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星辰陈敬亭是小说《抢我姻缘?转身嫁纨绔掌大权》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绝代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抢我姻缘?转身嫁纨绔掌大权》的章节内容
炎热夏日,天空湛蓝,阳光如火焰般炽热,将大地烤得滚烫,连空气都在颤抖。
暑热难耐,院中的丫鬟皆三两散坐在廊下纳凉。
其中一个丫头道:
她压低嗓音问:“咱们郡主真是可怜,被抢了夫婿不说,还被咱们老爷下了禁足令。”
另外一个丫鬟道:“什么抢夫婿,晋王一直不承认与咱们郡主有婚约,一直都是咱们郡主死缠烂打的。”
“如今晋王殿下与二姑娘有了肌肤之亲,众目睽睽之下,二姑娘是要嫁给晋王殿下的吧。”
“而且咱们郡主也与陈四公子有了肌肤之亲,陈四公子可是与咱们二姑娘相看的,如今可该如何?”
“换亲。”
“郡主喜欢晋王殿下,不会同意的。”
先前说话的丫鬟似是想起了什么,当下瑟缩了身子,连连摇头。
郡主若是嫁不成晋王殿下,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
几个人还想说什么,前面拱门处便进来一个人。
是赵嬷嬷。
赵嬷嬷看着院子里的丫鬟,吩咐道:“老爷已经下令解开了郡主的禁足,你们将门打开。”
“是。”
赵嬷嬷进去,房间内东边一屏风,屏风后是一个拔步床,赵嬷嬷轻声唤了一声郡主,可是没有人回话,心头担忧,快步走过去。
拔步床上坐着一位正是郡主,一双冷墨般的眸,死死盯着她。
吓得赵嬷嬷慌张道:“奴婢给郡主请安。”
以往郡主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
打骂奴仆,乃是家常便饭。
赵嬷嬷领了这差事,心中本就叫苦,可不得不违心道:“郡主,老爷已经决定了,让您与二姑娘一同嫁给晋王殿下。”
温星辰眸光一闪,心头情绪莫名。
上一世,她并未如同父亲所说,让她嫁给晋王殿下。
而是诓骗她嫁给了陈阁老的四子,陈敬亭。
陈阁老儒雅,生下四子,其余三子皆像丞相大人,儒雅温和,唯有陈敬亭是个异类,粗鄙不堪,圈养戏子,是陈家的异类。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上一世,护着她一世。
上一世,她被诓骗嫁给了陈敬亭,拜堂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就闹腾起来。
新婚当日便和离。和离之后她以公主母亲为由,说服皇帝舅父将自己嫁给晋王殿下,让温如月做侧妃。
这也彻底惹恼了晋王殿下,嫁给他十年,他都不曾碰过她。
后来他登基为帝,要废除她。
是当时已经是大将军的陈敬亭联合一帮老臣给他施压,他才不甘心封后。
他曾私底下跟她说:“既然选择了,就要往前走。”
十年了,她从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长成了铜墙铁壁之人,自然不再期盼晋王的爱意了。
她想要权势,唯有权势,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不宠爱自己,没关系,自己可以养别的皇子,请名师教养,立他为太子,自己成为皇太后,太皇太后,最终将所有欺负她的人踩在脚下。
赵嬷嬷见郡主不吭声,心头以为是风雨欲来的前奏,且早死晚死都是死,她心一横便唤道:“郡主。”
温星辰望过去,与之对视的瞬间,赵嬷嬷只觉浑身血液冷凝,周身酷热消散,恍若置身冰窖。
竟然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让人敬重之余,又不敢放肆。
她小声道:“郡主觉得如何?”
温星辰声音清冷道:“不如何?”
赵嬷嬷尴尬,这位郡主身份贵重,可却蠢笨又跋扈,晋王不喜欢她,她不想如何讨好晋王,却与他反着来。
这如何能讨得晋王欢心啊。
还有老爷,老爷这次真的发了火,老爷寿辰,两位未来姑爷皆来与老爷贺寿,而她却因为晋王殿下多看了二姑娘一眼,便与二姑娘起了争执,还将人推入了水中,自己也被带入水中。
两位姑爷跳入水中救人,晋王想都没想地去救了二姑娘啊。
因为此事郡主被关在屋里五日,眼下郡主又摆出这副模样,是又想要做些什么幺蛾子?
当下没好气道:“郡主说怎么办?”
“我不会嫁给晋王殿下。”
郡主出身高贵,生母是护国大长公主。
公主诞下她后,便上了战场,没两年便战死疆场。
皇帝心念长姐,又怜她年幼丧母,封为华阳郡主。
温星辰的父亲乃是宁远侯,当时亦是皇上的伴读,念及往日情分,准他再娶。
没隔多久,宁远侯续弦进门,次年便生下一女,名唤温如月。
又一年,生下儿子,温如宝。
而自温如月温如宝降生后,温星辰再没得到父亲丁点温情。
而她为了不受欺负,只能跋扈些。
宁远侯听说女儿不想嫁给晋王殿下,惊讶之余,又觉得女儿反应不对劲,莫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唤女儿过来,几日不见大女儿,当她出现在眼前,细细一看,才发现仅仅五日,眼前的人便瘦了一大圈。
原本圆润的面庞清减消瘦了不少,更显得那双凤眸狭长深邃,乍一对上眼,他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人是个陌生人。
仔细问她道:“你确定要与晋王殿下退婚吗?”
“既无婚约,何来退亲一说。我只是不喜欢他了。”
温长生以为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便道:“不行,你不嫁给谁,谁能娶你?”
“父亲,您不是已经决定要我嫁给陈敬亭吗?我就嫁他。”
宁远侯听后眸中闪现着一抹心虚,他再一次观察温星辰,见她挺直背脊坐着,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也不知真假。
“你当真愿意?”
“自然,只是爹,陈敬亭可愿意?”前世过得太累,这一世,她不愿意了,选择另外一种方式。
“他怎么能不愿意?”
那也不一定。
前世她说要和离的时候,沈敬亭可是当场就写了和离书,是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可见他心中是不愿意的。
“我想见见陈敬亭。”
“这不合适吧。”
“他下水救了女儿,女儿理应感谢。”
态度诚恳,让人怀疑不得。
“可是你跟晋王殿下的事情?”
“父亲,女儿之前不懂事,如今落了水,突然间明白了,不该强求的东西,女儿不再强求了。且女儿与陈敬亭有了肌肤之亲,不嫁给他,又能嫁给谁呢。只是……”
“只是什么?”
“女儿名声.....之前年纪小,不懂事,不知晓陈敬亭可否介意女儿的名声?毕竟他救了女儿,女儿不能恩将仇报。”
女儿突然间识大体,温长生突然间无所适从了。
沉默须臾,他说了句:“你能如此想最好。爹这几日就差人去问。”
陈相家
本来陈家那日与温家次女相看之时,出那种事,他们本着不宣扬不诋毁的态度,为了维护女方名誉,他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如今温家透露出信息要结亲,而且结亲之人还是郡主。
陈家上下都一片凝重。
起因是因为郡主的名声,实在是与她们陈家温和的家风不符啊。
唯有陈敬亭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爹,你们别担心,这门亲事成不了。”
“你怎么知晓成不了?这可是郡主亲口所说。”
“爹又不是不知晓,那华阳郡主喜欢晋王殿下,喜欢得满城皆知,怎么可能突然间看上我?”
