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花顾廷昭是小说《重回八零:猎户宠妻甜如蜜》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宋桃花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重回八零:猎户宠妻甜如蜜》的章节内容
宋桃花不知自己醒了多少回,又晕了多少回。
浑身犹如被剥了皮丢下锅煮熟的食物,瘫软在床上,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没想到正为期末考熬夜复习的她,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睁眼就看到一个凶猛的男人。
宋桃花羞愤欲绝,却发现床上早已没有男人的身影。
几个娃子趴在床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宋桃花睁开眼,都站起围了上来。
“大姐!”
“大姐,你醒了!”
“大姐,你好点了没?”
宋桃花听着旁边传来的声音,缓缓偏过头,看了眼说话的三个小男孩。几岁的模样,穿打满补丁的衣裳,小的看起来都五六岁了,大的也不过六七岁,八九岁,都满脸哭得通红地望着她。
宋桃花对着三个陌生的小男孩,有些茫然。
“大姐,你怎么了?”
“你不认识阿胜了?”
最大的男孩惊吓般扑过来,猛地抓住宋桃花的手,通红的眼眸里,尽是焦急之色。
等等。
当男孩的手碰上来的时候,宋桃花竟然感觉到一段段记忆,强行植入了她的脑海。
结合这几日几夜的折磨,宋桃花顿时醍醐灌顶,她穿越了,还是穷得吃树皮啃草根的年代。
“呜呜大姐。”
小孩稚嫩的声音唤醒了宋桃花,宋桃花回过神,看向三个娃。
三个围着她哭的是原主的弟弟,叫宋国胜,宋国强,宋国兴。原主爹去年在夏天水库捞鱼的时候,淹死了,原主娘生下一对双胞胎妹妹,也撒手人寰。原主作为家中的长女,自然扛起了这个家。可在这个年代,吃不饱,穿不暖,六岁的宋国兴和八岁的宋国强,到现在都还光着腚,不是不害臊,而是真没衣服穿。
宋桃花这几天的遭遇,也全是因为原主为了给娘亲下葬,买具好棺材,才将自己卖给了这村里的猎户,却没想到这猎户,平时看着不吭声,竟然是个狠辣的主,不怜惜原主豆蔻年华一朵娇花,就整整欺负了她三天三夜。
宋国胜作为家中最长的男丁,知道姐姐嫁给猎户,也是为了他们,是他们连累了大姐。
他心疼地看着床上虚弱的宋桃花,哽咽道:“大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米粥。”
宋国强和宋国兴都哭成了小花猫,还以为大姐会和娘亲一样醒不来,吓得他们到这会都不敢碰一下宋桃花,生怕碰碎了。
宋国强捏着拳头,咬着牙道:“大姐,姐夫真是个大坏蛋,他竟然这般对你,我要给你报仇。”
宋国强脾气火爆,才八岁的年纪,就长得虎头虎脑,一身蛮肉,可孩子眼底要给她撑腰的倔强,让宋桃花心底一暖,想要抬手揉揉孩子的头,却发现连手指都使不出力气,手指骨头都被人捏碎过一样,动一下都扯了痛感神经。
她轻笑了下,“没事,大姐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就好。”
宋国兴也凑过来,抽噎地哭:“呜呜呜。”
“好了,别打扰大姐,国强带国兴出去玩。”宋国胜端着米粥进来,国强和国兴听到哥哥的话,也都听话地出去了。
宋桃花闻到米粥的香味,肚子里开始咕噜噜的叫唤,饿得她一口酸水呕到了嗓子眼。
她看眼毡帘遮掩的门口,“他,你姐夫呢?”
