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甜撩!被前任小叔娇宠成瘾推荐_主角裴喻宁商砚辞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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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喻宁商砚辞是小说《甜撩!被前任小叔娇宠成瘾》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岁时柚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甜撩!被前任小叔娇宠成瘾》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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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好。”

男人低沉磁雅的嗓音落在耳边,薄唇吻上她柔软的颈侧,感受心跳持续上升带来的悸动。

落地窗前,属于夜晚的凉意接连缠绕,腰间禁锢她的双手灼热侵袭。

冷热交感,极致反差。

室内浓稠的气息喧嚣不止。

裴喻宁微微侧目,通过一旁的落地镜,看向男人掐握在她腰间的手。

他左手戴着一枚银色尾戒,指骨白皙修长,青筋涌张,力量感隐匿其中。

察觉她走神,男人漫不经心地垂眸,含咬她粉白的耳垂,持续研磨,像是在惩罚她。

“专心点儿,宝宝。”他的语调慵懒疏淡。

裴喻宁被激得长睫濡湿,眼尾氲起一抹惹人垂怜的娇媚。

男人的右手依旧禁锢着她的软腰。

左手却缓慢向上,握住一捧潮湿月亮,月光莹白,溢出指缝。

视线触及少女瓷白腰间掐握出的秾艳指痕,男人的目光逐渐深邃暗昧,情意在其中浮沉。

“不要……”裴喻宁颤抖地向后伸手。

想推开他,却反被男人握住。

像调情似的,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暧昧地从上到下,来回抚摸她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处纹路。

接着取下自己的银色尾戒,戴入她的左手无名指。

弯腰亲吻她的前一秒,男人嗓音低哑,安抚道:“乖女孩,享用我。”

刺耳的语音来电惊扰了春光旖旎的梦境。

裴喻宁微微蹙眉,睁开精致潋滟的双眸,轻声喘息,留有余韵。

语音自动挂断,又再次响起。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是她闺蜜宋倾宜。

宋倾宜:“气死了!气死了!商衡那个贱男,你们都快结婚了,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跑去夜店和女明星搞在一起。关键那女明星还是你继母妹妹的女儿许薇!靠!微博都爆了,她这不是故意踩你上位吗?”

刚听前面的时候,裴喻宁还没什么反应,毕竟她对商衡没感情。

豪门联姻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夫妻二人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扰,互为遮掩,是这个圈子里默认的规则。

但一听是和她继母那边有关的人,裴喻宁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点进微博,一边说:“踩我上位,她也配?”

宋倾宜讥讽道:“上位婊配贪吃狗,他俩也算是另类的双向奔赴了。”

#商衡许薇夜店热吻#

#商裴两家联姻关系疑似破裂#

点进第一个词条,不同角度,逐帧连续的高清图片映入眼底——

包间灯光沉暗暧昧,商衡解了两颗衬衫纽扣,懒散倚靠在沙发上。

许薇主动跨坐到他腿上,殷切献吻。

商衡既不迎合她,也不推开她,属于半推半就,但在那种氛围下,也算是吻得难舍难分。

再往下划照片时,页面突然空白一片。

裴喻宁冷笑,现在捂嘴还有什么意思,最该看的人都看过了。

宋倾宜表示不解:“这个许薇满脸科技,商衡是突然失明了吗?有你这样仙女下凡的貌美未婚妻还要跑去外面偷吃?”

裴喻宁:“你也说了他是狗,本性难移。”

宋倾宜:“宁宝,换个角度想,其实也挺好。反正你对商衡没意思,许薇这尴尬身份横插一脚,你家里人肯定会让你退婚的。”

毕竟裴家两房生的都是儿子,千盼万盼才盼来裴喻宁这个宝贝女儿,全家都宠她。当然,除了她家那个白莲继母,只在表面宠她。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宋倾宜还是很气:“你怎么不先他一步出轨呢?宝贝,要不我现在带你出去嫖吧!点他十个八个男模,咱们也挂热搜,词条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你们几个,就你最不懂事’,怎么样?”

裴喻宁:“想法很好,婉拒了。我这几天在Z市出差,昨天刚敲定一份合同,明天上午回京北。”

宋倾宜:“别啊,知道你重度颜控要求高,姐们儿办事你放心。明天等你回来了,我带上顶级男模给你接风洗尘。”

像是怕被她再次拒绝,宋倾宜说完就立刻挂断电话。

裴喻宁躺回床上,梦境里的一幕幕场景再次浮现,怎么都挥散不去。

她想起前几天在私厨用餐时遇见的男人,也就是春梦里和她纠缠沉沦的男主角。

那天傍晚下着泠泠细雨,木质走廊上氲起一层浅薄的水雾,檐上挂着几盏古制的美人灯,散发朦胧微光。

裴喻宁刚走过拐角,就听见一道淡漠低沉的嗓音,透过连绵欲落的雾雨吹到她耳边——

“罚去跪祠堂。”

男人语调沉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上位者气场,无人敢质疑他的任何决定,只能照办。

裴喻宁被这声音撩得耳酥,不由自主地抬眸望过去,却只看见男人挺括的西装背影,与他左手戴着的一枚银色尾戒。

男人进到包厢里间,侍应生关上门。

隔绝了淅沥的雨声,还有她的视线。

虽然那天没看清男人的脸,但他身上那种矜贵沉稳的冷欲气质,不动声色地勾人心弦。

她和商衡的婚约是一定要退的,他都和许薇狼狈为奸了,那她撩个新欢也算合情合理。

裴喻宁是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的主儿。于是找到私厨的预约电话,定了晚上过去用餐。

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再见到他。

坐车去私厨的路上,裴喻宁的手机不断响起消息提示音,点开看,是家中各位长辈发来的银行转账,纷纷表示和商家的婚约必退,给她撑腰。

裴喻宁逐一回复,眉眼弯起娇俏的弧度。

刚关上手机的下一瞬,屏幕亮起,页面显示出一条新消息。

商爷爷:[宁宁,这件事是商衡那个混账对不起你,爷爷一定给你一个称心的交代。]

平心而论,商爷爷从小就对她很好,疼她像是在疼亲孙女,对着这样一位慈爱的老人,裴喻宁说不出什么难听的狠话,毕竟做错事的是商衡。

想了想,她语气真挚地回复了一条语音:[商爷爷,以后不管我和商衡关系怎样,您依旧是我敬重的人。]

刚被裴老爷子骂了个狗血喷头的商老爷子,这会儿听见裴喻宁发来的语音,心里对她真是又怜又疼。

于是吩咐身旁的管家:“你现在去把那盒紫钻首饰送去裴家,本来打算在婚礼当天给宁宁的,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是,老先生放宽心,宁宁小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记着您对她的好呢,就算是……”嘴里“退婚”这两个字差点呼之欲出,管家及时咬住话音,抹了下额角的汗珠,说,“毕竟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总归还是要来往的。”

商老爷子哪会不懂管家话里未言明的意思,瞬间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刻让那个丢人现眼的混账东西滚回来见我!”

“是是是,我这就去。”管家连忙弯腰退出书房。

丢人现眼的混账东西商衡这会儿正在京北的予华山,和几个富家少爷飙车。

肾上腺素和车速一同急飙,直至断崖山顶才渐缓停下。商衡冷脸从车里出来,倚靠在车门上。

等了片刻,后面一行人才追上来。

徐渡是这圈人里地位最低的,于是首当其冲捧着商衡:“太子爷这车速我真是佩服。”

商衡看着手机,没搭理他。

周衍这损友专戳他心,调笑说:“不是,你今儿不去哄裴大小姐,反倒喊上我们几个来这儿飙车是个什么意思?”

