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程聿是小说《绝对陷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鸭子屁屁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绝对陷阱》的章节内容
周舟下了飞机,直接去了陈奕阳的郊区别墅。
陈奕阳给她开的门。
“哪里来的美人儿?”他单手扶门,漫不经心的吹了个口哨,“深夜投怀送抱的把戏已经过时了宝贝,哥哥的门可不好进。”
媚眼还来不及抛,一件大衣砸在他的脸上。
淡淡声音落下:“滚开。”
陈奕阳嘻笑着将衣服扯下:“小祖宗,在加州呆了四年,脾气见长啊。”
他打开鞋柜,拿了双新拖鞋,放在周舟脚边。
“不行啊?”周舟换了鞋,慢悠悠道,“倒是你,前门不好进,改走后门了?”
“别,老子夹着屁股做男人。”
他将她揽进来,顺手带上门,隔绝了屋外的冷风,一语双关,“你看,哥哥亲自把你迎进门。”
周舟没理他。
陈奕阳今晚窜了局,说是给周舟接风,带她认识新朋友。
大厅男女都有,三三两两坐着,喝酒或者打牌。
四年不见,陈奕阳身边的狐朋狗友又换了一批。周舟认识几个,其他瞧着眼生。
有男生看见周舟,眼神闪了下。
那点惊喜悄然而逝,很快从她肩上的手臂上移,不动声色的打听:“奕仔,这是你妹子啊。”
“什么妹子?”陈奕阳还没回答,认识周舟的人先嗤笑出声,“癞蛤蟆吃天鹅肉,那是陈奕阳的爱而不得!”
陈奕阳一脚踹过去:“宋越,老子滚你m的癞蛤蟆。”
他拽着周舟,找了个地方坐。
别墅内暖气很足,又铺了地毯,坐着很舒服。
“我说奕仔妹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怎么每天还食不知味,原来身边有这号人物——换我也天天惦记着。”先前说话的男生意味深长。
他目光在周舟脸上游移,很是放肆。
陈奕阳爱玩,身边的朋友都是些纨绔子弟,说话荤素不忌。
偶尔矫揉造作是床上的调味剂,装纯做嫩的女人没人带在身边。凡事讲究过而不及,是他们圈子的默认规则。
周舟靠着陈奕阳的肩膀,游刃有余的笑道:“现在惦记也不迟啊。”
有人唏嘘:“裴少动作这么快?”
女人说这种话的意思大多都是对上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裴书臣也没料到三两句话就唾手可得,眉开眼笑的搓了搓手。
周舟笑而不语,眼底染上丝丝促狭。
安静些许,陈奕阳才开口介绍:“周舟,越达的千金,今天刚从美国回来。”
刚刚还在笑的裴书臣,脸色瞬间有些僵硬。
越达的千金?
越达集团在临城做电器发家,如今是京城的龙头企业之一,年营收超万亿。
是越达的千金,就不叫对上眼了。
单纯的可以惦记,却不是他们能主动玩的女人。
宋越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都说了是陈奕阳的爱而不得。他都叫周舟小祖宗,你经历一次滑铁卢有什么的?”
裴书臣讪讪一笑,拿了个空杯子倒了酒,递到周舟面前:“小祖宗,开个玩笑。”
周舟接过他手中的酒杯,笑吟吟将酒一饮而尽:“好看的人说什么都好听,多说点也不赖。”
她的爽快,轻松给了裴书臣台阶下。
陈奕阳能介绍给她的朋友,私生活是一回事,人品不至于乱七八糟。
成年人见色起意,开个玩笑,很正常。
何况私生活是感情,讲究你情我愿,周舟也不是什么好人。
屋内十几号人,陈奕阳懒得一一介绍。就算他介绍了,周舟一时半会也记不住。
几杯酒下肚,该认识的都会认识。
周舟喝了几杯酒,之后兴致缺缺的靠着陈奕阳假寐。
陈奕阳叼着烟,边看牌边问她:“怎么了,兴致不高?”
“太累。”周舟说,“Carl知道我回国,弄到凌晨三点才罢休。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到你这,这会没心情看男人。”
“分手了?”
“谈都没谈,叫什么分手。”
陈奕阳将牌扔出去,才道:“周舟,你该谈段正常的恋爱。”
“恋爱?和谁谈,你吗。”
周舟换了个姿势,同他背靠背,几乎整个身体的力量压在他身上,语气清淡,“你把对面的女生带回房间前,会跟她表白吗?”
陈奕阳低低哂笑,烟灰抖了半截。
自然不会。
他自己都游戏人间,何来劝说周舟谈一段恋爱?
陈奕阳特意设的接风宴,周舟是主角,宋越和裴书臣殷勤喊她一起玩游戏。
周舟睨了眼,成人版大富翁。
玩腻的游戏。
“程聿呢。”宋越挨个叫,扫了一圈嘀咕道,“躲哪去了,好一会没看见他了。”
裴书臣笑得讳莫如深:“你说他做什么?”
宋越懂了味,也跟着笑。
周舟见他还在摇人,想着还要一会,起身道:“我去换身衣服。”
京城的冬天格外冷,凌晨的室外零下十几度。她回来前特意多穿了些,轻薄的针织衫下还有一件秋衣。
别墅暖和的像夏天,穿着短衣短裤都不冷。
坐了半小时,有些闷热。
宋越头也没抬:“去吧。”
陈奕阳这套别墅,周舟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
二楼尽头的房间,是陈伯父送这套别墅给陈奕阳时,他豪气的划给她的专属房间。
她站在门口,刚拧开门把手,身后突然咔哒一声。
有人开了门。
周舟下意识回头去看,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跌跌撞撞出来,随后是趿拉拖鞋的声音。
对面房间没开灯,只知道那人步伐慢吞,随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不耐烦:“你是没房间吗。”
女人扣着扣子,娇声道:“阿聿,我睡不着。”
“睡不着和我有什么关系。”男人走到门口,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带着慵懒的笑意,“看着我能睡着?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有用呢。”
余光漫不经心扫过,看到对面的周舟。
周舟一个猝不及防,来不及收回目光,和他的视线相撞。这样的场合下打了照面,正常人都会尴尬,周舟反倒是微挑眉毛,不着急开门,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男人唇角微翘,笑声从胸腔漫出来。
女人没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眼神交集,还在说话:“阿聿,大家都是成年人。一个人多没意思,我和你做个伴不好吗?”
“不太好。”
女人执拗问:“为什么?”
女人的不依不饶,男人稀薄的耐心显然耗尽,眼底的笑意逐渐淡下去:“我只睡两种人,前者喜欢我的钱,后者喜欢我的身份,你这种不上不下的显然不对胃口。”
女人足足愣了几秒。
消化完他的话,她后知后觉感到愠怒,声音抬高许多:“程聿,我喜欢你有错吗?”
她的气焰并没有波及到其他人,程聿单手插兜,轻描淡写道:“我不要的东西,就是错的。”
女人气冲冲离开前,骂了程聿几句。
是不是一腔真心不清楚,不过程聿这句话很重,丝毫不留情面。
倒是挺对周舟胃口的。
这个男人,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喜欢钱的可以给钱,喜欢身份的可以给权,不上不下的人最容易动情,心中没有利益。
没有利益,就想索取真心。
真心太奢侈,她给不了。
不愿付出真心而假装谈感情,这是欺骗。他们贪玩,却有自己的界线,这一点还算得上高尚。
周舟收回目光,打开门要进去。
后领被人拽住,程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停在她身后:“看完戏就要跑,门票付了么。”
他很高,像拎小鸡似的,拎着她转了个身。
周舟这个时候,才看清他的面容。
额前的碎发微湿,垂在他的眉骨上方,那双眸子在走廊的灯光下衬得愈发的黑。一张脸亦邪亦正,唇角淡扯着带着玩世不恭的不羁。
他俯身看着她,眼睑懒懒的耷拉着,闲散中带着一点痞气。
周舟笑问:“什么戏18+,还能现场观看啊?”
