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简棠是小说《白月光退场,再见怎么红了眼》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妍知暖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白月光退场,再见怎么红了眼》的章节内容
领证当天的车祸,让简棠陷入沉睡。
昏迷五年,再次醒来,陆谦依旧守候在身边,可他的身旁已经有了未婚妻。
她怀着他的孩子,几乎所有的人都称呼她“陆太太”。
简棠看着她打点他的生活,看着他们相互契合,看着陆谦为了她拒绝自己,看着陆谦将许诺自己的世纪婚礼送给了她。
他说让她给他时间,可最后却是让她成为他娇养在外的情人。
简棠知道,自己回来的太迟了。
所以笑着祝福,不想怨亦不想恨,从陆谦的世界彻底消失。
一次重逢,她的丈夫、他的妻子,在宴会上言笑晏晏、杯盏相交。
而陆谦却红着眼将她抵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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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谦,对不起,我回来的太迟了。”
“不迟、不迟,只要棠棠记得回来就好。”
时隔五年,简棠从昏迷中醒来,脑中一片空白,但看到守候在床边的陆谦,只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努力伸着胳膊,虽然动作僵硬,可依然想要搂住陆谦。
比她的动作更快更急的是陆谦紧到窒息的拥抱,淡淡的薄荷凉环绕住她,夹杂着让简棠有些陌生的凛冽。
来不及多想,便环住了他的颈子。
陆谦,她五年前的准丈夫。
五年前,他们约好各自前往民政局领证的那一天,在民政局门口,在陆谦眼前,一辆疲劳驾驶的砂石车撞了过来。
简棠听到陆谦肝胆俱裂的叫喊,看到了那一束缤纷落地的红玫瑰。
从那一天起,她的时间被迫停止。
简棠没想到,睡美人的童话真的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她的王子依然等着她。
但更没想到,还来不及体验童话的美好,幸福瞬间被打破。
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五天,简棠在陆谦的手机里看到了他和乔雪的聊天记录,还有超声波的照片。
那上面小小的一点,是他们的孩子。
五年的光阴,并未在陆谦脸上留下痕迹,他的眉眼依旧温润,只是多了些她所不熟悉的冷冽与沉稳,而他所有的心思似乎都藏在了微拢的眉间之下。
病房床头的一束百合花,散发着淡淡的却不扰人的清香,简棠凝眸片刻,便被接连不断的信息声吸引。
是陆谦的手机。
陆氏的高管群里,一条条的信息折叠在屏幕上,有些是简短的文字,有些只显示了【图片】两个字。
发信息的只有那一个名字,“乔雪”。
简棠盯着陆谦的手机,抬了抬手,有一瞬间的犹豫。
几天前,她坐在窗边,医院花园中相偎的人影刺得她眼睛生疼,其中一人的背影像极了陆谦。
他们如同恩爱甜蜜的夫妻,丈夫呵护着怀孕的妻子,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简棠不信那是陆谦。
阿谦怎么会骗她呢?更不会移情别恋!
四年的相恋,五年的守候,整整九年的感情,她绝不相信那是陆谦!
看着手机,简棠不安的咬了咬唇,发凉的指尖犹豫片刻,终是压下心头不正常的节律,拿起了陆谦的手机。
最新款的手机,与她之前所用的智能机完全不同。
看着屏幕上还在不断迸出的提示,简棠深吸一口气,不确定的输入了密码。
解锁成功!
简棠吸了吸鼻子,眼中一阵朦胧,他的密码依然是她的生日,甚至连号码,都是他们大学时的情侣号。
简棠眼底一阵氤氲,心却放下了一半。
缓缓松了一口气,点开微信的瞬间带了些轻松。
下一刻手上却一僵,瞪大了眼睛,鼻尖一阵酸楚叫她眉间打结。
曾经只有一个置顶的对话框现在变成了两个。
简棠和乔雪。
简棠看着她和陆谦之间空空的对话框,又看着他和乔雪之间的有来有往,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会是……工作上的事吗?
虽然这样想,但心头如急雨打沙滩一般,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可指尖仍旧一点一点的接近,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了起来。
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陆谦!
简棠急忙将手机放回原处,鸵鸟一样的躺进被子中,死死咬着唇。
刚才还说要去问她的检查结果,可还不到两分钟就回来,是……回来拿手机的吧?
简棠感到房门被无声息的关上,凛冽的薄荷香一点点的接近,脚下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陆谦已经站在床边,却不见他弯身,更没有习惯性的抚摸自己的脸颊,而是一阵极小的轻响,是收起手机的声音,似乎还伴着松了一口气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房门轻响,陆谦再次离去。
以前他的手机,是从不对她设防的。
简棠捏紧了被子,缓缓呼出一口气带出眼圈的微红,刻意紧闭的眼眸带出几颗晶莹。
半个小时之后,陆谦一脸愉悦的回来。
“医生说你的报告很正常,不过你睡了五年,肢体的力气没那么快恢复,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要用轮椅。”
“不过别担心,只要坚持做复健,最多三年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若情况好的话,半年就可以……棠棠?”陆谦说着将简棠抱在怀中,简棠却微侧着脸推了推。
陆谦不明所以的看着推拒着他、将头偏向一边的简棠,不悦的抿了抿唇。
无限逼近的薄荷香让简棠皱了皱眉,“别这样,我有些不习惯。”
陆谦眉间一阵异样,手上一顿,还是放开了她。
“那……我还能画画吗?”
话音尚未落,双手却被陆谦紧紧握住。
简棠看着他暗沉的眸子,心中一扯,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
只听陆谦坚定的一字字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心上好像被撕开一个口子,眼睛又酸又痛。
“棠棠,别哭。医生说你刚醒,情绪起伏不能太大。”陆谦急忙想要拥住她安抚,却被简棠躲了过去。
“棠棠?”陆谦不明所以的看着推拒着他的简棠,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些。
简棠轻咬着唇,纤长的眼睫恰好遮住眸子,“你身上有味道……”
喉间一滞,陆谦这才不自然的站起来,“抱歉,我现在就去洗澡。”
医院顶层的VIP病区,宽敞且安静,病房更像是奢华的小套间,不仅有卧室、浴室,还有配备了私人厨房、会客室和露台。
简棠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小心的从陆谦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解锁。
【阿谦,我今天胃口很好,宝宝也很乖。简棠还好吧?】
【不过医生说宝宝还不到三个月,让我一定要卧床休养。】
【阿谦,宝宝想爸爸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你还没告诉她我们的事吗?】
【阿谦,你看这是今天产检的结果,上面这个小小的就是宝宝哦!好像长大了一点,他很可爱对不对?】
【阿谦,咱们的婚期不会延期吧?】
【阿谦,我想你了。】后面跟着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一条条的信息看下去,手中好似有千斤重。
简棠手上的温度一点点的退去,眼眶却越来越红。
极其认真的看完每一个字,不愿相信它们是真的,却无法否认。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滴落,将被子上晕染出小片的阴影。
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将手机放回去的,只觉得头晕目眩。
简棠捏紧了被子,使劲儿闭了闭眼,可依然没能阻止不断流下的泪水。
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终于将喉间的哭意压了下去。
原来,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坚强。
浴室门的打开,床边缓缓塌陷。
陆谦坐在床边,略微粗糙的拇指小心的抹掉她脸上的泪痕。
“棠棠?”
沐浴露的清爽瞬间将自己包围,简棠就这样被陆谦捞起来抱在怀中。
“怎么哭了?”略有些粗糙的拇指指尖划过她沾着泪珠儿的睫毛,虎口捧住她的下颚,将简棠转向自己。
简棠看着陆谦脸上的焦急,他看着她的神情与五年前无异,让她仍不由得贪恋。
缓缓呼出一口气,却无法带走心痛。
简棠的泪叫陆谦眉间纠结得更紧,一如五年前一样,他仍舍不得她哭。
“棠棠……”
“我只是遗憾我们浪费了五年。”
如果没有那次车祸,她和陆谦会不会不一样?
尽是凉意的指尖不由自主的抚上陆谦的脸颊,立刻被他紧握在掌中,以掌心暖着。
“如果我好好的,咱们的孩子或许都能上幼儿园了。”
提起孩子,陆谦眉头狠狠一重,虽然只是刹那,却没能逃过简棠的眼睛。
他应该是想到了他的另一个孩子吧?
也许下一刻他就要找借口离开。
简棠刚这样想着,果然下一刻,就听陆谦开口。
“别说傻话,咱们以后还有好几十年,你忘了,我还欠你一场世纪婚礼呢!”
