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文邱泽是小说《离婚后独美,渣夫一家跪求我原谅》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林丸子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离婚后独美,渣夫一家跪求我原谅》的章节内容
1984年冬,济城,机械厂家属院。
因为刚下过一场雪,北风一吹,冷的不行。
林静文蹲在院子里,用刺骨的凉水刷着一盆子的胶鞋。
她的一双手冻的通红,手面上的冻疮因为用力都裂开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这时,她丈夫李安平回来了,仿若没看见她的痛苦表情,更没看见她的一双烂手,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是说有事要讲,让她跟着进屋。
“安平,有啥事啊?”
进了屋,林静文擦掉手上的水,避开那些开裂生疼的冻疮,轻轻搓着自己冰冷的手,想暖热一点。
“心萍带着孩子从港城回来了。”李安平说。
林静文闻言愣住了,低头搓手的动作也停了,脑子里也嗡的一声。
心萍?
周心萍?!
丈夫的初恋女友!
当年,她和李安平相亲认识,嫁过来后才知道,李安平有个交往了好几年的初恋女友周心萍。
两人本来都打算结婚了,但是突发变故,周心萍随着亲人去了港城,两人就被迫分开了。
她也知道这些年李安平不喜欢自己,一直都惦记着初恋女友呢。
现在周心萍回来了,他们的感情要死灰复燃了?
可为什么要这么正式的告诉她?
“心萍她男人死了,她这边的亲人又不在了,没有住的地方。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好过,我想着等学校分下来新房子,先给心萍他们住。”
李安平又接着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静文猛地抬头看向李安平,满脸的震惊,愤怒地说道,“不行,房子不能给她住!”
原来他要把他们的新房子给初恋情人住!
他对初恋情人可真是大方啊!
这嘴巴一张一闭,新房子就这么许出去了。
她嫁给他后,这八年来可是一直和婆婆还有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们住一起。
大人和孩子十来个人挤在八十平的小平房里,没一点隐私,她一直都盼着能去住新房子。
这学校分的新房子,虽然是因为李安平的教师身份才有的分房资格。
但是,能分到房子,是因为她上门伺候了管分房子的杨主任的老母亲三个月,给老太太端屎端尿,按摩擦身子,才拿到的一个名额。
若是没有她的付出,就李安平一个才进学校两年的老师,没工龄没先进,凭什么能分到房子。
周心萍他们孤儿寡母不好过,她的日子就好过了?!
“静文,就一房子的事,你又不是没住的地方,你也太小气了,再说了,就是让心萍暂时住一段时间,又不是房子就给她了……”
李安平开始指责她自私小气,把过错都开始算在她的头上。
林静文性子老实,不会吵架,像个闷葫芦,平日里也被丈夫教训惯了,逆来顺受的。
若是其他的事,被丈夫一说,她就退让了。
可是,这是她期盼已久的新房子,还是让给丈夫的初恋情人住,这种引狼入室的事情,她哪里能愿意!
“我不同意!”林静文梗着脖子再次说道。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自己脑子笨,又自私,想不明白就慢慢想,慢慢消化消化这事,别在外面闹,更别给外人瞎说,我丢不起那人!”
李安平丢下这话,厌恶地看她一眼就离开了,全程没一句安慰的话。
林静文身子一抖,因为丈夫冷漠的话,强硬的态度觉得心冷心寒。
该怎么办?
真要把房子让出去?
恐怕时间一长,别说房子了,李安平的心也彻底不在这个家里了。
林静文越想越心烦,觉得闷闷地喘不上气。
她昨夜没睡好,早晨起来就有些低烧了,林静文就觉得头越来越沉,最后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老三媳妇!你死在屋里了?外面鞋子还没刷完呢!也该做饭了!”
婆婆张兰香骂骂咧咧地推门进来了,看见躺在床上的林静文昏睡着,脸蛋红通通的。
“发个烧就叫不醒了?!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还金贵上了?真没用!”
张兰香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推了她一下,见没推醒她,又骂咧地出去了。
别说要带她去医院看病了,张兰香都没给她搭床被子。
-
林静文晕过去后,做了一个真实的噩梦。
在梦里,丈夫李安平也是这样突然告诉她,他的初恋情人周心萍带着孩子回来了,他要把学校分的新房子给周心萍住。
她坚决不同意,和他吵了起来,然后婆婆进来骂她自私,让她把房子让出去。
她生气地回娘家,可爸妈也让她忍忍,把房子先让出去,别因为一个房子把家给闹散了,更别影响了安平在学校的名声。
不论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都指责她自私,说她不对,外面的街坊邻居也说风凉话。
最后她只好妥协了,房子给了周心萍住。
可半年后,她偷听到丈夫李安平和婆婆说话,说周心萍带回来的儿子其实是丈夫的亲生儿子!!!
他一开始就知道儿子是亲生的,可是故意瞒着她,就是怕她大喊大闹,会影响学校分房子,影响他年底评先进,影响他竞选成为教授助教。
等房子到手,先进早就评完了,助教的工作也安稳了,李安平就不怕了,要和她离婚!
在梦里,她听到这个真相,简直如遭雷击,人都要气疯了!
她坚决不同意离婚。
不是她对李安平还有感情,纵然当初她喜欢他,可这些年他的冷漠也把她的那点喜欢消磨光了。
她就是不甘心!
她不能这么简单地便宜了李安平和周心萍,她不离婚,她要耗死他们。
可是,她的吵闹反而让他们感情更好了,一开始他们还偷偷背着她往来,到后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面前秀恩爱。
而她的婆婆张兰香,在家里也各种辱骂她,为难她,使唤她干各种活,把她累个半死。
林静文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梦中的痛苦,挣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一个闷葫芦被逼成了祥林嫂。
所有人都厌恶她,躲着她,指责她。
到了后来,她不光抱怨,她也开始骂人,看到谁都骂,后果就是别人也指着她骂疯子。
一开始还有人会同情她的遭遇,可到了后来,大家都开始同情李安平。
说他一个大学老师娶了她这个后厨切菜的,还是个疯婆子,真的太委屈他了,就该离婚,和周心萍在一起。
就这样,她因为天天生气又失眠,她被逼的都要疯了,不仅没了工作,还被人人唾弃辱骂,最后甚至得了乳腺癌。
好不容易攒的治病钱也被继子李冬乐拿走了,绝望之下,她跳河自杀了!
林静文陷在噩梦里痛苦地挣扎,她觉得梦里的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因此她心痛的要死掉了。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
不要,她不想因为渣男毁了自己!
她奋力地睁开眼睛,满头冷汗,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神中满是恐惧。
那真是噩梦吗?太可怕了,好像她真的经历了梦里的一切。
那种被所有人谩骂和指责的切肤之痛,深入骨髓,让她颤栗,恐惧。
恍惚了好久,林静文才渐渐清醒过来。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要立刻离婚,离开这些吸她血吃她肉的人,她不想再变成梦里的疯婆子,不想再被活活耗死!
她要好好活着,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在乎她,也没有关系。
她开始自己学着爱自己!
林静文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下午五点半,她昏睡了一下午,没有一人搭理她。
林静文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再为此伤心生气了。
生渣男一家的气,就是惩罚自己,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梦里医生都说了她就是因为天天生闷气,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才增加了患乳腺癌的几率。
她要立刻离婚,要立刻离开这里,在这多待一会儿,她都觉得自己要患病了。
没盖被子躺了一下午,身上冷冰冰的,林静文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身子搓了搓,还好她身子骨好,没因为受冻就流鼻涕感冒。
林静文遗憾自己没有早点做噩梦觉醒重生,又庆幸现在她是三十四岁,不是四十四岁,她还有一副好身体。
林静文打开柜子,拿出来一个绿色的军用大行李包,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张兰香冲进来,指着她就骂道:
“醒了就赶紧做饭去!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你再不做饭,是想饿死我们啊!不光不能生,还很自私,没一点孝心,人坏得很!”
林静文冷冷地看她一眼,不搭理,继续收拾东西。
婆婆张兰香天天这么骂她,以前她听到这骂声,就战战兢兢地赶紧去干活,不敢有片刻休息。
她想着,只要自己多干点,就能弥补她不能生的罪过了,婆婆就会对她满意了,就不会这么骂她了,稍微给她一个笑脸。
可现在……林静文觉得她以前脑子一定有病,怎么能这么傻地不知道反抗,不知道爱自己!
“耳朵聋了,没听见是吧,赶紧做饭去!”张兰香骂完了,才看出来她在收拾东西,立刻又骂道,
“差不多得了,你以为你还是刚结婚的小媳妇呢,出点事就回娘家!你娘家也不会要你,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我要离婚!”林静文冷声冲她说道。
“啥?你还要离婚?!为了点房子的破事,你说要离婚,这事说出去别人不得笑话死你!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离了婚你能去哪儿,你以后喝西北风去吧……”
张兰香都气笑了,觉得她说出离婚这两个字,就很离谱,就是脑子有病!
这年头哪有离婚的啊,女人就不该有这个念头,就是死,也得死在婆家,除非男人不要她!
林静文说完离婚这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全当张兰香在一边放屁,搭理都不搭理她,继续收拾东西,把能带的都塞包里。
这一收拾,林静文发现在这个家里待了八年,可她的东西少的可怜。
四季的衣服,还有鞋子,以及日用品等等加起来都塞不满一个包。
最后,林静文又用被单裹住被子,往身上一背,再提着包,一言不发地挤开还站在门口看好戏的婆婆张兰香,就走出去了。
“哎呦!你眼瞎了啊!”张兰香被她的行李撞的一个趔趄,差点往后栽倒,顿时就怒了。
张兰香指着走到门口的林静文吼道,
“哪有回娘家还带着铺盖的!你给我放下,我们李家丢不起这个人!”
“哐当!”