程聿听出她的嘲讽,拎着她衣领的手晃了晃:“嗯?你想看?”
“女主角已经走了。”
“这不还有你么。”
周舟定定的看了他两秒,笑了。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程聿眉梢微动,松开了捏着她衣领的手,附耳更贴近了几分。
周舟看着他流畅的下颌线,心神微动,抬手便搂住他的脖颈。
耳廓温热,女人的唇贴上他的耳朵,呼气如兰,带着撩人的痒意:“哥哥,我倒是很喜欢你的长相。”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笑声细密而又悠长,“很可惜,你也不是很对我的胃口。”
成年男女之间,一个眼神就能看透对方的想法。
程聿在笑,看她的眼神却很有攻击力,是猎手锁定猎物的信号。
他想睡她。
周舟知道自己的魅力,程聿也知道,两人心照不宣,试探了一个来回。
程聿没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钱和权,这两样我都给得起。你不缺,反倒让我难做,我怕哥哥食髓知味,找我要感情。”周舟松开他,笑靥如花。
程聿慢悠悠直起身,没有被拒绝的难堪。
视线淡淡划过她的脸,脸上挂着混不吝的笑:“程家只有一个独生子,你一口一个哥哥,是哪门子的正经妹妹?”
他点出她的心思。
嗓音清冽,带着看透人心的笃定。
周舟打开房门的手微顿,目光悠悠向后瞥,却没有回头,只溢出一丝轻笑:“睡不到的,自然是正经妹妹。”
她往里走,顺手带上房门,将程聿隔绝在门外。
楼上耽搁太久,周舟简单换了身衣服就下楼了。
裴书臣见她下楼,挥着手臂喊:“小祖宗快来,八缺一,就等你了!”
周舟绕过人,在裴书臣身边坐下,抬眼便看到对面的程聿。
他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
他盘着腿坐着,双手搭在大腿上,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思绪有些放空。
裴书臣眼尖注意到周舟目光在程聿身上停留了几秒,左右看了看,才介绍道:“周舟姐,这是程聿。”
又说,“你要少搭理他。他招蜂引蝶的很,小心进狼窝,被他伤了心。”
周舟目光流转,笑问:“比你还招蜂引蝶么。”
“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讲到这里,裴书臣还颇有些骄傲,“别人骂我混账,骂他混蛋。”
周舟:“……”
混蛋和混账,半斤八两,有什么好骄傲的。
一直没说话的程聿抬起头,饶有心情嗤笑了声:“别冷饭硬吃,你当谁都能跳进来?”
他没看她一眼,余光都没落在她身上。
两人在这点上很有默契,对二楼发生的那件事绝口不提,佯装不认识对方。
不认识,却不会让对方轻易得逞。
她抿唇一笑,目光倏然直直的看向程聿,懵懂而又好奇,很是人畜无害:“这么难跳?”
程聿坐在她对面,清楚看到她眼底狡黠的笑意。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
接着,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你试试呢。”
声音很有磁性,含笑的嗓音像是在调情。
周舟自如收回目光,没有再接话。
上厕所回来的陈奕阳趁隙过来瞄了眼,看见地上铺的是大富翁,笑骂:“你他妈搞什么。老子带来的妹子,让你们这些色批占便宜?”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周舟肩膀上,很是亲昵。
对面的程聿,目光遥遥看过来。
宋越反驳道:“周舟才回来,我这个老朋友肯定得照料啊。特意挑了个嘴都亲不上的版本,拉个小手抱一下都不让了?”
“去你的,你和裴书臣拉小手去吧。”
陈奕阳知道周舟累,今儿又没心情看男人,便插科打诨的吆喝着让他们喝酒,别玩些劳心费神的互动游戏。
宋越骂骂咧咧,最后还是换成了大话骰。
周舟听他们拌嘴,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久违回到京城,听着熟悉的京腔和经典国粹,耳边不再是清一色的英语,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长途跋涉的疲惫,也渐渐淡去。
最后,打到一半的牌桌撂了,十几个人凑在一起喝酒。
陈奕阳开了音响放歌。
别墅在郊区,一幢幢相隔很远,不用担心扰民,一群年轻人抱着酒瓶唱到嗓子嘶哑。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上头,便各自回了房休息。
周舟越喝越清醒,这个时候反倒不困。
她裹上大衣,推开一楼阳台的落地窗往外走。室内外的温差很大,冻得她一个哆嗦。
她从口袋里翻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咬在齿尖,点上。
随着她的呼吸,猩红的光晕一深一浅。
周舟靠着大理石栏杆,斜眼看着窗外的夜景。
郊区谈不上夜景,万物俱籁无声,除了路灯照亮的路,其他全陷入黑暗之中。冷风呼啸而过,将她的头发吹散吹乱,也吹去了她脸上的热意。
青烟缭绕被冲散的瞬间,酒慢慢醒了。
外面实在太冷,一根烟抽完,周舟就回了客厅。
刚把大衣挂在衣帽架上,有人叫她:“周舟姐,你还没睡呢?”
周舟回头,张凯和他女朋友从楼上下来。
她嗯了声,扬了扬手中的烟盒:“抽根烟,你们也不睡?”
“酒喝多了,想吃点热乎的东西垫垫。”张凯走到她面前,借了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立刻点燃,“我准备让司机去买点吃的,有没有想吃的?”
周舟不太饿。
想着反正睡不着,喝口热粥暖暖胃也不错。
周舟说:“带份鲜虾干贝粥吧,谢谢。”
“咱别说谢,太生分。”张凯半开玩笑,“为美女效力是我的荣幸。”
他将烟取下,夹在指尖。
张凯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顺带出去抽根烟。
女生穿的单薄,没跟上去。
“周舟姐,我叫娜娜。”她自我介绍。
张凯当着她的面向周舟献殷勤,她没有不悦,反倒兴致盎然的和她聊天,“听奕仔说你在加州呆了四年,加州的男人帅不帅?”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带来的女伴,通常都不走心。
男人不走心,女人亦是如此。
女朋友这个词不是什么身份的象征,而是家常便饭,次抛也能叫男女朋友。
“挺帅的,就是合眼缘的少。”
“怎么说?”
“白人太多。”对上娜娜疑惑的目光,她笑着解惑,“白种人胸毛多,看不习惯。”
娜娜噗嗤一笑。很快,她想到什么,又说:“我之前听奕仔提过你。他说早知道加州美女那么辣,就该和你一起去混几年,两人一起逍遥快活。要我说也是,他太跳脱了,还只有西方辣妹能招架住他。”
周舟从她的话中,听出别样的味道。
她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你和陈奕阳很熟啊。”
娜娜撩了撩头发,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都是朋友。”
周舟不置可否。
她和陈奕阳从小一起长大,就差没穿一条裤子。他是什么浪荡子她门儿清,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她远在加州都知道十几个。
一时的欢愉,多是一场游戏。
娜娜见她没说话,视线往楼上看,高深莫测道,“程聿你今晚见过,他那个人,女人都想和他做朋友。”
“你也想?”
