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姬钰是小说《【西幻】手握双刀的我成功登神》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绝世甜文写手写的一款玄幻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西幻】手握双刀的我成功登神》的章节内容
无垠雪原一片寂静,唯有寒风呼啸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晨光微曦,一片雪花悄然落在莱利的掌心。
美丽的六角晶体转瞬即逝,化作一滴冰凉的水珠,宛若冬日的眼泪。
“姐姐,小风姐姐!”莱利的声音里满是兴奋,“终于又下雪了!”
村里的薇洛奶奶常说,等到最后一场雪落尽,北地的漫长冬日便会走向终结。
极夜消逝,新一年的春天也将如约而至。
“今年的春天,能不能再久一点呢?”
莱利望向灰蓝色的天际,带着孩童独有的憧憬。
年长两岁的谢风正熟练地摆弄着几块魔法晶石,听到她的声音并未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低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间会把我们的敌人送入坟墓。”
莱利不由得咯咯笑起来。十五岁的谢风那副故作老成的模样总能逗她发笑。
她蹲在一旁,怀里抱着一个几乎满到溢出的果篮。篮子是由结实的黑藤编织而成,其中,新鲜采摘的雪果红得鲜艳欲滴。
“天呐,法阵的能量消耗得越来越快了。”莱利皱了皱眉,无奈道,“每次都像在补一张破烂的渔网,漏洞越来越多,根本补不完。我们得和千秋阿姨提一声,去灰岩镇集市上换些新的魔法材料回来。”
“否则,哪天法阵破了个洞,让冰狼、雪豹或者霜熊闯进来可就麻烦了。”
即使是在抱怨,她的语调也带着点调侃。
忧虑总是无法消除的,何不用幽默迎接每个苦难呢?
你赶不走北地的严冬。它不仅不间断地侵袭着人们的身躯,还在无情啃噬她们赖以生存的魔法屏障。
谢风轻轻按下最后一枚晶石,淡蓝的光芒缓缓升起,法阵的能量回路再次完整。
她起身,转过头,目光落在莱利那张还未经历太多风霜的稚嫩脸庞上,嘴角微微勾起:“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总有填不完的缺口等着我们去补。”
莱利撇撇嘴,不屑道:“命运?哈,我才不信什么命运神的安排呢!”
“神啊、命运啊,不过是让人静静等死的借口。我宁可相信——我是被巫师诅咒,走了霉运!”
“小风姐姐,你可别被他们给骗了!”
谢风的笑容未变,但目光却愈加深沉。
养母谢千秋曾教导她,命运与一切自然伟力同样冷酷,无法逃避,也无法抵抗,只能不断跋涉前行,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熟练地从山谷的狭缝上方穿行,向着另一处阵眼走去。
曙光村隐蔽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了与世隔绝的避难所:两面环山,一面临崖,唯一的入口是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村长谢千秋亲自布下了九重阴影之帷大阵,将曙光村的存在完全隐去。
任何试图强行进入的外人都会被幻象迷惑,徘徊在假象之中,永远无法找到真正的入口。
只有持有谢千秋发放的符文石密钥的猎人们,才能安全地通过幻境进入村落。
日常巡逻村庄的任务则由村里的孩子们轮流执行,今天则轮到谢风和莱利。
莱利守在石头后,俯瞰着下方寂静的谷底,昏昏欲睡。
“天啊,连雪兔都不肯出洞,”莱利喃喃自语,脸颊早已被北风冻得通红。
她裹着厚重的狼皮斗篷,瑟瑟发抖。即使穿着最厚实的皮靴和薇洛奶奶亲手织的毛帽,仍然无法抵御这彻骨的寒冷。
“小风姐姐,你不冷吗?”莱利吸了吸鼻子,看向穿着单薄的谢风。
她站在冰天雪地中,身披轻便皮甲,绣着百合花纹的绿色斗篷随风摆动,像一棵不屈的松柏,在风雪中稳如磐石。
“莱利,我说过,你若愿意跟着我学习刀法,也不会怕冷的。”
莱利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谢风训练时的画面:冰湖中的洗礼、日复一日的挥刀训练、无情的体能考验……那简直是噩梦般的场景!
