亮,门外就传来声音:
“侯爷,郡主已经替您把盔甲准备好了,等您换衣服去军营。”
薛牧城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告诉郡主,本侯立刻就来。”
薛牧城带着怒火般的折磨着魏妤洛,她被折磨得已经奄奄一息。
终于,他结束了这一晚在梨花院的留宿。
下床后,他满脸厌恶的看着凌乱不堪,睁着无声大眼的魏妤洛。
“听好了,在侯府,郡主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可有任何不敬。”
他带着满身的烦躁和不耐走了。
丁香这才走进来。
“姑娘,您是睡一会还是起床,侯夫人会不会让您去敬茶呢?”
没听到床帏里面出声,她掀开了床帏。
丁香看见魏妤洛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完全没有任何的神采,全身青紫,脸上爬满泪痕。
身下还有血迹。
吓得她低呼一声:
“姑娘,您还活着吗?”
魏妤洛眼睛缓缓的转动,让丁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心痛的小声抽泣着骂起来:“怎么能这样折腾姑娘,还要不要姑娘活了啊。”魏妤洛艰难的扯了一下嘴角:
“丁香,别哭,裴奶奶呢?”
丁香擦了一下眼泪。
“裴奶奶今日回甜水巷,要回去把房子卖掉,昨天她担心你的安危才匆忙离开家的。
她让奴婢告诉您,她等裴公子的头七过了就来侯府看您。”
魏妤洛的眼泪又滚滚落下:“嗯,要是房子卖了,裴哥哥回来找不到家了。”
“姑娘,别哭了,您这样哭会把眼睛哭伤的。”
玳瑁这时进来行了一礼说:“姑娘,清辉院传来话,让姑娘一刻钟后去拜见郡主。”
丁香皱眉着说:“玳瑁,看看姑娘这模样,能去吗?”
玳瑁脸色为难:“丁香姐姐,玳瑁也只是传达清辉院传来的话,玳瑁没权拒绝啊。”
魏妤洛轻声说:“玳瑁帮我准备热水,我沐浴了就去。”
玳瑁应声离去。
丁香擦着眼泪气愤地说:“姑娘您又不是侯爷的妾室,拜什么啊?这样子能去拜吗?”
魏妤洛挣扎着坐起来。
“郡主是最尊贵的昭华公主的女儿,就算我不是这等身份,在一个屋檐下,也得去拜。
找些素净不张扬的衣裳给我。”
一进浴桶,温热的水终于让魏妤洛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丁香要给她洗头,她制止了:“来不及了,头发未干,到时见到郡主就是不敬。”
丁香用香胰子给魏妤洛擦着身体,摸着肩背手臂上的青紫,忍不住骂:
“是不是在郡主那得不到满足啊,这样折腾您。
甜水巷的阿黄和阿花,发情了阿黄还要给阿花温柔地舔舔毛发,这是连阿黄都不如。”
这话让魏妤洛想笑,但嘴角一扯,泪水滚落下来。
玳瑁在浴室门口冒出头催起来:
“姑娘,梨花院到清辉院要走半盏茶功夫呢,这时间紧迫,要快点。
要不钟嬷嬷说不定又会惩罚人,包括姑娘您。”
一听这话,魏妤洛赶紧起身。
清辉院里,钟嬷嬷此刻满脸温和。
柔声的对坐在罗汉床上的一个只穿着雪白中衣,眼神清澈,神态天真,眉头轻轻拧起的少妇说:
“郡主,侯爷的心永远在您这里,等孩子一出生就抱来给您。
这女人身份低贱,不看也罢,看了让您膈应。”
白云阳把手中的茶杯一下子砸到地上:
“昨晚,梨花院沐浴房的灯亮了五回,本郡主新婚夜,侯爷也只有三次。
本郡主倒要看看她怎么有这么大魅力。”
钟嬷嬷看到那些瓷器碎片,赶紧让人收拾。
她露出鄙夷的声色:
“狐媚的人都会使用一些狐媚手段,但那种低贱的身份,不管如何惑主,都没用的。”
钟嬷嬷的话无法让白云阳的眉头松开。
她是忠勇侯和昭华公主的女儿,身份高贵。
从小千宠百爱,舅舅是当今皇上,把她这个外甥女看成女儿一般。
她和薛牧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薛牧城发誓这一辈子就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确实做到了,眼睛都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
她十五岁出嫁,十里红妆,羡慕死了多少京城女儿家。
可是成婚五年,她肚子始终平平,太医院的太医,民间妇科高手,开了无数药方。
她每天与药相伴,都吃得吐。
最后无奈,她娘昭华公主告诉她,她无法生育。
而武靖侯如今唯独只剩薛牧城一个男丁,不生子就绝户了。
而薛牧城爱她爱得义无反顾,从来没想过纳妾。
但这两三年来,武靖军看到薛牧城一直没有子嗣,将士人心浮动,战力已经大不如前。
好几个副将都有意无意的和别家接触,想谋求一个新的重视他们的将领。
半年前,梁国最精锐的武靖军和北齐一战中竟然吃了败仗。
死伤上万人。
在自己母亲昭华公主的周旋下,武靖侯才没被皇帝治罪。