“他眼光高,我可不想碰一鼻子灰。”
话到这里便打住了,张凯去而复返。
他抖了抖身上的外套,带着室外的凉气:“坐着聊会吧,还要点时间,别回房倒头睡了。”
周舟没什么意见:“我去个卫生间来。”
上个小厕,她懒得折腾,去了一楼的卫生间。
门虚掩着,周舟以为里面没人,径直推开门,一偏头看见程聿。
他弯腰在洗脸。
掌心对着水龙头,一捧捧的水扑在脸上。几次过后,他一仰头,残存在脸上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划过他的喉结,没入胸口。
周舟刚想躲避,程聿已经睁开眼。眼毛上沾着水珠,黑眸被水洗的浓稠深邃,透过镜子看到后面的她。
程聿看见她,有些意外。
他扯了张洗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脸:“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个两个都趁着我洗脸的时候进来,是我洗脸的时候好偷袭吗。”
周舟:“客房都有浴室,谁知道你在一楼洗脸?”
她要是知道,就不会进来。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么。”程聿拿起洗手台上的表,随意塞在口袋中,才回过身好整以暇的睨着她,“周舟妹妹,想趁哥哥喝醉把哥哥捡回去?”
他对这声妹妹很感兴趣,叫得很顺口。
周舟环臂看着他,笑容潋滟:“我可不喜欢碰瓷的男人。”
“是么。”
程聿走过来,站在周舟面前。
先一步弯下腰,眉眼与她齐平。
周舟眼眸堪堪垂了下,便注意到他灰色T恤被水浸湿了一块,黏黏腻腻的贴在身上,健硕胸肌隐隐绰绰被勾勒些许。
额前的碎片还滴着水,他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眼眸微抬,戏谑的看向她,唇角漾开一抹恶劣的笑:“男人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更要提防你这种上赶着来‘被碰瓷’的正经妹妹。”
氛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他嗓音懒倦,带着调情的腔调,暧昧气息莫名在两人之间涌动。
周舟眸间漾了波澜,很亮:“你确定要在卫生间和我聊这些?”
“不然呢,去房间聊?”
周舟好笑的看着他:“你真想和我聊吗。”
“不然呢?”程聿看着她,喉间漫出轻笑。
在情场上,程聿显然是食物链的最顶端,一个高端的猎手。
他有着攻击性极强的长相,金钱和地位傍身,女人趋之若鹜再正常不过。这样的男人,深情是笑话,爱玩才是常态。
两人今晚第一次见,几个回合毫不掩饰的试探,从一开始就没掩饰想睡她的心思,很是坦荡。
他看似步步逼近,实则进退有余。
而周舟,乐意将这种流转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拉长,等到他往前走一步,抽丝剥茧的发酵,再恰到好处的掐断。
她和程聿拉扯,却不会松口。
周舟想不想睡,于程聿而言不是秘密,却不会特意挑明。
别的女人的欲擒故纵想要引他咬钩,他没耐心,懒得去搭腔。
不如坦荡直接,水到渠成。
他偏喜欢周舟的欲擒故纵——莫名涌上的特别太虚伪,而是不谈她的假意,真心倒是有几分。
想睡他是真的,不对味也是真的。
至于什么不对味,大抵是他们都是让对方觉得不上不下的人。
程聿看得清周舟,周舟也将他剖析的明白。
周舟说:“让我上厕所吧?”
程聿侧过身体让她进去,人往外走。
两人擦肩而过,听到周舟不咸不淡的声音。
她用的是英语,和她说普通话又是两个腔调,含糊不清的嗓音混着她恶劣的调侃,“你知道的,要是换了在你身上,我倒是不用告诉你我很急。”
回应她的,是淡淡的嗤笑。
夜宵送到时,客厅又热闹起来。
裴书臣出来倒水,看到三人坐在客厅聊天,迷迷瞪瞪的坐在旁边听。
他是个会来事的,有他在少不了咋咋呼呼,很快窝在房间没睡的夜猫子也循着味下来,餐桌上围了六个人。
张凯拆着包装袋,低声爆了句粗口:“早说你们嗷嗷待哺,老子给你们叫一桌满汉全席得了!”
“和你吃一碗呗。”裴书臣说,“要说还是咱们凯哥大方呢,知道我夜里孤枕难耐,还给我送温暖呢。”
张凯让他滚。
他把粥端出来,推到周舟面前,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周舟姐,你的鲜虾干贝粥。”
他笑得灿烂,和骂裴书臣的判若两人。
周舟接过:“谢谢。”
裴书臣冲他的态度轻啧了声,不满道:“哥们搁这变脸呢?我舟姐只说让我惦记他,哪有你小子什么事?”
又故意拱火说,“娜娜,你干脆甩了凯子得了,我可不会当着你的面给别人献殷勤。”
他们喜欢调侃,过嘴不过心,娜娜和他们玩久了,对此习以为常。
她把筷子甩到裴书臣面前,笑道:“这话骗骗小姑娘得了,你献殷勤的次数还少吗?”
裴书臣吃了个闷亏,磨着筷子不说话。
旁边两个女生在笑。
周舟喝着粥,隔岸观火听了几嘴,觉得裴书臣这个人还是挺有趣的。要是她今天没这么累,兴许还真会和他玩玩,床上应该挺会哄人。
主要长得确实不赖。
纨绔归纨绔,裴书臣偏生了张斯文脸。他眉骨很高,一双眼睛很是澄澈,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呆,但他喜欢笑,笑起来总是隐匿一丝傲娇。
头发短短的,像个刺猬,让人非常舒服的淡颜。
外貌和性格有反差,周舟还挺吃这一套的。
何况都爱玩,省事。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程聿那张极有攻击性的脸,和他性子一样,让她一眼就记住,并且心痒痒的。
周舟想,可惜了,她还是喜欢吃够不到的葡萄。
夜宵快吃完,楼上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他们说话,几个人同时往楼上看。
拖鞋趿拉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程聿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他不是一个人,手上还拎着一个,抓着人胳膊几乎是拖着从楼梯上拉下来,动作很粗鲁。
周舟目光微凝。
是之前去程聿房间的那个女生。
她记得她。
程聿在门口拒绝过她,周舟还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毕竟和他们这群人玩在一起,审视夺度很重要。
结果喝酒时见她坐在程聿旁边,程聿睨了眼没拒绝。
有时目光扫到他,还能看到他们在说话。
周舟当时就想,程聿搞欲拒还迎这一套,是渣的彻底。拒绝了还要留着人做备胎,等着下次当佐酒的点心。
裴书臣先站起身:“怎么了这是?”
女人在哭,听到声音抽泣的更大声了:“程聿,你王八蛋!你不是男人!”
周舟坐在裴书臣对面,清楚看到裴书臣想上去,被张凯拉了回来。
张凯冲他小幅度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更别掺和这件事。
有人听了动静在二楼栏杆处探出头,看见主角是程聿,也没有动作,就站在楼上看。
周舟尽收眼底,觉得有趣。
看来这种事没少发生。
他们都熟悉程聿的性子,没人敢在这时候送上门去。
程聿脸色铁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径直将人往大门口拖。门一开,没有犹豫便将人扔了出去,不管那女生身上只堪堪一件轻薄的丝绸睡袍。
他关上门,往回走。
锋利的目光扫过来,和周舟饶有意味的眼神意外相对。
周舟没回避,勾着唇笑。
张凯和娜娜说:“奕仔在房间忙着,肯定没心思出来。你去她房间,把她手机和衣服扔出去。”
这里是郊区,不能真让她空手在外面吹一夜的冷风。
娜娜上楼,楼上的几个才进房。
裴书臣拉住程聿,示意身边的女生往旁边挪个位置,将程聿按在凳子上,自己在他旁边坐下。
他笑着打哈哈:“这么大火气,对女孩子温柔点嘛。”
程聿拿过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喝下才缓缓道:“京城十大道德模范可没我的名字。”
他一张口,堵死人不要命。
他不是良善之人,道德这玩意他稀薄的可怜,女生这个性别在他这里并不能获取任何特权。
装什么谦谦君子,没必要。
他放下杯子,似乎感应到了周舟探寻的视线,眼皮微抬,淡淡的凝视着她。
程聿的眸子漆黑无比,似笑非笑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喜欢看?”