旁边的陈旭冷噗一声:“哄什么哄?我们这种身份,多几个小情儿怎么了?衡哥,你别惯着她大小姐脾气。”

季寻对着车上的后视镜理了理头发:“飙车可是齐越的最爱,今儿倒是给拒了。”

陈旭看商衡一直盯着手机不放,眉心还皱着,以为他在看裴喻宁发来的吃醋质问,于是接着说:“衡哥,你听我的,消息别回,冷她几天自然就贴上来了。”

闻言,商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和裴喻宁最近一次的交谈还是在一周前,他定好餐厅后约她出来吃饭,她却扫兴说要出差,没时间。

今儿从他和许薇上热搜,截止到现在是三个小时,裴喻宁没给他发任何一条消息,连一句质问都吝啬。

商衡抬眼,视线冷冷看向陈旭。

陈旭被他看得发憷,刚准备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就见商衡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再踩下油门,用力撞向他的车。

“嘭——”

尘土飞扬,陈旭的车头被撞烂,商衡的车也没好到哪儿去。

陈旭被他这突然发疯的举动吓得跌坐到地上。

商衡调头把车开走,喷了陈旭一嘴的车尾气。

直到商衡的车拐过弯道看不见了,众人还是噤若寒蝉。

好一会儿,陈旭才愣愣地问:“他怎么发这么大火儿?”

周衍白他一眼:“你以为他当年是为什么答应与裴家的婚约?只因为女方是裴喻宁,他心里有她,所以容不得你说她。”

陈旭低下头,掩盖住眼底冷嘲的情绪,这话说的,好像他商衡多爱裴喻宁似的,不照样来者不拒地和许薇暗通款曲,佯装作态,显得他多高风亮节一样。

商衡开了一段路,停下车,打开手机,点进裴喻宁的聊天框,主动发了一条消息。

裴喻宁走在私厨的木质走廊上,美景依旧,却唯独不见那夜雨幕中的男人。

进到包厢,装盘精致的菜肴都已摆上餐桌。

裴喻宁入座后,侍应生端上一盏白玉瓶,脸红地笑着说:“小姐,这是我们老板新酿的梨酩酒,现在是试品阶段,不收费,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裴喻宁礼貌微笑,红润的唇勾起一抹美丽明艳的弧度。

侍应生晕晕乎乎地出去,关上包厢门。拐角一时不觉,迎面撞上领班。

领班后退一步,皱眉道:“被勾魂了?认真点儿,来这儿的可都是贵客。”

侍应生回过神,连连点头:“是是,知道了,领班。”

包厢里,裴喻宁倒了一杯梨酩酒,入口清香甘甜,还挺好喝的,配上瓷盘里酥脆清香的荔枝虾球简直绝美。

吃过晚餐,裴喻宁去卫生间漱口补妆。她是个极端精致的完美主义者,必须时刻保持她的美丽。

私厨的二、三楼还在精装布置,暂时不对外开放。

于是裴喻宁打算离开前再沿着一楼的木质走廊转一圈,如果还是没能遇见,那也没办法,毕竟像这种私密性极强的餐厅是不会让她查看监控,泄露客人隐私的。

手机又响了,裴喻宁边走边点开,入眼即下头。

商衡:[宁宁,热搜只是逢场作戏的误会,别闹脾气。]

看着商爷爷的面子上,裴喻宁没拉黑他,也没删除他,只是打开了商衡个人的消息免打扰。

两人现在的关系,实在不用过多你来我往的无意义言语纠缠。

反正要退婚,他的以后,他的下次,都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裴大小姐,满意我送你的婚前礼物吗?”齐越一脸痴迷地看着她。

裴喻宁今晚穿着一身雪青色的缎面鱼尾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乌黑的卷发慵懒恣意,眉眼婉转多情,娇媚动人。

裴喻宁抬头,迎面站着的男人是商衡圈子里的一个玩咖公子哥。名字她记不起来了,不重要。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商衡跟许薇的热搜竟是他一手策划爆料的。也对,许家只配给人当棋子使,哪有这个本事。

不过,他和商衡不是朋友吗?这样做,对他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裴喻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你的目的是什么?”

齐越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暧昧地笑着回:“目的当然是裴大小姐你了,毕竟我爱慕你多年。关于商衡出轨的情节,需要我认真仔细地说给你听吗?”

裴喻宁微微蹙眉,后退几步。

商衡出轨是不假,可他又是什么洁身自好的男人吗?她连商衡都嫌脏,更何况眼前这个玩咖。

裴喻宁:“我不感兴趣,如果你表达欲特别强烈的话,可以去和媒体说。”

“果然,商衡一直在掩耳盗铃般地自欺欺人。”齐越笑出声,“裴大小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梨酩酒的后劲缓缓上来了,裴喻宁有点儿头晕,懒得再回应什么,她转身离开。

可齐越今晚就是专程为她赶来Z市的,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离开。

于是,他伸出手去抓裴喻宁,可还没等碰上她的肩膀,突然,手臂被身后出现的人用力反拧,动作利落干脆,无所顾忌。

“咔嚓——”

齐越吃痛地惨叫出声,冷汗落下,他的胳膊被人拧断了:“我可是京北齐家的人,你敢这样放肆?”

“扔出去。”男人语调沉稳疏离,像是没听见齐越说话,只对身侧的黑衣保镖吩咐。

“是。”黑衣保镖捂住齐越的嘴,毫不费力地把他拎走。

裴喻宁听见这耳熟的嗓音,瞬间酒醒了,她缓缓转身回头,像怕惊扰了一场梦境。

与此同时,廊外吹起一阵温柔缱绻的晚风,古制的美人灯轻轻摇曳,光影斑驳,晚风拂落了院里栽植的梨树花瓣,墨色的夜空挂着一弯清冷的月亮,繁星四散点缀,沾染了夜露的花瓣在盈盈月光的照耀下更显皎洁纯净。

春夜里,一瓣洁白的梨花飘落到裴喻宁卷翘的睫毛上,有点儿痒,她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花瓣上坠着的露珠顺吻到她娇俏的脸颊,晶莹剔透,像极了美人落泪,令人心软。

俊雅绅士的男人主动开口:“小姐,如果你需要。”

裴喻宁的视线里出现一只白净修长的手,男人的小拇指上戴着一枚银色尾戒,掌心向上,端放着一块天水碧手帕,手帕的一角绣着清隽雅正的三个字——

商砚辞。

梨花落,晚来见春风。

裴喻宁站在春夜的梨花雨中,美眸轻抬。

眼前的男人五官优越,长着一双勾人心魂的丹凤眼,瞳色像剔透的琥珀,鼻骨高挺,唇形浅薄,透着清润水红,仿若一幅质地上乘的古卷水墨,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

他穿着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衬衫洁白,脖颈系着一条丝绸质感的领带,黑色马甲勾勒出他劲感有力的腰腹,配戴的怀表表链一端置于扣眼,表身则妥帖放入马甲口袋,西裤笔挺,双腿匀称修长,像极了电影里雅痞贵气的绅士,令人不敢轻易攀附。

“谢谢。”裴喻宁接过他的手帕,覆在露珠划过的脸颊。

手帕沾带了商砚辞西装上的香水味。

前调是佛手柑的浅涩酸甜,中调是药材的清苦回甘,后调是雪松和乌木交织的清冽醇厚,层次分明的木质感,很衬他。

明明只是商砚辞的手帕,却恍然间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此刻他正亲自用指腹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水痕,只留下一抹难以消弭的炙热。

裴喻宁的脸上渐渐透出清浅薄红,手帕握进掌心,她脸上扬起明艳的笑意:“裴喻宁,我的名字。”

眼前的男人顿了几秒,像是明知道她看清了手帕上的字,却还是保持该有的礼节,直视她的眼睛,嗓音温和低醇:“商砚辞,我的名字。”

他的目光停在她脸颊两侧:“裴小姐的脸有点儿红,不舒服?”