这让她爹忠勇侯都出面找她,要她给薛牧城纳妾。
纳妾她死都不同意,薛牧城也不同意。
最后她父亲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了在翰林院做从五品侍讲的魏家。
原来还说这魏家女儿身份虽然低微,但规矩听话,品性也端庄。
没成想第一晚就让侯爷破了防。
白云阳一想到薛牧城在宠爱别的女人的样子,她心里就很难接受。
何况昨晚还一整晚不睡,来了五次。
这让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得她想杀人,今日定要见见这让牧城破防的女子。
钟嬷嬷看着从小就没有出现过忧色的白云阳,这下满脸愁苦,她狠狠地说:
“郡主,奴婢会让这狐媚子典妾收起她的狐媚。
做一个安静的为您生育的工具典妾。”
她话音一落,门外有仆妇的禀告声,说魏姑娘来了。
白云阳看了一眼钟嬷嬷。
钟嬷嬷冷漠威严的声音立刻响起:
“让魏姑娘在外面先跪候着,郡主正在更衣。”
天空中下着毛毛秋雨,梨花院里并没有伞。
魏妤洛只穿着一件连帽秋氅,冒着毛毛细雨来的。
她就要在门边跪下,但门前的婢女指了指院子:
“魏姑娘,清辉院跪候的地方在那里。”
她手一指,院子里有几块砖石特别光滑。
魏妤洛知道那里应该就是云阳郡主、武靖侯他们夫妇罚人跪下的地方。
看这光滑的程度,应该是经常有人被罚跪,跪得砖石都光滑了起来。
魏妤洛低头温顺的走到院子里,在寒凉的秋雨中跪了下来。
丁香也跟着跪下,魏妤洛轻声制止:
“丁香,这跪的时间不会短,你不要跪,以免你跪坏了,到时,我就没人管了。”
说着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丁香一阵心酸。
是啊,在侯府她们没有任何靠山,她倒了的话,姑娘怎么办?
她只能站起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魏妤洛的身上,把帷帽给她戴上。
她站到了回廊的一边。
看着回廊里站着一长列捧着衣裳的婢女,再看看跪在秋雨中的姑娘。
忍不住眼泪盈眶,她赶紧低下头,以免被姑娘看见她的泪水。
回廊里婢女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主人卧房。
丁香看着自家姑娘,孤独的跪在那里,帷帽越来越多的雨水,成了水珠后,她就走过去拍落水珠。
一个半小时过去,卧房里已经没有什么婢女进出了。
但依旧没人喊魏妤洛起身。
秋雨越来越密集,丁香给的外套和她自己的帷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湿了。魏妤洛在毛毛细雨中,浑身冒出微微的白雾。
丁香看得心揪痛。
她家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啊。
在甜水巷,虽然吃着粗茶淡饭,每日绣花辛苦,但裴公子一直把姑娘捧在手心里。
姑娘真心的没受过这种罪。
为什么啊?姑娘为什么要答应进侯府替这个恶毒的郡主生子嗣?
这会不会子嗣还没生,人就被折磨死了?
她甩了甩头,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姑娘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的。
她余光看到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婢女,进房时把伞放在门边。
这是第一个把伞留在门口的婢女,其余的婢女都把伞放在远处的穿堂处。
她不管不顾就把伞拿了过来,给魏妤洛遮住了。
魏妤洛眼神没有焦距的空洞,但脑海里出现了裴存翼温柔的眉眼。
她嘴角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嘴里低喃:
“裴哥哥,这是我该得的惩罚。
等把小然安排好了,我就下来跟你请罪。”
两个小时过去,饿着肚子的魏妤洛腿微微颤抖起来。
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她努力地试图寻找一点支撑点,以防自己栽倒下去。
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
眼前的地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头脑也变得晕眩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度日如年。
丁香只能一手扶着她,
气得她低声骂道:“换衣裳这么久,是把皮都要换一遍吗?”
