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奈谈屿臣是小说《交易游戏,他先沉沦》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一颗仔姜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交易游戏,他先沉沦》的章节内容
九州最私密的会所。
更衣室内,孟九轶戴上人皮面具,镜子里那张国色天香的脸,瞬间平平无奇。
挽发,描眉,涂口红。
孟九轶抿抿唇,对镜一笑。不错,还挺自然的。
出了更衣室,她推上摆满红酒的餐车,同样穿着的侍者向她走来,她赶忙将头低下,对方并未发现异样。
绕至转角,她在某个包厢前停下,然后整理胸前的工牌——里面藏着个微型摄像头。
确保一切无误,她深呼吸抑制紧张,然后曲手敲门推开。
里面的装潢奢华无比。
她推着餐车入内,转角区域的沙发上,坐着好些个西装革履的男士,烟酒气混着戏谑的朗笑扑面而来。
“唐小姐,你把这厮的喜好摸得明明白白。”
她循声看去,一身妖娆红裙的女人站在沙发中间男人的面前,握着话筒在清唱给他听,歌声如涓涓细流,引人遐想。
作为追剧迷的孟九轶知道女人是谁,才通过作品拿了天坛奖,娱乐圈现在风头最盛的,就是唐柠。
娱乐小报说追她的裙下之臣,能从这里排到法国。
谁会值得她这么花心思?
孟九轶放低存在感,蹲在茶几边上开红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他们。
男人靠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敞开,唐柠将他挡得掩饰得严实,孟九轶只能瞧见在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骨节修长,一只棕色陀飞轮表,安安稳稳扣在他腕骨上。
其他人这时一阵起哄——唐柠唱着唱着,直接跪在了男人岔开的腿间。
“三少爷,要我帮忙吗?”
她放下话筒,掌心拢着簇火焰,往男人唇齿间含着的烟缓缓靠近。蓝色火焰照亮他深邃的轮廓,在如薄雾的蓝光下英俊得令人瞩目。
唐柠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
听说他以前的女伴,就是这种明艳直接的性子。
哪怕她已经到跟前,膝盖寸寸抵上他的大腿,男人依然没动,就这么靠在沙发上,手上抓提着的威士忌杯,连液体都未晃动分毫。
“下去。”孟九轶听到他说。
语调如此漫不经心,比起命令,更像是挑逗。
“不!”
唐柠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今天是我生日,三少爷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吗?”
趁着摆盘的功夫,孟九轶悄悄抬眸,透过杯中摇曳的酒线,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面部轮廓如同刀削般恰到好处,添一丝都成累赘。
他那双眼睛隐于昏暗,藏在乌密的睫毛之下,本就是攻击性极强的一张脸,因为唇角勾着,显得整个人轻佻又坏。
衣冠禽兽!
——谈屿臣,柏瑞集团的三公子。
作为业务链接整个九州的柏瑞,其集团话事人皆是有名的低调,哪怕在国内做大宗生意都绕不开谈家,公众却鲜少能在新闻发布会上见到谈家人的身影,更别提报纸和采访。
唯一了解能谈家的只言片语,便只能通过这个留恋声色的三公子。
女伴不带重复的换,比起低调过头的谈家人,他是绝无仅有的高调,九州娱乐报隔三差五都是他的头条封面,被拍到女伴陪同他进入各大高级会所。
九州排得上号的花花公子,他绝对坐头排。
只是不知是有人介入还是怎样,娱乐小报上的他多是以背影出镜,侧脸被拍到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所以各小报对外放出价格——
拍到正脸,十万。
拍到视频,十五万。
拍到带桃色新闻的视频,四十万。
眼前的画面明显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更为劲爆,豪门少东和新晋影后,娱乐圈经典文学!
今晚怕是会被各娱乐报抢疯吧。
他哪是什么禽兽,明明是她可爱的财神爷。
想着银行卡即将多出来的六位数字,孟九轶倒着酒,艰难抑制着上扬的嘴角,对方目光却突然旁边挑。
她的视线被他抓个正着。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来的风带起包厢里陌生的香氛气息,冷冽扑了她一脸。
那双眼睛漆黑慵懒,不起波澜,大约是喝了不少的酒,喉结滚动带着幽幽热气往他脸上浮,多对视几秒都让孟九轶心慌。
她赶忙低下头。
唐柠还捧着火在等他,谈屿臣懒散地收回视线,衔着的烟触到唐柠手中拢起的火焰,缓缓升起一缕烟雾。
起哄声愈发热烈,从孟九轶的角度看去他们像是在接吻,脑海里钱币的声音顿时嘎嘣响,她见好就收,起身正要推着餐车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散漫的一声——
“站住!”
霎时整个包厢安静下来,众人都有些不解。
在对谁说?
孟九轶知道该头也不回赶紧走,但她脚步仿佛被那声命令钉住,半步也挪动不了。
她轻轻回身,唐柠已经识趣到一边。
谈屿臣眼皮缓撩,光悉数涌入漆黑的眸底,他正看着她。
“酒。”
孟九轶浑身紧绷,反应过来是要她倒酒。
“好的。”
她取过一支红酒,微微往茶几他那边倾泻。
仿佛有根皮筋拉扯着孟九轶的神经,另外一端的他懒靠在沙发上,黑衬衫敞开两粒扣,凸起的喉结如同正在燃烧的冰块。
她不敢靠得太近,瓶口触碰到他手中的高脚杯,缓缓倾倒。
酒满,皮筋松了。
然而茶几下,不知从哪来的力道勾住她的脚脖子,孟九轶失衡往前栽倒,人连同着酒一起摔进他怀里。
抽气声顿时响彻整个包厢。
谈屿臣掀开眼皮,自上而下垂视着她,孟九轶猝不及防撞进他幽幽沉沉的黑眸里。
“摸哪呢?”他问。
孟九轶的意识瞬间回笼,她手撑着的地方竟是他胸膛,触感紧实有力,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蓬勃的热度。
刚才若不是这一撑,只怕脸都要埋进去。
而她坐在他大腿上,严丝合缝地贴着,摩擦。
“对不起先生!”
她脸上迅速升温,赶忙起身,“真的抱歉。”
“让你倒酒,不是给我洗衣服。”
谈屿臣拂了拂衬衣上的酒渍,“嘴上说着抱歉,却知道挑紧要的地方摸,上过培训班?”
培训你爸。
孟九轶默默收回手,再次鞠躬,“再次抱歉先生,刚才我被东西给绊住了,真的是意外。”
旁边的人插科打诨,“妹妹你知道他谁嘛,酒就敢往他身上倒?”
“叫你们经理来,我倒要问问他怎么招的人。”
孟九轶心顿时一紧,要叫经理来发现没有她这号人物,那就真的完蛋。
谈屿臣对此并未搭腔,唐柠也是从小人物过来的,想替服务生说几句,但看男人嘴角没了笑弧,冷淡的面容在烟雾里如同刀锋一般。
唐柠也只能视而不见。
“都是我的错先生。”
孟九轶能屈能伸,腰又弯下去一截,“酒凉伤身,我先带您去换件衣服好嘛,衬衫我可以赔偿,您要不解气我可以让您泼回来。”
“打算一报还一报?”
谈屿臣扬眉,“那你摸我这事?”