裴喻宁:“不是,多喝了几杯梨酩酒,可能有点儿上脸。”

商砚辞:“不介意的话,可以上二楼茶室喝杯解酒茶。因朋友邀请,所以在二、三楼正式待客前,让我先提些改进建议。”

裴喻宁点头:“好。”

两人走到茶室门口,商砚辞拉开茶室的门,抬手示意她先进:“留心脚下门槛。”

裴喻宁本以为商砚辞会让侍应生送来一杯解酒茶,结果他坐到桌前,开始温壶烫杯,有条不紊地进行泡茶的一系列步骤。

室内缓缓飘出小青柑的茶香。

裴喻宁觉得她已经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准确定位了,箭镞对准她的心脏,只待一击。

从见面到现在,她对商砚辞的好感度就没下跌过。虽然她颜控,但也不是颜值代表一切,如果商砚辞是个无礼刻薄的轻浮男,她一定转身就走。

但他真的非常懂礼且绅士,一直和她保持合理的距离,并不过分靠近。

嗯,想追。

一段旧关系的结束更迭着一段新关系的起始。

这不仅是对旧爱的缅怀,也是对新欢的尊重。

裴喻宁打开微信,无意义的言语纠缠还是有必要的。

点进商衡的聊天框,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商衡:[宁宁,别把两家的关系弄得这么僵硬。]

裴喻宁敲着键盘,回他:[分手,退婚。]

反正她和商衡又没结婚,不需要双方都同意,只要一方提出,就代表两人的关系已经破裂了。

商砚辞见她放下手机了,才把茶盏端置她面前,提起茶壶倒茶:“裴小姐,请。”

裴喻宁双指并拢,在桌面上轻敲三下回礼,端起品茗。

小青柑的香气馥郁醇和,茶色清透润亮,柑香与普洱相互融合,回味甘甜,不腻不涩。

裴喻宁:“商先生是Z市的人吗?”

商砚辞:“不是,京北人。”

他说这话时,一直看着裴喻宁的眼睛,这可能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跟别人说话时,惯于如此。

虽然这也是一种社交礼仪,但裴喻宁总觉得他看向她的目光,并不像他的言行那样稳重内敛。

被这样一个长相气质皆无可挑剔的男人注视着,一般人真把持不住。

但幸好裴喻宁从小看着自家两位蓝颜祸水的哥哥长大,不至于被商砚辞的皮囊轻易迷得晕头转向。

裴喻宁:“那还真不巧,在京北一次都没见过你。”

商砚辞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攥着她:“之前一直在国外,这次回来是参加小辈的婚礼。”

裴喻宁微笑道:“恭喜。”

商砚辞端起茶盏,无言浅尝。

裴喻宁:“等商先生回京北了,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今晚为我解围。”

虽然她当时背对着齐越,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但稍微想想便知道,一定是商砚辞看见齐越要对她做什么,才出手让黑衣保镖把他扔了出去,避免在私厨闹事。

“举手之劳。”商砚辞为她添茶。

水声泠泠,茶雾萦绕。

男人修长指间的银色尾戒映入眼帘,像是一枚无形无饵的鱼钩。

而裴喻宁就是那尾愿者上钩的鱼儿。

“商先生是不婚主义吗?”

闻言,商砚辞低头看了眼尾戒,又抬眼看向她,不疾不徐地说:“现在是。”

短短三个字,把裴喻宁的心钓得七上八下。感觉他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茶室安静下来,两人隔着一张方桌对坐。裴喻宁慢慢喝着茶,商砚辞在边上知趣地陪着,无言,却也静谧和谐。

窗外的梨花偶尔随风飘落几瓣,像极了春夜里的雪。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室内平静。

裴喻宁垂眸看向椅面上的手机,是商衡打来的,细白指尖点上屏幕挂断。

下一秒,刚挂断的电话再次响起,明明都是一样的铃声,这次的却让人听出一丝催促意味,仿佛铃声也暗含了对面人的情绪。

说来好笑,在过去两年,商衡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短短一个小时,又是给她发微信,又是给她打电话,好不殷勤。

明明裴喻宁才是那个被渣,被出轨的受害者,可商衡的反应却像是比她还要激动迫切。

这次裴喻宁没再挂断电话,而是把整部手机都静音了。

他爱发疯就发去,她凭什么要陪着。

看着裴喻宁微微蹙起的眉心,商砚辞没有逾矩地询问什么,只是抬起手腕,睨了眼表盘上的时间:“快要闭店了,走吧。”

“好。”裴喻宁起身,拿上手提包。

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她突然发现从这个茶桌的方向顺望去窗外,刚好可以看见在一楼时她和齐越交谈的场景。

她倒没多想什么,因为在这个位置观赏院里的梨花,视角是最广的。毕竟这家私厨的老板是商砚辞的朋友,当然会给他最好的一间茶室。

裴喻宁一边走,一边给司机发消息,让他把车开来门口。

领班看见两人,迎了过来。先是对裴喻宁微笑示意,再恭敬地递给商砚辞一个设计繁复精美的礼盒:“商先生,您的梨酩酒。”

商砚辞道谢接过。

裴喻宁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商砚辞的涵养并不是浮于表面的装模作样,他周身的沉稳矜贵,是自小在世家大族的深厚底蕴里教养出来的,并不像京北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富家少爷,总是一副倨傲自得的丑态。

走到私厨门口,司机已经把一辆贝壳粉的布加迪开来了,正站在副驾驶门前,等待一会儿为裴喻宁打开车门。

商砚辞这会儿才把提了一路的梨酩酒递给裴喻宁:“无事小酌,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要少喝。”

裴喻宁没想到这是给自己的,她接过来,眉眼弯弯地笑着:“那等回京北吃饭的时候,商先生陪我喝两杯?”

商砚辞:“可以。”

裴喻宁打开微信,主动道:“加个联系方式。”

商砚辞目光深沉,看着她脸上的光影,缓缓开口:“好。”

加上微信后,裴喻宁笑着向他道别,身姿摇曳地走向布加迪。

商砚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像一尾娇矜漂亮的蝴蝶鱼,柔软的鱼尾轻轻漾动,仿若掀起一场初春的雨雾,将他弥漫殆尽。

公路对面的顾屿让司机把车开过去,他下车打开劳斯莱斯的后座车门,等商砚辞弯腰坐进去后,关上车门,坐回副驾驶。

顾屿回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的漂亮少女,那不就是商总怀表里珍藏的照片上的女主角吗?

努力压下内心千万吨的惊讶,特助顾屿开始汇报事情:“商总,老先生说由于商衡出轨,裴家执意要退婚,所以让您这几天空出时间,退婚时您得在现场。”

商砚辞:“出轨?”

“是,出轨的女方还是裴小姐继母妹妹的女儿,热搜爆出来的,没多久就撤下了。”顾屿斟酌地问,“商裴两家本来如期联姻,但眼下发生这种事,商总,需要安排人查一下吗?”