是吗?可惜太晚了。
简棠扯了扯唇。
这个怀抱已经不再属于她,陆谦肩上扛起的,也不再是属于简棠和陆谦的一生。
她与陆谦大学相识,陆谦比他高两级,负责迎接新生,而他也是简棠踏进大学校园认识的第一个人。
跨年宴会上的表白,他带着她跳了人生中的第一支华尔兹,让他们携手走过了比草莓蛋糕还要甜蜜的四年。
约定好在她毕业那一年去领证,那时的陆谦总是搂着她坐在学校的草坪上,在星空下说着自己一定要给她一场世纪婚礼。
她总笑他痴人说梦,两个穷学生,能有个简单的婚礼就不错了。
可如今……
眼底的酸涩尚未涌来,简棠忽然脸色惨白,一片片空白掠过脑海。
剧烈的头痛让她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珠,眼前一阵恍惚。
她……忘记了什么吗?
可是,所有的记忆都在啊!
不富裕却快乐的家、父母的离世、与陆谦相遇相恋,他们大学快乐甜蜜的四年……还有什么?
“棠棠你怎么了?棠棠?”来不及弄清楚她的异样,陆谦慌张的按着呼叫铃,“别怕,医生马上来。”
陆谦终究还是没推开她,在陆谦固执的怀抱中,简棠昏几近昏厥。
一针安定后,感到自己被小心的放在床上,被子的四角被仔细的掖好,依然是让她想哭的无微不至。
虽然从昏迷中醒来还不过几天,体力远远跟不上,睡觉的时候比清醒的时间更多,可此时简棠脑袋却清醒得要命。
坐在床边的重量消失还不到一分钟,接下来就是一阵低语。
“你先好好养胎,什么都不要想。”
“等她情况稳定一点我就去看你们好不好?”
“没人比你们母子更重要……可我不能不管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她说清楚,更何况你才是我未来的妻子。”
“好,我会去看你,不过你要乖乖的,暂时还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她不能受刺激,我也担心你们。”
电话那头女子的撒娇隐约传来,陆谦的声音也带着笑意。
“怎么会?你们都是我的宝宝,你是大宝宝,他是小宝宝。”
“……不,我从未这么叫过她。”
一声声温柔的诱哄过分得宠溺,也过分得迁就。
简棠死死的咬住唇,不肯让哭声流出一星半点儿。
陆谦微拧着眉挂了电话,侧眸看着简棠。
自从那天之后,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陪着她的陆谦往往几个小时不见人。
他说公司有事,说有个紧急会议要开,说……
简棠看了看病房里的双人沙发,明明前几天他都是一边办公一边陪她的,甚至连视讯会议也是在她的病房里开。
如果没错的话,能留住他的女人现在应该在这间医院的妇产科VIP病房。
而陆谦,此刻应该正陪在她的身边,陪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简棠呆呆的看着窗外,那个女人,叫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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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乔雪,不必问陆谦,这些天从医院人的口中也能得知个大概。
在她昏迷的时候,除了陆谦之外,乔雪也经常来医院照顾她。
起初,医院的人都很排斥她。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是陆谦的妻子,因为他们的手上都带着当初那对结婚戒指,虽然不贵,但却是当时陆谦能买得起的最好的。
也许是乔雪对陆谦过于主动,又过分热切。
渐渐地,“傍大款”“小三”“不要脸”之类的字眼接踵而来。
所以当她更频繁的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多数人对她是嗤之以鼻的,可乔雪却丝毫不介意。
陆谦不能来的时候,是她替陆谦来,向医生了解她的状况,告诉陆谦。
陆谦想的到的她也会跟医生护士再仔细交代一遍,陆谦想不到的,她也能想到。
陆谦在的时候,她也会来,还会给陆谦带些吃的。
甚至有时怕陆谦熬垮了自己,会让他先回去,自己留下照顾。
可忽然有一天,乔雪就不来了。
那一天是她的生日,乔雪和陆谦不约而同的带着蛋糕来。
乔雪带的是巧克力蛋糕,陆谦带的是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不知那天发生了什么,值班护士只看到乔雪哭着被陆谦拉出病房,之后好一阵子再没出现。
也许是陆谦实在太忙,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乔雪又重新出现。
想起乔雪,简棠五味杂陈,却独独没有恨。
陆谦,实在是一个叫人很容易爱上的人。
他温柔儒雅,分寸又拿捏得刚刚好,恰到好处的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适。
从来先想到的都是别人,亦不肯亏欠别人半分。
有时好的,直叫简棠戳着他的脑袋骂他“笨蛋”,而陆谦只是搂着她笑道:“但求无愧于心。”
陆谦出身陆氏,是云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却偏爱音乐,不肯接手陆氏。
可是陆谦的父亲却觉得他玩物丧志,让人砸坏了他偷偷买来藏在别墅的钢琴,偏偏他母亲早逝,自此一来更没人敢劝,父子关系一时间降到冰点。
自那次后,陆谦离开陆家,父子二人形同陌路。
可因为需要承担她的巨额医药费,陆谦舍弃了他的钢琴梦,回到陆氏。
乔雪也是那时陆父安排给陆谦的帮手,给他助力不少。
她昏迷的这几年,尽管未知全貌,也知道是乔雪陪在陆谦身边。
像陆谦那样好的一个人,乔雪又整天跟他在一起,爱上他,其实并不意外。
而陆谦爱上她……
简棠缓缓呼出一口气,却散不掉胸中的沉闷。无力的勾起唇角,她实在无法责怪。
何况乔雪每次来,都仔细的照顾她,甚至连看她不顺眼的人都挑不出半分错。
这些她不知道倒还罢了,可现在知道了,让她又怎么恨呢?
直到有一次,乔雪突然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惹来更多鄙夷。
而那些原本在背后的议论,也变成了毫不遮掩的当面讥讽。
当乔雪再一次跑到卫生间干呕,又引来不少辱人的话语。
讥讽她上位成功,为躺在床上的她鸣不平。
“什么啊?这是小三怀孕上位?”
“真是的,趁着简小姐昏迷,她就趁虚而入?”
“哼,跟简小姐比,她差远了,也不知陆总看上她什么?”
“你没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况整整五年,男人嘛,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谁知道她怀的是不是陆总的孩子,说不定……”
“够了!”
一声怒喝,止住了不绝于耳的嘲讽。
是陆谦!
那天他慌张又着急,小心又紧张的把虚弱扶着墙的乔雪护在怀中。
“她怀的是我孩子,她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今后你们谁再无端非议她,我想院方会给我一个公正的交代!”
低沉且薄怒的嗓音回荡在走廊上,萦绕在乔雪身边的,是坚定的依靠与呵护,亦正式认定了她的身份。
那一天,乔雪苍白着脸,又惊又喜,眼底闪动着泪花。
陆谦亦低头回望乔雪。
简棠无法知道当时的陆谦是什么心情,也许也庆幸自己终于认清了心意,没错过重要的人吧。
“可、可简小姐……”
人群散去,陆谦柔声安慰着乔雪,不住的为她擦着眼泪。
“我不想跟她抢你的,真的不想!”
“不是你的错。等她醒来,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那一天,陆谦搂着乔雪的手未曾松开。
后来,那些曾经议论乔雪、看不起乔雪的人渐渐改变了态度,对她不仅恭敬,还有佩服与欣赏,亦被她的痴情和大度感动。
佩服她不计前嫌的照顾她这个“前任”,尽心尽力,就算是亲姐妹也没有这样的。
对乔雪的称呼不知不觉间也从“乔小姐”变成了“陆太太”,甚至开始为乔雪打抱不平。
他们说陆谦能照顾她已经不易,实在不该为了她耽误自己和乔雪。
他们说哪有当未婚妻这么委屈的?都怀了孩子,还得照顾另一个女人。
他们说等她醒来,陆谦和乔雪就能真正的幸福。
简棠将听来的话拼凑了个七七八八,原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现在听来,仍觉心痛。
其实她不怨陆谦跟乔雪在一起,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陆谦不告诉她?
为什么不摘掉他们的婚戒?
为什么还保留着情侣号码?
为什么要同时置顶她和乔雪两个人……
匆忙的开门声打断了简棠的思绪,陆谦额前的碎发微乱,抱着一大捧渐变蓝白玫瑰,快步走了进来。
一大捧玫瑰塞进她怀中,简棠还不及反应,只能怔怔的抱着。
“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陆谦轻松的勾着唇角,展臂将她和玫瑰一起拥入怀中。
“现在云城不是季节,这是专门从法国运过来的,喜不喜欢?”
简棠抱着玫瑰点点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何况还是他送的,怎么会不喜欢?
看着陆谦明亮的眸子,简棠的心好像在不经意间被抛上高空,牵引着的依旧是那双眸子,依旧让她悸动不已。
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陆谦不爱她,更舍不得放弃他们九年的感情。
可乔雪已经怀孕了啊,即便再爱,又能如何?
放手而已,除了有些痛,其实也没什么。
陆谦身上冷冽的薄荷香中掺杂着一些她所分辨不出的味道,却再次让简棠的心狠狠一扯。
“阿谦,这五年辛苦你了。”简棠眼底一丝水光划过,隐隐浮上一层雾气。
陆谦看着简棠,拧着眉,“怎么说这个?”