孟九轶破罐破摔,闭眼,“..也可以让您摸回来。”
周围安静了瞬,霎时爆发一阵笑。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谈屿臣似笑非笑睨着她,染上酒意的面孔在昏黄灯光下有种欲气横生的靡艳,被这么盯着看,哪怕戴着面具,孟九轶都受不住。
他长腿一卸,悠悠道:“那走呗。”
这位爷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拿轻放。
再看眼前这位服务生,挺平平无奇的啊,不可能是他的菜。
出了包厢,孟九轶领着他去往楼上。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雪茄味,混着一丝冷调清冷的气息钻入她的鼻尖——
来自身后的他。
孟九轶有多远离多远,连着手都在身侧擦了擦,像是摸了什么脏东西。
登徒子!
色令智昏的混球,早晚被女人骗光家产。
身后传来他懒洋洋一声。
“走那么快干嘛?”
“......”
孟九轶只能放慢脚步,推开某间包厢的门。
“先生你在里面坐坐,我去帮您拿衬衫。”
她说完就想溜之大吉,撕了脸上这张面具谁也不认识她,孟九轶会回来才有鬼。
摸他自己去吧,老色胚。
然而脚还未动,就被一股力擒住肩膀,随着重重的阖门声,她踉跄被带进包厢。
眼前黑茫茫一片,而钳制着她的手非常有力,看不见其他感官便会非常灵敏,对方身上清新洁净的气息再次涌入鼻间。
孟九轶这次嗅出了,是鼠尾草的味道。
“先生,你干什——”
话没说完,她脖子突然被掐住,半丝声音也发不出。
灯光骤亮,面前的男人轮廓锋利,哪还有半丝纨绔,笑意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谁让你来的?”
孟九轶无法呼吸,拼命去抠他的手。
“放...放开——”
可纹丝未动,男人漆黑的瞳仁在这背光处,显得极其锐利凉薄,她毫不怀疑他是真的要掐死她。几乎相贴的距离,他身上的鼠尾草气息就这么缠绕她的嗅觉,钻入肺腑。
如同藤蔓般越缠越紧。
干焦的花叶上,最后一滴残留的露珠渗进了沙漠。
眼前模糊的前一秒,钳制她力道松了。
她大口喘息,愤怒道。
“你个疯子,有病吧你!”
谈屿臣抬了抬手。
孟九轶警惕地挡住胸前,他盯着她自作多情的动作,继而摘掉她领口的工作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工作服,搔起淡淡的痒。
她颤栗了下,正要发作,谈屿臣将工作牌一转——
背后的针孔摄像头无所遁形,他轻轻一捏碎得干净。
孟九轶瞳孔一缩。
“胆子挺大嘛。”
谈屿臣勾了勾唇,那笑却扯出让人颤栗的寒意,“说说,谁给你派的任务?”
“没有谁!”孟九轶道。
他不为所动。
“真的,谁会雇我来拍这种东西?”
她越慌,脑子越飞速地转,“都是我自己想拍的,我...我爱慕三少爷很多年了,在你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你,知道你要参加这场宴会,冲动之下我才做了这样的事。”
孟九轶越编越流畅,越演越深情。
顶着张假脸,没脸没皮的事做得很流畅,还挤了几滴眼泪,花痴地盯着他。
“我知道自己和你云泥之别,永远不可能,能拥有你的照片和视频我就心满意足了。”
谈屿臣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瞧,也不知道信了几分。
灯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那双眼睛如同黑夜里的锚点。
孟九轶假作脸红地煽动睫毛,听他笑了声。
“喜欢我,爱慕我?”
她点头。
“多久了?”
孟九轶:“很多年了。”
谈屿臣问:“想留着我的照片解馋?”
什么叫解馋?
孟九轶有些羞耻地扣紧脚趾,最终还是点头。
他啧啧点评:“癞蛤蟆吃天鹅肉。”
去你爹的!
孟九轶低下头,“我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配不上——”
下巴突然被他抬起来,谈屿臣低头逼近,慢慢地打量她这张脸,有种混不吝的坏劲。
“长得是抽象了点,嘴生跟香肠似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孟九轶:“......”你大爷!
“但灯关了应该也能勉强下口,既然你爱慕我这么多年,我不吝啬让你达成所愿。”
?
孟九轶眨眨眼,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谈屿臣用实际行动表明想法,摘掉手表,往沙发一扔,然后解开衬衣纽扣,纹理流畅的胸膛让她完全呆住。
孟九轶完全不知该看哪里,讲话也变得磕巴。
“你...干什么?”
谈屿臣问:“你觉得呢?”
孟九轶拉开门就要往外面跑,却被拦腰勾着带回,猛然撞入进他的胸膛,灼热滚烫的气息浇了她一脸。
身后的门用力关上,谈屿臣转眼将她掀去床上。
头晕眼花之际,她还来不及躲,他直接压了下来。
眼前的光亮瞬间被遮挡,男人身形宽阔,完全覆盖住她。
“不..不是!我没想这个!”
她手抵着他胸膛,慌得语无伦次,“三少爷我有自知之明,哪敢肖想你,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什么,成年人搞什么纯爱?”
他垂着的眼眸波澜不惊,语气玩味,“糠咽菜虽难嚼,但偶尔也可以尝尝鲜。”
男人衬衫敞开,越是恣意放松,越透着饱餐一顿的意思。
密闭空间里属于他的气息越来越危险,孟九轶拼命挣扎往上跑,但他步步紧逼,膝盖甚至抵开她双腿,跟着一起往上。
她往上半步,他就跟随,布料摩擦间,男人大腿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健硕紧实,代表着最原始的力量。
孟九轶神经崩成了一条线,脑袋撞上枕头,没法再往后退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连呼吸都不敢。
“你...你这是强迫!”
“不是你说爱慕我的?”
无论怎么挣扎,肩膀都被钳制得死死的,谈屿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原来你喜欢欲拒还迎这套,早说啊。”
说完,他低头寸寸逼近,明显是准备吻了下来。
耳边忽地传来清脆的笑声。
谈屿臣低眸瞥她,她不装了,摸上他的胸膛,笑眯眯的眼里有得逞。
“三少爷怎么知道我喜欢玩这个?”
“挺难以启齿的,这些癖好我都不敢和别人说,没想到能够达成所愿,我还喜欢玩医生护士,老师和学生,以后都陪我玩好不好?”
谈屿臣就维持着这个距离看她,意味不明勾了下唇。
“要给你买一打制服吗?”
孟九轶的笑有片刻龟裂,手不怕死地沿着他胸膛往脖颈辗转,“求之不得,要不现在就叫人送来?您的身材真好,之前我去鸭店也点过两个,哎哟那身材就跟个豆芽菜一样,我可从来没有遇到您这样的极品。”
逆光处,谈屿臣幽戾的眼瞳显得有些凉。
她还在得寸进尺乱摸,往下要勾起他的皮带,他突然掐住她脸。
“这么饥渴?”
他问,“要不给你多叫几个?”
“不要,人家只要你嘛。”
她毫无羞耻之心,声音也嗲嗲的,“实不相瞒,我之前也交过几任男朋友,但身材好的长的没您好,长得好的那方面不太行,好容易碰到个行的还有传染病,我看三少爷鼻梁这么挺拔,应该...
她色眯眯的眼神从他胸膛往下流,划过人鱼线下面那片根本看不见的阴影,咽了咽口水,“..应该很持久吧?”
“想知道?”
谈屿臣眼瞳很黑,带着莫名的危险,“给你弄个计时器?”
孟九轶睫毛轻颤了下。
“来啊。”她直勾勾盯着他,也不带怕的。
双方都在隐忍的较量,她赌他只是威逼,他看出她是在演戏。
两人身躯交缠无间,看似亲密,毋宁说更像是拧死对方的绳索。
孟九轶凑在他耳边道:“三少爷,我能不能先去洗一洗,顺便上个大,怕待会耽误要紧事。”
说完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她扭捏矜持,谈屿臣还有陪她玩一玩的心思。
面对她赤裸到垂涎欲滴的行为,他早已意兴阑珊,手一松,孟九轶便迫不及待起身。
“谢谢三少爷!”