“姐夫早上熬了粥,嘱咐我们仔细照顾你,就上山了。”宋国强说完,还看了眼宋桃花的脸色。姐夫确实一大早就走了,熬了粥,只说他进山了。那句嘱咐的话,是他自己添的。其实他心底是感激这个新姐夫的,不仅拿钱替娘办了场葬礼,还将他们几个娃都给接了过来,也没缺他们粮食吃,比他们之前吃的好多了。他打心底希望姐夫和大姐好好过。
宋桃花一听这话,一口气堵在胸口。按照她接收的剧情,这猎户是村里的光棍,长得黑面煞神似的,二十七八了,连个媳妇都没有,连住的地方,都和村里隔了老远。如今将她吃干抹净了,一大早,一言不合就消失。
宋国胜端着粥碗,见宋桃花脸色不豫,赶紧道:“大姐,米粥我热过了,正合适,我喂你吃吧。”
宋桃花摇头,“不用,国胜你先出去看一眼平平和安安,让我一个人待会。”平平和安安是原主娘生的双胞胎女儿,如今才五个月,还在襁褓里,自然也接了过来。
宋国胜只好放下粥碗,走了出去,还顺便拉上了毡帘,替宋桃花挡住了从门口灌进来的冷风。
宋桃花强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骨头揉碎了般,痛得她死死地咬住牙,嘴里又忍不住骂了那个从她醒来都不出现的男人几句。
她这才打量四周。头顶是茅草搭建的屋顶,几根茅草稀稀拉拉地从椽子架上掉下来,扑扑地落着灰。更别说上方墙角挂着的蛛网,还有几只蜘蛛在勤奋地织网。
墙壁是土坯砌成的,没有刷石灰,地面是夯土,压得倒是结实,冷风一刮进来,不仅墙壁,地面也会起尘。
实在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家具就只有一张铺了稻草的木架床和一张四脚大方桌。方桌倒是新做的,木头上刷的红漆,还有一股子油漆味。上面摆了一盏煤油灯。这年代煤油也是舍不得浪费,墨水瓶制作的简易煤油灯,灯芯燃得只剩下手指短的一截儿,灯油也搁了底。
宋桃花收回视线,又扫了眼盖在身上的被子,乌漆嘛黑,脏得看不出布料的颜色,还破了好几道口子,像是老鼠咬烂的,里面的棉花也稀稀拉拉。
她还没出去,可透过这刺骨的冷风,也感觉到即将降寒的天气,这单薄的棉被根本不御寒。
不管怎样,先吃饱饭再说。
宋桃花脚一下地,腰也跟着抽痛。她缓过劲来,忍着疼痛下床,踏实地站在地面。一股湿漉漉的凉意瞬间从体内涌了出来,气得她面红耳赤,低咒一句,又揉着腰坐到了凳子上,看着桌上的米粥。
土陶色的海碗,盛了满碗的米粥,里面还埋了两块炖烂的羊肉。
这羊肉是猎户打猎来的。他们过来后,猎户杀了一头羊,每周炖一锅羊肉,每天都能捞到几块肉吃。
这猎户待人倒是不错,就是那方面太生猛了,身上还没缓过劲儿似的抽痛。
宋桃花想到那噩梦似的几天,剥壳鸡蛋似的小脸蛋,蓦地发红。
桌上的筷子,长短倒是一致,但没刮光滑,不像是买的,倒像是自己砍了竹子给做的。
她嫌弃筷子上面的细菌,没用筷子,但实在忍不住空腹的饥饿感,抱着碗就喝了几口。
暖和的米粥下肚,倒是舒服了些。
这米粥熬得浓稠,味道倒是不错,羊肉也味道鲜嫩,闻不到膻味。
宋桃花没喝几下,米粥就见了底,而肚子里还是饿的。
这种饥饿感让她有点心慌,像是从未吃过饱饭似的,原主是经历过饥荒年代的人,即使她穿越而来,这种饥饿感也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
宋桃花拿着碗出来,宋国胜跑过来。
“大姐,我来洗碗。”
宋国胜懂事地跑进厨房洗碗,宋桃花看了眼屋外,农田绵延,她如今所在的红旗村,正好在山坳坳里。四周崇山峻岭,青山绿水,一条弯弯的大河从门口流过。
猎户的家修建在山底下,倒是和村子有些距离。四周空荡荡的,连个院墙都没有垒。若是前世,宋桃花都怀疑这压根不是住人的地方。
两间茅草屋,一间住人,一间养着从山上猎回来的一头野猪和两只山羊。
宋国强和宋国兴每天的任务就是给野猪和山羊打猪草,喂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卖钱了,而猎户对他们也不错,刚过来就给他们杀了一头羊吃肉。