简棠留恋的看着陆谦,心中的悸动让她无法欺骗自己,尚未开口,已经哽咽了起来。
“如果你有了别人,我不会怪你的,我们分……”
不待她说完,薄唇紧紧的覆上她的。
许久之后,陆谦才稍稍放开,却仍是将她圈在怀里。
简棠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陆谦,他眉眼如旧,却让她有些陌生。
“这阵子公司正在开发新项目,一定是我忽略了你,让你胡思乱想。”
修长的五指穿过她的发,一下下的顺着,“你放心,今天我一定好好陪你。”
简棠看着陆谦亲昵的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又将护工遣了下去,亲自洗了水果,切成好入口的大小。
叉起一颗草莓喂进她嘴里,一边帮她按摩着胳膊,熟练的手法比医院里专门的康复师也不差什么。
简棠眼底一阵不舍,分手的话滚到嘴边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依然爱他,更舍不得他。
可是,她不能!
还不等简棠的思绪平静下来,一阵特殊的电话铃声让陆谦的手忽然一重,胳膊上的痛缓缓散开。
简棠皱了皱眉,倒抽一口凉气,恰好对上陆谦小心翼翼又躲闪的眼神。
“怎么不接?”
简棠看着陆谦,眼底的平静叫他眉头舒展。
陆谦抿了抿唇,眼底的慌乱一闪而逝,“是公司的。”
急忙转身走到露台,匆匆说了几句,才面色不善的走进来。
“公司有点事,我必须去处理,棠棠……”
“你去吧。”简棠点点头,“我这边也没什么事。”
话音还未落,便见着陆谦已经大步出了病房,向来细心的他连病房的门都来不及掩好。
简棠怔怔的看着半开的门,无力的坐在床上,胸口憋闷的,好像一块大石压在胸口。
“简小姐,您是坐一会儿还是……”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护工听了,帮简棠把枕头整理好,扶着她躺了下去。
脑中一片混乱,迟迟无法入睡,房中低低的交谈声,更是让本来就没什么睡意的简棠更加清醒。
简棠微微侧眸,余光瞥见照顾她的两个护工正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儿。
“要我说啊,乔小姐才是真的不容易,正牌未婚妻,还怀着陆总的孩子,结果还得照顾她,还这么卑微,连面都不敢露,这几天还胎象不稳,怎么一个正宫弄得跟小妾似的?”
“什么小妾?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这位,”
另一个护工往简棠这边努了努嘴,“要是在古代,连个妾都算不上,顶多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说不定啊,就是个给人暖床还没名分的奴才!哼,要不是乔小姐人好,给的多,我才不来照顾呢!每天洗洗擦擦还得按摩,还是个小三儿,烦死了。”
“可钱不是陆总付的?”
“陆总的还不都是乔小姐的?终归还是乔小姐大度不计较。要换成是我,哼,早毁了狐狸精这张脸!看她拿什么发骚!”
简棠心头重重一跳,呼吸一顿,死死的咬住唇,眼底一阵水雾还是浮了上来。
护工把瓜子皮扔在茶几上,又抓起一把。
“就是就是。不过陆总该不会想一直养着她吧?真好命哦!”
“哪个男人会这么傻?”另一个轻蔑的瞥了眼简棠,“再说,这位刚醒还坐轮椅呢,以后是个什么状况还不好说,躺了五年,谁知道生不生得出孩子哦。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不就是个残废?哪个男人愿意养?”
“就是,咱们以后在乔小姐面前好模好样的就行,至于这位。”又瞅了眼简棠,轻哼一声,一时间忘了压低声音。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不信她有脸说半个‘不’字!世上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不是?乔小姐才是咱们老板娘,要说我谁娶到乔小姐谁有福,陆总可见是个有福的!”
尽管对于陆谦和乔雪的事,简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护工的话仍然像针一样刺进她心里,叫简棠连呼吸都困难。
深吸了一口气,撑着床坐了起来,吓得那两人手一松,瓜子儿掉了一地。
不自然的整了整衣服,“简、简小姐,你醒了啊?那个,你喝不喝水?”
简棠冷冷的看着那两人,原本樱色的唇上血色毫无血色。
“我是昏迷了五年,不是变成了聋子!说这么大声,故意的?”
瞪了二人一眼,好看的眉拧着,“不劳二位照顾我这个废人,我会跟陆谦说,你们这就收拾东西,另谋高就!”
“别、别啊……”那两人互看一眼,这样钱多事儿少、吃住还好的工作哪里找?
又看了眼简棠定的平平脸色,立刻谄媚笑道:“简小姐这是怎么了?有起床气?我推你出去走走?”
“你们收拾东西离开,工资不会少你们的!”懒得收拾东西离开,简棠一边厉声道,一边伸手够着电话。
看简棠已经将电话拿在手里,两人这才着急了起来,索性也不装了,一人三两步上前抢过简棠的电话狠狠摔在地上,叉着腰指着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的工资可是陆总和陆太太付的,你说让我们走就走?你个寄生虫吸血鬼还摆上正室的款儿了?谁给你的脸!”
“就是!子儿都没一个还当上女主人了?看看人家陆太太多么雍容大度,再看看你,活脱脱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儿!我要是你,都没脸活哦!”另一人跺着脚,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脸,嘴角翘得老高。
另一人一看,气焰更是嚣张,“你最好乖乖的,少生事!陆总心里可都是老婆孩子,哪有空管你?要不然,哼哼,我们有的是手段折磨你!”
“看你这样子连个家人都没,该不会是都被你尅死了吧?难怪要缠着陆总哦!原来是个没人要的!”
之前的话倒还好,可这一句让简棠直接破防。
身子忍不住一歪,面上仅存的那点血色也褪得干净。
大口大口的喘着,让她们更加得意。
“你们……”
简棠气急,拿起枕头就扔了过去,只可惜自己的手不是很灵活,也没有多大力气,那颗枕头并没什么杀伤力,只是滚到护工的脚边,反倒让那两人的笑得猖狂。
“就你这个废物还想打人啊?哈哈哈,来呀来呀!”那两人像猴子一样一边把身子往简棠跟前凑,一边笑着,放肆的嘲笑一声高过一声。
“你们、你们给我出去!我不需要你们!”
简棠死死的咬着唇,胡乱挥着手,可那两个护工却扯高了嗓门儿,一边笑着一边拍腿,不断的说着埋汰她的话,简棠越生气,她们就越得意。
简棠也被这笑声难堪到泪水涟涟,可赶又赶不出去。
就在简棠气得胸口憋闷,爬也要爬到她们身边揍一顿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微冷的女声让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这是怎么了?”
简棠一愣,看着病号服外裹着一件宽松毛衣外套的女人,脸上更是火辣辣的,难堪得要命。
她,就是乔雪。
简棠不自觉的打量她,奇怪,乔雪竟让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此时的乔雪少了职场上的精明干练,反而多了一抹初为人母的柔软,只是那一双清冷的眸子带着压人锐气。
简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乔雪眸底的清冷和陆谦身上的冷冽竟有几分像。
若非朝夕相对,又怎会有如此相似的神韵和气场?
简棠眼底一松,本就不完美的童话再次被划上一刀。
奇怪,陆谦呢?难道没有陪着她?
开门的瞬间,那两个护工就像约定好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哭得鼻涕眼泪,又是胡乱的蹬着腿,捶着胸口。
“陆太太,这简小姐实在太难伺候了!莫名其妙就跟我们发脾气,还要赶我们走!”
“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啊,我们伺候她跟伺候祖宗一样,而且现在什么年代了?我们又不是她的奴才,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天杀的,虐待老人啦!”
“我是活不成了啊!活不成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哭闹指控,让简棠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胡说!仗着年纪大就可以信口雌黄吗!”
刚毕业就遭遇了车祸,对于简棠来说,她的生活经历与未出校门的大学生无异。
这样的人更是简棠从未接触过的,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睁眼说瞎话到这种地步!
乔雪上前刚要弯身捡枕头,那两名护工急忙站了起来。
“太太你刚怀孕,我们来、我们来。”
乔雪只冷冷看了两个护工一眼,又对简棠笑笑。
简棠眼睛亮了亮,因着之前乔雪对她的照顾,即便知道她和陆谦的关系,但对乔雪天然的有着好感和信任,胸中的郁滞也散了一些。
简棠唇角刚放松了些,却听乔雪道:“你刚醒来,也许有不习惯的地方,她们也没有坏心,磨合磨合就好了。”
乔雪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看了那两人一眼,那两人急忙点头称是。
简棠忍不住睁大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她进门时没听见她们的叫喊?
怎么可能!
简棠惊愕的看着乔雪,不可置信的扬起嗓音,“你也认为我欺负她们?”
“我也是怕她们有不周到的地方,所以来看看。”乔雪只是笑笑,拍了拍枕头,好好的放在床头。
简棠咬了咬唇,仍试图解释,“可是她们……”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瞬间挺直了腰板儿。
“是啊是啊,太太对简小姐的心可是比谁都细。”
“就看这枕头和被褥,还是太太怕医院的不舒服,特意从国外订制的呢,里面还放了安神的草药包,老贵了!”