她忙不迭去往卫生间,身后传来漫不经心一声。
“顺便把脖子洗洗。”
孟九轶脚下有片刻的僵硬,她听得懂他的潜台词——洗洗脖子,准备赴死。
卫生间门砰的一声关上。
水声淅沥,有雾气沿着门缝溜了出来。
这里是五楼,谈屿臣一点不急,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蓝色的火光在手掌中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青烟缓缓升腾。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
“叫警察。”
没到十分钟警察来了
两个警察认识他,“三少爷,有什么可以帮您?”
谈屿臣抬抬下巴,薄透的烟雾随着声音吐出,漫散飘逸。
“逮着个偷拍狂,给你们冲冲业绩。”
卫生间的水声依旧,两个警察敲门里面没应。
谈屿臣见势不对,叫人来开门。
门开后,洗手池流水哗哗,却半个人影都没有。旁边窗户大敞,不足四十厘米的防盗网被暴力扯下。
而玻璃镜上,用牙膏歪歪斜斜地涂抹着——
SB
两个警察顿时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谈屿臣冷笑了声,脸上何止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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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楼的空调外机跳到下一层时,孟九轶没抓稳,直接摔了下去。
她吃痛撑在树干上,一拐一拐快速朝外面走。
这里不安全,直到坐上出租车,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孟九轶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好险!差点被这狗男人端了老底。
她脱下五厘米的内增,摘下面具洗脸,刚才还过于高挑的身材此刻比例刚刚好,孟九轶仔细的卸妆。
这种面具戴久了脸上容易过敏,几捧水后,镜面上映出一张精致舒展的脸。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梳妆镜前,摘下了耳钉,靠近手机。
等手机蓝牙连接后,石墨色的耳钉里面有个红点缓缓闪烁。
这是她的第二个摄像头。
谈屿臣毁了她工作牌的摄像头,绝对想不到,耳钉里面还藏着第二个。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现实教给她的道理。
孟九轶导着视频,同时打开梳妆台上的红色丝绒盒,将山茶花吊坠重新戴回脖子上。
生母莫如月这时给她打来电话。
她接通后,莫如月道。
“在干嘛?”
脚腕好疼,孟九轶撩开后才发现青紫了,她单脚跳去拿药来擦,将手机扩音放边上。
“没干嘛。”
说完这句,听筒里陷入了几秒的安静。
莫如月道:“你这段时间不是休年假嘛,妈给你炖了汤,回来喝一点?”
孟九轶正要说有事,那边传来她低低的声音,“妈妈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你了,很想你,回来看看妈妈好不好?”
孟九轶睫毛缓眨,盯着脚腕的淤伤,那声拒绝怎么也说不出来。
电话挂断,视频也成功导了出来。
她通过私密账号,截了个片段给几个娱记。
对方几乎是秒回。
【靓女,三十万我买独家!】
孟九轶面不改色地打字。
【三十万太少了吧,看清女主角是谁了嘛?明天保证会让你们赚得盆满钵满。】
【你犹豫的这点时间,晨光娱乐可是给我四十万。】
就这样在三四家娱乐报里反复哄抬价格,孟九轶最终将价格敲定在了四十五万,对方回。
【见面聊?我想知道各种细节。】
见面?
之前也都是线下交易,线下更方便谈价,反正顶着张假脸谁也不认识她。
但这次被谈屿臣注意到了,孟九轶不愿意冒这个险。
【不了,不过我可以给你爆个更隐秘的小道消息。】
娱记回。
【什么?】
孟九轶睫毛缓眨,脸上有种类似于积怨已久的情绪。
蝴蝶效应的意思,是南美洲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引发美国得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而谈屿臣的某些作为,兜兜转转几个人后,受害的却是她和莫如月。
她烦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孟九轶毫无愧疚地打字,手机屏幕上隐约映照着她眉色飞舞又痛快的脸。
翌日清晨,粉丝高达千万的娱乐营销大号——今日娱乐,其发表的内容不到半小时便迅速登顶各大平台的热搜。
【新晋影后榜上九州第一豪门少东,上演包厢激烈拥吻!】
正文道:
【据悉,刚斩获天坛奖的知名影星唐柠,被有心人多次拍到和神秘男子共进晚餐,经过小编锲而不舍地蹲守,竟拍到这位男主系九州第一豪门太子爷谈屿臣。两人上演沙发暧昧,极限拉扯,点烟又亲吻,疑是好事将近。
拒传谈家身家近百万亿,唐影后这次怕是要鱼跃龙门,只是谈三少素爱留恋花丛,做勤劳播撒的野蜂,但怪就怪在,前几任不足两月便分道扬镳,有最新可靠消息传他阳痿搂在怀里摸得着吃不着,不知道能不能被唐影后给治好,让我们拭目以待!】
配图足足九张,还有段打码的视频。
唐柠跪在男人岔开的腿间,而他嘴上衔着根烟,视线盯着镜头的那秒,光影落在他挺拔的鼻梁,足以让人沦陷的痞和坏。
评论区留言上万条,哪怕十多分钟后视频下架不然,然而吃瓜网友早已保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
【这男人可太帅了,配得上我女鹅,这门婚事我举双手赞成。】
【一想到背景这么牛逼的男人,还长这么张人神共愤的脸我就想哭,上帝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
【喂靓女,他不举啊。】
【那算了,男人的精华都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
哪怕一直在撤热度,然而其话题量几乎是每分钟上千条在迅速增长,根本压不下去。公关团队来请示唐柠是否要澄清或者介入,唐柠划拨着微博的留言。
“不用。”
这条绯闻于她而言百利无一害,她借着谈家的身份以后在这个圈可好混多了,何不顺势而过。
看着广场上祝福他们的新闻,唐柠面有得色,转而试探着给谈屿臣发去消息。
【今天的新闻没给你造成困扰吧?】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响,无人在意。
九州郊外,远处海面起伏,近看绿茵成片,某独栋三层别墅的客厅,两面墙直面海洋观景窗,透明的弧形玻璃顶,海水弥漫,各类海洋动物在其间悠然遨游。
深蓝色的海水并没有柔和男人的面容,反而如手工刀雕刻出他锋利的轮廓。
谈屿臣懒坐沙发,一只脚踩上跪着男人的胳膊,如同热带雨林深处蛰伏的野豹。
“说说,你和她怎么交易的?”
“三少爷我不敢瞒您。”
娱记恨不得给他磕头,“她拒绝线下交易,从始至终我都没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她让我把不连号的纸币丢在绥阳路的第二个垃圾桶,录影视频也是光盘雕刻后丢垃圾桶里的,我真的和没有和对方打过照面。”
敢偷拍这些豪门公子哥,今日娱乐也算有点背景。
然而这位爷不按常理出牌,光天化日掳人,管你什么背景,大有让他有来无回的架势,娱记一个劲的甩锅。
“还有,报道上说您阳..,也是对方提供的小道消息,我们是绝对不敢擅自编排您的。”
谈屿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掸了掸烟灰,“她怎么说的?”
娱记不敢讲。
“猜猜割下你的舌头需要几秒?”
