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弃司空飞雪是小说《质子风流》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南第写的一款历史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质子风流》的章节内容
“殿下,您别伤心,老奴……”老人见年轻人沉默不语,只是眉头深锁,不禁一阵心疼。
“老何,我没事,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一个长相英俊的少年微微摇了摇头。心头却是一阵微凉。
他,大周九皇子苏弃,是的,他就叫苏弃,抛弃的弃,这是他那个皇帝老子给他取的好名字。他人如其名,在大周庆宗三年,那一年,恰好他三岁,大周与北荒交战失败,被迫割让三城,并派出大周九皇子苏弃,赴北荒为质。
这一去,整整十六载。
十六载他国为质,受尽屈辱。想到一个三岁的孩子到他国为质,每每思及此事,贴身老仆何安都是偷偷抹眼泪。
三岁啊,今天,他十九岁了,已经长成了一个年轻俊俏的少年郎。而今,质满归来,却……
看着那冷冷清清的街道,看着那冷冷清清的城门,何安心头既愤怒又感到一阵绝望,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子啊,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周的九皇子啊,何安这位曾经的北关大将,一时间,眼睛泛红,郁满胸膛。
“何安,我说过了,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的。走,咱们进城吧。”看着偌大的安京城,苏弃眉头微微一展,跳下马,牵着老马进城。
就在他刚刚一走进城门,忽然,那守城的门卒不禁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干什么的?出示官牒!”
苏弃一转头,何安赶紧走了过来,大声回了一句:“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九皇子回京,要什么官牒?”
那城卒愣了一下,嘴里嗫嚅着:“九……九皇子,什么九皇子?”他转头看向苏弃。
苏弃没说话,他知道,他回归大周,他回安京,应该有很多人不高兴,应该有很多人不想看到他回来,但他想回家,想回家看看。因为,这里还有母亲的坟,还有母亲住过的屋子。
一旁,一名守城的校尉走了过来,朝苏弃看了过去,不由出声问了一句:“你是九皇子殿下?”
苏弃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目光便看向远处的街道,他能感应到,那街道的尽头,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对方想看他么?
想看他的笑话?
他北荒为质十六年,本就是个笑话。受尽屈辱却从来不曾放弃过归国,也是个笑话。而今,质满归国,却是老马老仆相伴,沿途不曾见过一城有人接驾,也不曾有一官一驿接待这他这位九皇子,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苏弃正思忖间,那校尉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弃,见他果然跟当今圣上长得有几分相似,不由一抱拳:“还请殿下出示官牒。”
何安气冲冲从身上掏出官牒,递了过去。
那名长相俊秀的校尉接过官牒一看,又看了看九皇子,这才将官牒递了过去,没说话,只是轻轻一摆手,示意放苏弃他们过去。
何安气得一瞪眼,用力扯过官牒,他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为何自家殿下这一路之上都不受待见,甚至,今天都进了皇城了,竟然,连门卒都不行礼。
他刚想开口质问,苏弃摆了摆手,手牵着老马,缓缓进城。
然而,就在他刚一踏进城门,不远处的城楼之上,便有数道身影微微一滞,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他进城了,他进城了!”
“进城就进城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哼,真不知道,他回来干什么?怎么就不死在那蛮荒之地?还跑回来?”
“老七,闭嘴!”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身着蟒袍,不禁投过来一道严厉的目光。
刚才说话的老七吓得一缩脖子,嘴里还在嘟囔:“本来就是嘛,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
“老七,还不闭嘴,跟大哥犟什么?”先前开口说话之人也冲着老七喊了一句。老七赶紧将嘴闭上,生怕犯了众怒。
此时,高楼之内,六个年轻男子不由盯着那缓缓而来的少年九皇子。
那刚才说话之人紧紧盯着那看得并不太清晰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明白,好好在北荒做质子,就算期满了,也可以找个地方落脚,他跑回来干什么呢?
为了享受一下大周皇子的待遇吗?还是为了能拿到他这些年失去的东西?总不会是想争一争他现在的位子吧?
蟒袍男子眼中迸射出两道精光,看向那逐渐清晰的人影,心头不禁一阵烦躁。
就在此时,另一边阁楼之上,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口,朝街心看去。
此时,一向繁华热闹的街道冷冷清清,除了苏弃和老仆何安,还有那匹已经快走不动道的老马,竟然没有一个人影。
那人看向苏弃,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心中暗暗道:“小子,你在北荒待得好好的,跑回来干什么呀?你真不该来呀!”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苏弃的归国注定就是一场笑话。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他的外甥,还是他妹妹的儿子啊!
“孩子啊,我做不到让皇帝改变主意,也做不到带人迎接你,所以,只能为你扫清这大街之上的闲杂人等,但愿你能体会舅舅的一片良苦用心。”也许,事后,皇帝会为这事追责,但他身为南宫家的一员,如果这一点事都做不了,还当什么九门提督。
老马行走在街道之上,蹄声踩得清冷的街道踏踏作响。
东边的阁楼之上,又有数道身影看向那孤独走来的一主一仆,还有那一匹老马,个个心中五味杂陈。
正是那身影单薄的少年,为大周换来了安定的十六年,这十六年,大周才得以休养生息,而大周朝也迎来历史上有名的庆元盛世。如今,大周国泰民安,兵强马壮,有这少年郎的一份功劳。可是,他们却没办法去正儿八经地迎接他,却没办法向他行一个致谢之礼。
为首一名长者,身着青衫,长相儒雅,额下三缕黑须飘洒胸前,他看着少年的身影,不禁有些心酸,他早就听闻他在北荒的经历,也知他被蛮人肆意凌辱,从小被圈养在猪圈十年,跟猪抢食吃长大,这是他的屈辱,也是他大周的奇耻大辱,可是,他这个宰相,他这个大周文官之首,他这个周廷的大儒,却不能为他正名啊!
他愧为儒首。
就在苏弃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忽然,一道清冷的轻喝声从远方传来:“站住!”
苏弃猛地一抬头,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街口,正看向苏弃,是个六七岁的少年。
他皱了皱眉头:“何事?”
“你就是苏弃,那个在北荒为质子的九皇子苏弃?”少年身着锦袍,脸上白净,一张小圆脸,甚是可爱。
“是我。”苏弃看这少年有些意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安京不欢迎你,大家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你还是滚回北荒去吧,以免日后被人打死!”少年话一说完,就飞快跑开了,生怕苏弃追来。
苏弃眉头微挑,淡淡一笑,这显然是有心者让一个孩子来传话。不管如何,这安京城,他一定要进的。
苏充并没有把小孩的话当回事,牵着老马,继续前行。老仆何安,心中却有几分不安。
“殿下,咱们还是快去皇城司报道吧!”质子归国,第一件事应该是去皇城司报到,然后,再进皇城。
苏弃点了点头,抬眼扫向四周,他能感觉得出来,周边,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只不过,这些人都不想露面而已。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他当然知道这些人躲在暗处不出来是因为什么,何安不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虽然名义上是皇子,但却是皇帝最厌恶,最不喜的那个皇子。
或许,庆宗皇帝是不是恨不得他死在北荒,死在北荒人的刀下?哼,皇帝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弃心中冷笑,扫了那几座阁楼一眼,不慌不忙,缓缓而行。
阁楼之上,有人一声长叹:“他的心性倒是沉稳,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也敢回国,就不怕大周杀了他?”