路灯划过车窗,光影明暗交接,错落在商砚辞深邃立体的侧脸轮廓,他漫不经心地转动尾戒,语调慵懒疏淡:“不用。”

回到酒店,洗澡护肤完成后,裴喻宁躺在床上,看着商砚辞的名字出现在微信列表。

他的名字,说真的,有点儿耳熟,像是听谁提起过,但记不清了,也可能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商”字,所以让她先入为主地产生了熟悉的错觉。

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一通境外来电,那串数字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裴喻宁接通电话:“喂。”

对面像是信号不好,过了数十秒才缓缓应声:“喻宁,妈妈三天后回国。这次退婚了,以后就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裴家不需要你付出什么。”

裴喻宁被那两个字扎刺心口,冷噗一声:“说完了?”

对面再次沉默几秒:“……嗯,说完了,你挂吧。”

随着话音落下,裴喻宁摁断电话,扯起被子,蒙头睡觉。

夜色已深。

此刻,京北的御华名苑。

大厅里,名贵茶盏碎落一地,端庄雅致的裴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轻慢呵斥道:“跪下。”

布偶猫妗妗助威似的,摇着柔软蓬松的尾巴,“喵喵”叫了几声。

许菡直直跪在碎瓷片上,顷刻间血色蔓延,沾湿了地毯,她面色苍白,声泪俱下:“老夫人,我真不知道薇薇和商家少爷的事。我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直都把宁宁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我怎么可能害她?”

裴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什么心思我再清楚不过,商衡是瞎了眼了,才去和许薇鬼缠,你们许家一家子小三上瘾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许菡怨恨地看着毯面上的血迹,她也曾怀上过一个孩子,借此嫁进裴家,可最终还是流产了。后来裴老夫人管着,再不让她生孕。

“老夫人说的是。”她的语气依旧恭敬,“可凭着此事也能看出商衡的本性与那些公子哥没什么差别,倒不如两家退婚,老夫人再为宁宁选个更好的。”

裴老夫人心中了然:“婚自然是要退的,只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商家是什么人,由得你们许家随意牵扯?眼下你这膝盖也伤了,便去Y市的疗养院住上一段时间。”

许菡知道这话的意思,老夫人这样安排并不是真把她当成裴家人,也不是真想保全她,而是因为一旦商家查出这事是她们许家和齐家联手做的,齐家或许还能周旋抽身,但她们许家只能任人拿捏。

引开她,是为了让商家更好地撒气,也是为了保全商裴两家的颜面。

许菡很清楚,商衡是不会娶许薇的。两人本就家世悬殊,再加上许薇没有孩子作为筹码,但有商家太子爷这个身份在,许薇能攀上个小情儿也是好的。

再者就算真的东窗事发了,许家人也不会供出许菡。

许薇赢,她则更进一步,许薇输,她也仍有退路。

许菡:“是,听老夫人安排。”

她没有半分迟疑就应下,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商衡出轨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裴老夫人打量着她,就是因为这样一副与世无争的虚假皮囊,再加上那个意外流掉的孩子,才次次让她的长子裴瑾延心软。

许薇坐进保姆车,刚拍完几场夜戏,这会儿天已经朦胧亮了。

原本去买咖啡提神的助理,这会儿神情慌乱地快跑过来。手里不见咖啡杯,衣服上却有咖啡留下的污渍:“薇薇姐,你的下一部女主戏被沈卿姝抢走了!”

正给许薇卸妆的化妆师手下一抖。那可是沈卿姝啊,裴家二少主捧的一线女明星。要说这部女主戏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饼,但联系先前的热搜一想,裴家二少这是给自己妹妹出气呢。

许薇睡意顿消,一把抢过化妆师手里的卸妆棉扔在地上:“沈卿姝算个什么东西?陪睡了那么多年,不照样没个名分!”

保姆车里的人纷纷敛声屏气,不敢应答。

许薇气愤道:“都滚出去!”

众人不敢耽误,急匆匆地下了车,关好车门,唯恐许薇拿自己撒气。

许薇连忙找出经纪人的手机号打过去,却一直提示在通话中。

于是退出,给她微信发了几条消息询问。

十多分钟后,经纪人的电话才打过来。

许薇赶紧接了问:“还能试着周旋吗?”

经纪人:“那部戏的违约金都打来了,我这儿是没办法了。你和商家那位太子爷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他愿意出来说和,我估计还能周旋试试,不然以后娱乐圈这条路你走不开。”

她刚才找了好几个业内的朋友帮忙周旋打听,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谁敢和裴聿宸公开叫板?

那位可是娱乐圈的活爹,谁的面子都不给。做事随心所欲,没个定性,喜怒哀乐难以琢磨。

经纪人头疼得很,许薇在娱乐圈算不上什么惊才绝艳的美人,靠着整容微调,再加上那位嫁进裴家的小姨肯出钱捧她,给她营销,才勉强走到二线的位置。

许薇回忆起昨天下午在夜店里的场景。

包间里的公子哥都在左拥右抱地和女明星、小姐们调情。

只有商衡一个人坐着,像是不染世俗的谪仙一般,清傲孤高。

就是这样一个人,自愿为裴喻宁禁锢自己,让她嫉妒多年。

商衡喜欢裴喻宁,裴喻宁不知道,许薇却知道。

商衡的爱意,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藏起来,只外露那么零星几点,少得可怜。

而裴喻宁从小被众星捧月娇宠惯了,周围都是炙热、毫不收敛的耀眼爱意。

这样的她,眼里是看不见商衡的。

在商衡唯独看向裴喻宁的漫长岁月里,许薇偷偷且小心翼翼地看向商衡。

如饮鸩止渴,只求自乐。

在进包间之前,齐越就和她说了,商衡面前的酒里加了点东西,量小,只为助兴,让她一会儿把握住机会。

于是许薇全程盯着商衡,等他眼神有些不清醒了,才起身敬酒。

商衡皱了下眉,闭上眼睛,不予理会。

齐越调笑说:“商少这还没结婚呢,就已经成妻管严了?”

“裴大小姐又不在这儿,别端着了,哥几个嘴严着呢。”

陈旭阴阳怪气地说:“那位大小姐都能去看男模的脱衣秀,你喝个酒而已。”

“美人敬酒呢,不喝说不过去啊。”

众人纷纷跟着起哄,也不知道商衡是被吵烦了,还是被哪句话给刺激了。睁开眼,许薇还站在边上,仍保持着递酒的姿势,温顺柔和地看着他浅笑,商衡接过酒喝了。

于是许薇顺势坐到他身边倒酒。

再几杯下去,商衡的肩膀已经很放松了,有些热,他眯着眼扯开领带。

许薇伸手把他的衬衣纽扣解开两颗。

商衡的目光看过来,许薇主动跨坐到他腿上,在众人的戏谑欢呼声中接吻。

后来的事本该水到渠成,两人去了酒店,在浴室里湿身缠吻。

可就在最后关头,商衡却像是突然清醒了,脸色很难看地推开她,穿好衣服,留下一张卡就走了。

想起这些,许薇自嘲道:“我跟他能有什么情况?”

经纪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商衡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又问:“你小姨呢?她那边怎么说?”