娱记立马道:“对方说为了拍到这段她以身犯险,被你揩油吃豆腐,几乎羊入虎口时因为你裤子脱了怎么都立不起来,她才死里逃生。”
周遭安静了几秒,娱记闭紧双眼,已经不敢去看他脸色。
谈屿臣笑了声,那笑却让人后背止不住地发寒。
“好得很。”
手机已经震动好几次了,他碾灭烟,一脚将人踹仰在地上。
娱记吃痛,却半声不敢发出来,就怕被当场分尸。
谈屿臣起身去接电话,对面那道声音朗笑戏谑。
“听闻三少爷近来身体不佳,需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医生,包治好。”
娱乐小报上的新闻今天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他发小的岑东自然瞧见了。
鱼群翩然游过,深蓝色的阴影渐次掠过他的眉宇,不可一世又凉薄。
“留给你自己吧,多检查检查脑子,看看是不是小儿麻痹症又犯了。”
岑东哈哈大笑。
“有报社敢这么编排你,你打算怎么办?”
谈屿臣道:“能怎么办,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娱记听不见对面的内容,但因为他这话脖子顿时发凉。
“说回正事,明晚的品酒会你来吧?”
岑东道,“为了你这位刁钻客,我可是把西宁公馆都收拾出来待客了。”
谈屿臣琢磨了两秒,闲闲道。
“为我还是为你如花似玉的媳妇,你不清楚?”
“靠,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是吧?”
他老爹为了促成和宋家的婚事,专门让他在品酒会上携宋二小姐出场,隆重介绍。
岑东会听话才有鬼。
“你到底来不来?”
“再说吧。”
电话挂断,有人轻敲门后进来,是跟随了谈屿臣五六年的助理江周。
谈父清楚自家儿子胆大妄为,于是放个助理在他身边,是辅佐帮忙,更是监督。
江周向他汇报调查的结果。
“三少爷,会所昨晚有个舞蹈班子入驻,混进来挺多鱼龙混杂的人,监控没拍到她,很有可能她混在了这个舞蹈班子里,她从五楼卫生间里跳下去时倒是拍到了,但那个地方光线很暗,没有捕捉到她后面的行踪。”
“然后她不止是和今日娱乐做交易,她同时联系几家媒体哄抬价格,我查她这个号,是海外注册,目前已经注销了。”
谈屿臣接过平板,画面上的她从水管跳到空调柜机,一个没抓稳直接摔了下去,从始至终都没露出过正脸。
海水的深蓝色映在平板上,隐约勾勒着他犀利冷淡的眉眼,像是狼的眼睛。
——一个左撇子,惯犯,又缺钱的女人。
她要这样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反而还不能泄他之愤,谈屿臣就是要慢慢把她找出来,大卸八块。
娱记脸埋在地上,正无限降低存在感。
眼前一道阴影落下,谈屿臣踩上他肩膀,“去办件事。”
“但凭三少爷吩咐!”
谈屿臣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海洋馆,里面有鲸鲨缓缓游过,声音漫不经心。
“它最近胃口不太好,小虾米吃腻了想尝点新鲜的,如果你要是办砸了。”
他勾了勾唇,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痞和狠厉,“我把你宰了喂鱼!”
孟九轶是中午回的孟宅。
孟宅坐落在江南富人区,欧式建筑的别墅里,青石板铺满院子,花圃种满了孟大小姐最喜欢的绣球。
孟九轶进门时,佣人轻唤了声二小姐。
厨房的金鼎陶瓷盂冒着汨汨热气,孟家主母冯冉有午睡后喝茶的习惯,孟九轶猜到她大概已经醒了。
她没急着回附楼,先去了趟楼上。
冯冉正坐在梳妆镜前,由佣人理妆,孟九轶进去后,轻声道:“大妈。”
“回来了?”
孟九轶“嗯”了声,拿过梳子替她轻轻梳头。
冯冉道:“你这孩子也太乖巧了,回来不去看你妈,反而来我这凑热闹。”
孟九轶抿唇假笑,“九轶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当年要不是大妈,我和妈妈还在外面流浪。”
冯冉笑了笑。
“音彤要有你这么孝顺多好,她刚回来屁股没坐热,听闻岑家送来邀请函,又忙不迭出门挑礼服去了。”
“姐姐性格烂漫,喜欢热闹,宴会上能交到新朋友,挺好的。”
“说到交朋友,要不晚上你跟着一起去。”
冯冉示意桌上的邀请函,玫瑰金字体印在宝石蓝的请柬上,一眼足见贵气。
“你这年纪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孟九轶笑意凝了一下。
她去过的,也清楚了自己在这个圈里算是个什么人物。
上流社会是最封建的地方,待价而沽,大家都忙着结交更有用的人物。
而她这位私生女连点缀花朵都算不上,谁沾上她就是自降身份。
孟九轶已经学会了不自取其辱。
“我没想过这些,以后能一直陪在爸妈...和您身边就足够了。”
有人端茶进来,小心翼翼道。
“太太,茶煮好了。”
孟九轶余光瞥去,莫如月正捧着茶,战战兢兢站边上。
冯冉拿过喝了口,淡淡道:“这种事交给佣人就行了。”
“我闲不下来。”
莫如月笑道,“要不我来替太太梳头,九轶还小,怕没轻没重伤着太太。”
“她心灵手巧着呢,按摩的功夫也是从你这里学的吧?”
“能帮到太太就好。”
孟九轶察觉到莫如月在看她,把脸撇开,目光随之一顿——莫如月手背发红,大概是刚才倒茶烫到了。
冯冉道:“好了,你们两母女肯定有体己话要聊,就别搁我这待了。”
.....
孟九轶跟着莫如月回附楼时,桌子上做了很多菜。
她根本不饿,但还是吃了点。
她低着头,无意一句,“家里有擦伤药吗?”
莫如月一愣。
“...你的手。”
莫如月有些受宠若惊,“这点伤没事,几天就好了。这次回家就多住一阵,妈听你声音有点干,待会给你熬点——”
孟九轶道:“别熬了,吃完我就走。”
“就这么走啦?”
莫如月茫然得像个孩子,孟九轶“嗯”了声,当没看到。
排骨汤的热气浮上睫毛,却捂不暖她的神情。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莫如月小心翼翼递过来个信封,“妈知道你一直在照顾你干妈,从孟家出去不方便,不然我肯定去医院看她,这里面有两万块,你——”
孟九轶不要,打断她的话,“我有钱,你自己留着用。”
她说完背着包就走了,身后莫如月巴望的身影映在走廊玻璃窗上,很久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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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轶打车去往医院的路上,降下车窗,热风扑在脸上。
某些思绪见缝插针地涌来。
她恍然想起多年前刚回孟家的时候,因为孟音彤不喜欢她,没有人过问她的想法,就将她去寄宿高中。
周末,她趴在教室窗口看着接送的豪车,希望妈妈能来看看她。
可莫如月从没来过,在忙着照顾她的弟弟。
期待母爱,就像期待芭比娃娃。
童年如果没有得到,以后也不会想要。
她思绪收回,闭上眼,任由那股情绪慢慢淡去。
手机发出嘀嘀震动,她以为是谁发来的消息,结果是手机自动推送的新闻,她正要删掉,又有条娱乐消息跳出来。
孟九轶蹙眉点开。
【谈三少左拥右抱羡煞旁人,前与影后唐柠幽会,后就荣升为洛杉矶第一地陪,男人隐痛根治有望!】
配图大概在国外抓拍的,照片中碧海蓝天,白色游艇豪华贵气,几位男士身旁围坐一群美女开pa,谈屿臣郝然在其中,仍然是背影出镜,但手懒搭在旁边椅子上,腕骨上那块棕色表带,星空盘的表俨然就是他前几天戴的那块。
这个人可真是忙啊。
孟九轶默默吐槽,显然她多虑了,前几天的娱乐小报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这不现在就去国外浪了。
她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不用担惊受怕他找上门。
五月的九州已经带着些微暑气,孟九轶到医院后,先去找了趟主治医生。
“患者这两天食欲减退,情绪也不太好,我们重新给她做了腹部超声和CT,按照她这种程度应该疼得辗转反侧才对。”
孟九轶面色凝住。
“...您是说?”