“就是就是,以前有护士给简小姐拿错了药,还是太太仔细比对,不然还发现不了。”
简棠看着变脸比变天还快的两人,即便心中不平,但也知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医院的护士也是这么说的。
看了看乔雪,简棠硬是把将那两人换掉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反而是乔雪先开了口。
“对不起,阿谦让我暂时不要见你,可我实在担心你。其实我是阿谦的……”
简棠摇了摇头,“不必说了。”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乔雪也不再说下去。
对于乔雪,简棠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是感谢的,感谢她对自己的照顾和善意。
简棠踩着拖鞋就要站起来,乔雪立刻上来搀扶,谁知自己的身子一晃,“小心!啊!”
“太太!”
简棠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捂着腰后被狠狠撞到的一处,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乔雪惊呼一声,已经倒在了地上。
“哎哟!太太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
她们一人急忙搀扶,一人拍着大腿,手指不断的往简棠脸上戳。
“丧良心哟!”
“怎么回事?”
房门猛的被推开,陆谦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手上提着粉色的保温饭盒。
“棠棠你……”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简棠,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陆谦不自觉的将粉色饭盒往身后藏了藏。刚跨出一步,忽然裤脚就被拽住,下一刻才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乔雪。
“乔雪?你怎么在这里?”
“阿谦……”乔雪虚弱的扶着自己的肚子,脸色发白。
“我不是不让你……”
陆谦的眉头还来不及拧起,就被乔雪衣服上一片淡淡的粉红吓白了脸,焦急担心的样子更是遮掩不住。
“孩子……救救孩子!”
“别怕!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瞬间陆谦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乔雪身上,一眼都没看简棠,弯身抱起乔雪冲出病房。
宽敞的走廊上,尽是陆谦焦急的呼喊:“医生!救人啊医生!”
“陆总,都是简小姐!是简小姐推倒了太太!”
那两个护工狠狠瞪了一眼简棠,忙不迭的一边喊着一边跟了上去。
简棠坐在冰凉的地上,看着粉色饭盒里的饭菜洒了一地,眼眸一暗,是专门为孕妇准备的孕妇餐。
原来他说的公司有事,就是这个啊!
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仍觉窒息。
看着被放在床尾的轮椅,简棠试着扶着床站起来,小腿还没站直,就又“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简棠使劲儿捶打着自己的腿,砸下的泪珠将病号服染湿了大片,怎么这么不争气!
不就是睡了五年?怎么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了许久,好想有人能伸手拉她一把。
只是病房空空,没人会帮她。
一如她昏迷的五年,尽管拼了命的拍打呼喊,可没人会帮她。
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只能一点点的爬到轮椅旁边,几乎是半爬的坐在轮椅上,手却因过分用劲儿而不住的发颤,简棠深呼吸了好几次,直到手上不再颤抖,才打开了电动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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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陆谦的呼喊,医生很快就找来了床,将乔雪推去了妇产科。
陆谦加快步子陪在旁边,那两个护工也跟着,一边不住的抱怨,“真是的!太太这么好的人,简小姐怎么忍心哦!”
“这可是陆总您的孩子啊!如果有个万一……”
陆谦铁青着脸色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一路上不停哀嚎的两人,眼神森冷。
“我请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冰凉又沉重的嗓音似要将地上砸出个坑,“不去照顾简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两人相互看了看,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本以为跟上来多少能得到赏识,还期待着陆总能厌恶简棠,让她们去照顾夫人,可谁知道反而是自己被训斥了一顿。
只能怯懦道:“可、可是太太……”
“是简小姐推了太太啊!”另一人急忙帮腔,却见陆谦的脸色没有缓解半分。
“该照顾的人不去照顾,我花那么多钱请你们是干什么的?不如收拾收拾滚蛋!”
“不不不,我们这就回去照顾简小姐,这就回去。”
那两人被训斥的脸色通红,连身子都弯了半截儿,忙不迭的应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难不成她们是讨好错了人?
万一简棠跟陆总说点什么,那、那她们不就完了?!
不行不行,得赶快!
二人一个比一个快的跑回去,却发现简棠已经开着电动轮椅出了病房。
端着笑脸急忙迎了上去,“简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啊简小姐?我们陪你一起。”
“不用。”简棠看也不看笑得谄媚的两人,开着轮椅眼看就要出病区大门,却被那两人急忙拦住。
“别、别、别啊,我们陪着您陆总才能安心,简小姐……”
一人眼看着简棠不搭理她们,但若让她就这么到陆总面前,只怕自己的饭碗就要保不住了,于是急忙挡在简棠面前。
简棠只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瞬间将电动轮椅调到最大速度,直直就开了过去。
“哎哟,妈呀!你这个人……”
那人手忙脚乱的闪开,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恨恨的瞪着简棠,大声嚷道:“好好躺着不就什么事儿都没?非要醒来,还这么难伺候,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害人害己!狐狸精!”
虽然已经将轮椅开到了电梯间,可那人的声音依旧传了过来。
胸腔好像被绳子勒着一样,简棠死死握着轮椅的扶手,原本就白皙的手背上更是毫无血色。
可即便死命的抓着扶手,却仍止不住指尖的颤意。
妇产科顶层·VIP病区
单人病房中,乔雪脆弱的趴在陆谦怀中,白着一张小脸,不住的抽噎,分外可怜。
“你跟我保证,孩子没事?”
“我保证,孩子好好的。”陆谦急忙抽了两张纸,不停地为她擦着眼泪。
“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你保证?”
“我保证!”
听到陆谦的保证,乔雪却哭得更加可怜。
“呜呜呜,阿谦,我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乔雪紧紧攀着陆谦的肩头,将他当做浮木一般,指甲深深的陷入陆谦的衣服里。
即便病房门好好的关着,但整个顶层都能听见乔雪的哭声。
陆谦只好抱紧了乔雪,用他所能知道的安慰人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安抚,直到后怕的哭声变为有一声没一声带着抽噎的喘息,才稍稍放开了她。
“简棠不是故意的,她一定不是故意的。”乔雪在陆谦怀中抬起头,眼尾的睫毛还悬着泪珠。
“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她那么善良,怎么会伤害我们的孩子呢?对不对?”
陆谦顺着乔雪的话点了点头,却被乔雪顺势握紧了手,“你答应我,别怪简棠,也别去问她,别让她伤心好不好?她一个亲人都没有,太可怜了!”
乔雪吸了吸鼻子,“我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
简棠刚将轮椅停在病房外,听见的就是乔雪让陆谦不要怪自己,因为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陆谦,已经再无亲人。
陆谦他……也这样认为吗?
简棠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忽然就滑落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下,悲凉的扯了扯唇角,手臂上的疼痛让她眼中氤氲。
她在这个世上已无亲人,原来,他连这个都告诉她了?
从房门上的磨砂玻璃望去,隐约可见陆谦把乔雪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
一声一声,是她所熟悉的温柔。
简棠不自觉的攥着手,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胸口,让她心中一扯,犹豫了下,还是握住门把,轻轻的打开。
“你没事吧?”
轮椅开了进去,原本趴在陆谦怀中的乔雪却缩了缩身子,眼底横着戒备。
简棠一愣,更是不解。
陆谦转头看着简棠,立刻站起来,一副保护姿态将乔雪严严实实的挡住,看得简棠心中一阵钝痛。
“棠棠,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别牵连到她,孩子更是无辜。”
听着陆谦的话,简棠只觉得更加窒息,嘴里好像被塞进一块大石头,将原本担心的话尽数堵住。
整个人好像被推下万丈悬崖,一丈丈的坠落,身子不受控制,可迟迟无法给个痛快。
简棠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谦,他面容依旧,可却让她感到陌生。
“你……什么意思?你也认为我推了她?”
简棠忍不住偏着身子,想要对上乔雪的目光。
“乔小姐,你、你告诉他,我没有推你,我连扔枕……”
“够了!”陆谦难得的低喝一声,面上带了些冷然。
看到简棠两眼含泪,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陆谦眉间紧皱,薄唇紧绷着,掩下目光。
余光扫见紧紧抓着被子缩成一团的乔雪,陆谦强按下胸中的翻腾,缓下语气。
“她们母子刚稳定下来,你不要再刺激她,让她好好休息。”
简棠不住的摇头,泪珠一颗颗的滑落,还在不停解释着,“我没有刺激她,我只是想要解释……”
“我先送你回去。”
陆谦并没有给简棠解释的机会,不等她说完,就被陆谦推出了病房。
依靠着轮椅的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简棠一边说着,一边期盼的看着病床上紧紧护着肚子的乔雪。
可乔雪全程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难不成她也这么认为?
不应该啊?
刚才她身子不稳,乔雪上来扶她,她害怕自己撞到乔雪,特地将重心向后倒去,还撞在了病床上,她应该是知道的!