每当训练时,平日温和的奥罗拉阿姨就像变了一个人,而谢风则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所有的魔鬼训练。
莱利想到这里,心头一阵发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连忙摆手:“啊哈哈,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遭那份罪!”
“有你们在,曙光村已经足够安全了。至于我呢,我只需要等家里人接我回去——”
莱利闭上双眼,思绪仿佛化作一阵风,飘向遥远的南方老家。
那片温暖的土地上,能闻到烤香草蜜汁羊肉的诱人香气,肉汁在火焰中翻腾,散发着令人垂涎的芳香;还有酸橙调味的仙人掌炖菜,脆爽而甘甜,舌尖的记忆依旧清晰。
她最怀念的,还是母亲亲手煲的南瓜汤......
谢风早已习惯莱利那漫无边际的神游。
这是最后一重阵眼,和之前那些阵眼一样,只需更换新的供能晶石,阵法便能继续运转。
这个法阵是默默守护曙光村的屏障,隔绝着外界的一切恶意窥探——包括已然占据了四分之三大陆的黑暗大军。
尽管玄天城——人类最后的堡垒——依旧巍然耸立,命运神赐下的神器庇护着它,令人类最后的希望之火不至于完全熄灭。
但黑暗的阴影已蔓延至边境,派出的小队频频在北地边缘活动,时刻威胁着城外幸存者与难民们来之不易的宁静生活。
越远离玄天城的地方,他们的阴影便越深重。
然而,在这偏远的山谷里,曙光村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建村半年来没有遭遇任何敌人袭击。
只要法阵继续保持完好无损,曙光村就是安全的。
对此,谢风和所有村民一样深信不疑。
莱利的口水悄然流下,水珠凝结成一根细长的冰柱,挂在她的下巴上。
谢风瞥了一眼,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干嘛啦,小风姐姐!我刚吃得正开心呢...”
莱利嘟囔着,顺着对方的眼神抬手擦拭脸颊,才意识到挂在嘴边的冰柱,脸色瞬间涨红。
她慌忙捏碎那细细的冰柱。
冰碴子瞬间四散飞溅,化作细小的水珠,浸湿了她的绒手套,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
手套上的水分渗透进去,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谢风定定地看向她,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冷冽。
风雪无休无止地掠过旷野,仿佛千刃刮过谢风的面颊。
远处,环绕着山谷的黑松森林依旧沉默,宛如巨兽静伏在黯淡的日光下。
“小风姐姐,你还盯着我干嘛?我脸上还有什么东西唔——”
话未说完,谢风捂住她的嘴,猛地将她拉到一块巨石后,蹲了下来。
莱利没有挣扎,小风姐每一个动作都不会是无缘无故。
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谢风的脸,心跳如擂鼓般加速。
几声极其细微的窸窣声从雪中传来,混杂在风吹动黑松林的枝叶声中。
是蛇尾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雪地中拖曳而行,仿佛是森林呢喃着不详的低语。
谢风五感较常人更加敏锐,立即辨认出这异样的响动。
这不是普通的黑暗小队——是一支由蛇尾异种组成的斥候小队!
谢风的心中瞬间一沉。
莱利的呼吸变得急促,热气喷洒在她的掌心里,带着不安的颤抖。
她的目光追随着谢风,恐惧如潮水袭来,只有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的女孩才会稍稍退去。
谢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搂住莱利的肩膀,凑近她耳边,低声安抚道:“别怕,我在。”
蛇尾摩擦地面的声音愈发清晰,那群异种正一步步接近山谷的入口。
突然,蛇尾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莱利紧紧抓住谢风的手臂,指尖微微颤抖。她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谢风的手心开始渗出汗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
谢千秋说过,只要阴影法阵没有被破坏,敌人就绝无进入的可能。
现在她们只需要保持安静,不要惊动他们,静静等待敌人离开。
时间在此刻仿佛凝滞,每一秒都如同一个漫长的世纪。
窸窣声再次响起,却直指她们的方向。
他们进入了山谷!