“她腹部已经有积液,恶化的程度比我预计还要快,等不到下个月了,建议尽早动手术。”
孟九轶脚下一阵泛空,心事重重地离开。
她钱不够。
还差二十万怎么办?
只要再给她一个月。就一个月!她肯定能凑齐。
她站在病房外,透过窗户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生活打击在她脸上形成沟壑般的苦相,别人的眼睛黝黑明净,可她的眼睛灰蒙蒙的,覆盖着一层阴翳,早已经哭瞎了。
耳边忽然回忆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带着怜爱。
“你和岁岁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孟九轶鼻子一酸,用力眨了下眼。
护理的胖婶出门看到她,正要出声,孟九轶手竖在唇边,示意去洗手间。
“胖婶,这里面有六千块。”
孟九轶给了她一张卡,“算是这个月的护理工资。”
“使不得孟小姐。”
胖婶说照顾章阿姨的钱,养老院已经结给她了。
“你听我说。”
孟九轶道,“她病情加重了,我想再拜托你找个晚上照顾她的,你们一起轮换。还有她想做什么不会直接和你说,需要你主动去问问她,平时麻烦你多带她下楼转转,她喜欢户外”
“最后,还是千万麻烦你帮我保密。”
胖婶一头雾水,这还是头一次遇见做好事不留名的。
听养老院那边说,连送章阿姨进去养老的钱都是孟小姐帮忙出的,还千方百计瞒着,做成拆迁补偿,国家体恤孤寡老人。
“孟小姐,我多嘴问一句,章阿姨是您的什么人?”
孟九轶抿起唇,“她是我好朋友的母亲,也是我干妈。”
胖婶想起来养老院说章阿姨的女儿,多年前就去世了。
所以孟小姐是代为照顾章阿姨?
“那您怎么不去看看她?说实话她一个老人挺孤独的。”
稀薄阳光落在胸口的山茶花吊坠上,她明明扬起嘴角,胖婶却感受到她的难过。
“她不会想要见我的。”
过后,孟九轶拿出手机,翻到了孟父的电话。
犹豫很久,她还是拨了出去,那边接通后,她叫出了许久没喊的称呼。
“爸。”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我想找你——”
“我忙,有问题去找你大妈,小事你能自己解决最好,她最近在修身养性,也别动不动去打扰她。”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耳边传来冰凉的嘟声,孟九轶冷笑了声。
一个遇到麻烦就选择牺牲她的父亲,她是疯了才会对他有期待。
想到白天莫如月给她的信封,孟九轶犹豫再三,到底没有找她。
她在孟家过得也不容易,何况两万不能解燃眉之急。
没人可以求助,孟九轶纠结片刻,还是混进各娱乐记者的群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费可以赚。
市面上某些娱乐大瓜看似是记者爆出来的,实则都是靠底下眼线拿的消息,相互买卖交易。
这里面的水可不是一般深。
自从做这行歪门邪道开始,她便给自己立了个规矩。
做笔大单躲半月,如果发生纰漏起码要藏一个月以上,前几天在谈屿臣那里出了岔子,她计划是打算躲两个月的,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孟九轶连翻了好多娱乐群,价格太低她不想接,有些风险太高她不敢。
点进大记者的群里,好多狗仔都在说价格不错,但可惜没有邀请函进不去。
她纳闷往上滑,看到某个卓姓记者发布的需求。
【岑家大少今晚在西宁公馆办品酒宴,有可靠消息他的联姻对象也会出现,谁要是拍到他俩的内幕五万起底。】
价格很不错嘛。
孟九轶眼前一亮,点开图片,是张宝石蓝的请柬,玫瑰金的字体飘逸金贵。
等等!这张请柬怎么那么熟悉?
她放大图片反复确认,这不就是中午冯冉桌上的那张请柬!
她心跳突然剧烈,若是放平时必得冷静观望一下,但手术还差这么多钱,谈屿臣又去了美国,而且这个任务风险并不高,混进宴会后,浑水摸鱼就能探听到消息。
哪怕为着这几万她也得去试试。
孟九轶拨通了冯冉的电话。
“大妈,关于中午你说的那个宴会,我能不能和姐姐一起去?”
奔驰商务车绕过喷泉环岛,停在西宁公馆外。
孟九轶透过车窗,望着眼前这栋雅致的欧式洋房,历经一个世纪洗礼,仍然完好无损,气度恢弘。
她对岑家的了解极少,只知道国内最富盛名的半岛酒店,就是他家的产业。
旁边插进来一道讽刺的女音。
“我以为某些人已经有自知之明了,没想到还硬要挤进来。”
孟九轶视线收回,看了眼旁边的孟音彤,她的头发高挽成髻,耳边的水沫玉飘花耳环一漾一漾,衬得整个人高贵如孔雀。
两人剑拔弩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孟九轶懒得和她battle,抿唇笑了笑,“我脸皮厚呗,而且姐姐天姿国色,谁会注意到我?”
“算你识相。”
孟音彤瞥她一眼,礼服是最不起眼的款式,唯一的首饰也是地摊货,偏偏越朴素越衬得一张脸蛋肌白胜雪,明艳照人。
和她妈一样,狐媚子。
“我提醒你,今晚的宴会别打什么歪主意,我妈同意你来是她心善,别真的把自己大小姐,做些见不得台面的事丢我孟家的脸。”
孟九轶盯着她,笑容淡了,清凉如月色的眸子让孟音彤恼火。
“看我干嘛,我哪句话说错了?”
孟九轶轻描淡写道:“知舟哥还在美国,我想做什么见不得台面的事,也没有机会。”
贺知舟是孟音彤的未婚夫,平时孟音彤防她跟防贼一样,打视频都避着她。
她怒不可遏。
“你这个——”
有侍者上前,准备替她们开车门,保姆立即提醒,孟音彤狠狠瞪了她一眼。
门开后,她肃了肃脸颊,下车时笑得温婉动人。
礼宾鞠躬弯腰,叫了声孟小姐,在前为她引路。
本以为车子会开走,一条缠着高跟鞋绑带的腿从烟青色裙摆里面露出,轻踩上红毯。
孟家不算什么大家族,宾客名单里只写明了孟家小姐孟音彤。礼宾一时没法确认眼前人的身份,指引道:“小姐,请跟我来。”
孟九轶轻点头:“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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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在二楼,厚重的软包门推开,宴会厅宽阔明亮,今晚大概是个休闲局,孟九轶看到好些娱乐圈和艺术界的人物。
不远处的孟音彤同沈家姐妹,还有其他几个女孩聊得很开心。
其中有位生面孔让孟九轶微微蹙眉,不仅仅因为漂亮,孟音彤一向鼻孔朝天,能让她都奉承拉拢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
她没空去探究,轻轻碰了下脖子上的项链,里面的针孔摄像头完好无损,她悄无声息寻找今晚宴会的主人岑东,眼神和场内其他人碰到,彼此嘴角皆牵着点到为止的弧度。
耳边传来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宋家二小姐也会来?”
“十有八九,不然搞那么大排场干嘛,表面是品酒宴,不就是介绍会吗?”
“这位宋二可真有本事啊,之前联姻传来的都是宋大小姐,没想到她不声不响地截胡了..”