回应她的,是林静文用力地摔门声。
张兰香被震的浑身一个激灵,瞪着眼看着门,呼哧呼哧气得光喘气。
“哎呦,妈,老三媳妇回娘家了啊!气性这么大,我猜她这次能待半个月再回来!”
大嫂黄娟听到动静,幸灾乐祸地出来看热闹。
“咱们要不要去追一追啊,就让老三媳妇背着铺盖这么走,不好看吧。”二嫂高琴也从屋里出来,皱眉道。
“追什么追,最近因为房子的事给她脸了,让她以为真的是自己伺候人家杨主任的娘才拿到的分房名额,最后靠的还不是安平的脸面!
安平说把房子给心萍住,就这么点小事,她就回娘家,刚才还说要离婚呢,笑死个人了!”
张兰香没好气地说完,又斩钉截铁地道,
“你们等着吧,不出三天,她就巴巴地回来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贱骨头,离不开安平一点。”
黄娟和高琴不由对视一眼,露出浓浓的鄙夷,就没见过比老三媳妇更听话的了。
像她们,觉得日子不如意,也会和自个男人吵个嘴,可林静文就没有过。
所以,林静文突然闹这么大,她们也很惊讶。
“老三媳妇能说出离婚两个字,是挺离谱的啊!”
“就是!看来真是气晕头了,人家老三都没说和她离婚呢,她自己倒是喊上了。”
“行了,赶紧做饭去,老三媳妇不在了,这几天你俩做饭!”张兰香冲两个儿媳妇说道。
黄娟和高琴一听这个,顿时面色一苦,都有些后悔刚才没留下林静文了。
林静文在家,就不用她们洗衣做饭,刷锅刷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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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文提着包和铺盖出了门,把包和铺盖捆在自行车后座上。
这自行车是她自己花钱买的二手车,方便她上下班骑的,也是属于她的比较值钱的东西了。
路上碰见邻居,只要对方问她这是干什么去,林静文都回一句,我要离婚,自己搬出来住。
邻居们,“!!!”
啥玩意?
离婚?!
林静文居然说要离婚!
这新闻可太大了!
可是,再问到底啥情况,林静文就说自己赶时间,没空聊,就骑车走了。
邻居们:……
哎呀,等等,别走啊,再继续说说啊。
憋了一肚子疑问的邻居,回去就跑李家问是啥情况。
一听林静文逢人就说自己要离婚,可把张兰香给气了个够呛。
她心里把林静文骂了一百多遍,面上不耐烦地冲邻居们道,
“她就是和安平闹矛盾了,没啥大事,过两天她自己就回来了!离婚这么大的事,哪能是真的。”
送走了一波一波来看热闹的邻居,张兰香气得骂道,
“等她回来,看我不狠狠地收拾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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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文去了自己上班的国营饭店,找方经理说了一下她的情况,她想申请暂时住在员工宿舍里。
“哦,你是想用离婚拿捏你男人啊,可是员工宿舍都住满了,没地方。”
方经理自动过滤了她的话,根本不信她真的会离婚,只觉得她就是出来躲几天。
林静文一听没地方住有些失望,但也不多解释。
这年头离婚的人很少,就算女的被男人家暴,被打得快死了,也都是劝女的忍耐,要女的相信男人会改好,而不是劝女人离婚。
更何况李安平不打她不骂她,还是大学老师,她的婚姻在外人看来十分完美,是她前世积了德才有了现在的好男人好日子。
只要认识她的人,她说离婚,没人会信。
在外人看来,她就没有主动提离婚的资格。
只要李安平不提离婚,她就该感恩戴德,谁要她不仅不能生,还是个后厨帮工,根本配不上李安平。
“你要是就住几天的话,也可以考虑暂时住在饭店的仓库,就是大冬天的太冷了。”
方经理看看她自行车上的铺盖,“就你带的这两床被子是不够的。”
林静文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了。
前天刚发了工资,加上之前剩的,她身上还有一百来块钱,可以先租个房子。
有暖气的那种房子,一个月大概十五块钱,没暖气的平房,十块钱估计都不用。
她以后不用再养李冬乐,不用再给渣男和婆家人花钱,她的工资一个月有六十五块,她完全负担得起房租。
她刚刚犹豫,是因为她习惯节俭,习惯牺牲自己了。
若是没有因为梦境觉醒,她只是因为房子的事生气离家出走,一定会选择住在冰冷的仓库,就为了省那么几块钱。
可现在她选择花钱租房子,还要租带暖气的,对自己好一点。
在这一刻,林静文忽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离开渣男,又不用养孩子,真是太好了!
她的工资终于都是自己的了,可以都给她自己花了!
这正好是饭点,饭店最忙的时候,方经理和她说了两句话,就说让她也去后厨帮忙切菜。
“方经理,我今天休班呢,我现在要去找房子,要不然晚上没地方睡觉了,我就不去帮忙了。”
林静文冲经理露出一个不好意思地笑容,可语气很坚定地拒绝了。
林静文不想再当老好人,以后不是自己的活就不去做。
现在去后厨帮忙累的要死,也不会多给她一分钱,唯一的好处可能是一点剩饭剩菜。
方经理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看着林静文,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拒绝。
以前的林静文,根本就不会拒绝的,她只会点头说好好好,我这就去,是最好使唤的,任劳任怨,堪比老黄牛!
“方经理,那我先走了。”林静文推着自行车,转身就走。
方经理看着她的背影,在寒风中有些凌乱。
林静文推着自行车走在大街上,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道哪里有往外租房子的。
考虑到早起要上班,又不能住太远,就得在附近找。
林静文吃够了哑巴亏,再也不想做个闷嘴葫芦了,不知道就张嘴问别人啊。
林静文在街上边走边张望,寻找合适的询问对象。
走了好一会儿,林静文看到一位穿着得体,头发梳的也一丝不苟,戴着眼镜,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对方刚从一家杂货铺走出来,手里还提着礼盒,一看对方这装扮这气场,就知道家庭条件好。
林静文眼睛一亮,立刻推着车子上前询问。
因为很少这么主动找人问话,林静文有些笨拙地磕巴了一下,
“大娘,您,您好。不好意思啊,打扰一下,您知道这附近有往外租房子的吗?”
“是你要租房子吗?我家就有房子可以往外租。”大娘看了看她,笑着开口说道。
“哎呀,真是太好了。大娘,我诚心租房子的,租金好商量,我急着今晚上住,您看能不能现在就去看看房子啊?”
林静文一听可太惊喜了,脸上立刻笑出了花,连忙问道。
“行啊,就在这附近,你随我来吧。”大娘看看她,又看看她自行车上的行李和铺盖,和善地说道。
林静文冲大娘连连道谢,很是感激。
大娘姓李,是退休的公职人员,家里条件好得很。
林静文选择向她询问,也是看她的穿着和面相觉得她不是普通百姓,应该能认识一些往外租房子的人。
没想到这么幸运,李大娘自己就有房子往外租。
“我儿子要出国公干一年,新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你住进去也能帮着打扫,新房子也有人气。”
李大娘说着,带着林静文去了附近的一个去年刚建好的新楼房,一路上给林静文介绍基本情况。
这是他们年初刚买的房子,给儿子结婚用的。
可儿子对象半年前出国了,两人就分手了,现在儿子也要出国了,这房子就彻底闲置下来了。
林静文听着也不意外,现在人人都想出国,卖房子出国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大家都觉得国外遍地是黄金。
像李大娘这种家里条件好,现在就能靠自己的钱买新房子的人,她儿子出国更不意外了。
毕竟现在一套新盖的商品楼房子要两三万块钱,可普通人的工资还没一百块呢,一年不吃不喝攒一千块左右。
两万多块钱,那是二十多年的全部积蓄,前提还是不花!
现在又没法贷款买房,普通人家哪里能一下子掏出来两三万块钱啊!
现在的万元户,那是要上报纸上电视宣传的啊。
“你看看,家具都买好了,准备结婚呢,可结婚对象跑了,儿子也没在这住。
这里是集中供暖,我们没打算住,就没交暖气费,你可以补交,不过,楼上楼下都住着人呢,屋里也暖着呢。”
李大娘打开屋门,开口说道。
林静文进了屋,就觉得一股暖意袭来,再看着这干干净净的二居室,神色十分恍惚。
她就这么住进了梦寐以求的新房子,还是带暖气的?!
虽然是租的,租金一个月十八块钱,不便宜,也不是自己的房子。
可也是新房啊,有暖气,家具还都这么新这么好。
而且还有电视呢,天呐,李大娘家条件也太好了。
这样的房子,租金十八,林静文都不好意思讲价了,觉得太值了!
“大娘,这么好的房子你们怎么不自己住啊?真的愿意租给我一年?!”
林静文忍不住问,让她自己做美梦都没这么美。
“我们住惯平房了,不喜欢爬上爬下的,这四楼呢,我们老两口膝盖受不住。”
李大娘笑着说道,
“我看你挺合眼缘,你刚又说了,你在国营饭店上班,离得不远,租给你最合适了。对了,你几口人住啊?”
“大娘,就我自己。”林静文大大方方地说了一下自己要离婚的情况,
“大娘,我知道不少人都瞧不起离婚的女人,觉得离婚就是女人的错。
我也向你坦言,我前夫是在外面有人还有孩子了,我不想再和他凑合着过,所以我想离婚但还没办手续呢,甚至前夫和之前的婆家还可能要来找我闹事。
你要是在意这个,觉得我可能给你的房子带来麻烦,不想租了,我也能理解。”
李大娘闻言,先是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和蔼地说道,
“闺女,大娘看你说话这心气就知道你品行正着呢,再看你的双手就是干惯了家务活的,是个勤劳肯干的。
大娘信你的话,大娘也是女人,也懂这里面的苦,你敢离婚,这份勇气大娘很少见到,也难得!
