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来到八年后,我竟是权臣的白月光推荐_主角姜婠谢知行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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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婠谢知行是小说《来到八年后,我竟是权臣的白月光》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咩咩写的一款古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来到八年后,我竟是权臣的白月光》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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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不知病了几日,姜婠意识回笼时,感觉有人戳她的脸,还捏了几下,好像是一只又小又软的手,力气很小。

“娘亲,他们都说阿瑾是最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你为什么不喜欢阿瑾呢,阿瑾那么乖……”

“阿瑾是偷偷进来的,娘亲你要晚一点醒来哦,这样阿瑾就能陪阿娘多一点时间啦,”

“不然等娘亲醒了,阿瑾就好久都不能出现在娘亲面前了……”

稚嫩软糯的小奶音在耳边碎碎念,逐渐清晰,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失落,听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但是那一声声‘娘亲’听得人莫名其妙,姜婠终于忍不住了,睁眼,扭头。

入目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

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肉嘟嘟的脸颊,眼圆溜溜的,头上扎着小小的发揪,别着珠子彩带,可爱极了。

眼下见她醒来,睁大眼睛,呆呆的,更多了几分萌态。

长得莫名有几分熟悉,不知道在哪见过。

但可不可爱萌不萌的先放一边,熟不熟悉也先别管!

姜婠皱眉道:“你是谁家孩子?怎么在我房里,还乱叫娘亲?”

“娘……娘亲你醒啦……”

趴在床边的小姑娘站起来,瞪得眼睛更大更圆了,听了她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小脸煞白:“阿瑾知道错了,阿瑾这就走,再也不敢来娘亲这里了,娘亲你别生气。”

她转身就跑,可是没跑几步就因为太慌乱左脚拌右脚,小小一团就摔趴在地上。

“噢!”

“疼……呜呜呜呜……阿瑾好疼……”

姜婠一头雾水,但见孩子摔了在哭,忙就起身下床要去扶孩子起来。

可一下床,姜婠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定住,环顾一圈所在之地,是一间华贵中透着雅致的屋子,倒是她喜欢的装潢,但绝不是她的闺房。

姜婠掐了一把自己。

嘶,好疼。

这不是在做梦!

怎么回事?她不是收到未婚夫景来带人奇袭敌营后遭到反杀生死不明,多半是死无全尸的消息,受不了噩耗病倒了吗?

怎么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之地,还有个小姑娘叫她娘亲?

姜婠愕然呆滞的片刻,余光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动,瞥了去,那刚才趴在地上的小姑娘竟然撅着屁股,小小的一团正在往外爬。

鬼鬼祟祟的,透着一股子偷感。

姜婠嘴角一抽。

“那个,你别……”

听见声音,小姑娘停下,小小的身体抖了抖。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用手挡在身前,惊恐的看着原想上前扶她的姜婠,见鬼似的。

还哭了:“娘亲你别打阿瑾,别掐阿瑾,阿瑾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来碍你的眼了,呜呜呜……”

姜婠愣在原地。

听这意思,这身体原来那个以前经常对女儿又打又掐?

啧,虎毒不食子呢,这简直是禽兽不如恶毒至极。

“你在干什么?!”

一声稚嫩的惊怒声突然响起,姜婠看去,就看到一个小身影跑进来,挡在了小姑娘面前,和她对峙上了。

哇,好俊俏的小男孩。

是个一样是五六岁的男孩,和小姑娘还有几分像,也长得莫名的有点熟悉。

此时,他母鸡护鸡崽似的拦在妹妹面前,稚嫩的小脸扭曲着,还用仇视的目光瞪她。

“妹妹只是听说你跟父亲吵架晕倒了,偷偷来看看你,你不喜欢让她走就好了,你把她推在地上弄哭做什么?”

姜婠:“?”

天大的冤枉,她什么时候推小姑娘了?

所以,这身体不只是有个女儿,还有个恨她的儿子?

小姑娘拉了拉小男孩的衣角,抽抽噎噎,“哥哥,不是娘亲推的阿瑾,阿瑾是自己摔倒哒。”

还好,小姑娘帮她……

小男孩扭头,稚嫩的小脸绷着,恨铁不成钢的说他妹妹,“你还帮她说话,上次她掐你,把你胳膊掐的红一块紫一块,你也说是你自己掐的,你小胳膊小腿的,有这个力气么。”

姜婠默了默,这是后娘吧?

小姑娘瘪嘴,委屈极了,嘴里还抽噎着嘟囔:“可是这次真的不是呀……”

小男孩可不信,扭头又瞪姜婠,小手紧握,那么稚气的声音,说着不符合年岁的凶狠话。

他忿忿道:“我就知道,你一和父亲吵架就想发疯,你想打孩子就打我,但是不可以打妹妹,不然我跟你拼命,听到没有!”

奶声奶气,放狠话也没什么威慑力。

真是个好哥哥啊。

姜婠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你不信,但我真的没有推她,她看到我醒了,就吓得要跑,自己把自己摔在地上的,我刚想扶她你就进来了。”

小男孩皱眉,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姜婠有点莫名,她解释一下,为何被这样看着?像是她做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小男孩做了一个很不符合他年纪的事情,竟然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

“知道不信你还说?”

“……”

她扶额,竟然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小男孩子抓着机会,转身一把拉起地上的妹妹。

“妹妹快起来,跑!”

姜婠又无语的看着小两只手拉手逃命似的往外跑,目瞪口呆。

不过小两只没跑出去,因为跑进来一个人,与他们撞上了。

“小公子,小小姐,你们怎么……”

声音一卡,那个进来的人看到姜婠,惊忙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更像母鸡护崽了。

“夫……夫人,您醒了,是奴婢的疏漏让小公子和小小姐进来打扰您了,您要怪就怪奴婢吧,别怪他们。”

姜婠:“??!”

这是她的婢女容月?

只不过不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看着像是二十多岁。

她睁大双眼,心中惊骇,张大了嘴巴问不出话来。

转身四下张望,冲向那边的梳妆台。

镜子里苍白精致的脸,赫然是她自己,只是褪去了十几岁的稚嫩娇丽,像是二十多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觉起来,年纪大了不知道多少岁,还有了丈夫和一对儿女?

所以,那个她满心唾弃的,虎毒食子禽兽不如恶毒至极的女人,是她自己?

轰——

这个可怕的事情如一记惊雷打在姜婠心头,她直接腿软坐在地上了。

“夫人!可是还有哪里不适?您先起来,奴婢让人去叫府医。”

容月跑过来,蹲在她身边扶着她。

“娘亲!”

那个小女孩也哒哒哒的跑来。

小男孩追着小女孩来,却警惕防备的看着她。

姜婠盯着容月好一会儿,满心疑惑,最后问:“我现在多少岁?”

容月不解,但有问必答:“夫人您今年芳龄二十有三啊。”

二十三!

她明明 才十五岁啊,这是八年后?

她已经嫁了人,还生了两个孩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是失去八年的记忆了?可是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啊。

还是说,她来到了八年后?

无尽的荒诞感和身处未知的不安涌在心头,她脑子嗡嗡的。

难道是景来哥哥没死,活着回来了,他们成亲有孩子了?

“……景来哥哥呢?”

“夫人,您……”

容月一脸顾虑的看了边上的两个孩子,低声道:“您再怎么样,也别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提景将军啊,相爷知道又得生气了。”

什么意思?她嫁的人,她孩子的父亲难道不是景来哥哥?

相爷又是谁?

姜婠用力抓住容月,“我……我嫁的是谁?!”

见容月脸色古怪,姜婠急得要死,“说话,我现在的夫君,那个相爷是谁?叫什么?”

“相爷是谢家四爷啊,奴婢哪敢称呼相爷的名讳? 您怎么会问这个,夫人,您是怎么了?怎么醒来后变得如此奇怪?还是……”

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折腾人了?

姜婠脸色刹变。

谢四爷……

谢知行!

