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陵容重生,嬛姐姐追妹火葬场推荐_主角安陵容宜修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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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宜修是小说《陵容重生,嬛姐姐追妹火葬场》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蔷薇倚香雪写的一款女频衍生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陵容重生,嬛姐姐追妹火葬场》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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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你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我毁了。”

看着甄嬛离去的背影,安陵容缓缓摔倒在地。

“这条命,这口气,我从来由不得自己。今日,终于可以由自己做回主了。”

魂飞天外之际,安陵容听到那句“鹂妃娘娘殁了”。

真是让人死了都不安心,她讨厌这个封号。

本以为自己会堕入无间地狱,可谁知魂魄却飘荡在空中,看到无数幻象。

在幻象里,安陵容看到了过去,也看到了未来。

原来她的母亲,早在她被钦天监污蔑不详之后,就被父亲的妾室害死。

安陵容看着母亲临死前呼唤自己的名字,她哭喊着想要去抓住母亲,却从母亲的身体穿了过去。

安陵容好恨,她恨宠妾灭妻的安比槐,恨害死她母亲的于氏。

也恨说出“父母双亲姓中带木”的季惟生,以及他背后的沈眉庄。

可惜生前,她只对沈眉庄一报还一报,季惟生却毫发无损。

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必让安比槐和于氏这对渣男贱女血债血偿,也要让季惟生付出代价!

魂魄离开安府,安陵容又看到一个陌生的场景。

她看到一个美丽至极的女子,与年轻的宜修站在一起。

宜修唤她姐姐。

原来她就是纯元皇后——乌拉那拉·柔则。

安陵容心想,甄嬛果然与纯元皇后有五分相似。

宜修不得嫡母喜爱,但嫡姐柔则却是真心护着她。

在乌拉那拉府,柔则是除了宜修姨娘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后来宜修入雍亲王府成为侧福晋,雍亲王答应只要她生下长子,就将她转为嫡福晋。

宜修一时得意,召来柔则陪伴有孕的自己。

可谁知,雍亲王对柔则一见钟情。

再然后,柔则嫁入雍亲王府成为嫡福晋。

宜修后悔不迭,却也无可奈何。

宜修的儿子重病,太医院救治无果,大阿哥逝世。

可此时却传来柔则怀孕的消息。

雍亲王完全忘记了他刚刚失去的长子,沉浸在爱妻怀孕的喜悦中。

宜修恨毒了柔则,以伺候柔则孕期为名,用芭蕉叶蒸煮食物喂柔则吃下,柔则饮用的杏仁茶也被宜修换成了桃仁。

两大伤胎之物下去,柔则在产子时一尸两命。

柔则临死前,让雍亲王将宜修扶正,并让他善待宜修。

消香玉殒之前,柔则用一种了然中带着怜悯又歉意的目光,看着宜修。

安陵容明白了。

柔则早就知道宜修给她下毒。

她本就有婚约,却被家人强迫入了王府,与自己的妹妹成了情敌。

或许她对生死早就无所谓了。

却还是在临死前,又护了宜修一把。

安陵容真羡慕宜修有这样一个姐姐。

若她也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着她的姐姐,该有多好。

其实甄嬛曾经对她,也是好过的。

可她的命从来由人不由己,若她不是苦苦挣扎,早就死了,与甄嬛的决裂也是必不可免。

安陵容带着满心的羡慕,又看到了华妃年世兰。

初入王府的年世兰也是一个纯真娇憨的少女,可一碗堕胎药毁了年世兰在王府的唯一一段友谊,也毁了她所有的纯真。

安陵容在心里暗骂皇上不做人,连亲生的孩子都要害死。

继续飘啊飘,安陵容的魂魄看到少女时期的自己、甄嬛和沈眉庄。

那时她寒酸自卑,却也是她人生中难得快乐的一段时光。

再然后甄嬛离宫,与果郡王相恋,并怀上双生子。

沈眉庄与温太医,有了静和。

安陵容的魂魄笑的畅快,雍正的这两顶绿帽戴的真好。

之后就是她死后发生的事情了。

果郡王死,甄嬛联手叶澜依弄死了雍正。

四阿哥登上皇位。

甄嬛成为后宫第一人——皇太后。

可她过的并不舒心。

登上皇位的弘历,对甄嬛与弘曕心存芥蒂。

弘曕被过继给果郡王。

胧月远嫁准噶尔,过的并不如意,在经历叛乱、被囚禁、二嫁后,怀着身孕回到了甄嬛身边。

可此时的胧月与甄嬛之间再没几分母女情分。

年迈的甄嬛离世前,落下了人生的最后一滴泪。

安陵容看的心酸,后宫之中哪里有赢家?

在幻境中不知道停留了多长时间,突然她的魂魄不受控制地卷入一片黑暗中……

再睁眼,就是一个熟悉的场景。

安陵容以为自己还在幻象中,却被一个甜美却骄纵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是祺贵人。

安陵容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好疼。

不是魂魄,她有实体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容她多想,皇后端庄的声音传来。

“宫规森严,祺贵人不得信口雌黄。”

这话听着耳熟的很,安陵容立马意识到不对。

这不是滴血验亲现场吗?

安陵容脑子闹哄哄的,几乎听不到其他人在说什么。

原计划由安陵容点破甄嬛和温实初私交甚笃,可她却一言不发。

久久等不来安陵容声音的宜修转眼看过去,只见安陵容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

宜修忍不住咳了一声。

“康常在,祺贵人慎言,不知诸位姐妹是何意见?”

安陵容终于回过神来,

她真的回来了?

安陵容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若是早些送她回来,她也不会落入那般无枝可依的下场。

如今她嗓子已毁,又与甄嬛撕破脸,只能凭借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被皇后榨干榨净。

难道还要像前世那样,最后落个被日日掌嘴的下场吗?

她绝不!

安陵容任由甄嬛一派与祺贵人唇枪舌剑,一言不发。

她在努力回想前世她做了什么。

前世滴血验亲时,祺贵人负责冲锋陷阵,她负责把控流程,皇后则想着双手干干净净地稳坐钓鱼台。

安陵容看了眼身后的宝鹊,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她还没有指使宝鹊去找沈眉庄,一切还来得及。

甄嬛的双生子的确不是皇上的,但也不是温太医的。

她前世早就发现了沈眉庄和温太医的私情,却还是任由祺贵人污蔑甄嬛和温太医私通。

那时她想的是,折了甄嬛最好,若是失败,祺贵人也活不成了,之后皇后能倚重的只有自己。

可凭什么她一定要依附皇后?

最开始皇后说,她喜欢自己这个妹妹。

那时,她嫉妒甄嬛对沈眉庄和方淳意甚至浣碧更好,突然有一个位高权重看上去端庄慈爱的女子对她说,她喜欢自己。

何况在当时的自己看来,这个女子还救了安家。

这让她怎么不甘愿为她肝脑涂地?

后来,她知道皇后只是在利用自己,可已经为时已晚……

安陵容擦掉眼角泪光。

既然回来了,哪怕是天崩开局,她也再不要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此时,玢儿已经被祺贵人带到景仁宫。

安陵容对之后的事情了如指掌,她也无心再听下去。

以皇后的的心机,就算没有她,皇后也能促成滴血验亲顺利进行。

安陵容拿出帕子掩在嘴边,只露出一双妙目,瞟了眼祺贵人。

瓜尔佳文鸢,你前世给我的侮辱,和那碗毁了我嗓子的药,今日过后,我必让你双倍偿还。

帕子上浸了安陵容特制的香料,若不是靠的极近,几乎没人闻得到。

但只要放在鼻端,闻过后就会让人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说不出话。

即使是太医,也只会以为是身体虚弱,或太过劳心劳力所致,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是帕子的问题。

这本是她为皇后留的后手,若情况不对,她就用到祺贵人身上。

前世,祺贵人并未咬出皇后,她也没用到。

不想刚重生,就要用到自己身上了。

“小主,小主,你怎么啦?”

安陵容在从椅子上滑落之前,被宝鹊抱住。

景仁宫众人都愣住了。

宜修很快反应过来,安陵容不能走。

她走了,接下来就得自己上了,她可不想在皇上面前坏了端庄仁厚的形象。

“安嫔怎么啦?快传太医!”

