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是小说《年代军婚:教官,你过来啊》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流水个叮当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年代军婚:教官,你过来啊》的章节内容
【本文架空小说,架空年代,架空,架空......与现实存在一些的差异,请大家观文时不要对号入座,谢谢!】
八月,烈日当空,仿若流火。
四周的蝉不知道蛰伏在哪,正‘啾啾’地鸣声叫个不停,就像是在唱催眠曲似的。
让人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就连村里最爱八卦的老太,此时的神情也蔫蔫的,没话找话地问道:“林家嫂子,听说你家夏子傻了,那天掉到清水河里,被救上来都三天了,还没开口说过话!”
林老太狠狠地瞪了八卦的老太太一眼,“我家夏子好着呢,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此时的林夏心情倒是有点愉悦,正懒洋洋地从一间茅草土坯屋中出来,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白格子老棉布上衣,两只袖子十分不羁的往上卷起。
深色的糙布裤子似乎有点不合身,生生地短了半截。
腿膝盖处也打了两个不同颜色的灰色大补丁,两条蓬乱的麻花辫随意的垂在了耳侧。
脸颊消瘦暗黄,额间渗了几滴细小的汗珠。
低头的时候,领口微微歪斜了一下,露出脖颈处那一抹微白细腻的肌肤来。
明明土得掉渣的装扮,在她微闪的眼眸中惹眼得不行。
林夏抚了抚额角裹着的一层纱布,有点钝钝的疼,她不在意地甩了甩有些僵硬的胳膊腿儿。
嗯,总算是活过来了,她还没有死呢。
林夏嘴角微勾慢吞吞地走到屋檐下,一屁股躺在一把陈旧的竹椅上头。
把一双脚摊得平平的。
还时不时的晃动两下,脑袋彻底往后仰着。
仿佛是一条没有骨头瘫软的蛇。
使得那小小的一把竹椅,似乎都装不下这一个瘦弱的躯体。
林夏眼神微眯,感受着外间炽热惹眼的阳光。
再看看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以及剥落得掉了皮的破旧土坯房,贴着两张陈旧的年画。
这里的一切,无一不在彰显着年代感。
“唉,这里到底是穷了点~!”林夏不自觉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早上那一碗糊粥还没填满她半个胃呢。
倒不是她嫌这个家有多穷,而是连饱饭都吃不到。
想到上辈子她做杀手的最后一单。
那像城堡一样的屋子满是醉人的酒香,以及奢侈无度一眼看不到头的佳肴,便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不过是去杀了个穷凶极恶的军火供应商,在收拾保险柜时,拿了一个不起眼的旋转玉佛。
没想到在一阵突如其来的爆裂中,就穿到了这个穷苦年代。
还有原身这额角被撞得开了口子,生疼生疼的也没得到特殊照顾。
想着这几日来,林家那一双双粗糙的手,穿着的破烂草鞋,晒得黑黝黝的面膛,补丁打补丁的衣服,和早上剌嗓子的粗糙玉米大碴子野菜粥。
心中便是一阵唏嘘,这世界真的这么穷么!
那以后自己在这个年代,能干什么营生呢。
肩,当然是不能挑的,手能扛有个屁用,目前她既不会种地,也没有小说中的金手指空间能去运转黑市,挣个大钱。
突然想到前世辛苦了那么久,留下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最后打了水漂就觉得心疼。
这辈子,她不想那么苦了,就想摆个烂好吧!
“嗷~!”林夏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哀嚎,一个侧身,差点从半躺着的小竹椅上翻到地上。
抬眼,一片枯黄的树叶,自茅草房顶上旋转着缓慢地落了下来,又被她轻轻地捏在了手心。
随即便捏了个稀碎!
想想原主的身世也比较悲惨。
林爸是家里的老二,十七岁便去当兵,林妈是林奶奶做主,用了半袋子粗粮和两块暗红格子布给娶回来的。
夫妻俩长期分居两地,感情淡薄,自打她记事起,便跟着这位不太着调的妈一起生活。
印象中几乎没有林父的影子!