她手帕交杜韵然的小舅父谢知行!

她深吸口气平复心绪,“我不知怎的,一醒来就脑子乱得很,许多事情记不得了,你告诉我,我为何会嫁给谢知行?景来哥哥……死了?”

容月表情一言难尽,看来夫人又想新的点子折腾人了,这种假装不记事耍人玩的事情,以前就有过。

“小公子,你带小小姐先回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眼神示意,小男孩板着小脸横了姜婠一眼,立刻将蹲在地上的妹妹拉起来,走人。

避免了孩子被误伤的可能,容月扶起姜婠回床上坐好,打算好好劝劝她这位作妖成精的主子。

“夫人,奴婢知道你又想帮景将军,但是您别用这招了,相爷不会再上当了,您何必呢?”

容月声音压低,“上次您为了帮景将军就这样耍弄欺骗相爷,坑了相爷一场,他气得半年没出现在您面前,您就别再想装失忆给景将军谋取的城防军节制权了。”

姜婠又是一头雾水。

所以景来哥哥还活着?

她却不知为何嫁给了谢知行,谢知行成了权倾朝野的丞相,而她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惦记着前未婚夫,各种算计耍弄谢知行帮前未婚夫坑谢知行?

并且,她‘失忆’的事儿,曾经有过?但是是装来耍弄谢知行的,所以如今她说她不记得,容月都不信。

那她还怎么问?

“那谢……我夫君现在在哪里?”

容月嘴角一抽,更一言难尽了。

夫人以前问起相爷,都是一口一个‘那个人’的,连名字都不乐意叫。

难听点的时候,都称‘那个人渣’、‘那个禽兽’、‘那个恶心的人’等等,反正没有一个好的。

现在竟然称‘夫君’?!

肯定是憋着坏了。

“……您今早上跟相爷闹了一场后急火攻心昏迷,相爷确定您没事后就离府了。”

“那他何时回来?”

“每次您和相爷争执吵架,都说不想再见到他,相爷都会起码半个月不回府的。”

半个月不回来?

也好,让她缓缓,弄清楚怎么回事,不然眼下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丈夫。

她刚想继续旁敲侧击一下,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

“呀?姑娘你醒了啊?”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进来,是她的另一个侍女玉溪。

玉溪上前来一把扯起容月,如临大敌。

“容月,你是不是又趁我不在跟姑娘胡说八道劝着劝那的?你还真是不知死活,这里不需要你了,还不快出去,正好去让人给姑娘传膳,准备洗漱之物。”

容月被她甩开踉跄了一下,似乎有点怕玉溪,看了一眼姜婠就匆匆出去了。

姜婠不明所以,这跋扈欺人的是她的侍女玉溪?竟都能做她的主,欺负同等级的容月了?

玉溪赶走了容月,转身直接坐在姜婠身边,毫无尊卑。

“姑娘,刚才奴婢出去见了一趟景将军,说你为他和那个姓谢的闹了一场昏迷了,景将军很担心你,约你未申时中在净月楼见一面。”

和容月称她为夫人不同,她称自己为姑娘,说话的口吻没大没小,还称谢知行这个相爷为‘姓谢的’,极度不屑。

好生没规矩。

“姑娘,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这个反应?要去见景将军了呢,你不高兴吗?”

姜婠试探道:“我该高兴?”

玉溪皱眉道:“你不是恨不得日日都去见景将军么?”

这……

她都嫁给谢知行了,还有孩子了,还和景来这样牵扯?

这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奴婢伺候姑娘你梳妆,就穿戴将军说姑娘穿着好看的衣裳,戴着将军送的头饰,将军喜欢姑娘这样。”

不等姜婠说话,她就自顾去准备姜婠的衣饰了,那乐滋滋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去见情郎。

姜婠:“?”

她都成亲了, 还穿戴前未婚夫喜欢的衣饰去和前未婚夫私会,这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她现在都这样不知廉耻了?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婢女这截然不同的态度情况,也不知道哪个可信,姜婠决定静观其变。

先去见见活着的景来,了却心里的挂念,说不定还能从景来那里探出什么来。

梳洗穿戴好,吃了点东西,姜婠就和玉溪以她心情不好要出去走走为由出府,去了净月楼。

一座高大雅致的茶楼。

姜婠和景来,一个是侯府嫡女,一个是将军府的少将军,虽不算青梅竹马,却也年少相识定亲,两心相悦的。

她十五岁那年西境有战事,景来要随军出征,她义无反顾与之定亲,定亲第二日送他出征。

就在几个月后传回消息,景来带一队人去奇袭敌营被反杀,一个都没回来,说是多半回不来了,她才病倒了。

不复记忆中的少年英气,现在的景来二十多岁了,一身软甲发冠高束,魁梧高大气宇不凡,年岁在他身上更添几分稳重。

曾经牵肠挂肚,且为之死讯伤心欲绝的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她却已经另嫁他人有了孩子,姜婠心情复杂极了。

可她正心情复杂着,景来冲了上来,拉着她就一脸情切道:“绾绾,听说你被谢知行欺负气晕了?他怎能这样狠心对你?真是委屈你了。”

嗯?

据她从容月的话中所知,这次的事情是她要给景来谋军权,跟谢知行闹,谢知行不答应才把自己给气晕了吧。

怎么能怪谢知行狠心?

而且,这件事景来作为原本的‘既得利益者’,似乎是最没资格怪谢知行的吧。

姜婠复杂的心境淡去一些,撤了手后退一步。

“这次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也不能怪他。”

景来没想到往日见到自己总喜欢靠近撒娇哭诉的姜婠,今日会抽手退后,还说这样的话,震惊极了。

“绾绾,你这是怎么了?竟然说不怪他?你以前总说他欠你的,什么都是他的错,如今怎的还为他说话了?”

她这样不讲道理?

还有,谢知行欠她的?什么意思?

姜婠正要问,门口传来玉溪惊慌的声音:“相爷您怎么来了?是来找姑……夫人的么?奴婢进去通禀……”

“不必。”

男人清冷得没有感情的声音打断了玉溪的话。

姜婠和景来齐齐变脸,景来下意识冲向窗户那边要逃走,但来不及了。

雅间的门被用力推开,屋内呆愣的姜婠和逃走未遂的景来,被门口的人一览无遗。

谢知行生得面若冠玉,身形颀长,一身玄青色的锦袍,发冠高束,当年京城有名的皎皎君子,如今历经八年岁月沉淀,更显冷峻逼人。

对上谢知行那冰冷彻骨的目光,姜婠心跳漏了一拍,脑子也嗡了一声。

她这是和前未婚夫私会被丈夫捉奸了么?

娘啊,这下可怎么办啊?!

还不等姜婠想好怎么办。

谢知行已经迈步进来,一个眼神都没给尬在姜婠侧后方的景来,冷眼看盯着姜婠。

姜婠以前就怕他,觉得这个人不苟言笑的不好相与,得敬而远之才行,对着八年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今也本能的怕。

她后退一步勉强道:“你……你怎么来了?”

她难得这样,很像是心虚。

谢知行眸色愈发冷,抓住姜婠的手臂,转身就把她往外拽去。

“哎你……”

姜婠是被一路拖拽着从茶楼的后门离开的,被拖上的不是她的马车,她的马车在茶楼前面。

姜婠被丢在马车的正位坐榻上,他坐在侧面,冷若冰霜的目光死盯着她,看得人心里发毛。

姜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个态度对他,但按她初步推测,应该不用太卑微小心,就坐好,尽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敌不动我不动。

可他眼神很吓人,姜婠有些绷不住。

“你……”

谢知行冷冷打断她的话头。

“我跟你说过,你既放不下,非要一意孤行,私底下和他怎么书信往来传达消息我懒得管你,但不能与他私下见面,以免被人抓到,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名声和我的脸面,别作践谢家和两个孩子。”

有一个这样的儿媳和母亲,谢家和孩子都被人耻笑。

姜婠理亏,忍不住解释:“我只是来见他想问他一些事,不是来跟他私会的。”

她竟然会解释?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以前不是没有过她和景来私会被他找来,都浑不在意破罐破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现在就竟然会解释,否认在私会?