猎户上山去了,这日头眼看就要到晌午,宋桃花也开始着手做中午的饭食。
她转身来到厨房。厨房就是在旁边搭个草棚子,几根柱子立着,刮风下雨都能飘进来。里面还好,外面靠近屋檐下的低洼处,早已淋出了水坑。
看清了厨房的面目后,宋桃花才深吸一口气,这哪里是厨房,就是一张长板横着,下面堆积了几块土坯,上面摆放了几只碗筷,而后面一堆灰上,煨着一只土陶罐,就是这个家唯一可以煮饭的容器。
这个年代买大铁锅要工业票,原主家里几口人都只有一只大铁锅,还在原主嫁给这个猎户后,就被原主外婆家的几个姨给搜刮走了。
宋桃花翻了遍厨房,只找到半缸糙米,没半点下饭的菜,难怪几个娃天天熬粥。
这米缸还是小米缸,估计十斤都不到,他们一家七口人,也不知道撑到几天。
这会子到了晌午,宋国胜三个也都没玩了,跑到厨房,眼巴巴地看着宋桃花。
六岁的宋国兴揉着瘪瘪的小肚皮,那小模样明显是饿了。
八岁的宋国强倒是不说饿,就用动静表示,肚子里咕噜噜地开始叫了。
宋桃花一阵心酸。
这几个孩子都长得面黄肌瘦,体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猎户不在村里干活,几乎不赚工分,山上打了猎物,卖给屠宰场,或者在村口和公社的集市上做买卖营生。
三个娃也跟着宋桃花在村里干活赚工分,就这几天照顾宋桃花才没去,可她们一家妇孺儿童,还抵不上人家一个汉子一天赚得多。
怎么别人穿越金手指开得飞起,她穿越连米都没有吃的?就在宋桃花狠狠地吐槽过后,脑中突然响起了几道声音。
“恭喜主人绑定位面商铺系统。”
“请先接收新人大礼包。”
系统?奖励?难道她也有穿越女标配的系统金手指?
宋桃花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又想起几个娃还在身边,就冷静地压抑着喜悦。
一个爱心大礼包弹到了她的面前,宋桃花点开礼包,礼包瞬间在她面前炸成了烟花。
“豪华版厨房工具一整套。”
宋桃花就看到一整套的锅碗瓢盆,飘在半空中。
大铁锅,砂锅,不锈钢汤锅,炒锅,锅铲,不锈钢刀具,餐具,水盆,甚至连烤箱,微波炉都有,看得宋桃花眼花缭乱。
这些东西只有宋桃花看见。
身后的宋国胜小心翼翼道:“大姐,弟弟们都饿了,我们中午能吃饭吗?”
宋桃花这才回过神,因家里米不多了,又还没到公社发粮食的时候,吃完了粮食,就得等猎户卖了猎物才有钱买。
所以宋桃花嫁进来的这段时间,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的给弟弟妹妹做饭吃,每天少吃一顿饭,稀粥里混着两块羊肉,倒也见了油星子,也能熬过去。可羊肉今天已经被他们吃完了。若是再连稀粥都吃不上,几个娃又在长身体,肯定会承受不住。
宋桃花抱着三个娃,温柔地笑道:“能,从今以后,每顿饭大姐都不会让你们饿着。”
“说,你们想吃什么?”
三小只脸上洋溢着笑容。
宋国兴软乎乎地看着宋桃花,道:“大姐,我想吃白面馒头。”
宋国强激动地比划道:“大姐,我想吃干饭,一大碗的干饭。”
宋国胜无奈,笑着道:“大姐,三弟,四弟说的话你可别当真,咱家只有这些米,可蒸不了干饭。”
宋桃花心疼地看着小孩,看把孩子饿得,做梦都想吃白面馒头和干饭。这个年代粮食少,经常是喝稀粥。连原主这几年都还是给娘亲办葬礼的时候,才吃过一碗饱饱的干饭。
宋桃花将案板上的几只碗筷抱过来,放到干净的木盆里,又将土陶罐舀了一罐子水,放进火堆里,吩咐道:“国胜,你将这些碗筷都给清洗一遍,姐出去一趟。记住,烧热水洗,才能消毒。”
宋国胜拿出打火石,打出了火星子,很快便使得干柴燃烧起来。
屋头只有半缸米,调料也只剩下盐巴,没有钱和票。
那几只圈养的野猪和野羊倒是能卖钱,但那是猎户的,又不是她的。
再说那野猪好几百斤,按这个年代的市场价,卖一头能赚好几百块钱,那可是猎户的主要收入,不然猎户也不会圈养这么久,就等着这头野猪卖钱呢。
她可不占别人便宜。
如今,她既然穿越来了,接了原主这个烂摊子,那就好好过日子,反正有系统在手,再加上她前世的经历,不信还能饿死!