魏妤洛闭着眼睛低语:“丁香,在这里要谨言慎行,不要担心,我还能行。”
又过了半个小时,魏妤洛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感觉自己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跪在雨水里是犯什么错了”
里面的钟嬷嬷闻声出来了,脸上堆着笑:
“老夫人,这下着雨,路滑呢,您怎么来清辉院了?
您有事派人来告知郡主一声就可以了,不用您老人家亲自来啊。”
魏妤洛强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拄着拐杖。
老人声音继续:“快起来,这浑身都湿透了,秋寒入体,最容易落下病根。”
魏妤洛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身体一软,靠在了丁香身上。
丁香喜极而泣:“姑娘,姑娘,您不用跪了,奴婢扶您回去。”
“婆母,您来了,快进屋坐,昨日我母亲让人送来了一根千年人参,儿媳正准备给您送过去。”
白云阳从房间里匆匆走出来,腰带似乎才刚刚系好的模样,她双手还调整了一下腰带的位置。
钟嬷嬷已经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了。
她呈上盒子。
老侯夫人身边的嬷嬷接过。
魏妤洛歇了这么一下,缓和了一点点,她额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下,语气轻柔地说:
“魏妤洛拜见老侯夫人。”
又磕了一下:“魏妤洛拜见侯夫人。”
老侯夫人见她脸色苍白,浑身冒着白气,叹息一声:
“云阳,也就两三年,最多五年,罚坏了,同样还得去找。”
白云阳无辜的大眼睛立刻充满晶莹的泪花。
“婆母,儿媳没有罚魏姑娘,她可是担负我侯府的重任,儿媳怎么可能罚她。”
钟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夫人,郡主正在换衣裳,奴婢顺口喊了一句跪候着。
也不知道魏姑娘为什么自己跑到雨里跪着,这......只怕是等着侯爷回来看见心疼吧。”
老夫人点点头:“原来这样啊,魏姑娘,以后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做。
作贱自己只会让人看着烦,我们武靖侯府后院素来干净,没有争宠这一套。
赶紧起身回去泡个热水澡吧。”
丁香张口就说:“老夫人,不是,是......”
钟嬷嬷厉声说:
“没规矩!一个奴婢,主子没问你,你就多嘴。
老夫人要你带魏姑娘回去了,你却还杵在这里,你是想要老夫人惩罚郡主吗?
还是要等着侯爷回来看着你家姑娘好心痛一把?”
魏妤洛又重重的磕头:“多谢老侯夫人,多谢侯夫人,魏妤洛告退。”
她磕得如此重,额头都磕出血来。
“魏姑娘,你不必叩如此重的头,看你那精致的脸蛋上流着血,要是侯爷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家郡主因为嫉妒惩罚你了。”
钟嬷嬷的话里透出一股子阴阳怪气。
“谁说我的云阳嫉妒了,本侯的鞭子可不长眼。”
一声低气压的男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脚步声就已经到了跟前。
“牧城,你回来了。”白云阳一声轻唤,干净清澈的眼里顿时又盈满泪珠。
她委屈地解释起来:
“我今天就是想让魏姑娘过来坐坐,聊聊,好知道她的喜好,以后安排上才能让她可心可意。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在我换衣裳的时候却跪在院子里淋雨。”
薛牧城冰寒的眸子盯着魏妤洛:“本侯告诫过你的话忘记了?我侯府素来没有任何争宠的戏码。”
随着他的话一鞭子就猛然抽到了魏妤洛的身上。
精准的抽到了她一个人,连身边的丁香都没有触到。
魏妤洛立刻感觉背部火辣辣的痛。
丁香急了,脱口而出:“侯爷,我家姑娘才没有争宠!”
“还管不好自己婢女,该打!”
