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仪玉桃是小说《宅斗文丫鬟,嫁给权贵子弟》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周茵茵写的一款古言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宅斗文丫鬟,嫁给权贵子弟》的章节内容
忠宁侯府
侯府夫人李秋月正端坐在绣着牡丹图案的锦凳上,她身着一袭深紫色绣金纹的锦缎长裙,头戴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微微晃动间,更显仪态万方。她柳眉轻蹙,朱唇微启,对着面前站得毕恭毕敬的嬷嬷说道:“养在庄子上的那丫头快要回府了,也不知是何脾性,会不会搅得府中不得安宁。”
白嬷嬷微微弓着腰,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轻声回应道:“夫人且宽心,庄子上老奴定会先去探探情况。想那庶女即便回来,有夫人您在,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李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轻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虽说如此,可毕竟是府中的一员,老爷也念着她,总不好太过苛刻。只盼她能懂些规矩,莫要妄图攀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嬷嬷连忙点头称是:“夫人慈悲,老奴明白。老奴定会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有任何不妥之处,即刻向夫人禀报。”
夫人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嗯,府中的安稳至关重要,绝不能因她一人而乱了分寸。你且先下去着手准备吧。”
白嬷嬷退下,回了偏房,缓缓推门而入,看见女儿玉桃正坐在床边刺绣,便轻轻叹了口气。
玉桃闻声抬头,忙放下手中针线,起身迎道:“娘,您今日回来得这般早,可是府里有何事?”
嬷嬷走到床边坐下,拉过玉桃的手,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那庶女要回府了,夫人正为此事心烦。你在夫人身边伺候,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玉桃微微点头,了然:“娘,四小姐回来,会不会对夫人不利?可我也听闻她在庄子上吃了不少苦,不知是个怎样的性子。”
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管怎样,咱们的忠心只在夫人这儿。那庶女就算可怜,也不能乱了府中的主次。你平日在夫人跟前,切不可有半分懈怠,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定要第一时间告知夫人。”
玉桃应道:“女儿明白,定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只是怕这府里日后要起波澜,咱们也得小心行事才好。”
嬷嬷点头称是:“正是此理。你且记住,咱们在这侯府的安稳日子,全系在夫人身上。”
玉桃轻轻嗯一声,白嬷嬷抬手抚了抚自家女儿这一头丰盈秀发,女儿被她养的这样貌美,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玉桃再绣花时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秦妙仪快回来了,证明剧情正式进入主线。
她的任务也要开始了,那就是平安活着,嫁给权贵子弟。
秦妙仪是这忠宁侯府上的庶小姐,行四,人称一声四小姐。
玉桃所在的是一本书,这本书是重生复仇宅斗文,而秦妙仪是女主。
她亲生母亲云姨娘生产时被正室夫人李秋月害死了,秦妙仪出生那天,李秋月还收买了一个游方道士,给她批命,说她命格行煞,克夫克母,给忠宁侯吓的,当夜就派人给秦妙仪送到庄子上去了,一个婴儿一位乳母,一个小丫鬟,就这样在庄子上过了十多年,直到秦妙仪快及笄才把人接回来。
李秋月是嫡母,不动声色磋磨人的法子有百种,但她也不屑用,单单一桩婚事就能让秦妙仪的后半生无法翻身,她本想将秦妙仪嫁给一个浪荡子,可女主也不是吃素的,为了自救自保,赏荷宴上故意落湖,被镇国公府的世子给救了,世子少年将军,性情耿直爽朗,主动提出对秦妙仪负责。
秦妙仪是庶女,攀不上镇国公府的门楣,只能做妾,做妾她也愿意,总比李秋月为她挑的那个浪荡子强。
世子婚后对秦妙仪很好,两人蜜里调油,他也一直并未娶正室,秦妙仪觉得自己因祸得福,很幸福,没想到一切终止在世子征战北疆的那个冬天。
镇国公被搜出谋逆罪证,世子自裁于押解回京的路上,镇国公府男丁流放,女眷打入教坊司。
彼时,秦妙仪已经怀孕,只不过未足三月,并不显怀,忠宁侯打通关系将她从教坊司捞出,李秋月却怕她连累忠宁侯府,匆匆就要将她嫁人,嫁给一个内阁学士做填房。
她哪里肯,李秋月逼嫁,还发现她怀孕,秦妙仪肚子里的孩子是罪种,断不能留,让白嬷嬷按住秦妙仪,一碗堕胎药灌下去,打掉了孩子。
这孩子是秦妙仪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可现在这唯一的念想也没了,她自缢了,死前泣血。
“若有来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书开篇从秦妙仪重生开始写起,她马上就要从庄子上回来了,她这一世定是要复仇的,李秋月,白嬷嬷不会有好下场,而玉桃身为白嬷嬷的女儿,夫人身边的爪牙,自然更是下场凄惨。
玉桃看完剧情就明白了,为什么系统给她的任务是平安活着,这简直地狱开局。
这剧情,不是女主死,就是她活。
是的,无论如何,玉桃不想死,她要活,要死也是女主再去死一次。
在玉桃看来,李秋月,母亲白嬷嬷还是不够狠,趁女主还弱小,现在正是杀她的好时机。
翌日,玉桃当值
雕梁画栋的正厅之中,夫人李秋月端坐在主位之上,她轻轻抬手,对玉桃吩咐道:“今日老爷回府用膳,吩咐厨房多做些他爱吃的菜肴,将那道水晶肘子、清蒸鲈鱼、还有翡翠虾仁都传上来,再配上些时鲜的果蔬。记得让厨子用心烹制,莫要出了差错。”
玉桃赶忙福了一福,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传话。”说罢,便匆匆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
夜渐深,丫鬟小厮们忙着点灯,昏黄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照亮了庭院里的回廊和屋舍。
忠宁侯秦业祯回府后直接来了松月苑,李秋月伺候老爷吃饭,玉桃伺候她。
玉桃轻步走到摆满珍馐的桌案旁,微微垂首,敛眸专注于菜肴。她先以象牙筷仔细挑出那盘松鼠鳜鱼中最鲜嫩无刺的鱼肉,小心翼翼地置于夫人的青花瓷碗中,轻声说道:“夫人,此鱼肉质细嫩,入口即化,您尝尝。”
接着,又为夫人夹了几样精致素菜,荤素搭配,恰到好处。
布完菜,玉桃转身端来绘着缠枝莲纹的铜盆,盆中温水冒着丝丝热气。她用素白软帕浸了水,轻轻托起夫人的手,细致地擦拭,指缝、掌心皆不放过,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净手毕,她又从一旁的梨花木托盘上取过描金茶盏,递到李秋月唇边,待她漱口后,迅速接过茶盏放回托盘。
随后,玉桃恭敬地站于夫人身侧,微微欠身,时刻准备着为她递上所需的巾帕或更换餐具,整个过程安静而有序,尽显谦卑与恭顺。
老爷夸赞:“还得是玉桃这丫头伺候的好,安静麻利。”
夫人笑:“白嬷嬷教的好,玉桃这丫头是我最喜欢的,将来我一定要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不枉她伺候我一回。”
玉桃心里吐槽,别了吧,夫人,您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可别惦记我了。
席间,李秋月主动提起秦妙仪:“妙仪那孩子快回来了,我准备让她住青林堂,老爷觉得如何?”
秦业祯点头:“青林堂不错,雅致素净,你有心了。”
李秋月掩面一笑:“老爷谬赞。”
秦业祯对秦妙仪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见李秋月安排妥当便也不再过问,用完膳后离去。
青林堂是很素净,在院子东北角,很远。
秦业祯离开后,李秋月才露出真面目,笑容有些得意,她吩咐玉桃:“小桃,这几日找两个丫鬟,等妙仪那丫头回来,给她拨过去,她刚回府身边不能没个伺候的,”
玉桃恭敬应声:“是,夫人。”
晚膳后,玉桃扶着夫人出去在园子里走了走,随后伺候她歇息,睡前是人耳根子最软的时候,玉桃打算就在此时撺掇夫人。
静谧幽深的内室之中,只有昏黄烛光亮着,将室内的气氛映衬得愈发神秘莫测。玉桃撂下床边帷幔,环顾四周,确认无任何旁人后,才莲步轻移,悄然凑近正端坐在床榻之上的李秋月身旁。她微微弯下腰肢,朱唇轻启,声音压得极低,却又字字清晰:“夫人,您且想想,四小姐回府路途遥远,很多变故是预料不到的。”
“倘若咱们能巧妙地在暗中部署,比如说买通她途中的乳娘侍女或驿馆之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感染重病,到时候即便请遍名医,也只能无力回天,对外宣称是突染恶疾暴病而亡,这岂不是天衣无缝?”
“又或者,咱们安排一些乔装打扮的人手,伪装成出没无常的流匪,在那荒僻之处制造一场看似偶然的劫掠,让她不幸殒命于此,如此一来,所有的麻烦都将随着她的消逝而烟消云散,往后这侯府之中便能恢复往日的安宁,再不会有任何波澜来惊扰您的生活。”
“我也是替夫人着想,不想让四小姐那山野丫头天天在您面前晃,给您添堵。”
李秋月听闻此言,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但紧接着便是深深的忧虑与迟疑,她那保养得宜的手指下意识地缓缓摩挲着衣角,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她心里清楚得很,秦妙仪一旦踏入侯府,凭借着老爷对她那点残余的愧疚与怜惜,必定会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将府中的安稳秩序搅得混乱不堪。
李秋月原本想用婚事牵制秦妙仪,可眼下听玉桃这样说,倒也觉得一劳永逸,只是做任何事都有可能会留下痕迹,李秋月微微蹙眉,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良久之后,她才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此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行事,若留下把柄,你我皆难保全。”
她看向玉桃,夸赞一句:“你是个爽利性子,有时确实需要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
玉桃巧笑倩兮:“夫人待我一家恩重如山,我自然要处处替夫人考虑。”
这是玉桃的第一招,在女主回府之前就把她害死,从源头解决问题,这样自己也不会落得那凄惨下场,母亲白嬷嬷也不用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夫人也是个容易受挑拨的性子,重病不好掩盖,流匪倒是好寻,她吩咐亲信去办这事。
白嬷嬷是夫人心腹,自然也得知了这件事。
当从夫人处听闻了女儿玉桃想出那等阴险主意,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瞬间脸色如死灰般煞白,毫无一丝血色。她的双眼因惊恐而瞪得极大,像是要从眼眶中脱出,双唇微微颤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她才缓过神来,照常伺候夫人。
等回了偏房,见玉桃没事人似的坐在那儿绣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脚步踉跄却又迅速地朝着玉桃迈去。待走到近前,她高高地扬起手,那手掌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终是带着几分不忍与痛心,轻轻地落在了玉桃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起来,每一下都似带着无尽的责备与后怕。
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带着哭腔喊道:“你这孩子啊,娘平日里苦口婆心地教导你,只盼你能在这侯府之中平安度日。让你本本分分地做好丫鬟的本职,莫要去招惹是非,莫要妄图涉足那些腌臜的权谋争斗之事。”
“这府中的水有多深、多浑,岂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你如今竟不知天高地厚,给夫人出这般阴损狠毒、暗藏祸端的主意。你可晓得,这侯府之中人多眼杂,稍有不慎,若是走漏了半分风声,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啊!咱们母女俩的脑袋,就如同悬在发丝之上的利刃,随时都可能掉。”
“以后这种事,哪怕是一丝念头都不许再有了,你可听清楚了?”白嬷嬷的眼神中,恐惧、痛心、焦急相互交织,额头上的青筋也因这强烈的情绪波动而根根暴起,清晰可见,那模样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玉桃听闻母亲的呵斥,想起书里已经的凄惨下场,那股倔强与不甘瞬间涌起,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白嬷嬷的眼睛,顶嘴道:“母亲,您莫要在此说教。您以为您在这府中的行事就全然清白吗?您平日里帮着夫人做的那些事,又何尝不是腌臜事?您能为了夫人鞍前马后,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琐事,我为何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前程出谋划策?夫人若真有朝一日要您帮忙去害人,您敢保证您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吗?您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既然注定了要斗,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我也是替夫人考虑,母亲却怪我?”玉桃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脸颊也涨得通红,她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在以此宣泄内心的愤懑。
玉桃清楚秦妙仪不一定死的了,因为她是女主,运道好,若是这次不死,等秦妙仪回府,她少不得要害她,如果每次母亲都这样激烈,那她可无法忍受,还不如今天一次性说个清楚。
玉桃挺直了腰板,目光中带着一丝怨愤与不甘,继续说道:“母亲,您可莫要装作一副全然无辜的模样。当年害死云姨娘的接生婆,难道不是您暗中精心安排的吗?”
“还有当年那给秦妙仪批命格的游方道士,不也是您找来的吗?您当时那般作为,不也是为了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与安稳,想让秦妙仪永无翻身之日。如今她在庄子上养出了那副野性子,若她知晓当年之事,对您怀恨在心,待她回来蓄意报复,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我如今所为,不过是想提前谋划,抢占先机,护得咱们母女周全,您又为何要如此阻拦训斥我?”
昏暗的烛光在狭小的房间里摇曳不定,墙上的阴影好似张牙舞爪的鬼魅。白嬷嬷的身子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犹如一潭死水,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报应啊,这果真是报应。”
她的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膝间,往昔的精明干练早已消失不见,如今只剩一副被击垮的躯壳。
“我原以为能将那些事永远地掩埋,却不想都被你看在眼里。可你怎就如此糊涂,如今竟变得这般阴毒,比我和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白嬷嬷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悔恨与无奈,望着玉桃,却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深渊,那里正有灾祸汹涌而来,要将她们母女吞噬。
玉桃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渐趋冷静,她轻轻整了整衣衫,仿佛要将内心的波澜一并抚平,将白嬷嬷扶起来。
“母亲不必如此惊慌失措。”她的声音低沉却透着果决,“您且细想,咱们一直以来都追随夫人左右,与秦妙仪之间早已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局面。夫人的荣宠便是我们的倚靠,而秦妙仪一旦得势,必不会容下我们。如今之计,唯有坚定地站在夫人这边,为了咱们的将来,谋划布局又何妨?”