祺贵人恨恨地瞪了眼安陵容,这个贱人真是没用。

很快,太医院的许太医被叫了过来。

他给安陵容把过脉,有些不明所以。

“娘娘,安嫔脉搏跳动极快,但却微弱的很,恐怕是前些日子的病,尚未养好所致。”

宜修皱了皱眉头,安陵容冰嬉复宠,服了息肌丸,又节食过度,确实身子一直不大好。

“许太医,可有办法令安嫔醒来?”

“回娘娘,安嫔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多加休息,或许明日能够醒来。”

“明日?”

宜修眼里划过一丝恼怒。

安嫔这个时候晕倒,坏了她的计划。

可她一向以慈爱示人,也不能把一个晕倒的后妃扣在自己宫中。

何况安嫔今日无法醒来,留她无用。

“宝鹃,宝鹊,带你们小主回延禧宫,好好照顾你们小主。”

“是,娘娘。”

直到第二日早上,安陵容才悠悠醒转。

宝鹃上前扶她起身。

“小主,你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太医。”

“等一下。”

安陵容看着宝鹃。

这是一张清秀的脸,眼里都是对自己的关切。

安陵容眼圈一红,吓得宝鹃一直问小主怎么了。

安陵容在前世,就知道宝鹃是皇后的人。

只是她那时,除了皇后,已经无人可依。

皇后的眼线是宝鹃还是其他人,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她一直留着宝鹃。

一直到最后,宝鹃因她被杖杀。

后来在幻境中她看到,宝鹃受皇后身边的绘春指令,在自己面前一直挑拨她与甄嬛的关系。

可人都是有感情的,渐渐的,宝鹃的心开始移向自己,对自己也有了几分真心。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宝鹃曾经哀求皇后放过自己,还因此被绘春责打过。

也因为这个原因,祺贵人对自己下手时,宜修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全然不顾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

在她嗓子被毁再度失宠的时候,宝鹃曾经跪求温实初为自己医治。

可温实初怎么可能救治她?

宝鹃在临死前说的是“小主,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前世她与宝鹃一起,度过了被宫女太监欺凌的许多日子。

宝鹃背叛过自己,也因为自己被打死,她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对待宝娟。

若是赶走宝鹃,只怕还不知道被其他安排什么人进来。

宝鹃还是得留下。

若她日后安分守己,看在过去共同经历的苦难,她可以既往不咎。

可若是她继续背叛自己,那她就留不得了。

宝鹃见安陵容眼圈通红,神色有些伤痛,隐隐觉得不对。

“小主,你怎么啦?别吓我。”

安陵容眼眸轻垂,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所有的阴翳。

“宝鹃,跟我说说昨日的事情吧。”

“是,小主……”

情况跟前世差不多,只是这一世没了她,宜修只能自己上场带节奏了。

上一世,皇上听宜修提到纯元皇后,虽然生气,但最后也只是将她困在景仁宫,后来太后出出力,宜修就出来了。

这一世,宜修却被皇上打了一个巴掌,严令无诏不得出景仁宫,更不准她再提起纯元皇后,以免污了纯元的圣洁。

想来皇上对宜修的怒火,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知是不是宜修让皇上太过失望,与纯元皇后关系不错的端妃被晋封为端贵妃。

端贵妃与甄嬛关系匪浅,这对安陵容来说不算好消息。

不过,皇后被禁足,太后暂时也没法让她出景仁宫。

祺贵人又被打入冷宫。

也算个不错的开端。

安陵容用帕子遮住弯起的唇角,仔细盯着宝鹃。

宝鹃提到皇后被禁,祺贵人打入冷宫,以及绘春进了慎刑司,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藏不住了。

见安陵容用帕子遮住脸,宝鹃以为安陵容担心皇后。

“小主,有句话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吧。”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小主自然是要敬着她。但小主也一定不要因为她,惹的皇上不快。”

“皇后娘娘只是被禁足,有太后娘娘照应,她不会受委屈的。”

“倒是小主你,本来身体就没大好,昨日又被祺贵人的话惊到,这还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好起来呢。”

“小主,咱们就别管其他人了,好好照顾好自己,行不行?”

宝鹃说着跪在地上,这是小主脱离皇后的好时机,她希望小主能听的进去。

安陵容一双盈盈妙目,多了点湿意。

“起来吧,皇后娘娘的事,我也确实帮不了什么。你说得对,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宝鹃眼里浮出一丝喜色。

安陵容就着宝鹃的手,下了床。

坐在镜子旁,看着镜子里巴掌大的脸上都是苍白,安陵容眼圈一热。

她真的回来了。

安比槐也很快又要作大死。

母亲既然已经不在了,那安比槐也应该早些去地下向母亲赎罪,可也不绝能让他再牵连到自己!

如今皇后宫权旁落,她要在甄嬛手下讨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该怎么逆风翻盘呢?

“宝鹃,你去敬事房,就说我病了,让他们把我的绿头牌撤下。

“小主?”

宝鹃心头一惊,如今没了皇后的扶持与掣肘,小主应该趁机巩固皇上的宠爱才是。

安陵容也没解释,继续说:“快去快回,然后去一趟太医院,让温实初温太医过来给我看病。”

宝鹃心头一疼,温太医眼里只有熹贵妃和惠嫔,哪里肯来给小主看病,到时候又要推脱给其他太医了。

安陵容知道宝鹃在想什么。

“去吧,如果温太医不愿意来,你就对他说,去年五月二十一日晚间,我曾去过碎玉轩。”

宝鹃疑惑不解地离开了。

安陵容手指扣在桌子上,细细思量接下来的事情。

温实初胆大包天,灭九族的事情没少干,但脑子不大灵光,不说太清楚,怕他听不懂。

她说的这样清楚,宝鹃听不懂,但在碎玉轩惠嫔那里待了一夜的温实初,一定听得懂。

宝鹃离开后,安陵容写了几张纸条……

温实初匆匆赶到延禧宫的时候,脸色羞恼,额头上都是汗。

也不管宝鹃和宝鹊还在旁边,看向安陵容的目光中有几分怨愤。

安陵容挑眉,倒也没怎么在意。

她恨沈眉庄借钦天监污蔑自己不详,还攀扯到她最在乎的母亲。

若不是前世已经让沈眉庄付出代价,那今生她就是拼死,也要报这个仇。

对温实初,安陵容也谈不上愧疚,只是有几分遗憾。

如果温实初没有阉了自己,沈眉庄也好好活着,以两人完全不懂避讳的样子,恐怕早晚会被有心人识破。

不知聪敏过人的熹贵妃,会不会为了他们,跟皇上对上?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如今的安陵容要看的,只有眼下。

“宝鹃,宝鹊,我有几句话要同温太医说,你们两个在外面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宝鹃和宝鹊看着温太医眼里的怒火,担心他会对安陵容不利。

“出去吧,只要温太医心里还有一丁点温家人,他就不敢对我做什么。”

“是,小主。”

宝鹃和宝鹊应了一声,退出门外。

温实初从听到“温家人”三个字,脸色就变得惨白。

“不知安嫔娘娘找微臣何事?”

“温太医,你说,本宫的嗓子还能不能治?”

温实初沉默。

安陵容忍不住笑了,沉默好啊,说明她的嗓子有救。

虽然不喜欢皇上那个老登,可她需要恩宠。

过去因为不受宠,险些被冻死在延禧宫,每日残羹冷炙,还要受宫女太监的白眼,那种日子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她要好好活下去,让那些欠了她的人,把欠她的都还回来。

至于她欠别人的,若是有机会,她也会弥补。

安陵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娘,女儿欠安比槐的生身之恩,前世早就还清了。

可他欠我们娘俩的,还没还呢!

“温太医,本宫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之后,若是本宫的嗓子没有好,或是有人谋害本宫……”

安陵容的笑容讽刺中带着苍凉,她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却能让温实初听的清清楚楚。

“你该庆幸,本宫没有戳穿惠嫔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否则的话,温家与沈家,一定都会悄无声息的被全灭。”

温实初眼睛瞪大,瞳孔里都是震惊。

他怎么都没想到安陵容知道的事情这么多,居然连孩子的事情都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安陵容盯着温实初震惊的眼睛,面上浮出讽刺的笑容。

她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可她也不能一下子把自己的底牌全露出来。

温实初脑子里乱哄哄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安陵容灭口。

可他不敢。

安陵容现在有一种平静的疯感,就像没有什么软肋一样,如果她活不了,其他人都得陪葬。

可她难道不需要顾及安家吗?