简棠正想要解释,抬头却看见陆谦铁青着面色,张了张嘴,忽然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有用吗?
他信乔雪,不信她,而他也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眼里只有她的阿谦了。
无论她再怎么解释,在陆谦眼里,恐怕都只是狡辩!
人心啊,本来就是偏的。
简棠面上微微发凉,对上陆谦,还是说了句:“不管你相不相信,陆谦,我只是想来看看她有没有事,我也从未推过她。”
陆谦神色紧绷,在听到简棠不再叫他“阿谦”而是“陆谦”时,面上的冷硬又多了几分。
“我先带你回病房,你刚醒来,还需要适应,不要胡思乱想。”
简棠看着陆谦,无法分辨他冷硬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是什么,忍不住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你和她?或者你和我?”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和乔雪已经见面,难道他还准备瞒天过海?
简棠忍不住有些失望,其实她一直在等陆谦开口的,两个人好好的结束,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迟迟未等到陆谦的回应,简棠肩头沉了沉,忍不住有些失望,“我不想回病房。”
“棠棠!”陆谦嗓音又重又沉,隐隐还带着几分薄怒,“能不能不要这么任……”
“我想去花园。”简棠看着陆谦,眉眼间也带着让陆谦不适应的冷意,“难道这对你来说,就是任性了吗?”
陆谦呼吸一滞,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轮椅的把手,“我带你去。”
“不用!”简棠立刻刹住轮椅,“自己可以。”
“棠棠!”
陆谦垂眸看着简棠,可简棠却是偏头看向外面。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简棠没有给他任何回应,陆谦握住轮椅把手的骨节又凸起的更明显了。
“我和乔雪的事……”陆谦抿了抿干涩的唇,“我可以解释的!我可以……”
“不必了。”简棠并不理会蹲在她面前的陆谦,只转头看着花园中,几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在丈夫的陪伴下散步浅笑。
他们在说什么呢?一定是很温馨的话吧?
唇角凝重的勾起,看得陆谦一阵慌乱,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和她……”
“就到这里吧。”
简棠终于收回目光,看着蹲在她面前的陆谦,眼中颤动,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下了泪。
既然他不开口,就由她来说。
“阿谦,我们就到这里吧,这些年的医药费,我会尽量还给你。还有……”
陆谦忽然站起来,不再看她,而是推着轮椅往外走,好像他们刚才的对话不存在一样。
“不是想去花园吗?我陪你。”
“今天天气好,这里的花园设计的不错,四季都有花开,你逛一逛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阿谦……”简棠拧了拧眉,陆谦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着。
“你不是想吃炸鸡?医生说你不用忌口,一会儿我就去买来,还是学校旁边的那一家,我保证味道和以前一样。”
“对了,你想不想吃冰?一小碗应该是可以的。还有……”
“陆谦!”
简棠忍不住提高了嗓音,看着一路上絮絮叨叨个不停的陆谦,面无表情的说着最温馨的话,最是伤人。
“你和乔雪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恨你,也不怨她,所以,”
“求求你棠棠,不要说,不要说!”陆谦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极为克制的几个深呼吸之后,三两步站到简棠身前,不顾花园里的人,俯身将她紧紧抱住。
“我爱你!我爱的一直都是你!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棠棠,求求你相信我!”
简棠看着陆谦,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却无法再与他对视。
简棠看着自己面前像孩子一样无助的陆谦,忍不住想要回抱住他,可妇产科大楼顶层的窗边,一抹身影定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即便距离遥远,可简棠依然能感受到乔雪的目光。
想起前几天她也是这样坐在窗边,看着花园里散步的乔雪和陆谦。
而如今不用斗转星移,不过短短几日,她们就已经换了角色。
现在乔雪的心情也跟她一样吗?
她是不是也成了乔雪眼中的“小三”呢?
简棠面上一白,刚抬起的手尚未回抱住陆谦,已经缓缓放下。
“阿谦,你别这样……”
简棠从未见过陆谦哭,看着陆谦的眼眶儿越来越红,简棠无措的替陆谦抹着眼泪,分手的话却不忍心再说出口。
谁说眼泪是女人的武器,依她看,也是男人的武器。
简棠垂下眼眸,既然他不想听,那她就不说。
分手,也不一定要道别的不是?
陆谦紧紧握着简棠的手,即便五指收拢,捏紧,可他的眉间依然没有放松。
“我陪你走走好不好?”
简棠一愣,垂下眼睫点点头。
轮椅缓缓走过鹅卵石的小路,简棠看着两边的各色绿植,淡淡的草木香萦绕在鼻尖,可她却无心观赏。
随着陆谦的目光再次看向病房的玻璃窗,简棠咬了咬唇。
这是第几次?
轮椅停在一棵半人高的小树前好久,简棠无声一叹。
“你去看看乔雪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不是,我不是!”
简棠转头,看着满脸慌乱的陆谦,那抹被抓包后的自责内疚,刺得简棠眼底生疼。
淡淡一笑,简棠无力的提了提唇角,“她怀着你的孩子不是吗?快去看看她吧。”
陆谦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薄唇抿得死紧,想要说什么,却迟迟张不开嘴。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二人之间。
简棠将目光落在一旁半开的花上,缓缓吸气,再长长呼出。
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动了动。
他终于要走了吗?
简棠是正想,便听到陆谦略有些僵硬的嗓音,“她、她怀着孩子,不能受刺激的,棠棠,我很快就回来。”
余光一扬,隐约瞥见窗边的那抹身影动了动,陆谦急忙往病房跑去。
简棠刚欲张口,便见着陆谦已经消失在妇产科大楼里,无声的动了动唇,终究是收回了目光。
一边说着爱自己,一边眼里心上都是乔雪,人的心究竟可以大到什么地步呢?
阿谦,你真的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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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棠?真的是你?”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乍惊乍喜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思绪,吓得简棠一个激灵,连带着眼中的水汽也莫名的被压了下去。
看了快步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半天,眼神才清明起来。
“学长?好久不见!”
温宇彬是大简棠两级的学长,记得他毕业后不久就经营起自己的画廊。
即便当时的简棠还未毕业,但温宇彬一眼就看中了简棠的画,几次三番想要签下,可惜当时简棠计划着和陆谦毕业之后去法国发展,所以并没有同意。
不过温宇彬也是个锲而不舍的,常常等着简棠下课,要不然就是在画室外等她,搞得陆谦常常大吃飞醋,还以为是哪个不惜为爱当三的追求者,甚至大打出手。
“真的是好久不见。”温宇彬将轮椅推到一片树荫下,自己也坐在长椅上。
“你醒来多久了?恢复的怎么样?”
温宇彬看着简棠脸上健康的粉色,笑着点了点头,“多亏陆谦坚持了这么多年,不然你……”学长说着挠了挠头。
“说起来我们当时都觉得陆谦坚持不下来,你又……唉!陆谦可惜了,当时那么有才华,我记得当时不少老师都说他会成为亚洲的贝多芬。”
简棠点点头,不觉带了些落寞,“都是因为我。”
温宇彬看着简棠苍白的脸色,急忙转了话题。
“其实也不亏,陆谦总算能抱得美人归。不过你能醒过来是好事,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准备继续画画吗?”
简棠一愣,摇了摇头,活动了下自己的双手。
“你看,这种一般的动作我做起来都迟钝得很,怎么可能再画画呢?能正常生活已经很好了。”
温宇彬看着简棠的手,眼底一抹惋惜略过,随即哈哈笑道:“没关系,你睡了五年都能醒来,说不定以后也能画画。”
温宇彬想了想,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可以跟我联系,五年前我想签下你,现在一样。”
简棠一愣,推辞道:“可我已经不能画画了。”
温宇彬笑笑,“你还不知道吧?你在学校的作品不仅被帝都博物馆收藏,还被英国的艺术博物馆收藏,潜力无限。”
看了看简棠的双手,“你忘了你除了画画一流,你的鉴赏和审美能力也是翘楚,即便以后不能画画,相信你也能挖掘不少有潜力的艺术家。”
“可是……”简棠看了看名片上的地址,“你的画廊在法国?”
温宇彬点点头,“这几年做的不错,今天是回来看朋友,过几天就要走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简棠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动,温宇彬的话就像是一束光,毫无预警的射进简棠的生活里,给了她希望。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宇彬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学、学长?”
“哈哈哈,抱歉抱歉,习惯了。”
看着简棠微红的脸,温宇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没有别的意……哎!你干什么!”
温宇彬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提起领子拎了起来,正是气喘吁吁的陆谦。
“混蛋!”
远远的看见一个男人把简棠抱在怀里,陆谦当即冲过来,举起拳头就要往那人的门面上砸去。
简棠来不及阻拦,只能急忙喊道:“别这样,是学长!”