至于猎户,先稳住他,再攒够钱,还他便是。
等事情都解决了,再来谈离婚的事,难道还指望她如今十六岁的花骨朵给他传宗接代不成!
钱不香吗?要什么男人!
再加上一想到这几天炼狱般的日子,宋桃花就不想回忆第二遍。
那男人简直是牲口。
要不是他对原主一家人有恩,自己绝对和他翻脸。
宋桃花打定主意,要自己去供销社兑换些东西回来,反正系统赠送了她的新人大礼包里,有那么多的工具。随便一把不锈钢刀具,在这个村里,恐怕都还没人见过,拿到供销社去,估计能换点好东西。
宋桃花走出屋子,却是往村里走去。
而宋桃花前脚刚走,屋头就来人了。
来的人是宋老太和两个孙女。宋杏花和宋梨花。
宋杏花是原主二叔的小女儿,十六岁,比原主大不了几个月,去年嫁给了村里的知青。知青仪表堂堂,又是从省城来的,家境丰厚。宋杏花平日不用上工,只捡些简单的活计赚工分,日子过得是相当滋润。
宋梨花是老三家的女儿,十二岁,倒是还没嫁人。
这三人本来是村里的三朵金花,可论样貌,宋杏花和宋梨花从小就被宋桃花压着,说三朵金花,其实都是宋桃花的陪衬。
从小跟在宋桃花屁股后面的男娃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连前几年知青刚来村里那会,几位样貌不凡的男知青看到宋桃花还不是眼珠子都不动,就连宋杏花家知青男人都说这宋桃花,人比花娇,艳若桃李,连城里的姑娘都没几个比得上她水灵。
可谁让宋桃花家门不幸,克死了爹娘,还带着一大家子的拖油瓶。
这年代养一个人日子都过得紧巴巴,更别说宋桃花还是个扶弟魔,一家弟弟妹妹六口人,还都不能赚工分,又不是老地主,谁吃饱了撑得会接盘这个烂摊子?就连村里那些平日瞧着宋桃花颜色好的男娃子,也都被家里人不准接近宋桃花,那襁褓里两个女娃娃,还不知道养不养得活以后宋桃花自己要是生几个娃娃,那可真是无底洞啊。
谁都看得清,就只有那个猎户被猪油蒙了眼睛,瞧着宋桃花如今颜色好,指不定蹉跎几年,就人老珠黄了。
宋杏花嫁了个知青男人,日子过得也舒爽,无事就拉着还没嫁人的宋梨花,来瞧瞧宋桃花如今过得是什么日子,不免幸灾乐祸。
可没想到却瞧见宋家那几个拖油瓶,还吃起了羊肉,连她都没吃过羊肉,猪肉一个月也吃不到几回。
三人沿着大河往茅草屋的方向走来。宋杏花和宋梨花一人挽着老太,亲昵地提醒老太注意脚下,一副和谐孝顺的样子。
“奶奶,我和梨花那天可亲眼看见国强和国兴端着一碗羊肉在吃,可大一碗,老多肉了。”宋杏花说完,又给宋梨花使了个眼色。
宋梨花心领神会道:“是啊,奶奶,那羊肉可香了。我都还没吃过呢。”又喃喃道:“没想到这猎户对宋桃花一家人还挺好的。”
宋杏花叹气道:“哎,这宋桃花也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懂得孝顺,吃羊肉也不知道给奶奶你拿一块,不知道是谁养大她的,那小时候咱们可都是奶奶养大的啊。我们家哪回买了肉,不是先给奶奶拿一块来。”
宋老太摸着宋杏花的手,亲热道:“奶奶知道杏花孝顺,心疼奶奶,那宋桃花就是个没良心的,嫁了人,自己倒好意思在夫家吃香喝辣的,连奶奶都给忘了。”
宋杏花又道:“奶奶,我听说猎户家养了一头野猪,有几百斤呢。”
宋梨花惊呼,“几百斤哇,我们家一年才吃十几斤肉,这几百斤怎么吃的完啊。”
宋老太果然老眼一眯,不知在谋划什么。
宋杏花心知自己这个老奶可不是省油的灯,就拿去年分家那事来说。
本来四家人都住在一块,全因为公社给划分的宅基地就只有两块地,不够修新房,也就没分家,可去年四叔一出事,眼见着四婶生下孩子也日渐衰弱,没人撑得起这个家了,老太就马上说要分家,连四叔的丧礼都还没办,就暗地里直接宋桃花几个娃给赶了出去,明面上说是新房子还没修好,让他们先住在牛棚里。等到新房修好,这宋桃花又嫁人了,一家人自然不用回新房住。
再说这赶出去的原因,还不是她们村子的传统,老人分家后是和小儿子一家住,老奶可是人精,怎么会愿意接下这老四家的烂摊子。而且,这分家分的都是粮食,钱还有粮票等,少了老四一家,分给他们几家的东西,不就多了吗?留给宋老太自己的东西,不也就多了吗?