离婚的女人不容易啊,大娘这时候要是不租给你房子,把你撵大街上去,自己良心上就过不去。”
“谢谢您,大娘,您真是通情达理的文化人,能听到您这番话,我觉得更难得,谢谢。”
林静文顿时感动的有些鼻子发酸,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她觉得很暖心,愈发证明她的决定很正确。
李大娘又和她说了几句话,最后还把房租降到一个月十五块了。
“大娘,真是太谢谢您了!您就是我的贵人!您放心,您这房子和家具我一定会珍惜爱惜的,天天打扫干净。”
林静文心中充满了感激,连连做保证,又开口说道,
“要不下周六我休班的时候,我买菜亲自做一桌,就在这里请您和大爷吃顿饭,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李大娘笑着答应下来。
林静文起草了一个简单的租房协议,李大娘也是认字的文化人,看了看没有问题,两人便签订了租房协议。
林静文当即给了大娘十五块钱。
这钱,她掏的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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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李大娘,林静文开始收拾东西,主要是把自己的东西取出来放柜子里或是外面桌子上。
林静文一边收拾,一边打量新房子,心情越来越美,甚至轻松愉悦地唱起了歌。
有了临时的温暖小窝,林静文也觉得安心踏实了,从中午就没吃饭,现在她就觉得饿的不得了。
林静文下楼去买了一些面条,大米,面粉还有鸡蛋,加上一些蔬菜,还有盐酱油等调料。
现在买这些粮油米面,还需要票,好在发工资的时候也给票,林静文都还没花出去呢。
买了一堆日用必需品还有米面等,花了林静文二十块钱。
加上房租,这一下就花了三十五块钱,林静文说不慌是假的。
噩梦中的一切还有过往经验都告诉她,有钱才有底气!
除了国营饭店的工作外,她得想法子搞点副业,赶紧赚钱。
林静文路过一家卖毛线的店,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半个小时后,她提着一大堆各色毛线从店里出来了。
这些毛线,花了她近一个月工资六十块钱,她兜里只有十块钱了。
她打算用这些毛线织一些围巾,手套,毛线袜出去卖,毕竟现在是大冬天,这些东西销路应该有的。
林静文也对自己的针织手法有些自信,她现在就很熟练,在梦里还学会了一些不一样的针法,现在还没流行呢。
也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敢一下子买了这么多钱的毛线。
万一织出来卖不出去……
林静文心想她还有十块钱呢,能撑到下个月发工资,在饭店还有饭吃,也饿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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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给自己下了一碗青菜面,这一次,她直接往碗里加了两个荷包蛋!
之前她吃面,不论是在娘家还是在渣男婆家,都不配吃荷包蛋,更别说一次吃两个了。
林静文吃完面,满足地笑了笑,舒坦地摸摸肚子又叹口气,才起身收拾干净碗筷。
因为就她自己的碗筷,两三分钟就收拾好了。
她之前在婆家,大冬天的每天用冷水洗锅刷碗,一洗就是半个多小时,手也是这么冻烂的,可也得不到一声好。
林静文甩甩头,不去想这些过往糟心的事情,她的首要原则,坚决不干影响她乳腺健康的事。
收拾好了碗筷,往沙发上一坐,打开电视机,她开始分拣毛线,执行她的赚钱大计!
在温暖干净的家里,坐在软乎乎的沙发上,织着毛线,看着电视,林静文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这日子,太舒心了!
另外一边的机械厂家属院。
“大嫂,你别想着偷懒让我一个人傻了吧唧地刷这么多碗筷,你要是不干,我也不干!”
一家人吃完饭,高琴收拾完碗筷,看着满满的一盆,不高兴地喊道,
“啥意思啊!欺负我家男人不在家啊!”
高琴的男人李爱华年初的时候辞掉了酱油厂的工作,跑去南方打工去了。
高琴和李爱华就一个儿子,也已经有八岁大了,不过家里住房紧张,他们娘俩依旧睡一张床。
高琴现在就盼着李爱华年底从南方回来的时候能带回来两三千块钱。
加上他们的积蓄,再从亲戚朋友那里借一借,可以买一套便宜的平房搬出去了。
“谁欺负你了!你也别动不动就拿老二不在家说事,我男人在家也屁用不中!”
黄娟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走出来,心烦地说道。
就如她说的,她男人李建国就是那种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大老爷们,家里什么活都不管不问。
每天从厂里下班,就找工友打牌,他们还玩钱的。
有时候甚至能输一两块钱,当然也有赚的时候,可一个月下来,那还是输的多,甚至因为打牌就得扔出去十块钱。
李建国的一个月工资才八十啊!
不光这事让黄娟心烦,李建国喝了酒脾气就变坏,心气不顺就会打人,踹人。
他倒也不是天天喝酒,可一月得有这么一回,比她快要绝经的例假还准呢!
家里就这么点地方,她还有三个孩子呢。
其实,她生了四个,最小的李冬乐,从几个月大,就过继给了林静文和老三了,也住一个屋檐下,就是不和他们睡一个屋了。
其他的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老大十二岁,老二也十岁了,老三这个闺女八岁。
现在老大睡在他们屋里专门放的一张单人床上,老三跟着他们睡大床,老二跟着婆婆睡。
公公前几年去世了,一张大床,睡一个大人和孩子完全能睡得开。
只是再过几年,闺女也变成大姑娘了,那怎么也得有一张自己的床啊。
黄娟现在就盼着老二和老三一家搬出去,这样房子就能空出来两间了,这住房立刻就松快了。
可眼见着老三学校的房子都要分下来了,他们一家可以先搬出去了,但是又突然出来了一个周心萍,还把老三媳妇给气得回娘家了。
马上能空出来的一间房眼见就要飞了,黄娟也生气,把老三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顿。
什么玩意啊,还不如她男人呢,至少她男人不在外面找女人!
黄娟走到院子里蹲下来,一碰盆里的冷水,被冰地立刻叫喊道,
“哎哟,这水咋这么凉啊!快,往盆里倒点热水,这么凉的水可怎么刷啊!”
“倒什么热水,家里都没热水用了,之前老三媳妇不一样用凉水洗,就你们娇气啊!”婆婆张兰香立刻就吼道。
高琴和黄娟不约而同地说道,“那是老三媳妇傻!我们可不会像她那样!”
婆婆张兰香,……
一会儿洗脚的热水也没有了,还得再烧,还得再花碳钱,这两个败家儿媳妇。
张兰香灌了一铁壶水,准备去厨房烧上,就发现炉子的火灭了,再看看炉门都封死了,气得顿时骂道,
“谁把炉门封的这么死,火都灭了!咋烧热水啊!”
大嫂黄娟听到这骂声,顿时心里一咯噔,脖子缩了缩,自己小声嘟囔,
“那炉子难用死了!也不怪我啊。”
张兰香又要重新点炉子,弄的烟熏火燎的,呛的她一直咳嗽,心里的火也是越积越多。
自从老三媳妇进了门,她就没再干过点炉子这事,这都是林静文的活。
“咳咳咳,咳咳咳……”
张兰香被烟熏的又是咳嗽又是掉眼泪的,气死她了。
-
晚上九点半,李安平才从外面回来。
他嘴角带着笑容,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的那种事后的骚浪劲。
也确实是这样。
他刚去找周心萍了,俩人先是谈起过往,都被心中的遗憾给弄的十分难受,感慨当初因为她的突然离开,不能结婚相守。
后来说着说着,两人就抱在了一起,李安平觉得自己又恋爱了,重新燃起了激情。
而且,现在的周心萍,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成熟有风味,知性又优雅,一双手还跟小姑娘一样嫩滑,在床事上也放得开,李安平简直太爱她了!
林静文和她一比,就是臭鱼烂虾,街上扫地的大妈都比林静文强。
尤其是林静文那双布满冻疮的肿胖,粗糙,开裂的手,让他看一次就觉得恶心一次。
他也从来不让林静文碰自己的皮肤,他嫌弃她的手糙。
其实,也就结婚头半年,他会应付公式地碰一碰她,很快就确诊她不能生孩子,然后也就不碰了。
自从过继了李冬乐,她要照顾孩子,他更是理所当然地理都不理她了。
这么多年,虽然他表面上是无性婚姻,但是,他也有勾搭其他女人,上大学时的女同学,当老师后的女学生。
但是,为了名声,都是浅尝辄止,他知道最后的底线在哪里。
可是,周心萍就不一样了。
她是他的初恋女友,他们还有孩子,等他和林静文离了婚,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幸福地住在新房子里了。
“妈,林静文呢?”李安平进了屋,没见到人,纳闷地问。
“气得收拾东西回娘家了,还冲所有人都说她要和你离婚!这次咱们都别去找她,看她能在娘家待多久!”
张兰香立刻没好气地说道,
“一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还居然昂起脖子打起鸣来了,可把她能耐死吧!”
“妈!你怎么没拦着啊,她这一闹,闹的大家都知道我和她要离婚,很可能影响我分房子和年底评优啊!”
李安平顿时急了,把张兰香给抱怨了一顿。
“哎呦,这,这……要不明天我去亲家一趟,把她先弄回家?先哄住她?”
张兰香有点慌乱地开口说道。
其实,她是不愿意去的,去了这不就是向老三媳妇低头了,给她脸了。
她还等着看老三媳妇被她爸给骂的灰头土脸地跑回来呢。
张兰香都想好了,等她回来就要她跪着给自己洗脚,求她这个婆婆原谅。
黄娟和高琴一听这话,赶紧地劝婆婆明天就把林静文从娘家叫回来。
家里没林静文,她们要干太多家务活了,又干不好还要被骂,林静文还是赶紧回来吧。
这个家没林静文干活不行!