趁着空档,简棠急忙扯住陆谦的袖子,尽管她的力气并不大,连阻挡陆谦的动作都做不到,可依然让陆谦停了下来。
陆谦缓下动作,疑惑的回头看了眼简棠。
这样的动作看得温宇彬眉眼一挑,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简棠的占有欲那么强。”
陆谦这才定睛看着依然被他提溜在手上的男人,眼底的愤怒被恍然大悟取代,这才悻悻的放开了手。
“抱歉,一时间没认出来。”
温宇彬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看着陆谦,咧嘴一笑。
陆谦与他同一届,虽然没什么交集,但在他印象中总是一副气质绝佳的贵公子模样,那一双手总被女生们偷偷拍下,感叹着“好一双漫画手。”
身为妇女之友的他自然也见过在女生中流传着的他的“玉手”的照片。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样一双手在琴键上飞舞,光是想一想都美极了。
但他实在没想到,那一双手揍起来人也是十分有力。
那一次被陆谦当成简棠的追求者狂揍,虽然简棠很快的上前阻拦,但他仍被陆谦明里暗里的揍了好几下,都是在不显眼的地方,差点结下梁子。
“不好意思,学长。”
“没事。”温宇彬看了眼简棠,凉凉的补了句:“幸好这次没被揍。”
陆谦抿了抿唇,脸上有些不自然,反倒是简棠一脸好笑,“他根本没打过你啊,那次我也拦住了,学长忘了?”
温宇彬与陆谦对视一眼,拍了拍额头,“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儿,嘿嘿。”
陆谦看着温宇彬,上前一步挡住简棠,笑道:“难得见到你,一会儿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棠棠一定很高兴。”
温宇彬挑了挑眉,哪有人声音温柔却顶着一张死人脸请人吃饭的?看也知道是在赶他了!
识趣的摸了摸鼻子,“不不不,这次还有事,下次,下次我请你们。”说着看了眼简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陆谦好奇的看了简棠一眼,却见简棠只勾了勾唇,丝毫不回应他的目光,心里一阵泄气。
“我先走了,好好照顾棠棠。”
温宇彬拍了拍陆谦的肩膀,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头看着他们,“真羡慕你们的感情,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得了。”
陆谦听着这话,心中酸涩,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和棠棠现在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对。
面上强撑起笑,不经意看了眼简棠,却见简棠神情怔忡,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棠察觉到陆谦的目光,感觉他隐隐有逼问之意。
怎么?难道是乔雪又不舒服了?
简棠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陆谦轻轻一叹,坐在刚才温宇彬坐的长凳上,一双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手,感到简棠的手使劲儿抽了抽了,又使了几分力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陆谦唇上越发干燥,不自然的抿了抿,干涩的补了句,“我是说我和乔雪。”
简棠对上陆谦的目光,“那天我看见你陪着她在花园散步,我以为只是与你身形相似的人。”
简棠努力张大眼睛,硬是压住欲浮上来的水汽。明明已经做好了放手的打算,可还是忍不住带了哽咽。
“直到那天在你手机里看到了她的信息,还有你们的通话。”
简棠看着陆谦脸上忽然失了血色,挡开了他欲为她擦眼泪的手,吸了吸鼻子,努力扯起唇角。
“乔雪真的很好,医院的人对她赞不绝口。”简棠压下心中的酸涩,按下轮椅上的按钮,远离了陆谦几步。
“可是陆谦,即便这五年里我是一片空白,而你们早已沉稳老练,但这些天我听到的看到的也足以叫我拼凑出全部,你又何必……拿我当傻子哄?”
陆谦抬眸,看着简棠脸上的受伤,急忙上前两步蹲下身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与乔雪……”
再次紧紧握住简棠的手,可她仍在拒绝着。
只是这一次陆谦却没了留住她的力气。
简棠扯了扯唇,看看,有什么可解释的呢?真相就摆在眼前,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简棠看着陆谦,一时无言。
她看不懂他眼底的沉重,更不知为何他明明已经有了别人,却还与她规划着未来。
而他,又在隐忍些什么呢?
陆谦沉沉一叹,站直了身子,嗓中带着几分微冷和失望。
“棠棠,我知道你一时间不能接受乔雪,可再不能接受,她也是个孕妇,何况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实在不该……”
“这就是你瞒着我的理由?”简棠抬头看着陆谦,而自己却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无法将陆谦瞧得真切。
“所以,你认定是我推了她?”
比起另有所爱,陆谦的不信任,更让简棠窒息。
“算上我昏迷的五年,我们认识了整整九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陆谦喉间一顿,嘴唇张张合合想要解释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
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简棠离去,眉间死死的拧着,心中更像被一只大手抓着,连呼吸都困难。
陆谦看着简棠的背影,微微一叹。
其实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真的责怪,可也不能纵容她拿生命开玩笑。
她的心智还停留在二十二岁,有些冲动是可以理解的。
况且,乔雪根本没必要冤枉她!
更何况乔雪跟在他身边多年,从没有过一次欺瞒,所以在第一时间,他选择相信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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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的窒息直到简棠回到顶层都未曾消散。
还没到病房,远远的就见着那两个护工还赖在门口,见她回来,急忙跑过来迎接。
“简小姐怎么才回来?今天陆总特地吩咐给您熬了营养粥,我去舀给您。”
“我还切了果盘。对了,护士刚才送来了泡脚的药包,里面可都是活血的好东西,我已经给您泡上了,一会儿给小姐泡泡脚,好得快。”
简棠脸上淡漠,无视跟在后面殷勤得口沫横飞的两人,自顾自的进了病房。
“简小姐?”
看简棠并不搭理他们,二人互看一眼,端起的笑更加殷勤,“您一定是累了,我这就扶您去休息。”
“不必了。”
简棠看着其中一人正要替她拉开被子,立刻伸手挥开。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不过是个寄生虫狐狸精,又作又麻烦,每天还得洗洗擦擦,只怕累坏了二位,二位还是回家享清福的好。”
两人听着这话只觉得浑身发凉,都是之前怼她的话,现在更是后悔当时不该那么口无遮拦,此刻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二位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何况有的是手段折磨我不是?”
简棠一边按下呼叫铃一边冷声道:“人老了没脸没皮,我还年轻,名声还是要的,万一担上个虐待老人的名声那可不好!”
“我、我们可没说你作……”
二人不复之前的嚣张跋扈,弯着身子低着头,磨叽了好一会儿,只吐噜出这么一句。
简棠一声轻笑,“两位还是早点收拾东西,尽快找好下家,省得没着落。”
二人看简棠把脸定得平平的,与她温温柔柔的五官丝毫不符,却也没有丝毫动摇,只得搬出陆谦来。
“可陆总让我们照顾……”
“陆谦做不了我的主!”
虽然很少对人冷脸,可简棠对于她们摆不出好脸色,“不信?把陆谦叫来!”
“简小姐。”
护士弯起两指敲了敲门,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简棠,又看着站在简棠面前却不敢接近的两个护工,不善的气氛让她站在门外,不敢迈进去。
两个护工看着护士身后跟着四十五岁上下的女人,利落的短发,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身上是跟她们一样的紫色护工制服,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打消了叫陆谦来的想法,对简棠又是一阵点头哈腰。
“简小姐,简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仔细照顾您。”
“就是就是,你看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您就当发发善心,给我一次机会,可怜可怜我们吧。”
“对啊,其实这次都是……”
“够了!”简棠开口依然是柔软如水的嗓音,却带着明显的愠怒。
“我良心被狗吃了,善心更是没有,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给新来的阿姨腾地儿!”
两人被简棠冷眼看着,无措的搓了搓手,即便再看不上她,可也不敢反驳,只能木头一样的站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陆谦刚进顶层就听见哭闹声,急忙加快了步子,还没到病房就看见护士带着护工站在门口,走进去才发现那两人在简棠面前不住的说着好话。
“怎么回事?”
“陆总。”护士急忙上前,“陆太太……”对上陆谦微冷的眼神,急忙改了口。
“我是说你抱着乔小姐刚离开不久,简小姐就拜托我们帮她找一个新的护工。”
陆谦看着护士和身后的护工,眉间一皱,想起自己慌忙抱起乔雪离开的样子,心里一颤。又不经意看了眼简棠,只得摆了摆手,“换护工的事先不急。”
里面的两人一听,立刻又有了底气,三两步站到陆谦身边又是一顿捶胸顿足。
“陆总,你可得帮帮我们,我们可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简小姐,可简小姐明里暗里的挑刺儿,可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就是!我们待自己的儿女都没有待简小姐上心,不领情就算了,我们拿了钱,活该受这份委屈,只要、只要她不像对乔小姐那样要我们的命,我们就知足了!任简小姐打骂都是我们的命啊!”
“呜呜呜~谁让我们是穷苦的劳动人民呢!”