裴书臣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生怕他对周舟发火,忙不迭道:“你别胡乱撒气,周舟姐是奕仔带来的。”
周舟来时程聿不在,裴书臣当他不知道。
程聿确实不知道。
喝酒的时候,他只知道周舟是跟着陈奕阳来的,仅限于此,但也知道她不是那些请来的小网红,小明星。
奕仔的妹子?不至于。
陈奕阳今晚有目标,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何况眼前这个女人,不是陈奕阳能驾驭住的主。
周舟不被他影响,垂眸搅着见底的粥,好一会才不咸不淡道:“爱看。”
程聿看着她,笑了。
他歪斜的靠在椅子上,屁股占了整个座椅,身体几乎陷进了椅背。他大剌剌的坐着,从桌上烟盒摸了根烟,咬在齿尖点燃。
打火机落在他手中,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整个人漫不经心。
裴书臣和周舟说:“程聿就这样,心情好和谁都不计较,心情不好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给面子的。”
周舟没有接话。
裴书臣看着两人都很冷淡,不太对付,尴尬的挠了挠头。
娜娜回来时,宵夜也吃完了。
“留在这吧,晚点有人收拾。”张凯打了个哈欠,“困了,先上楼了,你们也早点睡。”
几人前前后后上楼。
周舟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面,走着走着只剩下她和跟在后面慢悠悠的程聿。
在房门口停下时,身后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还以为你把人当备胎。”周舟说。
脚步声又响起,程聿背对着她打开了门,接着是一声不屑的淡笑:“那你该去医院挂个眼科。”
这次,他先她一步关上门。
见过的男人太多,周舟一向默认男人爱说漂亮话。
嘴上说的和行动不一样,是每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无关外貌和金钱。
晚间在门口以为的不谋而合,周舟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认同,却也知道有些人道貌岸然,只享受下半身的快感,不拿别人的感情当回事。
周舟听过太多男人说:“Zoe,我对你是认真的。”转身,男人约了新的女人,在另外一张床上翻云覆雨。
这种事屡见不鲜。
以至于她听到程聿说的那番话,有些感慨——也就仅限当下那一刻,她不太觉得男人在挑选猎物时,真的能分的这么清楚。
他撩拨她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呢。
程聿把人扔出去,出乎她意料。
周舟承认自己道德感也少得可怜,她没那么多无以施展的圣母心,会出手替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话。
换成她,也讨厌一再越界的人。
反而,她一直在看程聿,兴致盎然的琢磨他。
喝酒还在谈笑风生,转眼就把人撂外面了?
周舟觉得很有意思。
她从他的行动,别人的反应中察觉出程聿确实是那种有自己一套规则的男人。在他耐心耗尽之前,他一向是好脾气。
不是他擅于伪装,而是他懒得计较。
越来越对她的胃口了。
周舟更加确定,她不会睡程聿,程聿亦不会睡她。撇开他们都让对方觉得不上不下以外,程聿是个复杂的、难以驾驭的男人。
就算是单纯的睡觉,她也不想失了主动权。
她在程聿这里拿过主动权,刚刚也失了主动权,这不是好事。
周舟打开行李箱,拿了化妆包去浴室卸妆。
折腾了一天,她很累,却不困。大约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她越来越清醒,毕竟加州现在还是下午。
洗过澡后,她拉开窗帘。
天还没亮,外面灰蒙蒙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有些白絮在旋转飘舞,徐徐落下,看不太真切。
周舟打开窗户,伸手去探,感受到掌心的冰凉。
倒是下起了小雪。
快十点的时候,周舟才睡着。
睡前,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她熬了太久,大脑已经无暇思考,扯过被子蒙上头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觉睡醒,天又黑了。
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周舟从枕下摸出手机,手机上的光亮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来电人的名字,按下了接听键。
“妈。”
电话那头问:“还在阳阳那里?”
周舟唔了声。
她下飞机后,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先不回家,去陈奕阳那儿打个转。
周母听到她的鼻音,知道她还没睡醒,简短道:“雪太大把山路封了。你在阳阳那多住几天,等雪停了再回。”
周舟的睡意醒了大半。
她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去看外面,夜色中一片白茫茫入了她的眼。
凌晨才刚刚下小雪,转眼变成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外面有风,呼啸着卷着雪花,玻璃窗都跟着发起不明显的共鸣。
周舟应了声,那边又叮嘱几句让她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十点。
她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从房间出来,外面很安静。一直到下楼也没见个人影,只听到厨房那边断断续续有动静。
周舟走过去,看到陈奕阳站在灶前煮泡面。
陈奕阳扭头看见她:“醒了啊,小祖宗。”
“吃泡面?”周舟问他。
“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陈奕阳说,“外面下大雪,把山路都封了。阿姨上午收拾完卫生就走了,这会也回不来,可不只能吃点泡面垫肚子么。”
他长这么大就没下过厨,能开火煮个面已是不容易。
他又拿了桶泡面,吊儿郎当道,“周舟,我可是为了你留在这里的。这叫什么……舍命陪君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你不叫醒我?”周舟问他。
陈奕阳说:“你多累啊,咱们俩这革命友谊,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你啊。”
他确实是上午就醒了。
司机买了早餐回来,问他要不要下山。说外面雪越下越大,回来时车都有点打滑,要下山得尽快,晚了估计就回不去,要留在这了。
陈奕阳挨个把人叫起来。
大家一看雪下的太大,收拾东西就走了。
京城年年都下雪。住在市区还好,路上积雪处理的很快。这里是郊区别墅,下的久封个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大家都不想在一个屋子里窝这么久。
本来也打算把周舟叫醒,转念一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让她好好睡一觉,大不了在这住上半个月。
陈奕阳问她:“刷牙了没。”
“没呢。”周舟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外走,“再打两个蛋吧,谢谢陈厨。”
只有陈奕阳在这里,周舟懒得捯饬,洗漱过后随便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重新换上舒适的睡衣。
她下楼,看见陈奕阳的背影,打着哈欠半开玩笑:“刚回来就和你同居半个月,出去谁还说咱俩清白?”
陈奕阳头也没回:“我俩啥时候清白过?不过这次不一样,只能说我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周舟疑惑:“我们仨?”
陈奕阳下巴朝一个方向扬了下:“还有人呢。”
周舟走到沙发旁,才看到除了她和陈奕阳之外,还有第三个人。
程聿穿着藏蓝色的丝质睡衣,歪歪斜斜的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一双大长腿随意的摊开,没什么坐相。
他手里握着游戏手柄,修长的手指不停按着方向键,对面电视上是他操控的小人,在灵活的和人打斗。
他头发有些乱,半眯着的眼睛还有些倦怠,似乎也是刚睡醒不久。
周舟看了好一会,才问陈奕阳:“你不是说你挨个叫了吗?”
她声音有些淡。
“啊,我想着反正咱俩要留在这,拉个作陪的呗。”陈奕阳没听出她语气的变化,笑嘻嘻说,“程聿住你对门,刚好是最后一个,就成了咱俩的冤大头。”
昨晚叫来的人,都是他的兄弟,关系都挺好。
程聿睡觉不喜欢打扰,还有点起床气,索性就没叫了。
周舟慢吞吞的哦了声。
电视屏幕上出现KO的字样,程聿才动了下腿,将手柄随意的扔在一边。
他身子又往下陷了些,几乎是半躺在地上。
仰头看她的时候眉梢都在挑,却没什么表情。似乎是这个动作有点累,他甩了甩头,随意抓了抓乱发,才从地上站起来。
“你以为是什么,为了睡你特意留下来?”