呵。

谢知行定定看着她,“你这又是什么戏码?又想要从我这里为他讨要什么?”

“什么?”

姜婠有点懵。

“若你还没死心想给他讨要城防军节制权,你想都别想,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他是齐王的女婿,城防军就不可能交给他,你闹也没用。”

齐王女婿?景来娶妻了,娶的还是齐王之女玉清郡主?

所以不仅她嫁人有孩子了还对景来念念不忘,景来也是有妇之夫?然后二人还纠缠不清?

这都什么事儿啊?

谢知行一副看都不想看她的样子,别开脸,冷声道:“姜婠,这不是第一次了,我再警告你,你和他若不知收敛,私下见面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损害谢家和孩子的名声,我就要他的命。”

姜婠刚想说什么,他扫眼过来,“别以为你跟我闹,就能每一次都护住他,你们若损害了谢家和孩子的声誉,我不介意让你和他一起死,就当是成全你对他的满腔痴情!”

嘶……

姜婠心头一颤,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冰冷语气发狠,似乎是真的想要她死的。

看得出来,他恨她。

哦,她也恨他~

他们之间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明明是夫妻,关系恶化至此。

一直到谢府门口,二人都没再对话,他闭目养神,看都不看她。

马车停下,他眼都不睁就道:“下车,自己回去。”

姜婠自己下车,他的马车便远去了。

过家门而不入,所以他是特意去‘捉奸’把她送回来的?

可他不是去了官署,为何那么快就找去了?是他派人跟踪,还是有谁告诉他了?

姜婠在门口懵圈了会儿,她的马车追到了,玉溪从马车上下来。

“姑娘,你没事吧?这姓谢的又欺负你了吧?你都不知道,你被这样拖走,景将军可担心了,怕您被姓谢的伤害。”

姜婠皱眉:“他担心了?”

可她记得,谢知行到的时候,景来想逃走的,她被谢知行拽走时,她可没听到他着急担心的叫过一声。

“当然啊,景将军怎么会不担心?他可是这世上,最在乎姑娘你的人。”

是么?

那他的妻子玉清郡主,又算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奴婢明明安排得那么好,这姓谢的怎么会知道姑娘是去见景将军,还那么快找来,肯定是有人告密,多半是容月那个吃里爬外的,”

玉溪咬牙劝道:“姑娘,你不能再顾念她从小在身边的情分宽容她了,她现在一颗心都在姓谢的和那两个野种身上,一点不知道体谅你心里的苦……”

姜婠猛地扭头,“你说什么?”

“奴婢说,您不能再宽容容月了,她吃里爬外,不知道体谅……”

“你说谁是野种?”

玉溪愣了一下,“自然是那两个姓谢的孩子啊。”

姜婠沉了脸色,“放肆,他们是我的亲生的孩子,你怎么能说他们说野种?”

玉溪莫名其妙道:“姑娘你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你以前总说他们不是你的孩子,是野种啊,奴婢以前也这样说,你也没在意啊。”

她说的?

她疯了吧?

不管这八年里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那都是她亲生的孩子啊,她怎么会说那两个孩子是野种?

孩子她生的,是野种的话,她自己又是什么?

现在的她,当真是荒唐至极。

既是她开的头,也不能怪玉溪了,她道:“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了。”

不等玉溪反应,姜婠已经抬步走进谢家。

回到北院,让人寻来容月。

容月来了,看她的样子,明显就是她告密。

玉溪指着她狰狞怒骂:“你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贱婢,就这么见不得姑娘和将军好?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眼见她就要扑过去扬着手打容月,容月也缩着脖子跪在那里不敢躲,姜婠出声:“住手,玉溪你出去,把门关上,我单独和她好好谈谈。”

玉溪以为她是要和容月做最后的谈话,得意的瞪一眼容月,“你等着吧,这次姑娘一定不会再留你。”

等她出去关上门,姜婠问:“是你告密让谢知行去抓我的?”

容月承认道:“是,夫人您这样和景将军纠缠私会,若是被人知道,您名声不保,姜家谢家丢脸,小公子和小小姐也被人耻笑的。”

她磕头下去,字句恳切:“您若是怪奴婢,便是把奴婢打死,或是发卖出去,奴婢都认了,可奴婢从小跟着您,真的也不能看着您这样不顾廉耻作践自己了,您再恨相爷,也得顾着自己的名声啊。”

姜婠若有所思片刻,再抬眼看去,道:“你既然自幼跟着我,我心里的苦你应该最知道,你却背叛我,看来你是忘了我这些年都遭受过什么了?为何如此了?”

“奴婢不敢忘。”

就等这句话!

“那你说说,我都遭受了什么,为何会嫁给谢知行,为何和他闹成这样,为何我会变成如今这样?”

容月抬头,怔怔看她。

她拍桌怒道:“我让你说,你把我问的这些全都说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不敢忘,是否记得清楚。”

容月咬了咬唇,硬着头皮断断续续的说了。

当年景来‘死而复生’立下军功回来,带回了女扮男装混入军中的玉清郡主,要和她退亲娶郡主。

她不肯,景来骗她出去给她下药,她险些失身浪荡子,被谢知行救了,之后她怀着孩子嫁给谢知行,景来如愿以偿的娶了玉清郡主。

本来她和谢知行成婚后过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见了景来,景来说他是爱她的,当初是被玉清郡主逼迫的,也是为了保护她的性命,不然郡主会杀了她。

他当时后悔了来救她,她却已经被谢知行带走,无法挽回。

说要不是谢知行,他们本不会错过。

她信了景来的说辞,便恨谢知行的趁人之危毁了她的一切,也厌憎那两个孩子,这几年帮着景来各种造作谢知行,用尽手段坑骗谢知行帮景来谋权。

景来说,等他得到更大的权力,就踹了玉清郡主,她再和离,他们就能重新开始。

因为太执迷不悟各种造作,谁劝都不听,她现在和亲友都反目了。

大概知道自己这几年的事情,姜婠好一阵无言。

她一定是被下降头了!

她疯了吧,明明是景来下药,他再被逼无奈,也不该恨上谢知行吧?人家救她还有错了?

而且按照容月说的,景来来找她解释陈情,是在谢知行拥护的皇长孙被封为皇太孙,他的岳丈齐王输了夺嫡之争后。

这不纯纯利用她对付谢知行,借此谋前程?

什么玩意儿,景来怎么变成这样了?

而且,她怎么就蠢成这样被蒙骗利用?她是喜欢景来不错,但自问不至于情深至此。

“夫人的遭遇和心里的苦,奴婢没有忘,可不管如何,您和景将军各自都成婚有孩子了,还纠缠不清真的不好,奴婢是不能看着您一意孤行的错下去啊。”

不,她好像也没多苦来着……

姜婠暗忖一句后,皱眉道:“你把我和景来私下见面的事情告密给谢知行,是为我好?这种事是能告诉他的?你若为我好,不该是劝我?”

容月抬头看来,纳闷道:“夫人,奴婢一直在劝您啊,可您谁的劝说都不听,还特别生气,说我们见不得您好,您忘了?”

姜婠:“……”

她倒是忘了,她现在是个油盐不进的,估计是把自己和景来当做被拆散的苦命鸳鸯,看谁都是打鸳鸯的那根棒子了。

“而且相爷素来对您宽容,他最多是去把您带回来,不会对您做什么,不然奴婢也不敢说啊。”

好像也是,谢知行就是去把她带回来,警告了一番,话狠了点,但没做什么。

“……你没忘这些事就行,以后别再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了,起来退下吧。”

夫人竟然不责罚她?她还以为夫人这次真的如玉溪说的把她赶走了。

容月一阵不可思议,后才起身出去。

姜婠思考了一晚上,有了打算,她要‘痛改前非’!