白嬷嬷这会儿冷静下来,觉得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天色渐暗,墨云仿若汹涌的潮水般滚滚而来,须臾间便将那明亮的苍穹遮蔽得密不透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转瞬便成了细密的雨幕,将这方天地都笼罩其中。
那蜿蜒曲折的土路在雨水的冲刷下,迅速化作了一片泥泞,坑洼之处积满了浑浊的雨水。
一辆素净的马车正缓缓行于这风雨之中。
车辕上,车夫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可那暴雨实在太过猛烈,雨水依旧如注般顺着蓑衣的缝隙滑落,打湿了他里面的衣衫。他双手紧紧拽着缰绳,身体微微前倾,极力在这湿滑难行的道路上掌控着马车的方向。那缰绳早已被雨水浸透,湿漉漉地勒在他粗糙的手掌中。
他大声朝着马车里吆喝:“小姐坐稳了,雨下的愈发大了,路难走。”
马车的车轮在泥泞里艰难地转动着,每前行一寸都似要费尽全力。厚厚的泥浆糊满了车轮,使其转动时发出“咕噜咕噜”的沉闷声响,仿佛是在这恶劣天气中发出的无奈叹息。
车身亦随着车轮的挣扎而剧烈摇晃,车篷上的雨水似湍急的溪流般不断倾泻而下,在马车两侧形成了一道道水帘。
马车外暴雨泥泞,里面却很安静,是另一种景象。
秦妙仪静坐在马车之中。她身着一袭月白绫罗长裙,裙身并无过多繁饰,仅在裙摆与袖口处绣着几缕淡雅的青花图案,宛如幽暗中悄然绽放的青花,给人以清新脱俗之感。腰间束着一条浅蓝色的丝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外披一件薄如蝉翼的淡粉色纱衣,在雨水透过车窗洒入的微光映照下,似有一层朦胧的光晕笼罩周身。
她的乌发如墨般整齐地梳成一个发髻,仅插着一支羊脂玉簪,温润的玉色与漆黑的发丝相互映衬,更显其气质高雅。
秦妙仪皮肤雪白,此时正微微蹙着眉头,一双美目透过车窗的雨雾,凝视着外面朦胧的景致,眼神中带着一丝浓烈的怨恨和愤怒。
她自缢而亡,是李秋月逼死了她。
上苍怜悯,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死前她脖子被白绫紧紧扼住,丝丝缕缕的疼痛如细密的针芒,不断地刺入脖颈间的肌肤,那是自缢时留下的惨烈痛苦,即便重生,这痛感也如鬼魅般如影随形,时刻提醒着她前世那绝望惨烈的结局。
秦妙仪抬手摸了摸脆弱纤细的脖颈,这一世她要救下世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乳娘见秦妙仪面色不佳,忙凑上前去。她微微弯下腰,眼睛里满是担忧,仔细地端详着秦妙仪的脸,轻声问道:“小姐,您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路上颠簸难受了?”
侍女青珠见秦妙仪神色倦怠,忙转身拿起小巧的茶壶,动作轻盈地为秦妙仪斟了一杯热茶。她双手捧着茶杯,递到秦妙仪面前,微微屈膝,轻声说道:“小姐,您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舒缓一下心境吧。您从方才起便似有心事,可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她的眼神里满是关怀与担忧,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妙仪,仿佛只要这样就能为她分担些许烦忧。
青珠轻抿着下唇,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在担心回府之事呀?这侯府里人多嘴杂,关系错综复杂,是有些让人头疼。可小姐您聪慧过人,不管遇到什么,定能从容应对的。”
秦妙仪见丫鬟青珠和乳娘皆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轻轻拍了拍乳娘的手,又对青珠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你们莫要如此惊慌,我不过是路上有些乏累,些许不适罢了,并无大碍。”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沉稳与镇定,试图以此安抚她们的情绪。
青珠甜甜一笑:“小姐您没事就行。”
秦妙仪目光缓缓扫过青珠那满是担忧与忠诚的面容,又落在乳娘那写满慈爱与关切的脸上。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仿若有两簇火焰在其中悄然燃起。前世在侯府所遭受的种种冷遇、欺辱以及那些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此刻,她看着眼前这两位真心相待之人,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能再让她们因自己而受到丝毫伤害。
青珠,乳娘,你们放心。曾经我无力护你们周全,让你们跟着我受了诸多委屈。但这一世,我已非昔日那个任人宰割的我。我定会拼尽全力,以我之躯,为你们遮风挡雨,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都要保你们平安顺遂,不再遭受半分磨难。
马车正沿着泥泞的土路缓缓前行,突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如汹涌的潮水般由远及近。车夫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猛勒缰绳,口中高呼:“吁——”那拉车的马匹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马车在惯性的作用下剧烈摇晃,如狂风中的一叶扁舟。
秦妙仪毫无防备,整个人随着车身的剧烈晃动向前扑去,额头重重地撞在马车的内壁上,一阵剧痛瞬间袭来,她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转瞬之间,一群流匪如恶狼般将马车团团围住。他们个个身着破旧且沾满泥污的衣衫,脸上蒙着黑布,仅露出一双双透着狡黠与凶狠的眼睛。手中紧握着明晃晃的长刀,那长刀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驱马绕着马车打转,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雨水的湿气,形成一片浑浊的雾气。为首的流匪发出一阵粗野的狂笑,笑声在这寂静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刺耳,为首人高声喝道:“小娘子这是要哪里去呀?”
马车里,青珠和乳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青珠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抓住秦妙仪的衣袖,似乎这样就能给彼此一些力量。
乳娘则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身体也因恐惧而蜷缩起来。
秦妙仪的心猛地一沉,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双眼圆睁,满是震惊与惶恐,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后缩去。前世的记忆里,回府之路虽也波折,但绝无这般遭遇流匪的惊险。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坐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才致使这未知的危险降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顷刻,她镇静下来,这些人绝非流匪,而是李秋月派来的,重来一世这嫡母心思倒是更狠辣了。
她现在必须拖延时间,很快,世子就会打马从这条路上经过,这也是她和世子的初遇。
马车里传出秦妙仪温婉镇定的声音:“我知道你主子是谁,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如何?”
流匪对视一眼,猖狂发笑:“你这小娘子倒是会使诈,只可惜,我们哪里来的主子呀,今日撞到我们手里,算你倒霉,安心去吧。”
秦妙仪轻笑:“你们对李松月倒是忠心,不过我已经给父亲传信,他片刻将至,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流匪不屑,正对着马车中的秦妙仪口出秽言,言语间满是轻佻与不敬,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笑意。
“小娘子,你这小嘴能说会道,不若给我舔舔。”
突然,一道寒光如闪电般自他身后疾射而来,紧接着,一把长枪如蛟龙出海,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他的心脏。流匪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双眼圆睁,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温热的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他身前的一片土地,他的身体也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直倒下,溅起一片泥水。其余流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手中的长刀也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在雨中微微颤抖。
只见雨幕之中,一位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的男子正纵马疾驰而来。他便是镇国公府世子谢嘉礼。
谢嘉礼一袭玄色劲装,身姿矫健地骑于高头大马上,雨水顺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滑落,却丝毫不减他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
墨发束于脑后,几缕碎发贴在脸颊,更添几分不羁。他手持银色长枪,枪尖上还滴着刚刚那流匪的鲜血,在黯淡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目。其双眸深邃有神,犹如寒星,此刻正透着冷峻的杀意,扫视着周围的流匪,仿若在宣告着他的绝对掌控。
流匪们眼见谢嘉礼如战神降临,气势汹汹且来者不善,瞬间胆寒。
流匪头目脸色煞白,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声呼喊:“撤!”
语毕,率先调转马头,狠命抽打着马臀,落荒而逃。其余喽啰们也如惊弓之鸟,纷纷效仿,一时间,马蹄声乱作一团,他们在雨幕中夺命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片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路的慌乱与狼狈。
马车外安静下来,秦妙仪掀开帘子,隔着雨幕,望着谢嘉礼的身影,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险些就要夺眶而出。前世里,她听闻谢嘉礼战死沙场的噩耗,那时心中便满是绝望与难过,未曾想如今重生归来,竟能在此处见他这般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恰好救下自己,种种情绪交织,让她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
她咬了咬下唇,拼命忍住那几乎要决堤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随后,她微微欠身,朝着谢嘉礼福了一福,轻声说道:“多谢世子出手相救,今日之恩,妙仪铭记于心,定不敢忘。”说罢,抬眸望向谢嘉礼,眼神中满是诚挚的感激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
谢嘉礼听闻秦妙仪的道谢,只是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冷峻,那深邃的眼眸中波澜不惊,仿佛方才击退流匪之举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并未多言,只是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贴身侍卫南风,眼神交汇间,已将意思传递分明。
南风心领神会,当即驱马向前,来到秦妙仪的马车旁,利落地抱拳行礼,朗声道:“秦小姐,世子吩咐属下来护送您,定保您一路周全,平安回府。”
南风身姿挺拔,面容清俊,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干练劲儿,话语间满是郑重,让人不由心生信赖之感。
秦妙仪微微欠身,朝着谢嘉礼的方向再次福了一福,语气更加诚恳:“妙仪此前历经诸多波折,心内惶恐不安,世子此番仗义相救,又遣侍卫护送,真乃雪中送炭。妙仪不知何以为报,唯有铭记于心,愿世子日后平安顺遂,诸事皆如意。”
言罢,她抬起头,目光诚挚地望向谢嘉礼,眼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她心中欢喜,他还是那样好,那样善良。
李秋月静坐在侯府内室,听闻秦妙仪没死,神色一滞,一抹遗憾悄然划过眼眸。她轻咬下唇,心中暗叹计划落空,本以为能悄无声息地除去这心腹大患,却不想秦妙仪依旧安然无恙。
李秋月吩咐亲信:“去,告诉底下的人,务必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任何把柄都不能留下。”
玉桃在李秋月身旁服侍,听闻消息,眉头紧皱,心中有些气恼,这女主运气着实不错,如此局面竟也能逢凶化吉,真叫她窝火。
她揪着帕子,抿唇不语,脑子里已经再思索接下来怎么对付女主了。
不管李秋月和玉桃有多遗憾,秦妙仪还是平安抵达侯府。
马车缓缓停稳在忠宁侯府那威严庄重的大门前,青珠率先轻盈跳下,转身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秦妙仪步出马车。
秦妙仪站定,仰头凝视着侯府大门,那朱红的门漆在日光下透着一种深沉的艳丽,门楣上的雕花精致繁复,彰显着侯府的尊贵与威严。
她的目光在那熟悉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柱上流连,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只有白嬷嬷在侧门候着她,脸上满是笑容的将她迎进侯府,见她径直欲往青林堂走去,赶忙开口阻拦:“小姐,夫人正在正厅殷切等候着您呢,您还是先随老奴去拜见夫人吧。”
秦妙仪莲步未停,只是轻声说道:“嬷嬷,我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此刻仪容不整。若就这样前去拜见母亲,恐失了敬重,待我沐浴熏香,整理好仪态,再见母亲才更合规矩。”
白嬷嬷一听,着急地说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夫人吩咐过让您即刻前去,老奴若是让您先去了别处,定会受罚的。”
秦妙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坚定地看着白嬷嬷:“嬷嬷,我亦知晓母亲的规矩,但我此次回府,不想失了分寸。您且回禀母亲,我片刻便会收拾妥当前去拜见,母亲一向通情达理,想必会体谅我的。”
白嬷嬷仍不死心:“小姐,老奴劝您莫要执拗,这侯府里的规矩可不能坏呀。”
秦妙仪微微抬起下巴:“嬷嬷,我心中自有考量,您不必再多言。”
说罢,继续朝着青林堂走去,白嬷嬷无奈,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匆匆转身去向李秋月禀报。