莱利的的心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与外界的动静交织在一起,令她几乎窒息。
谢风的思绪快速飞转——此处距离曙光村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而村里的猎人们此刻都随奥罗拉外出打猎。
现在能帮助她们的,只有——
她推了莱利一把,目光坚毅:“莱利,回村,去找我的母亲。”
“我会拖住他们。”
莱利眼中满是恐惧,这个从没吃过大苦头的贵族少年还是第一次接触异种生物。
但她明白谢风的意思,没有争辩,只是紧紧咬住嘴唇,跌跌撞撞地向曙光村的方向跑去。
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莱利的身影很快被翻飞的雪花吞没。
这些蛇尾异种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从百米开外滑到了谢风的眼前。
仅凭普通人类的双腿,绝对跑不赢这些怪物。
谢风深吸一口气。
周遭世界瞬间静止,唯有胸膛里的心跳沉重而急促。
她的目光投向身旁这块巨石。
奥罗拉阿姨徒手把石头扛上来的那天,她拍着胸脯,自信宣布:
“经过我的,精细计算!这石头的重量和形状都非常完美,保证能堵死路,让那些怪物进不来村子!”
同时,谢千秋只是蹲下来,当着她们的面布下了一个阴影法阵的阵眼。
奥罗拉张大嘴巴,试图就地吞下那块巨石。
看来,奥罗拉留下的后手终究是派上了用场。
谢风俯身,用力推下巨石。
石头轰然滚下,尘土飞扬。
时机正好。
重物下落速度极快,那些异种完全没反应过来。
巨石瞬间碾碎了几条蛇尾,将他们的队形撕裂开来。
几只异种在剧烈的疼痛中发出尖锐的嘶吼,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直接掀翻在地。
尘土散去,这群蛇尾异种小队的队长从混乱中抬起头。
冷漠嗜血的金黄蛇瞳透过尚未完全消散的烟雾,锁定了山谷上方那道孤单身影。
一个少年正静静伫立在狂风与霜草之间,如一尊肃穆雕像。
北风从山间吹来,吹动着她的短发与衣袂,身侧未出鞘的长刀轻颤。
她看上去太过年轻,还不足以应对决定胜负生死的战斗。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出奇的无畏,眼底涌动着杀意,似一头誓要捍卫自己领地的野兽。
“小鬼,”异种队长嗤笑一声,细长的舌头轻轻一卷,吐出腥臭气息。
呕哑嗓音如同毒蛇嘶鸣,“你以为凭块破石头就能解决我们?”
异种们立刻反应过来。
嗅到鲜血的捕食者们纷纷张开狰狞大嘴,吐出恶臭的绿色粘液球。
毒液裹挟着刺鼻的腐蚀性液体味道,铺天盖地地朝谢风的方向扑来。
谢风也清楚拦不住他们,所以,巨石并不是最终防线,真正的防线是——她自己。
她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风声消退,万籁俱寂,血液急速上涌,她的耳中只剩心跳的轰鸣。
就在毒液即将袭面的一刹,谢风拔刀了。
刀光如惊雷划过,寒光凛冽。
她纵身从山崖跃下,手中利刃精准插入山壁,石屑随着刀锋飞溅,金石相撞铿然有声。
借助重力,她急速下滑。
那群异种还未来得及转身,谢风已然如猛虎扑击,重重踩上了最近的一个异种的背部。
她反手抽刀,刀锋一抖,一刀斩首。
刀刃精准切断了异种的颈椎,血雾在空中爆裂开来,伴随着异种绝望的尖叫。
余下五只还能行动的蛇尾异种愤怒嘶鸣,齐齐掉头围攻谢风。
钢鞭一般的蛇尾挥动,带着破空呼啸向谢风横扫而来,企图撕碎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
初次单独对敌,谢风的动作略显犹疑,但直觉和本能比胆怯反应更快!
奥罗拉曾教过她各种敌对生物的弱点,而她,一直是一个勤学苦练的好学徒。
“是这样吗...”
一个异种倒下,刀刃从他的咽喉间穿过。
“还是这样?”