景来这几年明显是利用她,她不能继续糊涂了。

既然和谢知行成亲有孩子了,她还是得和谢知行好好过,弥补孩子,把亲友关系修复回来。

兴许老天让她从八年前来到八年后,就是看不下去她的愚蠢和造作,让脑子和理智还在的她来改变僵局的。

第二天,她就吩咐容月:“传话给谢知行,让他今日回府,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容月苦着脸去了,估计觉得她又得造作,绝不是谈什么好话。

又在玉溪的不可思议中,让玉溪带她去找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五岁半,已经在读书了,谢家给他们请了启蒙先生教学,姜婠来时,兄妹俩正学完上午的课。

她突然到来,孩子院子里的人都吓得不轻如临大敌,一个小厮刺溜一下跑了,估计是去搬救兵?

随便吧,懒得管。

女儿谢瑾先看到她,眼睛都亮了,“娘亲?”

她惊喜高兴的要跑过来,可随着想到什么,又低下头蔫着不敢过来,还害怕的看着姜婠。

姜婠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扯着了。

儿子谢珩从一边跑出来,护在妹妹身前,怒冲冲道:“你怎么来这里了?谁让你来的?你又想来欺负妹妹了是不是?”

那色厉内荏的,眼都红了,似乎还有些害怕。

她这些年都作了什么孽啊?

姜婠尽量缓着语气道:“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你别怕。”

谢珩见鬼似的,他这个后娘都不如的亲娘,每次见他们,不是打就是骂,那凶恶狰狞的样子深入人心,什么时候这么轻声跟他说话了?

还来看他们?

呸,骗小孩呢!

“我……我警告你,妹妹今天没去招惹你,我也没有,你要是敢欺负我们,我就告诉祖母,到时候让祖母打你板子信不信?”

姜婠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我真的不是来欺负你们的,我是昨晚做了一个梦,醒来后有了些感悟,觉得以前对不起你们,今日特意来看看你们的,”

她郑重其事的保证:“你放心,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我会改的,以后绝不会再欺负你们了。”

她说完,没等孩子反应了,她身后传来熟悉的嘲讽。

“笑死人了,姜婠,你又来做什么妖?竟然来跟孩子说这种狗都不信的话,不会是昨日没能得逞,如今又想拿孩子做筏子要挟四叔顺你的意了吧?你说你怎么那么下作?”

这声音……杜韵然?

她最要好的手帕交杜韵然,也就是谢知行的外甥女,哦,现在也是她外甥女了。

不过按照昨天容月说的,她现在太能作,是和亲友都交恶的状态,和杜韵然这个谢家外孙女估计也好不了。

转身见一样年长成熟了好些的杜韵然走进来,姜婠忍住扑过去腻歪嬉笑的习惯,观望着。

谢珩看到救星似的,拖着妹妹冲过去。

“大嫂嫂,她又来欺负妹妹了,你快把她赶走!”

大嫂嫂?不该是表姐么?

哦对了,杜韵然和她表哥,也就是谢家长孙有婚约,看来是顺利成亲了。

杜韵然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防备又厌恶的瞥来一记冷眼。

冷笑:“你还真是越来越恶心人了,自己不要脸的造作,还整日欺负两个孩子,你是真想把两个孩子折腾死了你才甘心是吧?”

姜婠无奈解释:“我只是来看看他们,没有其他意思。”

杜韵然冷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说你没别的意思?你自己信么?”

她当然信啊,但……

“听说你昨日为了给那个没脸没皮的废物讨要城防军节制权跟四叔闹,四叔没给你还给自己气晕了,这个时候,你来看孩子,傻子都知道你不怀好意!”

杜韵然满眼嘲讽,“你不会是走投无路丧心病狂了,想来拿捏两个孩子,用他们的命威胁四叔把城防军节制权给你吧?我告诉你姜婠,你做梦,有我在,你这毒妇休想接近珩哥儿和瑾姐儿。”

天大的冤枉!

姜婠心里苦,但她没法说。

她不知道怎么说,边上的玉溪就有话说了。

“大少夫人,我家夫人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怎能这样对她说话?还有,小公子和小小姐是夫人的孩子,夫人想来看就看,你凭什么不给她接近孩子?”

杜韵然脸色一沉,厌憎更甚,冷冷道:“掌嘴!”

她身边的人立刻就怒冲冲的走来。

杜韵然和玉溪都以为姜婠会阻止,会和以前一样蛮横的维护玉溪,但她没有。

玉溪等着姜婠维护自己,所以压根没躲,有恃无恐的站在原地,于是就这么被打了。

玉溪捂着脸愤怒又震惊。

她瞪着眼质问姜婠:“姑娘,奴婢都是为了帮你说话,你怎么就这么让奴婢被打啊?”

姜婠:“不然呢?”

玉溪呆住了。

杜韵然也是。

这没脑子的东西转性了?竟然没一点就着?

姜婠不理会玉溪的幽怨不忿,扭头见杜韵然眯眼盯着自己,立刻后退一步,睁直了眼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打了她还想打我?”

打了她,可不能打我了哦~

杜韵然皱眉,冷笑嘲讽:“要不是你现在好歹算我长辈,打了你要去跪祠堂受罚,你以为我不想打你?”

她想打姜婠这个又蠢又坏的东西很久了!

姜婠也看出来杜韵然很想打她的,甚至想打死她。

还别说,知道这些年自己干的那些奇葩事,她自己都想打自己,不怪杜韵然。

杜韵然警惕的审视着她:“不过你今日竟然没有护着那个贱婢,还不急不怒的,如此反常,你心里又打着什么主意?”

姜婠眨了眨眼,郁闷道:“她说错话冒犯了你,你让人打她是应该的,我能打什么主意?”

杜韵然冷呵:“是么?你以前可没那么讲道理,这贱婢这些年仗着你护着她,说错多少话做错多少事你忘了?”

她那双眼又给眯起来了, 防贼似的道:“以前每次我要惩治她,你要死要活的闹,非要护着她,如今竟然这个反应,必定是在谋算什么!”

这样说的话,别说杜韵然不信,姜婠要不是自己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也怀疑自己在憋坏。

这冤枉又不冤枉,且百口莫辩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姜婠都想哭了。

越来越唾弃这八年的自己,搞的都是什么事儿啊,给八年前无辜的她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后人作死前人遭殃,简直倒反天罡!

她一脸诚恳的看向杜韵然,巴巴的道:“我真的没有什么谋算了,以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现在醒悟了,已经打算改了,我不会再伤害两个孩子,也不会蛮横不讲理了。”

杜韵然简直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姜婠,你恶心谁呢,你现在是黔驴技穷了?竟然为了帮那个废物,连这样拙劣的招数都用了。”

“你这种撞死在南墙根都执迷不悟的人,现在竟然说自己醒悟了打算改了,你还真是为了骗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我都替你羞耻。”

周围的下人也见鬼似的看着她,果然四夫人一次比一次疯啊,这次这么不要脸,不知道得折腾出什么来。

两个孩子,谢珩小脸上讽刺又羞耻,他怎么会有这样没脸没皮的亲娘?

谢瑾炯炯有神的,眨了眨眼,娘亲真的要改了么?

玉溪站在姜婠侧后方,捂着脸惊呆了,姜婠到底在搞什么?

这是为将军谋取城防军节制权的新法子?那事先为何不和她商量?

自作主张!

被杜韵然这样一嘲笑,感受到周围人包括孩子在内的异样眼神,姜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为什么要经历这种难堪的事情?

心里又骂了这八年的自己一声。

正想硬着头皮自辩两句,院门口一声高呼传来:“老太君到!”

院内的众人齐齐看去,就见她的便宜婆婆谢老太君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进来,来势汹汹的。

院内众人行礼,姜婠也福了福身。

杜韵然上前扶着徐老太君,“祖母,您怎么来了?”