“嗯,妈,明天我和你一起跑一趟吧,让她赶紧回来。”李安平最后一锤定音,
“先哄她一个月,等房子下来了,评先进的事搞定了再离婚。”
“那行吧。”张兰香不情愿地点头了,只是道,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用去,咱俩都去,会让她觉得自己这么闹有用,就算回来了,也可能还得闹脾气。”
李安平觉得也是,自己真不用给林静文这脸面。
他妈只要去了,再加上他岳父的话,林静文一准乖乖回来。
翌日。
林静文四点四十就起来了,因为她今天要上早班,五点需要到饭店。因为要卖早点,所以才来这么早,下午4点可以下班。
若是上晚班,就是上午10点到晚上9点。
之前在婆家,她上早班的时候,都是四点起来忙活,把早晨的汤弄好,放在炉子上先熬着,再切好咸菜之类的。
最后走的时候封一下炉子,这样婆婆他们六点起来就能直接喝汤吃馒头配咸菜。
林静文对比一下现在的轻松生活,都不能细想之前的当牛做马的日子,因为真的会生自己的闷气。
-
林静文拜了蔡大厨为师,除了日常炒菜,还重点跟着学了面点。
花卷,包子等做的都很熟练,尤其是做苏式点心,她做的又漂亮又好吃。
和师傅忙完早饭这个点,林静文甩甩酸痛的胳膊,终于可以吃点东西,喝口水休息一会儿了。
不过也不能歇多久,还要准备中午的备菜,这才是大头。
“吃个大肉包。”蔡大厨给她一个肉包子。
“谢谢师傅。”林静文接过来,一大口咬下去,就吃到肉了,笑着冲师傅道,“这肉包真香!”
大肉包也不是天天有,师傅疼她,才给她留一个,经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之前林静文都不舍得吃,都是留下来带回去给继子李冬乐吃。
因为她不能生,结婚第三年,婆婆非要他们把大嫂的小儿子过继过来,说是给他们当亲儿子。
可实际上就是大嫂没法带这个小儿子,让她帮大哥大嫂养孩子。
李冬乐还是个早产儿,体弱多病,又爱哭,睡觉落地醒,特别难带。
孩子过继过来,就变成了她没日没夜地带着,孩子哭了闹了就都是她的错了。
她不仅要掏钱给孩子买奶粉,买营养品,还要带着孩子去上班,背着他切菜洗菜,因为婆婆不帮忙看着。
而且孩子多病,她还要经常带着他去医院,李安平完全不管不问。
她的工资给孩子花完了,手里没钱了,给李安平要钱,还要被埋怨说她花钱大手大脚。
但是,她这样全心全意的付出,人家还是跟亲妈更近。
因为大嫂和婆婆时常拿话哄孩子,背着她给孩子说大嫂是他的亲妈,她是后妈,导致孩子一生气就喊她后妈,让她快滚!
大家都住一块,她也阻止不了婆婆和大嫂和孩子接触。
孩子才六岁半,哪里能明辨是非,还不是谁哄和谁亲。
林静文就盼着等孩子大点就会懂事了,就知道她的付出了,知道在这个家里,她对他最上心。
可是,梦里的经历告诉她,李冬乐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养这种白眼狼继子,还不如养条狗呢。
她给狗天天喂饭,它还冲她摇尾巴呢,认她为主人,知道保护她,帮她咬坏人。
可白眼狼只会反咬她一口,还要骂她恶毒后妈,让她快滚。
“哟,怎么回事,终于开窍了?知道对自己好点了?”蔡大厨看见她直接吃了,在一旁埋汰她。
林静文先是冲师傅讨好地笑笑,然后认真地说道:“师傅,以前是我傻,我现在知道错了。”
蔡大厨一听这话,顿时拉了个板凳坐她身边,伸着脖子惊奇地瞧着她,又担心地问,
“怎么了?!昨天我怎么听到风声说你要离婚,还搬出来住了?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没找到也别凑合,可以搬我家里去住一段时间。”
这个徒弟他可太清楚了,就是头倔驴,要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她就不可能提离婚两个字。
因为之前他可没少说过她,让她对自己好点,别光想着对她男人好,给别人养孩子。
可她死活不听,他也就懒得唠叨了。
林静文见师傅这么关心她,鼻子一酸。
渣男一家人的恶言恶语,她因为不在乎了,一点也都不能再伤害她了。
可是,面对关切的话,她就有些扛不住了。
而且,在那场梦境中,婆家人,娘家人,各路亲戚朋友都在谴责她,后面还骂她是疯子。
只有师傅一直可怜她,最后看她离婚了没住的地方,还收留她,让她住家里。
“师傅,我确实要离婚。”
林静文压下心中的酸涩,神色平静地把周心萍的事情给说了,还有李安平不离婚要拖着她的事。
“这鳖孙,还大学老师呢,简直不是个人!”蔡大厨立刻骂道。
林静文点点头,“禽兽不如!”
“要不我找两个人把他给打一顿,不管能不能离成的,先给你出口气!”蔡大厨又压着声音问。
蔡大厨觉得离婚是天大的事,李安平虽然外面有人了,可到底是大学老师,只要还能回头顾家就行,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而且,离婚的女人日子难着呢,风言风语的,有点事都要对你指指点点,蔡大厨也怕林静文受不住。
林静文就没想到还能找人打李安平一顿,愣了下之后,狠狠地心动了,压着声音问,
“不会出事吧?会被公安抓住吗?最近抓的可严了,犯不着为了渣男,把咱们自己搭进去。”
“没事,趁着天黑,麻袋一套,踢几脚就跑,上哪里抓人去!”
蔡大厨一开口就一股子熟练工的气息。
林静文闻言,眼睛顿时亮了,也压着声音说,
“那就麻烦师傅了,安全为重,可千万别因为渣男栽了。”
蔡大厨拍胸口保证,“放心吧,不可能!”
-
下了班,林静文回到出租屋,先小睡半小时补觉,然后就抓紧时间织毛线。
干了会儿活,林静文又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吃完后就带着新织出来的一副手套和围巾,还有一副毛线袜出门了。
林静文去了学校的职工家属院,找到杨主任的家,轻轻敲门。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开门的是杨主任的爱人齐芳。
“是静文啊,来,快进来。刚才老太太还念叨你呢,说想你了。”
齐芳笑着招呼她。
“我也想大娘了,过来看看她。这是我自己织的一副手套围巾,送给芳姐你,可以换着戴。”
林静文也笑着道,将用报纸包起来的围巾手套递给齐芳。
“哎呀,谢谢!快进屋暖和暖和,外面怪冷的。”
齐芳笑着将东西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睛顿时一亮,招呼更热情了,
“静文你手真巧啊,这围巾织的比我自己织的好看多了!”
“芳姐喜欢就好。”林静文笑了笑。
“喜欢!喜欢!这上面的花色是怎么织出来的啊?也太新颖别致了!”
齐芳仔细一瞧手上的围巾更加惊艳了,看了又看,赞不绝口。
“芳姐要是感兴趣想学,回头我教给你。”林静文笑着说道。
“行啊!”齐芳高兴地一口答应下来。
“小林来了啊,坐下喝茶。”杨主任从书房出来了,也笑着招呼她。
“主任,芳姐,谢谢啊,茶水一会儿喝,我先去看看大娘。”林静文笑着说着,去了老太太房间。
杨主任的母亲半年前摔了腿,需要卧床休养,杨主任和他爱人齐芳都有工作,就请了保姆伺候。
可老太太都嫌弃他们伺候的不尽心,一连赶走了三个保姆。
老太太还在家里和杨主任闹,说要让儿媳妇请假伺候她,差点闹的齐芳和杨主任离婚。
杨老太太也是职工家属院出了名的难缠婆婆。
杨主任孝顺老娘,就想让媳妇妥协,可齐芳也不是那受气的,绝对不忍。
眼看这个家要闹散了,林静文听说了此事,为了能拿到分房子的名额,就自告奋勇地来了。
国营饭店那边,她先想办法让人帮她顶班,因为有师傅在,这事也办妥了。
她当时就一根筋地想要拿下杨老太太,再拿下分房名额。
可是,等真的来了之后,林静文发现杨老太太虽然要求多,说话带刺,可是,一点不像外面说的那么难缠。
相比张兰香来说,她觉得杨老太太已经非常好了,虽然她说话带刺,但也不像张兰香那样骂她脸上。
虽然老太太喝水一会儿嫌热一会儿嫌冷的,但是和张兰香的一些要求比,更没什么。
甚至,林静文觉得杨老太太其实心善的很,老太太吃的一些好吃的都要给她留一份,还时常让她硬气点,别被欺负。
给她的保姆费也不少,一个月八十块钱,比她在国营饭店的工钱还多十五块呢。
最后分房子的事,要不是老太太帮忙说话,让杨主任一定要给她落实了,这名额也不能落她头上。
所以,对杨老太太,林静文是感激的。
“静文来了啊,快坐下,陪我说说话。自从你不来了,我就觉得可寂寞了。”
杨老太太看见林静文,眼睛一亮,顿时笑了,伸手招呼她。
林静文坐到她身边,笑着询问她的身子可好。
“好着呢,能慢慢挪动,可就是住楼房不好下楼,老憋家里,没个说话的。”杨老太太皱眉抱怨道,
“别看家里有几个人,可他们也不会说别的,一天到晚就那么几句话,妈起来了啊,妈吃饭不,妈吃完了啊,妈该睡觉了……”
林静文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又赶紧憋住,怕被杨主任和他爱人齐芳听见不好。
外间的齐芳已经听到了,立刻翻了个白眼,小声冲杨主任道,
“听听,又埋汰我们呢!还好人家静文不是个大舌头,不往外说。”
杨主任忍气吞声,不敢说话。
别看他在学校因为管着分房子的事牛气的很,可在家里,也是受老娘和媳妇的夹板气。
谁让他媳妇也厉害呢,娘家条件好,自己的工作也好,脾气又是个硬的,不会在自己面前低头。
他老娘还总想着要杀一杀他媳妇的锐气,就老想拿捏他媳妇,可最后被拿捏的总是他!