“杀了他?他是大周的九皇子殿下,没有圣上的圣旨,谁敢杀他?再说,他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杀他?
“他没犯错?在荒十六年就是最大的错误,为质北荒就是最大的错误!“
“你,简直不可理喻!如果没有他为质十六年,哪儿来的这太平盛世?如果没有他为质十六年,哪儿来的这国泰民安?”
“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应该感谢他了?他自己在北荒苟且偷生十六年,不但没有为我大周带来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还成为我大周人在北荒的笑柄,我们还得感谢他?”那人气笑了。
“步元廷,你简直胡说八道!他入北荒才多大啊,三岁啊,一个三岁的孩子为我们当质子,你觉得,他能做什么?”白袍老者一声怒吼。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三岁啊,他入质时,才三岁啊。试问,有谁舍得将自己三岁的孩子送去他国为质,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北荒蛮夷啊!
“我不管他多大,总之,他是我大周的耻辱,就不应该让他回来。“
“够了,原烨,你出去吧,我这里不欢迎你!”青衣老者突然开口,他看向那一直在喋喋不休指责苏弃的锦服中年,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章老,您……”青衫老者可是国之大儒,当朝一品,官居宰相,他再有脾气也不敢与之硬刚。
锦服中年讪讪走出阁楼,嘴角撇了撇,显得十分不满。眼见着马上要走出阁楼,他不识好歹地扔下一句:“你们就在这儿为他感伤吧,如果被陛下知道你们的态度,我看你们几个人能承受他的怒火?!”
其他人心头一惊,赶紧看向大儒章敦頣。章敦頣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理会锦服中年的话。他很清楚,皇帝未必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今天来阁楼看望这位归国的九皇子。未必,那个人也是皇帝的儿子。
谁都知道,庆宗皇帝不待见九皇子苏弃,要不然,也不会为他取这么个名字,苏弃,抛弃的,谁会为自己的孩子取这么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名字呢?
就在章敦頣正思忖间,忽然,感觉阁楼微微的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由远而近。
“不好,是禁军,是澹台长风的禁卫军。”有人一声大叫。
果然,只见,街道尽头,一排排整齐的军队正打马而来。那些军士个个腰悬长刀,手持长枪,一个个顶盔披甲,背背弯弓,长街之上,顿时弥漫着一股肃煞之气。
“禁军来干什么?”阁楼之上,蟒袍男子看向那穿戴整齐的禁卫军,不禁眉头一皱。
“看,澹台长风!”有人伸手一指,只见队伍前面,一人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身披金甲,头戴紫金盔,手中拎着一柄方天画戟。
澹台长风可是禁军大统领,也是大周为数不多的武道宗师,是皇帝的贴身近卫,没什么事,他是不会出皇城的。
他怎么出来了?
“他来干什么?”蟒袍人低声呢喃,他正是大周太子苏太玄。
“该不会是来杀那个质子吧?”说话之人正是老七。
“这可说不好,父皇讨厌他不是一天半天了,这次,他竟然还敢回来,这不是找死吗?”
“哼,那个野种也真是,以为自己还真是咱们的九弟,跑到皇城来显摆,这下可好,要丢掉性命了!这下,有戏看了!”
“行了,都别说了,看看禁军和澹台长风到底要干什么。”苏太玄喝叱了一声,其他人赶紧将嘴闭上。
原来,这阁楼之上的人正是大周几位皇子。
禁军踏得整个街道咚咚作响,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让人心中一阵不安。不少人纷纷从窗户探出脑袋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有一些人赶紧将窗户关上,他们认出来了,是禁军,是皇城大内的禁军。
他们可是一群专为皇室服务的杀人机器。
苏弃看着那远远而来的禁卫军,眉头微皱,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些人明显没怀什么好意,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来带人进宫的吧。或者说,是押他进宫的?
不过,如果庆宗愿意跟他和平相处还好,如果不愿意,可别怪他不客气。
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废物质子九皇子了,他已经死了!
没错,苏弃实际上是一名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在赢了一场综合格斗以后,跟女朋友嗨皮的时候,莫名其妙就穿越了。
一路从北往南,来到大周国都,他一路都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不过,他已经将这具身体的记忆很好地融合了。
面对如狼似虎的禁卫军,苏弃丝毫不惧。
踏踏踏踏……那匹通体乌黑的宝马良驹黑旋风踩着有力的节奏,高傲地来到了苏弃的面前。
希律律……黑旋风一声长嘶,将苏弃那匹老马吓得一哆嗦,瞬间,晕死了过去。
何安对着澹台长风,怒目而视。
“澹台将军,你要干什么?”他曾经也是大周的将军,所以,对虎魔澹台长风并不陌生。
澹台长风冷哼一声,瞥了何安一眼,又转头看向苏弃,只见苏弃一脸的淡定,他不禁心中暗暗点头,这九皇子胆量确实不小。
“九皇子,吾奉皇上之命,带九皇子进宫见驾!”澹台长风一抱拳,也不见礼,倨傲地看向苏弃,气势逼人。
苏弃皱了皱眉头,看向这位禁军统领,他对澹台长风并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也懒得跟对方废话,他来安京城,就是为了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看一眼母亲的坟茔,别无他想。
所以,他并不想知道面前这人是谁。
“带路。”苏弃神情冷漠,也不多话。
澹台长风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苏弃既没拒绝,也没害怕,而是直接让自己带路。
“哼!”澹台长风一声冷哼,掉转马头,手中大戟一挥,两千禁军顿时也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整齐有序,朝前奔去。
就这样,苏弃在澹台长风和两千禁卫军的带领下,缓缓朝大周皇宫走去。
此时,各处阁楼之上,早就炸开了锅了,有人一声惊叫:“那小子疯了吧,他是不是这十六年过糊涂了,不知道皇帝不喜他,大概,他这一去肯定是有去无回。”
“简直是找死,竟然就这么跟澹台长风走了,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可是,谁都知道,澹台长风亲率两千禁军前来,如果苏弃不去,可想而知,那会是什么后果。
难道,大周庆宗皇帝真要对这个做了十六年质子的九皇子下杀手了?如此,大周可得落人话柄,落下一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骂名了,到时候,天子肯定会被万民在暗中唾骂。
阁楼之中,前来看戏的群臣议论纷纷,宰相章敦頣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难道,皇帝真的会在这个时间对这个被抛弃的皇子出手吗?
还是,另有其人要对付九皇子?
或者,皇帝的本意并不是要对九皇子不利?
他心中思绪万千,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看来,只有进宫一趟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九皇子在这时候被杀。
否则,大周天下,必将大乱。
“诸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章敦頣一抱拳,转身就走。
“章阁老慢走!”
“章老师慢走!”众人纷纷一拱手,章敦頣位列文班之首,朝中不少人都是他的学生子弟,所以,众人对这位大周儒士,一向敬重有加。
章敦頣摆了摆手,快步朝楼下走去。
与此同时,对面不远处的阁楼之上,身着蟒袍的太子苏太玄双眼一眯,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苏弃和那两千禁卫军,心头不由一阵不安。父皇要干什么呢?