“你也知道她看不上你,你自己倒是会自省?你说你当时为何要去救郡主,而不救温家二女儿,那才是你要相看的人。”
陈敬亭想起那日在水中的情况,他本就救的是温如月,可那女子会水,躲开他,直接扑入了晋王殿下怀中。
哼,攀龙附凤的女子,不娶也罢。
最终家中长辈陈阁老开口了。
“郡主约你相国寺相见。你去见见,负起责任。”
相国寺
温星辰站在后院的一棵菩提树下,静等着陈敬亭。
昨夜她又梦见他了。
她一直在想,若是上一世她没有闹腾,而是选择了屈从,嫁给陈敬亭,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陈家家风优良,即便是陈敬亭不着掉,陈家也会谦让着她的。
至少比嫁给晋王要幸福许多吧。
陈家规矩,儿子四十不能纳妾,若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且他是家中老小,受尽宠爱,嫁给他不用为家族谋划,每日只需要悠闲地吃吃喝喝,赏赏花,品品茶,听听戏了。
自然不会像上一世那般,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人,将自己磋磨成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太皇太后,实在是不该啊。
“郡主,陈四公子来了。”
温星辰听后,回眸望过去,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纯净镶边。身姿挺拔,一走一动间,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气。
待人走近了,那张熟悉的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如同被工匠雕刻一般,幽暗深邃的眸子中,显得狂野不羁,邪魅性感。
而陈敬亭也在行走间,微微抬眉观看不远处的女子。
她身姿修长,站在菩提树下,阳光下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不得不说,郡主是真的美。
美到让人心动。
当然也仅仅是一瞬间,待走近了,他则随意地坐在石墩上。
“郡主寻我何事?”语气透着玩味。
温星辰语气温和道:“那日你救了我,我理应感谢。”
“感谢?在相国寺?你若是真想感谢我,不如请我去春香楼听个曲。”
“陈公子喜欢去春香楼听谁的曲子?”
“小翠,那姑娘的声音婉转,让人余音绕梁。”
温星辰听后笑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两人在朝堂上相处这么多年了,他动动嘴,就能猜测出他想干什么?
不想要这门亲事?
可是她不允许呢。
“英子,去春香楼将那小翠姑娘带来。”
“你带她做什么?”
“陈公子说她声音好听,我也想听听。”
陈敬亭觉得自己遇上了对手,他本意是想要吓退她,毕竟闺阁女子,不屑于与花楼女子比较的。
尤其是郡主,听说之前晋王殿下去花楼听曲,被她知晓,直接去花楼抓人了。
可是如今她竟然毫不生气?
这不合常理啊。
“听说郡主要嫁给我,怎么郡主是嫁不出去了吗?”
温星辰见他直接,突然间笑了。
笑得如三月春风,勾得人心痒痒的。
陈敬亭无奈移开了目光。
“你不娶我吗?”
“郡主与郡王殿下的事情,满城风雨,郡主觉得我耳朵聋,听不见?”
介意啊?
温星辰笑道:
“陈敬亭,你是没信心能得我青睐吧。”
“笑话,我陈敬亭别的没有就是……”话要出口,突然间意识到什么。
他望向郡主,见她笑颜如花,知晓自己要落入圈套。
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突然间正襟危坐道:
“郡主不喜欢我,为何要嫁给我?”
“谁说本郡主不喜欢你了?”
“你喜欢我?”
“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以为我会相信?”
“那你想娶我那妹妹吗?我与令妹只见过一面。这话从何说起?”
“你也看出来了吧,温如月喜欢晋王殿下,而且她们二人早已经勾搭一起了。若是我推测得不错,那日落水,是她故意的,为了便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喜你。”
“……”
“而我也突然间明白了,不是我的,终究不能强求。”
“……”
“今日唤你来,我也是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可愿意娶我?倘若不愿意,我也不会恩将仇报,今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可愿意娶我?”
莫名地,他突然间听出她话中的几分祈求,可却又有几分坚毅。
“让我娶你也不是不可以。”
“如何?”
“你之前追着晋王跑的事情满城皆知,从现在开始,你追本公子一阵。”
“一阵是多久?”
“至少让所有人都知晓,你不喜欢晋王殿下,你喜欢我了啊。”
“好。”
“你觉得好?”
“嗯,本该如此。”
温星辰在寺院又待了一阵,随后进宫去了。
宫道上
箫盛听说温如月落水生病,焦急万分,今日便准备出宫探望。
刚还未出宫,就瞧见温家马车。
温家除了温星辰,也没有人能进宫了。
“见过晋王殿下。”
温星辰坐在马车内,并没有动。
晋王箫盛,当今皇上的长子,也是温星辰曾经喜欢的人。
箫盛以为她又是进宫告状的,则道:“温星辰,如月被你害得落水生病,你怎么还好意思进宫来告状?”
温星辰心中冷哼,她不明白,自己上辈子为何这般眼瞎,怎么就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
罢了,总归日后也不会再纠缠了。
“莹莹,赶车。”
马车从箫盛身侧过去,里面的人竟然连掀开帘子都不曾。
若是以往,她定然会下了车来与她辩解。
然而今日,竟然无视了?
“温星辰,你简直不可理喻。”
箫盛正要上前去理论,且听身边的小太监提醒道:“王爷,如月姑娘还等着您去看她呢。”
“咱们走。”
温星辰到了御书房,皇上正召见陈阁老议事,太监总管赶紧上前拦着道:“郡主,皇上在议事。”
他怕郡主与以往一般,不管不顾地往里面冲。
“奴才先领你去耳间等候。”
温星辰拒绝了。
“我在这等一等吧,左右无事。”
“郡主,今日陛下与陈阁老谈论的是国事,您可不能胡来。”
“胡公公放心,今日不会了。”陈阁老陈荆溪,是陈敬亭的爹,亦是她未来的公公呢。
胡公公:......
他不敢松懈,只能盯着郡主。
而让人意外的是,郡主果真没闹腾,而是乖巧地等候。
胡公公略有些意外,他偷偷地看向郡主,郡主本就美艳,光照下,郡主更显得肤如凝脂,美艳绝伦。
可惜了,晋王殿下竟然不喜欢。
也是,郡主的脾气,不是寻常男人能受得了的。
等陈阁老谈完事,也就一刻钟。
陈阁老出来,瞧见郡主。
“见过陈阁老。”
陈荆溪一愣,今日的郡主很不一样,倒是比以往沉稳许多。
“郡主来见陛下吗?快些进去吧,陛下今日心情好。”
“是,多谢陈阁老提醒。”
陈荆溪瞧见她进去,才迈步离开。
进了御书房
温星辰乖乖地行了礼,景泰帝笑望着她,道:“今日这般乖巧,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朕为你做主的。”
上一世,这宫中唯一对他好的人,就是景泰帝,她的亲舅舅。
可是她的舅父却没能长命,不几年就病逝了。也就是从他病逝之后,贵妃娘娘也就是晋王殿下的母妃,开始对她磋磨。
哼
这一世,本郡主可不会那么傻傻地被你们利用了。
“舅父,星辰想求舅父下一道赐婚圣旨。”
景泰帝蹙眉。
“可是晋王又欺负你了?”
温星辰摇头。
“舅父,是星辰与晋王殿下无缘分。”以前都是看盛哥哥的,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此事舅父会为你做主的。”
星辰从地上起来,走到景泰帝跟前,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龙袍,声音温和带着撒娇。
“舅父,陈家四郎救了我,我想嫁给他。”
“那晋王呢?你之前可是嚷嚷着要嫁给他的,此事闹腾得满城皆知,你今日却说要嫁给陈家四郎,朕相信?”
是啊,之前闹腾得满城风雨,舅父依然没有为两人赐婚,可见舅父是不赞成她嫁给箫盛的。
可惜她以前总是看不懂舅父眼中的担忧。
“舅父,之前是星辰年幼不懂事,但是现在星辰长大了,知晓什么叫喜欢了。也知晓值不值得了。”对晋王是不值得的。
“……”
“舅父,您就答应星辰吧,星辰好不容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可不能让他跑了啊。”
这话让景泰帝逗乐了。
“你要嫁给陈四郎,朕也要问问人家的意见啊,别到时候是你一厢情愿,朕是赐婚,可不能赐成一对怨偶来。”
“陈四郎同意了。”
“同意了?什么时候?”
“今日星辰先去见的他,得到他同意,才进宫求舅父的。”
“胡闹,这种事,你怎么能私下去见他。”
“不管怎样,反正他是同意的了。舅父,舅父,您就答应了星辰吧.......”
景泰帝怕她日后后悔,苦心劝解道:“朕可听说,那陈家四郎的名声可不好,为避免你日后后悔,这圣旨朕先留着,如何?”