林静文掏出来给杨老太太的毛线袜递给她,笑着说道,
“大娘,这是我给你织的毛线袜,你在家也能穿,虽说家里有暖气,可脚也要保暖。”
“我老婆子可不耳背,刚都在屋里听见了,你给了我儿媳妇一条围巾和手套,到我这就一双袜子就打发我了?”
杨老太太拿着袜子,冲林静文不满意地道。
她的待遇怎么能比儿媳妇差!
“那肯定不能够啊,我还给你织了件毛衣呢,不过刚开始打,过年前给你好不好?”林静文笑着哄她,
“你在我这里,待遇永远是最好的。”
杨老太太顿时高兴了,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大团结给她,“你也不容易,不能白要你的,拿着。”
杨老太太出手阔气的很,一出手就两张大团结,这种手打的毛衣,给一张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大娘,你给我钱就是寒碜我了,这是我感谢你的一片心意,给芳姐送围巾和手套,也想着她要是戴着好看,能帮我宣传宣传。
她同事要是想买,我这有卖的,我现在就想着织些围巾卖出去,看能不能赚点钱。”
林静文笑着将她的手推回去,也将自己来这的一个目的说出来。
“你这孩子比之前机灵不少。”杨老太太有些惊奇地看着她说。
以前林静文来照顾她,就是闷头干活,话少的可怜,给她说话,也是嗯啊地应着,没有自己的看法。
尤其是她那双挺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一点光彩都没有,缺乏灵动,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眼睛。
可是现在,杨老太太在林静文的双眼中看到了之前没有过的神采和灵动,觉得她自己也变得自信舒展了,没有之前那股子唯唯诺诺的窝囊劲了。
当然,因为她打扮的还很老土,你不仔细盯着她看,是不容易发现这种变化的。
“这也要感谢大娘,你一直告诉我要对着自己好点,硬气点,我觉得你说的真对,琢磨着琢磨着就想开了。”
林静文真心实意地说道,“你就是我的贵人,谢谢大娘。”
杨老太太听着这话,又哎呦一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大家都说她难缠,背后骂她嘴巴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说她是贵人。
林静文又说要给老太太洗洗头,主要是老太太头发油的厉害了,凑近都能闻见头油味了。
不把老太太弄爽利了,也不好接着说话。
“哎呀,静文,谢谢你。说真的,我真不爱使唤我儿媳妇,让她给我这个老妈子洗头,能恶心死她!”
杨老太太故意昂着脖子,朝外面高声喊,就是要让外面的儿子和儿媳妇听到。
要不都喊她刁老太呢,瞧瞧她干的这事,儿媳妇不烦她才怪呢。
也就是林静文把杨老太太给收服了,让老太太打心眼里喜欢她,和她说话也不夹枪带棒的了。
齐芳在外面听到婆婆这恶心她的话,再次翻白眼,生气地踢了杨主任一脚,
“你妈终于要洗头了,赶紧的,给弄热水去。”
根本不用齐芳催,杨主任一听也赶紧起来忙活,心里对林静文的感激顿时涌了上来。
这两天,他们家正因为这事闹着呢。
他让媳妇给老母亲洗头,他媳妇直接呛他,让他自己给老太太洗,说谁的亲娘谁伺候。
他今早给他母亲提了这事,母亲又不乐意,非要让他媳妇洗,他也是两边受气,两边为难。
这下好了,林静文一来,帮他解决了此事,杨主任可真是太感激她了。
杨主任都不由开始盘算,是不是每周请林静文来一次,给母亲洗一次头,到时候不管是给钱还是给东西感谢都行。
“小林,谢谢你啊,一会儿别急着走,在我家吃饭。”
杨主任把热水端到老母亲屋里,笑着冲林静文说。
“谢谢主任,不用了,我吃完饭过来的。”林静文笑着婉拒。
等洗完头发,老太太心情更好了,拉着林静文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
这教职工家属院的人,就没老太太不熟的,毕竟杨主任管着分房这一块,大家都巴结他,主动上门的太多了。
林静文获得了好多一手八卦资料,听到谁和谁在闹离婚的话,她也苦苦一笑,趁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大娘,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也要离婚,这学校分的新房子,唉,我也住不上了……”
“哎呦!你咋也要离婚啊,你和你男人感情不是挺好的,这学校的老师们就没不羡慕你们的。”
杨老太太就喜欢听八卦,一听这个事,眼睛顿时一亮,瞬间人都亢奋了,连忙问道。
林静文一听这话,就觉得讽刺。
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那是李安平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可实际上,他们没有一点夫妻亲密事,根本就不是夫妻,她就是他的保姆,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人。
“唉……”林静文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李安平初恋女友带着他儿子回来的事情说了。
还说李安平为了房子和评先进,先拖着自己不想离婚。
在梦中,林静文清楚的记得,杨老太太在一开始就坚定地让她离婚,让她赶紧跑,离开渣男和坏婆婆家。
可是,梦里的她想不明白,想不通,总觉得离了婚,就是便宜李安平他们了,非要耗死人家。
实际上呢,被耗死的是她!
杨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立刻就把李安平给狠狠骂了一顿,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林静文听着这骂声,舒心极了,骂得好!
“还想要房子,呸!这房子绝对不能给他!”杨老太太立刻道,
“闺女,你做的对,离婚离得好,赶紧离开这种贱男人,可千万不要让他为了外面的狐狸精,把本该属于你的钱财和房子都给卷走了,我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林静文连连点头,又听起了杨老太太说起她的过往。
杨老太太年轻时,男人就卷走了家里的钱财和外面女人跑了,害的她和儿子差点饿死。
所以,杨老太太对在外养女人的这种渣男,绝对零容忍,逮住一个骂死一个。
她也不觉得女人就一定要耗死在男人身上,没了男人,自己也能养活孩子,能过得更好。
这也是杨老太太和其他老太太不一样的地方。
“大娘,你说的太对了,房子是发给学校老师的,我反正怎么样都住不上的。
我就想着不如把分房名额让给其他老师,说不定还能得人家一些好处费。”
林静文这才说出了这次过来的最终目的。
“外面人都说你傻说你一根筋,我瞧着你聪明着呢。”杨老太太说道。
林静文腼腆地笑了笑,心想以前被渣男一家欺负不知道反抗,可不就是傻。
“这房子名额给谁,你有人选吗?”杨老太太又问。
“嗯,就是化工系的何上进老师,你认识吗?”林静文问她。
“那当然认识了,他现在还和媳妇挤在丈母娘家住呢,他要是能得到这房子,一准高兴坏了,最低也得给你封个一百的红包才行!”
杨老太太立刻说道,对学校的一些老师的情况,那是如数家珍。
林静文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娘,这事还得麻烦杨主任,我这弄来弄去的,搞起了特权,太过意不去了……”
“那有啥!名单还没公布呢,本来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他也没报上去呢。”杨老太太摸摸自己蓬松干净的头发,
“就冲你今天给我洗的香喷喷的头发,我儿子就得帮你。”
“谢谢大娘!你可真好!”林静文心里暖暖的,又闪过浓浓的庆幸。
前世因为她死活不离婚,杨老太太骂了她两回,见她不听,也不愿意搭理她了。
她不仅糟践了大娘的一片心意,也失去了一位在困难的时候愿意拉她一把的长辈,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
从杨主任家里出来,已经晚上九点了。
林静文骑上自行车,赶紧往出租屋走,一路被冷风吹的光缩脖子打哆嗦。
因为她身上的棉袄穿了好多年了,都不暖和了。
入冬前,她花钱给李安平和李冬乐还有张兰香一人做了一身新棉袄,就唯独没舍得给她自己做。
林静文吹着冷风,再次忍不住地想周心萍怎么不早点回来,她的噩梦怎么不早点做。
这样她也能省下不少钱,少过几年苦日子!!
现在冷死她了!
不管了,明天就找何上进和他媳妇要好处费去,当然对方可能不信,要等分房名单公布才给。
那也没什么,反正分房名单公布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等拿到好处费,她第一时间给自己买身新棉袄。
不,要买就买羽绒服!
这两年羽绒服才刚兴起来,她路过商场,看见有卖的,一件好像要八十块钱,比她一个月工资还贵!
可是,羽绒服轻薄好看还暖和,她自从结婚后就没再给自己买过新衣裳,没捯饬过自己。
现在林静文就想给自己买件最好看的棉衣。
而且,好处费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就得快速花出去,留在手里烫手。
另外一边,张兰香自己做好了晚饭,吃了几口,就去了林静文的娘家。
林静文娘家住的不近,坐公交车也得一个小时,他们两家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
张兰香抠门,本来不想带礼物的,可她又要脸,最后肉疼地买了两瓶橘子罐头提着上门了。
“哎呦,亲家来了,快进来,吃饭没啊?家里的饭也刚做好,一起吃点。”
林静文的母亲马晓翠开门,见到门外的张兰香愣了一下,才笑着招呼道。
“那个静文呢?下班回来没有?”张兰香进了门便笑着说道,
“小两口有点误会,我今天来就是接静文回去的。”
“啊?静文没回来啊!”马晓翠惊讶地说道。
“什么!静文没回来!”张兰香比她还惊讶呢,声音尖锐地叫道,
“她昨天就从家里提着包走了,铺盖也带走了,她没回娘家能去哪里?!”
“哎哟,亲家,你别急,先说清楚怎么回事!”马晓翠赶紧道。
俩人说话间,听见动静的林栋梁从屋里走了出来,寒声问道,“怎么了?静文跑了?”