谢老太君没回答杜韵然,推开她走向姜婠。

姜婠感觉到,她这位婆婆,看她的眼神极其不善,透着冰冷的厌恶。

以前,她和杜韵然关系好,也跟着杜韵然来拜见过几次这位老太君,一向是十分和蔼的。

素来也都听说徐老太君待人和气,十分有涵养,却这样对自己,自己这些年有多招人恨,有了具象化的表现了。

谢老太君冷厉道:“你到底又想做什么?谁允许你靠近这处院子的?老身让你不要靠近两个孩子,你当老身的话是耳旁风?还是你以为老四护着你,老身就不能休了你出去?”

“我……”

如此劣质斑斑,好像再说自己只是来看孩子,没别的恶意也是徒劳。

真的好无力。

“……我这就走,您别生气。”

谢老太君道:“今后你不许再来这里,不然休怪老身容不下你,要不是看在你到底是两个孩子的亲娘,不想他们有个失德下堂的娘累及名声,你这般不知廉耻的毒妇,老身早就替老四休了你了!”

姜婠很是难堪窘迫,没了这八年的记忆,她认知里自己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对待,竟莫名有些委屈涌在心头。

离开之前,看了一眼两个孩子。

谢珩冷着小脸,掩不住对她的厌憎不满。

谢瑾巴巴的望着她,还是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姜婠深吸气,默默离开。

出了院子走了一段路,姜婠坐在路边的亭子里,迷茫又难过。

好像痛改前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然不能一下子就融化。

她该怎么办?

玉溪捂着脸等了半天,都等不到姜婠的安抚宽慰,见她根本不把自己受的委屈当回事,心下懊恼。

只是也顾不得计较了。

“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是要从那两个野……孩子处下手,逼迫姓谢的妥协?你得和奴婢说说计划啊,奴婢才知道怎么配合你。”

姜婠淡声道:“没有计划,我以后不会再帮景来了,你也收收性子,别再不知尊卑了,以后不许再对谢知行不敬,‘姓谢的’这个称呼不许再叫。”

玉溪脸色一变,姜婠这是什么意思?要背叛将军了?怎么可能!

“姑娘……”

“以后叫夫人,我已经成婚了。”

玉溪心下一沉,姜婠怎么突然变了?鬼上身了不成?

不行,她得想办法告知将军。

临近中午容月回来了。

“……夫人,相爷说他不想见您,跟您也没什么好谈的。”

姜婠深吸了口气:“山不就我我就山,准备马车,我去见他。”

容月和玉溪齐齐一惊。

谢知行作为当朝丞相,执掌大庆最高官署明政院,军政大权一手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作为他的夫人,姜婠被拦在了明政院外面。

先是说女子不能踏足明政院,让人进去叫谢知行出来,谢知行只派了手下李山出来打发她。

“四爷忙于政事,不得空,请夫人回府去。”

姜婠冷哼:“是不得空还是不想见我?你告诉他,我今日一定要和他好好谈一次,是心平气和的谈,不是来跟他闹的,他不见我我就一直等到他见。”

见姜婠当真一副见不到人就不走了的架势,李山苦着脸进去回话了。

明政院内,议政厅后。

谢知行正在阅览奏折。

李山回来禀报:“四爷,夫人不肯走,说一定要和您心平气和的谈一次,您不见她,她就一直等。”

谢知行捏着奏本的手顿了顿,随即缓缓放下,抬眼,皱眉。

李山问:“四爷可要去见?”

谢知行没回答李山的话,出口的话也与姜婠无关,“派人去传话,让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即刻入宫议事。”

“四爷现在要进宫见陛下?可夫人就在明政院门口……”

“从后面走。”

他不想见到她。

李山道:“夫人那个性子,您若一直不见,是怕她会闹,在府里闹便罢,若在明政院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丢人啊。

“她还不敢在外面丢人现眼,不必管她。”

言罢,他拿起几本刚才阅览筛选出来需要上禀皇帝决策的军事奏本,起身走人,干脆利落。

姜婠并不知道谢知行已经不在明政院内,在门口等了又等,原本站在马车外,见进出明政院的官职人员都看着自己眼神异样,她上了马车继续等。

谢知行进宫一趟议政俩时辰,回到明政院,已经临近傍晚,没想到姜婠还在等着。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可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以她的性子,根本不会来找他,只会在府里作妖闹腾逼他回去。

今日这么执着的找他‘好好谈谈’,还乖乖等在门口,也太反常了。

谢知行依然没见她,让李山回府去问问,是不是今日又出什么事了。

中午没吃就出来,眼看到晚膳时间,姜婠饿得不行了,就去了最近的一处酒楼,吃饱喝足再回来继续来等。

谢知行不出来见她,她今晚就不回家了。

却在酒楼见到了景来。

景来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像极了偶然遇到。

“绾绾,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是不是谢知行欺负你了?”

姜婠皱眉,景来明显是特意来找她的,装什么偶遇?

还有,那看似关心的面目下,是遮掩不去的算计,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已经变得面目丑陋了。

那么虚假的面目,为什么从十五岁来到这里的自己能看得透,这几年的自己却愣是一点都看不透,越活越蠢了啊。

姜婠道:“既然景将军特意找来,我正好也有些话要和你说清楚,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她毫无往日痴缠模样,这样冷淡的说这种话,令景来惊诧。

怎么回事?

姜婠怎么突然变了?玉溪密报给他的竟是真的?

“绾绾,你怎么……”

“跟上。”

姜婠没听他说话,径直转身,景来只得跟上。

到了能说话的地方,景来急忙上前要拉她,姜婠后退两步。

“景将军自重。”

景来僵了僵,愈发惊疑,“绾绾,出什么事了?你为何突然这个态度和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谢知行又对你做什么了?他欺负你了?还是逼迫了你什么?”

“没有。”

姜婠冷淡道:“我是自己突然醒悟了,已经决定和谢知行好好过,从今以后你我一刀两断,我不会再帮你,你也别再找我。”

她不想扯那些景来对不起她的事情,没有意义。

一目了然的是非对错,没必要掰扯,景来也不值当。

景来脸色大变,不可置信道;“绾绾你说什么?你竟然要和我一刀两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婠道:“这几年是我鬼迷心窍犯了蠢,以后不会了,就这样,以后见面不识,就当我们从没有过牵扯,还有,别再叫我绾绾,这不是你能叫的。”

说完,她就打算走人。

景来急忙抓住她。

“不,绾绾,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定是谢知行对你做了什么, 你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姜婠拧眉看向被景来死死抓住的手笔,反感极了。

“放手!”

然而景来非但不放手,反而还抓得更紧了,一脸受伤道:“我不放,绾绾,我们两情相悦,明明说好了以后各自和离重新开始的,你怎能突然变了?你不能变啊, 不让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

说完,还突然抱住了姜婠。

姜婠:“??!”

她简直不敢相信!

更不敢相信的是,她看到了谢知行!

谢知行正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们,正好和她对视上了,昏暗之下,可见面色平静压抑,仿佛将要席卷一场暴风雨。

姜婠心里只觉天雷滚滚。

她等半天见不到他,来吃个饭倒是见到了,但……

耳边还好死不死的响起景来的话:“绾绾,你说过的,我是你最在意的人,为了和我相守怎么都愿意,我们说好的以后各自和离相守一生,如今你怎么能反悔?”

“你说的,谢知行和那两个野种就是你的耻辱,要不是为了我你早就踹了谢知行离开谢家不要他们了,如今你怎能为了……”

姜婠瞪大了眼,手脚并用的用力挣脱景来。

“你给我闭嘴!”

景来猝不及防被她抬起膝盖顶了一下,不得不松手的,痛得他吸了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婠撒腿跑向他后面。

转身一看,竟是谢知行!