程聿扯开一抹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又不在我身上,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陈奕阳没听出来,程聿听出她声音中凝结的寒霜,和屋外的飞雪一样。
周舟想他还挺记仇的。
她说过的话,他原封不动还回来,颇有点以牙还牙的味道。
他略过她,没去穿鞋,赤脚踩在毛绒地毯上。
闲庭信步,丝质长裤在他不紧不慢的动作下微摇晃开,周舟偏头就能看到他颀长挺拔的身姿。
周舟莫名觉得好笑。
那边陈奕阳在催他们:“快点儿,老子在这给你们忙前忙后当老妈子,还不积极点吃饭,是等着我塞你们嘴里吗?”
程聿拉开椅子坐下,懒洋洋笑:“没这癖好。”
陈奕阳一拳打在他肩膀上,笑骂:“滚,别占我便宜。”
煮好的泡面他懒得分,拿了个大碗一起装着,又将另外两个小碗分给了他们。
程聿拿着碗,没立刻下筷,而是凝眉看向陈奕阳:“把我留在这里,是打算让我吃半个月的泡面?”
陈奕阳理直气壮的昂了声:“冰箱里有菜,你们要是会做饭,自己动手。”
程聿:“不会。”
两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周舟举起双手表示无辜:“别看我,我打小和厨房没什么缘分。”
陈奕阳幽幽叹了口气。
三个人一对,就知道他们接下来大抵是要面对艰难的半个月。
三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冬日能吃口热腾腾的泡面都是奢侈。
“看来美国伙食挺对你胃口啊,还不用你自己自力更生。”陈奕阳将蛋夹到她碗里,随口问道,“那个什么Carl给你做饭?”
周舟无语扫了他眼:“拜托,美国也有家政好吗?还有,我不带男人回家。”
在这点上,她划得很清楚。
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从不带男人回家,散了便散的干干净净。
陈奕阳摸了摸鼻子,总感觉她在暗戳戳的讽刺自己。
谁不知道他陈奕阳四海为家,京城十几套房子,女人随便往家里带?
他撇嘴,低低的哼了声:“你还挺有原则。”
又扭头问程聿,“昨晚你把姜媛扔出去了?姜媛长得好看,热情似火的送上门你都搞不动,你怎么想的啊?”
“没怎么想。”程聿简单几个字带过。
他爱玩,却不太喜欢对女人评头论足。
男人凑在一起,免不了聊到女人。饭桌酒局上把女人当成谈资是家常便饭,程聿都是在旁边听着,不搭腔,也不发表意见。
陈奕阳和程聿认识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性,便说:“要不是知道你是奔放派,还以为你喜欢搞纯爱。”
程聿啧了声:“我长得很像应招的牛郎,女人来了就得服务?”
陈奕阳被他问的一哽:“……”
长得好看的,他倒是来者不拒。
照程聿的意思,他是像那个牛郎吗?
怎么感觉一个两个都在阴阳他?
半晌,他才嗤了声,没什么底气:“你也挺有原则。”
周舟忍不住笑了。
她刚笑,感觉对面有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如烈阳一般锋利。她回看过去,那人又自如的收回目光,好似刚刚是她的错觉。
周舟敛了笑,埋头吃面。
吃过饭后,陈奕阳便说要去睡觉。
昨晚和女人厮混到天亮,没睡多久起来安排送人回去,忙碌过后便没了睡意,一直挺到到晚上。
“自己安排,我就不管你们了。”他说。
周舟嗯了声,主动收了碗,放进洗碗机。
厨余垃圾收拾出来放在门口,准备换身衣服出去扔。
外面雪还没有停的趋势,不知道要在郊区别墅滞留多久。回京前加州二十度,她箱子里装的都是些轻薄的衣服。
好在基本不用出门,别墅里又有暖气,倒也舒适。
周舟套了外套下楼,门边的垃圾已经没了。
衣帽架上挂着的黑色羽绒服还有未来得及拂去的雪花,在温暖的室内慢慢融化,晕开一圈水渍。
她愣了下,下意识去找程聿的身影。
没找到,只看见电视屏幕上的小人在和BOSS打架。
周舟走过去,不出所料,他又窝在地上打游戏。
客厅的灯关了,只开了墙壁边缘的线条装饰带。
他的视线盯着屏幕,瞳孔反射着屏幕的光,轮廓立体的脸也在屏幕色彩的转变中一明一暗。
银色耳机随意挂在脖颈上,没有多专注,神色要多懒散就有多懒散。
“你扔的垃圾?”周舟脱下外套。
“昂。”
不能出门,能有的娱乐活动就很少。周舟刚睡醒,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做什么,便在他身边坐下。
不近,中间隔了点距离。
程聿视线一直在电视上,没看她。
周舟不怎么玩游戏,看不懂。只知道是一个闯关小游戏,到最后打赢boss就会进入下一个关卡。
她看了会,便觉得索然无味,低头玩手机。
两人并肩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原本很安静。两人独处一个环境之中,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微信提示音打破了这点平衡。
程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不停的响,有人给他发消息。
之前也响,只是偶尔一下。响得频繁了,周舟忍不住蹙眉去看。
有点吵。
手机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按着手柄的手连一下停顿都没有,对谁发的消息漠不关心。
一个关卡结束,他才按了暂停,倾身去拿手机。
谁的消息,周舟不关心。
她低头回消息,和朋友讨论留学圈的瓜,旁边的程聿突然开口:“你想睡裴书臣啊。”
“这么明显?”
程聿去看她,发现她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羞赧,反而是弯唇笑了笑。
她原本就不紧的丸子头在沙发边缘蹭的更加松散,几缕头发垂散在在脸侧。手机屏幕反着蓝光,衬得她那张脸白皙透亮。
“倒没有。”
只是他看出来了。
周舟边打字边说:“他还挺有趣的,不是吗。”
程聿想了想,裴书臣确实挺有趣的。
他们这群人中,就数裴书臣最活宝。主要是他那张脸人畜无害,很讨喜。
他嗯了声,没否认。
“他在后悔,说应该留下来陪你,近水楼台先得月。”
“什么?”
周舟抬眼,程聿将手机拿到她面前,是群聊。
他的手机不停在震,群里一直有人说话。程聿将消息划到裴书臣说话那块,一片都是他的悔不当初。
还有满屏的哭泣。
周舟噗嗤一笑:“他哪呆得住。”
裴书臣喜欢新鲜事物,昨晚宵夜时间的闲聊她就看出来了。让他在一个地方宅上十天半个月,情爱先不管,他得先疯掉。
打嘴炮罢了。
她想起什么,突然靠着沙发,斜过身体看他。
胳膊肘搭在沙发上,她托着腮,点漆般的眸子似乎有亮光在流动,微翘的唇角漾着调侃的意味:“干嘛。一边想睡我,一边告诉我你情敌的消息,这么大方?”