在他为国捐躯之后,那不务正业的妈,毫不犹豫地卷走了家里的一切,然后抛下了她跑回了娘家。
说到那个奇葩的妈,林夏就是一阵无语,夏翠花刚开始嫁过来还唯唯诺诺的,干家务也算是勤快懂事。
在她怀上孩子以后,自觉在家里站稳脚跟了,就再没有下地干过一天活,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等生了孩子以后,不是喊着腰酸背疼,就是找各种带孩子的借口不出工,大多时候连一家人的饭都不做了,整天躺在床上。
不管林家婆媳怎么说,她就是厚脸皮装听不见,直到小林夏四五岁的时候。
林奶和林大嫂终于受不了,把她们母女俩给分了出去。
然后奇葩妈又各种训练小林夏,小小年纪不但要捡柴火、扯猪草、洗衣、做饭等等家里的活计。
林爸寄过来的生活费,一半进了林妈的肚子,另一半则是拿回了娘家。
总之各类奇葩的事情,层出不穷。
现在她爹死妈跑路,还落下河受了伤,寄住在爷爷奶奶家,看着大伯的脸色一起生活。
虽然爷爷奶奶对她还不错,但毕竟年迈。
林大伯是村支书倒是比较正直,只不过她在家窝了好几天没干活,大伯娘的脸色便不对了,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就连吃个刺嗓子的饭菜都能冷哼一声,在家更是敲敲打打的,这是嫌弃她吃白饭了。
再待下去,自己除了下地,就只能找一个粗鄙的男人嫁掉。
这些,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林夏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思索着未来,这小山村的空气真是清新啊,就是屋后的茅厕让人受不了,每次她都是捏着鼻子进去,然后狂奔着出来。
尤其是夏天那些爬上缸子,不停白色蠕动的小可爱,呕,不能再想了。
林夏慢慢地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响指。
只见一条青青嫩嫩的细小藤蔓,小心地爬上了她的指尖,并在手指处缓慢地缠绕起来。
作为杀手界的翘楚,她拥有世界上最特殊的木系异能,没想到也跟了过来。
那以后自己能干什么呢?还去当杀手吗?
貌似在这个年代不适用。
杀谁?一颗人头十块,二十块钱么!
那还不得把她当特务抓起来。
现在出门还得要介绍信,何况,上辈子她早已厌倦了,那种打打杀杀没有自我的日子。
至于考大学么,嗯,现在貌似才七八年,百业待兴,全国人民正一片火热地大搞农业。
支援农村的知青们,则打破脑袋想往城里跑。
而自己上辈子在杀手联盟只学会了七国语言,以及一些文字和术算,别的就什么都不会了!
琢磨了半天,直到家里散走的老母鸡,在‘咯咯’的乱叫时,才缓过神来。
抬眼间,便看到佝偻着身躯的林爷,和一脸愁苦的林奶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大竹篮,里面有半篮子新鲜的野菜。
林爷爷在看到她时,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放下锄头蹲在屋檐底下,拿了个旱烟斗,在一个木墩子上敲了一敲。
然后在烟杆上挂着的烟袋里掏了好一会儿,捏了一小撮烟丝出来,反复捏成团,把它按压在烟斗上。
才晃悠悠的去了厨房点燃烟丝,深吸了一口后,又蹲在了屋檐下,嘴角微动,不知道在低声唠叨着什么。
林奶奶满是浑浊的眼睛,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夏天啊,你今儿头还晕着没,中午奶给你摊野菜鸡蛋饼子补一补,老好吃了!”