他脸色霎时一变了,谢知行怎么会在这里?

“谢知行,你……”

姜婠想解释的,可刚开口要说,他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抬腿迈步,径直越过她走向景来了。

姜婠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谢知行大步走向景来,景来心惊之余还没反应过来,谢知行已经一个纵身,一脚踹在景来心口,直把僵在原地来不及避开的景来踹得往后摔去,砸在了桌凳边上。

“嗯额……”

景来躺在地上痛哼挣扎,缓都缓不过来,嘴角溢血。

眼看他还要上前,姜婠吸了口气,急忙上前拉住他。

“谢知行!你不能杀他啊。”

可不能让他弄死景来,不然会有麻烦的,毕竟是当朝郡马爷和有军功在身的将军。

谢知行闭了闭眼,冷笑一声,没有再对景来做什么,甩开她的手,转身看着他,眼神冷厉慑人,杀意涌动。

姜婠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我不是特意来和他见面的,我是等你等得饿了,来吃饭,没想到会遇上他,我是想和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找我,可他……”

谢知行冷冷道:“你不必费这个口舌遮掩解释,我再警告你一次,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再有下次,我就杀了他。”

含恨憎恶的眸子凝在她脸上,字字沉笃:“再杀了你。”

姜婠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劣迹斑斑在前,刚才又见到她被景来抱着,听了景来那些话,她的解释,他根本不可能会信。

“马上回府里去。”

他丢下这话就打算走了。

姜婠好不容易见到他了,会让他走?

她追去几步抓住他,“你别走,我们好好谈谈。”

谢知行皱眉低头看了眼她的手,用力扯出,俨然很不想和她接触。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立刻回府去。”

冷声言罢,大步离去。

那匆匆脚步,好似就怕姜婠追去似的,姜婠想叫他都来不及,提着裙子正要去追。

“绾绾……”

身后传来景来的声音。

姜婠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捂着心口痛苦着的景来,也不能真不管,但她也不想自己管。

留下自告奋勇的玉溪负责找人将景来送去医馆看大夫,姜婠带着容月又追去明政院。

她今日就非得要和他好好谈谈!

他不谈也得谈!

然而……

“谢夫人,谢相不在明政院内。”

“他不在?怎么可能?他不是刚回来?是不是他让你说他不在的?”

侍卫道:“并未,谢相一炷香之前出去,便再未返回明政院。”

他刚才没回明政院?那去哪了?

莫非回府了?

姜婠立刻回府,可回到府里才知道,谢知行并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姜婠也不好再去找他,只能先作罢。

吃饱喝足睡好,明天再去!

姜婠快睡觉时玉溪才回来,说了景来的情况。

玉溪打量着姜婠,抱怨道:“那个姓……相爷也太狠了,夫人你不知道,景将军伤的可重了,大夫说险些没命了,如今都还在医馆,不好挪动回府。”

姜婠淡淡看了了一眼玉溪:“他对我动手动脚被谢知行看到了,被谢知行踢伤也是他自找的,大不了明日派人给他送点银钱做医药费就是,又不是伤的你,你抱怨什么?”

玉溪低下头去,藏住眼底幽怨不满:“奴婢是替您……”

姜婠不悦道:“我说了我要和他断干净,便是不在意他了,我既不在意,你有什么好替我抱怨的?”

玉溪咬了咬牙:“姑娘,你真的不在意将军了么?奴婢不明白,你为何突然这样对将军?刚才将军因为您突然对他那样,可难过了,奴婢瞧着都不忍心。”

这话,听着像是控诉姜婠对景来的绝情冷漠。

姜婠越发不悦道:“玉溪,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侍女,不是景来的。”

玉溪僵了僵。

“以前我犯蠢在意他,你向着他无可厚非,如今我说了要和他断了,不在意他了,你再向着他质疑我,便是本末倒置不懂规矩了。”

她瞥向玉溪淡声道:“你若那么向着他,连我的话都不当回事,连本分规矩都忘了,要不我把你送给他,做他的侍女去?”

玉溪脸色一变,急忙低头告罪:“奴婢知错了,还以为您那些话是说着玩的,以后绝不敢再不当回事,夫人您别生气。”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也是因为她这些年犯蠢造作影响了玉溪的态度,现在玉溪一时间改不过来,姜婠也不好追究。

“下去好好调整反省吧,让容月来伺候。”

玉溪应声,转身出去时,咬着牙,面上眼底尽是恼恨。

姜婠竟然真的变心了,这样背叛伤害将军!

贱人!

第二日,姜婠又去明政院找谢知行,依旧见不到,直到下午才得知谢知行一早离京了。

平城驻军的军营出了些事,他去处理了,得几日才能回来。

人见不到了,也总不好追去平城,姜婠只能先偃旗息鼓,等他回来再继续。

孩子不能接触,丈夫离京了见不到,只能先挽回一下别的。

托腮思索了一阵,姜婠就吩咐道:“容月,你准备准备,明日我要回一趟姜家。”

按照容月之前说的那些,她为了景来弄得自己众叛亲离,肯定和娘家也关系不好,那可不成。

容月闻言,见鬼似的,惊忙道:“夫人要回姜家?您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姜家了么?”

哈?

姜婠傻眼了,“我说过这种话?”

容月一言难尽的样子,夫人怎么回事?突然变了个人就算,自己的话也忘了?

“是啊夫人,您忘了?侯爷和夫人还有世子再三劝您不要和景将军纠缠,好好和相爷过,好好对两个孩子,让您安守妇道,您不听,还说……”

“还说……什么?”

“……说侯爷和夫人为攀附谢家不顾您的意愿,说世子为了前程卖妹求荣,已经和家里闹翻了,都断绝关系了,您说此生不会再踏足姜家。”

轰!

容月的话,雷劈一样砸在姜婠的心头,她脑袋嗡嗡的。

她她她她……她疯了么?

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跟家里闹成这样?何况还是景来这样一个为了娶郡主舍弃她的负心汉。

姜婠虽不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却也深受宠爱,她和爹娘哥哥的关系一直都很亲近的,无法想象,也不能理解,她会做这种蠢事,为一个男人这样伤他们的心。

“我是被下蛊了还是被下降头了?”

姜婠捂脸呢喃,想哭的心达到了极点。

好想掐死自己啊。

这八年的她做的什么孽啊,为什么让八年前的她来面对这些‘腥风血雨’?

深吸口气,姜婠坚持道:“我以前是犯蠢,但是现在醒悟了,我是姜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真的不回去?你准备准备,还是得回去,不论如何都会求得爹娘和哥哥的原谅。”

容月欣喜道:“夫人能想得明白就好,其实侯爷他们都是疼您的,您只要肯改,他们定会原谅您。”

容月急忙去准备,却在门外撞上玉溪。

玉溪把她扯到一边的廊下,一脸阴郁的质问:“你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做什么去?姑娘又吩咐你什么了?”

容月这几年被玉溪压制多了,本能的有些怕她,笑容一收,低头道:“夫人让我去选些礼品,明早要回姜家看望侯爷夫人他们。”

玉溪脸色一变,姜婠竟然还要回姜家?!怎么可能!

玉溪逼近,咬牙问:“你到底和姑娘说了什么?她为何突然变了?”

容月道:“我没有和夫人说什么,是夫人自己想明白了。”

玉溪可不信,姜婠这几年被她和将军双管齐下的想尽法子忽悠撺掇,脑子早已经没了,死心塌地又一根筋的向着将军,那股执拗劲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怎么可能说想明白就想明白?