手机放在小腹上,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手机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哪里来的情敌?”程聿将手机静音,放回茶几上,也斜过身看她,“我单身,妹妹。”
程聿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
就算他睡了她,她也不是他的所有物,何来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谈睡觉,不谈感情,没什么好掩饰。
“现在不是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敲手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周舟的手指爬上他的手背,指腹敲打。
程聿垂眸看了眼,哂笑:“打游戏么,教你。”
他起了身,手从她的指腹下抽出。
程聿走到电视机前,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柄,又坐回来。
两人之间的空隙被填满,他挨着她坐,肩靠着肩。
周舟以为他要给自己,刚要伸手去接,他却将手柄放在身侧,顺带取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
她挑眉:“不给我啊。”
“先教你。”程聿拿起之前用的手柄,神色自然的搂过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后背贴上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晰的感受到落在腰间的手结实有力,还有他胸腔的震颤。
身后人的身体微微下陷,紧接着她右肩一重,他的下颚抵在她的颈窝处,呼吸时带出来的热气在她的颈间围绕。
贴这样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有淡淡的柑橘香气。
周舟有些怔愣,没料到他这样直接,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她不是没见过直接的男人,反而是见过太多。
大家待在美国,受了西方文化的洗礼,谈性和喝水一样简单。大家都喜欢单枪直入,很少有你来我往的推拉。
不睡觉却搞得人心痒难耐,是头一遭。
程聿似乎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下巴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泛起一点痒:“看屏幕,别看我。”
周舟收起浮躁的心思。
她调整自己的动作,以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胸膛。任由他覆住自己的手背,带着她按键操作。
程聿把游戏调到第一关。
第一关最简单,等同于新手教学。程聿扣着她的手指,一点点教她操作手柄,还有一些连招小技巧。
他教她的时候,时不时开口说话。
衣料的阻碍太轻,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喉结滚动的频率。
中途,程聿还起了身,将她散乱的头发拨到另一侧。
“有点痒。”他说。
周舟唔了声,没太在意,专注练习冲刺连跳。
她以前没玩过主机游戏,学的有些慢。总是一个不小心掉进大坑里面,操控的人物复活了好几次才勉强通过。
三星只拿了一星。
周舟看着屏幕上的评分,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没教过人啊,第一关都这么费劲。”
她不懂游戏,却知道他玩这个游戏多么顺利。
哪有让她在这种第一关新手教学关卡,等同于送分题上次次碰壁的道理?
她新手玩家操作还说得过去,偏偏还是他手把手的教学。
回应她的,是低低的闷笑。
不说话,等同于默认。
“你真是……”周舟简直无语,视线微斜,偏过头去看埋在她颈侧的男人。
谁知他突然抬起下巴,她的唇瓣刚好擦过他的脸颊。
猝不及防的吻,两人始料未及,眼底双双染上一丝不明显的错愕。
“给师傅的感谢费?”程聿先反应过来,唇角翘起,带着几分轻佻。
两人凑的很近,他清楚的看到她在注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在听到他的话后,溢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无奈。
她在无语。
程聿唇角抿了抿,似乎在强忍笑意。待周舟烦闷的丢了手柄,他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嗓音低哑而暧昧:“妹妹,别拆穿。”
周舟从他怀里脱身:“干嘛,想说我是第一个?”
“没什么好说的。”程聿收了手臂,眉梢还残留着一丝好心情,“哄骗女孩子的把戏,你又不吃这一套。”
周舟觉得有趣,故意问他:“那我是第一个吗?”
“不是。”
“真心话?”
“男人哪有什么真心话。”程聿反问她,“那你呢。”
“我什么?”
程聿点了点脸颊:“亲我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
“真心话?”
周舟不置可否:“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哪里能分辨得出真话假话?你相信就是真的。”
“搞这么梦幻。”程聿换了个姿势坐。
他单腿屈着,手搭在她后背的沙发上,“那我得重新上个幼儿园,听听童话故事。”
周舟定定看着他两秒,笑了:“我这会真信了,你没想过借着被困的由头和我发生点什么。”
“这么好骗?”程聿倾过身,鼻尖几乎贴上她,勾起一抹坏气的痞笑,“你猜错了,我哪里是这么高尚的人。”
“那还是我魅力大?”
“我看看……”
他捏着她的下巴,好似真琢磨了下,才不紧不慢得出结论,“那也不至于。”
“怎么办,我觉得你挺有魅力的。”周舟半真半假道。
“真的?”程聿似乎被她取悦,手指撩着她的长发一圈圈的缠,“我现在该做什么,闭上眼睛等你亲我吗?当睡美人还是白雪公主?”
他嗓音轻快,每个字都在他的唇齿间跳跃。两人挨得很近,略压低的嗓音带着颗粒感,敲击在她的耳畔。
“试试呢。”周舟说。
她的手指穿过发丝,托着头看他,不进也不退。
她不化妆,两颊也有红。
目光含笑,弯弯的眼睛沾着灯带的光,光在她的眼睛里盈盈流转,某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呼吸太近了,彼此再凑近一点,就能感受到肌肤的温度。
卷住她头发的手指停下。
程聿放下手,垂落一簇被他玩出来的卷发:“要亲早亲了。闭眼才能得到的,那是春梦。”
周舟笑出声,眼睛像月牙儿。
程聿说话有他独特的风趣,她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会冒出什么。
两人很享受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亲近却不亲密。
程聿问她:“还玩么。”
问的是游戏。
“玩啊。”
周舟捡起手柄,将它塞进程聿的手中,不吝啬自己的撒娇,“师傅,再教教我呗,这次用心点。”
程聿嗯了声。
他耐心不多,却也算得上是个好老师,很快周舟就能自己控制人物。
周舟以为他会保持这种拥抱姿势和她玩一晚上游戏,谁知她刚出了师,他便退离开,和她各自拿着手柄合作通关。
双人合作讲究策略,比单人多了难度。
电视声音开的很小,大多时候都很安静,只剩下两人交流的声音。
周舟控制的人物还是很容易死,程聿操控完这个,又要操控那个,屏幕上的倒计时只有三十秒,她在旁边不停催他,比他还着急上火。
“快点啊,快点,就差一点了。”
“别催。”程聿盯着屏幕,手指灵活的操作,终于在最后两秒的时候成功通关。
他将手柄扔在一边,有些无奈的捏着眉心,“我费心思教你做什么,合着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在玩。”
“观战也很有参与感啊,不然谁为你加油打气。”周舟理直气壮。
程聿淡淡哼了声:“有没有打气不知道,催命倒是听出来了。”
周舟笑倒在他怀里。
程聿扣住她的后脑勺,手掌在她的脑后缓慢摩挲。
游戏对于程聿来说是消遣,周舟不太会玩,给游戏增加了难度,他有些头疼,却不暴躁。
两人玩了一晚上游戏。
天擦亮的时候,才各自回房睡觉。
周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感觉还没睡饱。醒来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眼皮有千斤重,睁不开,翻了身不想应。只是哼唧了几声,卷着被子翻到了床的另一头。
陈奕阳敲了半天,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他拿钥匙开了门,一眼看到被子里拱起来的那团球。
陈奕阳不知道她头和身体各自在哪,隔着被子都不好下手,便用脚踹那团球:“周舟,醒醒。”
球动了下。
被子底下伸出一只脚,毫不留情的蹬了过来。
周舟推开一些被子,将头露了出来。她闭着眼睛不愿睁开,满脸的烦躁和困倦,咕哝抱怨道:“陈奕阳,你最好有正经事。”
“走,堆雪人去。”
“外面还下雪呢,谁和你堆雪人。”
“这不是停了才喊你?”陈奕阳说,“趁着没下雪,咱们出去堆个雪人玩玩,晚点说不准又下起来了。”
又说,“你回到京城,这作息也该调调。咱住在一个屋子里,每天还碰不上面。你夜出昼伏的,我还以为是起猛了,看见我太奶了。”
周舟又踢了他一脚:“滚,谁是你太奶。”
她清醒了一些。
只是没睡多久,脑子还很沉。又想着去堆雪人,强硬的将自己从被子里脱离出来,掩着唇哈欠连篇。
陈奕阳躺在躺椅上等她。
双手枕在脑后,他晃着腿问周舟:“要不要叫程聿啊。他小子有起床气,还不知道几点睡的,送上门感觉也是找骂。”
周舟拿了衣服去浴室,闻言嫌弃的看了他眼:“开我门就不是找骂了?”