说着,就进到厨房去了。
“哼!”跟着进来的便是冷着脸的林伯娘了,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把肩头扛着的锄头,往院墙边重重一扔。
就着院中大缸上放着水瓢的水洗了把手,再看了眼屋檐下无精打采的林夏,撇了撇唇终究是没说什么,便跟着进了厨房。
随后进来的,便是那一脸严肃的林大伯,以及三个表情不一的堂哥。
大堂哥性格有点木讷,丝毫看不出家里紧张的气氛,一进院子便主动劈柴去了。
二堂哥性格随和,却也不善言谈,洗了把手,便蹲到林爷爷身边去了。
三堂哥林向军与林夏年纪接近,两人关系不错,一进来便朝着林夏眨了眨眼。
也不知道大堂嫂抽什么风,进来也是一脸的便秘,手上牵着一个头顶着冲天辫的三四岁黄毛小丫头,目不斜视地进自己屋子去了。
二堂嫂嫁进来才半年,看向林夏时倒是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
林夏淡定地观察着人生百态,就跟她无关似的,淡然地坐在那里。
隔壁一百米之外,便是原主自己的家,只不过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懒得动而已。
林家的人口相较于别家还算简单,林奶总共生了五个孩子,老大林正海因为兄弟在当兵,早年混了个大队书记,在村里也算得是个人物。
老二林正山正是原主的父亲,三儿早夭,大女儿比林正海还要大一点,嫁在了本村,往家里跑得也勤。
二女儿嫁到镇上,只有一个临时的打扫工作,不到逢年过节是不会走娘家的。
林正海亦有三个儿子,老大林建军性格憨厚娶媳妇叶氏,长得倒是周正,就是个扶弟魔,自己生了个丫头天天不待见。
成天有好东西,就惦记着娘家的兄弟吃没吃好。
恨不得把婆家的东西全搬回家。
刚结婚时整天偷拿家里鸡蛋回娘家,被林伯娘指挥着儿子打了几回,现在稍稍老实了一点。
林伯娘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这么个四六不分,像弟媳妇的儿媳妇回家,这么些年没给过大儿媳一个好脸色。
老二林爱军倒是个活泛的,因为大儿媳的原因,林伯娘费尽了心思,花了高价才娶到一个性格爽利的二儿媳妇高小华。
老三林向军现在高中毕业。
因为去年刚开始恢复考高,打了许多人措手不及,使得第一年大部分知青都没考上大学。
等他今年高中毕业时,又被无数的知青冲击到了,因此高考时也没发挥好,决定明年再冲刺一下。
即使下地,手里也捏着本书在学习,这不,一回来就去屋子里看书去了。
午饭很快便做好了,饭桌上吃的东西也比较的粗糙,一盆发黑的野菜杂面窝窝头,外带一盆子大玉米碴子稀粥。
另外还配着一盘,拌了点香油的咸菜疙瘩,和一盘子没什么油的炒土丝。
原来老太太承诺的野菜鸡蛋摊饼,到底是没做出来。
林奶奶是老思想,待人温和,在家的话语权不强。
在分配饭食的时候,到底是因为没有给孙女做上好吃的,特意给她碗里的玉米大碴子粥多加了半勺。
林大伯歪头拿了个窝窝头啃了一口,然后夹了一点咸菜慢慢地咬动了几下后,看了林老爷子一眼才缓缓地道:
“大丫啊,你今年也到了十七岁的年纪了,接下来是个什么样的章程?”
没错,林夏的小名就叫大丫,因为她不喜欢,林老太更多时候叫她夏天,但别人没有顾及。
看到林夏依旧面不改色地,在啃半个干硬的窝头。
林爷爷轻咳了一声,跟着道:“你家还有两分自留地,是不是得打理打理了!”
得了,林父才去世几天,这就嫌弃上了。
知道白养自己是不可能的,一家子人,全都在低着头默默地啃食着手中的食物,似乎谁也不期望能有什么答案。
却不想一道淡淡的声音答道:“我想去当兵?”这一世她想做自己,想肆意一把,活得自由自在。
不想被前世的枷锁束缚住,想找个与自己职业最相近的工作!
“哦,当兵啊!”
“什么!”
“当兵?”
一家人全都惊讶的抬起了头。
林老爷子手微微的抖了一下,刚刚失去了儿子,他还没有从里面缓过劲来,现在二儿留下唯一的孙女想去当兵,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只茫然地看了眼,一样无措的林老太,又把头转向了大儿。
林奶奶则转过身去,扯着身上破围裙的一角拭了一把泪,林伯娘手里的筷子顿了顿,低着头没有吭声。
只林大伯怔愣地看着自家的侄女。
“当兵,女兵?哪有那么好当的,咱们村,不,咱们整个公社里,三年了都不见得招一次女兵!”
说完,继续低头吸溜着一大口玉米大碴子粥。
似乎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林夏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只继续说道:“我爸刚牺牲没多久,想来公社有个说法,不然拿他的军功去换一个女兵的资格,这件事还望大伯帮忙咨询一下!”