孟九轶悄无声息地靠近,期待能收录更多的话进去,到时候当成吃瓜旁白。
四周这时安静下来,热烈的氛围突然噤声,又克制不住窃窃私语。
有人惊呼:“老天,岑大少可真敢呐?”
孟九轶纳闷看去,原来是宴会的主人岑东姗姗来迟,他一身银色西装风度翩翩,但身旁挽着他胳膊的却不是传言中的未婚妻,而是刚冒头的嫩模。
全场顿时哗然,这个圈子虽然玩得花,但面上都是三缄其口,装得比谁都深情。
岑东这行为无异于打宋二小姐的脸。
众人还不及反应,就见经由侍者引领,一身红色丝绒礼服的宋二小姐,挽着其他男人的胳膊翩然出场,好巧不巧她身旁的男人,孟九轶刚好认识。
才通过某部小言情崭露头角,是娱乐圈风头正盛的小生。
两位主角半句不曾搭话,但目光一相接,兵不血刃。
救命!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豪门塑料夫妇!你有温柔乡,我有枕上欢!】
孟九轶已经自动想好了明日小报的标题,她也是从事娱乐业,知道离爆点新闻就差点剑拔弩张的私密消息,但宴会上两人根本没打照面,各玩各的。
岑东中场已然离席,去了楼上的休息室,有端着酒盘的侍者从孟九轶旁边擦身,她取酒杯时手一滑,酒完美洒在自己身上。
侍者立马道:“小姐你还好吗?”
“没关系。”
孟九轶笑问,“楼上有更衣室吗?”
“有的,请跟我来。”
**
到了更衣室,孟九轶以想休息为由支走了侍者。
等人离开后,她挑了件最不起眼的粉色纱裙,面具一戴,高绑的马尾散下来,同刚才判若两人。
她翻出化妆包,在两腮处点了很多雀斑,本就普通的脸蛋这下更加平平无奇,和人碰面都毫无印象那种。
孟星顶着这张脸游走于宴会,和二楼阳台边上的休息区,吃瓜宋二小姐和岑大少互相嫌弃对方。
“本小姐见过的草包不计其数,但没脑子还爱招摇过市的,他岑东算是头一个。”
宋二小姐呡了口红酒,“想用这个宴会羞辱我?打量着谁不会摇人是吧,娱乐圈半壁江山的艺人都是我家里公司的,我天天换着小奶狗玩。”
“这些男人哪个不是年轻帅气体力好,谁像他半老不死还靠肾力宝吊命的。”
骂得好!
孟九轶在不远处默默吃瓜,惊叹于她的嘴上功夫。
“我老爹该不会是神志不清吧,居然想让我娶这么个母夜叉。”
岑东懒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有些郁闷。
“话不能这么说吧东子,宋二小姐长得可比花娇。”
岑东嗤笑道:“她如果是朵花,牛都不敢拉屎。”
这嘴是阉了多久啊,这么臭。
孟九轶靠在阳台背光处的墙角,摇头啧啧。
照片视频和录音她都采集完毕,大概客人已经到齐,宴会楼层的迎宾已经撤了干净。
孟九轶走进电梯,银色金属壁倒映着她平平无奇的面容,数字一层一层往下滑动,停在了她和娱记约定的楼层——
地下三层。
与此同时,有人问岑东。
“屿臣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谈三少也会来?
旁边有人听了这话,目光忍不住悄无声息逡巡,不想放过这个结交的机会。
“已经到了。”
岑东呼出口烟,“说他钓完鱼就上来。”
“钓什么鱼,美人鱼吗?”
其他人都在笑,岑东想起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谈屿臣这厮大多时候都淡淡的,万事勾不起他兴趣的意兴阑珊,能让他大费周章的,要么在乎,要么是吃不了兜着走。
“食人鱼。”他道。
同一时间。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孟九轶走了出去。
地下三层停车场,比起宴会厅的人头攒动,这里可谓过分冷清了。
安静得孟九轶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有个戴帽子的男人鬼鬼祟祟蹲在本田的后面,她试探着喊了他一声,两人迅速确认对方身份。
狗仔查看她拍的视频过后,比了个数字。
“才五万?”
孟九轶讨价还价,“你别坑我OK,我也是从事传媒相关的行业,这个新闻你只要好好写,阅读量上百万不是什么难事。”
“小姐,我的权限最高也只能给这么多。”
他道,“要不你和我们主编谈?他也在车上。”
孟九轶瞧了眼旁边的本田,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车型。
她没说话。
狗仔看得出她的犹豫,“如果你渠道稳定的话,可以和我们主编谈谈后面的长期合作。”
这正合孟九轶的意。
“可以。”
她正要去拉车门,狗仔道:“等等,不是这辆,是斜对面银色那辆。”
孟九轶扭头看去,停车场灯光黯淡,她竟没注意到对面停着辆库里南。
银灰色的加长车型,车牌连号,香港和内地双牌照。
她睫毛轻颤,捏紧了包包,声音倒很平常。
“走吧,你带路。”
记者在前面带路,孟九轶走了两步,猛地朝反方向跑,然而不知从哪里来的几个黑西装拦她的去路。
她被逼得步步后退,警惕看着对方。
“你们是谁?”
身后传来车门开启的滴滴声,孟九轶仓皇看去,谈屿臣正坐在库里南后座,说是瘫更为合适,他长腿敞开,随意抵着,如雾般朦胧的光线里,他那双眼睛慵懒冷淡,正好整以暇盯着她。
“老朋友,又见面了。”
孟九轶整个人都麻了,脑子里全是完蛋完蛋。
她脸上鞠起狗腿的笑,明媚阳光灿烂,“真是巧了三少爷,您怎么在这呀?”
“不巧,我就是在等你。”
谈屿臣勾起一边唇角,“怎么如今做上了岑东的生意,又爱上他了?”
“怎么会,我的心天地可鉴。”
孟九轶僵笑道,“在见不到三少爷的日子,我得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保证下一次以最好的状态和你碰面。”
谈屿臣淡淡地应:“我都阳痿了,你还这么惦记我啊?”
孟九轶仿佛被开了一枪,他随口罗列的,都是她的累累罪行。
仓皇之间,她目光四处探寻哪里可以跑,勉强维持着弧度。
“我对您是真爱。”
“我瞧着也是。”
谈屿臣道,“我这人对什么真爱啊,喜欢啊之类的词语都绝对宽容,给你留个全尸怎么样?”
烟尘中的颗粒在空中轻飘飘的,他的话也是如此慵懒,漫不经心。
孟九轶毛骨悚然,完全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三少爷..您是在和我开什么玩笑嘛?现在是法治社会。”
“如果你结伴而行我可能确实要花点功夫,如今处理几个摄像头的事,一个大活人在宴会上消失听起来是有些麻烦,所以你会出现在山崖下的车里,由警察发现。”
他掀开眼皮,晦深冷淡的眸子里带着刚才截然不同的冰冷,“酒驾这个理由够不够?”
孟九轶连着踉跄了好几步,别人说这种话她只会一笑置之。
可面前这个男人有这样的能力,也绝对敢这么敢无法无天。
她攥紧包包,硬气道:“我家里上面有人,如果我就这么出事,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谈屿臣挑了挑眉,薄唇溢笑,“我倒想知道他们怎么不放过我,要烧纸告诉你吗?”
孟九轶拔腿就跑,谈屿臣抬了抬手,几个西装男人直接把她抓住。
她已经可以幻视麻袋套脑袋,奄奄一息滚下山崖的画面。等死和求饶相较下,孟九轶自然知道要选哪个,直接滑跪去抱谈屿臣的大腿。
“三少爷我错了,求你宽宏大量放过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做这个,我把钱退给你可以吗?我双倍赔偿,不!三倍!四倍!你如果不解气也可以编排我,我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你脏手又那么大费周章——”
下巴被抬了起来,谈屿臣睨着她。
“上有老下有小,都有娃了?”