白嬷嬷匆匆回到正厅,见李秋月正端坐在主位上,赶忙上前屈膝行礼,低声说道:“夫人,小姐回府后并未径直前来拜见,说是舟车劳顿,要先去青林堂沐浴熏香,整理好了再来见您,老奴劝不住啊。”
李秋月原本带着期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声。
“好一个四小姐,回府竟如此托大,连基本的拜见之礼都不即刻履行,莫不是养在庄子上,便忘了这府中的规矩与尊卑。”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对着白嬷嬷说道:“她倒是越发会找借口了,且看她沐浴完能整出什么花样来,若还不知悔改,定要好好教教她这侯府的规矩。”
白嬷嬷附和:“夫人说的是。”
玉桃站在一旁,狡黠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她轻挪莲步,缓缓靠近李秋月,微微弯下腰,将嘴凑近李秋月的耳畔,用那看似轻柔却满含恶意的声音说道:“夫人,您看这四小姐回府后的行径,简直是目无尊长,全然不把您放在眼里。今日若不好好教训她一下,日后怕是更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李秋月轻皱眉头,神色间佯装透着一丝犹豫:“这……毕竟是在府中,若是做得太过,恐落人口舌。”
玉桃见李秋月并未全然拒绝,就知道自己说到她心坎上了,赶忙加紧劝说:“夫人,您无需担忧。待她来拜见时,您只需吩咐下人准备一杯刚沏好的滚烫热茶。她来了,若是接了,那滚烫的温度定会让她手忙脚乱,出尽洋相;若是她不接,那便是违抗您的命令,公然失了礼数。不管怎样,她都在众人面前落了下风,也能让府中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侯府的天,还是您在撑着,谁也别想轻易撼动您的地位。”
白嬷嬷本想阻拦,想起那晚女儿和自己的争吵,索性作罢。
李秋月听着玉桃的话,微微思索片刻,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却又充满算计的冷笑,显然是心中已经默许了玉桃这阴损至极的主意。
青林堂在侯府边缘之地,相较于那些处于侯府中央的楼阁堂院,它显得格外偏远寂静。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似是许久无人踏足,石板缝隙间生着星星点点的青苔,两侧的杂草虽不繁茂,却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无声诉说着此处的清幽。
可是等靠近青林堂,却会发现它别有一番雅致。堂前庭院,数竿翠竹亭亭玉立,修长的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自然的韵律。那翠影摇曳间,为这偏远之地增添了一抹生机与宁静。
堂舍的门窗虽无华丽雕饰,却擦拭得一尘不染,透着木质的温润光泽。四周墙壁爬着几缕藤蔓,叶片鲜绿,顺着墙垣蔓延,似是为青林堂披上了一件清新的外衣。
阶下,几丛不知名的小花绽放,五颜六色,点缀在翠绿之间,让这片天地虽偏远却不失整洁与温馨,宛如世外桃源般遗世独立。
上一世,秦妙仪就住在这里,眼下还有几分亲切之感。
秦妙仪莲步轻移,踏入屋内,目光瞬间落在了那两个静静伫立在一旁的丫鬟身上。
这两个丫鬟,身形单薄,面容虽有几分清秀,却透着一股木讷与怯懦。她们身着朴素的衣裳,颜色灰暗,料子也是极为寻常的粗布,与侯府中其他丫鬟那光鲜亮丽的服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秦妙仪进来,她们赶忙屈膝行礼,动作略显生硬,眼神中满是紧张与不安,头也不敢抬,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触怒了眼前的主子。
秦妙仪微微眯起双眸,心中已然明了,这定是李秋月特意安排之人。
青珠走上前,目光在那两个丫鬟身上打量了一圈,脆生生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丫鬟身形微微颤抖,偷偷抬眼瞧了瞧秦妙仪,又迅速低下头,细声细气地回答:“回姑娘的话,我叫书春。”
另一个丫鬟见状,也忙不迭地说道:“我叫书秋。”只是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仿佛生怕自己的回答不能让人满意,双手也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秦妙仪睫羽轻颤,上一世不是这两个丫鬟,她重生后有些事情也跟着变了。
青珠吩咐书春,书秋:“小姐一路舟车劳顿,此刻需好好沐浴一番,你们且去准备热水与干净的衣物,务必要细致周到,莫要出了差错。”
书春和书秋连忙屈膝行礼,齐声应道:“是,青珠姐姐,我们这就去准备。”
说罢,二人匆匆退下,脚步略显急促,似是生怕有所延误而惹得秦妙仪不悦。
书春书秋很快将热水备好。
秦妙仪缓缓步入浴室,室内氤氲的热气似一层朦胧的薄纱,轻柔地将她环绕。
她身姿婀娜,站定后,玉手缓缓抬起,轻轻解开那系着罗裳的衣带,随着她的动作,衣带如灵动的蛇蜿蜒滑落,精美的衣物悄然坠地,发出细微却撩人心弦的“簌簌”声。
她抬腿迈入浴桶,温热水流迫不及待地簇拥上来,亲昵地包裹住她那如羊脂玉般的肌肤。
浴桶之中,水面上悠然漂浮着几瓣娇艳欲滴的新鲜花瓣,粉的似霞,白的若雪,它们随着微微荡漾的水波,悠悠然地打着旋儿,持续散发着幽然淡雅的芬芳,仿若将这一方小小天地晕染成了人间仙境。
秦妙仪将藕臂轻轻搭在浴桶边缘,青葱般的手指慵懒地拨弄着那些花瓣,眼神却逐渐变得幽深阴郁。
秦妙仪从浴桶中起身,青珠赶忙上前,用柔软的锦缎轻轻拭去她身上的水珠。她披上一件宽松的丝绸长袍,款步走向放置熏炉的矮几。
她从香盒中取出一块香料。这香料名为“幽梦香”,外观与寻常香料无异,但其配方中却含有一种特殊的花草,寻常人嗅之无妨,可李秋月一旦靠近,便会引发体内的过敏反应,呼吸急促、皮肤红疹纷现。
秦妙仪将香料轻轻放入熏炉,用银质的小勺拨了拨炭火,火星子闪烁间,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那香味起初淡雅,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她站在一旁,微微闭目,似在享受这熏香带来的愉悦,实则心中已在盘算着李秋月即将面临的窘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既然回府了,总要送嫡母一份见面礼。
南风一路疾驰,终于赶回了世子的府邸,他顾不得喘匀气息,便直奔谢嘉礼的书房。此时的谢嘉礼,正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卷书简。
南风匆匆踏入书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世子,属下已将秦小姐安全护送回侯府。”
谢嘉礼微微转身,目光落在南风身上,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且起来。此次护送,可还有其他异常?”
南风如实禀报了途中的一些细节,谢嘉礼微微点头,那隔着雨幕中秦妙仪的模样,尤其是她那双满含情绪、几欲落泪的眸子,一直在他心间萦绕不去。
待南风汇报完毕,谢嘉礼踱步片刻,抬眼吩咐道:“你即刻再返回侯府,于暗处守着,莫要让人察觉。本世子要知晓秦小姐在侯府中的一举一动,切不可有任何差池。若有异样,速速来报。”
南风领命,再次迅速转身,消失在书房门外,向着侯府奔去,身影很快隐没在沉沉夜色之中。
秦妙仪身着一袭素净的月白锦缎长裙,莲步轻移,朝着李秋月的居所走去。她的面容沉静如水,只是那微微攥紧的裙摆泄露了内心的一丝恨意。
行至门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整了整衣衫,示意丫鬟通报。待得传唤声起,才缓缓迈入正厅。
厅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李秋月端坐在主位之上,身着深紫色锦袍,头戴精致金饰,眼神中透着威严与审视。
秦妙仪再次看见她,恨不得将她饮血啖肉,抓破了手心忍下恨意,款步上前,屈膝行礼,柔声道:“女儿拜见母亲,许久不见,母亲安好。”
李秋月故意磋磨她,沉默许久,才说道:“起来吧。这一路回来,可还顺利?”
虽言语间似有问候,然语气却透着一股疏离与冷淡。
秦妙仪闻声起身,身姿婀娜而端庄,她微微垂首,轻声应道:“多谢母亲挂怀,女儿一路虽有些颠簸,但也算顺利。”
此时,李秋月微微皱眉,她鼻尖轻嗅,一股淡雅却独特的香味缓缓飘入她的鼻腔。那香味起初似有若无,却渐渐浓郁起来,令她的身体瞬间产生了不适。她心中一惊,随即意识到这香味竟是那令自己过敏的特殊香调。
李秋月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心中暗恨不已。她心想,这秦妙仪着实狠毒,回府不久竟就使出这般手段,故意用这香来折磨自己。
果然是小娘生的,心思就是恶毒,看样子回来前她是做足了准备,连她对这种香味过敏都一清二楚。
李秋月紧紧攥着衣角,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愤怒。
李秋月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钻心奇痒,她咬着下唇,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微微转头,向站在一旁的玉桃使了个眼色,声音虽仍竭力保持着镇定,却还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玉桃,上茶。”
玉桃心领神会,赶忙应了一声,走向一旁的茶桌倒茶。
玉桃双手稳稳地托着托盘,托盘之上,那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盏散发着袅袅茶香。她莲步轻移,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一步步朝着秦妙仪身前走去。
待走到近前,玉桃微微欠身,脸上挤出一抹看似恭敬实则暗藏恶意的笑容,娇声说道:“秦小姐,请用茶。”
说话间,她故意将托盘往前送了送,那滚烫的热气直扑秦妙仪的面庞,仿佛只要秦妙仪稍有不慎,那滚烫的茶水便会倾洒出来,溅到她的身上,让她吃一番苦头。
秦妙仪眼底掠过恨意,前世并没有这么一出,这一世李秋月还真是不装了,把刁难磋磨都摆在明面上了。
李秋月盯着秦妙仪,轻咳一声,打破了屋内略显尴尬的沉默,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与不满,质问道:“妙仪,茶已端至你面前,为何还不向我敬茶?这可是侯府的规矩,莫不是你在庄子上野了太久,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秦妙仪,眼神中似有在愠怒燃烧,那过敏带来的不适更是让她失去了平日里的些许耐心,只想着借机好好刁难一下秦妙仪,以彰显自己作为嫡母的威严与地位。
秦妙仪知道自己如今还不能和李秋月撕破脸面,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去端那茶盏,指尖刚触碰到滚烫的杯壁,便如被火灼一般,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强忍着将茶盏端起。然而,那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瞬间侵袭而来,她的手掌心传来一阵剧痛,根本难以忍受。
“啊!”她忍不住轻呼出声,手一抖,茶盏险些掉落。滚烫的茶水溅出些许,洒在她的手背上,又添了几分灼烧之感,原本白皙的肌肤瞬间泛起一片红痕。
玉桃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瞧着秦妙仪被烫到的这一幕,脸上依旧是那副娇美无波的模样,仿佛眼前之人的痛苦与她毫无干系。
在她心里,自己既已站在了李秋月这一边,那与秦妙仪便是对立的立场,秦妙仪吃些苦头,她只当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有把女主斗倒了,她才能平安活着。
李秋月只觉得那过敏症状越发严重,红疹很痒,呼吸也愈发急促困难,好似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喉咙里爬,让她几乎难以维持端庄的仪态。
她实在忍不下去了,抬手扶了扶额,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与不耐说道:“今日我乏了,你且先回去吧,日后记得守好侯府的规矩。”
说罢,便朝玉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搀扶。
秦妙仪即便指腹被烫的红肿,可看见李秋月这幅狼狈模样,依旧觉得畅快,她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谨遵母亲教诲。”
便慢吞吞退了出去。
她眉眼凉薄,李秋月,这才刚刚开始呢,
秦妙仪回到青林堂,刚一进门,青珠便迎了上来。一眼瞧见秦妙仪那被烫得通红的指腹,青珠脸色瞬间变了,眼中满是心疼与关切。
她赶忙拉过秦妙仪的手,小心翼翼地查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小姐呀,这是怎么弄的呀?瞧这手指,得多疼啊!”
“可是夫人刁难您了?”
说着,她轻轻吹了吹秦妙仪受伤的指腹,眉头紧皱,那副焦急的模样仿佛受伤的是她自己一般,“小姐您受苦了,奴婢这就去拿药膏来给您抹上。”
边说边扶着秦妙仪往屋内走去,脚步都透着慌乱。
秦妙仪脸上没有笑,淡淡道:“夫人身边的玉桃给我倒了杯热茶,让我敬。”
“她就是个丫鬟,怎敢这样对我,无非是夫人指使。”
青珠愤愤不平:“夫人怎么这样心狠。”
南风隐在暗处听着,眉眼冷沉,他心中对这劳什子忠宁侯夫人满是鄙夷,暗自想着她身为嫡母,不想着好好对待府里的小姐,竟使出这般阴损手段,还真是个心狠手辣、容不得人的主儿,当真不是个好东西。
又想玉桃,名字倒是好听,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身为丫鬟,不想着劝和,反倒助纣为虐,跟着夫人一起去刁难四小姐,如此行径,也绝非什么善茬儿,同样不是好东西。
若是那玉桃敢来,非让她吃吃苦头不可。
松月苑
李秋月躺在榻上,满脸的红疹让她看起来颇为狼狈,她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试图缓解那如蚁虫啃噬般的瘙痒。玉桃在一旁看着,微微俯下身子,到李秋月耳边轻声说道:“夫人,您这般遭罪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四小姐一回府就惹您不痛快,定要让侯爷知道此事,好好惩治她一番,也好给您出出这口恶气,顺便也能在府里立立威。这事要闹大,以后她才不敢再拿过敏害您。”
李秋月听了玉桃的话,心中一动,原本因难受而有些混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着牙说道:“你说得对,绝不能轻易饶了她。这过敏之事与她脱不了干系,晚上等侯爷回来我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玉桃见李秋月被说动,嘴角微微上扬,继续添油加醋道:“夫人英明。”
白嬷嬷见不得夫人难受,催促玉桃:“赶紧出去看看大夫来没来?”
玉桃:“我这就去。”
她脚步匆匆出了松月苑,迎面就撞上了二少爷秦明谊。二少爷身着一袭湖蓝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显得身姿挺拔又潇洒。
二少爷是李秋月所出的嫡子,身份尊贵,长相俊美,只待弱冠,便可请封世子。
他本是一脸闲适地踱步,瞧见玉桃这般匆忙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出声问道:“玉桃,你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儿啊?出什么事儿了?”