陈奕阳咧着嘴笑:“我家周舟哪里舍得骂我啊。”
在周舟蹦出国粹之前,他话锋一转,立刻改了口风,“……看在雪人的面子上。”
周舟哼了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她拿了衣服进浴室,先洗漱。
陈奕阳躺了会,有些无聊,又起身走到浴室旁边,靠着门框问她:“饿不饿,吃了再玩还是玩了再吃?”
周舟在刷牙,过了会才将嘴里的泡沫吐出来,问他:“泡面?”
“没,我看速冻里有饺子。”
“那吃点东西去吧。”
昨天到现在就吃了一顿,确实是有点饿了。
陈奕阳嗯了声,先下楼去煮饺子。
周舟洗漱完,对着镜子涂护肤品。等到脸上成膜,她才脱下睡衣准备换衣服。
衣服刚脱到手臂处,有脚步声。
周舟扭头一看,看到程聿睡眼惺忪的站在她身后,头发很乱,半眯着眼浑身散发着恹恹的不爽。
周舟没想到他在背后,一时感觉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微凉。
衣服在手臂处,不上不下,索性直接脱了。
程聿站在她身后,能看到她赤裸的后背洁白如雪,还有胸前的弧度,残存的困意一点点醒了。
他倒是没料到,转角看到这样的风光。
周舟背对着他,旁若无人的换着衣服。随着她的动作,那点弧度颤动着,往下是没有一丝赘肉的腰。
程聿没动,抄着口袋慢吞吞道:“门敞着。”
周舟嗯了声:“我以为他关门了。”
谁知道他没关。
周舟背对着他,尽可能让自己变得自然。倒不是害羞,而是她以为程聿会避开,没想到他光明正大的在背后看她换衣服。
毕竟他们没那么亲密。
似乎从昨晚开始,两人不约而同默认了这点暧昧。
成年男女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矫情。
打破这点暧昧,是陈奕阳的一声“小祖宗”。
“小祖宗,饺子煮好了,你弄好了没?”陈奕阳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走廊的一端响起,越来越清晰。
人走到门口,看到程聿在里面,愣了下,“你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程聿伸手关了门,将他隔绝在门外。
陈奕阳瞪大眼睛,“醒的”两个字在嗓子眼掐灭。
这两人在搞什么鬼,把他关在门外?
陈奕阳在外面敲门,隔着门都掩盖不了他的震惊:“不是吧,你俩昨晚趁我睡觉的时候搞上了?”
没人理他。
他贴着门板,去听里面的声音。
程聿的嗓音有刻意的压低,他听得模糊:“……穿好。”
穿好,什么穿好?
陈奕阳扒着门,附耳想听的更清楚,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看着周舟穿好衣服,程聿才打开门。
陈奕阳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摔在地上。他步伐有些踉跄,好几步才撑住门板,双腿交叉着若无其事的说了声:“HI。”
程聿面无表情的凝视他,仿佛在说傻逼。
陈奕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抬眼看到周舟已经坐在软椅上穿袜子,问道:“不是,你俩咋回事,真趁我睡觉的时候搞上了?”
他好奇死了。
抓心挠肺的,恨不得坐个时光机回去,看看他们昨晚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周舟淡定道:“你开我门的时候,床上有他吗。”
“倒是没有。”
“那不就是了。”
陈奕阳哦了声,转眼看到面前的程聿,想到他刚刚眼疾手快的关门,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俩没什么关门干什么?还说什么穿好?老子在下面煮饺子,你们在楼上搞运动?”
差点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程聿嗤了声,略过他往外走:“煮个饺子的功夫够干什么。”
陈奕阳:“……”
看他去对面,他问:“你去干嘛。”
“刷牙。”程聿淡淡道,“下次别大清早敲门,就算是敲对面的,也很吵。”
对面的房门关上,陈奕阳收回目光。
他张口欲问周舟,后者对他耸了耸肩:“你要真想我们有什么,我给你现编一段行不行,听温柔的还是狂暴的。”
“那倒不必。”
他身经百战,自然察觉出两人之间有猫腻。
两人不愿说,陈奕阳也不会刨根问底。
他唇瓣动了动,还是提醒周舟:“他要对你没意思,别跟他硬刚。程聿这个人……难搞。”
周舟笑问他:“你看他对我有没有意思。”
“他不会和你睡的。”陈奕阳说,“程聿玩归玩,分的很清楚。”
又说,“越难搞的人你越想拿下,我还不了解你吗?周舟,征服他确实有成就感,只是他油盐不进,别到时候玩脱了,自己进去了。”
姜媛就是个例子,脱光了站在面前都没用。
他们这群人玩在一起太久了,程聿软硬都不吃。他不打算睡的,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
“怎么可能。”周舟拿了手机,脸上挂着自信的笑,“不把主动权给我,我也很难搞的。”
陈奕阳没再说什么。
随他们去吧。
他又不是真的老妈子,操什么心。
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事吗。
两人下楼没多久,程聿也下来了。
头发他没怎么打理,大约是用手随意的拨弄了几下,额前的碎发轻轻垂落,为他添上几分不羁。
“大中午的要做什么。”他拉开椅子,在陈奕阳身边坐下。
他尚有点回潮的困倦,一上桌便趴下来,下巴枕着胳膊,懒洋洋的闭着眼假寐。
陈奕阳说:“我看雪停了,想说去堆雪人。”
程聿唔了声:“你还挺有童趣。”
他撩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周舟,“堆雪人有什么意思,打雪仗好了。她个子小,砸她不费劲。”
周舟瞪了他一眼:“你那是打雪仗吗,那是打我。”
“昂,被发现了。”程聿佯装惊讶。
他姿态懒散,动作也不紧不慢,半晌唇角才牵起一抹弧度,勾着恶劣的坏意。
周舟别过脸,不看他。
陈奕阳看他们互动,低低的艹了声:“老子就不该那时候上楼。不上楼,你们还在这装不熟呢,哪有咱们仨只有你们俩亲密无间的份?”
昨天还在说他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强,今天他就被孤立在外。
他为发小两肋插刀留在郊区,他发小转身毫不留情插了他两刀,还带上他好兄弟一起。
周舟一本正经:“我们确实不熟。”
“可闭嘴吧。”陈奕阳说。
陈奕阳没料到程聿被他吵醒,饺子只煮了两个人的份量。
三个人都不算太饿,没再多煮一份,凑合着解决了早午餐。
吃过饭后,程聿跟着陈奕阳去了衣帽间。
他没换洗衣服。
陈奕阳常来这栋郊区别墅,衣帽间有很多衣服,很多连吊牌都没来得及拆。
两人身高体型相当,程聿穿他的衣服刚好合适。
程聿扫了一圈,拿了件毛衣和羽绒服。
陈奕阳在旁边打电话,分出心思和程聿说话:“找身给周舟穿上。她那小破箱子,我今早瞅了眼,全都是薄衣服。别雪人没堆成,她变成雪人了。”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陈奕阳笑,“宝贝,没女人,我和程聿在一块呢。周舟啊,她是我从美国回来的兄弟,前天不是给她接风呢嘛,结果被困在这了。”
程聿慢悠悠看了陈奕阳眼,似笑非笑,陈奕阳立刻冲他挤眉弄眼打手势,让他别说话。
陈奕阳哄着对面,还不忘委屈讨点好:“我们三个男人困在别墅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都快被逼得搞基了……宝宝,你晚上收工要不要和我视频?”