温实初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

他几乎可以确定,只要安陵容出了事,那他与惠嫔的事,一定会传到皇上耳朵里面。

那时,血滴子确实会让他们两家所有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温实初的冷汗一颗一颗落下来。

昨日滴血验亲,他虽然慌乱,却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因为双生子和他确实没有血脉关系,可惠嫔肚子里孩子……

“娘娘……娘娘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安陵容摇了摇头,真是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干尽了株连九族的事。

“温太医,你听不懂啊?那没关系,一定有人听得懂。”

安陵容说着,提高了声音:“宝鹃,送温太医出去。”

温实初猛地看向安陵容:“安嫔娘娘,臣可以一试。”

“本宫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你若不情愿,随意拖延懈怠,或是给本宫下点什么药,呵……”

“微臣不敢。微臣保证,半年,必然让娘娘的嗓子恢复如初。”

“太久了,我等不了,两个月,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温实初双目通红:“娘娘,微臣要配药、试药,确保药物可用,才能给娘娘服用,这试药也需要合适的时机。”

“试药吗?就祺贵人吧。”

“可她的嗓子并无问题。”

“很快,就会和本宫一样了。”

温实初看了眼安陵容,被她的心狠吓到。

安陵容又是讽刺一笑。

“温太医还真想温暖六宫啊?昨日,祺贵人可是冲着要你的命去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啧啧。”

温实初恼怒地瞪了瞪眼:“我若医好娘娘,娘娘如何能保证……那件事不会泄露出去?”

“温实初,你不要跟我讲条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我并不清楚。不过若是你医好我,我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

温实初并不相信安陵容,可他现在又不能不依着安陵容。

他实在没有办法应对,又做了一些承诺后,就离开了。

安陵容找出灼喉散,眼里寒光一闪而过。

她被祺贵人下了灼喉散,赖以生存的嗓子废了。

为了争宠,她服用息肌丸,苦练冰嬉,整个身子也废的差不多了。

为了报仇,她费尽心力托人买到毒害她的药,本想寻机报复回去,谁知祺贵人自己作死,想把甄嬛拉下去。

前世,她不在乎甄嬛与祺贵人谁生谁死,若是可以,甄嬛死了最好。

祺贵人没有脑子,比甄嬛好对付,她更希望文鸢能一举拉下甄嬛。

后来甄嬛平安无事,祺贵人被打入冷宫,这个药也就没用上。

可如今却是刚刚好能用上。

安陵容面上浮起冷冽的笑意,带着宝鹃去了冷宫。

宝鹃跟随着安陵容的脚步,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未曾多问,小主今日的气场格外不同,似乎有着一股子决绝与狠厉。

冷宫的阴森与荒凉,在她们还没踏入的那一刻就已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腐败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小主,这种污秽不祥的地方,你就别进去了。剩下的事情,我去做就好了。”

安陵容将药粉交给宝鹃,自己也走了进去。

冷宫里,几个正在作威作福磋磨旧日贵人的嬷嬷们,乍然见到安陵容主仆,吓了一跳。

安陵容冷冷地扫了一眼这几个嬷嬷。

“告诉我祺贵人在哪里,然后出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

嬷嬷们立即知道,这是有人来报复昔日敌人了,这种事在冷宫十分常见,她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往日都是贵人们指派宫女太监过来,今日这位竟是要亲自动手,多大仇多大怨啊?

当然这也不是嬷嬷们该操心的,她们给安陵容指了位置,就立即跑的远远的。

安陵容顺着方向走到了一座破败的小屋前——祺贵人被囚禁之地。

宝鹃握紧手里的药粉,又从院子里的灶间找了一个碗,舀了一碗凉水,将药粉放进去,搅拌均匀,端到了祺贵人的房间外……

轻轻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只有一丝从破窗中透入的日光,勉强照亮了角落。

祺贵人蜷缩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衣衫褴褛,头发散乱。

那双曾经嚣张跋扈的眼睛,如今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空洞与绝望。

见到宝鹃,祺贵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嘲讽的笑容。

“贱人身边的贱婢,你来干什么?”

宝鹃不说话,端着水凑近了她。

“贱婢,你想害我?”

祺贵人说着,就想推开那碗水。

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了二十多年的人,从昨日进了冷宫就没吃没喝,全身都没有力气,哪里是宝鹃的对手。

宝鹃强行给祺贵人灌了那碗水,很快祺贵人的喉咙开始传来剧烈的灼痛感,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安陵容静静地站在门外,听到这凄厉的惨叫,心里都是复仇的快意。

“祺贵人,当日你买通延禧宫的宝鸢,给我家小主下毒,今日也算一报还一报。”

“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听我家小主说,你进了冷宫啊,你父亲构陷熹贵妃父亲的事情,或许很快就会大白了。”

“你可千万要留着这条命,给你家人求情啊。”

本来怨毒地看着宝鹃的祺贵人,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惨无人色。

“你胡说,我阿玛深得皇上信任,不可能,不可能……”

她嗓音嘶哑,听上去与安陵容的嗓子如出一辙。

宝鹃说完安陵容交代的话,转身离开。

祺贵人伸手想要抓住她,整个人从床上滚落下来,看上去十分凄惨。

安陵容听着声音,心里又是一阵隐秘的快意。

祺贵人很快就会被贬为庶人,还被乱棍打死。

可在这之前,能亲自为自己讨回一点利息,让安陵容阴暗的内心难得松快了几分。

想到祺贵人之死,就会想到苏培盛那个阉人,一条为了女人就可以咬死自己主人的狗。

想到前世苏培盛对自己的侮辱,安陵容心里就有几分不痛快。

她知道自己自卑、心理阴暗,不是个好人,可一个太监仗着甄嬛与皇上的势,就敢来嘲讽侮辱自己,当真是好笑……

“安陵容,你是安陵容?”

一个沙哑沧桑充满疑惑的声音响起。

安陵容回头就看见一个头发散乱、瘦若无骨的女人盯着自己。

饶是安陵容自认死过一回,心境较一般人稳的多,还是被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人吓了一跳。

那个女人拖着一条断腿,摇摇晃晃着向安陵容走来,宝鹃挡在安陵容面前。

安陵容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夏冬春。

夏冬春怨毒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安陵容。

她不会忘记,当日就是安陵容故意激怒她,才让她在华妃面前失态,被赏了一丈红。

“安陵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还没死?”

安陵容抬眸直视夏冬春。

“夏姐姐活得这般艰难都没死,我如今贵为嫔位,又怎么舍得死?”

对当日激怒夏冬春,她一点都不后悔。

第一次阖宫觐见,她就感受到了皇后与华妃之间的剑拔弩张。

夏冬春这个蠢货刚入宫就得罪了华妃,又投向华妃的老对家皇后娘娘。

她若不能在最初的时候,借华妃之手扳倒夏冬春,难道等夏冬春将自己欺负致死吗?

夏冬春是她第一个起了心思要害的人。

只是当时她本以为,华妃至多就是将夏冬春禁足,让她永远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而已,哪里想到华妃下手居然那么狠厉。

安陵容那年才十六岁,虽有几分自己的小心思,却还没有真的要把人害死的想法。

所以当夏冬春被施行一丈红,被打残的时候,她吓得腿脚发软。

那件事之后的很多天,安陵容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不过,那是十六岁的安陵容了。

如今的她,双手染满血腥,早就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了。

安陵容看着夏冬春又是嫉妒又是痛恨的眼神,继续诛心。

“夏冬春,我曾经以为,像你那样恣意张扬的人,必定是父母的掌心宠。”

“哪怕你变成残废,你的父母也会想办法把你带回去,好好照顾。”

“即使你身为嫔妃,回不了家,以你父亲的身份,让你在冷宫过的舒服一点,也不是难事。”

“可如今看来……呵呵,原来比我这小门小户的穷酸,还要不如呢。”

夏冬春气的几乎双目喷火,可她现在也不敢打安陵容了,只气愤地啐了一口。

安陵容不再理她,走出冷宫。

今日的阳光很明媚。

“真没想到,我又看到这样好的阳光了。”

“小主,您说什么?”宝鹃不解地问。

安陵容轻笑摇头,这样好的阳光,她可不想浪费,她还想看很多年呢……

回到延禧宫,安陵容坐在镜子旁,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

眉如翠羽,肤如白玉,脸小如荷瓣,好像与初进宫时,并没有太大变化。

可原本如小鹿般大而温柔的眼睛,已经多了许多冷厉和倦色,只是这疲惫藏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下,乍一看倒让人看不出什么。

虽比不得年世兰凤仪万千,也不如甄嬛清丽脱俗,更比不得纯元皇后美如天仙,可安陵容其实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

只是她长相偏于小家碧玉,虽风姿楚楚,终是不及明艳大气的女子惹眼。

唯一能胜出她们的,就只有自带清幽体香这一条了,这是她自小浸在香料中养成的体质。

安陵容失望地垂下眼眸,她的长相与纯元皇后没有半分相似。

想通过长相引得皇上瞩目,看来是不行了。

她的嗓子一天不好,她就没有安全感。

还有因为息肌丸而损伤的身体,安陵容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当时是被失宠吓到失智了。

她本来就瘦若无骨,根本没必要服用息肌丸,也能练成冰嬉舞。

可当时怎么脑子糊涂了呢?