难道,要杀那个弃子?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他,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可是,既然都不让百官前来接驾,又把他带进皇宫干嘛呢?
总不会,父皇想看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吧?
苏太玄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天子有多厌恶九皇子,他很清楚,所以,这个可能性很小。他记得非常清楚,有一次,他在皇帝面前提起苏弃,自己那一向可亲可敬的父皇投过来的是杀人般的眼神。
可是,既然都准备让他自生自灭了,又为何要将其带入宫中呢?
太子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会……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眼皮不由一跳,如果真是那样,就麻烦大了。
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不行,我要回宫了,你们慢慢聊吧!”说完,太子苏太玄赶紧快步朝楼下走去。
“二哥,你等等我,我也回去了!”老七赶紧跟着下楼。
“我也走了。”老五也跟了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朝楼下走去,只有一个女子仍旧怔怔望着那个一身粗布麻衣的少年郎,眉头皱成了川字。
当年,他母亲就是一个惹祸精,他母亲就是一个灾星,该不会,这家伙也是个灾星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让他留在安京。
苏弃啊苏弃,你最好快点离开安京,否则,可别怪我这个姐姐心狠手辣!
女子正是大周三公主苏玉茹,她看着苏弃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明不定。
就在澹台长风带着苏弃正朝前走呢,忽然,他感到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来,他一转头,便看见一个一身雪衣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正静静看着这一幕。那年轻人,腰间挂着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身姿挺拔,神采飘逸。
澹台长风心头一跳,差点脱口而出:“剑神李秋白!”
其他人也纷纷转头,看向那俊秀的年轻人,一个个心头大惊。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锐利的剑意从那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仿佛随时都会斩开天幕苍穹一般。
他来干什么?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剑神李秋白,那是一代传奇,一个时代的传奇,他来皇城干什么?
澹台长风忽然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要出事。为什么,李秋白这样的人进京,他竟然没有接到通报,皇城司是干什么吃的?
他不知道李秋白要干什么,但是,他很清楚,李秋白的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挡得住的。他如果要用手中的剑做些什么,这安京城中,可没几个人能挡得住。
不远处,剑神的眼神越过两千禁卫铁甲,又越过那神骏非凡的黑旋风和大统领澹台长风,目光,终于落在那个有些瘦削,有些单薄,又有些孤寂的身影上面。
苏弃一转头,便也看到了剑神,哪知,他非但没有紧张,反而,绽颜一笑。
那一笑,如同冬日午后的阳光,仿佛融化了千年寒冰,让人没由来,心头一暖。
李秋白亦是展颜一笑,一句话,让澹台长风汗毛倒竖!
“你且自去,我护你出安京城!”李秋白一句话,所有人都心头一跳,尤其是澹台长风,汗毛倒竖。
他满眼震惊地看向那位白衣如雪的剑神,什么意思?他护他出安京?!
什么意思?剑神要保这小子?
澹台长风的眼皮直跳,一颗心不禁飞快跳了起来。剑神什么时候跟九皇子搭上边了?
禁军大统领看看苏弃,又看看李秋白,一时间,感觉到心头纷乱。如果剑神真要保苏弃,那么,安京必然会面临着一场腥风血雨。
剑神一剑曾劈开了不老山的关城,那一剑之威,至今令人无法忘记。那一剑可是屠杀了整整三千玄甲军啊,那可是北莽战力无双的玄甲军。而且,他一剑劈开了不老关,那座被誉千年不破的雄关,将关城直接一劈为二,那声势,何等骇人!
剑神要保九皇子?!!一时间,澹台长风一颗心根本就静不下来,尽管身为禁卫军大统领,统领二十万禁军,但此时,他也无法淡定。
与此同时,刚刚下楼,正要登上马车的太子苏太玄,也看到了那一袭白衣身影,听到了那一句“你且自行,我护你出安京城”的话,一时间,太子周围,方圆数里之内,鸦雀无声。
刚刚赶下来楼的大儒宰相章敦頣,也是一脸的愕然。
剑神要保九皇子?!!跟下来的一众大周官员,一个个一脸的古怪,不知是喜是忧。
唯有太子苏太玄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七皇子、八皇子、还有五皇子等人,一个个脸色瞬间变了变,不可思议地看向那白衣胜雪的剑神,心头突突乱跳。
“走,进宫!”苏太玄没有迟疑,只有见到皇帝以后,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皇上不喜老九是事实,但是,如果剑神要保他的话,那么,接下来,京城必然面临着一场恶仗。
澹台长风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方天画戟,目光死死盯着李秋白,仿佛是要让他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好确认一下,这位堂堂的大周剑神是不是真的要保一个被抛弃的皇子。
“你马上去皇城司,通知聂啸天,叫他派人盯紧剑神。”澹台长风赶紧命令一名士兵。
那士兵也赶紧应了一声诺,飞快纵马离去。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之时,而当事人苏弃,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剑神的话,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惊天之闻。可其他人,却一个个心思复杂。
光凭一个剑神能保得下苏弃这个弃子吗?
他们的心头纷纷冒出这个想法,可是,却始终没有答案。剑神之名,实在是太让人畏惧了。
那是真正的剑道魁首,真正的天下第一,他之剑意无人能出其右。
李秋白的话宛如一颗小石子,投在本来平静的湖心,瞬间,激起千层浪花。
皇城司,聂啸天接到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一脸的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候剑神会出现。
剑神怎么会跟一个被抛弃的九皇子扯上关系呢?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可是,现在,九皇子就在进宫的路上,如果不马上布置,到时候,圣上要杀九皇子,一定会出事的。
“马上派人通知九门提督,全城戒严,同时,通知监察司大统领薛豹,派人给我盯死剑神,必要时,阻止他进皇宫。告诉他,监察司的人可以死,不,监察司的人可以死绝,但,李秋白绝不能进皇宫。”
“是。”一名皇城司的侍卫赶紧跑去报信。
聂啸天有一种预感,这位九皇子殿下一定会搅动大周安京的风云。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飞快走出屋子,骑上自己的宝马雪里红,直奔长阳街而去。剑神就出现在那儿。
一时间,整个安京开始兵马调动,安京街头不断有人马嘶鸣之声。
然而,就在这时,消息传到了皇宫大内。周天子庆宗苏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听到下面的禁军的报告,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继而,皇帝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好一个剑神,好一个九皇子殿下,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好啊,好啊,朕倒要看看,朕要杀的人,一个江湖剑客能不能挡得住。”
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杀了那个贱种,当年,若不是因为他还有点用处,他早就派人将他乱刀砍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野种不但回来了,而且,还质满归国,想当他大周的皇子?想得美,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想到这儿,皇帝脸色一沉,止住笑声,朗声吩咐道:“让澹台长风马上将那逆子带入养心殿,朕要看看,这十几年,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从北荒学了蛮子的诡计,想来这安京城跟朕耍耍威风。”
竟然让剑神来安京城捣乱,简直是胆大包天!