“对啊!亲家,事情是这样的,安平以前的一个朋友从港城回来了,人家孤儿寡母的,这边也没亲人了,安平就想把学校要分下来的房子给人家暂住。
可是静文不同意啊,说房子名额是她要来的,就该听她的不借房子,两人就吵起来。
然后为了这点小事,静文就跑了,还说要离婚,我觉得她真是要疯了……”
张兰香半真半假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反正说来说去,都是林静文的错。
“哎呀,她根本没回来啊!”马晓翠叫道,“她去哪里了!”
“明天你去国营饭店找她,估计是住饭店的职工宿舍了,让她赶紧回家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林栋梁立刻就冲老婆马晓翠说道。
林栋梁是退休的小学老师,爱面子,重男轻女,看重香火,爱说教,爹味十足。
因为林静文不能生,他还亲自上门给亲家道歉,压着林静文跪下给张兰香认错。
承认自己不配为儿媳,还要感谢张兰香的包容,没让李安平和她离婚。
林静文在婆家当牛做马八年,任劳任怨,逆来顺受,除了渣男和张兰香的言语控制和压迫,林栋梁这个爹也‘功不可没’。
当年林静文不愿意过继李冬乐,也是林栋梁出面,狠狠地打骂了一顿林静文,让她赶紧点头同意。
张兰香特别喜欢和这般通情达理的林栋梁打交道,这种亲家才能处!
“行,我明天去国营饭店找她去。”马晓翠也是听丈夫的,他说啥就是啥。
“不用麻烦亲家了,明天还是我去跑一趟吧。”张兰香窝着火说道,
“我是静文的婆婆,我喊她回家比亲家喊她回家面子上更好看。”
“对不起啊,静文这个死妮子又给你们家添麻烦了。”马晓翠拉着张兰香的手,非常不好意思地各种道歉。
林栋梁也冲张兰香说对不起,说找个时间,会狠狠地教训她一顿,让她老实点,别给婆家添乱子。
张兰香听到亲家给自己道歉,还不停地数落林静文的不是,心里的火气也稍微降下来一点。
“亲家,这橘子罐头你拿回去,还有这篮子的鸡蛋,我刚从乡下收的,你提回去吃。”
等到张兰香走的时候,为了赔罪,马晓翠不光让张兰香把橘子罐头带回去了,还多给她回了一篮子鸡蛋的礼。
这下张兰香更舒坦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林静文不回娘家,在饭店的职工宿舍住,把离婚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她还是很生气!
再一想,明天还得去饭店接她回来,张兰香就更生气了。
一篮子鸡蛋也消不了怒火。
-
张兰香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家。
“妈,老三媳妇呢,没跟你回来啊!”黄娟见她自己回来了,惊讶地问道。
“哎哟,老三媳妇太出息了,她爸没把她撵出来吗?!”高琴也惊讶地喊。
张兰香脸色更沉了,怒火冲着两个儿媳妇喷了出来,
“她就压根没回娘家,她现在可真是太出息了,气死我了!等明天她回来,看我不打她一顿……”
后面还一堆难听的骂人话,带着各种器官和屎尿屁,脏的很。
黄娟和高琴吃惊地对视一眼,忽然间有种感觉老三媳妇说要离婚,似乎不是说着玩玩。
她不回娘家,她一个女人,她能去哪里住啊!
林静文就没什么朋友。
张兰香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屋,冲外面喊,“给我打盆热水来,我烫烫脚,冻死我了!”
“妈,没热水了,你等着,我这就烧。”黄娟喊了声。
张兰香的心火又窜出来了,这两天家里的暖瓶就没灌满过。
昨天晚上等着烧热水泡脚,灌热水瓶暖被窝,十点多才睡,简直离谱。
老三媳妇在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乱糟糟的。
这时,外面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呼,“哎呦,老三,你这是被人给打了?!”
张兰香一听,赶紧又把鞋子穿上跑出屋,就看到儿子脸上鼻青脸肿的,顿时嗷地喊了一声,
“哎哟!这谁干的!”
“妈,你小点声,别喊!”李安平压着火没好气地道,“我这是骑车子摔的,不是人打的。”
“这怎么可能是摔的。”黄娟撇嘴。
“你给我闭嘴,去拿红药水去。”张兰香不舍得说儿子,立刻就喷大儿媳妇。
黄娟不情愿地去找药水了,心里也一肚子火,她这个当大嫂的,还伺候起来小叔子了。
自个男人又去打牌了,回到家也是倒头就睡,跟个死人一样,啥也不管。
现在自己又要忙里忙外的洗衣做饭,还要多管一个李冬乐,累死她了。
不行,老三媳妇必须要回来才行!
“老三,你给妈说实话,你最近得罪谁了啊?是学校分房子的事招人嫉恨了?”张兰香低声问道。
“那不可能,分房子的名单还没公布呢,外人不知道有咱们。”李安平摇头,又接着愤怒地道,
“可能是有人不想让我竞选助教一事,哼,真是阴险!”
“啥助教啊?”张兰香立刻问。
“今天我们系里突然宣布,说是系里来了一个年轻教授,叫邱泽,好像才三十一岁。
人家从老美留学回来的,家庭背景也厉害的很,研究流体……就是研究导弹那一方面的。
现在学校要给他招助教,只要选上了,跟着这个教授做项目,一个月光补贴就两百块,还有各种福利,更不用说以后的职业前景了。
现在系里的老师都眼红这助教的岗位,不管老教师还是年轻的教师,都想争一争。”
“哎哟,一个月额外补助两百,那肯定要争啊!”张兰香一听这个,顿时激动地喊道,
“儿子你就是太优秀了,招别人嫉妒,才有人耍这种阴招。你明天就去找系主任反映这个情况去。”
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林静文的头上去,就算有人当面说是林静文找人揍的李安平,他们都不会信!
反而会笑掉大牙地说一句,“哈哈,就林静文那怂样?她不可能有这胆子。”
“妈,这也只是猜测,没证据,我怎么向领导反映啊。”李安平让他妈别管这事了,然后这才反应过来地问道,
“静文呢?妈,她难道没跟你回来?”
张兰香现在就不能听见林静文三个字,立刻骂骂咧咧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把林静文卷了一通。
“妈!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先消消火,就是硬哄,赔笑,也要把她给哄回来。
你明天去国营饭店找她,可别当面和她闹,更别说难听的话,你懂不懂?闹了骂了就是咱们没理!”
李安平摆出一张严肃脸,冲着张兰香就是一顿说教,
“房子的事,也可以先依着她,不急着给心萍了,这婚说什么也不能现在离。
不能让人觉得我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这样房子,先进,助教都肯定和我无关了!”
张兰香听儿子这么说,又觉得问题确实很严重,她压下心里的不得劲,答应道,
“行,那我明天一准把她给哄回来!”
张兰香把那个‘哄’字说的咬牙切齿的,手都跟着拧了拧。
今天上晚班,不用早起,林静文舒服地睡到七点半才起床。
也是她早起习惯了,即使想要睡个懒觉,但是到这点就清醒了,在床上也躺不下去了。
洗漱完,因为时间充裕,林静文就熬了小米粥,又和了点面,打算做点葱油饼吃。
也不能天天吃面条加荷包蛋啊。
和面的时候,林静文就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好像是对门住进来人了,一趟一趟地在搬家呢。
这年头,都说远亲不如近邻。
邻里邻居的住着,谁家有点麻烦了,也都会热心肠地帮忙。
当然,谁家要是出点八卦的事了,比如两口子吵架了,也会来凑热闹。
林静文听到这动静,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点面,准备多做点葱油饼。
等做好了,给对门送去一些,也看看对门住着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有几口人,能不能处。
这一决定,对林静文来说,也是新的改变。
因为她一直都不是主动的人,不会去主动认识陌生人,也不会主动和别人说事,凡事都喜欢闷在心里。
她之前求别人帮着做点事,也会有羞耻感,想前想后的开不了口。
结婚后,她的人生更是围绕着李安平,李冬乐,还有婆家其他人打转。
她连个能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可是,做完噩梦觉醒后,林静文就觉得自己已经经历过所有,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现在身上多了看透世事的豁达坦荡,也有一股子不畏惧,不害怕的狠劲。
她只想活的舒服一点,让自己过得精彩一点,多去尝试一些事情,也多认识一些新朋友。
比如她会花钱租一个好房子,让自己住的舒坦;她也会拒绝经理的加班要求了。
她还拿着礼物再次主动去看望杨老太太,拉近彼此的关系,求对方帮忙,比如她开始给自己打算等等。
总而言之,林静文想要自己变得更好一些,让自己未来的路更宽一些。
俗称伸手不打笑脸人,吃人嘴软,拿着葱油饼上门,她总不会被赶出来。
若是对面是能处的人家,以后可以多来往一二,她一个离婚单身女人,说不准哪天有需要人搭把手的地方。
而且,说不定别人安顿好,也会过来和她打招呼。
她若不表现的大大方方的,等人家了解到她离婚了,指不定会觉得她躲着没脸见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那还不如她自己主动点。
若是接触了,觉得不合适往来,就刻意避着点。
总之在外面,与人结仇,不如与人为善。
半个多小时后,林静文做好了葱油饼,切成了一个个三角块,装在盘子里。
她打开门,端着盘子出去,发现搬送东西的工人都走了,对面也关上了屋门。
咚咚咚。
林静文敲敲门,预想开门的可能是位大姐,或是婶子,听到咔嚓的开门声,脸上也赶紧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可没想到开门的是位年轻的男士。
她迅速地打量他一眼,个子很高,人也很瘦,皮肤偏白,戴着眼镜,还戴着腕表,穿着白色衬衣外套蓝色毛衣,衣服看起来不像便宜货。
长的也挺俊秀,给人的感觉就很斯文儒雅,妥妥文化人。
林静文虽然意外开门的人是位年轻男士,但也落落大方地笑着说道,
“你好,我住对门,我姓林,我听着动静你刚搬进来,我也刚做了一些葱油饼,就想着送些吃的过来,顺便打个招呼,彼此认识一下。”
“谢谢。”邱泽看了一眼笑容和善的林静文,又看向盘子里黄金色泽,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葱油饼,将盘子接过来,声音有些清冷地道,
“我叫邱泽,林女士,你稍等。”
说着,邱泽端着盘子回屋了。
林静文因为他这一声林女士愣了下,然后咧嘴笑了,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她通常被人称为林大姐,林嫂子,林同志,冬乐的妈妈,老三媳妇,甚至被一些调皮的小孩子喊一声林大妈,可从来没有一人称呼她为林女士。
这个称呼,似乎都带着一股子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邱泽很快回来了,将盘子还给她,还礼尚往来地给了她一个高档礼盒,一板一眼地说,
“谢谢,葱油饼很美味。”
林静文看他嘴巴变的油光水润的,便知他确实尝了葱油饼,这是声真诚的赞美,不是客套,这就让人心情很好了。
“几张饼不算什么,这礼盒太贵重了,你快拿回去吧。”林静文只接过来盘子,不要礼盒。
她瞅了眼,礼盒里面装的好像是国外高档的巧克力,这样的一盒估计好几十,甚至上百。
她用几张葱油饼,换来人家的巧克力大礼盒,林静文觉得接了礼盒,手短嘴软的人就是她了。
礼尚往来,这个礼太不对等了,也让人不舒服。
邱泽见她推辞,疑惑地看她一眼,不理解地说道,
“你的葱油饼比这个巧克力美味,我也更喜欢吃葱油饼,对我来说,是我赚了,你亏了。”
亏了的林静文,……
账还能这么算的吗?!