如今,那新宅基地,修了两间土墙房,分给了她们家和三叔家。老房子大叔家住。宋老太的赡养情况,就一家住半年,这半年刚好轮到她们老二家养。
宋杏花背地里听她娘抱怨多少回这老太的臭习惯,最主要的还是嫌弃宋老太吃的太多,如今,让宋老太来宋桃花家看看也好,以宋老太这爱贪小便宜又见钱眼开的性子,最好闹出点什么事来。
她们三人走到门口,就见宋国强和宋国兴在外头爬柿子树。
这到了月份,柿子树上挂满了红通通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红灯笼,格外喜庆。
宋桃花去供销社的时候,才看见茅草屋后院的柿子树结满了小柿子,激动地回来让两小只摘些成熟的柿子下来才走。
这会两只都爬在树上,忙得不亦乐乎,连三人何时进来的都没看见,还是在屋内照看两个双胞胎妹妹的宋国胜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惊讶道:“奶奶,杏花姐,梨花姐,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了?你们姐弟吃上肉,就开始忘本了?”宋老太黑着脸道。
宋国胜这下也知道是他们吃羊肉被老奶晓得了。
他们如今住在大姐夫家,吃穿都是用大姐夫的,他们也决定不了。
自从爹去世,娘生了两个妹妹,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们家的粮食本来就少,没个劳力上工,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会娘连奶水都没有,他们也没多少饭吃。后来娘没了,粮食也先磨成米粉,给两个能吃辅食的妹妹吃,他们更没多少饭吃了。
来到大姐夫家,日子才好起来。大姐夫打猎为生,粮食还是买的,每顿饭大姐煮饭,总会省点下来。
他年纪大点,吃少点还能熬着,可国兴还小,几个月没见油星子,就直接饿得晕了过去。还是大姐夫回来看见,一声不吭地杀了只羊,喂了羊肉汤给国兴,才让国兴醒了过来。
就冲着大姐夫救醒了国兴这点,他就认这个大姐夫。
如今,他们和大姐夫才是一家人。
宋国胜年纪小,可道理明白的不差,知道宋老太是什么人,也知道她来准是看上了大姐夫家的东西。
宋老太见宋国胜不说话,冷笑地骂道:“没见识的狗崽子,不知道老奶走累了,拿把椅子出来啊。”
宋国胜好歹还是个孩子,被长辈训斥,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他转身从屋头,端了一只长板凳出来。杏花和梨花扶着宋老太坐下,宋老太才斜着眼,瞅了眼宋国胜。
“过来,老奶问你几句话。”
宋国胜看到宋老太,还是心里有阴影。
小时候,宋老太疼爱二叔,三叔家的几个娃,就嫌弃他们家几兄弟,逮住他们几个,就骂骂咧咧,随手拿起锄头,就往他们身上招呼。二叔家的有钱哥偷了钱,老奶硬说是他拿的,硬生一锄头砸下来,血骨淋当的,吓得他娘和大姐哭了一宿。
他额头上至今还留着一道疤。
宋国胜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硬着头皮走过来。
“老奶,你说。”
宋老太觑着宋国胜,悄声道:“你那大姐夫又没有给你大姐拿钱?”
宋国胜摇头。
宋老太蹙眉道:“那你们平时吃穿用度呢?”
宋国胜道:“都是大姐夫买回来。”
宋老太又道:“你们还有多少粮食?”
她刚问完,宋国强麻溜地从柿子树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到宋老太面前,笑嘻嘻道:“老奶,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没粮食了,要给我们送粮食来啊?”