周庆宗怒火升腾,恨不能狠狠给苏弃来一巴掌。
此时,苏弃和剑神都没想到,剑神的出现,非但没有让天子忌惮,反而,让他心生杀意。
大太监魏文和跪在地上,身体直打颤,其他太监宫女也一个个战战兢兢,他们还从来没见过皇帝如此震怒,看来,这九皇子是彻底要玩完了。
很快,澹台长风便接到了皇帝的命令,于是,不得已,他将一匹快马让给了苏弃,两人打马直奔皇城。
然而,就在两人刚刚走到一半,在距离皇城还有不过三条街的路上,一座高耸入云的铁塔之上,一道枯瘦的身影长身而立,衣袂随风飘动。
感受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射来,澹台长风下意识一抬头,看向那高塔之上,当他看到那一道枯瘦如柴的身影时,一时间,整个人的脑袋嗡地一声巨响,不可思议地目瞪口呆。
“你……”那道人影,他太熟悉了。
可是,他万万也没想到,那人会出现在京都,会出现在皇城之外,他来干什么?
澹台长风的心中益发的不安,他又下意识看向苏弃,总不会又是为他来的吧?
此时,那铁塔之上的人影看向苏弃,苏弃投过来一道目光,两人目光相撞,那枯瘦身影微微点头,苏弃亦是微微点头。
这一幕,看在澹台长风眼里,心头更加不安,一颗心跳得更加飞快,他知道,今天肯定要出事了。而且,一定要出大事。
“马上通知副统领萧远,点兵两万,固守皇城!”澹台长风又是一声令下。
“诺。”一骑飞奔而去。
此时,澹台长风看向身旁少年的身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了和不屑一顾,眼神变得复杂无比。
不是说,他只是一个被抛弃的皇子吗?不是说,他孤身带老仆前来皇城复命吗?不是说,他在北荒被人折辱得不成人样吗?他都是一个被抛弃的皇子,怎么会有当世两大绝顶高手护佑呢?
澹台长风自问可以与剑神一战,但他很清楚,身为宗师的他,绝不是剑神的对手。更别说,还有一个墨家的枯圣了。
今天,京城要出大事。
“九皇子,你最好不要搞什么花样,这皇城乃是我大周的禁地,任何人休想在这里胡来!”澹台长风看向苏弃,威胁道。
哪知,苏弃只是看了他一眼,一个字也没说。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安京是大周的天下,安京是大周的都城,但是,他早已不是那个只知道一味低声下气求人的九皇弃子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只知被人摆布的九皇子了,若是皇帝要只是想见见他,那他自然不会乱来,可是,如果一向不喜他的皇帝要动他,那么,他也不介意,让这平静了许久的安京城热闹一番。
他丝毫没有理会澹台长风的话,此时,聂啸天的雪里红出现在长街之上,他手抚剑柄,眼神犀利,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那高塔之上的枯瘦身影。
他眼眸一缩,心头狂震,一颗心突突乱跳。一个剑神就够难对付了,竟然还来了一位枯圣,怎么个情况?
这老小子也是为了九皇子来的?不可能吧!一个被抛弃的皇子怎么可能请得动墨家的枯圣呢!
可是,他不傻,这时候出现在安京城,绝不可能是为了其他的事,而且,偏偏这么巧,就出现在皇城之外?
不远处,一队人马呼啸而来,开始冲入街道,将皇城周围的街道全部封锁起来。正是监察司的侍卫。
瞬间,整个皇城之外,弥漫着一股肃煞之气。
就在此时,太子苏太玄带着一众皇子回到了宫中,苏玉茹飞快来到了一处宫殿之中。
“你说什么,剑神说他要保那个贱种?”说话之人是一名宫装妇人,脸上肌肤胜雪,长得珠圆玉润。
“是的,我听他是这么说的。”
“不可能!谁也保不住他,谁也别想保那个贱种,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宫装妇人状如疯魔,仿佛想一口一口将苏弃活活咬死一般。
苏玉茹沉默不语,内心却是一阵厌恶。
“快去告诉你哥哥,我要那个贱种死,我要他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安京城,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去!”
“是,我知道了。”苏玉茹快步离去。
妇人一张脸因愤怒而显得狰狞无比,双眼之中射出两道怨毒的光芒,无论如何,她也要让她的儿子死在安京,就像当年,让她死在安京一样,她想归国,门都没有。
“哼,贱人,你看着吧,我让你们母子都死不瞑目,我要让你看看,得罪我的下场,你们南宫氏根本承受不起!”
妇人一声怒吼,吓得其他宫女和太监纷纷跪倒在地,一个个将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起来。
苏弃下马,看着长长的皇城街道,一时间,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悲凉,最后一次走这条路,应该是那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自后,他便在老仆何安的带领,走路去往北荒为质,这一走,就是整整三年。与其说是走路去,不如说是乞讨去的。
所以,他从三岁开始,就知道,皇帝不喜欢他,所以,他到了北荒以后,就想尽一切办法讨好皇帝,希望他能对自己的母亲好一点,哪知道,最后等来的却是母亲病逝的消息。
那一天,他哭了一天一夜,那一天,他刚刚过完八岁的生日。那一天,他终于明白了,无论他如何讨好,大周的天子,那个他所谓的父皇也不可能喜欢他。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再把自己当成大周的九皇子苏弃了,他把自己当成荒人苏弃。
就在苏弃正想着呢,忽然,一道人影从皇城街道的尽头缓缓走来,看样子,像是个太监。
“皇上有旨,九皇子苏弃跪入大殿!”魏文和的声音高高响了起来。
一时间,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一脸愕然。澹台长风则是一脸的平静。他知道,皇帝今天要杀人。要杀身旁这个年轻的皇子。
谁让他不识好歹,非要跑到安京来,找个地方藏起来不好吗?非得跑回来自己送死?
所以,皇帝出什么难题,他都不奇怪。
苏弃微微愣了愣,忽然看了身旁的澹台长风一眼,没说话。
澹台长风不知道这年轻皇子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跪?还是不想跪?这第一道关,他倒要看看,这北荒归来的弃子,会怎么面对?
“我若是不跪呢?”苏弃突兀开口,眼神戏谑地看向身旁的禁卫军大统领。
“按大周律,抗旨不遵,是死罪!”澹台长风大声回道,眼神死死盯着苏弃。如果苏弃抗旨呢,他怎么办,是将其就地格杀,还是……
他又下意识抬眼看向远处的铁塔,那道枯瘦的人影依旧站在高塔之上,甚是显眼。长阳街的方向也依然有一道雪白的人影站在屋顶之上,正朝这边望来。
“你问问皇帝,我能不能不跪,我这一路走来挺累的,如果一定要跪着入皇宫,我便不去了。”想让他像狗一样跪着爬入皇宫,岂有此理!