“那个冒昧问一下,邱先生,你家里几个人啊,你太太在不在家啊?”
林静文决定绕过这位算数有问题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对方的太太沟通。
“家里就我自己,我没结婚,没太太。”邱泽清清冷冷地说,“林女士,还有事吗?”
林静文只能摇摇头。
“那好,我要工作了,下次再聊,再见。”说着,邱泽把房门关上了。
林静文,……
她看看脚边的高档巧克力礼盒,只得将其拿了起来,转身回了自己家。
林静文关上门,将礼盒放一边,坐下后,一边吃着葱油饼,一边琢磨起来了。
邱泽?
这个名字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了好一会儿,林静文眼睛一亮,她想起来了。
在梦里,渣男李安平给她提过,他们学校来了个天才,年纪轻轻就成了教授,还是研究导弹的,非常厉害,对方就叫邱泽。
为了争取成为他的助教,学校的老师都挤破头了。
最后她也不知道李安平怎么选上的,还真成了邱泽的助教。
为此,李安平甚至高兴地摆了一顿酒宴庆祝此事!
再后来,就是李安平要和她离婚,她开始闹,李安平就怨她,说是因为她闹事,败坏他的名声,他才被邱泽给开了,不要他当助教了。
可实际上,是邱泽嫌弃李安平脑子笨,跟不上他的研究进程,才把他给开的。
难道对面住的邱泽就是那位年轻的天才教授?
林静文觉得很有可能,也觉得挺神奇的。
她居然和年轻天才教授做了邻居,顿时觉得自己都沾上了文化人的气息。
毕竟那什么孟母三迁,不就是想挨着更好的邻居吗,可以熏陶熏陶。
林静文在这一刻,都不由想等她攒了一点钱,是不是也上个夜大或是电大,提升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
多学一些知识,总没有坏处的。
林静文当即就决定,以后晚上织毛线的时候,就选电视上的知识讲座节目看,多听听,总能学到东西的。
做了这个决定,林静文心情也变得更加好了。
果然挨着优秀的人,会让人不自觉地想提升自己,挨着一些渣滓,只会变的越来越糟糕。
林静文吃完葱油饼,洗了手,拆开巧克力礼盒,拿出一颗填进嘴巴里,仔细品了品。
她觉得葱油饼和巧克力比的话,嗯……还是巧克力好吃。
她赚了!
“师傅,给你吃。”
林静文到了饭店,从兜里掏出两颗巧克力送给师傅。
“我不爱吃这。”蔡大厨看了眼,撇撇嘴,可也没给林静文,而是往兜里一揣,“回去给我两孙子吃。”
林静文闻言就笑,师傅还总是说她呢,他不也是一样,有了好东西先想着孩子。
平日里饭店给的好东西,师傅也是带回去给他的那一对宝贝双胞胎孙子吃,一点不比她少疼孩子。
不过,人家疼的是亲孙子,俩孩子性格也很好,和师傅也很亲近,一口一个爷爷喊的可甜了。
可不像她,东西给了,心操着,可李冬乐只会喊她恶毒后妈。
蔡大厨见她笑话自己,瞪了她一眼,又压着声音道,“事情给你办成了,狠狠打了他一顿。”
林静文眼睛一亮,笑着冲蔡大厨说,“师傅,谢谢你,回头给你买瓶好酒。”
“不用好酒,二锅头就行。”蔡大厨笑呵呵地说。
师徒俩正说笑着,就有人大声喊,“林静文,外面有人找你。”
林静文应了声,走到饭店的后院里,就看到了过来找她的张兰香。
张兰香自然也看见她了,脸马上沉下来,大步朝她走过来,一副要拧掉她耳朵的凶狠架势。
“你敢动我一下,我就立刻大喊,把李安平在外面搞破鞋,还生了亲生儿子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林静文看着走到近前的张兰香,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张兰香的脸色猛地一变,整个人震惊地愣住了,都忘记她过来是要做什么的了。
“你,你怎么……不,不是,你瞎说什么呢!”张兰香凶狠地瞪着眼,冲着林静文嘶吼,
“你今天就给我回家去,你要是敢在外面破害安平的名声,我饶不了你!”
张兰香因为林静文的出声挑衅,已经完全忘记了儿子的叮嘱,出口就是威胁,别说什么哄骗了。
“呵呵,你怎么饶不了我?像之前一样拿鞋底抽我?还是能杀了我啊?
之前是我傻,任由你们打骂不知道反抗,你现在要是再打我一下,我会让你后悔地跪下来求我!”
林静文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近她,一句句逼问她,
“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大不了就是丢了这份工作,你们行吗?
李安平敢丢工作吗?敢背负在外搞破鞋的骂名吗?敢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吗?”
张兰香被她逼迫地一步步往后退,哪里还有半分嚣张,眼神里满是慌乱,难以置信,还带着些许恐惧。
老三媳妇怎么变成这个德性了?怎么感觉她像是被女鬼附身了一样!
张兰香深吸几口气,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也终于记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了。
“老三媳妇,我知道你怨气大,安平说了,你不同意把房子给心萍,就可以不给……”
林静文听到这,忍不住讽刺的一笑,真是意外惊喜啊。
不过,她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更大的惊喜,几天后,分房名单公布后,希望他们别气地跳脚骂娘。
骂娘估计不会,骂她是一定的,估计还会来这里发疯一样地骂她。
林静文一点都不惧,不把他们逼疯一点,这婚哪里能离得了。
林静文想到这,转身就走,懒得再听张兰香下面说的虚情假意的话,浪费她的时间。
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偷偷地织会儿毛线呢。
张兰香见林静文转身就走,连话都没听完,气得血压顿时又上升了,头嗡嗡地响。
她咬咬牙,攥攥拳头,低声骂了几句,只能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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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文回到后厨,师傅蔡大厨关心地问她怎么回事。
林静文简单地说了两句,蔡大厨叹了一声,也不能完全说支持她离婚,只是道,
“咱们饭店不是在解放桥那边要开分部嘛,需要糕点师傅,你之前嫌远,要顾着家里不想去,现在你要不考虑一下。
工资比你当帮厨可高的多,一个月有一百一十块呢,比你现在的工资高了快一半了。”
蔡大厨觉得别管这婚能不能离成,女人多赚点钱没坏处的,不伸手朝人要钱能养活自己,不就有活着的底气了。
“现在还招人啊?这不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林静文闻言也心动,之前这种机会她都不敢争取的。
一方面是因为自卑觉得能力不够,更重要是因为要顾家,她不能跑那么远,婆家不可能同意。
可现在,她住的地方距离解放桥也不算远,就骑车三十分钟的路,她还能离渣男一家更远一点。
“应该招着呢,你可以去找饭店的领导问问。”蔡大厨说道。
“行,那我等中午忙完去问问情况。”林静文点头。
饭店工作怎么也是一份铁饭碗,林静文现在还不想丢了这份饭碗,因为手里没存款。
在梦里,她活到四十四岁就跳河死了,她也知道未来十年,市场会越来越开放,只要胆子大,做个体商户,其实能赚不少钱。
林静文这两天睡觉的时候,也冒出过类似的想法。
但是,她现在没钱还是想求稳,先干着饭店的工作,再搞搞毛线副业,存些钱,然后再看看尝试做些小本生意。
比如,自己出来做早点,甚至开个小餐馆,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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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中午吃饭的时间点,林静文可以休息了,就跑到领导的办公室问糕点师傅的事情。
“那你的家里人同意吗?”领导直接问她。
“我要离婚了,自己可以做主。”林静文说,“我以后不用照顾孩子和老人,我能在工作上更用心。”
领导十分吃惊地看着她,仿如听到了老美要往其他国家投放核武器。
“你来真的?不是闹闹脾气,做做样子?”领导依旧惊讶地问她。
林静文摇摇头,“我认真的。”
领导皱紧眉头,没立刻回复她,只是道,
“行,我知道你的情况了,你的糕点跟着蔡师傅学的不错,我也清楚你的能力,只是你个人情况有点特殊,我再考虑考虑。”
“谢谢领导。”林静文感谢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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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林静文提前走了半个小时,去找何上进和崔冬梅两口子说学校房子的事情,就是明着要好处费。
这种明着要好处费的事情,林静文还是第一次做。
说完全不紧张是假的,所以她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想着该怎么开口要红包。
“这是自己应得的!”