两人又说了会话,才挂断电话。
陈奕阳看程聿已经挑完,扬了扬手机道:“小明星,有点难追,一个月了还只给亲,多了不给。最近火候差不多,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程聿不置一词:“你倒是勤快。”
他换过衣服,拿着挑好的衣服出去。
房间没有人,一楼也没看见周舟的身影。
程聿转了圈,注意到一楼阳台的窗帘在动,抬步往那边走。
周舟拢着大衣,在抽烟。
她站在栏杆边,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细烟。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回过头咬住烟蒂,慵慵懒懒间吐出缭绕的青烟,很快被外面的风卷走,只留下猩红一点。
周舟翻开烟盒,问他:“抽么。”
“没瘾。”
周舟想了想也是。
昨天晚上他们玩了一晚上游戏,也没见他抽一根烟。她贴他很近,只能闻到他身上的柑橘香气,没有烟草的味道。
他在房间也没抽烟。
周舟收了烟盒,程聿将羽绒外套披在她身上:“你烟瘾挺大。”
她嗯了声,歪着头半开玩笑道:“以前我总听别人说,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我看男人都这么干,想着我也试试,这不烟瘾就来了么。”
程聿听出她的不真诚,若有若无的笑:“是么。”
“你不知道啊?”
“没试过。”程聿告诉她,“我不怎么抽烟,喝了酒才会来一根。”
周舟说难怪。
她进屋后,脱掉身上的大衣,套上陈奕阳的羽绒服。
雪下了一天一夜,外面的积雪已经有小腿高。陈奕阳去杂物间拿了两把铲子,给他们腾一片堆雪人的地方。
别墅外的院子很大,可以让他们肆意撒欢。
程聿和陈奕阳负责铲雪,周舟在旁边将厚厚的雪捏成球,推着小球围着他们滚,很快在她的手下变成了小腿高的大球。
周舟拍着球,兴奋展示自己的成果:“怎么样?”
程聿停下手中的动作,扫了眼:“还挺圆。”
“再滚大点。”陈奕阳双手撑在铲子上,指挥道,“这么厚的雪,怎么着也得堆个大点的雪人,这么小生娃娃呢。”
他腾出一只手比划了下,要堆个和他等身的雪人。
他扔了铲子,拿程聿当模特,照着他比划,“喏,一个雪球到他大腿,一个到他腰,一个到他脖子,上面挂个脑袋。”
周舟看了眼自己滚的,对比了下,小的可怜。
她蹲下身,又去滚球。
“她就这么高,你让她滚多大。”程聿扯了扯唇角,调侃道,“能堆个娃娃就不错了,还指望她爬上去堆吗。”
周舟一个飞刀甩过来:“你埋汰谁啊。”
她从地上起身,冲到程聿面前。
程聿挑唇一笑:“气势汹汹的,要和我打雪仗啊。”
“打啊,怎么不打。”周舟冷笑着看着他,趁着他不注意,一脚用力踹进雪堆。
厚重的积雪在她的动作下,飞散着朝程聿的方向砸去。
程聿躲闪不及,莹白的雪花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头发也沾了许多飞雪,程聿低着头随意的拨弄了几下。刚一抬头,周舟下一脚又跟着来,弄了他一身。
细碎的雪花钻进脖颈,冰凉。
陈奕阳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程聿,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周舟。”
程聿低哼了声,直接撂了铲子,往周舟的方向走。
周舟暗呼不好,转身就要跑。高过小腿的积雪原本就走的艰难,跑起来更是费劲,三两下就被程聿揪住了帽子。
他单手拎着她的帽子,冷笑:“你想跑去哪。”
周舟讪笑:“这不堆雪人么,滚雪球呢。”
“滚雪球滚我身上来了?”程聿的声音落在她头顶,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这么会滚,下次是不是还准备滚到我床上去?”
周舟没想他撩的这么光明正大,往后睨了眼:“陈奕阳还在呢。”
陈奕阳在后面夸张喊:“报告,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周舟:“……”
“敢做不敢当?”程聿捏着她的衣帽晃了晃。
周舟梗着嗓子:“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就是扔你怎么了。”她破罐子破摔,弯腰去捧雪,想回身砸程聿。
程聿以为她虚晃一枪又要跑,下意识拽紧她的帽子。
周舟弯腰的动作受阻,一个踉跄就往雪里栽。
程聿心下一紧,倾身想扣住她的腰。
积雪被踩实,总是容易打滑。他刚有动作,脚一下失去重力,不稳的往前推,也要跟着他栽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反手将帽子扣到她的脑袋上,另一只手去抓她的胳膊,让她反了个身,不至于脸朝下摔倒。
两人栽进雪地里时,还没反应过来。
积雪很重,衣服也穿的厚重,摔在雪里没什么感觉。
后知后觉脖子冰凉刺骨时,周舟冷的瑟瑟发抖的同时莫名觉得狼狈的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笑得花枝乱颤,笑声清脆而又动听。
程聿拨掉周舟头上和脖子上的雪,又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这么高兴呢,要不要再摔一次。”
他偏头去看她,最先看到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睫毛上还沾着雪花,随着她笑声的颤动,些许抖落,仿佛整片白茫茫都融在她的眼睛里。
像雪女,与白茫茫的雪景融为了一体。
“谁跟你摔。”周舟用胳膊肘拱他,有点娇嗔的意味,“要不是你扯着我帽子,我哪会摔倒,你全责。”
“怎么着也得算将功补过吧。”
他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眼底也含着笑,打着商量,“我要不多事捞你一把,也不至于跟你一起倒在这里,是不是。”
“你就贫。”周舟摊开手,仰头看着湛蓝的天。
她心情很好,还在笑,白皙的脸上泛出薄红。
两人在这里岁月静好,另一边的陈奕阳远远看见他们摔倒,着急忙慌的丢了铲子跑过来。
还以为他们摔的四仰八叉浑身都疼,谁想他们陷在雪花之中笑得灿烂,担忧在他脸上过了一瞬,逐渐变成了嘲笑:“干什么,光天白日‘打雪仗’啊。”
他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视频。
“看看啊,这里有人大白天‘打雪仗’啊。”他对着手机喊。
周舟挡住脸,笑骂:“你有病啊。”
程聿倒是气定神闲,朝陈奕阳伸出手:“拉一把。”
陈奕阳拍完视频才去拉人。
他走到一边,翻出刚刚拍的视频,看了几遍还是觉得有趣,转手发到群里。
程聿和周舟从雪里起身,抖落了一身的雪。
好在程聿眼疾手快的给她戴上了帽子,不至于头发上全是雪,倒也不冷。
她在原地跺了跺脚,又去堆雪球。
“小祖宗,你是不是没进群呢。”陈奕阳回着消息,看到群里有人艾特程聿,反手想艾特周舟时才意识到她不在里面。
他划过去点了加号,把周舟拉了进来,“有个兄弟间的小群,里面都是自己人,没事聊聊。”
周舟应下:“行。”
陈奕阳回了会消息才收起手机,继续铲雪。
三人各自分工,很快铲出一大片空地,几个雪球也有了雏形。
陈奕阳把几个雪球从大到小挨个叠起来时,周舟才发现,附近还有两个雪球。
雪球不大,还没积雪高,不仔细都看不到。
“怎么多了两个球?”周舟问陈奕阳,“不是滚四个球吗?”
陈奕阳摇头:“不知道啊。”
他没在意,多了就多了呗,只要没少了就好。
他转身去看大门的方向,“程聿怎么还没回来。我这雪人缺胳膊少腿,眼睛鼻子都没有,还等着他回来安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话音刚落,大门打开,程聿从里面出来。
陈奕阳迎了两步,从他手里接过东西,给雪人安眼睛鼻子。
雪人照着他们的身量一比一做的,周舟够不着,便在旁边看。
程聿走到她身边时,周舟问他:“多的两个球是你团的吗。”
“昂。”
他点头,眼底波光流转,笑得悠然自得,“给你堆个娃娃,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