林大伯忍不住地看向了自家的三个儿子,心里有些计较,老大老二已经结婚,失去了当兵的资格。
而三儿子林向军高中毕业,年龄与她相仿,去年恢复高考后,村中陆陆续续有知青考走了。
因此全家人铆足了劲,想要把这个最小的儿子送去上大学。
如果去当兵的话,也不失是一条出路。
此时林向军也微微地抬起了头,看了眼这个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堂妹,在这几天快速的消瘦下去,就连人都变得寡言了不少。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当兵是这个年代所有年轻人的向往,当然不包括自己,他的目标就是理想中的奔向大学,做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担当的人。
到此,他再次把头低了下去。
“不行!”还没等大家表态,另外两道突兀的声音跟着传来。
其中一人正是林伯娘,当看到全家都看向她时,略带着一抹不自然的道:“女孩子当什么兵,我看还是缓两年嫁个好人算了。”
这个当兵的名额,她还想留给自家的小儿子呢。
虽说林向军上到了高中,但是大学哪是那么好考的。
看看村子里的那些个知青,第一年走了一个,第二年不也只考走了三两个,剩下一大半没门没道的,还不是在地里刨坑。
随即她咬了咬牙低低地道:“大不了,我们再养你两年!”
这是她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林大伯冷哼一声,哪能不知道自家婆娘心里的道道,却也没有多说。
林向军脸上则带着丝不自然,他斟酌了一下才缓慢地开口道:“我觉得夏天去当兵挺好的。”堂妹的学习成绩惨不忍睹,又常年和二婶对抗偷懒不下地。
这两年养坏了,只是当兵,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了那个苦。
另一个发声的则是林大嫂,在大家都看向她时,忍不住地在林建军的腿上偷偷的踹了一脚。
当兵啊,她娘家的小弟也到了年纪,可以去试试的。
想着心里便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娘家,喊上兄弟叔伯过来抢这个名额。
“哎哟!”林建军愣头青似的惊呼了一声,“你好好的踹我干什么?”
只是,两口子的动作直接被全家人无视!
林伯娘警告似的瞪了林大嫂一眼。
就算她小儿子不去,名额扔到臭水坑里,也不便宜吃里扒外的老大媳妇家,没脸没皮的东西。
林夏朝着林向军微微地点了点头,又漫不经心地把黑硬的窝窝头掰碎了,泡在了大玉米碴子汤中,吃了一口,还是刺嗓子,很刺。
简直是太难吃了,上辈子哪怕在杀手训练营中,她也没吃过这样的饭。
简直是难以下口。
“去当兵起码可以吃顿好饭!”
一家人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便是一阵唏嘘,这两年好多了,前些年大饥荒的时候,村中一大半人连玉米大碴子粥也不见得能喝上!
斟酌半晌,林正海再次看向林向军那无所谓的样子,微微地摇了摇头。
“大丫,不如再考虑一下,你爸走后有一些补助,如果不想下地的话,我们还能养两年,只是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即使我们再养着你,早晚也得相看人家,找个好人嫁了……”
林伯娘突然心中一动。
“我娘家那边有个侄儿……”
这几天她正在策划着,想让老三去把这个当兵的名额顶替了,如今大丫提了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参军的名额是大丫亲爸挣的。
但是女孩去当兵,到底没有男孩那么便利。
想到这,她微微的扯了扯林大伯的衣袖,到此林大伯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把接下去的话说完整,等待自家婆娘说点什么。
此时的林伯娘有点兴奋了,脸涨得通红。
“我一定要当兵,继承我爸的遗愿!”