简棠本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解释清楚,尽管陆谦不信,可她也没必要担这份脏水。
但看着陆谦发暗的脸色,眉间紧拧,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棠棠你……”陆谦眼中带着疲惫,食指与拇指使劲儿磨蹭了几下,开口带了些凛冽。
那两个护工相互看了一眼,唇角得意的扬起,用眼白瞄着简棠。
简棠懒得搭理陆谦,撑着轮椅自顾自的站起来,下一刻却腿上一软。
简棠脸色一白,急忙抓紧了轮椅扶手,可手上的力道却不足以支撑,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
被那两人嘲讽的看着,简棠脸上更是羞愤又尴尬,甚至还有些屈辱。
那护工却假模假样的嚷着:“简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自己不行逞什么强?摔断了腿可怎么办!这不是给陆总添麻烦嘛!”
虽然着急的嚷着,腿上的动作却慢吞吞的,半天才跨出一步。
“小心!”
眼看着简棠撑着轮椅站起来,陆谦微紧的嗓音立刻慌张起来,三两步上前抱起简棠,“万一摔着怎么办!”
被陆谦稳稳的放在床上,简棠紧抓着床沿,忍着屈辱,死咬着唇努力克制着眼泪,不肯抬头看陆谦。
陆谦拧着的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
刚才那两名打算看笑话的护工见着陆谦的样子,一边虚情假意的嚷着,一边上前。
“简小姐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陆总和乔小姐想啊!你好不容易醒来……”
“滚出去!”
简棠难得疾言厉色,此刻面上更像覆了寒霜一般。
陆谦也被简棠的吼声弄得浑身一震,看着简棠苍白的手紧抓着床沿,眼底也随之一沉。
“这、这……”二人很有默契的看着陆谦,随即抹了把眼泪,“人心哪能这么伤哟!真是让人寒心……”
“出去!”陆谦瞳孔一瞠,眼底锐利,亦是盛满怒火,面色更是直接寒了八个度。
二人在陆谦阴鹜的瞪视下,再也不敢分辩半句,这才灰溜溜的出了病房。
紧攥的五指缓缓松开,陆谦看着简棠,蹲下身一点点的扒开她仍死死抓着床沿的手。
“以前你最在意这双手,就算再生气,也别伤了它们。”
谁知简棠仍不肯松开力道,陆谦无奈一叹,摇了摇头,“她们是乔雪费尽心思给你找的,以前其实照顾你照顾得很好”
“所以你是因为我辜负了乔雪的心意而生气?”
简棠推开陆谦的手,再也不想听他说半个字,立刻截断了他的话。
陆谦一愣,急忙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而且乔雪她……”
“陆谦,以后你不要来了。”
简棠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膝盖,“我也会转到普通病房,以后你专心照顾乔雪就好。”
“那怎么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陆谦忽然激动的站起来,眉间拧得死紧,心中某个地方好像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崩塌。
“医院里有医生有护士,还有护工,乔雪才真正需要你!”
“简棠!”陆谦不由自主低吼一声,吓得简棠双肩一颤。
“我不能不管你!”
“以什么身份?”
简棠轻轻的掀了掀眼皮,恰好将陆谦面上的变化尽收眼底,“前男友?情人?还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者?”
“我……”
陆谦紧抿着唇,唇上的血色一点点的退去。
“你怎么就不能为我想想?看着你和乔雪时不时的出现在我面前,看你们……我是什么感受?”
简棠吸了吸鼻子,尽管努力克制,眼泪依然落了下来。
“我没有那么大度,可我已经在努力接受你们在一起的事实,也会祝福你们,难道这还不够?难道你非要我融入你们的生活,看着你们幸福?”
小贝壳一样的牙齿将下唇扣出一排带着血腥味儿的殷红,“难道你和乔雪的感情非要让我衬托才会让你们比较幸福?我就非得做你们的观众吗?”
陆谦听着,脚下一个不稳,忍不住后退一步,堪堪扶住墙。
“棠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乔雪……”
看着简棠的泪不断的落下,陆谦也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窒息的沉默充斥在二人之间,好似一条铁链,拴在他们脖子上,一点点的勒紧,让他们难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的僵持谈判、唇枪舌剑,陆谦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煎熬。
冗长的静默之后,在谈判桌上从未低头退让半步的他,终究是退了自己的底线。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继续住在这里才行,并且你的医药费全部由我支付,不然,我就天天出现在你面前!”
“你……”被这样的纠缠弄得几乎要窒息,简棠愤而抬头,可陆谦早已夺门而出。
简棠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索性躲进被子,如此才能肆意的大哭一场。
我只是不想做你们爱情的观众,难道就这么难吗!
难道在我自己的人生里,想做主角就那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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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
等在门口的两人见着陆谦出来,急忙跟了上去,可陆谦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们,直接打了电话。
“把简棠病房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监、监控?”
两人忍不住惊呼一声,惹得陆谦冷冷侧目。
“怎么?”陆谦刚欲跨出的脚步定住,半侧着身,斜眸打量着两人,锐利的目光如钉子一般将她们定在原地。
只见方才还洋洋得意的两人瞬间唯唯诺诺,放在身前的双手绞得更紧。
常年在商场中尔虞我诈,此时的陆谦再也不是那个温润儒雅的钢琴王子。
冷冷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开口带着不以为然的冷意,“你们总不能以为我会将简棠随随便便的交给陌生人?”
陆谦轻哂,伸出食指轻轻抵着上唇,“不是说简棠欺辱你们,走,一起去看看。”
陆谦抬脚走了几步,忽而定住看着仍站在身后的两人,淡淡扫了眼她们打着哆嗦的腿,眼底一冷,“二位,请吧!”
“陆、陆总,我们……”
“其、其实,简小姐人挺好的,就、就不用看了吧?”
“对对对,简小姐人特别好,知书达理的,我们一定会尽心伺候!”
“呵~”薄唇溢出一声不知是喜是怒的轻笑,陆谦凉凉一扫,“你们不想看也行,这个月的薪水也免了。”
什么?
这个月不给了?
那可是两万块啊!
二人一听,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僵硬的迈步跟上。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好像死神镰刀上提醒着最后时刻的铃声,让人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陆谦眼底越来越阴鹜,垂在身侧的手也越攥越紧,骨节分明。
自从他回到陆家,乔雪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所以他很是信任乔雪,这两人也是乔雪找来的,他便给了高薪,不求别的,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照顾简棠。
但毕竟不是亲力亲为,也知道护工暗地里欺负病人的事时有发生,那时的简棠又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在病房中装了监控,这事儿连乔雪都没告诉。
只有专门负责简棠的护士和他有权查看,且要求院方必须保密。
一开始他时不时的盯着监控,就怕简棠受了欺负,可接连看了大半年,这两人的确尽职尽责,翻身、按摩、擦洗,比他规定的还勤,所以即便是植物人,简棠的状态也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渐渐地,陆谦也就放了心,也就不再看监控,对于她们更多了几分信任。
她们在简棠无知无觉时都没有丝毫的不耐,辱骂什么的更是从不曾发生,简棠醒来后这些事更不可能有。
至少在看到回放前,陆谦一直觉得是简棠醒来后不适应,更无法接受他和乔雪的事,所以情绪不稳定而已。
休息间里异常安静,只亮着一盏落地高脚灯,暖色的灯光落在沙发上,陆谦的脸色却阴寒无比。
“这就是你们说的简棠不好相处?狼心狗肺?虐待老人!”
拿起遥控关掉回放,陆谦牙根儿紧咬,光洁的下颚青筋浮现,森冷的目光如刀一般落在二人身上。
“我……是我们不对!陆总对不起!对不起啊!”
“我也是一时糊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是看陆太太委屈,怀着孩子还得……”
听着“陆太太”三个字,又想起回放中她们在简棠面前也是一口一个“陆太太”,一口一个“小妾、外室”,陆谦捏紧了拳头,只觉得胸前好像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呼吸都困难。
“她还用得着你们操心?你们住海边儿吗?管那么宽!”
将手上的咖啡杯“当”的一声放在茶水晶茶几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吓得二人索性跪在地上求饶。
“我记得你们两个的儿子都被安排进陆氏了对不对?”
二人一听,脸上再无一点血色,一边哭着,一边争先恐后的道歉。
“陆总,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陆总!我们一定把简小姐当祖宗一样伺候!”
“求求你了陆总!我儿子还要还房贷,还要养孩子,儿媳妇还怀了二胎……”
“我儿子一家还指着我用工资养他们呐!陆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求求你了!”
两人的声音实在聒噪,陆谦额角不耐的跳动着,烦躁的拧着眉。
随手拿出纯银烟盒,食指在烟盒的末端重重敲几下,双指夹着一根烟,顺手打开房间里的换气扇。
“陆总请,陆总请。”其中一人急忙抢过陆谦手中的名牌打火机,往陆谦的手边凑去。
陆谦眉间微冷,拂开她的手,指节一用力,将烟折成几段,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结了这个月的工资,以后不用再来了。”
“陆、陆总!”
“我们去给简小姐道歉,我们立刻就去!”
“少去烦她!”