“谁要给你们几个小狗崽子送粮食?”这话宋老太没说出来,瞪了眼上蹿下跳的宋国强,没好气道:“一边玩去,我和你哥说话呢。”
宋老太心想,看来这猎户家是真没多少钱了。
也不奇怪。
这猎户为了娶宋桃花丫头,出了大钱办葬礼,请了村里的人坐席吃酒,估计也将他这些年打猎存的钱给花的差不多了。
而那办丧礼收回来的份子钱,可都在她宋老太手里攒着。
宋桃花这丫头性子软,好拿捏,倒是让她省下心不少。
宋老太这么一想,站了起来,笑眯眯道:“国胜啊,那野猪关在什么地方,带老奶去看看。”
宋老太说着就往猪棚走,她又不是老眼昏花,看到那茅屋门口摆放的猪草,就知道野猪关在那屋头。
宋杏花眼尖,先去开了门,就看见圈里的一头野猪,果然膘肥体壮,比公社养猪场养的猪还大,这一身的猪肉,好几百斤啊。
“老奶,你看,这猪养的可真大,去年年末,公社杀了分猪肉的那头猪,都没这头猪大。”宋杏花朝宋老太挤眉弄眼道。
宋老太眼冒精光,“这猪是挺大的。”
宋杏花看了眼身后的几个娃,悄声在宋老太耳边道:“老奶,这野猪可不能卖了。你想,要是卖给屠宰场,全部变成了钱,那还有您的份吗?要是杀了这头猪,宋桃花不认我们这些姊妹家,再怎么也得给您老人家分几十斤猪肉吧。”
“你说的没错。”宋老太道:“不能卖,杀了,到时候让宋桃花给你几位叔叔家都分十几斤猪肉去。”
“十几斤猪肉啊。”宋杏花砸吧嘴,似乎都能闻到肉香,又意味深长道:“这宋桃花会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她不记得是谁养大她的?你大叔,你爹,你三叔,谁没给她喂过饭?长大了有了人家,送点礼是应该的。”
“这我可开不了口。”宋杏花努嘴道。
“你放心,这话我来说,宋桃花不会不听的。”宋老太一锤定音似的,“到时候将猪肉都腌制出来,灌香肠,咱们明年也可以吃。”
相比平常人家一年吃不到几回猪肉,宋杏花自从嫁给知青,倒也一个月吃上几回。
知青家是省城的,自然少不了从家里邮寄过来的粮票,肉票和钱。
可饶是如此,宋杏花看到这么大的一头猪,还是免不了艳羡,这猪肉吃一整年,天天吃都吃不完。
三人的眼珠子盯着膘肥体壮的大野猪,火热地就差没立刻将野猪给宰了好分肉。
宋国胜心底不安,看着宋老太和宋杏花笑着商量什么,又不好开口赶走她们,好在她们看了过后,走了出来。
“国胜啊,那野猪你可要好好喂养啊。”宋老太吩咐道。
宋国胜如实道:“每天都给喂猪草。”
而一旁的宋国强蹙了蹙帅气的小眉头,大姐夫家的野猪,老奶操心个啥劲儿?