林夏快速打断了林伯娘的话。
此时脸上带着些坚毅,这件事情她并不担忧,林大伯是大队书记,虽然掌控着全村人的生产命脉。
但是对她这个唯一的侄女,还不算太差。
林夏现在成了烈士遗孤,为了免人口舌,他终究也会把这件事情促成。
何况还有林老老爷子在。
就算是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去当兵,挣个前程,却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
果然,林大伯不再多劝,看了看沉默的老爷子,只见老爷子眼眶微红,常年拿着空烟斗的手微微一抖。
声音带着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沧桑,唇角颤抖了半天,才喃喃地道:
“参军好呀,参军可以打鬼子是真的好呀,想当年我们林家村总共一百零八户,被鬼子来回灭杀掠夺了几回,后来白骨成堆,土地荒芜,我们村仅仅活了十三个人啊。”
说到这,林爷的眼睛更加的浑浊,抬头看向屋后的那座大山,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时候,都是乡亲们把他们小一辈掩护到了深山,才活下来。
虽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老爷子唠叨了几百回,每每谈及,全家人没有一个敢反驳的。
过了一会儿,林大伯才沉着声道:“大丫,你爸牺牲之后,上面是有承诺给咱家些便利,那我就豁出这块脸面去公社交涉一番,成不成我也不知道。”
想到他那常年不归的二弟,以及仅剩下林夏的这根独苗。
心中有些许的难过。
林夏淡淡一笑,“这件事还望大伯鼎力相助。” 突然,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嚯!”地站起身来,就朝着院子外面跑去,这几天懵懵懂懂的,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林奶奶在身后急忙地喊道:“夏天啊,你干什么去,饭还没吃呢,好好的拍自己的脑袋疼不疼啊……。”
林正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说道:“林老三,快跟着去看看!”
林向军放下手中的筷子,追出去时,只见到自家堂妹的一道残影,朝着村外跑去。
那速度之快,几乎晃瞎了他的眼睛。
自家堂妹什么时候能跑这么快了。
林大伯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林夏,原主为什么会落水受伤,还多亏了那个不着调的妈,在林父牺牲的消息传来之后。
刚办完丧事,那奇葩妈竟然拿着林父一大笔抚恤金,卷着家里值钱的家当,跑了。
被林夏看到后追出去阻拦,却被慌忙躲避的林母狠狠地推下了清水河。
还不小心地撞破了脑袋,那奇葩的妈竟然头都没回,想到这,林夏的眼睛突然一冷,为了区区五百块钱,要了自家女儿的命。
也没有谁了。
但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到现在,林家还不知道家里的抚恤金被拐跑了。
之前她整理了一下原主的东西,发现除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之外,家里的米面粮油全都见底了。
这是不给她留活路啊!
在原主的印象中,这个亲妈有点不谙世事,因为林爸常年在外面当兵,这女人便成天在家里悲天悯人,哭自己命苦。
还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即使她再愚笨,时间一久,也感觉到林妈跟他娘家远房的一个表哥,有点勾勾搭搭的。
而原主为了那一点亲情,把这件事情捂得严严的,所以家里根本没人知道那点子龌龊的事。
到现在为止,林妈的突然落跑,八成与那男人脱不了关系。
当然,这样的妈林夏是不稀罕的,想到这,她抚了抚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眼里蹦出了一抹笑意,这笔账还真得算回来,不能便宜那对狗男女。
想着,便迈起步子朝着夏家村走去。
等林向军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一道残影。
刚走到清水河边,看着水流湍急的河流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急流她没死真是命大,心里不由得又给那婆娘记了一笔。
正呆愣间,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来人身形消瘦,颧骨凸出,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黄的白衬衣,戴着副白边的眼镜,长得跟个幺鸡似的。
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不用想,农村里长不出这样的,这家伙定然是个想屁吃的知青。
林夏不想理会,无奈刚走出去两步,那人在身后便开始说表演了。
“小夏,听说你受伤了,害得我天天担心不已,现在你身体好点了吗?这是要到哪去啊!”