许薇低头冷笑,她小姨那人最是聪明,她这会儿就是那突然失语的哑巴,说不出半个字。

“那你现在去找裴家那位大小姐,这事的关键就在她。等再过会儿,说不定解约的就不止是一部女主戏了。”经纪人哄劝说,“把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带上,你到时候姿态放低点,求她高抬贵手。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尽量让她说出几句难听的话来,剪辑了放网上,自然有粉丝维护你。这样一来,那些想解约的资方,多少能顾虑些,我们也不至于毫无应对。”

许薇想了想,点头答应。

裴喻宁九点下了飞机,家里安排司机来接她。

路上堵车走走停停,她给宋倾宜打了个视频,聊天消磨时间。

宋倾宜听完她昨晚的艳遇经历,感叹道:“那位商先生挺会钓啊,宝贝,你是个小可怜,玩不过他的。”

“我当时是有点被动。”裴喻宁吃了口草莓蛋糕,继续说,“感觉虽然是我一直在主动问他,但全程把握进度的人却是他。”

“倾倾,你是没看见他那张脸。这么跟你说吧,他跟我家那两位哥哥比起来,不相上下。可能是因为那两张脸我已经看习惯了,所以这会儿甚至觉得商砚辞帅得更胜一筹。”

“这么有实力?”宋倾宜很少听她这么主动地夸赞一个男人,笑着问,“你这是动春心了?”

动cx吗?

裴喻宁想了想,十分坦诚道:“算是有点儿cx萌动吧,我和他约好了回京北请他吃饭。”

宋倾宜问:“那你俩在微信上聊过了吗?”

裴喻宁:“……还没。”

“所以他到底是在欲擒故纵地钓你,还是保持礼貌的客套拒绝呢?”宋倾宜想了想,给她出了个主意,“山不见我,我自见山。既然喜欢,那你就主动给他发消息约他,免得心里吊着。”

裴喻宁:“那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京北。”

“等等,等等。”宋倾宜紧急比了个打住的手势,“那他要是已经回来了,你是不是就打算丢下我去和他吃饭了?”

“我最爱的当然还是你啦!新一季的限量款包包、首饰你随便选,我刷卡。”裴喻宁说,“要是有他了,我还要什么十个八个的男模啊?”

宋倾宜义正言辞地摇头说:“男人一个怎么够?多对比几款,你才会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要用最挑剔的眼光看待男人。你先等一个白天,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地由着他钓吧?”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再说商人本性,裴喻宁也确实更喜欢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握着,于是利落地退出商砚辞的聊天框。

快到御华名苑时,司机停下车,突然出言打断:“大小姐,安保室那边站着许薇。”

裴喻宁探身,歪头看向窗外。

手机里,宋倾宜骂了句脏话:“宁宁,你看身后,估计是许薇找来的狗仔,正蹲在树后边呢。”

裴喻宁在屏幕上看了眼,又转身看向车后面,确实有个狗仔蹲在花坛侧边的树后,还穿着一身绿衣服。

司机解释说:“老夫人昨天很生气,交代说以后不让许家的人进来。那位昨儿连夜去了Y市的疗养院,免得大小姐膈应。”

裴喻宁心里暖暖的,她奶奶是真疼她。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许薇进去,不然她一直站在那儿,指不定媒体怎么恶意揣测裴家呢。

跟宋倾宜那边挂了视频,裴喻宁有条不紊地交代司机:“让安保室那边把狗仔相机里的照片料理干净,查一下是那个媒体公司的,去敲打敲打。一会儿我让许薇上来,等下车了,你先去里边交代一声,这事瞒着奶奶,我自有分寸。梨酩酒交给陈姨,让她妥帖放置。”

“是,大小姐。”司机给安保室那边发了消息,把车开去门口。

许薇听见车辆鸣笛的声音,转身看了过来。

裴喻宁降下后座的车窗镜,意味不明地睨了她一眼:“上车。”

许薇看了眼树后的狗仔,走过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上去。然后怯怯地看向裴喻宁,小声说:“对不起。”

裴喻宁像是没听见。

宾利开进御华名苑,道路一侧是占地极广的高尔夫球场,另一侧是跑马射击格斗训练的场所。

再开十多分钟,眼前的景色焕然一新,竹林随风簌簌作响,假石成山,立在鲤鱼湖的中央,引入活水,成溪流下,水声泠泠。连廊里的墨黑立柱上均由名家题诗刻字,金笔描摹,端庄严正。

这儿离主宅还有段距离,裴喻宁让司机把车停了,开门下车。许薇摸不清她的意思,也跟着下来。

“啪——”

许薇刚准备开口说话,裴喻宁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眼眶里的泪瞬间落了下来,许薇顺势跪到地上。

裴喻宁扇许薇巴掌,并不是因为她和商衡纠缠在一起,而是因为她安排狗仔故意拍她进不去御华名苑的照片,企图把裴家引入仗势欺人的口诛笔伐中。

许薇:“昨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和商衡酒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就睡在了一起,你别怪他,都是我的错。”

懒得看她演,裴喻宁直接拿出包里常备的探测仪,对准许薇。

探测仪瞬间响起“滴滴滴”的声音,许薇的脸色顷刻间一片苍白,衬得脸上的巴掌印更加显眼。

口袋里的录音笔和耳夹里的微型摄像头被裴喻宁一一找了出来,扔进青石砖上摆放的缸莲里。

接连的“噗通”两声,水珠溅起,涟漪层层散开,像是两个无形的巴掌,扇在许薇脸上。

这种低劣的手段,在裴喻宁面前根本不够看,红润的唇勾起漂亮张扬的弧度,她笑意盈盈地问:“需要我帮你拍照发微博吗?”

许薇红着眼,嘴硬道:“是拍戏的道具忘取下来了,我不是有意的。”

裴喻宁甚至还配合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那门口的狗仔也是道具?你拍的什么戏?真人秀?也包括你和商衡昨天的床戏吗?真敬业呢,为艺术献身的大明星。”

没有再跪下去的必要,许薇翻了个白眼,双手撑了下地面,挺起腰背。

却被裴喻宁轻而易举地摁住肩膀,不让她起。

“你主动跪的,我没让起,你就得一直跪着。”裴喻宁不知道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笑了笑,“比起你小姨,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许薇胸前大幅度地起伏,像是气狠了,但权衡再三,她还是接着跪下:“但你确实不喜欢商衡,不是吗?你明明可以借此摆脱与商衡的婚约,又何必再让你二哥故意整我?还是说,你想利用这样的方式,让商衡误以为你心里有他?”

裴喻宁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擦了擦碰过许薇肩膀的手指,态度轻慢:“少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你活该的,低人一等就是这样,与其怪别人,不如怪自己。你要是比他厉害,你也可以整他。”

身后响起一声戏谑的笑。

裴喻宁回头,这会儿春日上午的阳光还有些刺眼,她抬起手腕,挡在眼前,望过去。

垂丝海棠树下,走出来一个人。他穿着件黑色衬衫,手里拎着一件略显褶皱的西装外套,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儿,混不吝地勾起嘴角,懒懒拖着腔:“我的宝贝妹妹在人后就是这样‘算计’哥哥的?”

裴喻宁反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听人墙角了?”

裴聿宸身高腿长,三两步走过来,自觉又熟稔地提过她手里的包包:“小公主,哥哥是怕你被别人欺负。”

“哥哥,幼崽滤镜可以适当地关一关,我成年了,谢谢。”裴喻宁转身往主宅方向走。

裴聿宸笑着摇头跟上,一眼没看青石砖上跪着的许薇。

进到主宅,两人换好拖鞋。

爷爷奶奶正坐在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闲情对弈。听见声音,都抬眼看了过来。

裴老夫人放下白棋,吩咐身边的管家陈姨:“去把厨房煲的汤端来。”

陈姨:“是。”

“爷爷奶奶。”兄妹两个乖巧叫人。

裴老爷子笑着应声,见妻子没有再下棋的意思,便开始收拾棋局。

裴老夫人拉过裴喻宁,摸摸她的小脸,嗲怪道:“又瘦了,等韫之回来,我定说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还不捧着心疼,出差什么的,最是累人。”

裴喻宁搂着老夫人的肩膀撒娇:“奶奶,我自愿的,您别怪大哥。总不能让别人说裴家的大小姐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废物吧?”