“不,星辰不会后悔。”
景泰帝也是被缠得没法子,最后亲自写了道圣旨。
星辰得到圣旨,直接唤来胡总管。
吩咐道:“胡总管,你亲自去宣旨,必定要多绕几道街,本郡主要让整个皇城都知晓,本郡主要嫁给他陈敬亭了。”
胡总管看了看景泰帝,得到景泰帝满意,他这才道:“是,奴才这就去。”
陈府
陈阁老刚出了宫没多久,就被家人通知回家接旨。
陈敬亭接到圣旨,蒙了一阵。
胡总管道:“郡马爷,郡主吩咐了,这圣旨要敲锣打鼓地送来,还命奴才跑了好几条街,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您要娶郡主了。”
陈敬亭听后,当真是要被气笑了。
这就是她口中的好?
陈阁老送走胡总管,道:“难怪今日郡主对我这么客气,原来是看上你了。”
陈敬亭微微蹙眉,道:“父亲,儿子出门一趟。”
“你已经被赐婚,在外面注意点,别惹了郡主不快。”
“知道了。”
陈敬亭出门,直奔宁远侯府,只是郡主还不曾回来,他便去了宫门口劫人去了。
好巧不巧的,他刚到宫门口,郡主的马车就出来了。
他上前一步,拦住了马车。
车夫对里面的贵人道:“郡主。是陈四郎。”
温星辰掀开帘子,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出现在陈敬亭眼前,笑意盈盈,让人春风满面。
本来一脸愠怒的陈敬亭,见到这张脸,心中的火气,降了不少。
“四公子,你接到圣旨了吗?”声音温和宛若和煦春风,听得人心中痒痒的。
“……”美色误人啊。
“我特地命人敲打着去宣旨,如今满京城的都知晓我要嫁给你了,你可欢喜?”
欢喜?
“郡主,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太鲁莽了。”
鲁莽?
“那天您改了主意,可不好让陛下收回成命了。”
“我为何要改主意呢?难不成是四公子你对自己没信心?觉得本郡主会甩了你?”
“哼,本公子怕你日后后悔哭鼻子。”
“我不会。”
语气坚定,让人看不出丝毫不悦。
温星辰今日出来一日,也忙了一日,有些困倦,她对陈敬亭道:“你要回去吗?我送你吧。”
她语气中的亲昵,就好像两人认识许多年一般。
陈敬亭还没说什么,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丫鬟,她下来站在陈敬亭道:“四公子,请上车。”
上车?孤男寡女?陈敬亭虽然很想挠一挠她,可基本的休养让他止住了。
他道:“我骑马了。”
随后道:“走吧,我送郡主回去。”
说着就上了马,莹莹转头看向郡主,温星辰仰着头,蝴蝶般的大眼,忽闪忽闪,跟小猫一样,挠人。
他看着骑在马上的人儿,道:“四公子,你是不是怕我?”
“没有。”
“那你怎么不敢与我同坐马车?”
十六岁的陈敬亭,与三十几岁的陈敬亭一样,最是不服输的。
就好像之前,他进宫汇报情况的时候,总是离她远远的,而她每次总是能将他气得跳脚。
“我怎么会不敢?”说着便跳下马,钻进了她的马车,而陈敬亭的马交给了莹莹。
马车内
陈敬亭进去后,瞧见马车内布置精致,地面波斯毯铺设,毛茸茸的,极为奢侈。
陈敬亭一个大老粗,进入里面,有些不自然。
他直接坐到靠门的地方。
“郡主让我进来,有什么事吗?”
温星辰摇了摇头。
“你过来一些。”
陈敬亭看了看那波斯绒毯,故意似的踩了一脚,立马就出现一个漆黑脚印。
温星辰内心有些心疼,表面却不显。
温星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你坐这边。”
陈敬亭以为她要说什么悄悄话,便坐了过去。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刚坐过去她就直接靠了过来。
“今日忙了一日,很是困倦,你让我靠靠吧。”声音中透着不孕拒绝的祈求。
“……”
陈敬亭想了诸多她会做的事情,却唯有这一件事,他没想到。
她还是不是女人啊。
竟然……
伸手想要推开她,可是他伸手的瞬间,低眉瞧见了她如睡莲一般的容颜,平稳的呼吸,竟真的睡着了。
她……美色误人。
陈敬亭既无奈又有些暗恼,无奈的是她睡着了,暗恼的是自己竟然被她言语激了两句便上来了。
无奈叹息一声,他便不动了。
眼光瞄到不远处放着的圣旨。
圣旨?
赐婚圣旨已下,便注定了她将是自己的妻子。
本朝还未更改圣旨的先例。
她到底知不知晓。
这已经不是过家家的事情了。
她身为皇族,应当是知晓的,那么是铁了心不再喜欢晋王了。
低眉看着熟睡的人儿,陈敬亭轻声道:“温星辰,本公子可不是谁都能随意招惹的人,你既然惹了我,可真的没有后悔的可能。”
到了宁远侯府,她依然没醒。马车直接驶入了府内。
他俯身将人抱起来,出了马车,在莹莹惊讶的目光中,道:“带路。”
“是。”
陈敬亭将人送去闺房,再出来,道:“等你家郡主醒来,告诉他,明日我便请人来商议婚事。”
温长生听府内下人汇报,陈敬亭抱着女儿回来了,届时他正与晋王说话,听到这话,两人便出来了。
路上遇到了陈敬亭,还未先开口,就听陈敬亭道:“敬亭见过宁远候,见过晋王殿下。”
“贤侄怎么来了?”
“来送郡主回府。”
“陈敬亭,郡主可是寻你麻烦了,你不要担心,本王会为你做主的。”
陈敬亭淡淡地看了一眼晋王殿下,道:“陛下赐婚,将华阳郡主赐婚给臣,所以这不是麻烦。”
晋王不相信。
“赐婚?不可能。”
陈敬亭可不管他信不信,而是对宁远候道:“侯爷,明日我便请陈家长辈过府来商议婚事。”
“好,好。”
陈敬亭告辞。
而莹莹将从宫中拿回来的圣旨交给了宁远候,宁远候展开,确实是圣旨无疑了。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倒是晋王不相信,抢夺过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
随后便要去寻温星辰,可却被拦着。
“晋王殿下,郡主已经睡下了。”
莹莹似乎想要为自家郡主抱不平,道:“我家郡主如今自请赐婚,不再阻拦晋王殿下与二姑娘,晋王殿下该高兴才对,怎么瞧着还生气呢?”
一句话问得箫盛哑口无言。
她要嫁人了,他怎么能嫁人。
“盛哥哥……”
突然一声娇弱的喊声,箫盛回眸,正瞧见温如月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他猛然间清醒,道:“她若是要赐婚,京城多少权贵任由他挑,何必自甘堕落要嫁给陈敬亭,她是不知陈敬亭是什么德行吗?整日打架斗殴,与戏子有染……”
“晋王殿下请慎言,您口中的四公子,是我们家郡主未来的郡马爷。”
“.......”
而这话温星辰并未听见,她醒来之后,莹莹也不曾告诉她晋王殿下口出狂言。
而是将陈敬亭临走时候的话说了一遍。
温星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莹莹略有些担忧。
“郡主,您当真要嫁给陈四公子吗?那陈四公子的名声不是很好……他还包养戏子。”
温星辰望向莹莹,目光清冷,吓得莹莹不敢再说下去。
温星辰收回目光,沉思片刻,才道:“谣言而已。你记住,她是本郡主选择的郡马,日后亦是你们的主子。”
“是,奴婢知道。”
“外面谣言无论如何传,能不能相信,待日后本郡主嫁过去,你们自己看便是。”
她记得那戏子,曾听闻那人是他的白月光,在那人死后,他终身未娶。
一个活不长的人,她又何必计较。
隔日
赐婚圣旨下了之后,宫中的赏赐便络绎不绝地送往宁远侯府,温星辰的院子里。
有皇上的,皇后娘娘的,贵妃娘娘的,贤妃娘娘,德妃娘娘的……
宫中皇后娘娘未有所出,其余三位娘娘分别有一子,分别是晋王箫盛,武王萧伯,鲁王萧越。还有一个公主,福润是皇后娘娘所生。
温星辰命人将东西收起来。
正说着话,前院有人来请,说是陈家来人商议婚事了。
来的是陈阁老以及老瑞王,还有陈敬亭。
温星辰在前院见着了陈敬亭,长辈们商议婚事,而他来寻她了。
“你今日可后悔?”