男子说着,便想要去抓她的小手,被她一把躲过。
林夏微眯着双眼,就看到他的糙手指甲带着的泥垢,不由得一阵恶心。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人叫张云堂,乃是他们白桦公社林家村第三大队的下乡知青,在林家村待了七年。
平时跟个弱鸡似的干不了什么重活,没有什么特长。
最主要的是人品还不咋地,仗着读了几年书装文化斯文人,在村里花言巧语的,骗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帮他干活。
顺便还骗点吃的。
其中的傻子就有原主一个。
“我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林夏冷着脸不想搭理,刚迈出去的脚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哦,对了张知青,这两年你还欠我七块八毛三分钱和十三个鸡蛋,二十一窝窝头没还,明天我去找你拿,你先准备好。”
说完,便拔腿跑了,徒留下张云堂呆愣在了原地,心中懊恼不已。
这蠢女人什么时候变得精明了,他听说林夏的父亲死了后,可是赔偿了不少的抚恤金,这两日他没事就在这儿等着。
想要分一杯羹。
不是他不想去林家转转,只是林大书记的威严以及对他不假辞色,吓得他不敢上门。
这不,焦急地等了几天后,结果这蠢女人说什么胡话呢。
他什么时候欠她二十一个窝窝头了,顶多欠了几个而已,还是她自愿赠予的。
想着便摇了摇头,快速地往后山而去,至于那七块八毛三分钱和鸡蛋什么的,被他自动忽略了。
林夏的速度很快,当她来到夏家村的时候,便看到整个夏家都喜气洋洋,似乎在摆什么宴席。
家门口的晒谷坪上摆了有五六桌的样子,现在桌面一片狼藉,怕是吃得差不多了。
她冷眼旁观着热闹还在继续,更有无数人在起着哄,“好,再来一个!”
林夏冷眼旁观站得远远地,只见林家的屋檐下,用一根红线吊着个大梨子,一对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女站在两边。
正被几个人在后面推搡着,让他们一起去咬那只吊着的梨。
四周哄笑声一片,根本无人发觉逐渐走进来的林夏。
林夏冷笑一声,这怕是找不到苹果,随便用一只梨来充数吧,她的脸瞬间变换了表情,清脆而响亮地大喊起来。
“哎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我姥爷家在给我爹办丧事呢,这喜气洋洋的是在冲喜?”
使得整个坐大席,看大戏的人全都转过头来。
本来含羞带怯的夏翠花,此时一听到这道声音,脸色迅速的白了起来,而那个得意洋洋的男子,正是她的远房表哥。
原来看热闹的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在发现林夏的时候,脸上精彩纷呈。
“不过梨改成了‘离’,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啊,这日子肯定也过不久的!”
“哎呀,你这贱,丫头胡说些什么呢,赶紧的,先跟姥姥去屋里。”一个头发花白老太舔着脸干笑着去扯林夏。
即使衣服洗得外干净,在手肘处不起眼的地方也打了补丁,年纪与林奶差不多,都是六十上下。
但脸上却是满脸红光,看上去比林奶精神多了。
可想而知,这些年,他们夏家吸了林家多少血。
林夏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妈,我被你不小心推到了河里,你真的那么狠心,都不要我了吗?”
夏老太太脸上带着警告之色,扯着林夏就往后屋去,却不想这死丫头吃什么长大的,拽了半天竟纹丝未动。
林夏依旧大声地哭喊着,“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爸头七还没过呢,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嫁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胡说什么呢!”夏老太真想拿抹布去堵这个赔钱货的嘴,但嘴里却在大声地狡辩着,“什么头七,都三七了……”
一句话,让整个坐席的夏家村人,露出吃惊又异样的表情,即使没被邀请吃席的隔壁,一向与夏老太不对付的赵家婶子一家,这时也都爬上了墙头看热闹。
现场乱哄哄的,私底下说闲话的可不少。
他们知道夏家姑娘不着调,但是死了男人再嫁也没什么,两个村子隔了七八里地,谁知道她男人哪天死的。
再看着林夏一身素白,头上被她特意赶过来时在路边摘了朵小白花戴着,一看凄楚又可怜。
一时之间,许多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怜悯不忍。
甚至有好事的人,在底下嘀嘀咕咕的,“头七,她们家还真敢做啊。”
“没听说是三七吗?”
“那有什么区别,这真是夏翠花能干出来的事。”
“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把婆家都搬空了,谁娶了她倒八辈子霉!”
“早看她不安分,走路那水桶腰给扭得啊,我看隔壁的赵瞎子都睁眼了。”
看热闹的赵家婶子忍不住跳脚,她快速爬下墙头,拐了个弯跑过来道:“呸,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当家的可不瞎,他就爱看我!”