哪怕她吃的并不多,如今身体再想恢复之前的状态,怕也是要调养很久了。

子嗣的事情她也不强求,只想活的更好一些。

温实初未必会尽力救治她。

哪怕她手握温实初的把柄,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温实初说好听点是个情圣,说难听点,就是个拎不清还自以为是的蠢货。

他对甄嬛一片真心,多次从甄嬛那里失意后,这才沉迷于沈眉庄的情谊。

可若说他移情恋上沈眉庄,安陵容并不相信。

他只是舍不得一个美貌温柔的女子的真情罢了。

前世沈眉庄早逝,温实初承认对她有情,甚至出宫为她守墓。

可当甄嬛需要他时,温实初立即回到了甄嬛的身边。

或许温实初当真对沈眉庄有几分爱意,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自始至终都是甄嬛。

安陵容对着镜子一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得不像,哪怕她努力去模仿纯元皇后的笑容,也是不像的。

她与纯元皇后相像的,确实只有之前的那副嗓子。

安陵容有些沮丧。

不知道温实初会不会为了沈眉庄,尽力医好她的嗓子。

可就算温实初愿意,什么时候能医好,能好到什么程度,都不好说。

事情没有定下来前,安陵容并不想完全指望他。

她也从来不是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如今皇上对她还有几分怜惜,可他对季惟生暗示她不祥的话,终究还是信了。

这一世,她也不想再用害人害己的迷情香。

那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安陵容努力回想幻境中的情景,心里有了主意……

安陵容画了霓裳羽衣的图样,要求内务府按照图样制作衣服。

她如今多少有些恩宠在身,内务府的人并不想为难她。

可人人都能看得出,安陵容与熹贵妃甄嬛不和,内务府可不想得罪熹贵妃。

消息很快传到甄嬛耳中。

浣碧嗤笑:“果真是个狐媚子,先是冰嬉,再是不知道是什么下作手段的东西。”

“这个安嫔,好像离了皇上的恩宠,就活不下去似的。”

槿汐也忍不住轻笑摇头。

“如今皇后娘娘被困景仁宫,安嫔失去最大的靠山,怕是病急乱投医了。“

“只是,莫说安嫔本身并不擅舞,后宫之中也不可能找来舞师教她。单说她的身姿,与这霓裳舞并不相配,只怕……”

槿汐的的话没说完,但甄嬛和浣碧都听懂了。

安陵容身形纤瘦,若是练习惊鸿舞,哪怕不及纯元皇后一舞动京城,也颇有楚楚之姿。

而霓裳羽衣舞,则是略丰满的女子舞来,才能凸显妩媚娇柔之处。

安陵容若真学霓裳羽衣舞,只怕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笑料罢了。

若安陵容要练的惊鸿舞,甄嬛或许还会阻止,她太清楚皇上对惊鸿舞的痴迷了。

可若是霓裳舞,她并不担心。

正如槿汐所言,宫中不可能让舞姬教导后妃跳舞。

据她对安陵容的了解,安陵容也从来没有接触霓裳羽衣舞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要这衣服来?

甄嬛很清楚,皇上很不喜欢唐玄宗,安陵容要练霓裳羽衣舞,是准备把皇上比作玄宗吗?

沉吟良久,甄嬛最后让内务府按照安陵容的要求准备。

浣碧嘲讽一笑:“也好,我也想看看安嫔这次怎么丢脸。”

甄嬛皱眉,浣碧一直对安陵容不敬,她不是不知道。

安陵容与她决裂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浣碧。

只是浣碧毕竟是甄嬛的亲妹妹,她不可能为了安陵容,真的去惩罚自己的妹妹。

如今两人关系已势同水火,安陵容更是害了她第一个孩子,还害父亲患了鼠疫,她绝不原谅。

可若要问她为何不依照浣碧的意思,弄死安陵容?

或许是因为初见时,安陵容那双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的小鹿般的眼睛。

也或许是因为,初入宫时曾经美好的友谊。

但更多的,是不屑。

安陵容能得宠,靠的是一副好嗓子。

没了那副嗓子,她也没了邀宠的资本。

一个皇后的弃子罢了,即使甄嬛不动手,也会有很多人替她出手。

安陵容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日日在屈辱与被欺凌下生活,对她来说,才是生不如死。

浣碧指使人在安陵容因天象受困时,折辱安陵容,甄嬛并未阻止。

她本以为安陵容会自此一蹶不振,可怎么都没想到,安陵容居然靠着冰嬉舞重获盛宠。

令甄嬛庆幸的是,安陵容也为了冰嬉舞,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不仅失去生育能力,身体也毁的不成样子。

前几日,安陵容在皇后与祺贵人向甄嬛发难时晕倒,打乱了皇后的计划,也让甄嬛省了不少心思。

如今,甄嬛对安陵容没了什么姐妹之情,但若是安陵容安分守己,不再试图与自己为敌,甄嬛也愿意留安陵容苟延残喘。

但若是不然……

延禧宫,安陵容给自己画了个新妆容,换上舞衣,开始按照记忆中的舞姿练习。

宝鹃和宝鹊在殿外守着。

今日的小主真美,可惜她们看不到换了舞衣的小主,想来会更加神采动人。

霓裳羽衣舞是安陵容在幻象中,不停追随纯元皇后的脚步学来的,所有舞姿都已经深刻记在她心里。

再加上她身姿柔软,又有练习冰嬉舞的底子,学起来并不困难。

世人皆知,纯元皇后的惊鸿舞惊艳至极,却不知纯元皇后的霓裳羽衣舞,亦是精彩无伦。

当年纯元被迫嫁入雍亲王府,与早有婚约的未婚夫被迫分开,心中凄楚,却又不得不为家族,将所有凄楚隐入心间。

雍亲王待她情有独钟,知她酷爱音律舞蹈与诗词歌赋,搜寻了不少这类书籍。

后来在雍亲王的情深意重中,纯元逐渐卸下心防,与雍亲王鸾凤和鸣。

这霓裳羽衣舞,就是纯元皇后为雍亲王特意改编的舞蹈,较之原舞蹈,更多了衣袂翩跹的出尘之美。

与惊鸿舞早在纯元皇后嫁入皇家之前就名动京城不同,霓裳羽衣舞是她与雍亲王之间的闺房之乐。

雍亲王认定这是纯元特意为他而跳的舞蹈,并不愿外人得知,此事就成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如今在安陵容这里,已经没有秘密了。

安陵容练了一个半时辰,已是香汗淋漓,让宝鹃打了水洗漱时,就听到偏殿里富察贵人疯癫的哭声。

宝鹊拧干安陵容的头发,偷偷看了一眼安陵容的表情。

富察贵人疯癫已有五年,安陵容曾经还被吓到过,后来也习惯了。

早些年,安陵容刚入宫时,受了富察贵人不少羞辱和打压。

如今她早就是延禧宫的主位了。

这几年来,虽未刻意为难过富察贵人,但若是富察扰了她休息,或是把皇上惊走,安陵容就会让宝鹊前去斥骂。

安陵容没留意到宝鹊纠结的神色,换了衣服后,径自坐在椅子上看书。

等富察贵人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安陵容带着宝鹃和宝鹊要去怡性轩。

宝鹊面有不忍。

“小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富察贵人如今疯疯癫癫,万一伤了小主……”

安陵容心中冷笑。

她最开始亲近宝鹃,不喜欢宝鹊,就是因为宝鹊不合时宜的心软。

初入宫时,她受夏冬春嘲讽责骂。

富察佩筠身为延禧宫中位份最大的妃嫔,不但没有居中调停,更是落井下石,多次奚落。

她安陵容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

无论是谁得罪了她,只要有机会,她有仇必报!