温星辰笑了,道:“你每次见面都要问一句吗?”
陈敬亭继续道:“今日之后,你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温星辰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嫁给你会过得好,还是嫁给别人过得好?”
别人是指晋王殿下吧。
不是陈敬亭看不上晋王殿下,虚情假意,道貌岸然。
温星辰不想提及这些废话,大好的时光,应当取悦自己。
她笑了笑,随后道:“一会儿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郡主会下棋?”外面只说郡主是个花瓶草包,“来一局?”
两人坐下后,有人已经将棋盘摆上了。
“郡主先。”
棋盘对弈,如同一场无声的较量,凝聚着智慧与勇气,两军在棋盘上对峙,调动着千军万马,企图攻城略地。
陈敬亭刚开始轻敌,直到被温星辰杀了几子之后,才开始正视起来。
两人对弈,凝神静气,竟然不知,有人靠近观赏。
直到输赢确定。
陈敬亭方下一字,道:“我输了。”
“是你轻敌了,不然……这一局……”
两人对话还未完,就听旁边惊讶的声音传来。
“星辰,你棋艺这么好?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温星辰回眸望去,说话的是萧越,德妃娘娘的儿子。
而旁边还站着一位,是萧盛。
“越表哥,你怎么来了?”
“星辰,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的棋艺?怎么没见你跟我下过。”
“下棋,需要棋逢对手,方才过瘾,跟你下,有点……”
这意思就是看不上他了。
“你怎么能这样?”
陈敬亭起身,对两位王爷见礼。
萧越与他点点头,倒是萧盛看向他的眼神,略有些敌意。
昨日他进宫见父皇,提及这门婚事,祈求父皇收回成命,温星辰是他的未婚妻啊。
可是父皇怒斥一句:朕从未与你赐婚,你何来的未婚妻?
未赐婚?可是所有人都知晓她喜欢他,她要嫁给他的。
他想质问温星辰,为何变心,可事情发生太快了,根本让他来不及反应。
昨日赐婚,今日怎么就来商议婚事了?
“越哥哥若是想下,不如让敬亭哥哥陪你下吧。”
敬亭哥哥?
陈敬亭回眸看了温星辰一眼,四目相对,他突然间脸热了。
“敬亭哥哥?哎呀,星辰,你别这么肉麻好不好?你这还未嫁人呢。”
“越表哥,你不懂。”
“……”
晋王殿下看见她轻声调侃,与陈敬亭相处尤其融洽,可看在他眼中却尤其刺眼。
“四弟,我来与陈四公子下一局。”
萧越还来不及拒绝,人已经被推开了。
他瞧着这氛围有些不对劲,便没说什么。
温星辰让人取来两张凳子,在旁边观看。
又吩咐人去准备了水果糕点。
她随意地问了句:“敬亭哥哥吃草莓吗?”
陈敬亭还来不及回话,萧越道:“本王吃,星辰表妹,给我.....”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张开嘴,等着温星辰喂她。
而温星辰只是笑了笑,递过去一颗,可是手臂还未伸出,已经被温敬亭给握着了,手中的草莓拐了弯,直接入了陈敬亭的嘴里。
随后陈敬亭将放在桌子上的放水果的盘子,直接递给了萧越。
那意思是:你自己吃吧。
温星辰笑了。
她并未说什么,而是将水果盘推到萧越跟前。
萧越好笑道:“陈敬亭,你跟郡主还未订婚,也是要注意的。怎么能让郡主喂你?”
“我们名正言顺。”
“.......”好不要脸。“订婚而已,又不是成婚,这订了婚是可以退的。”
“订婚是可以退,但是赐婚,却绝无可能更改。”
“……”
箫盛就坐在温星辰对面,他的目光几次望向温星辰,可是她却一个眼神都不曾甩给他。
直到这一局,他输了。
“晋王殿下,承认了,臣赢了。”
“再来。”
即便是再来一局,晋王殿下还是输了。
直到前院差人来请,该用膳了。
等用过饭,陈敬亭等人也该走了。
陈敬亭走后,箫盛寻了空将温星辰堵在了拱桥上。
“星辰,你为什么要嫁给陈敬亭?”
温星辰其实不太想理会他,看见他也很厌烦。
她此刻面容清冷,已经没有在面对陈敬亭时的娇美。
“晋王殿下,圣旨赐婚。”
“我与你青梅竹马,你曾经说过要嫁给我的,为何要食言?”
温星辰掩盖下心中的厌恶,她轻声问道:“晋王殿下要娶我吗?”
“星辰,你现在去求父皇,让父皇收回成命,你说你不要嫁给陈敬亭.....”
“不嫁给陈敬亭,那我要嫁给谁呢?你愿意娶我吗?”温星辰再次问道。
“只要你取消婚事,本王愿意娶你。”
“是吗?”想吐啊。
远远地瞧见温如月走过来,温星辰心中一阵恶意。
“表哥要娶我吗?可是二妹怎么办?”
“星辰,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她是你妹妹,与我来说,亦是妹妹,我对她并无别的情谊。”
“是吗?”温星辰眼中迸射出一抹嘲讽,她眸光越过他,直接看向桥下面站着温如月,“二妹,你来寻晋王殿下吗?”
温星辰瞧见晋王脸上一抹惊慌来,心中嘲讽更深。
“臣女见过晋王殿下。”温如月委委屈屈地请了安,姣美的面容上泫然欲泣,看着楚楚可怜。
温星辰转过身,道:“晋王殿下,你们先聊吧。”
温如月道:“姐姐,您不要误会晋王殿下,他对我并无情谊,都是妹妹不好,让姐姐误会了。”
“姐姐原谅妹妹好不好?”
这话虽然是对温星辰所言,可是那双美眸,却若有若无地对晋王殿下放电。
一句姐姐你原谅妹妹好不好?将她架在火上。
若是原谅,那就是承认自己介意她跟晋王之间,若是不原谅,那正中了她的套。
若是以往,温星辰必定见不得他这般勾搭人的模样,必然会责骂。
责骂之后,旁人必定对她心生怜爱。
一次两次三次……
如今的温星辰竟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愚蠢,每一次都被她惹了跳脚。
对她恶语相加,对她非打即骂。
一次两次三次,她的名声,渐渐地坏了。
也许是重活一世,也许是对晋王殿下再无往昔爱意,她对她此刻的做派,并无感觉。
她反问了一句:
“我误会了啊,原来妹妹并不想嫁给晋王殿下啊。”
温如月并未回应,她咬着下唇,手指绞着手帕,眼眸红红的,越发的楚楚可怜。
“星辰,二妹面皮薄,你怎么能当面问她这些?”
箫盛说完这话,温星辰嘴角蔓延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却不达眼底。
“二妹妹脸皮薄吗?若是薄,怎么还频频出现在外男面前。”
“我不是……”
意识到什么的箫盛,回眸看向温如月的目光,神秘莫测。
“二妹年幼不懂事,还请晋王殿下莫要与她计较,毕竟晋王殿下龙章凤姿,又有几个女子能不喜欢吗?”
“星辰,你休要胡说。”
温星辰当真不再胡说,她不理两人,而是转身走了。
温如月见两人又吵了起来,心想目的达到,她盈盈走上前。
“晋王殿下,姐姐是不理解您是担心她,那陈敬亭外面名声不好,并非可托付之人。”
箫盛自觉得她这话,很是明白事理。
“你劝着她点。”
“是。”
箫盛走了。
温如月身边的丫鬟道:“二姑娘,晋王殿下并未说要迎娶您的话,您可怎么办?”
“那日的谣言你可有散布出去?”
“按照姑娘的吩咐,奴婢早就说出去了。可是不知是谁从中作梗,那些谣言,竟然一点都不曾传出。”
温如月微微皱眉,她得另想法子了。
隔日,宫中传话,皇后娘娘请她进宫一趟。
温星辰打扮好后,便领着莹莹进了宫。
坤宁宫外
福润一早就等着了,她见着温星辰,微微撇了撇嘴。
“星辰妹妹,你又来晚了。”
这个又,让温星辰想起了往事。
以往她喜欢萧盛,每次进宫都先去玉坤宫内与贵妃娘娘请安,之后才是皇后。
如此不知尊卑,实在是该死。
好在皇后娘娘仁慈,并未说什么。
不过这一次,她并不希望别人误会。
“刚接到口谕,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怎么?福润姐姐这都嫌我晚,那我日后是不是要在自己臂膀上插上两只翅膀,飞过来啊。”
福润在宫中长大,从她进宫就有人来汇报了。
她自然知晓她没有去玉坤宫得。
“插上两只翅膀,你也飞不起来,罢了,今日就算了。”
温星辰道:“福润姐姐是不是又惹皇后娘娘生气了,所以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给你打掩护啊?”