他眼珠一转,突然恍悟。
老奶的眼神,就跟以前看到他捡到了那只小野兔一样。
小野兔是他捡到的,老奶看到后,笑眯眯地让他去菜园子里摘几根胡萝卜和菜叶子,喂给小野兔吃。
他高兴地不得了,要知道那之前他可是和别人玩不小心踩烂了园子里的一片菜叶子,都会被老奶给揪着耳朵吼。
可喂了半个月后,他发现小野兔不见了。
他哭着问老奶,老奶支支吾吾说她没看见,又说可能是野兔自己给跑了。
小国强可心碎了,养了好久的小兔子不见了。
可跑了也没办法,就只好自己伤心着。
后来有钱哥无意说了句他吃过野兔肉,还是老奶给炖的,宋国强才知道老奶是偷偷将他的野兔煮了吃,还不叫他。
别看宋国强年纪小,可记仇了,到现在还记得这事,也还记得老奶揪他耳朵有多疼,到现在耳朵上都还有指甲印。
宋国强挺着小胸板,气鼓鼓地道:“老奶,你又在打野猪的主意,我要告诉大姐夫。”
“好你个臭小子,竟敢这么跟老奶说话,看老奶不教训你。”宋老太被这宋国强两句话弄得气急败坏,抓住宋国强的袖拐子,就拿起堆在旁边墙角柴棍子,朝着宋国强打了一棍子。
“呜哇。”
“好痛。”
宋国强没裤子穿,只穿了件大裤衩,还是原主爹剩下来的布料。小腿裸露在外,宋老太就朝着没布料的小腿打。细细的柴棍子,一棍子下去,瞬间甩出了红印子。小孩皮薄,仔细看还在渗着血丝。别看宋老太老了,年轻的时候可是背起过几百斤的柴走几十里地去县城里卖过,手劲儿大着呢。
宋国胜见弟弟疼得大叫,兄弟连心,自己也心疼地差点要哭出来。
他眼底一冷,趁宋老太骂人的时候,猛地扯过宋国强,护在了身后。
宋老太没想到宋国胜这个小狗崽子还敢伸手,抓住宋国强的手劲儿没稳住,就让宋国胜将人扯了过去。
这小子力气这么大了。
宋老太倒是小瞧了,看了宋国胜一眼,心底冷笑。
还以为跟宋桃花那蠢丫头一样任人拿捏,还是有性子啊。
今年过了年就十一岁了吧,没几年就长大了。
可再力气大有什么用,没用的小狗崽子,不像她的有钱和有粮两孙子会读书,就老四家如今的情况,是一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宋老太黑着脸道:“国胜,你敢忤逆老奶。”
宋国胜咬着牙道:“老奶,国强还小,他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你说他几句就行了,打人不行。”
宋老太一听,气笑了。
“反了你了。奶奶我连孙子都打不得了?你的良心都喂进狗肚子里。别说你们几个小狗崽子,连你们爹,我都敢打。”
宋老太也懒得搭理这两只小狗崽,心底就惦记着那头野猪,而旁边的宋杏花突然激动地凑过来道:“老奶,你看见没,那树下有两只小羊在吃草。”
养羊不能一直关在圈里,得拉出来遛遛。这会子绑在一株柏树下,旁边放了堆草叶子。
宋老太眼睛一眯,“这小羊长得挺好,国胜啊,等你姐回来告诉她,老奶我牵走,替她养几天。”
养几天不就成了他们的羊?谁知道会不会还?
宋国胜和宋国强都知道宋老太的心思。
可宋老太说完,不等他们开口,就吩咐杏花和梨花,“你们两丫头快去将小羊给牵来。”
“好嘞。”杏花和梨花高兴道。
两人飞快跑去解开绳子,宋国胜和宋国强急得不行,连忙跑过来拦住。
宋杏花和宋梨花几下就解开了绳子,牵着羊要走。
宋国胜急道:“不行的,杏花姐,梨花姐,这是大姐夫家的羊。羊丢了,大姐夫会责罚我们的。”
宋老太虎着脸道:“什么丢了?国胜,你这话什么意思?都说了老奶替你们养几天,吃的可都是老奶家的粮食,你小娃娃别不知好歹啊。”
“再说你们家粮食都没了,养两只羊,还不得养死了啊。”
趁着宋国胜愣了半秒,宋杏花好歹年长几岁,干农活的力气都不小,猛地就将宋国胜给推开了,牵着羊就快步走向老奶。
宋杏花当然卖力,这羊说是老奶养,如今老奶住在他们家,还不等于是她家的羊,没想到不仅能吃上那野猪肉,这羊肉也能吃上了。
她乐得合不拢嘴,想要赶紧离开,少不得这些小家伙作祟。
可宋梨花这边就没那么容易,宋国强气呼呼地抱住羊,不准宋梨花牵走,嘴里扯着嗓子吼道:“我们的羊,你们不准牵走。”
宋国兴也扯着嗓子吼,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的。
“这是我们的羊。”
“你们放开。”
这两小孩扯着嗓子吼,声音倒是亮堂。
宋老太怕被村里的人听到,也丢不了这个脸,牵走羊,到时候还能说替宋桃花丫头养这个由头,可现在主要是国强和国兴两小子坏事。
“住口。”
宋老太急道:“不准吼,你让村里人听见,老奶我打死你。”
“哼,我就要吼。”宋国强小脸愤愤,“老奶想吃我们家的羊肉,才说替我们养,到时候你养了,肯定不会将小羊还给我们。”
宋老太见自己的心思被一个小孩戳中,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宋国强骂道:“小狗崽子,又不是你家的,是你大姐夫的,老奶想要,他顾廷昭还得送上门来!”