富察佩筠发疯后,时不时喊叫哭闹,好几次因为她,来了延禧宫的雍正又扫兴离开。

安陵容曾经求皇后,想要搬出延禧宫,或是让富察佩筠搬走。

可皇后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偶尔,皇后还会直接警告她。

富察家是皇上都不愿得罪的人,富察贵人也没有犯过大错。皇上既然留她继续在延禧宫居住,她身为皇后,也不会违逆皇上的意思。

安陵容明白,皇后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她,哪怕她是皇上的宠妃,她依然只是皇后手里受操控的棋子。

皇后更是在提醒她,当日在夏冬春与富察佩筠同时挤兑之下,几乎活不下去的安陵容,是靠着皇后,才逐渐摆脱困境的。

她一旦失宠,富察佩筠就是她的下场。

不,她前世的下场,可比富察佩筠还要惨多了。

以前,每次皇上因为偏殿的疯叫声离开后,她都会让宝鹊去斥责。

刚开始宝鹊还有几分喜悦,后来渐渐对富察贵人渐生怜悯。

呵,真是好笑。

富察贵人哪怕疯癫失宠,日子也比她这个丫鬟过的好。

怡性轩,丫鬟桑儿看到安陵容过来,吓得脸色惨白。

莫不是安嫔娘娘今日要亲自惩罚小主?

“安嫔娘娘,我家小主不是有意要发出声音的。”

“我保证,我下次一定会看好小主,绝对不会让小主再扰了娘娘,求娘娘饶了我家小主这次吧。”

安陵容看着桑儿惊慌担忧的脸,忍不住有些羡慕。

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丫鬟,都是从小培养的,对主子的忠心不容置疑。

富察佩筠已经疯了五年了。

这五年,宫里的太监宫女没少给她使坏。

可桑儿一直守在她身边,忠心耿耿。

就像甄嬛身边的流朱,沈眉庄身边的采月,年世兰身边的颂芝……

桑儿见安陵容并没有停下脚步,吓得想要拦住,被宝鹃喝住。

“大胆,安嫔娘娘身为延禧宫主位,来看望富察贵人,你居然敢拦着?”

桑儿吓的全身颤抖,她家小主被幽禁后,虽说还是贵人之身,可实际连最低等的答应和官女子都不如。

何况,安嫔得宠,小主又已经疯癫。

安嫔说来看望小主,她一个丫鬟又能怎么办?

一进怡兴轩,就是一股阴冷袭上全身。

安陵容把身上的披风裹的更紧一些,抬眼就看到脸色惨白、头发蓬乱、双目失神的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嘴里呢喃着,也不知说些什么。

宝鹃和宝鹊护在安陵容的身旁,以防富察贵人突然暴起伤人。

桑儿则是拉着富察贵人,害怕她突然伤到安陵容被罚。

安陵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富察贵人。

房间里很安静,安陵容也终于听清了她的呢喃——孩子、宝宝。

“桑儿,屋里这么冷,为何不给你家小主多穿一件衣服?”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安陵容能清楚地看到富察贵人脸上被冻的清白一片,嘴唇也有些发紫。

桑儿搞不清楚安陵容到底想做什么,一脸警惕。

她担心安陵容是要支开她,然后对小主不利。

“安嫔娘娘,我家小主刚才犯了病,自己把外袍脱了。”

“宝鹃,去多拿些炭过来。”

听到安陵容的吩咐,宝鹃犹豫了一下,回了体元殿。

桑儿不知道安陵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跪下感谢。

安陵容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后将手里的暖炉递给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这才发现房间里进了外人,吓的跳到桑儿身后,然后悄悄打量安陵容。

见她如幼童一般,安陵容的心,因为那句宝宝有点酸涩。

对除去富察贵人的孩子,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记仇,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富察贵人当日对她的刻薄,她依然记得清楚。

彼时皇后娘娘要除去那个孩子,就算没有安陵容,也会有其他人动手。

后来富察贵人欺辱甄嬛被报复,把自己吓疯,也是咎由自取。

但安陵容也清楚,当日她与甄嬛设计,让小允子扮鬼吓丽嫔,胆小的富察贵人认定自己遇见了鬼,都没有吓疯。

可甄嬛与崔槿汐不过吓唬了她一顿,就能把她吓疯。

除了甄嬛讲的故事的确渗人之外,更多的是富察贵人因小产,一直心情抑郁。

大喜大悲之下,再经大恐,本就因失去孩子睡眠不佳的富察贵人,就被刺激疯了。

那个时候,富察贵人疯的并不严重,若是能医治得当,很快就能恢复。

可无论是甄嬛、皇后还是华妃,都插了手。

如今五年多过去,她的疯病怕是很难大好了。

尽管安陵容不后悔除去那个孩子,可如今的她,却对富察贵人的失子之痛感同身受。

曾经她也有一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呆了四个月。

失去他的时候,安陵容万念俱灰,恨不得立即随他而去。

桑儿把暖炉塞到富察贵人手里,富察贵人本来有些抗拒,但或许因为抱着暖炉子确实让她舒服很多,她就紧紧抱住。

桑儿悄悄看了眼安陵容,见她神情温和,略微放下心来,去拿了衣服重新给富察贵人披上。

富察贵人嫌衣服厚重,又想脱下来。

安陵容起身给她把系带系上。

富察贵人闻着安陵容身上令人安心的香味,竟也没躲开,只用懵懂的眼神看着安陵容。

宝鹃拿了银丝炭过来,又点了一个炭盆,放在安陵容脚边。

富察贵人觉得舒服,竟也在安陵容身边坐下。

安陵容知道自己的长相很有迷惑性,看上去柔弱无害,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与怜惜。

如今她对富察贵人既有同命相怜之感,又存了利用之心,便对着富察贵人温和一笑。

富察贵人神志不清,心智宛如三岁幼童,见安陵容笑容纯美,一双鹿眼漾着水光,忍不住又凑近了安陵容。

安陵容知道,这其实是她身上的安神香起了效果。

安神香能净神凝气,心情放松,富察贵人如今已经神智模糊,更容易被这香吸引。

两刻钟后,富察贵人趴在安陵容膝上,被安陵容轻轻拍着后背,将睡未睡。

宝鹃、宝鹊和桑儿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桑儿见富察贵人很快就要睡去,就想把她扶到床上去。

富察贵人却拉着安陵容的衣袖,不肯松手。

安陵容就陪着她一起到了床边,想哄她入睡,可触手就是一片寒凉。

那被子一个冬日都没有晒过,如今潮的厉害。

如今还是初春,天气还冷。

“宝鹃、宝鹊,去拿两床干爽松软的被子来。”

“桑儿,多拿几个炭炉过来。”

……

换了被子,又有暖炉,富察贵人就着安神香的味道,很快陷入酣睡中。

桑儿看着富察贵人脸上满足的笑意,心中又酸又疼。

“安嫔娘娘,谢谢您。”

“我是延禧宫主位,本就应该照顾好你们。”

“前些年,我犯了傻,只顾及入宫前的那点姐妹情义,却忘了延禧宫才应该上下一体。”

“何况那时,我确实小性了一点。初入宫时,与你家小主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怨,被我记在心里。”

“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得罪熹贵妃,对你们疏于照顾,是我之过。”

桑儿连连摇头。

“不怪娘娘,那时小主年轻气盛,嘴巴刻薄了点,可她没有真的害过娘娘……”

“我知道。所以这几年,我对你家小主也只是斥责而已,并未真的伤害过她。”

桑儿点头,安嫔只是不待见她们,确实没有真的为难过她们。

“我也有失宠的时候,去年秋日,我被困在延禧宫。不仅我自己被人笑话折辱,就是怡性轩,也被克扣了月例。”

“如今我虽又重获圣宠,可我身子骨不好,如今宫里又有熹贵妃、宁贵人这样真正得宠之人。”

“说不定哪一日,咱们又要回到去年那种状态了……”