陈姨端来两碗煲汤。

裴老夫人:“别人的想法不重要,既然你有心历练自己,那就放手去做,但身体最重要,工作累了,就休息放松一段时间,裴家不用你这么拼。”

“知道了。”裴喻宁坐到桌前喝汤。

裴老夫人又把话题扯到裴聿宸身上:“你岁数也不小了,和卿姝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裴聿宸尝了口煲汤,意思意思就放下了:“大哥二十八都不急,我急什么?”

“你大哥忙着集团的诸多事宜,别说女朋友了,总裁办大大小小的秘书,连同他办公室所在的那一整层楼都找不出一位女性,每次去都是黑压压一片,没点颜色。”裴老夫人瞪他一眼,“你事少又闲,和卿姝在一起都三四年了,还没个定性。”

裴聿宸站起身,拎起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没个正形地笑着说:“行,我这会儿呢,上去收拾一下,然后开车去找她问问清楚,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还差不多。”裴老夫人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叮嘱说,“记得带束花,还有钻石翡翠珠宝项链这些。”

裴聿宸轻笑一声:“您放心。”

裴喻宁喝完汤,环视了大厅一圈,问:“妗妗呢?”

裴老夫人:“昨天晚上下边人一时没看住,又跑去你大哥书房偷喝咖啡了。闹腾了大半夜,这会儿还睡着呢,在你卧室。”

“小调皮鬼。”裴喻宁忍不住笑。

裴老爷子分放好黑白两棋,饮了口茶:“可不是,昨晚半夜跑来挠门,装得可怜兮兮的,结果进了门就开始上窜下跳地撒欢,跟你小时候一样鬼灵精。”

裴喻宁笑得乖巧:“好几天没见了,我上去看看它。”

“去吧。”裴老夫人想起一件事,“你商爷爷昨天让管家送来了一套首饰礼盒,就在卧室的梳妆台上放着。”

裴喻宁:“好。”

进到卧室,裴喻宁打开礼盒,一整套的紫钻首饰,紫钻本就稀少珍贵,凑齐打磨这么多颗,耗费的资金难以估量。

她合上礼盒,这太贵重了。等到退婚那天,她得亲自还给商爷爷。

裴喻宁走到柔软的猫窝前,摸了摸妗妗的小粉爪,走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裴喻宁开始挑选晚上穿的衣裙和需要佩戴的首饰。

这会儿妗妗醒了,闻到小主人的味道,从猫窝里爬出来。见到裴喻宁了,立刻用它的小夹子音哼哼唧唧地叫起来,又用蓬松的尾巴去缠她的脚踝。

裴喻宁有点怕痒,伸手把妗妗抱起来,摸摸它的脑袋和下巴:“想不想我?”

妗妗贴贴:“喵呜~喵呜~”

裴喻宁:“以后不许再偷喝咖啡,不然就扣你小鱼干。”

妗妗的尾巴耷拉下去,委屈巴巴的:“喵呜~”

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裴喻宁打了个电话,让人盯着许薇出御华名苑。

跪了将近两个小时,站起来后,走的每一步腿都在打颤。出了御华名苑,许薇转过身,眼神憎恨地看向那四个字。

如果她也有高贵的出身,那今天跪下来的就是裴喻宁,凭什么她处处比自己好?

许薇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手机里,经纪人接连发来消息,代言丢了一个又一个。

裴聿宸够狠,是想在娱乐圈彻底封杀她。

电话打来,是齐越的。

她麻木地接通,就听对面问:“你知不知道裴喻宁在Z市认识什么男人?”

许薇:“不知道。”

齐越骂了句:“你真是一点儿用没有,瞎了眼才去找你合作,都把商衡给你弄进房间了,还搞不定他。他俩要是不退婚,我跟你没完。”

“退婚了就能轮到你了?”许薇讥讽地挑衅道,“你有骂我的功夫,不如想办法去给裴喻宁下药,睡到她才算你真厉害。”

许薇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医院里,齐越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手机被他砸到墙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散落到地面。

一时用力过猛,拉扯到了右臂骨折的位置,他疼得倒吸一口气,脸色阴鸷。

昨晚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查不到。他咽不下这口气,必须把骨折的这个仇报复回去。

裴喻宁只能是他齐越的,谁都不能跟他抢。

门口的护理敲门进来,看了眼地上碎裂的手机,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少爷,齐总让您接电话。”

齐越懒得拿,仰躺在床上,轻抬下巴,示意护理上前点。

护理走近床边,摁开免提。

齐越:“爸,什么事?”

齐总气得怒火冲天:“你个小王八蛋,又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和秦家板上钉钉的项目突然被傅氏集团下面的子公司拿走了。”

“我没事惹傅氏的人干什么?”齐越无所谓地说,“去问问你那些私生子惹没惹,老王八。”

说完,看向护理:“撂电话。”

护理战战兢兢地缓慢抬起手指,却始终不敢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对面齐总见电话还没被挂断,接着骂道:“除了你,谁还会这么胡作非为?我早该把你腿打折了关家里。”

齐越狠瞪了护理一眼,夺过他的手机,又一次砸到墙上。

与地面上先一步躺下的手机,分不清谁碎得更惨烈。

护理心里默默竖起一根中指!

Night addiction「夜瘾」

作为京北最受欢迎的销金窟,Night addiction的一楼是只设卡座的夜店,整片场所灯光四射,群魔乱舞;二楼是独立的KTV房;三楼是接待娱乐的特色包间;四楼是偏向安静的酒廊,有乐器演奏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酒品。

每上一层,金额依次叠加,算是无形的分级制度。

此刻,钢琴家和大提琴演奏者合奏一曲《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傅斯祺聆听了片刻典雅的乐声,端起面前的威士忌浅尝即止:“刚回国就给齐家这么大个下马威,不是你的风格。”

商砚辞漫不经心地说:“就当送给漾漾的见面礼。”

漾漾是傅斯祺的女儿,刚满三周岁,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团子。商砚辞也是这次回国后,才正式与她见面,之前都是看的照片。

齐家那个项目不是商砚辞涉及的领域,想到傅氏的子公司有做这个的,于是让秦家签给了傅氏集团。

整个项目的交接都不用傅斯祺费心劳神,躺着数钱就行。

傅斯祺一边回着手机里太太发来的消息,一边笑着问:“什么时候轮到我送见面礼?”

商砚辞转着尾戒,没说话。

傅斯祺:“我可听领班说了,昨晚你见到裴家大小姐了,还在茶室独处了近半个小时,聊得怎么样?”

Z市的那家私厨是傅斯祺的太太洛书颖开的,商砚辞和裴喻宁都去用餐的那个傍晚,洛书颖喜欢的耳环不小心丢了一只,于是傅斯祺在调监控找耳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裴喻宁站在走廊刚过拐角的位置,看着商砚辞走进包厢的背影。

这一段视频被傅斯祺截取后特意发给商砚辞,虽然他没回消息,但后面几天的这个时间段商砚辞都会来私厨。

他挑选了二楼的一间茶室,每天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傅斯祺提出帮他留意视频监控,却被商砚辞直言拒绝。

转尾戒的动作顿了一下,商砚辞斟酌道:“还算融洽,离开前,我加上了她的微信。”

傅斯祺一听,来劲了,接着问:“那你们在微信上聊得怎么样?”