“哈哈哈。”在场有不少人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嘘,嘘,别吵吵了,先看这边的热闹!”赵家婶子还没看够呢,她一向看不上夏翠花妖里妖气的。
此时,不知道她从哪摸出来一把瓜子,快速地分给了身边的几人。
众人脸上皆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早在林夏说话捣乱的时候,夏家的四个儿媳妇在夏婆子的示意下,把她围聚在中间,大有她再说一句不得体的话。
一副要她好看的架势。
夏老婆子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嚎了起来,“哎呀,我夏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丧尽天良的东站,坑自己家人,小心被雷劈了……”
林夏哪会怕这阵仗,只见她摸出来一块小花格子手绢,上面涂满了洋葱汁,抹在眼睛上火辣辣的,瞬间就让她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突然,她想到了小时候看农村题材的大戏,想跟着坐在地撒泼打滚的。
但看到地上新鲜出炉的两泡鸡屎,她转身,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吃席的一把长木凳上,跟着扯嗓子哀嚎了起来。
“爸,我的亲爸啊,你为国捐躯尸骨都还没凉呢,我妈就卷着家当跑去嫁人了,可怜你闺女爹不疼娘不爱,还被亲妈推进了河里要了半条命…呜…,放开我!”
还没等林夏嚎完,夏家四妯娌快速上前,想要堵她的嘴,林夏站起来就绕着桌子跑,声音却越喊越大。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片,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
“哇哇,要杀人了,救命啊,要欺负烈士遗孤了!”
一溜烟,那嚎丧的声音,却出现在了夏老太的身后。
四个妯娌也不知道怎么地,便被撞击成了一团,跌倒在刚刚林夏坐的凳子上,半天起不来。
就像是手脚束缚在了一起似的,把看热闹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赵家婶子更是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我说夏老婶子,你几个儿媳妇叠在一起,像不像个…。”
她想说王八的,但一个村的又怕把人得罪狠了,生生地住了口。
不少人顿时意会,看她们四肢乱蹬扯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不由得都捂嘴大笑了起来。
把夏婆子气得不行,她快速地站了起来,转身就朝着哭唧唧的林夏抓去。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个遭天瘟的贱丫头在干什么,坏了你妈的好事,你就是个大不孝的,要拉去公社去批评检讨的。”
夏家丢了这么大的脸,心中暗恨赔钱货翠花,要不是她这次回来给自己孝顺了一百块钱,找了个男人再嫁,还给了一百块钱的彩礼。
现在她非要撕烂那个赔钱货的嘴不可
那该死的林正山娶了他们家赔钱货,这十几年的孝敬钱,加起来也不到几百块。
这么好的事她勉强饶了那贱人。
只是看林夏就格外的火大,恨不得赶紧拍死这个贱蹄子。
林夏有快速地躲到了夏翠花的身后,随手把夏翠花一推,砸在一旁脸色阴沉的结婚对象郑大福身上,两人双双躺倒在地。
恰好夏老太追过来,三人再次扑成了一团。
一时间,整个夏家屋檐下乱成了一团,就连夏翠花都觉得奇怪,自家的臭丫头以前虽然不太老实,却也不会这样和她作对。
明明她只感觉背上被人轻轻一推,却怎么就反抗不了。
林夏此时又跑到了另一头,嚎丧的声音却一点也不低,她继续哭喊道:
“爸呀,你为国捐躯死骨未寒,亲妈为什么要把我爹六百块钱的抚恤金都拿走,你要我以后可怎么活啊,呜呜……”
“什么六百块抚恤金?”
夏老太一听到钱,就来精神了,这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别的什么都顾不得了,忙厉声质问,“钱呢,赔钱货你把钱从哪了?”
六百块钱呢,为什么那赔钱货只拿回来两百。
越想夏老太就越火大,她感觉自家钱飞走了,肉疼得不行,一时火冒三丈的。
顺手抓住刚刚在她身边站立的夏翠花,‘啪啪啪’就是好个记耳光扇了过去。
“该死的贱蹄子,快说,钱呢,还有四百块钱呢!”
“不,不,不是!”