玉桃赶忙停下脚步,屈膝行礼,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回道:“回二少爷,四小姐今日回府,来给夫人敬茶,中途不知怎的突然身体不适,过敏得厉害,奴婢这正赶着去请大夫呢。”
秦明谊一听,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关切道:“竟如此严重,那你快去吧,莫要耽搁了,我去看看母亲。”
玉桃应了一声,便又赶忙加快脚步往外奔去寻大夫去了。
大夫来看过后,给开了药方,玉桃身为李秋月最信任的大丫鬟自然主动领了煎药的差事,她赶忙来到小厨房。先是仔细地清洗了药罐,用布巾将里外擦拭得干干净净,随后按照大夫交代的剂量,把一剂剂药材小心地放进罐中。
生起灶火后,那红红的火苗舔着罐底,玉桃守在一旁,时不时地用扇子轻轻扇一扇,让火势更旺些,好让药能快些熬好
厨房里渐渐弥漫起浓浓的药香,热气腾腾的,玉桃的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她拿出帕子擦了擦。
玉桃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药罐,丝毫没察觉到二少爷的靠近。直到秦明谊那修长的身影默默出现在她身后,她才恍然惊觉,刚要回头,二少爷已经伸手,轻轻拿过了她手里的扇子。
他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在她耳畔响起:“我来吧。”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玉桃的脸颊,她眉心微动,平安活着她能做到,嫁给权贵子弟?忠宁侯府未来的世子爷应该算是权贵子弟吧。
玉桃微微扭头,露出雪白纤细脖颈,小声应道:“多谢二少爷关心,奴婢不累的,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事儿。”
可秦明谊却已然站定在炉灶前,有模有样地扇起了扇子,火苗在他的动作下蹿得更高了些,映照着他俊美的侧脸。
秦明谊一边轻摇着扇子,一边似是不经意地提起:“我明年开春就弱冠了,到那时便要行加冠礼了,往后可就算是真正的大人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看向药罐中翻滚的药汤,可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留意着玉桃的反应。
白嬷嬷是母亲的心腹之人,跟随母亲多年,知晓母亲诸多隐秘之事,也帮母亲打理着房里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务,忠心耿耿,深得母亲的信赖。
而玉桃作为白嬷嬷的女儿,自幼便在母亲身边伺候着,机灵乖巧又伶俐懂事,很是讨母亲的欢心,自然而然就成了母亲房里最得脸的大丫鬟
玉桃长得娇艳,母亲喜欢她,又对她放心,之前同秦明谊提过一次,等加冠后,就让玉桃到他房里伺候。
秦明谊回想起母亲之前同自己提及此事时的场景,那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当时母亲一脸温和,目光中含着几分笑意,轻声对他说:“明谊,等你明年开春行完加冠礼,也算是长大成人了,玉桃那丫头貌美伶俐,我一向放心喜欢,待你加冠之后便让她到你房里伺候着吧,也好有个人在身边贴心照顾你。”
自那之后,这句话就像一颗种子,在秦明谊的心底扎了根、发了芽。
每次见到玉桃,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的这番话,随着弱冠之龄渐近,心中那隐秘的期待便越发浓烈起来,看向玉桃的眼神也越发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只盼着加冠礼那一日能早日到来,好让玉桃能名正言顺地伴在自己身边。
玉桃不知道秦明谊这身份够不够贵重,眼下除了他也没有什么好人选,只能先勾搭着,微微红了脸,垂眸轻轻嗯了一声,声如蚊蚋,那娇俏的模样里透着几分羞涩与期待:“到时我送少爷一份礼,愿少爷加冠之后事事顺遂,往后的日子平安喜乐,事事如意。”
此刻,玉桃声音软糯清甜,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秦明谊的心间,让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
秦明谊光是听了这话,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轻轻一笑,温润潇洒:“哦?那我可就等着你的礼了,想必是极特别的。”
玉桃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药汤在罐中翻滚许久后,终于渐渐归于平静,浓郁的药香弥漫了整个小厨房。
玉桃轻舒一口气,赶忙上前准备盛药。秦明谊却抢先一步握住药罐把手,稳稳地倾斜,那深褐色的药汁便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流入玉桃手中早已备好的碗里,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玉桃用扇子扇风,试图让滚烫的药汁快些冷却。
待药稍凉,玉桃端着药碗款步往外走,秦明谊亦步亦趋紧跟其后,伸出手去说道:“我来端与母亲吧,你在旁侍奉着便好。”
玉桃本来也不愿意端,赶紧借坡下驴:“少爷小心烫。”
秦明谊轻步走到母亲李秋月的床榻前。他微微弯腰,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孝顺,轻声说道:“母亲,药已煎好,儿子来服侍您喝下。”
李秋月靠在软枕上,脸色略显苍白,点了点头。
秦明谊用小勺轻轻搅动着药汤,散去些许热气,随后舀起一小勺,送到母亲唇边。李秋月缓缓张口,将药汁咽下,眉头微微皱起,药的苦涩在口中散开。
秦明谊见状,赶忙拿起一旁的蜜饯,递到母亲嘴边,说道:“母亲,吃颗蜜饯缓一缓。”
李秋月看着眼前悉心照料自己的儿子心中满是欣慰。她缓缓抬手,轻轻搭在秦明谊扶着药碗的手上,虚弱却温柔地说道:“明谊,你如今愈发懂事沉稳了,有你在身边,母亲很是安心。”
玉桃站在一旁,似是不经意地轻声说道:“夫人,您这一病,可真是让人心疼。也不知怎的,四小姐一回来,府里就没了安宁。若不是四小姐,夫人您又怎会遭这份罪,平白无故地受这过敏之苦。怎地就那么巧,四小姐熏的香恰恰是夫人过敏的香味。”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李秋月和秦明谊的脸色,手中还轻轻摇着帕子,那模样像是真的为夫人打抱不平。
李秋月本就心中有气,听了玉桃的话,脸色也有些不好,幽幽虚弱道:“玉桃,不可乱说!妙仪这丫头从小就被养在庄子上,没人教养,如今回府了有些错漏,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该包容。”
她在秦明谊面前还要树立慈母形象。
秦明谊眉头轻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他虽对母亲的遭遇感到心疼与愤懑,但玉桃如此直白地将矛头指向秦妙仪,仍让他觉得有些不妥。他轻咳一声,低声道:“玉桃,此事尚无确凿证据,不可妄下定论。四妹自小在外,或许不懂府中规矩,却也未必会存此恶念蓄意为之。”说罢,他看向母亲,试图安抚道:“母亲,您先安心养病,莫要因这无端猜测气坏了身子,待您好些,再细细查探不迟。”
玉桃见二少爷这般回应,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只是手中的帕子却下意识地攥得更紧了些。
李秋月看着秦明谊这公正持重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欣慰与满意。她深知儿子这般秉持君子之道,不轻易被人左右,实乃家族之福,日后定能担当大任。然而,一想到自己被秦妙仪摆了一道,遭此过敏折磨,儿子却未全然听信玉桃之言,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去指责秦妙仪,又觉得有些气闷。
她微微叹了口气:“好了,明谊,我乏了,喝了药现在好受许多,无需忧心,你回去吧。”
李秋月轻抬眼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玉桃,缓声道:“玉桃,你且送二少爷出去吧。”
玉桃听闻,福了福身,轻声应道:“是,夫人。”
秦明谊微微躬身向母亲行礼,说道:“母亲,您且好生歇息,儿子改日再来探望。”
言罢,便转身随着玉桃向外走去。
玉桃走在前面,脚步略显急促,往日的温婉柔顺似乎少了几分,秦明谊自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阔步追上,温声说道:“玉桃,莫要气了,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此事关乎四妹声誉,需得慎重。”
“你一心护着母亲,我心里都明白,你这份心意于我而言甚是珍贵。”
说罢,他微微抬起手,似是想触碰玉桃的发丝,却又觉得不妥,在空中顿了一下后,改为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微微晃了晃,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歉意,“待我查清楚真相,若真是四妹有错,我定不会姑息,父亲也不会饶过她的。”
玉桃微微侧身站定,身姿依然婀娜,却因生气而带着几分僵硬,一缕发丝从耳畔滑落,垂在白皙的脖颈边,更衬得她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清丽韵味,她敷衍的福了福身子:“我哪里敢生二少爷的气,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天色已晚,二少爷早些回吧。”
秦明谊见玉桃这般模样,心中满是怜惜与愧疚,他急忙从腰间解下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递到玉桃面前。那玉佩莹润剔透,在光影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雕工精致,一看便知非寻常之物。
秦明谊拉过玉桃微微颤抖的手,将玉佩轻轻放入她的掌心,温声道:“玉桃,莫要再说这般气话。这玉佩于我意义非凡,今日赠予你,当作赔罪。你且消消气,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知,我定会好好查探此事。”
玉桃知道作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从秦明谊手里接过玉佩,那莹润玉色映照着她芳殊明媚的脸庞,她嗓音娇柔婉转,恰似春日里的黄莺啼鸣,带着一抹撩人心弦的媚意。
“二少爷若是想哄我,不如再给我打个络子来,正好配这玉佩。”
话语间,那超出寻常主仆界限的亲昵之感,仿若丝丝缕缕的轻烟,悠悠地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每一个字从她莹润唇瓣吐出,都像是在秦明谊的心湖上轻轻点起的一圈涟漪,带着一种别样的暧昧与温情,竟似有了几分闺房之中情人间的私密与甜蜜。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拖出的尾音似有若无地萦绕在秦明谊耳畔,让他的耳根不禁微微泛红,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悸动。
他低低应声:“好。”
侯爷回府后,轮到李秋月哭诉,她半倚在床榻之上,发丝略显凌乱,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待侯爷踏入房门,便悲悲切切地哭诉起来:“侯爷啊,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四丫头回府之后,便似是对妾身心怀怨恨,毫无敬重之意。”
今日妾身与她不过是按府中规矩相见,谁料想她竟如此狠毒,妾身如今这般过敏难受,定是她暗中使坏。妾身自问,从未有半分对不起她之处,她在庄子上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我亲自照料吩咐,可她为何要如此对我?”
说着,泪水簌簌而下,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领口的衣衫,模样好不凄惨,似乎真的受尽了莫大的委屈。
侯爷坐在堂中,面色阴沉似水,听着李秋月悲切的哭诉,眉头越皱越紧。
“这逆女竟如此不懂事,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实是有辱我侯府门楣!”
梁业祯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发出一声闷响,当即传下命令,命仆人速速将秦妙仪带来。
那眼神中的冷峻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整个侯府的气氛瞬间因他的盛怒而压抑到了极点。
玉桃轻柔地扶着夫人的手臂,看似贴心侍奉。然而,当她微微垂首之际,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笑意。那笑意犹如暗夜中闪烁的幽光,寒凉而又带着一丝得逞的窃喜。
她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挑起,旋即又恢复成那副温婉恭顺的模样,仿佛刚刚那瞬间的异样从未出现过。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兴奋的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女主陷害主母,恐怕要受家法,再不济也要被重新逐回庄子。
秦妙仪听闻父亲传唤,询问青珠:“我吩咐你的事都做好了吗?”
青珠点头:“已经按照小姐吩咐把香料泡水,衣服也烧了。”
秦妙仪点头:“好。”
待她踏入堂中,便见侯爷面色铁青,怒目而视,一旁的李秋月则脸色苍白,可怜孱弱。
她赶忙上前,屈膝行礼道:“妙仪拜见父亲,不知父亲这般盛怒传唤女儿,所为何事?”
侯爷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桌上,茶盏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溅洒一地,他厉声道:“孽女,你做的好事!你回府之后,府中便不得安宁,你竟敢对母亲下手,如此忤逆不孝,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有侯府的家规!”
秦妙仪只淡然辩解:“父亲,女儿冤枉。”
然而,侯爷盛怒之下,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只是怒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秦妙仪脸色沉静,声音坚定:“父亲,您怎能仅凭一面之词便定女儿的罪?女儿虽不才,但自幼在庄子上受乳母教诲,怎会不知孝道与侯府尊严的重要。回府之前,乳母便告诉女儿每日要谨言慎行,我只盼能为母亲分忧,为侯府添彩,绝无半分加害母亲之心。”
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直视侯爷那盛怒的双眸,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女儿,欲在侯府挑起事端。父亲您英明睿智,定能洞察其中阴谋,还女儿清白。”说罢,她缓缓屈膝跪下,身姿虽柔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
侯爷听闻秦妙仪的辩解,心中怒火虽未全消,但也不禁有了一丝犹豫。此时,李秋月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向侯爷轻声说道:“侯爷,此事既已至此,不如就让白嬷嬷,玉桃带上两个丫鬟去妙仪的房间里搜上一搜,若真有证据,也能让她心服口服,若是无凭无据,我也不会冤枉了她。”
侯爷沉吟片刻,最终点头。
白嬷嬷和玉桃领命,带着两个丫鬟前往青林堂。
玉桃知道女主肯定都处理干净了,这会儿去也搜不到什么了,但是没关系,没有证据,她可以人为制造证据嘛。
秦妙仪心中笃定,她深知青珠办事向来稳妥。香料泡水,那抹香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衣服也都烧掉了,便是半分可疑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出了松月苑,白嬷嬷玉桃一行人走在前往青林堂的小径上。玉桃忽然脚步一顿,面露焦急之色,轻轻惊呼道:“娘,我帕子掉了,就是今年新岁时猜灯谜赢的那条,我得沿路返回找找。”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白嬷嬷,眼神中满是不舍与请求。
白嬷嬷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虽觉有些耽搁行程,但又不忍女儿难过,便说道:“罢了,你速去速回,我带着丫鬟们先慢慢走着。”
玉桃立刻福了福身,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待母亲与丫鬟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她转身匆匆朝着与青林堂相反的方向奔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小径深处。
玉桃疾步回到小厨房,回想起白天她巧言令色向大夫索要一小块香料的情景。当时,她一脸忧心地对大夫说:“夫人此次过敏遭了这般大罪,我心中实在惶恐。想着若是能留存一块这肇事的香料,日后也好仔细辨认,以防再有此类香品出现致使夫人受苦。”
大夫见她言辞恳切,一副忠心耿耿为夫人着想的模样,又考量到她在府中的身份地位,便应允了她的请求,给了她小小的一块香料。
玉桃藏的隐蔽,找到后紧紧攥着香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得意,暗自思忖着接下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香料放到秦妙仪房中。
玉桃从小厨房出来,匆匆朝着母亲一行人的方向追去。她脚步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发丝在奔跑中略显凌乱,几缕碎发贴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转过一道弯,便望见了母亲与丫鬟们的身影。
玉桃立刻放缓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重新堆起那副乖巧温顺的笑容。她加快步伐赶上前去,嘴里娇嗔道:“让母亲久等了,找那帕子费了些时辰,幸得是寻着了。”
白嬷嬷母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下次可仔细着点。”
玉桃连连点头,乖巧地应着,自然而然地融入队伍之中,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而那藏在心底的阴暗算计,也被她掩饰得严严实实,丝毫未露端倪。
白嬷嬷带着一干人等气势汹汹地来到青林堂,刚要踏入房门,青珠一个箭步上前,双臂张开阻拦,神色坚定地说道:“嬷嬷且慢,这青林堂乃是四小姐的居所,怎能随意让人搜查?嬷嬷这般行径,莫不是要坏了侯府的规矩?”