“我才没有。”
“是,你没有,也不知道是谁上个月将翎侍卫囚禁在公主府里,若非翎侍卫家里人来寻,不知要被你关上多久。啧啧啧……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你……胡说什么,你在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来啊。”
温星辰直接入了坤宁宫,迎面正遇上文嬷嬷。
“奴婢见过公主,郡主。”
福润见到文嬷嬷便变了神色,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是文嬷嬷,母后可起了?”
“皇后娘娘已经在等两位小主子了。”
温星辰与福润进去,皇后娘娘正端坐在主位,凤袍加身,贵气十足。
每日养尊处优,岁月也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依然高贵美丽。
两人依次请安。
皇后娘娘慈爱地换着温星辰道:“星辰,到本宫身边来。”
皇后娘娘直接忽视了福润,不过福润乐得自在。
“星辰啊,这几日可是受了委屈,怎么突然间就要嫁给陈家四郎了啊。圣旨都下了,让本宫措手不及啊。”
温星辰要的就是措手不及啊。
不给旁人设计陷害阻挠的机会。
“皇后娘娘,此事并不突然啊,星辰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
“可是你若是嫁给陈四郎,那晋王怎么办?”
温星辰撇了撇嘴,咸咸道:“晋王跟星辰有什么关系?我另嫁他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
这几日贵妃娘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几次与皇上吹耳边风,可是皇上却不搭理啊。
“星辰,你与晋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皇后娘娘,星辰喜欢陈敬亭,此生非他不嫁,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将我与不相干的人绑在一起啊。他可是个小心眼的人,见不得我与旁人不清不楚的。”
他自然是陈敬亭。
皇后娘娘见她翡翠一般的眼眸,在提到陈敬亭的时候,光芒闪耀,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遇上喜欢的男子那般,娇羞却又欢喜。
她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怎么能看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罢了,咱们星辰高兴最好。最近钦天监选择了几个好日子,星辰你看看,挑一个。”
一绢纸上,赫然写个三个日子。
一个是明年春上,春暖花开,的确是好日子。
一个是明年年底,阳春白雪,也不错。
第三个是后年,直接被温星辰给结束了。
“皇后娘娘,能不能提前啊。明年还需要大半年呢。我想一两个月就能嫁过去。”
“一两个月?星辰,你是不知啊,这成婚需要准备很多事,不能急。而且咱们是姑娘家,要矜持。”
“矜持?皇后娘娘,若是时间久了,出了什么变故,他跑了怎么办?我觉得两个月后是个好日子,秋高气爽.......”
“……”跑了?
皇后娘娘最终定了最近的日子,随后将她给赶出去了。
福润和温星辰出了坤宁宫,刚走不远,玉坤宫的人来了。
是章玉姑姑。
“奴婢见过福润公主,见过华阳郡主。”
福润前些日子被禁足,如今刚放出来,她想去见杨翎,但是又怕杨翎不见自己,所以她准备拉着温星辰壮胆子。
可是章玉一来,怕是不能了。
她微微撇了撇嘴,正要不咸不淡的让她起来,然而章姑姑竟然自顾自地起来了。
哼,她是看在郡主的面子上,不欲发火。
温星辰道:“章玉,本郡主让你起来了吗?”
章玉并未当一回事。
“郡主,贵妃娘娘有请您过去。”
若是以往,贵妃娘娘请,温星辰必然会屁颠屁颠地过去。
但是如今,此郡主已非昔日的温星辰了。
“本郡主在问你话,本郡主让你起来了吗?”夏日酷暑,而温星辰的话,竟宛若寒冬,寒气凛凛。
“郡主,您还是不要让贵妃娘娘等......”
啪
五根手指印赫然出现在章玉的小脸蛋上,让她震惊不已。
“贵妃娘娘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可以无视当朝公主,郡主了?”
福润见温星辰腰板挺直,气势逼人,根本无视章玉身后的贵妃娘娘,心中竟然悄悄地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章玉心中有气,但也不能打回去。
只能道:“郡主,贵妃娘娘有请,您当真要无视贵妃娘娘的口谕吗?”
拿贵妃娘娘压她?
哼
“本郡主要去与皇上舅舅请安,怎么,贵妃娘娘想拦我?”
章玉心中的气焰,终究是败下阵来。
皇上大还是贵妃大?
你有胆子你就说啊。
可是章玉不敢。
温星辰也料定了她不敢。
“跪下。”
“郡主?”
“怎么,需要本郡主亲自去行政殿告状?说你无视尊卑,欺负本郡主?”
“奴婢不敢?”说着便跪下了。
温星辰拉着福润道:“咱们走。”
等离开她们视线,福润才道:“你今日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不过罚个下人,就能让你另眼相看了?回头我杀个人,你还能跟我跪拜了。”
“且,你是不是你以前骨头有多软,尤其是对玉坤宫的人。”
“今后不会了。”
福润道:“你当真不喜欢萧盛了?”
“自然,世上男子千千万,喜欢本郡主的人多的是。”
“就是就是,走,我带你去看看,最近宫中新来了不少侍卫,个个都是宽肩细腰……”
温星辰听她的形容,莫名想起了陈敬亭,曾经一次泡温泉,她阴差阳错的进入了陈敬亭的池子,看到了福润形容的宽肩细腰的一幕……
“星辰,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有吗?可能是刚才被气着了。”
“活该,都是被你惯坏了。”
“行行行,是我活该,日后绝对不会了。”
两人聊着,已经走向了行政殿,殿外站着一排佩刀侍卫,不待福润发话,温星辰一眼就认出了陈敬亭。
温星辰想都没想的往前走,却被福润给拉住了。
“星辰妹妹,你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啊。”
“什么?”
“帮我送个东西给杨翎。”
“送什么?”
“荷包。”
温星辰看向不远处的陈敬亭,嘴角微微扯开。
“好啊。”
温星辰收着东西,便过去了。
手上拿着荷包,那样子很是明显了吧。
陈敬亭也在她走过来的时候,瞧见了她。她身着郡主服饰,端庄稳重,凝脂般的肌肤与桃花般的腮颊相得益彰,犹如春风拂面,不胜娇羞。远远观去,她是那丝绸之路上的端丽风景,让人心驰神往。
可是她却没有往他身边来,而是去了杨翎的身边。
走到杨侍卫身边后,故意将荷包落下。
杨翎俯身捡起,随后准备递给温星辰,然而温星辰撂下一句送你了,直接走向陈敬亭。
陈敬亭目不斜视,面色严肃。
“敬亭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见着我也不打声招呼啊?”
“臣在当值。”
“啊,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送给别人香囊而吃醋了呢,原来不是啊。”
“……”一副委屈的模样,好似刚才送给外男香囊的不是她。
“你想要香囊吗?回头我亲手给你绣一个好不好?”
陈敬亭目光略移向了杨翎手中的精致香囊,摇头道:“郡主的绣工不错,是臣不配。”
“绣工是不错,不过不是我绣的。那是福润姐姐亲手绣的呢,不过我绣的应当没那么好看,你要吗?”
陈敬亭:......
杨翎:......
杨翎听见这话,那叫一个惊悚啊。
“郡主,这荷包微臣不能要。”
“你不要啊,那你还给她啊。”温星辰还特地指了指不远处福润藏身的地方,“她就在那边,你去吧?”
杨翎不敢去啊。
“劳烦郡主将此物还给她。”
温星辰摇了摇头。
“本郡主忙着呢。”
温星辰道:“不要也不能丢哦,若是被有心人捡走了,有损公主清誉。”
清誉?她还有清誉吗?