随着薛牧城的话音,又一鞭子毫无差别的落在了魏妤洛的背上。
第三鞭子又举起。
“城儿,不可!”老侯夫人一声呵斥。
薛牧城扬起的第三鞭才收了回去。
魏妤洛脸上被往回收的鞭风刮得生痛。
薛牧城收了鞭子,这才对老侯夫人一礼:“母亲怎么也来了?您腿脚不便就不要多走动。”
钟嬷嬷恰到好处的接腔:“还不是魏姑娘跪在院子里淋雨,把老夫人惊动了。”
老侯夫人温和的说:
“城儿,母亲是在房里坐久了,腰酸背痛的,府医的建议是让母亲多走走。
这下雨天,花园也没法去,就转到清辉院来了。”
她说着对魏妤洛摆摆手:“你们回去吧!叫府医过来看看。”
丁香不敢再多说,说多了,自家姑娘受罪。
她急忙扶起魏妤洛,魏妤洛身体已经僵硬,身体的重量完全靠在她身上。
她架着自家姑娘慢慢挪动脚步。
走出清辉院,魏妤洛就感觉自己不行了。
背上那两鞭子的伤,被衣服摩擦着,痛得让她清醒无比。
但眼前又一阵阵的发晕,房屋、廊柱都在动。
她身体软绵绵的,惊得丁香叫起来:
“姑娘,姑娘,您怎么啦?”
魏妤洛虚弱的喘着气。
“丁香,选一个背一点的地方坐着歇一下,我头很晕。”
丁香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她家姑娘真是太遭罪了。
明明是她们让姑娘跪的,却这样翻脸不认,诬赖姑娘拿身体去争宠。
这白云郡主亏得还出身高门大户,原来心底也是如此的狭妒。
以为她家姑娘稀罕这个侯爷吗?
呸!
她家姑娘心里只有裴公子,要是裴公子还在,今日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一天。
姑娘会是最幸福的新婚娘子。
魏妤洛听见丁香的抽泣,她喃喃安慰:
“傻丁香,我没事,这些都不算什么呢,还记得六年前我跪了多久吗?”
丁香哽咽着点头。
六年前她为自己娘亲在父亲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那时还是雪天,跪到昏死。
躺了半个月腿才好。
刚才这里还没三小时,身体显得很吃力,是因为昨晚被折腾的太厉害。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痛就一寸寸蔓延。
眼泪还是涌上眼眶,她强行压了回去,低语道:
“丁香,是我对不起裴哥哥,是我背叛了裴哥哥,老天都看不过去,裴哥哥刚走,我就上了别人的床。
这些都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是我该受的。”
丁香气道:“姑娘,是魏家把您卖了,换荣华富贵。
姑娘,您还是别说话了,奴婢背你回去。”
趴在丁香温暖的背上,她眼前的晕眩感略好了一点。
突然两道身影闯进了她的眼里,是魏仕松和魏妤娇。
兄妹两人边走边说:“大哥,步军副尉的任命今天兵部派人送来,都不用你自己去拿。
昌乐伯府的大公子今天也给我送来了请帖,要我去伯府赏秋菊。
我们魏家总算出头了。”
魏妤洛听着心头苦涩,丁香说得没错,魏家卖了她换了荣华富贵。
其实她昨天就知道,她那个满脸对她露出慈爱的祖母卖了她。
可她还有十岁的弟弟在魏家,这个她唯一的亲人,她得护着。
她眼睛盯着神情飞扬的兄妹俩。
可能是感受到灼人的视线,兄妹二人都朝背着人疾走的丁香看来。
他们两双眼睛和魏妤洛的视线相撞。
魏妤娇开始一愣,接着愤恨的低声骂道:
“你个小贱人,进了侯府你搞什么苦肉计啊?这满脸都是血,学你那个贱人娘?让男人心痛你?”
她满脸扭曲恨不得撕了魏妤洛,“你要发贱也等生下侯爷子嗣,到时你想怎么发贱都由着你。
现在你能不能安生的好好侍候侯爷和郡主啊?”