苏弃此话一出,澹台长风和刚刚赶到的大太监魏文和一脸的惊讶,尤其是魏文和,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弃。
“大胆!圣上的旨意,岂容你商议!”魏文和一声怒吼,震得整条皇城街道嗡嗡作响。
苏弃眉头皱了皱,不悦地看向老太监,右眉微微挑起,斜睨过去。
澹台长风也是心头一跳,这苏弃现在就想抗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顿时,现场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澹台长风的右手按在了剑柄之上,虎目瞪向苏弃,眼神之中迸射出两道寒光。
“苏弃,还不跪下,更待何时?”魏文和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我不跪,我走累了,如果一定要跪,我就不进皇宫了,你们跟父皇说一声,不孝子苏弃因长途跋涉,双膝已近废,无法下跪,如果他非要我跪,我只能打道回转,出安京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你……”魏文和气得差点没跳起来,可是,人人都知道,九皇子不远万里从北荒归国,确实是骑老马而来,那匹老马的脚力如何,可想而知,再说,纵然再不好,他也是皇帝的亲骨肉。
谁也没想到,苏弃竟然打起了感情牌。
只是,此时,苏弃心中暗暗道:“老东西,你最好庆幸我母亲的死跟你没关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让我给你下跪,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下辈子也不可能了。你最好庆幸,我不会查到你头上,否则,这大周的天下,我苏弃便取了她!”
魏文和气得浑身颤抖,澹台长风浑身上下释放出一股惊人的威势,连魏文和都能感觉到,他宗师实力的恐怖之处。
可是,苏弃却仿佛没事人一样,依旧一脸的云淡风轻。
“要不,你去问问父皇,如果不用跪,我就去见他,如果一定要跪,我就不去了。”
苏弃不急不恼,看向魏文和,说话时,脸上还带着一脸的笑意。
魏文和气得不轻,可也不可能此时就对苏弃动手,更何况,皇帝心,海底针,他可猜不透,万一皇帝又改变主意了,那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着!”魏文和急匆匆朝皇宫跑去。
澹台长风的眼神眯了眯,按住剑柄的手又放了下来,心头不禁生出一阵疑惑,为何这小子面对自己的威压,竟能保持如常呢?
这小子身上明显没有真气波动,很显然,是个普通人,他能抗住自己的精神威压?
澹台长风有些吃不准,不知道,苏弃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秘宝。
庆宗正拿着奏折在看呢,魏文和急匆匆走了进来:“陛下,九皇子长途跋涉,双腿受损,说是不能跪行,想请您开恩,是否可以允许他走入宫中。”
庆宗啪地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摔在龙案之上,看向跪在下面的魏文和,双眉一蹙,脸沉似水:“双腿受损,他是一路从北荒走过来的吗?”
“听闻九殿下有一匹老马,但年龄已高,应是半骑半走。”魏文和小心回了一句。
庆宗脸色微微一变,从北荒而来足足有不下万里,那小子竟然真的是一路走来?
他有些不信。当年,他派何安带着三岁的苏弃前往北荒入质,足足走了三年多,才到达北荒。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童,走到了一个年近七岁的少年。如今,他是不想跪?还是腿真受伤了?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想耍什么花样,不管怎么说,他归国回来,自己没有派人迎接,是理亏在先,但反正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也不在乎还要不要他跪入宫门了。
“行吧,让他步入宫门,同时,让澹台长风带人守在宫门之外。”
“诺。”老太监赶紧起身,快步回去传达皇上的旨意。
可是,就在他刚刚走出养心殿,一道人影便急匆匆小跑了进去。
“启禀皇上,太子求见。”那人话音刚落,又有一道人影急急而来。
“启禀皇上,宰相章敦頣率六部尚书和御史大人求见。”
庆宗眉头微皱,今天,太子和皇子们,还有章敦頣和一众文官去干什么了,真当他不知道?简直是岂此有此理,竟然这时候跑进宫来,他们想干什么?
为那小子求情?怕自己杀了他?
周庆宗心中一阵冷笑,今天,就算是太皇太后来,也救不了那小子。那个贱种,今天必须死。他都忍了十六年了,不会再忍下去。
“传旨,让他们在殿下候着,等朕见过了老九再见他们。”他可不想看到章敦頣那张臭脸,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大儿子那看似人畜无害,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嘴脸。
“诺。”
“诺。”
两人又急匆匆退下。站在殿外的太子苏太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父皇不见他?
为毛?
章敦頣脸色也微微一变,见过九皇子再见他,到时候,恐怕,事情已经来不及了,有些事,不知道皇帝知道不知道,苏弃身为质子,可不能随便处置啊,否则,必将引来朝堂动荡,百姓诟病。
大周好不容易迎来了这庆元盛世,可不能因为一个归国的弃子就陷入混乱之中。
苏太玄看了章敦頣一眼,没说话,居然父亲现在不见自己,想来,已经打定主意要对老九出手了。无论如何,这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毕竟,母后可是一直想让那个贱种死,现在,她的心愿终于可以达成了,也不用再对自己耳提面命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就在这时,魏文和带着苏弃和澹台长风缓缓而来。
苏太玄一眼便看见那个粗布麻衣的少年,不由微微一愣。而此时,章敦頣和他身后的几位六部官员也看到了那神情淡然的少年,不由微微一怔。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这位归国的九皇子,毕竟,他在外为质十六年,如今归国,皇帝没有派任何人迎接,连驿站都没有接到接待的命令,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大周的官员了。
苏弃抬头看了一眼众人,神情依旧冷淡,目光在苏太玄的身上停留片刻,一只脚跨入养心殿。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庆宗微微抬头,看向殿下。
便在此时,魏文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九皇子北荒为质十六载,今归国复命,来拜见陛下!”
“进!”一股天生的厌恶从周庆宗的心头陡然升起。
苏弃抬头,看向大殿中央坐着的人,脸上表情古井不波,依旧一脸的淡然。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九殿下,跪!”魏文和赶紧提醒了一句。
哪知,苏弃并没搭理他,只是直直看向庆宗。
正好此时,庆宗也朝他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当周庆宗的目光挪到苏弃的脸上,当他看清楚苏弃的脸时,一时间,竟有些发懵,这孩子……
苏弃竟然长了一张跟他有七分像的脸,这是他的孩子?!?
周庆宗瞬间傻眼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苏弃不是他的种,所以,他给他取名苏弃,是那个贱人跟别人生的贱种,所以,在他刚刚三岁的时间,将他送去北荒为质,为的就是让北荒的蛮子能在盛怒之下杀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活着走到了北荒。于是,他又用三百万石粮食,买通北荒的大首领,让人将其圈养在猪圈十年,没想到,这都没把苏弃弄死。
从脸来看,他竟然真的是他的孩子!?!周庆宗感觉难以接受,又觉得难以置信,一时间,怒火和心中的杀意消了大半。可是,他又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刚刚消下去的杀意,瞬间,又冒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不是他的肉骨,他都必须死。
他必须死!
否则,大周就要乱了。大周就会变成一盘乱局。
“你既然知道我不喜你,还敢归京?”谁也没想到,周庆宗第一句话,竟然如此直接,直接到让魏文和都不禁打了个哆嗦,皇帝是有多恨这位九皇子啊!
说实话,当他见到苏弃的时候也很意外,没想到,对方跟当今圣上长得如此相像。
然而,与此同时,近距离看过苏弃的面容以后,大殿之外,太子苏太玄心头也涌起一阵浓浓的杀意,不管他是不是父皇的九子,他都必须死。长得跟父皇如此像,更应该死!