白嬷嬷被青珠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弄得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出不悦之色,她提高了声音道:“老奴奉侯爷与夫人之命而来,你一个小小丫鬟,竟敢阻拦,难道心中有鬼不成?”青珠毫不畏惧,直视着白嬷嬷的眼睛,回应道:“嬷嬷莫要血口喷人,我只是遵循侯府规矩办事,保护四小姐的清誉。”
玉桃莲步轻移上前,面色冷淡如霜,她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冷意:“青珠,你这般阻拦,莫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你家小姐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你也知晓,你家小姐此刻正深陷泥沼,还指望着我们此番搜查能证明她的清白呢。你如此行事,岂不是在耽误时间,让四小姐平白蒙冤更久?”
青珠闻言,心中怒火顿生,但仍强压着情绪说道:“玉桃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小姐一向光明磊落,只是这搜查之事关乎小姐名节,绝不能草率。若仅凭几句无端指责和莫须有的猜疑,便肆意践踏小姐尊严,那这侯府还有何公正可言?”
玉桃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几分盛气凌人,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青林堂前回荡:“侯府的规矩,你身为丫鬟不会不知晓。我且问你,在这侯府之中究竟谁最大?”
青珠:“那自然是侯爷。”
玉桃:“如今侯爷吩咐我们来搜,你却在这儿像个门神一样百般阻拦,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仗着四小姐平日里的恩宠,就妄图与侯爷的权威对抗?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在这等大事上撒野,若是耽误了为四小姐证明清白之事,你担待得起吗?”
青珠紧咬下唇,最终选择让开。
白嬷嬷带着丫鬟在秦妙仪房间里翻找,屋内一片嘈杂。
玉桃瞥了书春一眼,书春装作不经意地靠近玉桃。快速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帕子悄悄塞到玉桃手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无人察觉。
玉桃不动声色地将帕子藏入袖中,转身去了后院,用秦妙仪的帕子裹着香料,埋进土里。
书春书秋都是她挑的,自然听她话。
南风隐匿在茂密的枝叶间,本是在树上休憩,却无意间目睹了玉桃这一系列鬼鬼祟祟的行径,他轻盈地从树上跃下,身姿敏捷,稳稳地落在玉桃面前,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眼神中带着洞察一切的明亮,直勾勾地盯着玉桃说道:“你就是玉桃吧。”
“可真够坏的呀,用这种腌臜手段陷害四小姐对你有什么好处。”
南风双手抱胸,围着玉桃缓缓踱步,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仿佛要将她看穿。
“长得这么美,心却是黑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玉桃冷笑:“你是谁,一个外男大半夜的出现在四小姐院子里。”
南风不再理会玉桃,径直走向她刚刚埋东西的地方,蹲下身子准备挖开。
玉桃见状,反应灵敏,扯下南风发带,威胁:“你敢!”
“你若敢挖出来,我今天就能让四小姐多一条罪状,私通外男。”
“我知道你主子是谁,你敢把他牵扯进来吗?我倒是想看看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救她,还是害她!”
玉桃扫了眼盯着手中南风的发带,绛红色,绣着如意纹,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声音却娇柔动听。
“这就是证据,只要我将它呈到侯爷面前,再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你和四小姐就算有百口也莫能辩清。名声扫地事小,四小姐的下场怕是会比你预想的还要凄惨百倍。”
南风紧咬着下唇,额上青筋隐隐跳动,心中虽满是不甘,却也明白此刻自己确实不能再贸然插手了。
他恨恨地瞪着玉桃,眼中满是怒火却又无可奈何,“你这小丫鬟,怎会这般恶毒。”
玉桃扬了扬手中的发带,语气不悦“赶紧离开,别在我面前碍眼。”
南风攥紧了拳头,飞回树上。
白嬷嬷站在庭院中央,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丫鬟,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与急切:“书春书秋,你们伺候四小姐,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哪怕是些许蛛丝马迹,也不许隐瞒,仔细道来。”
说罢,她微微眯起眼睛,紧紧盯着丫鬟们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书春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她怯生生地开口说道:“嬷嬷,我……我瞧见四小姐的丫鬟青珠,就在后院那棵树下,偷偷摸摸地埋了个东西。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敢声张,只敢躲在远处偷偷看着。那青珠行事鬼鬼祟祟的,我心里一直犯嘀咕,不知道她到底埋了什么。”
白嬷嬷听闻书春的话,脸色瞬间一沉,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此刻像是被乌云笼罩,愈发显得阴沉可怖。她的双眼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犹如一只被激怒的老鹫。
沉默片刻后,她冷哼一声,声音冷硬得如同冰碴:“哼,青珠你好大的胆子!”
白嬷嬷双手交叠在腰间,那干枯却有力的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地敲打着,她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地刺向青珠,声音冷得仿佛能冻死人:“青珠,你莫要狡辩,老实交代,你在那树下究竟埋了什么东西?若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
青珠狠狠地瞪向书春,眼中满是怨毒与愤怒,仿佛要将书春生吞活剥。
她的手指用力地指向书春,那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嘴里大声咒骂道:“你这贱蹄子,竟敢血口喷人!小姐刚入府,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恶意地攀咬于小姐?我从未在那树下埋过什么东西,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妄图污蔑我!”
书春瑟瑟发抖。
白嬷嬷呵斥:“是非如何,去后院树下看看,自有定论!”
说罢,她撩起裙摆,让丫鬟押着青珠,迈着匆匆的步伐,径直向后院那棵树下走去,裙摆带起的风仿佛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玉桃就在后院,见白嬷嬷来了,迎上前去:“母亲,我在这树附近徘徊时,分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料味道,那味道隐隐约约,和白日里四小姐身上的香味一样,这其中定有蹊跷。”
白嬷嬷眼神坚定,果断地指挥着丫鬟们:“你们几个,拿上铲子,就在这儿挖!”丫鬟们赶忙领命,七手八脚地开始在树下挖掘。
泥土被一铲一铲地翻开,不一会儿,一个包裹着的物件便显露了出来。白嬷嬷上前,弯腰捡起,轻轻掸去上面的泥土,缓缓打开包裹的帕子,只见里面露出一些散发着独特香气的香料。那香料色泽暗沉却隐隐有光泽,香味愈发浓郁地飘散开来。
白嬷嬷紧紧捏着那帕子包裹的香料,仿佛要将其揉碎在掌心,她缓缓转身,眼神如冰刀般刺向青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冷笑:“瞧瞧这罪证确凿,四小姐装得温婉和善,竟能指使你做出这等腌臜事,果真是阴毒无比,这心思深沉得可怕呐!”
白嬷嬷把罪证交给玉桃,吩咐丫鬟:“把青珠押去松月苑,交给侯爷处置。”
玉桃款步迈出青林堂,莲步轻移间,她似不经意地微微抬眸,朝着那葱郁的树冠投去匆匆一瞥。
尽管并未瞧见南风的身影隐匿于何处,但她心中笃定,那树上必定有双眼睛在悄然凝视。
她嘴角悄然上扬,绽出一抹笑靥,那笑容美得如同春日盛绽的繁花,又带着丝丝得意,漂亮的惊心动魄。
夜色昏暗,南风隐匿于茂密的枝叶之间,宛如与这暗夜融为一体的幽灵。然而,他的眼神却似寒星,锐利无比,当玉桃抬眸的瞬间,那娇美面容毫无遗漏地落入他的眼底。他清晰地看到玉桃唇角那一抹笑意,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
“长了一张美人皮,怎奈心肠却似蛇蝎般恶毒。”
南风暗自思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与厌恶交织的情绪。他紧了紧拳头,继续潜伏在树上,默默注视着玉桃远去的背影。
四小姐在这忠宁侯府还真是孤立无援。
在松月苑内,气氛压抑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白嬷嬷面色凝重,双手恭敬地捧着那包作为罪证的香料,缓缓上前,屈膝行礼后,将其高举过头,呈于李秋月面前。
李秋月眼神触及香料的瞬间,身子猛地一颤,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脸,悲戚的哭声回荡在整个松月苑:“侯爷,就是这香料。”
“白嬷嬷快拿远些,我一闻到这香味就浑身不适。没想到四小姐竟然真的这样恶毒,我可是你的嫡母呀,你怎能如此害我。”
她哭声中饱含着委屈与无助,令人闻之心酸。
侯爷端坐在主位之上,眉眼冷沉,瞥见那罪证确凿的香料,顿时脸色铁青,流着自己骨血女儿竟会如此恶毒,使出这般下作手段去陷害嫡母。
“妙仪!你怎可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青珠见状,急忙向前冲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秦妙仪身旁。她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满是焦急与愤怒,大声喊道:“侯爷,您千万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四小姐生性善良,在庄子上连只蝼蚁都不忍伤害,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请您明察秋毫,莫要让奸人得逞,冤枉了好人呐!”青珠边说边磕头,额头不一会儿就红肿起来,她却浑然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地为秦妙仪喊冤。
秦妙仪面容镇静,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侯爷,声音虽仍带着一丝颤抖,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爹爹,女儿以为此事疑点重重。”
“白嬷嬷,您口口声声说这香料是我的,可这府中香料众多,您凭什么认定这便是我之物?这帕子虽在树下挖出,又怎知不是他人故意藏于此处,欲要嫁祸于我?”
她微微转头,看向白嬷嬷,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质问,“嬷嬷,您可有确凿证据,证明这香料上有我独有的印记,或者能有证人亲眼所见我将其埋于树下?”
“爹,若是仅凭这无端的揣测与一块不知出处的香料,就给女儿定罪,女儿实难服众。”
玉桃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来,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微微欠身行礼后,脆生生地开口道:“侯爷,这香料是被一块帕子包着的,白日里四小姐来拜见夫人时,拿的正是这条素色帕子。”
秦妙仪挺直了腰杆,神色间多了几分笃定,她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爹爹,女儿的帕子皆有独特记号,女儿每次所用帕子,都会在边角处绣一个极小的‘仪’字,这是女儿自幼养成的习惯,庄子上的人都知晓。”
“青珠向来仔细,我所有的帕子都会被她妥善收好,断不会流落出去被人利用。而这从树下挖出的帕子,若真是用来包香料陷害女儿的,上面定然不会有那‘仪’字。爹爹只需查看,便能还女儿清白,这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划,想借一块相似的帕子就将女儿置于死地。”
闻言,玉桃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帕子轻轻展开,特意举高了些,好让众人都能瞧得清楚。
“四小姐,您可瞧仔细了呀,您看这是什么?”
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帕子上绣着的一个小巧却清晰无比的“仪”字。
“这帕子上明明白白地绣着您的字号呢。”
玉桃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义愤填膺,她向前一步,福了福身,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侯爷,玉桃身为夫人身边的丫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夫人一向宽厚仁慈,对待府中众人皆如亲人一般,尤其是四小姐,过去她在庄子上时,逢年过节夫人更是关怀备至。可如今竟遭此等陷害之事,若不严加惩处,日后夫人在府中如何立威?这侯府的规矩又何在?四小姐做出这等事,实在是让人心寒呐!”
说罢,她轻轻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似乎在为夫人所遭受的不公而痛心疾首。
李秋月对玉桃的机灵劲儿很满意,配合着掩面啜泣。
侯爷面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他冷眼看着仍在试图辩解的秦妙仪,猛地一挥手,厌烦地吼道:“够了!莫要再狡辩,本侯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
他命令下人:“来人呐,去请家法!今日定要好好惩治这不肖女,以正侯府家规!”
那声音犹如洪钟,震得整个屋子都嗡嗡作响,下人们听闻,赶忙战战兢兢地领命而去,不敢有丝毫懈怠。
秦妙仪受家法。
执刑者手中的木棍一次次落下,她那原本娇弱的身躯不断颤抖。十棍的刑罚,每一棍都似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臀部与腰背之处。
“啪!”第一棍落下,秦妙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紧咬下唇,试图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呼喊,但那钻心的疼痛还是让她的喉咙中逸出了一丝闷哼。
“啪!啪!”紧接着的几棍,她的衣衫已被抽破,露出了红肿且渐渐渗出血迹的肌肤。汗水与泪水交织在她那精致却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她的双手死死地抠住地面,指节泛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木棍的起落而剧烈晃动。
当进行到第五棍时,秦妙仪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几欲昏死过去。她的双腿开始发软,若不是青珠在旁边强撑着她,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终于,最后一棍落下,秦妙仪身体像破败的布偶一般摇摇欲坠。她的意识已有些模糊,只能微弱地喘着气,整个人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瘫在原地,任由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渗出,浸湿了她身下的衣物与地面。
她恨啊,为何重来一世,她还是斗不过李秋月。
玉桃身姿婀娜地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那一双美目冰冷地凝视着秦妙仪。看着秦妙仪被家法打得惨不忍睹。
她心中倒是没有怜悯之意,毕竟她和女主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秦妙仪在经受了十棍的家法惩处后,整个人已摇摇欲坠,虚弱不堪。背部与臀部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身体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然而,还未等她从这剧痛中缓过神来,便听到父亲冰冷无情的命令:“将她送去祠堂,让她在那里好好反省思过!”