魏仕松倒是很淡定,只冰冷的说:
“魏妤洛,你也姓魏,还有弟弟在魏家,你要是得罪了侯爷和郡主,我们魏家不好过,你和你弟弟也落不到好。”
魏妤娇点头:“大哥说得对,魏家有什么不好,第一个倒霉就是魏仕然。”
魏妤娇提起一口气柔弱无力地说: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魏妤娇抓起她的头发用力一扯,一巴在她背上猛拍一下。
“还狡辩,看你这模样就是故意的。”
这一拉扯一巴掌,让魏妤洛鞭伤撕裂一般痛。
丁香脚步踉跄着差点把魏妤洛摔下背。
她怒了,一脚狠命的踩在魏妤娇的脚背上,痛得她“哎哟”一声松了抓头发的手就去摸自己脚背。
丁香背着魏妤娇快步而去。
魏仕松看着痛得眼泪都流出来的魏妤娇,不悦地说:
“娇娇,这是侯府,你行为要注意,被人看见你打她,要是侯爷真的心疼她,那我在军营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昌乐府的大公子听见了你对自家妹妹这么凶悍,只怕对你也不好。”
魏妤娇瞬间忘记了痛,她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哥,侯爷不可能会喜欢上她这个贱人,侯爷爱的是郡主。”
魏仕松脸上浮现出捉摸不透的神色,望着远去的魏妤洛。
他有些话并没有和自己妹妹说。
武靖侯的爱情神话,从昨晚就被魏妤洛打破了。
刚才魏妤洛的头发被拉扯着仰起头,露出她那白皙修长的脖子,他就看到了那上面一朵朵红花。
那样多,多得数不清,那是情不自禁留下的。
只要武靖侯恋着这具身体,那他魏家也就靠着大树好乘凉。
他心情愉悦起来,催促道:“快点去谢侯爷,嗯还有郡主。”
魏妤洛痛上加痛,又没吃什么早餐,这下再也挺不住昏了过去。
背上的身体突然加重,丁香急了,“姑娘,姑娘。您怎么啦?”
听不到魏妤洛的回应,感受到背上的人身体往下滑,她背更躬了,脚步跑得飞快。
还没进梨花雨,她放声大声喊起来:
“玳瑁,玳瑁,快去请府医来!”
玳瑁闻声跑了出来,看到这情景,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一起搀扶着魏妤洛放到了床上。
府医也跟着进来了。
梨花院的人还没去喊呢,府医这么快就来了。
丁香想起老侯夫人说叫府医看看,那就是老夫人派人通知府医的。
府医搭脉细听了一会,蹙眉开了方子,留下伤药去给老夫人复命去了。
丁香给魏妤洛涂抹包扎背上的伤。
看到衣裳外面已经渗出血来,黏在了背上,
她泪珠滚落下来。
打得太狠了!
因着玳瑁在身边,丁香不敢骂出声。
她哽咽着说:“姑娘,您忍着点,奴婢会轻轻的。”
魏妤洛还是被痛醒了。
这下丁香哭得更加大声,悲悲切切的哭声,感染了玳瑁,她也有了眼泪。
她有点不明白,侯爷郡主的院子没传出苛待人的事情。
老夫人也一贯对人宽和,更没有惩罚下人的规矩。
魏姑娘进侯府是来生子嗣的,从梨花院的布置和吃食的精美就可以看出侯府对她的重视。
但这鞭伤可是侯爷打的,昨晚房间的动静她清清楚楚,要了五次水。
这种种不是侯爷对姑娘的情意吗?
这么有情义,怎么又打呢?她很是费解。
魏妤洛温柔的勾起唇角。
“丁香,你怎么这么爱哭了?不哭啊,这点伤也不算什么,很快就好了。”
丁香哭了一阵,心情平复了很多。
玳瑁拿来午膳,午膳倒也没有克扣,依旧精致,三菜一汤一粥一糕点,桌上摆的满满的。
魏妤洛点了芝麻鱼和莲子粥,丁香仔细喂她吃了,侍候她睡下。
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丁香一看见她醒来,就急忙告诉她昨夜侯爷来了,看过她的伤,叮嘱她们好好伺候,没有留宿就走了。
今早又来了一下,还说让她们带她去花园
末了不解的说:“侯爷也是怪,打了又来关心。”
魏妤洛听了丁香说的,没有任何感触。
昨天那两鞭子告诉她,她千万不要以为她和侯爷睡了,就能让侯爷另眼相看。
侯爷和郡主的爱情故事在京城流传得家喻户晓。
她还曾经听过说书的人说过他们的爱情故事。
自己嘛,只是一个生子嗣的典妾,对于这种特殊身份,薛牧城当然在意她身体的。
她只希望前晚就能怀上,赶紧生下孩子离开侯府。
带着弟弟小然和裴奶奶还有丁香,离开京城,一家人好好生活。
魏妤洛睡的这一觉,让身体的伤势都好了一半。
她吃饱了在院子里走了走,身体也灵活了一些。
陪着一同走的玳瑁看魏妤洛神色精神都很好,她雀跃地提议。
“姑娘,侯爷特意叮嘱过奴婢,他说让我们陪着姑娘去花园转转,现在去吗?”