孟九轶重重点头。
“五个,最小的还在等着我回去喂奶。”
谈屿臣道:“要给你颁个比猪能生奖吗?”
孟九轶:“......”
这个狗男人油盐不进,整得哭得狼狈的她跟个笑话一样。
“颁什么奖都好,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会好好裱起来,早上看晚上看。”
她眼睛红红的,好可怜,“三少爷就饶我一条狗命吧,死不过一瞬间解不了恨的,您可以让我活着赎罪,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什么都会。”
“是嘛?”
谈屿臣眼皮滑落,漆黑的眼瞳把她从头到脚的来回扫。
明明半分没有碰触,可蹲在他脚下仰望的姿态,衬得他的目光那般威压,还带着丝下流。
孟九轶被他的眼神炙烤着,从脸蛋到脖颈,她不自觉咽了下喉咙。
“我有严重的妇科病,hpv,会传染的。”
她后知后觉想起礼服是抹胸式,忍不住含了下胸,就怕这男人打什么坏主意。
“演什么?”
他啧啧道,“真以为我爱吃你这盘糠咽菜?”
孟九轶:“.....”有没有人能撕了这男人的嘴。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
宾客乃至礼宾的名单都是层层筛查,他很好奇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孟九轶说她有朋友是在里面做侍应生,她给对方下腹泻药,顶包才进来的。
“请三少爷看在我是初犯,就饶过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不敢了。”
谈屿臣一眨不瞬地盯着她,灯光模糊他的眉眼,无甚表情的脸让人难以捉摸。
孟九轶正在复盘哪句话引起他的怀疑,他却摸往她的脸。
她警惕躲开。
“你干嘛?”
“把面具摘了。”他说。
她脑子霎时嗡嗡响。
“我不知道你在说——”
谈屿臣弯唇,笑却不达眼底,“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找人来帮忙?”
摘面具不过几分钟,孟九轶却迟迟不愿意出去。
这是她最后一层保护罩了,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思索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这种面具适配度特别高,以前从来没出过问题。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多的时间让她纠结,卫生间外有人敲门,而里面窗户也封得死死,她不可能跑得掉。
孟九轶心一横,拧开门把出去。
谈屿臣懒靠在座椅上,手腕松垂夹着根烟,一双眼透过烟雾睨着她。
融融灯光笼着她巴掌大的脸,沁着水珠,莹白小巧,像是浸润在夜色深处的月。
在那样灼灼又审视的目光下,孟九轶走得很慢,忍着想跑的冲动,踱步到他对面。
他挑了挑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孟九轶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微讽。
“算不上什么佳人,做贼也是生活被逼无奈,这是之前他们给我的十五万,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三少爷。”
她翻出包里的银行卡,不敢直接给他,试探着放在了车内的地垫上。
谈屿臣没看,掸了掸烟灰。
“叫什么?”
“江荷花。”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嘴角弧度耐人寻味,“这名字衬你。”
“....”
孟九轶打商量,“我已经没有隐瞒,钱也还给你,如果你需要更多我可能得花时间去筹措,请三少爷遵守刚才的承诺,且念在我是初犯,就饶过我这一次。”
“这么急着离开?”
谈屿臣似笑非笑,“回去能找到路吗,要不然我找人来接你?”
说着他就拿起手机。
她一愣,“你...要打给谁?”
“警察,顺便问问像你这种情况要拘留几天。”
孟九轶手脚顿时发凉,见他真准备拨出电话,立马冲过去抓住他胳膊。
“表哥!”
谈屿臣盯着她死死不放的手,扬了扬眉。
“没人告诉你,叫爸爸或许更顶用。”
“我真的是您表妹!”
她咬牙道,“您四婶姐姐的丈夫,是我爸。”
谈屿臣淡淡地回:“不认识。”
“......”
“您四婶叫冯岚,她姐姐叫冯冉,丈夫叫孟信诚。要是不信把你可以打电话问问,我就是他的女儿,之前您家老太太身体抱恙,我爸还专门去寺庙祈福,送了开过光的佛珠过去,希望老太太能早点康复。”
语气虽可怜,孟九轶心里却把他骂个底朝天。
这人太狡猾了,先以死威胁踩踏她心理防线,然后诱她说出目的,露出真容,才说要叫警察。
进警察局和等死于她都是灭顶之灾,要是孟家知道她卷进这场纠纷,惹的还是谈屿臣。
她只会成为牺牲品。
谈屿臣问:“刚才不是说姓江?”
“....小名。”
孟九轶面不改色,“我从小到大就爱给自己取名字,还有很多呢,表哥想听吗?”
他咬着烟,似笑非笑看着她没说话,孟九轶被他盯得败下阵来。
“原来真是表妹啊,失礼了。”
他玩味道,“要早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别说是几张照片,就是你要表哥卖身,我也是愿意的。”
“.....”
满嘴开火车不正经,孟九轶可没有听出他的半分诚意。
她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我年轻不懂事,还望表哥看在咱们是自家人的份上,别和我计较。”
谈屿臣道:“好说,既然咱们是自家人,还真不至于为着这点小事闹到警局去,只是表妹钱都给我了,这两趟岂不是白忙活,就这么回去甘心,你这么机灵,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想搞钱还不简单。”
这么近的距离,孟九轶才发现他瞳仁是纯粹的黑,而刚才压在眸底的懒散不正经,早已如雾般散去。
剩下的,只有冷淡和凉薄。
孟九轶不是傻子,他话到这份上她自然听得懂。
她收回手,笑得有些僵硬。
“机灵谈不上,如果表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肯定义不容辞。”
“到不了义不言辞这么严重。”
谈屿臣嘴角上扬,这次的弧度分明是得逞,“有点小事需要表妹帮忙。”
他说着是帮忙,但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么去警局,要么听他话。
一番谈判下来男人浑水摸鱼半点不露声色,她却被他挖了个底朝天。
她咬着后槽牙,勉强维持着笑。
“不知表哥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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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宴会厅,比刚才热闹了不少。
除了艺术界和时尚界颇有名气的人物,好些政客也在。
孟九轶换了件淡黄色的礼裙,看着不远处和其他人攀谈的中年男人,捏紧包包,眼里有千丝万缕的挣扎。
这个男人叫陈仲利,平民出身,凭借司法系统一路往上,刚通过选举成为九州市议员。
惹上他,肯定是后患无穷。
想起谈屿臣让她做的事,孟九轶恨得牙痒痒,这人可真是阴险啊,是打量着她不得不听话是吧?
但退一步是当场人头落地,进一步哪怕是悬崖也得掉阵子才死,由不得她选。
孟九轶深呼吸,取下一只香槟,朝陈仲利走去。
趁着侍者端盘擦身而过,她脚一崴,整杯酒倒在陈仲利西服上。
“对不起先生!”她立马道。
抱歉和内疚涌上脸颊,让她颊边染上胭脂色,在水晶灯的映照下,像是浸在醉意朦胧里。
陈仲利皱眉,抹掉西装上的水渍。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一个手势底下的人心知明了,已经没有人会在他跟前这么莽撞。他有些不悦。
“你是怎么看路的?”秘书责问。
“真的很抱歉。”她肩膀缩紧,声音带上哭腔,“我赔您一件西装好不好?”