商砚辞很浅地皱了下眉,又舒展开。修长白净的手指端起桌面上醇香浮动的白兰地,淡声道:“没聊。”

听了这话,傅斯祺心中了然。

商砚辞有时候会给人一种过于古板严苛的学究形象,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做事喜欢追寻极致的最优解。

特别是在面对裴喻宁的时候,他会表现得更加慎之又慎。

不主动给她发微信,是因为暂时没想到适宜的开场白作为切入口。

就事实而言,裴喻宁刚被商衡单方面出轨,这会儿跟她聊有关感情方面的事,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傅斯祺:“不是我说你,这事要换了我,我现在就立刻去向裴喻宁求婚。说白了豪门联姻没什么感情可言,你以为商衡在她心里能有多少份量?”

傅斯祺是个直球性子,忍不了就索性一口气全说了:“与其眼看她嫁给另外一个只在意她家世背景,不爱她的男人,倒不如这回你主动出手,让她嫁给你这个暗恋她多年的纯爱战士。”

商砚辞思虑片刻,屈指敲了下桌面:“怎么主动?”

傅斯祺:“把你俩昨晚的事,从相遇开始说起,我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分析分析。”

于是商砚辞如数家珍地把昨晚有关裴喻宁的所有事,包括两人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地完整叙述了一遍。

“我觉得裴喻宁对你多少有那么点儿意思,不然她干嘛问你是不是不婚主义,而且连下次见面的借口都找好了。”傅斯祺不太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把握机会啊,总不能让人小姑娘一直主动。”

傅斯祺“啧”了一声,感叹道:“我要是照你这速度,我太太早就被她那青梅竹马的哥哥追走了。商衡眼下出轨,对你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次,呵。”

商砚辞像是陷入了沉思,密长的睫毛垂下,遮住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经理走过来,弯腰在傅斯祺耳边低语了几句。

傅斯祺听完,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抬手示意知道了,经理转身离开。

“裴大小姐身边多的是人愿意主动呢。”傅斯祺端起桌面上的威士忌,借由杯沿挡住嘴角明显的笑意。

商砚辞眉心紧锁,唇线抿直,情绪少见得外露:“什么意思?”

傅斯祺愉快地娓娓道来:“宋倾宜昨天选了好几个小时的男模,要求极其严格,圈里都传开了。我本来还以为她是给自己选的,毕竟她喜欢男模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结果人是给自己闺蜜裴大小姐选的,这会儿正在三楼玩呢。宋倾宜也是个脾气大的主儿,这是造势让裴喻宁打商衡的脸呢。”

手机消息传来,傅斯祺看了一眼,边回,边站起身。

“太太发了指令,让回家,有门禁的男人就是这样。”傅斯祺一脸浓情蜜意的笑,回完消息,拍了拍商砚辞的肩膀,“裴大小姐这会儿呢就在3019,你自己看着办,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成功已婚男士的经验之谈。”

说完,傅斯祺举步生风地离开酒廊。

商砚辞靠进背后的软皮沙发,微微阖眼,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窗外是华灯初上的夜幕景象,酒廊里乐器演奏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会儿换成了《A Thousand Years》

某一个瞬间,手腕脉搏跳动的位置碰到了马甲口袋里的怀表,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同频共振。

就在此刻,商砚辞睁开眼睛,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桌面上的手机。

裴喻宁这会儿就像被丢进狼群里的美味小羔羊,一二十个男模无所不用其极地向她展示自己的魅力——

有戴特殊腰链勾引让她解开的;有在半裸腹肌上贴可爱贴纸让她撕着玩的;有戴猫耳朵铃铛在她旁边装无辜清纯学猫叫的;有一看到她就脸红害羞,然后故作高冷地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有端着小蛋糕庆祝她远离渣男的……

太多了招架不住,裴喻宁抬头,眼神求救地看向宋倾宜。结果入眼全是饱满的喉结,丰满的胸肌。

宋倾宜站在沙发上乐得不行,举着手机录视频发朋友圈,然后设置成仅商衡可见。

从包间门口走到沙发上坐着,花了裴喻宁十多分钟,用“举步维艰”这个词都难以形容。

一个奶狗长相的男模倒了杯香槟,举到裴喻宁唇边要喂她。

裴喻宁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于是拿过酒杯,自己端着喝。

坐在角落里的脸红高冷男模这会儿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果盘,递到裴喻宁面前,却一句话不说。

裴喻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实挺帅。

但她今天见到的每一位男性,都会被她不由自主地拿去跟商砚辞做比较。

得出的结论很一致:没一个比得过商砚辞。

以至于她现在有点儿想他。

裴喻宁叉了块蜜桃,汁水充盈,很甜。

旁边坐着的男模不停说话调节气氛,裴喻宁觉得他很吵,于是让他去宋倾宜那边。

她抬眼看向面前端着果盘的男模,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你坐这里。”

脸红高冷男模坐到她旁边,放下果盘后,红着耳朵,安静地给她倒酒。

想攀上裴喻宁的一众男模都对她束手无策,宋倾宜也没勉强,叫他们过来玩国王游戏。

身边清静了一大半,但仍还有几个男模不死心,坐在裴喻宁身边,等待渺茫的机会。

爱神丘比特好像听到了裴喻宁的心声,手机轻微振动了一下,她拿过来点开——

商砚辞:[Night addiction四楼今天新到了一款白兰地,下次见面带裴小姐来试试,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口感。]

裴喻宁把这条消息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商砚辞现在也在Night addiction?

裴喻宁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此刻玩得不亦乐乎的宋倾宜:“倾倾,我有点儿事,先走了!”

宋倾宜听见她尾音上扬的娇俏语调,抬起头,只看到包间门即将闭合的竖缝里,裴喻宁被风吹起的乌黑卷发,和勃艮第红的裙摆。

收回视线,宋倾宜不经意看到那个今晚一直坐在裴喻宁身边的安静男模。

此刻,他伸在半空中的手,随着包间门关闭的动作缓缓收回。他低头看向裴喻宁原本坐着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喻宁走进酒廊,在沿窗边的沙发一角看见商砚辞的身影。

他今晚穿着一套靛蓝色的手工定制西装,高挺的鼻骨上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眉心微微皱起的样子很性感。

温润如玉,雅痞矜贵。

并不相融的两种气场,在他身上形成独特的魅力。

裴喻宁踩着高跟鞋,娉婷清扬,在与商砚辞的微信聊天框里缓缓敲下一条回复。

商砚辞一直在两人的聊天页面没有退出,此刻他的那条消息被顶上,聊天页面出现一条新的消息,来着对方——

裴喻宁:[抬头。]

看清这两个字的下一瞬,商砚辞抬起头的同时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推镜框。

裴喻宁出现在他眼里,歪头笑了下,清凌凌的眼眸干净透亮,像银河在其中流淌。

商砚辞起身,手机放到桌面上,抬手示意她坐下聊:“裴小姐刚才也在酒廊?”