另一人忙不迭的就要冲出门去,却被陆谦冷冷一喝,一瞬间脸上都沧桑了许多,一脸的委屈,“陆总,其实都是……”
被另一人急忙推了一把,这才悻悻然闭上嘴。
陆谦收回余光,鼻息沉沉,只冷喝一声,“滚!”
二人立刻像狼撵似的跑了出去。
陆谦看着定格在幕布上的画面,正好是乔雪帮简棠把枕头放好的时候。
眉间紧皱,还是抽出一根烟,点燃。
指间的烟雾缓缓升到半空,散成朦朦胧胧的一片,叫陆谦的眸色更加晦暗不明。
直到一根烟燃尽,这才拨了电话,报了两个名字。
十五分钟之内,陆氏集团以极快的速度解雇了两名小职员。直到他们抱着纸箱子出了陆氏,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那两个护工虽然结了薪水,但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简棠病房外不住的道歉。
幸好新来的护工十分尽责,拦着她们不让进去,又怕吵到简棠,遂打电话找了保安将她们带走,并收了她们这一层的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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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愁眉苦脸的坐在楼梯间,一边商量着该怎么求情,电话却前后脚响起来。
“儿子啊……”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得罪陆总了?他把我开了知不知道!”
“我没钱拿什么养家?拿什么给你养老!”
“我、我……”之前还在简棠面前牙尖嘴利,却被儿子训得连半个字也吐不出。
另一个也没好到哪儿去,自打接了电话就一直垂着头抹着眼泪不说话。
“你拿不回来钱老子吃什么喝什么?喝风粑屁啊?你想让老子成仙啊!”
“没用的老东西,你生了老子就该我,没钱你生什么儿子!晦气!”
“还不去求陆总让你回去伺候那废物,没钱你就死外面别回来!”
二人挂了电话,胸口却起伏得更加厉害。
“都是那个女人,一定是她跟陆总哭闹!”
“不是她还能是谁?当小三还当出优越感来了!天生的狐狸精,不要脸!看她上了年纪哪个男人敢要她!”
“哼!陆总还不是玩玩?下三滥的东西!”
二人口沫横飞的痛骂了简棠半个小时,才口干舌燥的闭了嘴。
“不行,都是她让咱们干的,她得负责!”
“对,找她去!”
二人说话就进了电梯,与此同时,陆谦已经到了妇产科顶层。
“乔雪今天情绪怎么样?”
“乔小姐今天情绪还算稳定,不过您离开之后问了您几次,问您今天会不会来。”
陆谦刚走进妇产科顶层,一个穿着白衬衣、西装裤,带着无框眼镜的女孩儿就迎了上来。
女孩儿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立刻跟在陆谦身后,一边小声报告着乔雪今天的状况。
“孩子呢?没什么事吧?”
“您放心,孩子很好。”
陆谦点了点头,食指和中指并在一处稍稍抬了抬,女孩儿会意,帮陆谦打开门,并没有跟进去。
“阿谦?”乔雪舒服的靠在床头看着书,听到门响立刻伸出双手。
陆谦浅浅勾起唇,垂下目光,“怎么不多休息?”
顺手拿掉她手上的书,扫了眼,合起来放在一边。
“一边看书一边想你。”
没有得到他的拥抱,乔雪也不失望,微微一笑,枕在陆谦肩头。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刚才感觉孩子动了一下,都没办法跟你分享。”
抬头看了眼陆谦,乔雪委委屈屈的一叹,“不过还是简棠的身体更重要,我没关系的。”
“孩子才多大,怎么就会动了?”陆谦整理了下乔雪身后的软枕和腰垫,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嘻嘻,大概是母子连心吧。”乔雪心情大好的看着陆谦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阳光充满整个病房,脸上的笑容又更灿烂了。
“你该多见些阳光才好。”
“嗯,以后我一定……”
乔雪甜甜的笑着,看着陆谦背光而站,阳光在他身后洒落一片,却让他陷入一片阴影中,不安道:“阿谦?”
陆谦看着乔雪,无声一叹,坐回到床边,“我把那两个护工辞了。”
“为什么?”
陆谦垂眸,看着乔雪的手不自觉的揪住被子,下一刻便将掌心覆上她的手背。
“那两人欺负她,简棠已经够可怜了,我不能容许别人再那样对她。”
乔雪睁大了眼睛,眼底一丝水汽浮现,攥紧了手,一丝不甘转瞬即逝。
下一刻惊愕的张着嘴,“怎么可能呢?他们两个对简棠……”
“病房里有监控,不会冤枉她们的!”
监控?!
乔雪原本淡定的眸子一瞬间慌乱,两片唇瓣不住的抖动,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阿谦,对不起阿谦,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们居然是这样的人。”
“呜呜呜,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乔雪一边手忙脚乱的推拒着陆谦,一边自责道:“我今天应该去看看简棠的,呜呜呜,我怎么能只顾着养胎不管她呢?”
“我不配,根本不配活着!阿谦,我、我我……”
陆谦看着乔雪语无伦次,情绪逐渐崩溃,赶紧将乔雪抱进怀里,不住的安抚,“这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一边说,转头着看向门边,站在门边的女孩儿立刻收起手掌大小的本子,跑向电梯间。
“都是我!都因为我破坏了你们,如果没有我,你就会一直和简棠对不对?她就不会被欺负!”
“阿谦,我是坏女人,是坏女人!”
乔雪一边自责,下一瞬却惊恐的看向窗户,“他、他来了,快拉上窗帘,快点!别,我不要……”
不到十分钟,医生赶来,乔雪被陆谦抱在怀中,不住的哭泣、躲闪着。
幸好陆谦的安抚一直未停,医生赶来之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阿谦,你陪着我好不好,我怕。”乔雪看向病房角落的暗处,忍不住缩紧了身子,紧紧抓住陆谦的手,说什么也不放。
“好,我陪着你,就不怕了。”
陆谦任由乔雪抓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覆住她的手背。
“你不会离开吧?”
见陆谦肯定的点点头,乔雪又道:“那你要一直看着我睡觉哦,一秒都不准移开。”
“好,我一直看着你,半秒都不移开。”
在陆谦温柔的目光下,乔雪满足的闭上了眼,半个小时之后,气息才变得绵长了起来。
陆谦直到乔雪熟睡,才慢慢掰开她的手,小心的放进被子里,皱着眉头出了房间。
医生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在外面。
“她没事吧?”陆谦出了房门,才压低了嗓开口。
“陆总放心,乔小姐这次稳定的比较快。”医生顿了顿,才道:“不过乔小姐现在还是怀孕初期,不能用安定也不能服药,所以越少受刺激越好,尽可能的顺着她,否则一旦必须用药,这孩子也必须流掉。”
陆谦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拳,沉声道:“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医生点了点头,还没到电梯间,就接到了科室电话。
“刘医生,新来了一个重度焦虑转重度抑郁的,您快来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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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小姐,您是要出去吗?我陪您一起好不好?”
新来的护工李芳话少又很尽责,扶着简棠坐到轮椅上,又一直跟在简棠身边。
“李阿姨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棠棠就好。”简棠笑笑,“我就在走廊透透气,你歇着吧,有需要我打你电话。”
“那好。”听简棠这么说,李芳也不再坚持,反而是走到床边帮简棠整理被褥,又打开了窗户,让新鲜空气透进来。
简棠一想到陆谦的话就觉得窒息,反而是出了病房才觉得好一点。
扶着墙上的扶手想要站起来,却立刻被护士上前制止。
“简小姐不可以。”
护士浅笑着把简棠按在轮椅上,“现在还不可以哦,强行行走容易起反效果,得一步步来。”
简棠点点头,“我只是想试试而已。”
护士笑笑,指了指前面,“不过你这几天已经可以开始基础的力量训练了,前面有训练的杠子和专门可以让你踩的楼梯,没事的时候可以拉一拉杠子、踩踩楼梯,不过千万不能强行行走,不然对你的腿损耗很大的。”
“多谢。”简棠点了点头,开着轮椅往护士指的方向去,却在经过护士站时停了下来。
“唉,没想到陆总居然在简小姐房里安排了监控,这也太过分了!岂不是什么都看光了?”
“这有什么?他们不是未婚夫妻?”
“那是以前,现在陆总跟乔小姐才是一对。”
“你也真是嘴严,怎么现在才说?”
被围在中间的护士耸了耸肩,“没办法,咱们这一层每间病房的信息都是保密的,你们又不负责照顾简小姐,肯定不能说,要不是今天……”
护士正说着,抬头却看见了简棠,立刻站起来,“简小姐!”
“你们说我的病房有监控?是一直开着吗?”
护士观察了下简棠的神色,不见她有任何不悦之色,才点了点头,答道:“当然。”
简棠一听,脸上立刻亮了起来,这样至少可以证明不是她无理取闹!也没推乔雪!
急忙道:“那……监控录像能不能让我看看,我想……”
“这可不行,监控录像已经被陆总调走了,而且监控也关掉了,没有陆总的允许是不会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