苏太玄冷眼扫视着澹台长风,澹台长风身后站了将近一百的禁军,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大殿之内,苏弃并没有回答周庆宗的问话,只是看了他两眼,便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向着庆宗拜了三拜。算是行完大礼。
皇帝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孩子常年久居蛮夷之地,所以,不懂礼节。正准备开口呢,哪知,苏弃又对他进行大礼参拜。
他心中不免怒气消散了不少,就在他刚想开口,苏弃一句话,将他的怒火彻底再次激了起来。
“苏弃回京只为两件事,拜别父皇母妃!”
整个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就连魏文和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他看着苏弃,心头突突乱跳,谁都知道,苏弃的母亲,那位神秘的芷妃娘娘,在皇宫之内,可是禁忌。
魏文和小心看向周庆宗,果然,庆宗的脸色微微一变,变得有几分难看起来。芷妃是他人生的污点,是他一生的耻辱。所以,苏弃必须死!
“哼,你倒是有心了。”
苏弃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瞬间,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尼玛,这位九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见皇上就说一句话,而且,也不等皇上问话,转身就走。他的胆子可真是大呀!
周庆宗的脸顿时就绿了,他的眼神眯成了一条缝,果然,跟那个贱人一模一样,贱种就是贱种。
眼见着苏弃即将走出大殿,魏文和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九殿下,你站住,不得无礼,皇上没有让你离开,你不能走!”说完,魏文和以眼神示意两旁的禁军一左一右将苏弃的去路拦住。
苏弃没说话,只是静静一停,站在原地,也没有转身。
一时间,场面显得十分的诡异。无论是周庆宗还是大太监魏文和都不知道这位九皇子要干什么。
庆宗眉头微挑,看向那道略显单薄的背影,刹时间,各种思绪涌上心头。娶南宫芷儿是被迫,但毕竟,为大周争取了将近二十年休养时间,生下苏弃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个意外,但这小子毕竟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可那是对普通百姓家,身为他皇家的子嗣,为了大业,苏弃必须死!
“算了,让他去吧!”反正是将死之人,也不在乎多这一时半刻。
“皇上!”魏文和有些着急地叫了一声。庆宗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恼怒之意。
魏文和吓得赶紧一躬身。
苏弃迈步,缓缓走出养心大殿。
走到大门口,章敦頣一抬头,看向苏弃,说实话,他对面前这年轻人其实佩服的紧,三岁为质,十几年来,关于他的各种传闻都有,在猪圈被圈养十年,忍受种种欺辱,最后,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成功质满归来,不得不说,这九皇子确实不简单。
“微臣章敦頣,见过九皇子殿下!”章阁老率先行礼,身后,六部官员见他如此,赶紧也依样行礼。
苏弃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迈大步快速离去。这阴气森森的皇宫,他一刻也不想待。况且,他知道,庆宗杀他之心并未消退。
感受到苏太玄那异样的目光,苏弃缓缓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多停留,走下台阶。
就在他刚刚走,养心殿中,有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圣上有旨,赐九皇子封地北川,封九皇子为北川王,不日赶赴封地,钦此!”
苏弃听到了那道洪亮的声音,却没有回头,也没有领旨。而苏太玄则是暗暗松了口气,此去北川,路途遥远,他有一千种法子可以将之置于死地。
望着那孤独远去的背影,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只有章敦頣有些奇怪,为何九皇子没有按照祖制进行册封,难道,这册封的礼节都不要了吗?
礼部尚书朱有礼不禁看向章老,一脸的狐疑,这位九皇子也太古怪了吧?
这就去封地了?
他刚想开口,哪知,魏文和已然走出大殿,站在高台之上,看向那台阶下已经渐行渐远的人影。他朝澹台长风使了眼色,后者,心知肚明,用力点了点头。
澹台长风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迈大步朝苏弃追了出去。
此时,安京城中,秋风乍起,宫门前,一棵硕大的黄花梨树下,有梨花缓缓飘落。少年身形笔直,踏出皇宫。
就在他刚刚走出宫门,便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苏弃一抬头,只见面前不远处,站了足足不下近千名金甲卫士,一眼望不到边,竟然是,金甲禁卫军。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膀阔腰圆,手提一柄巨斧,看向苏弃。
那些金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一个满城尽带黄金甲!
“本王要去祭拜母妃,怎么,你们要拦我?”苏弃猛地抬头,看向那近千金甲禁卫。萧远一抬头,眉头一跳,看向这少年郎,不由呼吸一滞。不知为何,他在少年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浓郁到实质的杀意。
这小子……竟然想闯他的金甲阵?活腻味了?他可不管什么九皇子十皇子,他只知道,澹台将军要他将此人拦在宫门之外。
他横移一步,提斧上前,看向苏弃,虎视眈眈。
苏弃眼眸一眯,一道精光在眼中闪过,再抬头,身形已经一步到了萧远的面前。
“你……”禁军副统领萧远吓了一跳,脑袋嗡地一声巨响,他刚想开口,忽然,宫门之内,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不得对北川王无礼!”
澹台长风赶到了。他很清楚,既然皇帝封了苏弃为北川王,自己便不能在皇城之中动手,魏文和给自己的暗示是叫他让苏弃安然出城。毕竟,如果公然在皇城击杀北川王,那可是死罪。
不过,北川啊,那可是不毛之地,而且,常年盗匪猖獗,民风彪悍,凭这小子的身子板,恐怕,到了那边,不出几日,便会被人砍死。
所以,他们根本不用动手,封地北川,这恐怕正是皇帝要借北川之手除掉九皇子的用意所在。
萧远一愣,赶紧朝后撤了一步,与王爷对峙,他可不想落下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澹台长风走出大殿,看向苏弃,一抱拳:“王爷,手下人不懂事,多有冒犯,还望海涵!”澹台长风微微拱手。
“他刚才欲对本王动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苏弃显然没想放过萧远,他看得出来,满城尽带黄金甲,就是想对他这位九皇子出手,只不过,皇帝这一册封,就改变了主意。
他苏弃有那么好欺负吗?
有仇不报非君子啊!
澹台长风一滞,呆了呆,显然没想到,苏弃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么个问题,自己尚且自身难保,竟然还想着报复?
这九皇子还真是,眦眦必报吗?也不分分时候!
就在澹台长风刚想出来说点什么,忽然,就见苏弃飞快伸手扯出一名禁军的腰刀,朝着萧远提斧的右臂一刀劈下。
“王爷,不可!”澹台长风的脑袋再次轰隆一声,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九皇子竟然敢当着他这个禁军大统领,当着这么多禁军的面斩杀他的副统领。
澹台长风抬手就想去拔剑,可是,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瞬间一变,如果他对苏弃拔剑,就是对北川王动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就在他犹豫间,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尔敢!”
萧远抬手提斧去挡,可是,他那柄巨斧竟然被那柄普通的大周制式长刀荡开。
长刀立劈华山,正劈在他的右臂之上。
当……一声巨响,巨斧落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啊!”