这福润公主,自从死了夫婿之后,便无法无天。
整日撩拨未婚少男,看上了便抓回府上蹂躏,上次自己就被她抓去了。
为了她的名声,自己出言要娶她,可是却被她拒绝了。
她要自己当他的男宠。
他杨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如何能当男宠?
杨翎看着手中的荷包,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他只能亲自送还回去了。
温星辰见他离开,好奇地问陈敬亭道:“敬亭哥哥,你说福润公主将他关在公主府七日,都干了些什么啊?”
陈敬亭站着,比温星辰高了一个头,他低眉看着一脸好奇的她。眉如弯月,眼若明星,顾盼之间端的是娇艳动人,勾人心魄。
尤其是端着那一脸的求知欲,迷迷蒙蒙中,激起满心涟漪。
若是温星辰将自己囚禁在府上,他能坚持几日?
“公主没……告诉你吗?”
温星辰是故意的,她一脸无知地摇了摇头。
“她说她们在做游戏,你说什么游戏能做七天七夜啊?”
陈敬亭:......
“敬亭哥哥,你知道吗?”
“臣……不知。”
温星辰看向他,俊俏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可可爱爱。
温星辰笑了,薄唇轻启。
“那要不,一会儿杨侍卫回来,我们问问?”
“……”陈敬亭见她眉眼含笑,且透着小心思,意识到她这是故意的,“郡主日后与福润郡主离得远些。别被她带坏了。”
温星辰笑了。
“坏?什么叫坏?”她迈步往前,一步步的,与之贴近,想要吓唬吓唬他,可她脚下一崴,直接往旁边歪曲,陈敬亭忙伸手将其扶正。
如今的局面就是他半搂着她。
“敬亭哥哥,你怎么能占我便宜呢?我们还没成婚呢?”
陈敬亭:恶人先告状。
不过陈敬亭并未与她计较。
“郡主想怎么样?”
“你得让我占回来。”
陈敬亭将她扶正站好,温星辰借机抓住他的手,轻轻揉捏,指节分明,且有薄茧,一根跟的,每一根都彰显着优雅与力量。
“敬亭哥哥,你的手好大啊。”
而相同的陈敬亭感受着女子的手,皮肤如同瓷器般细腻,柔软如丝绸。手指如同水墨画中的兰竹一般优雅修长,轻轻舞动便能勾起人们无限的遐想。
陈敬亭且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肌肤相亲,说不出的柔软。
陈敬亭任由她抓住,极力克制自己,不敢去看郡主的眼神,随转移了话题问道:
“钦天监选择了三个好日子,郡主可看了。”
温星辰点了点头。
“看了啊,不过都不好,我正准备见皇上舅父,说此事呢。”
“怎么不好?”
“时间太久了,离成婚的日子还要大半年呢。你知道如今谁管着钦天监吗?我要去找他的事,怎么算的好日子,一点都不理解本郡主。本郡主想明日就嫁给你呢。”
明日?若真明日,先不说皇上不愿意,就是他爹,都得拿刀砍他。
陈敬亭听她的意思宫里会选择了第一个。
两人正聊着天,陈敬亭就瞧见不远处走来的晋王殿下和一个宫女。
人还未到,就听见声音道:“温星辰,你为何要罚跪章姑姑?”
温星辰听见声音,眉梢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讨人厌的人来了。”
讨人厌?
陈敬亭不知晓她这话说的是萧盛还是萧盛身后的章姑姑。
温星辰转了转身,晋王已经走到面前。
“见过晋王殿下。”
萧盛目光微顿,停留在他们二人交握的双手上。
特别的碍眼。
“温星辰,你有什么气,可以冲我撒,为什么要罚跪章姑姑?”
“本王知道那日先救了你妹妹没有先救你,惹了你生气,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你现在,赶紧给章姑姑道歉。道了歉,本王便原谅你。”
温星辰心中耻笑,谁给你的脸啊。
自己以前便是如此的吧,但凡他表现出一丝丝的生气,自己就想尽办法哄着。
如今想想还真是好笑。
“晋王殿下,你没发现吗?她从来就不曾与我见礼?”
“……”
章姑姑赶紧俯身请安。
“奴婢见过华阳郡主。”随即又自己起来了。
温星辰面无表情道:“本郡主让你起来了吗?”
萧盛觉得她小题大做。
“星辰,章姑姑是母妃的人,你怎么能如此苛刻?”
章姑姑见萧盛站在自己身边训斥郡主,胆子便大了些。
“郡主,奴婢知晓您想以此来引起晋王殿下的注意,可是您如今已经与人赐了婚,也该避嫌才是。莫要与以前一样,纠缠着晋王殿下不放。这是不合规矩。”
晋王殿下听章姑姑这般说,嘴角抿着笑,挑衅似的看向陈敬亭。
然而陈敬亭还没解释一两句,温星辰便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她打的不是章姑姑,而是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捂着脸,恼羞成怒地瞪着温星辰。
陈敬亭怕晋王殿下打人,便将温星辰往后拉了拉,正好拉到自己身后。
“晋王殿下,郡主如今不会再纠缠于您了。”
“陈敬亭,你算什么东西……”
温星辰见陈敬亭护着自己,心中感动不已,听晋王殿下骂人,温星辰面露不悦直接站在陈敬亭的面前。
面对萧盛,温星辰冷声道:“晋王殿下,我打你的时候你恼怒吗?”
“……”
“你的章姑姑是什么皇亲国戚,竟然口口声声指责本郡主的不是?怎么?你晋王殿下便是宝贝疙瘩不允许旁人动一下,我华阳郡主便能任由一个奴才指手画脚了?”温星辰嘴角轻蔑一笑,“你不反省,不以身作则,不管戒好自己的奴婢,怎么有脸来质问我?”
章姑姑还狡辩道:“郡主,奴才受贵妃娘娘口谕,请您去玉坤宫一趟,您百般不愿,是看不起贵妃娘娘吗?”
“本郡主成婚在即,该避嫌的时候就该避着,不然又要被人说什么纠缠着谁谁谁不放了。”
“哎,也不知道是谁纠缠着谁不放。”温星辰看向萧盛,嬉笑道,“哎呀,该不会晋王殿下对我余情未了吧。”
“……”
“应该不是,毕竟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晋王殿下讨厌我呢。”
“.......”
行政殿外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回禀给了屋内的景泰帝了。
景泰帝没说什么,而是吩咐胡公公将人押送到玉坤宫去,交由贵妃娘娘处置。
坤宁宫
晋王殿下与温星辰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如今宫中所有人都知晓,温星辰再也不纠缠萧盛了。
“皇后娘娘,您说华阳郡主此举是什么意思?”
“她大概是长大了。”
“这很难说,以前的华阳郡主与晋王殿下闹矛盾,没几日便又缠着晋王殿下了啊。”
“华阳郡主长在皇室,她即便是在胡闹,也不敢拿皇权儿戏。圣旨已下,神仙也难改。”
“既然难改,那么玉坤宫那位,为何还要屡次三番求皇上收回成命呢?”
“文嬷嬷。你是不知,华阳郡主背后的势力啊。”
“什么势力?”
“丰台大营五十万大军,便是华阳公主留下的。娶了公主便是得到五十万大军的支持。晋王年幼不懂事,可是贵妃娘娘心如明镜啊。”说完这些,皇后娘娘却笑了,西家在朝堂上势力旺盛,皇上有心忌惮,这也是为何这些年,郡主胡闹,缠着晋王殿下,他依旧没有下旨赐婚。
然而郡主求旨意嫁给陈家四郎,皇上欣然应允。
是因为陈家是朝堂新贵,是皇上扶持起来的,一心一意跟着皇上。
但是陈家根基终究是浅薄,可如今华阳郡主要嫁过去,正好给了陈家与西家抗衡的实力啊。
如此,贵妃娘娘可不就急了啊。
皇后娘娘笑道:“他们拿捏了华阳郡主这么多年,还以为对方是软柿子呢,竟然就派了一个奴才去羞辱?”