林静文也是一遍一遍在心里提醒自己,要自己显的理直气壮一些,她不想再当老好人。
为了所谓的面子,名声,别人的一声轻飘飘的谢谢,就什么都不要了。
林静文也没进屋里去,在外面把两人叫出来,找了个墙根,就压着声音把事情说了说。
何上进和崔冬梅两口子都惊呆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骗人的吧。
不敢相信,又想要相信!
“妹子,你可不能骗我啊!”崔冬梅激动地抓住林静文的胳膊来回摇晃,整个人都要癫了。
“嘘!小声点,嫂子,名单公布前,你们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家里人也别说啊,明白吗?”
林静文赶紧捂住她的嘴,压着声音警告道。
何上进已经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捂好了,激动地嗯嗯直点头。
“你们也知道分房名额来之不易,我还在闹离婚,我也得承受婆家那边的怒火,你们看能不能给我……”
林静文想开口要两百红包,先来一个狮子大张口,给他们砍价的余地。
她的心理价位其实是一百块。
“三百!”崔红梅压着声音,激动地伸出三根手指头,“要是我们真能分到房子,给你三百大红包!”
“……好!”林静文忍着激动重重点头,“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们回去睡吧,我也走了。”
林静文骑上自行车转身就走,跑的贼快,就怕晚一会儿对方脑子冷静下来,三百变一百块。
三百块啊,她一个月工资才六十五,快顶上她五个月工资了。
林静文激动地浑身都是劲,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何上进和崔冬梅看着林静文那一骑绝尘的潇洒身影,同时往对方的脸上扭了下。
“哎呦,疼死我了!”
“你想谋杀亲夫啊!”
两人捂着脸颊同时喊,然后又异口同声地叫道,“刚才不是梦!”
“我们真要有房子了吗?”崔冬梅眼睛发亮,压着声音喊。
“别激动,稳住,稳住!还四天才知道结果呢!”何上进攥着拳头,压着声音,浑身战栗地喊。
“太难熬了,我今晚要失眠了,激动的。”
“我也是。”
“你说真分了咱房子……”
“打住!别说了,注意保密!”
“……嘻嘻。”
林静文也心情超级好地回到出租屋,开门的时候都哼起了调子。
进了屋,换了鞋,林静文舒服地往沙发上一躺。
不过,没躺一分钟,林静文又起来了,她决定做个夜宵,奖励自己一下!
吃完了再织会毛线,明天还是上晚班,可以晚睡晚起。
先给自己煎个鸡蛋,剩下的一点锅底油又用葱花炝锅,下了个咸味的面条。
等面条煮好了,林静文盛出来闻了闻,特别香。
林静文把煎蛋放在碗的最上面,端到外面桌子上,刚准备开动,就听到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林静文心里咯噔一声,走到房门前,没开门先问了一声谁啊。
现在她住的这个出租屋,除了有屋门,外面还有一层防盗门呢,可屋门林静文也不敢打开。
“抱歉,打扰了,是我,邱泽。”
林静文一听是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朝外看。
然后她看到的是一个头发乱糟糟,脸色也不好看,睡衣的扣子还扣错的邱泽。
“邱先生?你这是生病了?”林静文立刻把房门打开了,皱眉问道。
邱泽抽动一下鼻子,闻着从屋里飘过来的香味,肚子更饿了,饿的钻心难受,不能忍的那种。
“抱歉,我很饿,能买一份你做出来的夜宵吗?”邱泽认真地问道。
“啊???”林静文有些凌乱。
-
五分钟后——
林静文看着他斯斯文文,实则风卷残云般的把那碗面条和煎蛋吃光了,不由地问了一句,
“邱先生,吃饱了吗?还要再去下一碗面吗?”
“不用了,谢谢。”邱泽说着,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十块钱,语调很平,但特别认真地说,
“非常好吃,你厨艺很棒,这是饭钱。”
他早晨吃了她的葱油饼后,就一直在写东西,一天没再吃别的东西,刚才准备简单冲一碗带回来的燕麦,喝了就去睡了。
可是,从对面厨房飘来的香味,让他直接否定了燕麦这个选择,而是选择敲开林静文的门。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错!
“……这碗面,你去我们国营饭店吃也就三毛钱,还能有两片薄牛肉片,十块钱太多了。”
林静文看着那十块的大团结,一边说还伸出三根手指给他强调。
她这面只有煎蛋,还没加肉,其实也不值三毛钱!
这位邱教授的金钱系统和她的完全不一样,就这么不差钱吗?
“在我这里,这碗面十分美味,价值很高,而且,深夜打扰很抱歉,我该额外补偿,给小费的。”
邱泽再次冲她歉意点头,然后起身告辞,“谢谢招待。”
林静文,……
哦,小费她懂!
听说外国人吃饭,都会给小费的。
不愧是留学归来的人,这给小费的习惯……还怪好的。
林静文闻言便点点头,也不和他客套这十块钱的事了。
可她也没起身送他出门,而是坐在那看着他出了门,再轻轻地把她的房门关上。
因为今晚这事,对她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林静文收起那十块钱,再收拾了碗筷,算了,她已经不想吃夜宵了。
虽然这事,还有邱泽这人,嗯……林静文一时难评,也找不到准确的吐槽点,但是总归她赚了十块钱!
要是这种事来个七次,那岂不是比她一个月工资都多了?!
林静文赶紧压下来这种宰肥羊的快乐感觉,邱教授就算再不差钱,也不能这么宰人家!
这事传出去,被房东李大娘或是这楼里的其他人知道了,她故意坑邱教授钱的恶名声可跑不了了。
得不偿失啊。
-
另外一边,张兰香回到家就躺在了床上,越想越气,最后气得都起不来身了。
晚上的晚饭也没烧,炉子里的碳烧完了也没换,又熄了火。
等黄娟她们下了班回来,就看见了冷锅冷灶,立刻不满意地喊了起来,
“妈,都几点了,怎么汤也没烧啊!炉子里的火也灭了!这要啥时候才能吃上晚饭啊!”
“我说多少次了,还是换成液化气好,一打火就着,火还旺,做饭就十来分钟的事,你看这破炉子,又脏又慢。”
高琴也抱怨着,“就想省那么一点钱,麻烦死了!”
“哎呀,不对劲啊,老三媳妇怎么还没回来啊!”黄娟忽然反应过来地问道。
要是老三媳妇回来了,这晚饭一准已经烧好了,还能炒两个好吃的菜。
“是啊!咱妈不是今天去找她了,怎么没把她喊回来。”高琴也立刻道。
张兰香躺屋里听着两个儿媳的话,又开始气得呼吸难受了,心里的火嗖嗖地往上冒。
“妈,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啊,怎么在床上躺着呢。”高琴和黄娟进了屋去找张兰香,开口问她,
“老三媳妇为什么不回来啊?”
“别给我提她!气死我了!我……”
张兰香又是一通骂,只说林静文失心疯了,说着要离婚,但没说林静文威胁她的那些话。
“妈,这事还得让老三出面,看来其他人是不行了,让老三去哄一哄,赶紧把人给哄回来。”
高琴立刻劝道,这个家没林静文干活真不行。
“对啊,让安平带着冬乐一起去,男人和儿子,她哪里能舍得掉啊!只要他们去了,老三媳妇一准回来了。”
黄娟真是受够了,她真的不想再多照顾一个李冬乐。
而且,这两天她们吃自己炒的菜,发现好难吃啊,纯粹为了填饱肚子硬塞。
家里的几个孩子也是一到吃饭就念叨饭难吃,念叨三婶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呢,孩子们也从学校回来了,一到家就喊着肚子饿,要吃饭。
“吃什么吃,这炉子都没火,等着吧!”黄娟没好气地道。
“妈, 我后妈呢,怎么还没回来啊!”李冬乐也喊。
“你个缺心眼的!那是你亲妈,以后不准再喊后妈了!”黄娟冲李冬乐瞪眼教训道。
“是你说她是后妈的!”李冬乐委屈地瘪嘴,“你说我不高兴了,就喊她后妈气气她,她就能买好东西哄我了。”
“大嫂,孩子已经过继给老三家了,你就积点口德吧,你啥也不付出,就等着摘桃子,让人家给你白养大一儿子,我是老三媳妇,我也不乐意回来啊。”
高琴立刻说道。
黄娟被这么直接说到脸上,脸皮也火辣辣的,觉得很难堪。
张兰香一听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更觉得林静文不想回家,肯定也有这个原因。
所以,张兰香又把黄娟给骂了一顿,连带着李冬乐也骂,骂他不识好歹,不知道疼他的是谁。
可平日里,张兰香都是帮着黄娟说话的,也没少教唆李冬乐喊林静文后妈。
可张兰香哪能说自己做错了事,做错的都是儿媳妇。
李冬乐被骂哭了,跑着回了林静文之前的屋,可趴床上哭了会儿,也不见林静文来哄他,不禁哭的更伤心了。
后妈怎么还没回来啊!
他都好几天没吃上好吃的了,晚上睡觉跟着亲妈睡,因为旁边还有打呼噜的亲爹,他也睡不好。
李安平刚从学校回到家,就被张兰香拽到了屋里,听了她一顿怒骂和抱怨,让他明天亲自去喊林静文回来。
因为脸上的伤,在学校受的耻笑本来就够他窝火的了,回来还得面对家里的一地鸡毛。
烦死了!
“行行行,我明天自己去!”李安平窝火地说道。
“对了,林静文怎么知道心萍的儿子就是你的亲生儿子的,你告诉她了?”张兰香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