萧远整个人开始打颤,他的一条右臂被苏弃生生砍下。
澹台长风和所有人都吓得面无人色,澹台长风更是一脸的震惊,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弃,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九皇子,这个看上去瘦弱的风一吹就倒的九皇子,竟然一刀斩下了禁军副统领萧远的右臂,那可是他拿斧的右臂。
萧远以巨力著称于大周军中,战力无双,乃是七品高手,竟然就这么被斩去了一臂!?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位身材并不高大的九皇子,只见单手提着的制式长刀还在嘀嘀嗒嗒往下滴血。
“你……”澹台长风气得火往上窜,真气在周身鼓荡,刚想动手,又想起了魏文和刚才的那个眼神,他直气得牙根痒痒。他知道,苏弃这是在报复他。
而且,他很清楚,苏弃这是做给他看的。这是为他刚才的大不敬表达不满。
只是,澹台长风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也严重低估了自己的智商,为他日后面对苏弃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当……苏弃将手中的长刀扔在地上,看向萧远,又扫了澹台长风一眼,前者,身体剧烈地颤抖,右臂血流如注,而后者,则是一脸的愤怒,眼底杀意涌动。
然而,令澹台长风更为吃惊的是苏弃是如何挡开萧远那巨力一斧,他不但做到了,而且,还一刀斩下了萧远的一臂,此子,是个高手。萧远可是七品,他难道,有修为在身?总不能是七品之上吧?
澹台长风心头突突乱跳。
二十岁不到的七品之上???
此时,苏弃根本没有留给他们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快步离去。
金甲禁军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路,苏弃那一刀,让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胁。以九皇子的身份,若是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着金甲禁卫让出一条长长的甬道,澹台长风双眼一眯,看向那道略显瘦弱的身影,心头不禁狠狠一颤:此子绝不可留!
“派人将消息送入宫中,告诉魏总管,就说,北川王殿下怒斩禁军副统领萧远一臂,已经离去。”
“诺。”
“统领,这事就这么算了?他不过是个弃子而已?”一名副将不满地看向澹台长风,叫嚣了起来。
澹台长风脸色一沉,那名副将赶紧将嘴闭上。在大周,澹台长风治军一向严明,哪里容得旁人说三道四。下面的人对他更是敬若神明,从来不敢有人对他的命令提出质疑。这副将是新调来的。
澹台长风死死盯着渐行渐远的苏弃,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放心吧,他走不远的,就算走到天涯海角,这笔账,我也要跟他算。萧将军的手臂绝不会白丢的!”
萧远身子一晃,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轰然倒了下去。失臂之痛,又见澹台长风竟然没有为他出头,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的付出,他如何能接受?!
咚……萧远的身体狠狠砸在地面之上。
刚刚赶出来的小太监看到这一幕,瞬间吓傻了,赶紧撒丫子就朝宫里跑。
“你说什么,北川王斩了禁军副统领萧远一臂?”魏文和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萧远可是禁卫军副统领,那可是七品高手,在大周乃是排得上号的猛将,会被九皇子斩去一臂?
“你是不是看错了?”魏文和根本就不信。
“回魏总管的话,千真万确,奴才亲眼见九……北川王挥刀挡下萧将军的巨斧,一刀斩去他的持斧右臂。”
“什么?”魏文和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巨响,整个身子一晃,差点没晕过去。
“快,扶我去见皇上!”
“什么?他斩了萧远一臂,怎么可能?”周庆宗听到这个消息,感觉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皇上,千真万确,小桂子在远处看得真真的。”魏文和赶紧以眼神示意小太监过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小太监的描述后,庆宗皇帝眼皮突突乱跳,心中一阵震惊,这么说来,他这个小儿子可隐藏得够深的。在他所有的儿子当中,只有二子苏太武武力值最强,已经达到了六品巅峰,在年轻一辈之中,可谓是风头无两,如今领兵在外。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是萧远的对手,那小子能一刀斩下萧远的一臂,岂不是说,他的实力尤在萧远之上。
萧远可是七品啊,难道,他是八品?
不不不,绝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是八品武者,九品便是宗师,如澹台长风那样的无敌大将,才九品宗师而已,他年纪轻轻,看上去弱不禁风,怎么可能是八品?
庆宗赶紧摇了摇头,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不然,他寝食难安。
“马上宣澹台长风进见。”
“诺。”魏文和赶紧去传旨去了。
宫外门,萧远刚刚被人架起,正抬往太医院,澹台长风正要转身呢,哪知,萧远趴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澹台长风整个人都傻眼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萧远,目露震惊:“萧远,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次,连他都要怀疑人生了。
“千真万确,澹台将军,我也怀疑我当时是不是看错了,可是,刚才,他只是随意荡开我的一击,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他的实力绝对在我之上。”
轰隆……澹台长风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一颗心飞快跳了起来,满眼震惊地看向萧远。萧远也不再多话,躺进担架,被抬着走开。
好半天,澹台长风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他还沉浸在萧远刚才的话里,直愣愣无语。
从宫门口到萧远站立的位置,大概还有五十步,那小子眨眼到了萧远的面前,有如此恐怖的身法吗?
他还是不信,可是,萧远临走以前,已经一再确认了这一事实,难道,那小子真是八品?
不对不对,他是九品,纵然他这样的武道宗师,他也做不到。总不会那小子是十品吧?
十品大宗师?!?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澹台长风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想法也太荒谬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一个刚刚归国的质子,一直在北荒饱受欺凌,怎么可能修到武道大圆满,成为连大周都仅有一位的大宗师?
不,绝对不可能!
澹台长风赶紧再次坚定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在这时,魏文和赶到了。
“澹台将军,皇上有旨,宣您进宫。”魏文和看着发愣的澹台长风,不由咳嗽了一声。
澹台长风这才回过神来,跟着魏文和走进皇宫。
苏弃很快出现在长阳街上,此时,长阳街依旧冷冷清清,可是,他看到肃煞的一幕,只见无数的玄衣军将整条长阳街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一个个对着苏弃,手按刀柄,一脸的戒备,显然,是为他而来。
中有一人,身材中等,一身的健子肉,皮肤黝黑,却是一身的白袍,正是监察司都督薛豹。在他身旁,站着一人,也是一身的锦袍。
两人齐齐看向苏弃,对这位质国归来的九皇子也是十分的好奇,他们只是针对刚刚出现在铁塔上的老者枯圣和那屋顶上的剑神李秋白。
他们并没有得到通知,封王的圣旨也还没有传到各部,所以,他们也只是看着苏弃不说话。
就在苏弃刚走到皇城司和监察司两军的中间,忽然,不远处,一道白光迅如箭矢,转眼即至。
薛豹和聂啸天吓了一跳,赶紧全神戒备,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一身雪白,看向苏弃,面带笑意。
“怎么样,没事吧?”他的笑温暖而又和煦,让薛豹和聂啸天都有些嫉妒,这位可从来没对人如此笑过。
“没事,我们走吧,去看我母妃!”苏弃平淡地说出一句,转身,就快步离去。
来人正是剑神李秋白。
薛豹和聂啸天等人紧张地盯着两人,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道不同,不相为谋,出了安京城,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也许,未来,他们会是对手。
苏太玄回到了太子府,那个宫装女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你说什么,皇上没杀他,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不杀他?”妇人一声尖叫,自从那个贱人来到皇宫,她就恨不得那个贱人死。自从得知她生下了贱种,她就恨不得她们一起死。没想到,那个小贱种都在北荒跟猪抢食了,都这样了,还能活着回到安京?