仔细想想,自从那日昏迷醒来,不知道容月和姜婠说了什么,那之后姜婠就开始不对劲了,对将军的态度就变了。

玉溪咬牙切齿的警告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姑娘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才让她突然变成这样的,我绝不饶你,等姑娘什么时候清醒了,她也不会饶了你的。”

话落,推开她,玉溪窝着火离去。

容月腿有点软,咬了咬牙撑住,去给姜婠准备明日回娘家的事情。

姜婠并不知道这一出,容月没多说。

第二日,吃过早膳,回娘家。

回到姜家门口,姜府门口的护卫见到是她,震惊之后门都不让进。

不仅是她扬言要和娘家断绝关系,娘家也不要她了,特意吩咐了府中看门的护卫,门都不让她进去。

姜婠心酸至极,对这八年蠢出天际的自己恼恨得不行。

她怎么能和家里闹成这样?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步步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既然不让进,她不好强闯,就让人去禀报了。

闻讯而来的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姜致远,原本很疼爱她的。

然而如今,姜致远俊朗的面上,满是嘲讽和憎恶,深深刺痛着姜婠的心。

明明就在两天前,知道她因为景来的噩耗病了,大哥心疼又着急,一个劲的宽慰她哄她宽心,为她生病而落泪,守在她病榻前不眠不休。

而今,却用这样裹着刀锋的目光看她。

“护卫禀报说是你来了,我还以为他是胡诌,竟然真的是你,怎么?不是说即便死在外面也不会再踏足姜家?现在是来做什么?”

这些话,也像刀子一样插在她心口,密密麻麻的都是疼痛,姜婠抬手捂着心口喘不过气来,也红了眼。

“大哥……”

姜致远见状,眸色一沉,愈发厌烦,“你做的什么样子?可怜巴巴的做给谁看?要恶心谁?”

转而一想,姜致远似乎明白了什么,讽刺道:“我还奇怪你怎么会突然不要脸的不顾自己说过的话踏足姜家,看来应该是又想做戏博取同情心和信任,要利用姜家做些什么事了,呵,姜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东西?”

他冷着脸盯着她,字句冷厉:“我警告你姜婠,不管你想利用姜家做什么,你都休想,姜家已经没有你这个女儿,别说你装可怜,就算你死在这里,我们都不会对你心软。”

他对这个愚蠢自私又歹毒无耻的妹妹,深恶痛绝。

姜婠心痛到麻木,满眼都是泪,嗫喏哽声道:“大哥,我不是为了你说的这些,我只是知道自己错了,回来跟你们认错的。”

姜致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回来做什么的?”

姜婠觉得难堪极了,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是回来跟你们认错,求你们原谅的,我已经知道自己这几年错了,我想……”

姜致远蓦的笑出声来,不是高兴的笑,而是嘲弄的,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看姜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蹦跶作怪的丑角,尽是鄙夷。

姜婠声音顿住,讷讷的看着笑容讥讽至极的姜致远,脸色发白

姜致远厌烦的扫一眼她,一副不想和她多废话半个字的不耐烦样子,没再理她,转身往回去。

“关门。”

一声令下,姜家府门缓缓关上。

就在姜家大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一声惊呼从门外传来,让姜致远停下了脚步。

“夫人!”

姜致远回头,就见快要合上的门缝外,姜婠倒在地上,容月惊慌跌跪在地,扶着她叫嚷。

“夫人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啊!怎么嘴角还流血了?”

姜致远脸色一变。

让护卫把大门拉开,他快步走出去,就见姜婠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嘴角还溢出血痕。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幅样子?”

容月也很懵。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夫人突然就晕倒吐血,呜呜呜,世子,您快让夫人进去,找个大夫看看吧,莫不是中毒了?”

见姜婠嘴角都有血流出了,姜致远不疑有他,顾不得不让她进门的事儿了,上前抱了她进府门,送去姜婠出嫁之前的院子,那院子还留着没住人。

很快寻来了府医。

府医一番把脉……

健康得不得了!

至于为什么吐血,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没受伤没中毒没生病。

得了府医的回话,姜致远回过味儿来了,那张脸黑沉黑沉的。

冷眸扫向床上‘昏迷’的姜婠,冷冷道:“你若再不醒,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姜婠睁开眼,默默的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一眼姜致远,埋头下去。

姜致远都要气笑了。

“马上离开姜家。”

丢下这话就要走,他是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了。

姜婠急了,“我……嘶,疼!”

姜致远脚步一顿,眼皮跳了跳,扭头冷笑。

“你没病没痛的,装什么疼?现在还想骗我,真当我和你一样蠢?”

姜婠撅着嘴皮子,龇着牙可怜兮兮的样子,口齿不清的道:“不似窗哒,康才咬破咧嘴皮啧才出些,蒸的疼……”

不是装的,刚才咬破了嘴皮子才出血,真的疼……

姜致远:“……”

怪不得嘴角有血,也不知道咬了多大的口子,才能流那么多血,她也是为了装晕豁出去了。

旁边的容月和府医的都一言难尽的样子。

姜致远怒笑道:“那不是你自找的?怎么?这也想赖着姜家?”

姜婠又低头垂泪了。

姜致远:“……”

烦死了!

“你今日闹这一出拙劣的戏码,到底又想做什么?”

姜婠有些口齿不清的说:“我真的是来跟你们认错,求得你们原谅的,大哥,这些年是我魔怔了,才变得那么不可理喻,做了很多蠢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了,可我真的醒悟了。”

姜致远又冷笑出声。

姜婠就知道姜致远一个字都不信自己,急了。

“不信你问容月,我真的是回来认错的。”

她求救的看向一边的容月。

容月赶紧道:“世子,夫人是真的知道错了,她已经和景将军断了,打算和相爷还有两位小主子好好过了,今日确实是回来跟侯爷夫人还有世子你认错的。”

姜致远皱眉,玉溪这几年跟着她胡闹便罢,容月是个好的,怎的如今也帮她了?

姜婠那为了景来那玩意儿要死要活的德行,怎么可能会和景来断了?这话狗都不信。

姜婠一看就就知道,姜致远也不信。

不是,她知道怕玉溪心有偏向,特意不带玉溪,带容月回来的,竟然容月的话也不起作用?

姜婠都想哭了。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姜致远的小厮在屏风外道:“世子,夫人过来了。”

姜致远面色一变,立刻警告姜婠:“你若是敢再对母亲出言不逊气她,我今日就让你死在这里。”

言罢便出去了,很快搀着姜夫人进来。

一进来,刚才还在床上坐着的姜婠,已经跪在地上了。

姜致远眼皮狂跳。

姜夫人进来见她跪在地上, 呆住了,有些无措的看向儿子。

“她……”

姜致远咬牙,“姜婠,你有……”

姜婠:“娘,我错了。”

她声泪俱下,“娘,以前是我不好,我糊涂,我蠢,我不识好歹,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非得为了景来那样,竟然那样伤害你们,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忍着难受说的话,所以字句清晰明了。

姜夫人微愕,心里有些触动,可想起这几年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和那些伤人诛心的话,她对姜婠的悔过认错,一个字也不信!

姜夫人冷脸道:“我说了,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了,你不用叫我娘,也不必说这些话来哄骗我,我不会再信你。”

姜婠从来没有听过娘和她这样说话,一直以来,她娘都是温温柔柔的,特别宠爱她,一句重话一个冷眼都没给过她。

“姜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若非听说你昏迷在门口,怕闹出什么事平添麻烦,我是不会来看你这副嘴脸的,既然晕倒是假的,你也没什么事,赶紧走了罢。”

说完,姜夫人便转身离去了。

“娘!”

姜婠急声叫着,却叫不回决然离去的姜夫人。

姜致远没走,冷眼看着她伤心情切的模样,闭了闭眼。

“赶紧离开,以后莫要再踏足姜家,更不要想着算计姜家帮你什么,你不要脸,姜家还是要的。”

之后他也走了。

姜婠瘫坐在地看着母亲和兄长相继绝情离去,心痛又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根本承受不了,疼爱她的娘亲和大哥这样对她。

容月看着她这样,无奈的扶她起来。

姜婠拉住容月,好像抓的是救命稻草。

“容月,我该怎么办啊?”