听到安陵容的话,桑儿心中一惊。

这些年,安陵容时常让宝鹊责骂她们。

但因为安陵容盛宠,延禧宫不缺好东西,怡性轩并未被苛待。

可甄嬛一回来,紧跟着安陵容因为钦天监的预言,受尽冷落。

这半年来,整个延禧宫死气沉沉,延禧宫所有份例几乎全被截留。

去年冬日,安陵容险些被冻死,富察佩筠和桑儿也是整日裹在被子里,才度过漫漫冬日。

“我知道,这几年,是因为安嫔娘娘您得宠,我家小主的日子过得不算差。”

“若不是您……桑儿代我家小主,谢过您的庇护。”

这些年,富察家悄悄往延禧宫送了不少东西,安陵容睁只眼闭只眼,从未真的阻止过。

当然这可不是安陵容好心,而是富察家给乌拉那拉家,也送了不少好东西。

也正因为这样,安陵容才知道,富察家对富察佩筠这个已经废掉的女儿,还是很疼爱的。

当然,安陵容可不会告诉桑儿这些。

“延禧宫上下一体,我自然会尽我所能庇佑你们。只是,你家小主时不时惊动圣驾……”

“宫中之人,最爱抬高踩低。早些年,有皇后娘娘照应,别人也不敢真的对你家小主动手。”

“可如今皇后娘娘被困景仁宫,我嗓疾未愈,恩宠不稳。”

“万一哪天你家小主再口出妄语,得罪了什么人,或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连富察家,都要受到牵连。”

“之前,祺贵人何等风光无限,可如今沦落到冷宫,听说她的母家,也正在被清算。”

桑儿脸色变得更差了。

“桑儿,富察家当然远非瓜尔佳一族能比的上。只是,还需要让你家小主慎言才行啊。”

桑儿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跟富察贵人日日都在一处,比谁都清楚富察贵人不受控时,都说了哪些胡话。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说出更多的胡话来,富察家真的要有灾难临头。

桑儿是富察家的家生子,对富察家的忠心不容置疑,何况她的父母兄弟都还在富察家。

“安嫔娘娘,我家小主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是被人刻意引导,真的有可能说出大不敬的话。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封住她的嘴吧。”

安陵容也是一脸苦涩。

“是啊,若是她出了事,我身为延禧宫主位必然也要受到牵连。”

“若是能有好的大夫给她诊治,不说能让她完全好起来,只要能让她听得懂你的话,也会好很多。”

桑儿眼圈一红。

“安嫔娘娘,五年前就有太医来诊治,可越是诊治,小主她就越是严重,我知道是……”

“桑儿!”

安陵容打断她的话,让宝鹃和宝鹊出去守着。

桑儿被安陵容打断了话,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安嫔娘娘,我刚才……”

“你什么都没说。桑儿,这宫中四处都是耳目,你要记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是,娘娘。”

“桑儿,你家小主虽说病了五年,可她原本就是心病,并不严重。”

“如今过去那么久,她心病也该好了。轻微的神智不清,若能治疗得当,哪怕不能完全好起来,也能控制病情。”

安陵容嗓子被毁后,声音嘶哑沧桑如老妪,在她刻意柔和的低语下,让人听来反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原本我也不敢得罪熹贵妃,故而往日也没有特意关照过你们。”

“可去年我因天象被困,才知人心冷暖,那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如今太医院都被温太医师徒把控,若想要你家小主好起来,必须要从外面送人进来。”

桑儿瞪大了眼睛,往宫里送大夫?

那是只有之前的华贵妃,才有资格做到的事情。

富察家?

最开始的时候,富察家也想过送大夫进来,可却被人发现。

若不是皇后娘娘从中帮忙,只怕就要闹到皇上面前了。

看着桑儿面上纠结犹豫的表情,安陵容暗自好笑。

富察家在富察佩筠最开始发病的时候,就找了交好的陈太医帮忙。

可陈太医早就是继章太医告老后,皇后在太医院培养的心腹,哪里肯真心帮忙。

就连富察家试图送入宫里的大夫,都是陈太医捅给皇后的。

因为这个,大夫没送进来,富察家反而欠了皇后一个大大的人情。

“大夫不好送进宫,可以送个医女进来。这个对富察家应该不难吧?”

“医女?”桑儿明白了。

若要给富察贵人治病,那必然是要住在怡性轩的,一般的男大夫肯定是不行,可若是医女,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医女数量极少,医术好的医女,她更是听都没听过。

“在我老家松阳县,有一个女医,医术十分了解。富察家若是有心,可以去打听一下。”

“女医?”

可安陵容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桑儿心里又带了些期盼。

若真是女医,只要身家清白,富察家还是能把她送进来的。

“安嫔娘娘,那女医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安陵容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眼中的哀伤。

“她姓乔,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么年轻?”

桑儿有些震惊。

“桑儿,这有天赋之人,向来可不看年纪。就像太医院的温太医,他的年纪也就三十出头。”

“那乔女医,自幼跟在江浙一代最负盛名的妙手神医——梁珍梁神医身边学医。”

“我来京城时,乔女医还不足十八岁,已经很有名气了。如今八年过去,只怕医术还要精进很多才是。”

“当然,我八年没有出宫,具体是否如我所想,我也不清楚,还需富察家自行决策。”

桑儿心中凛然,最后对着安陵容郑重点头……

安陵容回到体元殿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拿起书翻看,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是悲痛难忍。

乔妍,她的表姐。

安陵容姨母过世的早,姨夫娶了新人后,乔妍日子过得十分凄惨。

安陵容的母亲林秀,去看望外甥女时,见到的就是三岁的乔妍,在冬日里为继母洗衣服,脸上和身上都是伤痕。

林秀生性柔和仁善,很少与人争执,那日却在乔家大闹一场,将乔妍带回了安家。

那时,安比槐是个还算成功的香料商人,林秀是出了名的绣娘,林家日子过得不差。

可因为乔妍,安比槐自觉拿捏住林秀,竟逼着林秀拿出所有积蓄,为他捐官。

捐官要花费的银子,不是少数。

林秀为了能将乔妍留在身边,接了不少绣活,赚了很多钱。

有了钱,安比槐顺利捐了官,可原本美貌的林秀却变得憔悴苍老,连眼睛都熬坏了……

安比槐成为松阳县丞后,纳了好几房妾室。

林秀反而成了被嫌弃的那个。

那一年林秀二十一岁,乔妍六岁,安陵容四岁。

初入林府的赵姨娘自觉得了宠爱,竟将林秀房中的东西全部搬走。

林秀本想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惩治赵姨娘。

可她本就性子柔弱,眼睛又坏了,还有乔妍这个软肋在,被安比槐一吓唬,就把掌家之权交了出去。

没了掌家权,三人日子过得十分凄惨,若不是萧姨娘暗中护着,说不定三人早就被害死了。

林秀的眼睛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几乎完全看不清东西。

乔妍七岁时,离开安家,回了乔家,没跟林秀商量。

安陵容本就认定是因为乔妍,安比槐才这样对待母亲,对乔妍心怀怨怼。

乔妍偷摸离开,安陵容更是认定了她是因为不想跟她们一起受苦,才离开的。

林秀却一直挂念着乔妍,担心她再被欺负。

可惜林秀双目几乎失明,在林家也是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护得住乔妍。

直到十年后,林秀和安陵容才再次与乔妍见面。

原来当日乔妍离开,是她的父亲乔兴讨上门来。

安比槐本就对养着别人家的女儿不满,又担心影响自己的仕途,就让赵姨娘背着林秀,把乔妍打晕,送还给了乔家。

而乔兴之所以让乔妍回家,竟是要把乔妍卖给大户人家,给那家早夭的儿子配阴婚。

万幸乔妍遇到了妙手神医梁珍,这才躲过被活埋的命运。

可惜梁珍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年纪渐长,手里的银针都拿不太稳了,可他的子孙都不是学医的料。