“皇后娘娘,玉坤宫那位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了。”
“……”
玉坤宫
贵妃娘娘西绫碧听说今日发生的事情,气的砸了屋内大部分摆件。
“贵妃娘娘息怒,奴婢办砸了事情,奴婢该死。”
“你确实该死,本宫让你请她过来,你便是这么办事的?你还敢跟晋王告状,将他牵扯其中,你简直愚蠢。”
“贵妃娘娘,若是以前郡主绝对不会如此,她定然是受了谁的蛊惑,如此才……”
西绫碧岂能不知。
“为今之计,就是要消除了温星辰的怒气。”西绫碧看了一眼章姑姑。
章玉:“……”
温星辰从行政殿出来,就去了后宫与各宫娘娘请安。
昨日的礼物她都收到了。
然而唯独没有去玉坤宫与贵妃娘娘请安。
她请完安,正准备回去,就瞧见贵妃娘娘的身影。
她将章姑姑捆绑着,正等着她。
温星辰看见了,嘴角微微抿着,随即转身回了储秀宫。
贤妃娘娘见她刚出门又回来了,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
温星辰摇了摇头。
语气祈求道:
“贤妃娘娘,您能陪我一起出去吗?”
“可是出什么事了?”
贤妃娘娘看向送温星辰出门的芳儿,道:“怎么了?瞧把郡主吓的。”
芳姑姑道:“娘娘,是贵妃娘娘堵在咱们门口了。”
贤妃娘娘愕然,随后笑着道:“奴才们欺主,贵妃姐姐必定是要给你一个交代的。”毕竟皇上都发话了。
温星辰摇头。
“贤妃娘娘,星辰自幼丧母,唯感觉娘娘您亲切。且这宫里,也唯有武王哥哥不嫌弃星辰了。”
在这宫中,贤妃娘娘最是聪慧,也最仗义。
贵妃娘娘这人吧,能屈能伸,且为人处世比晋王那傻缺更精打细算。
而且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温星辰若是与之硬碰硬?不,现在还不能硬碰。
贤妃娘娘最看不得的就是贵妃仗势欺人。
“郡主莫慌,我陪你去,她万不能将你怎么样的?”
“……”
温星辰跟着贤妃娘娘一起出门。
贵妃刚才就瞧见了温星辰出来又回去,这是请救兵了吗?
宋微微?
她可是搬了个好救兵,宋微微如今正得盛宠。也是唯一一个敢跟她叫板的人。
“贵妃姐姐安好。”
“星辰给贵妃娘娘请安。”
“贤妃妹妹,风寒可好了?正要去看你呢。”
贤妃娘娘微微颔首,状似无意问道:
“贵妃姐姐,这就是你宫里的,敢训责郡主的奴才?”
“多大点事,竟然也传到妹妹耳中了。”
“小事吗?这宫中竟然有人敢训责郡主,还传到陛下耳中,怎么能是小事呢?谁不知道,华阳郡主乃是陛下最疼爱的。”
贵妃皱了皱眉,则说了句误会,她上前拉着温星辰的手。
“星辰,这都是误会,是本宫想念你了,让她给你传个口信,却不承想这个奴才最笨,几句话就得罪郡主,今日本宫特地将她绑起来给郡主赔不是。”
章玉赶紧赔罪道:“奴婢嘴笨,胡言乱语,请郡主恕罪。”
嘴笨?她倒是个维护下人的好主子啊。
温星辰低头看着贵妃拉着自己的手,白净的手指上戴着长长的护具,隔着自己手,生冷生冷的。
她突然间想起前世,她初改嫁给晋王的时候,她对自己,还是和颜悦色的。
直到晋王登基,她对自己便变了颜色。
每日对着自己立规矩,当着宗亲贵妇的面说她规矩粗鄙不堪为后宫表率,又夸耀西灵儿温婉贤惠,让她与之好好学学。
西灵儿是她侄女,是她心目中的皇后人选。
如今看着她为了儿子,不得不与自己周旋的样子,温星辰莫名觉得好笑。
而她也真的笑出了声。
贵妃娘娘见她笑了,以为她原谅了。
心中嘲讽:你也不过如此。
不过她面上则温和道:
“星辰,你可是原谅她了?那就好,本宫还以为你当真要与盛儿决裂呢。”
温星辰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默默地退后一步。
“贵妃娘娘,星辰自幼与晋王殿下一起长大,错把兄妹之情当作了男女之情。以前鲁莽,倒是叨饶了贵妃娘娘许多,若说抱歉,也该是星辰给贵妃娘娘致歉。”
“还希望贵妃娘娘日后莫要将我与晋王殿下绑在一起了,毕竟奴随主,章姑姑能说出让我日后不要纠缠晋王的话,想来旁人心中亦是这般想。”
旁人指的是谁?贵妃娘娘亦是晋王殿下。
“星辰日后绝对不会纠缠晋王殿下了。”
不纠缠?
贵妃娘娘心中莫名一慌。
又想去拉她的手,却被星辰藏于袖中,贵妃眼神闪烁了下,随即解释道:“星辰,你误会了,本宫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贤妃娘娘道:“哎呀,贵妃姐姐,这可不是误会啊。妹妹我可不止一次听你宫里的人贬低郡主了,说郡主粗鄙,配不上晋王殿下呢。”
温星辰默默地低了低头,在外人看来,那是伤心了。
以前的温星辰飞扬跋扈,很少见这般低迷。
以前多张扬一个姑娘啊,如今竟然这般小心翼翼了,看着让人心疼。
这般想着,贤妃娘娘的声音便高了几分:
“郡主是护国女将军亦是大长公主唯一血脉,宫中谁人不知,皇上宠爱郡主,待郡主比福润还要好?你宫里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辱郡主,这不是打陛下的脸面吗?”
一句话将章姑姑欺负郡主的事情又上升到一个层面。
“皇上命姐姐处置奴才,本是给姐姐机会,可姐姐却有意包庇,要妹妹说,你直接回去将人给杖毙得了,如此显得姐姐诚意十足。”
贵妃娘娘看向温星辰,却被贤妃娘娘挡着了目光,她接着道:“姐姐看她做什么?你有没有诚意,又不是她说了算,是陛下说了算的。”
章玉听说要将自己杖毙,赶紧求饶:“贤妃娘娘饶命啊,贤妃娘娘饶命啊。”
“我能饶你什么?你得罪的是郡主。”
章玉赶紧跪向郡主。
温星辰可不接这茬,她问贤妃娘娘道:“这宫里人的生死,由我决定吗?”
“不能,犯了错的奴才,各宫主子处置。”
“那贵妃娘娘为何将人绑来给我?是让我越俎代庖?”
贤妃娘娘顺嘴道:“不,她应该是想让你背负恶毒的罪名。”
“……”
贵妃娘娘咬了咬牙,差点爆粗口。
温星辰心中赞叹贤妃娘娘战斗力高啊。
都不用自己做什么。
温星辰对贤妃娘娘道:“星辰知晓,这个宫里,除了舅父,就是贤妃娘娘对我最好了。下次见到舅父,我必定好好夸夸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听她这么说,眉眼都要笑没了。
“那是自然,谁让我们星辰这么惹人爱呢。”
温星辰随后道:
“贤妃娘娘,星辰要回家去了。”
贤妃娘娘道:“那让芳儿送你。”
“不了,宫中的路,我熟。”
温星辰想走,贵妃娘娘想拦着她,可是却被贤妃娘娘拦着了。
“贵妃姐姐,星辰还是个孩子,你这般设计她,不好吧?若是传扬出去,旁人会说姐姐恶毒呢。”
“宋微微,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哎呀,姐姐,你没瞧见星辰是伤心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说说看,自己喜欢的人,维护一个外人都不维护自己,若是姐姐你,不得疯啊。”
贤妃娘娘低眉看了一眼跪下的章玉,意味明显。
“舍不得下人套不住狼啊。”
“.....”
这话让跪在地上的章玉,忍不住颤栗。
贤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要杀了自己吧?
不
贵妃娘娘的确是下了狠心,她命人打了章玉二十仗。
回玉坤宫后,贵妃娘娘心中气不过,命人将萧盛叫来。
萧盛听说贵妃娘娘打了章姑姑,觉得不可思议。
“母妃,你为何要杖责章姑姑?她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盛儿,这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
萧盛不解。
“此事分明就是温星辰小题大做,以前也没见她这般不识大体。”
“小题大做?我的儿啊,母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父皇不想你娶华阳郡主,你只要吊着她,让她非你不嫁,如此便不是咱们的问题了。你懂不懂?”