魏妤洛浅浅勾了一下唇,“玳瑁,从梨花院去花园有连廊吗?”
玳瑁摇头,“没有,只有从清辉院过去有连廊。”
“那就不去了,这雨看似不大,但下得久,地面很湿,会让鞋袜湿的。”
魏妤洛否定了玳瑁的提议。
她只觉得这薛牧城的关心很假。
从前天进府被冷漠地折腾了一晚上,昨天跪了两个小时,又被打了两鞭子,身体的元气还没恢复,只想躺床上休息。
细细绵绵的秋雨没有停,又不是晴空万里的日子,去什么劳什子花园啊?
她揉了揉膝盖,疲惫涌上来。
她躺在床上,听着稀疏的雨滴声,浅浅入眠。
玳瑁和丁香在外面小声说话声惊醒她。
她听了个大概,今天她的药熬得快,是因为郡主不用熬药了。
以前每天郡主熬药都得大半天,从前天她的停药了。
前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裴郎死的那天,也是她进侯府的那天。
念及此,像有一把刀插进了心里搅动了一下。
她从枕头下拿出那金簪贴在胸口,蜷缩起身体,泪水打湿了枕头。
裴哥哥,裴哥哥,你为什么会到护城河边去?
为什么还拿着簪子去?去那里干什么?
丁香端着药进了房,听到床上的动静,掀开了床帘。
魏妤洛对她露出一个柔柔的笑脸。
丁香看到自家姑娘眼睛红红的,知道她又流泪了,她眼睛也跟着发红。
“姑娘,您还没睡啊,药还热着,您喝了药再睡吧。”
魏妤洛“嗯”了一声。
喝了药,终于沉沉地睡过去。
一连三天,薛牧城都没有再出现,白云阳也没有再召她过去。
魏妤洛背上的鞭伤以及身上的青紫都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天气终于放晴,暖暖的阳光。
魏妤洛招呼丁香把东西搬到院子里,在院子坐着忙手工。
手中的丝线翻飞,神情专注。
在阳光下,她的皮肤有种晶莹剔透的干净,巴掌大的脸上那一对扑闪的长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好看极了。
玳瑁看得有些痴了,她在侯府里见过很多高门贵女,可是真没有一个人长得像魏姑娘这般美。
她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她还是轻唤一声:“姑娘,甜水巷有人递来消息了。”
这一声让魏妤洛手一顿,裴奶奶的消息!
她抬头,脸上露出询问的模样。
丁香嚷了起来:“玳瑁,你快说啊,是不是裴奶奶已经安顿好了?”
玳瑁低声转告了甜水巷递来的消息。
今天来的人是魏妤洛甜水巷的隔壁邻居方大嫂。
她说裴奶奶的房子被对方用市场价的一成强行买走。
裴奶奶今天被他们强行赶出了家门,摔断了一条腿,方大嫂家暂时收留着裴奶奶。
今天来侯府跟魏姑娘讨个主意,看裴奶奶怎么办。
魏妤洛听完没说话,蹙眉望着手中的针线,丁香却怒骂起来:
“这些丧尽天良的坏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裴奶奶?
明明说过要拿出比市场价高出一成来买房,这下却变成了市场价格的一成。
裴奶奶和裴公子在甜水巷是顶级老好人,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京兆府不管的吗?
姑娘,我去京兆府报案。”
魏妤洛这才幽幽的开口,“丁香,你试试看能不能出侯府。”
玳瑁有点欲言又止,魏妤洛看明白了,或许丁香出不了府,不过让丁香去试一下吧。
很快丁香就回来了,她气鼓鼓地说:
“姑娘,门房不让奴婢出府,说梨花院的人没有侯爷、郡主的同意是不能出府的,真是气死奴婢了。
姑娘又不是卖身为奴,为什么不让出去?”
玳瑁这才说:“丁香,刚才我就想说,连我都不能出府了,你就更加不可能了。”
只是怕姑娘误会奴婢阻挡你们出府,所以就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