侍从们赶忙上前,架起秦妙仪那伤痕累累的身躯,朝着祠堂的方向拖行而去。一路上,秦妙仪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的双脚无力地在地上拖着,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祠堂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四周摆放着的牌位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阴森森的,仿佛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秦妙仪被侍从们重重地扔在冰冷的地面上,伤口与地面的碰撞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她强撑着抬起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祖先牌位,心中满是悲凉与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因身体的极度虚弱而难以落下,她痛苦喃喃:“世子,世子护我……”
侯爷离开后,松月苑恢复平静。
李秋月在榻上躺着,看向玉桃,眼中满是赞许与得意,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柔声道:“你这丫头果真是机灵聪慧,今日这差事办得极为妥当。”
玉桃赶忙微微屈膝行礼,脸上带着甜甜笑容,轻声说道:“夫人谬赞了,玉桃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一心只为夫人着想罢了。能为夫人排忧解难,是玉桃天大的福气,全仰仗夫人平日的教导与信任,玉桃才有这些许机灵劲儿。夫人洪福齐天,那四小姐竟敢与夫人作对,这侯府上下,自然是夫人说一不二,玉桃只是顺着夫人的威严行事而已。”
她说着凑到李秋月身旁,眉眼清冷娇美,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今日这事儿虽给了四小姐一个教训,可难保她日后不会翻身。”
依奴婢之见,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直接在祠堂动点手脚,让那祠堂走水。到时候,就算四小姐有九条命,也只能葬身火海,如此一来,夫人往后便可高枕无忧了。”
李秋月听闻,面露犹豫之色,玉桃见状,又赶忙蛊惑道:“夫人,这可是天赐良机,错过此刻,恐难再有如此顺遂的机会。奴婢定会安排得滴水不漏,绝不会牵连到夫人。”
在玉桃的再三劝说下,李秋月咬了咬牙,最终缓缓点了点头,默许了玉桃去实施计划。
玉桃得了李秋月的默许,脚步匆匆地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来到祠堂外,玉桃先警惕地环顾了四周,确定无人后,才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祠堂内昏暗阴森,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与陈旧的气息。她缓缓踏入,清滢目光搜寻着秦妙仪的身影。
只见秦妙仪虚弱地瘫倒在角落,伤痕累累,似是已陷入昏迷。玉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将祠堂挂着的帷幔扯下,堆在一起,拿起烛台,正欲将其点燃帷幔。
此时,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闪过,南风突然现身。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玉桃拿烛台的手腕,眼神中满是愤怒与警惕,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纵火行凶!”
玉桃脸色冷凝,试图挣脱南风的束缚,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嗓音冰冷质问:“你怎么会在此?多管闲事!”
南风冷哼一声:“你要害人,我怎算多管闲事!幸亏我早有察觉,一直留意着这祠堂的动静,否则今日便要让你这歹毒之人得逞。”
玉桃被南风死死钳住手腕,却丝毫不见惧色,反而冷冷一笑,那笑容里透着无尽的清丽决绝,她微微仰起头,眼中满是挑衅,声音娇柔又冰冷地说道:“我就是歹毒又如何?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既然允许善良之人存在,那自然也容得下我这般坏的。”
“四小姐与夫人敌对,就该落得个凄惨下场,我不过是替夫人扫清障碍罢了,有什么错?”
说罢,她恨恨的看着南风,仿佛南风此刻成了她最大的阻碍,全然不顾自己恶毒心思已暴露无遗。
玉桃一双眼睛格外漂亮,犹如藏在深山中的幽潭,清澈又深邃,眼眸中似有光芒流转,透着一股鲜活的生命力,哪怕此刻正说着这般恶毒的话语,也丝毫不影响那双眼眸散发的灼灼光彩。
南风不经意间对上那双眼,有那么一瞬,竟不由自主地被惊艳到了,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微微一颤,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眼中的惊艳瞬间被愤怒取代,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冷冷地斥道:“莫要用你这副皮囊来蛊惑人心,心肠如此歹毒,再美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玉桃轻挑了下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与嘲讽:“怎么倒成我的不是了?蛊惑?我可什么都没做呀,是你自己盯着我的眼睛看,这会儿反倒怪起我来了。我蛊惑你什么了?难不成你这心里本就存了什么不该存的念头,这会儿却拿我当借口了,可真是好笑。”
说着,她还故意挺了挺身子,似要与南风对峙到底一般,那模样全然没了半分做坏事被抓现行的慌乱。
南风此时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却还要死死盯着她,身子又往后退了几步,试图拉开与玉桃之间那过于暧昧的距离,咬牙切齿道:“你……你简直不知羞耻。”
他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玉桃故意又往前凑了凑,身子微微前倾,那饱满的胸脯几乎要贴上南风的胸膛了。
她轻嗤:“你一个外男深夜和四小姐待在祠堂,到底谁不知羞耻呀。”
南风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涌起一片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处,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慌乱地闪躲着,手也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赶忙松开了原本钳制玉桃的力道,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休要这般不知廉耻,再这般……这般胡说胡来,我可不会客气了!”
可那慌乱害羞的模样,却好似没什么威慑力,反倒让玉桃笑得更加肆意了。
南风平日随侍在世子身边,大多数时间都在那充满阳刚之气的练武场中挥汗如雨、刻苦操练。
他的世界里,有的只是刀光剑影、拳脚相加,以及与兄弟们的热血豪情。对于女子,他几乎毫无接触。在他的认知里,女子就如同那深闺中娇弱的花朵,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与他所处的硬朗世界仿若隔着一层无形的纱幕。
玉桃颠覆了他对娇弱女子的认知,她恶毒,大胆,狡猾,像鲜艳有毒的花,可她有着柔软的身体,漂亮的眼睛。
所以当她做出这般大胆且带有暧昧的举动时,南风就像一只突然闯入陌生花丛的小鹿,完全乱了阵脚。那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羞怯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觉得难堪,也羞涩。
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从未遇见过的情况,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鼓擂,脑袋里也一片混乱,曾经在练武场中训练出的果敢与冷静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玉桃看着南风那慌乱又窘迫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中却透着一丝有恃无恐,她微微歪着头,步步紧逼地问道:“你倒是说说,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难道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她故意把“杀了我”三个字咬得很重,语气里满是挑衅,似乎笃定南风根本不敢拿她怎么样,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南风,等着看他接下来如何回应。
南风眉头紧皱,向后退了一步,与玉桃拉开距离,耳廓虽还泛红,但嗓音已然冷冷说道:“我不会杀你,但你今夜也别想做坏事,害四小姐,我会看着你到天亮。”
玉桃厌烦的骂了一句:“多管闲事。”
南风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根绳索,身手敏捷,三两下就制住了她,将她的双手紧紧反绑在身后。
玉桃又气又急,一边扭动身子一边叫嚷着:“你敢绑我,别忘了你发带还在我这里,私通外男,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
南风冷哼一声,手上又紧了紧绳索,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差点忘了,发带还我!”
玉桃被绑着双手,却丝毫不见惧色,反倒冷笑一声,那笑声在这略显寂静的祠堂里回荡,透着几分娇气不屑。
她故意挺了挺那丰满的胸脯,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挑衅的意味,娇声说道:“发带就在我怀里呢,你不是能耐得很嘛,有本事你自己拿呀。”
她笃定南风不敢对她怎样。
南风被她激怒,咬了咬牙,心一横,缓缓伸出手朝着玉桃襟口探去。
手指意外触碰到柔软之处,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脸上瞬间涌起一片浓烈的羞恼之色,那红潮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一样,迅速地缩了回来,眼神中满是尴尬与懊悔,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恼恨地看着玉桃:“你!”
那是他每日束发之物,此刻却被眼前这心怀不轨的女子贴身放置。他的心中一阵阵地发紧,羞耻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不敢再直视玉桃,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双脚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仿佛这样就能与那令他难堪羞耻的源头拉开距离,脸上的红晕愈发滚烫,他紧咬着下唇。
玉桃看着南风那羞恼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轻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怎么,不要啦?”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多管闲事,我就绝不会用这发带去构陷四小姐,咱们便可相安无事,你也不必给自己,给你主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何?这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好好想想吧。”
她微微歪着头,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算计,似乎笃定南风会妥协。
南风气得咬牙切齿,眼中满是决然,全然不顾方才的羞窘,再次伸手朝着玉桃怀里探去。他的手在那一片柔软中慌乱摸索着,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肚兜刺绣,那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脸上刚褪去些许的红晕又瞬间涌了回来。
可他一心只想找到发带,强忍着内心的尴尬与羞涩,继续在那方寸之间翻找着,然而摸索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能找到那根发带,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越发焦急起来,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玉桃被南风的动作弄得身子微微颤抖,喉咙间不自觉地逸出一声轻吟。
那声音婉转低回,带着几分娇弱与魅惑,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南风遍寻不得,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收回手,像是要甩开什么烫手山芋一般。他的脸色一片潮红,羞恼的情绪在眼中燃烧,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骗我,发带根本就没在你身上!竟使出这般下作手段来戏弄我,简直可恶!”
说着,他瞪着玉桃,那目光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灼出两个洞来,脸色羞恼,耳朵通红,暗暗发誓定不会再被她如此轻易地拿捏住。
玉桃听着南风的斥责,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倒笑得更肆意了,那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好听是好听,可此刻听在南风耳中却无比刺耳。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眼神中满是嘲讽,嘴角带着一抹得逞的坏笑,娇声说道:“对呀,就是骗你的呢,谁知道你这么蠢呀,三言两语就被我唬住了,还真敢伸手来拿。”
她声音突然变得好娇好娇:“如何,软吗?”
南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嘴唇都微微颤抖着,可他深知和这牙尖嘴利又诡计多端的玉桃再多说一句都是自讨没趣,索性紧闭双唇,不再与她搭话。他强压下满心的羞恼,寻了个离玉桃稍远些的地方站定,目光警惕地盯着她,以防她又耍什么花样。
夜的静谧笼罩着四周,只有偶尔的虫鸣声传来,南风就那样安静地守着,心中盼着天亮,天亮玉桃就不能再做坏事了,四小姐也能平安。
玉桃娇气,要求繁多。
眼下四小姐还伤重,在一旁昏迷躺着呢,她倒好,一个丫鬟比小姐还娇气。
玉桃颐指气使:“地上好凉,给我拿个蒲团。”
南风眉头紧皱,瞪了玉桃一眼,根本不想理会她这无理的要求,依旧沉默着站在那里,当作没听见一般。
玉桃见南风没反应,便娇声嗔怪起来,扭动着身子,提高了音量道:“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狠心呀,地上凉得很呢,你就忍心看我这样受着呀,快去给我拿个蒲团垫着呀。”
南风紧抿着嘴唇,内心纠结挣扎了好一会儿,终是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他默默转身,脚步略显迟缓地去寻来一个蒲团。回到玉桃身旁时,他眼神刻意避开她那娇艳却又狡黠的面容,蹲下身子,将蒲团轻轻放在地上,动作里虽仍有一丝生硬,却也透着几分不忍。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地面的凉意,微微颤了一下,心想这寒冷或许真会让她受了病痛,毕竟她这样娇气。
放好蒲团后,他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地退回远处,只是那背影看起来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些许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恼恨自己的心软。
玉桃见南风拿来了蒲团,便微微扭动着身躯,一点点费力地朝着蒲团的方向挪动。那原本束缚着双手的绳索勒得她手腕处有些泛红,她却也顾不上,好不容易挪到蒲团之上,缓缓坐了下来。刚坐定没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娇声呼喊起来:“哎呀,还是好冷啊,这夜里的寒气怎么如此重,你就不能再想想法子嘛。”
说罢,她朝着南风投去楚楚可怜的目光。
南风心里清楚得很,玉桃这副模样纯粹是在装可怜,想起她之前那般大胆的挑衅与戏耍,心中就涌起一股怒火。然而,看着她在寒夜中瑟瑟发抖的样子,眼神中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心软。
他眉头紧皱,内心挣扎了一番后,还是缓缓朝玉桃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南风语气生硬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别再耍这些花样,有什么目的就直说。”
玉桃微微歪着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夜的阴霾。她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变得温顺乖巧:“哪有什么目的呀,就是冷嘛。你看这祠堂里四周黑黢黢的,冷风一个劲儿地往骨头缝里钻,我一个弱女子,哪里受得住呀。”
说罢,她还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似在强调这寒冷的难耐,眼神无辜地望着南风。
玉桃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与试探,轻声提议道:“要不然你抱着我,你是习武之人,身上肯定暖和,这样既能帮我抵御寒冷,也算是你大发慈悲,行个善事。”
“好不好嘛。”
她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似羞似怯地看向南风,看似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实则只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让自己在这祠堂里过的舒服点。
南风把她绑着,这祠堂里幽暗冰冷,这么待一夜非风寒不可。
听她这般大胆提议,南风像是被烫到一般,脸上一片羞红,那红潮甚至蔓延到耳根。他眼神中满是羞恼与警惕,大声呵斥道:“休得胡言!男女授受不亲,此乃礼教大防,莫要以为你几句巧言令色就能让我迷失心智,我绝非那等轻薄之人。”
话音落下,他刻意别过头去,不再看玉桃那看似无辜的面容,心中却如乱麻般纠结。
玉桃轻轻挑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淡定与娇俏。她悠悠开口,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一丝慵懒:“这会子倒跟我讲起男女大防啦。刚刚那会,某些人的手在我这儿不安分地游走时,怎不见这般守礼?”
“我肚兜上绣的什么花,你恐怕都摸了个一清二楚吧。”
她微微歪头,眼神似笑非笑地睨着南风。
玉桃又变了语气,娇滴滴的:“来吧,祠堂又没人,就一个四小姐还昏着,谁知道我们抱在一起。”
她可怜兮兮:“我真的好冷,你若不抱我,我这么待一夜肯定要得风寒的。你自诩好人,怎么这么双标,难不成你只对四小姐好?”