宋国胜见状,也抱住羊,开始大吼,大姐夫不在,至少等大姐回来再说。
宋老太见宋国胜油盐不进,干脆示意先牵走国强那只羊。宋杏花也松开手,去抓宋国强抱住的羊。而宋国强一个八岁的小孩,力气再大也抵不过两个成年人,当下被扯走了羊绳子,急得快哭出来,抱住宋老太的大腿就不撒手,嘴里念叨着不准走。
“滚开。”
“狗崽子。”
宋老太气急败坏,连踹几脚,直接将宋国强给踹翻下了田垄。
“噗通。”
宋国强在荆棘中滚了好几圈,一头猛砸进了田垄下的河里。
临近立冬的月份,河里的水又黑又沉,温度低得能冻死人。尤其是几乎没衣服穿的孩子,等于是赤身砸进了水里。
这条河叫黑水河,村里用来灌溉农田,水流是从上游的水库引下来的,水位深不说,已经有好几个娃淹死在这条河里,平日宋桃花经常嘱咐他们别靠近这条河。
这意外不过一瞬,几人都还愣愣地看着宋国强落水,在河面扑腾起水花。
“国强。”
宋国胜最先反应过来,急得羊也顾不上了,松开绳子,就往田垄边跑去。
田垄很滑,前几天下过雨还没干,踩下去一片泥泞。
“二哥。”
“救命啊。”
宋国强还不会游泳,在河里冻得发抖,一说话就呛了一大口的冷水,灌入的水将他淹没,像有一只手,将他往河底下拽去,瞬间水面上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国强。”
河岸上的宋国胜叫了几声没回应,吓得双眼通红,六神无主地看向宋老太。
“奶奶,你救救国强。”
宋老太冷着脸道:“这黑水河水有人头高,水流又急,国强这娃子掉进去人都看不见,等找到人估计也没气了,让我有什么办法。”
“杏花,梨花我们走。”
“一大早死人,真是晦气。”
宋老太牵着羊就和宋家二姐妹走了,宋国兴害怕地站在宋国胜旁边,声音哆嗦道:“二哥,三哥他在水里没声音了。”
宋国胜见宋老太竟然不管不顾地走了,咬了咬牙,脱下衣服,扔给宋国兴。
“拿着。”
话落,猛地一头扎了进去。
宋桃花在供销社兑换了好些东西。这系统赠送的工具,产量要国营厂才能制造出来,在这个时候,还是省城才能买到。一口不锈钢锅,就价值两张大团结,要知道这个时候,都还流行的是铝锅和铁锅。
她没有工业票,还以为换不了大铁锅,没想到这供销社的张大姐,见她就叫猎户家的新媳妇,热情地给她换了大铁锅,又换了些油盐酱醋等调味品,其余的兑换买了面粉和大米。
面粉一毛一斤,她兑换了二十斤,大米两毛一斤,她兑换了五十斤,然后剩下的零头,宋桃花没打算在供销社买菜。
这供销社的菜也不新鲜了不说,买菜还要蔬菜票,宋桃花打算在村里种菜王婶子那里买几窝菜回去。
她买的东西太多,自己拿不上,供销社送货的师傅,赶着牛车,给她送了回来。
宋桃花正坐着牛车往回赶的路上,就看到路上王婶子跑了过来,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她,累得气喘吁吁,又焦急万分道:“桃花丫头,可总算是找到你了。”
“王婶子,出什么事了?”
“快回去,你两个弟弟掉河里没气了。”
宋桃花心头咚得一下,阵阵紧缩。这是原主的生理反应,原主爹是掉进水库淹死的,一听两个弟弟都掉进河里,创伤后应激反应,导致的心绞痛,一下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宋桃花和王婶子坐上牛车,赶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人站在她们院子,神情各异。一个穿着蓝布中山装的老头背着药箱从门口出来,见到喘着气回来的宋桃花,摇了摇头道:“桃花丫头,国胜和国强都不行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宋桃花心头一沉。
没看到人不信,也不信这才半天功夫,国胜和国强怎么会掉进河里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