陈仲利看到她哭了,不好发作。
“没关系。”他对秘书说不要对小姑娘那么凶。
“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要允许错误发生。”
秘书忙说是,旁边的人都在夸陈议员大度。孟九轶抬眸看他,眼里盈着感激,“谢谢,您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亲和。”
侍者这时过来,说楼上可以换衣服,陈仲利让她不必介怀,跟着侍者上楼。
人一走,孟九轶擦掉眼角的湿润,歉疚不安如同退潮的海水,从眸底消散殆尽。
她拿出手机,往微信里发了条消息。
【事情我办好了。】
谈屿臣没回。
微信才刚加的,他的头像是纯黑底色,一束光穿透冰块,折射出耀目的光芒。孟九轶看着他头像都觉得碍眼,直接删了他的对话框。
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嘲讽。
“天啦,她可真不要脸,来这种地方还要去勾搭男人。”
“脸能干嘛,对于这种人来说脸是最不值价的,趁着年轻,学她妈不择手段攀高枝才是要紧。”
孟九轶低着头,听得明明白白,厌烦地咬住嘴唇的软肉。
“她妈你不知道吧,菟丝花一个,当年可是凭着肚里的孩子死乞白赖要进孟家。
“虽然闹得挺难看的,但不得不说好手段。”
这种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孟九轶本来想无视的,但有些事情不能忍,她转过身,走到聊天的两个女人面前。
“什么手段?”
两人瞬间变得尴尬,背后说人闲话还被人听见了。
“孟小姐,可真是巧啊。”
“不巧。”
孟九轶没有笑意地弯了下唇,“我就是被你们的聊天吸引来的,怎么不继续讲了,说出来我们一起开心啊。”
两个女人愈发讪讪的。
“我们是在说某部电视剧——”
孟九轶握着酒杯朝她们靠近,倾泻。黑色缎面裙的女人以为要被泼,吓得往后退,手中的杯子被轻碰了下。
“我的脸一点不值价,不择手段起来泼男人和泼女人于我而言没区别,下次再哔哔让我听到,我请你们喝酒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脸上了无笑意,无温的眼睛让人觉得渗得慌。
两个女人道完歉赶紧走了。
孟九轶放下酒杯转身,冷不丁撞上一道视线——不远处的孟音彤正冷冷盯着她,目光如刺。
大概刚才的事情被她瞧见了。
孟九轶抿了下唇,破罐破摔,随她怎么想。
整晚都没吃东西,她去到长桌边上,拿餐盘装甜点,身后有道的身影突然踉跄撞上来,若不是她手快一接,对方手里的酒肯定得洒她裙摆上。
“对不起!”
女孩一身粉色缎面裙,卷发半扎马尾,配了个蝴蝶结,简单俏皮的装束却流露说不出的贵气。是刚才孟音彤奉承的那个女孩。
她脸上带着内疚。
“弄脏了没有,我赔你好不好?”
这个圈子拜高踩低是常态,见不同的人驴脸和马脸来回转换,眼前这个人直率纯真,明显被保护在了规则之外。
孟九轶弯唇,表情也多了丝生动。
“裙子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要是想送我,我不会介意。”
“好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要不我让pr送上门给你跳?”
又是位富婆小姐,孟九轶本来就是和她开玩笑的。
“我——”
“怎么了霓霓?”注意到她俩的龃龉,孟音彤上前把谈霓护在身后。
“孟九轶,你又做什么好事?”
孟九轶抿着唇角,看向她,“你又看到我做了什么?”
“你自己不清楚嘛?”
孟音彤讽刺道,“泼酒的伎俩要用几回啊?老学你妈那些恶心的手段。”
刚才的红酒失误孟音彤瞧得明白,绝对是蓄谋和勾引。
她还勾引个中年人!都有老人味了!
孟九轶眼神微冷,语气不轻不重,“姐是在说你自己吗?真有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也是模仿的你啊。”
孟音彤如今的婚事是因为一杯酒起源,常常炫耀这是天作之合的缘分。
她快被气死了。
“你——”
谈霓抓住她手,赶忙解释,“不是的表姐,真的是我差点把酒泼到这位小姐身上,你别误会她。”
表姐?孟九轶惊异看她一眼。
冯冉只有一个妹妹冯岚,嫁去了九州顶级豪门谈家,能叫孟音彤一声表姐的。
只有谈家人。
谈霓问:“表姐,你俩认识啊?”
孟音彤压根不想介绍,拗着脖子,“...不认识不知道!”
谈霓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看出她两有龃龉,“真和她没有关系表姐,全是我的过失,你别这么说她。”
孟音彤懒得说她天真,有些人啊,心眼比煤球还多。
“对了表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听到她提起谈屿臣,旁边几个千金看似不在意,都不由自主竖起耳朵。
尤其是沈家姐妹,本就是为他而来,生怕错过了这次见面的机会。
谈霓也在找,“不知道唉,我没和哥哥一起来,不过我听到他应约了啊。”
话落,场内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整齐划一,都看向门边。
这种动静必定是某位贵客降临,孟九轶也跟着纳闷看去,好些人影相隔里,她看见了谈屿臣。
别人都是西装革履,就他穿件宽松的灰色衬衣,西服懒搭在肩膀上,与其他人的隆重相比,这副散漫不羁的做派更像是来滥竽充数的。
从他出现在宴会上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很紧绷,孟九轶看到岑东上前和他碰了碰拳,又引荐其他朋友给他认识。
这两个人明显早就认识!
孟九轶咬紧下唇软肉,恨自己消息还不够灵通,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专门设局等她,如果早知道他和岑东的关系。
打死她都不会来。
大概是眼神太过怨毒,谈屿臣朝着她的方向懒懒瞥来一眼,距离太远,孟九轶并不能看清他的神色,但心里莫名一紧。
她端着盘子走了。
“在瞧什么?”岑东顺着他的视线,一眼看见谈霓和旁边几个女孩。
“霓霓以后常在国内,身体能撑得住吗?”
谈家这位千金小姐有严重的支气管炎,两次手术做完,谈屿臣才放她回国。
谈屿臣淡淡道:“不受刺激就没事。”
“昨天的下午茶喝得愉快嘛?”
谈屿臣乜他一眼,“这么关心,我是不是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岑东哈哈大笑,看得出倦怠压在他的眉宇之间。
谈老夫人为了谈屿臣的婚事操碎了心,以往他桃色新闻不断,简直是九州娱乐报的常客。本以为自家孙子近来安分了,没想到风波又起,便马不停蹄安排品性样貌家世相当的千金,几乎是绑着他去相见,期望能让他收收心。
“我可没有你谈三少老少通吃的魅力。”
谈屿臣微眯眼看他,缓缓撂话。
“智商不够少用成语。”
岑东失笑,无意瞥见宴会厅一道穿梭的身影,继而挑眉。
“没想到她也来了,几年没见,比之前还漂亮。”
看谈屿臣没反应,岑东道,“就孟家那位。”
谈屿臣顺着他下巴微抬的方向睨过去,她站在长桌边上夹蛋糕,来宴会都是social的,谁有心思吃东西。
可她盘子里都快塞满了。
水晶吊灯高高地悬着,灯光如同碎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轻轻眨动间像是蝴蝶在扇着翅膀。
谈屿臣脸上没什么表情,兴致缺缺地重复他的话。
“孟?”
“就你四婶那一支的亲戚,叫孟什么来着。”
岑东没想起来,不过见过的美人那么多,这位算拔尖的。
他纳闷问:“真没印象?你这表哥当得也太失职了。”
刚刚还有人这么叫过他。
咬牙切齿,虚与委蛇的语气。
谈屿臣眉梢微动,闲闲的语气。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