玉桃能言善辩,南风也是怕了她了,双脚似有千斤重,但终究还是缓缓朝着玉桃迈了过去。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紧张,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当他靠近玉桃时,手臂微微颤抖着抬起,轻轻环住了她,谨慎也防备,他不敢直视玉桃的眼睛,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整个身体都紧绷着,在这寂静的祠堂里,唯有他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玉桃嘴角悄然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轻轻地依偎进南风怀里,她的脸颊贴着南风的胸膛,发丝在微微的穿堂风中轻轻飘动,几缕发丝调皮地拂过南风的脖颈。
她的双手看似不经意地环上南风的腰,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在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与依靠,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暖和多了,再靠近点。”
南风被玉桃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每一块肌肉都变得僵硬。
他心跳陡然加快,双手尴尬地垂在两侧,完全不敢有丝毫动作,眼睛也因紧张而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无措与羞怯,耳朵根子也迅速红透,仿佛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祠堂中愈发明显。
玉桃轻晃着身子,娇嗔地蹙起眉头,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撒娇的意味:“我这手腕被绑得好疼呀,你帮我解开吧。你看,你又在这儿守着我,我能跑到哪儿去嘛,怕什么呀?”
她可怜巴巴地抬起被绑住的手腕,双眸含情地望着南风。
南风垂眸扫向玉桃的手腕,只见那原本白皙嫩滑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已被粗糙的绳子勒出了一道道刺目的红痕,在那一片莹白之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纯净画布上突兀的一抹伤痕,让人心生不忍。
南风瞥见那红痕,心里却暗自腹诽:不过才绑了会儿,就这般娇弱不堪,这也太娇气了些,真像那温室里不经风雨的娇花,受不得一星半点的折腾。
她这副模样,到底哪里像个丫鬟了?分明比那些金尊玉贵、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还要娇弱几分。瞧这细皮嫩肉的,莫不是哪家落魄千金来此扮作丫鬟?这般受不得一点苦,真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南风想,自己此刻正牢牢地守在此处,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料想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即便松开绳子,也决然不会出什么差池。况且那手腕上的红痕看着确实有些刺眼,自己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松开便松开吧,谅她也不敢有所妄为。
南风微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应了下来:“罢了,我给你解开。不过你可得老实点,别妄图耍什么花样,不然……”南风眼神中闪过一丝警告。
玉桃脸上瞬间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眼眸弯弯似月牙,连连点头道:“放心吧,我肯定老实。
南风:“惯会骗人。”
南风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那紧紧束缚着玉桃手腕的绳子。随着绳子松开,玉桃那纤细白嫩的手腕上,一道道红痕愈发明显,像是洁白雪地上被划开的血痕,触目惊心。
玉桃看着南风,嘴角上扬起一抹娇俏的弧度,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轻轻抬起那受伤的手腕,递到南风眼前,声音带着几分软糯的撒娇:“你瞧,这都勒得红通通的了,像被火灼烧一般疼呢。你就帮我揉揉吧,好不好嘛?”
她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微微嘟起的嘴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委屈,那模样任谁见了都难以忍心拒绝。
南风望着玉桃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满是无奈,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她面前如此轻易就妥协。也许是她那泫然欲泣的眼神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也许是自己本就心怀悲悯。南风轻叹一声,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玉桃那纤细的手腕,指腹轻柔地在红痕处缓缓揉动,动作尽可能地轻缓,生怕弄疼了她。
南风的手指刚一触碰到玉桃的手腕,便明显感觉到那肌肤如丝缎般光滑细腻,触手温凉。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顺着手臂传遍全身,让他的心猛地滚烫起来,仿佛有一团火在胸腔内肆意燃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眼神也开始有些慌乱地闪躲,却又在不经意间被玉桃那带着盈盈笑意的脸庞吸引过去。
南风心中暗叹,玉桃性子狡黠多端,行事亦颇显乖张恶毒,可偏偏长得美,让人见之难忘,眉若远黛,幽眸含情,挺鼻秀致,唇若樱桃。
玉桃微微歪着头,轻轻将手从南风的掌心抽回,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说道:“好啦,我困了。”
言罢,她缓缓靠近南风,似是在寻找一个最为安心的依靠,最终将头轻轻倚在南风的肩头,呼吸渐趋平缓,沉沉睡去。
南风的身体微微一僵,却又在片刻后缓缓放松,他侧头凝视着玉桃恬静的睡颜,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羞耻,厌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晨曦破晓,金色的阳光如细密的纱幔,透过祠堂的窗棂缝隙悠悠洒落。
玉桃悠悠转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揉眼睛,却在瞬间惊觉身旁空空如也。她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原本南风所在之处已没了人影,只剩下那一方冰冷的地面和寂静的空气。
走了?走了好!
玉桃浑身酸痛,瞥了一眼秦妙仪,只见她毫无生气地躺在一旁地上,双颊烧得绯红,嘴唇干裂起皮,眉头紧皱,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吟,显然正处于高热的折磨之中。
玉桃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眼神冷漠疏离,仿若秦妙仪只是路边无关紧要的石子。
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转身,脚步轻盈却又坚定地朝着祠堂外走去,身后只留下秦妙仪那愈发微弱的气息在空旷的祠堂内回荡,渐渐被寂静吞噬。
松月苑
李秋月斜倚在榻上,面色虽仍有几分苍白,却已较之前好了许多。她身着一件宽松的月白绫罗衫子,一头乌发松松地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颈边,更衬得她病弱之姿楚楚动人。此时,她正半阖着双眸,似在休憩,又似在思量着什么。
听闻玉桃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
玉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先对着李秋月行了一礼,而后直起身,将昨夜祠堂之事一五一十地禀报:“夫人,奴婢无用,昨夜之事未成。
“那秦妙仪身边有个神出鬼没的暗卫,昨夜把我绑在祠堂里,今早才将我放出。”
李秋月闻言,轻轻蹙起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与忧虑,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这事儿且先莫要声张,待我细细思量再行下一步棋。”
玉桃:“是,夫人。”
李秋月见她脸色苍白:“快回去歇息吧。”
秦明谊听闻昨夜之事后,不禁微微挑眉,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未曾料到,这刚刚回府不久的四妹,看似柔弱无害,竟会如此心思歹毒,使出这般阴险招数来陷害母亲。
因为维护四妹,他还惹了玉桃不快,眼下赶紧开始着手打络子,哄人。
秦明谊叫来小厮,吩咐:“你且去库房寻些漂亮的丝线,颜色要鲜亮且质地柔软的,再找些温润有光泽的玉珠,务必用心挑选,不可有半分差池。”
小厮领命而去,一炷香后回来。
秦明谊则继续低头专注于手中初现雏形的络子,心中盘算着如何用这些材料打造出一个能让玉桃眼前一亮、心中欢喜的物件,以化解她心中的怨愤。
秦明谊静坐在窗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那五彩斑斓的丝线。他先将一根丝线仔细地固定在起始处,随后,另一根丝线在他指尖灵动穿梭,或缠绕,或交叉。
每一次的动作都极为精准且轻柔,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他专注地编织着,眼神温柔,那络子在他手中逐渐有了形状。
晌午时分,阳光暖暖地洒在朱红的屋檐上,给那雕梁画栋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
庭院中,丫鬟小厮们脚步匆匆,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儿,有的正端着精美的食盒往各房送去,食盒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引得路过的猫儿都忍不住跟在后面,时不时伸着脑袋张望;有的则在忙着洒扫庭除,笤帚轻拂地面,扬起些许微尘,在阳光里飞舞。
李秋月为了维护自己的慈母人设,莲步轻缓朝着祠堂方向走去,身后跟着白嬷嬷,还有两名乖巧伶俐、低眉顺眼的丫鬟。她身着一袭墨绿锦缎衣裳,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发髻上插着的金钗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愈发衬得她仪态万千。
行至祠堂门口,她微微仰起头,目光越过门槛,向那昏暗且透着丝丝凉意的祠堂内部仔细地搜寻着。
终于,瞧见了蜷缩在角落、委顿于地的秦妙仪。只见秦妙仪发丝凌乱,面色苍白如纸,双颊却又带着病态的ch,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李秋月心底畅快,小丫头而已,还想跟她斗!
她轻启朱唇,蹙起那精心描绘过的秀眉,轻柔地挥了挥手中丝帕,转头对身旁待命的丫鬟轻声吩咐道:“快,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四小姐小心地扶回房去。这祠堂终年阴冷潮湿,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寒意,可莫要让她在这儿继续遭罪受苦了,若是小姐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可担待不起。”
秦妙仪面色惨白如纸,身躯绵软无力,在侍女们手忙脚乱中被抬回了青林堂。
她双眼紧闭,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即便昏迷仍在忍受着巨大的伤痛。
侍女们簇拥着进了青林堂,青珠早已泣不成声,她也挨了一杖罚,即便不想用书春书,此刻也只能指望着她们俩,书秋匆忙地整理好卧榻,铺上最厚的锦褥,小心翼翼地将秦妙仪安置其上。
书春端来热水,浸湿了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冷汗,却又怕弄疼了她,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另有几个手脚麻利的粗使丫鬟则在一旁生起了暖炉。
李秋月端坐在房中,上好的香薰在角落中悠悠散发着淡雅的香气。她眼神微微眯起,其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却又令人胆寒的阴狠。轻轻抬手,那保养得宜、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示意白嬷嬷靠近。
待白嬷嬷俯身过来,她朱唇轻启,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刀:“白嬷嬷,你且去给四小姐请个大夫。四小姐如今可是伤得极重,昏迷不醒,犹如那风中残烛,飘摇欲坠。
你也知道祠堂那地方阴冷,挨了家法,她身子弱病重难治,这大夫嘛,若是尽心尽力诊治了,却还是医不好,那也只能说是天命难违,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情,你且把话给我带到了,莫要出了差池。”
说罢,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又轻轻挥了挥手,那动作仿佛在驱赶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白嬷嬷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自是心领神会,忙不迭地应了声“是”,出了松月苑。
玉桃病了,早上从夫人屋里出来,强撑着回了偏房,脚步略显虚浮。
她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仿佛有一团浓雾在其中弥漫不散。
昨日祠堂太冷了,蜷缩许久,寒气如细密的针,悄无声息地侵入她的身体。此时,阵阵寒意从四肢百骸涌起,与脑袋的眩晕相互交织,让她连站立都有些吃力,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直接往床上一倒,裹紧被子。
玉桃一夜未归,加之上午也没看见她人影,白嬷嬷有点担心,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汹涌,她暂且顾不上李秋月的吩咐,心急如焚地朝着偏房奔去,也不知这丫头死哪里去了,回没回来。
她冲进偏房,只见玉桃衣衫未换,和衣卧在床榻之上,往日粉嫩的脸颊此刻烧得通红,犹如熟透的蜜桃,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前。她双眼紧闭,长睫不停颤动,眉头紧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吟。
白嬷嬷见状,眼眶瞬间红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前,颤抖着双手轻轻抚上玉桃的额头,那滚烫的触感让她的心猛地一揪。“我的儿,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哟!”