容月也不知道怎么办,这几年她看着自家夫人造作,对姜夫人和姜致远的态度尤为理解,实在是心寒失望太过了。

容月提醒道:“夫人,侯夫人和世子虽然对您失望嫌恶,但是你对相爷和小公子小小姐还是待见的,之前就算跟您断了关系,相爷也能带着孩子来看他们。”

姜婠怔住。

她很快明白了,容月是让她围魏救赵?

既然家里不相信她,也不待见她,她想要修复关系无从下手,那迂回一些,先得到谢知行和孩子们的谅解,再通过他们让姜家人明白她的改变和决心。

对了,可以这样!

但是,要得到谢知行和孩子的谅解,也很难啊!

姜婠冥思苦想了一阵,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过了会儿,姜家的管家还来了。

姜婠看到管家,心头一喜,可管家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谢夫人,夫人和世子让你赶紧离开,您若再赖着,便让人强行将您赶出去,届时丢人的只会是您。”

姜婠僵在那里,心冷到麻木窒息了。

“我……这就走。”

在马车上哭了一通,回到谢家,姜婠又把自己关在了房中,继续哭。

玉溪目睹姜婠刚才丢了魂似的样子,再听如今屋里隐约传出的哭声,拉着容月质问:“姑娘这是怎么了?这次去姜家,出什么事了?”

她很担心姜婠真的和姜家修复关系,这对将军毫无益处。

可早上时她要跟去见机行事,被姜婠拒绝了,只能干着急。

容月道:“夫人回去跟侯夫人和世子认错,侯夫人和世子不信,怀疑她另有图谋,还把她赶出来了。”

玉溪心底发沉。

姜婠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和姜家再无干系,再不会踏足姜家,如今回去就算了,竟然还真的认错求原谅。

她真的变了?!

玉溪了解姜婠,所以这下也真切的明白了,姜婠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和景来断了,要痛改前非了。

不行,她决不能让姜婠变心!

想要痛改前非?那就让她改不了!

在姜家受到的打击太大,姜婠萎靡了一天一夜,躲在房里哭了好几次,第二日就打起精神了。

她不能泄气,不能知难而退。

正吃着午膳,她盯着桌上自己喜欢的菜肴发呆一阵,问布菜的容月:“容月,你比较熟悉两个孩子,可知道他们都喜欢吃什么?”

“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问你就说。”

容月道:“小公子没什么喜欢吃的,他有什么吃什么,从不挑食,小小姐喜欢吃甜的糕点,金晟斋的糕点她都喜欢,尤其是那道最有名的桂花糕,您以前也喜欢的。”

金晟斋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里面有几十种糕点,以桂花糕最有名,不知道是什么秘制手法,外面的人怎么都做不出里面的那个味儿。

姜婠以前喜欢吃,没想到她女儿也喜欢啊。

只不过不好买,金晟斋的糕点都是有定数的,每日每种只有十份,得一早去守着排队,卖完就没了。

“明早我们去排队买。”

容月讶异道:“夫人要亲自去么?可得天不亮就起来,早早去才行, 不如还是奴婢去吧,您就别亲自去了。”

姜婠摇头,坚持道:“不行,给孩子买的,我得亲自去,那是我为娘的心意。”

容月欣然一笑,“夫人有此心也好。”

第二日,天没亮姜婠就起来,带着容月出门去了金晟斋,排队买了一份桂花糕。

她也喜欢吃,想买两盒的,但是金晟斋限购,只能买一份。

紧着孩子吧。

买回来后,姜婠想亲自送去的,但是想到谢老太君勒令她不许去接触孩子,为免多生事端,又怕亲自去了东西送不到孩子手上,她就只能让容月去一趟。

知道容月和玉溪不一样,她没有坏心,还向着两个孩子,所以两个孩子那边,容月是可以接近的,以前也偶尔亲自做些东西给孩子送去,问题不大。

容月回来后,笑着和姜婠道:“小小姐可喜欢了,知道是夫人一早亲自去排队买的,也很是欣喜。”

姜婠怔怔道:“她知道是我买的,也高兴?”

容月道:“是啊,小小姐其实对夫人的不满没那么强烈,一直都想亲近夫人的,夫人如果真的想要挽回,可以从小小姐那里入手。”

姜婠想起她醒来那日的事情,似乎真的是。

女儿怕她,但是却很想亲近她,这才趁着她昏迷偷偷来看她亲近她,比起冷淡怨憎的儿子,女儿确实是个切入点。

姜婠立刻看到了希望,正想多问问女儿的喜好,进一步投其所好,外面传来动静。

不等姜婠让容月出去看怎么回事,谢老太君身边的心腹嬷嬷怒冲冲对的进来了,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姜婠见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李嬷嬷?你来做什么?”

“四夫人,十一小姐吃了你让人送去的桂花糕,已经中毒了,你竟然敢毒害自己的女儿,老太君让我来押你过去问罪!”

“什么?!”

姜婠大惊,赶紧前往孩子居住的院子,一路上都想不通,她亲自去买,让容月送给孩子的桂花糕,怎么可能会有毒?

可到了之后,看到谢瑾确实是中毒躺在床上昏迷着,小脸煞白,嘴上紫红色,府医正在救治。

母女连心,姜婠即便刚来到没几日,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深厚感情,却也揪心不已。

顾不得屋内其他谢家女眷看她的各色眼神,姜婠捏紧拳头想靠近孩子,谢老太君却怒喝一声,“站住!”

姜婠顿足,看向谢老太君要解释,可谢老太君已经几步上前来。

“啪——”的一声,甚是响亮。

姜婠猝不及防的后退一步跌坐在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谢老太君因为太用力,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边上的人忙扶着她。

她一把推开扶着的人,怒指姜婠,老脸狰狞,怒不可遏。

“虎毒不食子,你竟然给瑾姐儿下毒,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姜婠,你简直不配为人!”

姜婠顾不得脸上的疼,站起来解释:“不是我,我没有下毒!”

谢老太君怒道:“你还敢狡辩,瑾姐儿吃了你让人送来的桂花糕中毒,桂花糕里也被查出掺了一样的毒,不是你下的毒,还能是谁?”

姜婠晃着谢老太君的手指方向,看到不远处的桌上,正是吃剩的桂花糕。

她脸色一白。

怎么可能呢?

她急忙问:“那毒是什么毒?能解么?瑾儿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会不会死?”

谢老太君暴怒道:“你自己下的毒,你还来明知故问?怎么?想要确定你的歹毒计划能不能成?我告诉你姜婠,你失望了!”

那就是不会死!?

不会死就好!

“就说你这般歹毒的心性,对孩子素来厌恶,怎会一大早亲自去给孩子买桂花糕?原来是为了下毒,你以前对他们冷漠虐待已经令人发指,没想到如今竟然下毒的事都做得出来……”

谢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姜婠啊姜婠,这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畜生不如的人?”

谢老太君说完,都把自己给气着了,又险些站不稳。

“祖母!”

杜韵然忙从一边也扶着谢老太君,着急不已,看姜婠的眼神尽是厌恶,她没想到,姜婠会心狠到这个地步。

“你真的太令我恶心了。”

周围诸多充满谴责的目光,杜韵然的失望厌恶,还有不远处站在床边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谢珩,都让姜婠难以承受。

她闭了闭眼,深吸气,心平气和的解释。

“我真的没有下毒,我以前是不喜欢瑾儿,不配做她的母亲,可我现在是想要弥补两个孩子的,这才亲自去买了桂花糕给瑾儿,是想要投其所好讨她欢心的,”

她想到什么,忙道:“而且我就算要下毒,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光明正大的下毒?若我真这样肆无忌惮,又何必现在不承认?”

这话,她自觉说在点子上了。

然而……

谢老太君冷笑:“你少扯这些,你下的是控制人的毒,自然得光明正大,不然又怎么用瑾姐儿的命来要挟知行如你所愿?”

什么?

控制人的毒?

那确实是需要光明正大的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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