苏太玄有些无语,只得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宫装妇人一听,瞬间炸毛了。
“你说什么?皇上还封他为北川王?他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封那个贱种为北川王?他是不是……”
“母妃,慎言!”苏太玄赶紧看了看左右,所有人都吓得赶紧朝外退去。一时间,偌大的太子府,正堂之中,只剩下苏太玄和宫装妇人。
“你知道吗?那道圣旨当年就在那个贱人手里,你想她不会给到那个贱种,有了那圣旨,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你知道吗?我的儿啊,你好糊涂啊,他不死,你这太子也是个摆设,皇位迟早是他的!”
苏太玄脑袋嗡地一声响,眼睛死死盯着宫装妇人,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我会想办法的,他身为父皇的九子,我们不能在皇城动手,否则,会落人话柄,而且,父皇也不会允许我们在安京动手。”
“不在安京,你可以等他出了城啊,他不是要去北川吗?安京距离北川有数千里之遥,你还怕没有动手的机会吗?你也不想想,那个贱种生来就下贱,他不死,谁死?他不死,还会时刻威胁你的皇位,难道,你还想在登基以后,还担心他会不会拿着那道圣旨前来要你退位?”
“那不可能!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不可能让给他!”
“是啊,我的好儿子,你明白就好,所以,你想啊,你想坐稳皇位,那个贱种就必须死!”
入秋的凉意笼罩着整座安京城,秋风乍起,一眼望去,街道寂静,行人如旅。
苏弃的心头不禁有些许的伤感。猛然想起前世的那句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大概,自己这也算是失意吧,不过,好在,就要去封地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多的挑战。
“你真愿意去北川?”李秋白看向这个谜一样的少年,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苏弃未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的母亲就来自北川,也许,那儿才是他的最后一片净白。
“现在对我而言,去北川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皇帝选择暂时不杀我,但是,太子一定不会放过我,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宫里应该还有人想要我的命。不过,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那个人隐藏得很深。”
“你斩了萧远一臂,这个仇,澹台长风迟早要找你报的,你自己小心点,澹台长风战力无双,乃是大周第一猛将,而且,他师出阴神山,是那一代最杰出的弟子。”
苏弃点了点头,阴神山嘛,他早有耳闻了。
“对了,枯圣前辈怎么也来了?”他并不知道,墨家的枯圣会前来助他。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去问问那位墨家的崔亭姑娘。”
苏弃脸色微微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墨家的唯一女弟子,却也是在北荒对他最好的女孩。
就在两人正聊天呢,忽然,不远处,有战马嘶鸣之声。
苏弃一抬头,便看见一队人马急匆匆而来,为首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坐着一位身披黑甲的少年将军。
那人一抬头,显然看到了苏弃,不禁眉头一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悍的煞气。
苏弃眉头一皱,这小子,竟然是六品,在年轻一辈之中,可说是出类拔萃了。
黑甲少年看向苏弃,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一丝不屑,显然,他认出了苏弃的身份。
“我不管你是谁,胆敢在安京动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黑甲少年看向剑神,又扫了苏弃一眼,显然,那句话是对剑神说的。
剑神面无表情,对于这样的莽撞少年,他向来没什么兴趣,六品么?确实不低,但在他这位剑神面前,却还不够看。
太子宫中,宫装妇人见苏太玄终于杀心大起,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一抹得意挂在嘴角。她伸手拉下暖塌边缘的帘子,眼神看向苏太玄,如水的眸子中露出一丝期盼。
苏太玄见她如此模样,心头一惊,可是,一股难以言明的兴奋又从心底升起。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是太子,只要没出什么大问题,未来就是皇上,是天子,是九五至尊,就算是史官知道了,未来,也只会把这件事记录成他的风流韵事而已,毕竟,这女人又不是他的生母,甚至,连养母都算不上。
看着那丝缦缓缓落下,苏太玄的心没由来一阵兴奋,一阵紧张……
皇宫之中,周庆宗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儿子,竟然能一刀斩下萧远一臂,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不愧是北川之后啊,好,不愧是离人子弟,真是好啊!”
澹台长风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毕竟,萧远可是他的手下,而且,还是他的副统领,看皇上这意思,萧远这条手臂是要不回来了。而且,报仇这事,恐怕,皇上也不会答应。
笑罢多时,庆宗看向澹台长风,眼神之中满是戏谑。
“怎么,澹台,你是怪朕没有让你出手,为萧将军报仇吗?”庆宗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古怪的意味。
“为臣不敢!”澹台长风赶紧一躬身,将头压得低低的。
“我不管你敢还是不敢,总之,在安京城中,不允许任何人对他出手,一旦出了这安京城嘛……”庆宗没有往下说,可是,澹台长风不傻,他已经领会到了皇帝的意思。出了安京城,那可由不得那小子说了算。他堂堂禁军统领,还拿不下一个毛头小子?
安京以西,名为西岭,西岭之上,有一座孤坟,西岭本为孤岭,很少有人将死者埋在岭上,但十六年前,却有人将一个女人埋在了西岭之上。
看着那满目青翠的孤岭,苏弃百感交集,心中却有忐忑不安,又有些紧张,他很多年没有见过母亲了,也没有听她说过话,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可曾安好。
想到这儿,苏弃沿着蜿蜒小路而上。
小路有些陡峭,当然难不住他这个刚刚被封北川王的小王爷。
李秋白能感觉到苏弃身上的紧张,他也能感应得到,周围至少有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不管他们是谁,如果在此时打扰苏弃,那么,他的剑会毫不犹豫地出鞘。
“你上去吧,我不陪你上去了。”李秋白知道,苏弃看似还是个少年,其心智已相当成熟,而且,做事狠辣,果断,出手从来不留情。这样的人,一旦脱离安京和大周,将会龙归大海。
有些事,他终究是要一个人面对的。
他未必喜欢在他人面前展现他脆弱的一面。
苏弃点点头,没有说话,朝山间小路走去。
就在这时,忽然,数道气息射来,有一道气息径直锁定了刚刚迈开步子的苏弃。
苏弃与剑神眉头一皱,看向来人。
只见五道黑袍破空而来,眨眼之间,便到了近前。
苏弃与李秋白几乎同时,双眼一眯,来人中竟然有一位九境高手。
剑神星眉一挑,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由脸色一寒,沉声问道:“几位,可是阴月王朝的使者?”
为首那人看向李秋白,只露出一对猩红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看向李秋白,又扫向苏弃。
“小子,将东西交出来,我们可饶你一死,否则,你母亲的葬身之地就是你的埋骨之处。”
苏弃眉头一挑,嘴角挂起一抹笑意:“阴月王朝?哼,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你们王庭的女帝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苏弃手里的东西,可没那么好拿的。”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狂妄,你以为,就凭剑神就能挡得住我们阴月王朝的阴月五使吗?”瞬间,五道恐怖的气息陡然从五人身上散发出来。
苏弃和李秋白脸色纷纷一变,竟然是一位九品,四位七品,阴月王朝,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