他又不舍得医术外传。

买下乔妍,无非就是看乔妍是个聪明的,很适合继承他的医术。

而且乔妍年纪小,也容易掌控。

乔妍本想给林秀报个平安,却被梁珍要求不准跟以前的家人有任何联系。

那十年里,乔妍随梁珍四处行医,她天赋好,梁珍的医术,她几乎都学会了。

在江浙一带,乔女医很有名气,看病收费也很高。

但是乔妍赚的钱,全部都被梁珍搜刮走。

直到前一年,梁珍竟想染指乔妍,被乔妍下了药。

没人知道梁珍怎么死的,只以为他是大限已到。

梁珍死后,乔妍想为自己赎身,被梁家人阻拦。

梁珍没了,乔妍就是梁家唯一的摇钱树。

乔妍的卖身契在梁家人手里,只能通过不停赚钱换来一次相见的机会。

十年分离,林秀哭的不成样子。

乔妍为林秀治了眼睛,虽然不能完全好,可也比之前好多了。

之后一直欺负林秀母女的赵姨娘,无故死去。

安陵容本以为日子会好起来,可死性不改的安比槐,很快又纳了心机深沉的于氏。

紧跟着安陵容成为待选秀女,乔妍也被迫回了梁家。

安陵容来京城的盘缠被于氏调换,最后只能变卖乔妍送她的首饰,勉强到了京城。

之后,安陵容与家人几乎断了联系。

在幻境里,安陵容看到乔妍在梁家被当牛做马的使唤,明明她有一身安身立命的本事,却因为一纸卖身契不得半点自由。

乔妍医术好,被不少贵人看上,想为她赎身。

可所谓的赎身,不过是从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乔妍在梁家,只是需要不停接诊,赚的钱她也只能留一部分罢了,可好歹梁家人也不敢在其他地方打她的主意。

换个主家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乔妍一直留在梁家,梁家也因为乔妍,在江浙一带十分有身份。

前世林秀被害,乔妍奔赴林家时,林秀已经下葬。

乔妍虽然怀疑林秀死因,却因为没有证据无奈作罢。

再后来,安家被下狱时,乔妍试图跟安陵容联系,信件却被人拦截。

乔妍给梁家二公子下了毒,然后又用解毒逼着梁家还她卖身契。

随后,乔妍净身离开梁家准备去京城,却被梁家人报复,死在了路上。

安陵容在幻境中看到乔妍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凛冽寒风中,那道孤独萧瑟的身影,缓缓倒在地上……

安陵容借口看书看的眼酸,让打了盆水。

洗了脸,安陵容鼻子里的酸涩才好了很多。

她刚回来的时候,就想让乔妍脱离梁家。

但她在宫外没有一点助力,根本没办法做到。

更何况,她对改变未来并没有太多的把握。

乔妍一旦得了自由,必然想方设法来京城,来到她身边。

可如果她还是前世那样的命运,那就是害了乔妍。

所以,她只能要挟温实初,让温实初给她治嗓子。

只有她的嗓子好了,她才有信心能把乔妍安置好。

今日虽然桑儿有些心动,但富察家那样的贵族,经历过一次失败后,再做同样的事情必然思虑良多。

就算他们动了心思,也未必会选择乔妍。

安陵容又怕别人发现她与乔妍的关系,不敢多说。

她只能在心里企盼事情顺利。

若是乔妍由富察家送进宫,身份必然安排的天衣无缝,那安陵容也不怕自己会牵累到乔妍。

可若是事情不顺利,她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皇后一倒,她多多少少都要受到影响。

哪怕嗓子完好如初,她都不敢跟甄嬛一派直接对上。

所以她才在一醒来,就让宝鹃到敬事房报病,以期减少外人对她的打量,也希望能在这期间治好嗓子。

她很确定,温实初能治。

在幻想里,宝鹃去找温实初求助时,温实初去跟甄嬛商量过,话里的意思是很确定他能治,但他不愿。

本以为拿捏了温实初的把柄,就能让为自己治嗓子。

没想到温实初如今打算的,就是一个拖字。

呵,那就拖吧。

她已经给过机会了。

想来沈眉庄的肚子,也拖不了几天了。

自己得动起来了……

养心殿,雍正看着绿头牌一阵烦躁。

前几日滴血验亲的闹剧,让他烦不胜烦,这几日都没有进后宫。

他的目光在熹贵妃与宁贵人两个牌子上逡巡,心里想的却是甄玉娆。

甄嬛受了委屈,他赏了不少东西抚慰她。

甄嬛待他还是一如既往,让他心里也很满意。

可一旦涉及玉娆,甄嬛就把话题扯开,让雍正十分气闷。

与其看到甄嬛,就想起甄玉娆那张与纯元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他还不如让宁贵人过来。

雍正用手点了点宁贵人的牌子。

苏培盛嘴角露出笑意,正要吩咐人通传,突然听到雍正问话。

“怎么没有安嫔的牌子?”

苏培盛笑容凝了一下,随即回道:“延禧宫的宝鹃来报,说安嫔病了。”

“哦?”

听苏培盛说安陵容病了,雍正冷哼一声。

安陵容有多渴望恩宠,他太清楚了。

她会主动报病?

不过是看皇后倒下,背后之人捣鬼罢了。

对后宫女人的争斗,雍正很清楚,但他从不插手,左右死不了人。

可直到滴血验亲那日,他才知道,他的后宫早就为了将对方斗倒,已经不择手段了。

甚至都敢拿他做筏子了。

弘曕和灵犀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

甄嬛受了此等委屈,按说他应该好好弥补,让皇后付出更大的代价。

可也就是在那一日,他才突然发现,甄嬛在后宫的权势太大了。

端贵妃、敬妃、欣贵人对甄嬛极为维护。

甚至那个他一直以为独来独往的宁贵人,似乎都跟甄嬛有些瓜葛。

加上她的好姐妹沈眉庄,甄嬛在后宫算是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不仅是后宫之中,连允禧都说甄嬛“亲力亲为”。

当时,雍正就在心里警醒了一瞬。

但当日甄嬛确实被冤枉,她又是纯元之后自己最喜欢的女子,他也就没有特别在意这些事情。

只是他还是有意无意地保全了皇后的颜面,内心里他并不希望后宫一家独大。

本以为甄嬛能够意识到,这是他的警告。

可哪知,皇后刚被禁足在景仁宫,依附皇后的安陵容,就被下了绿头牌。

若说这背后没有甄嬛的意思,雍正说什么都不相信。

对安陵容,雍正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一个柔顺可人的后妃罢了,不是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

可他要不要宠幸安陵容,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不是由别人来决定他要宠幸谁……

雍正的脸色变化,苏培盛都看在眼里。

安嫔真是阴险,只是报个病,就让熹贵妃蒙冤。

苏培盛心里想着,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是继续让人去通传宁贵人过来。

雍正却抬头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顿时后背冷汗直冒。

他大意了。

或许最近太顺了,让他疏忽了。

他眼前这位爷,只要没开口,就等于没确定翻谁的牌子,他刚才是替皇上做主。

如今熹贵妃在后宫几乎一手遮天,他与熹贵妃身边的槿汐又是夫妻。

往日皇上或许不会多想,可今日皇上认定了安嫔绿头牌被撤下,是熹贵妃安排的。

那他作为皇上身边伺候的人,绝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更不能表现出对熹贵妃一派的任何维护。

雍正盯上苏培盛,见他脸上都是如往常一样谦恭的表情,暗道是自己想多了。

苏培盛跟了自己几十年,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跟后妃牵扯不清。

想到这里,雍正没再说什么,默认了今日侍寝之人是宁贵人。

苏培盛转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

几日后,桑儿来找安陵容,说富察家已经派人去了松阳县,若是那位乔医女当真医术非凡,富察家必定竭力促成此事。

安陵容大喜过望。

乔妍的医术她很清楚,只要富察家用心打听,必然会心动。

乔妍若是知道富察家送她入宫,她必定会为自己而来。

梁家就是再想扣住人不放,他们又哪里敢跟富察家碰上?