白嬷嬷哽咽着,声音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你等着,娘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白嬷嬷神色慌张,脚步急促得如同鼓点,一路小跑去请侯府惯用的大夫。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滚落,也顾不上擦拭。
不多时,便领着大夫匆匆赶回。大夫身着青衫,背着药箱,步伐沉稳地迈进偏房。
他径直走向玉桃的床榻,目光落在玉桃那烧得通红、满是痛苦之色的脸上,微微皱眉。随后,他轻轻搭起玉桃的手腕,三根手指稳稳地按在脉搏之上,表情凝重,静心凝神地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
白嬷嬷在一旁心急如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夫,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不敢打扰。
室内一片安静,唯有大夫偶尔调整手指力度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煎熬。
大夫把完脉,缓缓收回手,表情凝重地说道:“白嬷嬷,小桃这是染上了风寒,且高热不退。需得先想法子给她散热退烧才是当务之急。我先开个方子,你赶紧让人去煎药,待她烧退些,再服下这药,慢慢调理,方能好转。”
白嬷嬷听闻,连连点头,脸上的忧色却并未减轻多少,她赶忙吩咐粗使丫鬟去准备凉水帕子为玉桃擦拭额头、脖颈与腋窝等部位,以助散热。
自己则接过大夫开好的方子,说:“林大夫,府上的四小姐也病了,待会儿还劳烦您去看看。”
林大夫点头答应。
白嬷嬷把药煎上,就带着林大夫去松林堂了。
去往青林堂的小径上,她眼神闪烁,频频侧头望向林大夫,犹豫再三后,终于压低声音说道:“林大夫,您也知晓这府中的微妙情形。四小姐这一病,怕是牵扯众多,您医术高明,可有些事也得掂量着办。这病嘛,若是能治好固然好,可若是治不好,也莫要太过勉强,您且明白老身的意思吧。”
林大夫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白嬷嬷,瞬间领会了她话中的深意,默默地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却未停顿,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与谨慎。
林大夫踏入青林堂,便瞧见秦妙仪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她面色ch如血,嘴唇干裂起皮,几缕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呼吸急促而微弱,整个人仿佛被高热抽干了生机。
林大夫心中虽知晓李秋月的暗示,可医者仁心,见秦妙仪如此可怜,终是不忍。
他缓缓打开药箱,取出纸笔,沉思片刻后,写下一副药方。边写边叹道:“二小姐这病症凶险,我已尽力开方,只是她能否熬过此劫,也只能看上天的造化了。这药且先煎服着,若能挺过这几日高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言罢,将药方递给一旁的丫鬟,收拾药箱准备离去,神色间满是无奈与惋惜。
林大夫步出秦妙仪的屋子,神色略显凝重,他轻轻摇了摇头,似在叹息秦妙仪可怜的境遇。
此时,白嬷嬷已在院里等候多时,见大夫出来,赶忙迎上前去,她脸上堆笑,皱纹都仿佛更深了几分,恳求道:“林大夫,我家玉桃那丫头现在也不知怎样了,我走的时候还发着高烧,这会子也不清楚退没退烧。劳烦您再移步去看看,老奴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白嬷嬷说着,眼神中满是恳切的祈求,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合十。
林大夫微微顿了顿,看着白嬷嬷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遂点了点头道:“那便再去瞧瞧玉桃姑娘的情况吧。”
随着白嬷嬷匆匆朝着玉桃所在的偏房走去。
南风隐匿在茂密的枝叶间,将白嬷嬷与林大夫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闻玉桃染病,他浓眉微微一蹙,心中满是惊讶。
“这丫头怎的身子这般娇弱?”南风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眉头紧锁,昨夜祠堂虽然冷,但他抱了她一整晚,她还一直往他怀里钻,怎会病呢。
林大夫脚步匆匆地随着白嬷嬷又折返回了玉桃所在的偏房,一进屋,便径直走到床榻前。只见玉桃双眼紧闭,面色依旧泛红,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冒出,眉头也因难受而紧紧皱着。
林大夫先是仔细地再次诊了诊脉,而后微微点头,沉稳地说道:“嬷嬷,玉桃姑娘这烧还未退下去呀,依我看,得用酒给她擦擦身子,这样能帮助散热,尽快把这烧给退了。你让人准备些度数适中的酒来,拿干净的帕子蘸着,仔细擦拭她的额头、脖颈、腋窝还有手脚心这些地方,反复擦拭几遍,应是能有些成效的。”
白嬷嬷赶忙应下,一边吩咐丫鬟去取酒,一边焦急地守在床边,只盼着这法子能让玉桃快点好起来。
林大夫走后,白嬷嬷赶忙关好了房门,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余玉桃那略显沉重的呼吸声。白嬷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玉桃的衣服褪去,露出她那纤细又略显柔弱的身子。
她取来干净的帕子,蘸上白酒,动作轻柔又谨慎地开始擦拭起来。先是轻轻擦拭玉桃的额头,沿着那光洁的额头细细摩挲,接着缓缓移到脖颈处,帕子所过之处,凉意蔓延。随后又认真地擦拭着腋窝,不放过任何一处能散热的地方,最后是手脚心,一下一下,专注又耐心。
白嬷嬷边擦边轻声念叨着,似在祈祷,又似在安慰玉桃。
“我的儿呀,赶紧好起来吧,”
这一折腾便是半晌,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地,玉桃那滚烫的身子没那么热了,体温缓缓降了下来,原本潮红的脸色也开始恢复些许正常的色泽。
白嬷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她轻手轻脚地给玉桃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守着,眼神里满是慈爱与关切。
白嬷嬷坐在床边,目光始终落在玉桃那略显疲惫却已没那么滚烫的脸上,眼中满是疼惜与不舍。可她心里也清楚不能一直陪着女儿,夫人那边还等着她去伺候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又仔细地给玉桃掖了掖被子,确保盖得严实了,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临出门时,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玉桃,嘴唇微微嚅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却又怕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安稳些的玉桃,终究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让她快些好起来。
而后,白嬷嬷轻轻带上房门,整了整衣衫,强打起精神,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朝着夫人所在的院落走去,那背影透着无奈。
白嬷嬷离开没多久,屋内静谧依旧,玉桃还在沉沉睡着,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就在这时,门锁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打破了这份安静。
南风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进身子,目光快速扫了一圈屋内,确定没有旁人后,才缓缓走进来。他脚步极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玉桃,目光落在床榻上那裹在被子里的人儿身上时,眼神暗含关切与担忧,之前隐在树上听闻她生病的揪心之感又涌上心头,他慢慢靠近床边,俯身蹲下,细细打量着玉桃此刻的模样。
玉桃像是难受,突然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似是睡得并不安稳。紧接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顺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露出了她那白皙的肌肤,此刻她身上仅着一件肚兜,肚兜上绣着的精致花纹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她那纤细的脖颈、圆润的肩头,以及一小片光洁的后背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露出来,肌肤泛着微微的粉色,不知是之前高烧未褪尽的缘故,还是因被子滑落带来的羞意。
南风见状,顿时愣在原地,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他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偷偷瞥向玉桃,心也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起来。
他只意外瞥了一眼,那肚兜的颜色,花纹刺绣竟像刻在脑子里了似的。
柔滑的丝绸质地,颜色如春日初绽的桃花般粉嫩娇艳,绣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鸳鸯羽毛用金银丝线细细勾勒,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微光,周围还点缀着几缕幽蓝的丝线,仿若水波荡漾,更添几分灵动与俏皮。
南风只觉热流直冲脑门,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仿若被晚霞浸染。那红色迅速蔓延至耳根,喉咙干涩,燥意涌起,心也像失控的小鹿般在胸腔内乱撞。他慌乱地垂下眼眸,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身体紧绷得如一张拉满的弓,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与视线,却又难以抑制脑海中那一抹艳丽的色彩。
南风望着只着肚兜、被子半掩的玉桃,心中满是疑惑与窘迫,不禁喃喃低语:“生病了怎还把衣服脱了?这……这成何体统。”
他的目光慌乱地四处游移,却又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回到玉桃身上。那肚兜的艳丽色彩与精致绣样似有魔力,让他的脸愈发滚烫,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跳却如鼓擂,怎么也平静不了。
南风伸手,正欲为玉桃拉上滑落的被子。
突然,玉桃的手如灵蛇般探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南风的心猛地一缩,全身瞬间紧绷,想要抽回却又怕惊醒她。
玉桃将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迷迷糊糊地呢喃着:“好凉,好舒服。”
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头依然轻皱着,那高烧未退尽的脸颊此刻就像燃烧的火焰,与南风冰凉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南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慌乱渐渐被一丝怜惜所取代,他不再挣扎,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轻轻勾唇:“生病了倒是更讨人喜欢。”
南风的心还在因玉桃最初的举动而慌乱跳动,未及平复,只见玉桃得寸进尺般扭动了一下身躯。
她似在睡梦中仍追逐着那抹清凉,整个人如灵动的藤蔓,缓缓地朝着南风靠近。先是手臂轻轻环上了南风的脖颈,那柔若无骨的触感让南风的脊背瞬间挺直,紧接着双腿也不自觉地挪动,紧紧缠绕住南风的腰身,整个人像八爪鱼一般牢牢地贴在了南风身上。
她的脸颊在南风的颈边摩挲,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每一下都似带着炽热的温度,让南风的理智在这暧昧的漩涡中逐渐瓦解。
南风的双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不知是该推开还是抱住她,身体也变得无比僵硬,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似要冲破胸膛。
南风被玉桃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随着她的拉扯倒在那柔软的床榻之上。
玉桃似是在半梦半醒间觅得了珍贵的凉意源泉,双臂如藤蔓般越缠越紧,将南风紧紧箍在怀中,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凉快……”
南风的身体瞬间紧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玉桃那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与自己的凉意相互交融。他的脸涨得通红,心跳如密集的鼓点,眼神中满是羞涩与无措。
他试图轻轻挣脱,可玉桃抱得那般执拗,无奈之下,南风只能僵着身子躺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身旁之人如同一团炽热而又柔软的火焰。她仅着的那粉色肚兜,因着她的扭动与贴合,丝绸的质地在他肌肤上轻轻滑过,带来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触感,似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她的身躯紧紧依偎着南风,那温热且腻滑的肌肤相触之处,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理智一点点抽离。
南风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每一次吸气,都能嗅到玉桃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那香气混合着她身上因高烧而独有的微微汗味,竟形成一种奇异而诱人的气息,直钻南风的心间。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强烈的感官冲击淹没,快要不能呼吸,心中既有着对这亲密接触的羞怯与惶恐,又有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悸动与沉醉。
南风脑中思绪纷杂,明明只是听说她病了,来看看,怎么就被她压倒在床上,成了这样子。
待最初的慌乱与羞涩渐渐平复,一抹坚定的神情在南风眼中浮现。
他暗自思忖,事已至此,玉桃这般亲昵的举动虽在病中无意识而为,但自己既已与她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于情于理,都不能当作什么都未发生。
在这礼教森严的世间,女子的声誉如璧玉般珍贵易碎,他绝不能让玉桃因自己而遭受任何诋毁与伤害。
况且,此刻怀中的她,那般柔弱无依,又如此毫无保留地贴近自己,他的心中竟也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涟漪,一种想要守护她一生的强烈冲动油然而生。
虽然她性子娇气,也狠毒了点,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他自当以宽广的胸怀去包容,在她任性行事时默默为她托底。可若是涉及到大是大非,他绝不能坐视不管,会耐心地劝导她、引导她。
南风缓缓抬起手,轻轻搭在玉桃的肩头,眼神中满是温柔与郑重,待她醒了,他就向她表明心意,随后回禀了世子,他就正式上门提亲。
玉桃在混沌中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头有些疼,只觉身旁似有温热的气息。
待看清是南风躺在身边时,她的双眼瞬间瞪得极大,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紧接着,一抹羞恼之色迅速涌上脸颊,那红晕如天边的火烧云般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地拉紧被子,将自己裹得更严实,怒视着南风,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在这里?你这登徒子,阴魂不散!”
玉桃的声音冷淡愤怒,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竟会与南风这般亲密同榻。
南风见玉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顿时慌乱,沉声解释起来:“你且先平息下怒火,听我说。”
“你母亲送大夫去青林堂,听她说你病了,这才来看你。”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羞恼又真挚地望着玉桃,接着说道:“你此刻身上仅着肚兜,绝非我所为。”
“你高烧不退,应是嬷嬷为了能让你尽快退烧,用酒为你擦拭身子时才将衣物褪去的。”
“刚踏入这屋内,瞧见你被子滑落,本想悄悄为你重新盖好,以免你着凉。谁料,你在半梦半醒之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还把我拽倒在床榻之上,迷迷糊糊说我身上凉快,舒服。”
“我怕把你吵醒,这才没动。”
南风说着,脸上的红晕愈发深沉,那模样似是比小娘子还要羞涩几分,眼神中满是忐忑与真切。
玉桃猛地坐起来,质问:“你说的是真的?”
其实她信了大半,因为她闻见了自己身上淡淡的白酒味。
那原本遮盖着身躯的被子顺势滑落,堆在腰间。
只见她身着一件粉色肚兜,那肚兜的色彩恰似春日盛绽的娇艳桃花,柔美而迷人。肚兜之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几缕金线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更添几分华贵。
她那如羊脂玉般雪白的肌肤大片地展露在外,在屋内柔和光线的轻抚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玉桃的香肩圆润而光滑,锁骨线条优美,仿若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微微凹陷之处似有光影在其中嬉戏。她双臂纤细,肌肤紧致,如两段莹润的玉藕。
南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脑海中奔腾而过。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仿若被天边最艳丽的晚霞所染。慌乱之中,他匆匆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他咬咬牙,一股脑将心意倾吐而出:“今日之事虽为意外,但我们已经肌肤相亲,我知你冰清玉洁,我南风,虽非大富大贵、声名显赫之人,但我有一颗赤诚之心,愿为你遮风挡雨,护你周全。”
“待我回去向世子禀明,让他为你我二人主婚。”
南风心脏跳的厉害,静候着玉桃的回应。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无声,唯有南风那紧张的呼吸声在微微回荡。
良久,玉桃突然发出一阵轻笑,那笑声中却带着丝丝嘲讽之意。
南风闻声,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玉桃正从容地穿上外衫,她的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玉桃一边系着衣扣,一边淡淡地说道:“对我负责?你莫要自作多情了,我怎会嫁给你?”
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冷漠,仿佛南风的求娶是这世间最荒谬的事情。
南风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的热情如被一盆冷水狠狠浇灭,只余下无尽的茫然与失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真心表白会换来如此冰冷的回应。
他嗓子像堵了浸湿的棉花:“为何?”
玉桃:“我这样美貌,自然是要高嫁的,你一个侍卫如何养我?”
南风解释:“我虽非出身名门望族,但如今每月在世子处领取的俸禄颇为丰厚,足以维持家用,保你衣食无忧。况且,世子曾亲口允诺于我,待我成家之时,便会为我购置一座宅子,我们日后自会有安稳的居所,不必为生活琐事烦忧。”
玉桃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冰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二公子明年开春便要加冠并承袭世子之位,夫人也早已属意我去侍奉公子。你方才提及的一切,于我而言,只需踏入世子房中,皆可轻而易举拥有,且定是更为富贵奢华。我又怎会舍弃这近在咫尺的荣华,委身于你。”
她看向南风,讽刺轻笑:“今日之事你便忘了吧,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四小姐身上吧。”
“你昨夜不还说四小姐是好人,我是坏人吗?我可不想嫁与你天天听你说教。”
南风听闻玉桃这般冷漠的话语,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犹如乌云密布。心中的恼怒如汹涌的潮水般迅速蔓延,他紧紧地咬着下唇,双拳不自觉地紧握在身侧,指节泛白。
南风盯着玉桃,那眼神仿佛能将她穿透。
旋即,他猛地一挥衣袖,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力量,似要将这屋内的地面踏碎,只留下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久久不散。
她怎么可能嫁给南风,他不是权贵子弟暂且不说,镇国公府注定要倒的,她怎么可能往火坑里跳,昨夜不过逗弄逗弄他罢了,看不惯他那副说教模样,恶毒?她就是恶毒又如何呢。
剧情线开始前,玉桃就分析过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斗倒女主,嫁给二少爷,平安活着,嫁给权贵子弟这两样便算是都做到了。
另一种是女主斗倒了李秋月,那她就必须要找到一个比镇国公府世子更高贵的夫君,这样才能活下去,否则女主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若是斗不倒女主,拿南风当跳板,先入镇国公府也不错,毕竟镇国公府来往的权贵子弟更多。
可看昨夜女主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恐怕不死,也要留下病根,玉桃有信心除掉她。
上一世,女主和镇国公府世子是先婚后爱,她跳湖,世子把她救了,对她清白负责,才娶了女主做妾,结婚后慢慢相处出感情,但女主名声也因此有些不堪。
重来一世,玉桃相信女主不会再跳湖了,更不会甘心做妾,一定会让世子心甘情愿爱上她,上门求娶,风风光光嫁进镇国公府。
女主需要筹谋,所以玉桃也有足够的时间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