夏翠花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她恶狠狠地瞪了林夏一眼,手捂住半边发疼的脸,大哭了起来,“林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明明是五百,她,她不过留了一点,想要和郑哥过得好一点而已。
林夏在旁边继续煽着风,点着火。
“还不止六百呢,我爸这些年寄过来零零碎碎的钱,具体我也记不得多少了,呜呜呜,妈,求求你了,我爷奶都老了,我还没嫁人,都有份分得这个抚恤金的,你不能一个人都拿了啊。”
夏家四个儿媳妇也不做螃王八乱挣扎了,全都跳起来,围住夏翠花说理。
尽管这十几年夏翠花一直在贴补娘家,夏家也没把她这个赔钱的丫头放在眼里。
“你吃我们夏家的,住我们夏家的,现在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们夏家哪亏待你了,谁家新丧女儿往娘家跑,还能嫁个好人的。”
“你黑不黑心,竟然私吞那么多钱,那全是夏家的!”
“说,你是不是把钱全补贴郑大福了,那还是我介绍的呢,你可不能吃里扒外啊!”
几妯娌七嘴八舌的声讨,根本让夏翠花插不上一句嘴。
底下看热闹的人也议论纷纷。
一时把矛盾全都指向夏翠花和郑大福两人,黑心肝的,那可是六百元啊,他们在村里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于是有嫉妒的,有羡慕,有憎恨的,也有不屑的。
“这夏翠花还真不是东西,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亲女儿啊。”
“我看她骚得见了男人就轻了二两肉似的,不知道自己姓啥!”
“姓夏呗,啊呸,我们夏家可没这种不要脸的。”
“哼,我听说这烈士的抚恤金,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小心他们家都蹲了局子去!”
林夏此时吃瓜吃得高兴,一抬眼,就看到急匆匆往这边跑的林向军,眼里满是关怀与担忧。
看到乱成一团的夏家,心里很是疑惑,在见到林夏无事时,倒是轻松了一口气。
“夏天,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呢,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林向军虽然和她说着话,眼睛却一个劲地往混乱的人群里瞅。
架打得可真激烈啊,只见夏大嫂一言不合,直接就薅住夏翠花的头发又拉又拽。
剩余的几个妯娌装作拉架的样子,手全都往她的身上乱摸,别说,还真搜出来了两块钱。
郑大福见势不妙,也赶忙上前制止,一时间乱得可以。
林夏笑盈盈地凑了过去,在林向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向军眼里露出了一抹迟疑,“夏天,我走了,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夏家可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然咱们先回去再做打算!”
林夏笑着摇了摇头道:“快走吧,他们一时半会儿还闹不完!”
林向军再次把目光移向了打群架的,把夏翠花围成一团的夏家五个婆娘,不知道为何,每个人手里都扯了把头发。
此时他们已经打红了眼,也不管头发是谁的使劲拽就得了。
事情的发展更加的诡异了,像是相互撕扯,又像是在互相拉架,郑大福反而被搡到了一边。
郑家几个来吃席的亲戚,反而也跟着拉扯上了。
包括周围看热闹的,忙上前拉架。
那撕扯的队伍,从最先的五六个人,发展到十几二十个了。
还有些人趁机把桌上没吃完的残渣剩菜,一股脑地倒在一个大盆里,端着就往家跑。
根本就没人记挂着他们这两个小角色,林向军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要是打过来了就跑知道吧!”
说完,快速地朝远处跑去。
正在里屋陪夏家一族吃席的夏老头,实在待不住了,这时也带着四个儿子跑了出来。
看着乱糟糟的战斗场面,气得差点吐血,他大声地呵斥道:“快住手,你们这帮蠢婆娘在干什么?”
没眼力见的,有什么事不能关上门再闹。
此时他气得心脏都疼了。
然而人多声音嘈杂,一群打架的婆娘跟本听不进去,大多数人又哭又喊又骂的,就像是唱大戏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正看得高兴间,一道低低的声音在林夏的身边响起,“你看得很高兴,今天跑过来是特意来捣乱的吧!”
林夏侧头瞅去,发现这人她有点印象,不正是夏翠花亲姐家的闺女陈晓云么。
只见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甚至还有不少的破洞,脸上黑黄黑黄的,一双手异常的粗糙,身量也非常的瘦小。
倒是一头微黄的头发梳得甚是整齐,眼神没有清澈的愚蠢,看向打架的人群露出了浓浓的厌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