抛开安比槐那个渣男,以及她那几个没什么感情的庶弟庶妹不说,乔妍是自己仅剩的亲人了。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乔妍受到伤害。

从重生归来之日,安陵容的想法就是,能好好活着最好,她活不了那就大家一起死。

现在因为乔妍有可能到来,她第一次摒除了所有疯狂的念头。

她要在乔妍来之前,给她们姐妹二人争取更多的资本。

又三日,沈眉庄“早产”。

听到消息的温实初又惊喜又惶恐。

他是为沈眉庄安胎的太医,女子“早产”凶险,他自然要在碎玉轩守候。

安陵容在听说皇上起驾去碎玉轩的时候,也满脸祝福地去了碎玉轩。

不出所料,她又被欣贵人阴阳怪气了几句。

先是所谓的不祥之身,再是熹贵妃不在时,承宠最多却无子嗣,恐是福气不足。

浣碧捂唇轻笑,偶尔补上一句“香片”、“嗓子”、“祺贵人”。

两人一唱一和之间,虽然并未直指安陵容,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们说的就是安陵容。

欣贵人还向敬妃递话,敬妃笑着应和几声。

温实初原本因为安陵容的到来吓了一跳,但见安陵容并无揭露他与沈眉庄之事的打算,也略略放下心来。

这几日,温实初也从最初的惊恐中缓了过来。

安陵容心思阴沉缜密,若真有切实的证据,滴血验亲时就拿出来了。

她在滴血验亲后,把这个秘密拿出来威胁自己,必然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

除了他自己与沈眉庄,谁都不能确定沈眉庄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污蔑皇嗣,哪怕是皇后,以及家世不错的祺贵人,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经历过上次的滴血验亲,皇上也绝对不可能再进行一次验亲。

安陵容心思敏锐,短时间内,她绝对不敢再拿孩子说事。

那他与沈眉庄之间的事情,只要他打死不认,就不会牵连到甄嬛和沈眉庄。

更何况,如今后宫内,甄嬛可以说一手遮天。

安陵容只是私下里威胁自己,让自己为她治病,想来也是不愿真的得罪甄嬛。

若要温实初为阴险的安陵容治嗓子,他是必然不愿意的。

可他又担心万一安陵容真的发疯,哪怕他再是否认,皇宫他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不想离开甄嬛和沈眉庄,也不想受安陵容摆布,只好告假在家。

若不是沈眉庄预产期已到,他这两日也不会回太医院。

对欣贵人等人的挤兑,安陵容并不开口,只是一副受了委屈,却又要忍气吞声的大度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

欣贵人气的胃疼,都是女人,在她面前装什么纯洁小白花的样子?

欣贵人本想继续讽刺几句,就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紧跟着雍正走了进来。

众人跪下,雍正抬抬手,令他们起身。

欣贵人和浣碧讽刺安陵容的话,雍正在外面听的清楚,一进房间就去看了安陵容。

还是那张荷瓣小脸,白嫩如玉,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加之身量纤细轻盈,看上去莫名让人心生怜惜。

只是再看之下,又觉得今日的安陵容,似乎与往日不同。

眉毛比往日加重了一些,圆润的眼睛也因为眼尾微翘的睫毛,显得长了一些。

雍正觉得有一点熟悉感,那种熟悉感却又不是源自安陵容本身,他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吵什么?惠嫔在里面生孩子,你们在外面大吵大闹,万一惊了惠嫔,你们谁担当的起?”

雍正用的是“吵”,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只有欣贵人和浣碧一直在讽刺安陵容,安陵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

被雍正这样冤枉,安陵容也不解释,只是一脸担忧和羡慕地看着房内。

房间内沈眉庄痛苦的嘶喊声,听的让人心焦。

“惠嫔这一胎一直养的很好,为何突然早产?”

沈眉庄的侍女采月心头一跳,立马站出来行了一礼。

“禀皇上,前些日子熹贵妃被人诬陷。小主得知后,紧张的不得了,这几天都没睡好。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才导致早产吧。”

安陵容用帕子捂住冷笑的嘴角,眼中水光粼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心疼沈眉庄呢。

雍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你家小主与熹贵妃姐妹情深,可也应当以腹内胎儿为重。”

“熹贵妃平安无事,惠嫔居然还要自伤,以至影响皇嗣,这一胎竟提前了一月有余。”

采月心里恐慌,不敢接话。

甄嬛一边担心沈眉庄的状况,一边为她开解。

“皇上,都怪臣妾没有照顾好眉姐姐。皇上赋臣妾协理六宫之权,本应处理好各宫事务。”

“可恨当日臣妾在景仁宫,与祺贵人对峙之时,竟被人钻了空子,跑来眉姐姐这里搬弄是非。”

“等臣妾得知此事时,眉姐姐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幸好当日的事情及时解决,臣妾清白洗刷。”

“否则,只怕眉姐姐当日就要……”

甄嬛不忍再说下去,雍正听的愤怒。

“什么人敢那么大胆?”

“据说是个生面孔,采月和小施并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压根就没这个人。

对于沈眉庄的情况,甄嬛只以为是早产,可刚才采月慌张的解释,立即让甄嬛意识到不对。

若非另有隐情,采月绝不会把沈眉庄早产的事情,跟自己联系到一起。

甄嬛心中疑惑,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为这个借口找补。

“这等大胆的奴才,说不定是故意要惊了恵嫔的胎,你可派人去找过?”

浣碧似想张口,被甄嬛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甄嬛摇头:“当日臣妾见眉姐姐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也没想太多。”

“是臣妾疏忽了,待眉姐姐顺利诞下皇嗣,臣妾即刻派人去寻。”

雍正点了点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雍正又看向欣贵人。

“欣贵人刚才说不祥之人,说说看,怎么回事?”

欣贵人脸色有些发白。

钦天监虽暗指安陵容不祥,可如今事了,连皇上都宠幸她了,再拿这些说事,不是在打皇上脸吗?

敬妃见欣贵人有些颤抖的双手,起身打圆场。

“皇上勿怪,欣贵人向来心直口快,她也是担心……恵嫔会受到影响罢了。”

安陵容被钦天监暗指是“不祥之人”后,她来看沈眉庄时,沈眉庄假意不舒服,坐实了安陵容不祥人的身份。

当日,雍正担忧恵嫔腹中胎儿,令安陵容不得再入碎玉轩。

可除夕之后,安陵容再获圣宠,所谓的不祥也就不攻自破了。

雍正想到进屋前,敬妃附和欣贵人的话。

往日他只当敬妃是个与人为善的老好人,可今日看来,敬妃的善也是分人的。

此时,产婆从房内出来报喜。

“恭喜皇上,惠嫔娘娘得了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报喜声打断了雍正的思绪,也让欣贵人长长呼出一口气。

大喜之下,皇上必然不会怪责她言行失当。

雍正看了眼敬妃,再看了眼欣贵人,最后又看了眼满面喜色与羡慕的安陵容。

他虽未再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但心里多了几分怀疑。

听说是个公主,雍正有些失望。

他子嗣不多,虽然公主也不错,但他更希望是小阿哥。

原本打算惠嫔生产之后就晋升为妃位的,雍正却莫名看了看安陵容。

都知道安陵容身子不好,承宠虽多却始终未能有孕,可欣贵人夹枪带棒用这个攻击安陵容,让雍正十分不满。

甄嬛与安陵容早就分道扬镳,不阻拦也就罢了。

可她身边一个丫鬟就敢对嫔位后妃冷嘲热讽,甚至一向端庄和善的敬妃也附和了几句,这与雍正之前的认知大不相同。

后宫的确是一家独大了。

雍正在心里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早些放宜修出来,可一想到宜修多次消耗纯元对她的维护之情,雍正就放弃了将宜修解除禁足的想法。

没人抗衡甄嬛,那甄嬛团队就不能继续壮大了。

沈眉庄生产的又只是一个公主,雍正就没了给她晋位的打算。

甄嬛觑着雍正的脸色,本想为眉庄争取妃位。

可她早就接到苏培盛的消息,皇上对她如今的权势似有不满。

她又担心沈眉庄的早产另有隐情,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疑虑,只待皇上心情转好时,再为沈眉庄筹谋。

沈眉庄生产过后,雍正就离开了,临走前叫上了安陵容。

浣碧不满地看了眼安陵容的背影。

她真不明白,为何甄嬛不趁皇后失势时,把安陵容彻底踩下去。

不过好在她已有安排,想来安陵容很快就会摔个大跟头了。

甄嬛没去看浣碧,只盯着满面喜色的温实初。

沈眉庄这一胎是温实初照料的,如今顺利生产,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温实初一副是自己当了爹的狂喜样子,委实兴奋过了头。

幸好雍正刚才一直坐着,甄嬛又刻意挡了他的视线,否则被雍正看到温实初的表情,怕是不好解释。

甄嬛倒是没有想过沈眉庄与温实初之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沈眉庄端庄大方,性情温婉,做不出离经叛道之事。

更何况温实初对甄嬛的感情,甄嬛太清楚了。

哪怕她嫁人生子,再与他人结合产子,温实初对她始终痴心一片。

等到所有外人离开,甄嬛把浣碧和槿汐也打发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采月和温实初。

“温太医,眉姐姐为何会早产?”

采月和温实初脸色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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