“儿臣懂啊,所以在她落水的时候,没去救她,反而救了别人,这不是母妃教导的吗?让她产生危机感。”
贵妃娘娘蹙眉。
“本应该是如此,却没想到,突然间出现一个陈四郎。”
“母妃,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你去哄她。”
“怎么哄?他现在都不怎么理会我。”
“怎么哄?她以前是如何哄着你的?送礼物,请她出去玩。她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
宁远侯府
温星辰从宫中回来,又带回来不少东西,且命人将东西搬到自己院子。
随后温星辰便吩咐莹莹,节节,原原,本本都过来。
“本郡主要亲自缝荷包,你们赶紧给我准备东西。”
“郡主,亲自缝都费心思啊。不如奴婢帮你缝制吧,就像上次一样您送给晋王殿下的一样,谁也不会发现的。”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她小声呢喃道,
“亲自缝制的才最有心意。”
原原本本看了看莹莹姐姐,见她点头,才去准备。
莹莹跟着郡主时间最长,郡主之前一股脑儿喜欢晋王殿下,一腔真心被晋王践踏,如今终于移了情,她心里是替主子高兴的。
虽然那陈敬亭风评也不甚好。
可他维护郡主,就这一点,就比晋王强。
温星辰这几日都窝在家中,没日没夜地学习刺绣,几个丫鬟手把手的教导,可最终,郡主的手指还是被扎成了刺猬。
莹莹看着郡主的手,心疼不已,几次要帮郡主弄,可都被郡主拒绝了。
最后郡主终于亲手绣了一个,然而看着惨不忍睹的绣品,温星辰很是气馁。
“这绣的是什么东西?”
莹莹安慰道:
“郡主第一次绣,绣成这般,已经是极好了。”
“真的吗?”
“这是自然。奴婢从不会欺骗郡主的。奴婢当初学习刺绣的时候,花了好些年呢。”
温星辰似是受到鼓舞,再接再厉。
“郡主,绣花有些难度,不如咱们绣个别的,简单一点。”
绣个别的?
陈敬亭,亭字简单些。
可是绣字,却又有些明显了,若万一丢了?
“绣个星星吧,星星好绣吧。”
“这个好绣。”
如此温星辰又在屋内待了几日,可是绣出来的东西,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莹莹知晓郡主追求完美,可这刺绣非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两人正学习,门外突然间传来一阵议论声音。
“听说晋王殿下又给二姑娘送东西了,一箱箱的,都往二姑娘院子里抬。”
“那些本该是咱们郡主的。”
“是啊,郡主身份贵重,本该嫁给皇子,成为皇子妃,可如今却便宜了二姑娘。”
“二姑娘柔弱温柔,男人就喜欢她那样子的。”
莹莹听后,小心翼翼的看了郡主一眼,见郡主没反应,则出去训斥那些不干活的丫鬟。
再回来,就瞧见郡主盯着绣品愣神,莹莹以为主子听见了,便道:“姑娘,您不要伤心,不过是几件破烂玩意,咱们不稀罕。”
“莹莹,你说什么?”
“郡主?”
“今日我算是明白了,术业有专攻,这刺绣一行,我也就止步于此了,你说我将此物送给他,他会戴吗?”
“……”莹莹赶紧道,
“郡主送给他的,他敢不戴吗?”
不敢而不是愿意。
“罢了,本郡主都戴不出去,让他戴,有些强人所难了。”温星辰有些泄气了,
“他应该不会寻我要的。”
莹莹正要说什么,就听门外有人道:“姐姐在吗?”
温星辰让人将东西收起来,莹莹不太想让郡主见她,二姑娘今日刚收了东西,定然是来炫耀的。
只是郡主却道:“让她进来吧。”
温星辰对这个妹妹,没什么好感。不过也没什么恶意,毕竟上一世,她过得也不怎么好。
怎么不好呢?
被萧盛欺骗感情,还不够惨吗?
正想着她就已经进来了。
“姐姐,再过几日,就是镇国公老夫人的寿辰。镇国公府送来了邀请函,姐姐可要去吗?”
她这个妹妹容貌上没什么出色,但贵在声音好听,娇滴滴的,让人我见犹怜。
镇国公府西家,就是晋王外祖家,过寿辰的也是她外祖母。
去还是不去?
温星辰不太想去。
她看了一眼那烫金帖子,道:“帖子放下吧。”
“大姐,你会去吗?”
“再说吧。”
温星辰没给准话,温如月心中略有些不安。
“那日京城贵女都会去,热闹得很,大姐也去吧。”
不过十几岁的丫头,所有心思在她眼前,都不够看。
“你希望我去?”
“大姐待在院子里许久,父亲担忧,也希望大姐能出去散散心。”
“那行,我去,只是希望那日妹妹不要后悔啊。”经过宫中一事,贵妃娘娘必定会让晋王有所行动。到时候......谁会难堪还真不一定,
“……”谁后悔?后悔的该是你吧。到时候必定会让你成认贵女们嘲讽的对象。
温星辰追着晋王跑,镇国公府那边是知晓的,虽然没有明说,但镇国公府每每设宴时,都会给她送一张帖子,年年都是如此。
不过送帖子的人,却只是一个普通下人。
帖子也跟送给其他客人的一般无二。
有意却又知晓避嫌。
如今她有婚约在身,镇国公府又送来了帖子?这就有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温如月走后,莹莹却有些气闷。
“郡主,咱们去什么啊?二姑娘此举,分明是来挑衅您的。”
“挑衅?她还不配呢。”
莹莹一怔,没拿准郡主的意思。
“下去准备吧,我领你们去看一场戏。”
莹莹眼神微转道:“好,那奴婢这就让人准备。”
镇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于京中的人来说,都是一件极热闹的事。
一是因为老夫人德高望重,又逢七十岁寿辰,便是连宫中的贵人们,都送来了寿礼。
二则是郡主被赐婚,她们还真好奇,郡主如今对萧盛还会不会死缠烂打。
若是会,那还真是一出好戏呢。
出于好奇,今次的寿宴能来的人都会来。
温星辰今日并未与温如月一起出门,而是先行进宫了一趟。
去与皇上舅舅请安,顺道要个礼品。
所以当温星辰过去的时候,镇国公府外面,早已经停满了许多马车,她在门外小厮的引领下,下了车,进了院内。
镇国公入门侧边便是一个大花园,花园后方则是一个能容纳不少贵客的花厅,温星辰来了不少次,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温星辰刚进去,就瞧见晋王萧盛跟鲁王萧越走进来了。
“郡主,你怎么才来啊。”
“晋王,越哥哥,我刚从宫里出来,你们也才来吗?”
“来了好一会儿,寻你寻不到,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晋王殿下萧盛见她梳着云鬓高绾,宝石金钗点缀,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衬,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罗衣刺绣着几株半枝莲,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雅到极致。
只是这不是自己昨日送的衣服。
“星辰,昨日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吗?”
“送我的东西?什么东西?”
“……”
晋王还未解释,就有人来引路,此话题也就作罢了,几个人正要进去,就听见了花厅内传来一声声的议论声。
“温家二姑娘头上戴的是凤头钗吧,她要成为晋王妃了?”
“应当是吧,若非如此,她怎么敢戴出来?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二姑娘已经是内定的晋王妃了。晋王殿下极其宠爱温二姑娘,喜欢的紧,为了她连倾国倾城的华阳郡主都舍弃了。”
“说来今日寿宴,倒是不见郡主。”
“她还来做什么,让人看笑话吗?”
萧盛听见众人说什么凤头钗,眉梢微微蹙眉,再去看温星辰,她嘴角含笑,脸上并无愠色。
她抬脚走进,笑容满面道:“宫姑娘,是谁要看本郡主笑话啊。”
刚才说话的刑部侍郎的女儿,宫菲菲。
她神色慌张,躲在人后。
旁人见了她,请安道:“臣女见过晋王殿下,鲁王殿下,华阳郡主。”
温星辰随意道:“都起来吧。”
越王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将凤头钗送给温二姑娘了,你不是说要送给星辰,以庆贺星辰订婚之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