裴喻宁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也是这会儿她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瓶酒,两个酒杯。

她面前的这杯酒是威士忌,酒杯边沿没有唇印,但不排除对方的口红不沾杯,不掉色。

察觉到裴喻宁目光落下的位置,商砚辞叫来侍者拿走她眼前的酒杯,换了一个全新的干净酒杯。

商砚辞一边给她面前的酒杯里倒入适量的白兰地,一边用低醇的声线不疾不徐地说:“朋友的妻子设有门禁时间,他喝了半杯就回去了。”

虽然裴喻宁没有出言询问什么,但她觉得,商砚辞的这番话就是说给她听的,换个词可能更贴切——

他在向她“解释”。

他的确是个聪明又体贴入微的绅士。

看了眼墙面上挂着的钟表,这会儿才晚上八点。

裴喻宁心里那点儿细微的不舒服,随着商砚辞的解释瞬间烟消云散。

她尝了一口酒杯里的白兰地,回复他的第一句提问:“刚才在三楼,看到你的消息就上来了。这个白兰地的口感确实不错,我喜欢。”

酒杯边沿出现一枚红色唇印,商砚辞看了一眼,克制地移开视线:“听说三楼的包间很有意思。”

“是吗?”裴喻宁没深想他话里的含义,摇了摇头,“不觉得,很无聊。”

饱满的红唇被白兰地的酒液浸润,像沾染了花蜜的弗洛伊德玫瑰的花心。

商砚辞很难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落在她身上,以往的自控能力像是跌入了潮湿的沼泽地,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缓慢下沉。

放任眼睛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肆意且无礼地注视着裴喻宁。

而她,毫无察觉。

商砚辞漫不经心地问:“今晚三楼来了很多优质男模,裴小姐上来前,有看到吗?”

明明他说话的口吻依旧温和,听起来就像只是好奇地随意询问。

明明她没和楼下的男模做什么过火的亲密行为,但这并不妨碍裴喻宁此刻有点儿心虚。

商砚辞问完,眉心轻微皱了下,他这话问得太过无礼冒犯。在裴喻宁的视角里,他和楼下男模唯一的区别就是昨晚和她一起喝了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越线了。

小半杯的白兰地被裴喻宁喝完,纯饮不调制的喝法,再加上在三楼包间喝的香槟,她这会儿有些微醺得浅醉。

她能感受到,商砚辞在看她,在等待她的回答。

“看到了。”裴喻宁诚实地说完这三个字,抬眸直视商砚辞的眼睛,哪怕隔着一层镜片,他目光给人的存在感依旧强烈,“不算优质,与商先生云泥之别。所以,我上来了。”

她这话说得直白,二十岁的年轻女孩鲜活漂亮,本就甜软的嗓音,喝了酒,更显娇嗲。

“我的荣幸。”商砚辞弯唇,看着裴喻宁脸颊两侧缓缓升起的红晕,先她一步,伸手拿走桌面上的整瓶白兰地酒,“裴小姐,你的酒量看起来不适合纯饮,是我的失误,抱歉。”

裴喻宁收回伸出的手,抚了下裙摆。拿出她惯常撒娇的语气,举起酒杯,看向对面:“商先生,我还可以再喝一点儿的,我想要。”

没人能拒绝撒娇的裴喻宁。

商砚辞看了她片刻,最终妥协让步,叫来侍者把白兰地拿去调制。

很快,侍者送上一杯荔枝蜜桃白兰地。

裴喻宁尝了下,味道还可以,但没有直接纯饮白兰地带感。

商砚辞担心她会醉,趁着还清醒,礼貌问道:“裴小姐住在哪里?”

“御华名苑。”裴喻宁问,“我没醉,商先生要送我回家吗?”

商砚辞看着她:“嗯,送你回家。”

桌面上的手机轻声响起,商砚辞接通电话。

顾屿:“商总,策划部的改版方案总部那边已经审核通过了,他们问您一会儿有没有时间开个小会,后续一些推进工作的展开需要您这儿先行敲定。”

商砚辞:“没有。”

说完,利落地挂断电话。

对面顾屿:⊙.☉?

他那长年无休的工作狂老板突然开摆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小,不在耳边根本听不见。裴喻宁想起她刚上来酒廊时,商砚辞手里正拿着手机,眉心微皱,可能在为工作上的事烦心。

裴喻宁眨了眨潋滟的美眸,放下酒杯:“不想喝了,商先生送我回去吧。”

商砚辞:“好。”

商衡看见宋倾宜的那条朋友圈后,怒火中烧,以前带裴喻宁去看男模走秀就算了,如今过分到直接带她去玩男模了。

开车一路疾驰到Night addiction,脑海里全是刚才视频里的场景,简直不堪入目。

商衡到了3019的门前,停在原地顿了几秒,然后一把推开包间门。

突然地闯入打断了包间里的欢笑声,所有人都看向商衡。

其中一个男模问:“你谁啊?”

商衡没搭理他,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裴喻宁的身影。松了口气,心刚落回胸腔,突然想起他那天和许薇发生的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瞪向正被男模喂酒喝的宋倾宜:“宁宁去哪儿了?”

宋倾宜丝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向商衡:“你是以什么身份问的这个问题?”

商衡咬牙切齿地说:“以宁宁未婚夫的身份。”

宋倾宜冷噗一声:“别强行挽尊了,我家宁宁都跟你提分手了。出轨渣男这会儿来装什么深情不悔,也真是显着你了。”

“分手?”商衡嘲讽地笑了声,“婚书还在,她就还是我商衡的未婚妻。”

“呵呵。”宋倾宜懒得再搭理他这个自信过头的跳梁小丑,于是和男模们接着玩游戏。

商衡知道从她这儿问不出什么,转身离开,开车去御华名苑。

迈巴赫的后座车厢,裴喻宁和商砚辞各坐一边,中间隔着的距离聊胜于无。

勃艮第红的裙摆像热烈绽放的玫瑰,开在商砚辞腿边。

他没注意到这里,也就没主动挪开位置。

裴喻宁看向他戴着尾戒的左手,指骨白皙修长,骨感分明,仿若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

劲感有张力的腕骨上戴着一枚百达翡丽的手表,墨绿表盘搭配银色表带,低调内敛。

商砚辞回复了几句工作上的消息,放下手机,目光看过来,体贴地问:“有没有不舒服?”

裴喻宁摇头。

开车前,商砚辞特意交代过,让司机开慢点,所以没有出现急刹突停的情况,一路都很平稳。

“脸红了。”商砚辞的右手幅度细微地轻抬了一下,最终落回椅面,指腹摩挲着,像在克制着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发生。

“我下次不要喝酒了。”裴喻宁无意识地撅了下饱满红润的唇瓣,抬手抚向脸颊摸了摸,“你下次也别再送我酒了。”

前面副驾驶座上放着两瓶白兰地酒,是离开Night addiction时,商砚辞让经理包装好的,同时交代裴喻宁不要纯饮。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要?”商砚辞觉得她刚才撅嘴的小动作非常娇矜可爱,没忍住低笑了声,“裴小姐在Z市的时候不是约好了要和我一起喝梨酩酒吗?”

“两次见你,我都在喝酒,会让你觉得我像个小酒鬼。”裴喻宁眨了眨眼睛,保持清醒,“商先生,其实我平常不怎么喝酒的。”

裴喻宁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轻声自怨,可落在此刻商砚辞的耳朵里,他觉得,她在撒娇。她这会儿已经有些醉了,不然不会用这种毫无防备的娇嗲语气跟他讲话。

“那我以后不说了。”商砚辞很顺她的意,“不会觉得你像小酒鬼。”

裴喻宁笑起来,很乖地点头:“嗯!商先生明天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司机把车停到御华名苑的门口。

“有,我来接你。”商砚辞看了眼窗外,视线回到裴喻宁身上,“到家了,裴小姐。”

“嗯,我选好餐厅了把位置发给你。”裴喻宁打开她这边的车门下来。

“好。”商砚辞打开车门,走到副驾驶座,拿起那两瓶白兰地酒,递给她,“睡前让人煮杯解酒茶。”

裴喻宁接过来:“知道了,明天见。”

商砚辞垂眸看着她:“明天见。”

等裴喻宁进到御华名苑里面,看不见身影了,商砚辞转身坐回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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