第二个接着被精准击杀,头颅在空中飞舞,落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来都可以呢...”
战斗逐渐成为她身体的节奏。
最后一个异种倒下时,她站在尸体旁,气息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体力虽已耗费大半,但杀意更加炽热。
她转过身,冷冷望向那个始终未动的异种队长。
坠落的巨石压断了他的尾巴,黑色的血液顺着腰部咕咕淌下,浸染了雪白的地面。
不同于人类的眼睛中,只有失去一切理智与感情的残忍。
谢风冷哼一声,右手握住刀柄,猛地从尸体中拔出滴血的长刀。
她将刀高高举起,手臂抡圆,旋即狠劲一掷。
铁刀化作一道冷光,直直插入异种那张满是毒液的蛇口,穿透喉咙,将他钉死在巨石上。
这只异种的毒液球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现在可算终于安静了。
失去尾巴和毒液,这群一阶蛇尾异种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威胁可言。
谢风瞥了眼周围的尸体,北地边缘徘徊的黑暗小分队,大多也只是些一阶的炮灰。
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让自己跟随奥罗拉和她的猎人团出去打猎,谢风郁闷地想。
明明奥罗拉阿姨都亲口赞扬自己天赋非凡,实力已足以匹敌一阶巅峰的战士。
或许,今天这场战斗能够让母亲改变想法...谢风轻叹了口气。
算算时间,莱利应该已经到村里了。
谢风缓步走上前,抽出绑在手臂内侧的一把短刀,左手持刃。
那只异种喘息声越来越微弱,眼中的光芒也逐渐暗淡,已然是强弩之末。
她紧握刀柄,准备给予他最后一击。
“母亲,为了你...”
谢风心中默念,身体逐渐靠近垂死的敌人。
然而,就在她举刀的一瞬间,异种突然发出一声疯狂的咆哮。
他的身体急速膨胀,皮肤裂开,血肉翻滚,扭曲成一团充满血丝的肉球。
“自爆?!”
谢风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往后翻滚,试图逃离爆炸范围。
但她仍是慢了一步。
刹那间,不祥的红光炸裂开来,强烈的冲击波向她袭来。
就在爆炸的瞬间,一道耀眼的光芒升起,护住了她的全身。
爆炸的冲击波撞击在护盾上,发出沉闷的轰响。
谢风只觉得一阵眩晕,靠着刀撑在地面上才没倒下。
当烟尘散去,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她的肺部。
她睁开双眼,艰难地抬起头。
她的母亲——谢千秋,正站在她面前。
冷峻的目光穿透风雪落在她身上。
“母亲,我……”谢风喃喃道,声音微弱,几乎被风雪淹没。
“我可以加入奥罗拉阿姨的猎人团了吗?”
“......”
谢千秋只是注视着谢风。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赞许或者责备,那是种无法言说的平静。
寒风继续吹拂着山间的霜草,雪花无声飘落,世界再次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如往常一样,谢风率先低下头,简短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实摆在眼前。
经过谢千秋的再次确认,阴影阵法完好无缺。
那么...
“难道那个蛇尾异种小队长的尸体上有...符文石钥匙?”
谢风懊恼,要是她当时果断杀死他就好了,证物也不会从眼前消失...
但此时更重要的是,猎人团里出现了叛徒。
...
“奥罗拉有危险。”
谢千秋一如往常的沉着,即便提到叛徒这个词时,她眼中也未见一丝波澜。
“我去找她。”
“那我...”
谢风望着养母的背影。
她不是个容易害怕的人,尤其在这个生死总是悬于一线的世界里。
但此刻,恐惧如冰冷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脊背,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留在村里。”谢千秋转过身。
“若有事发生,带着村民们躲到悬崖下去。”
母亲的决定无人可动摇。
谢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
四周高耸的岩壁像无形的棺材板,将她们的命运困在这片昏暗的天地里。
一句不详的预言突然掠过她的心底:
命运的线已然绷紧,只待一声骤响。
“莱利一定不会接受这个事实的”,谢风心想。
“她敬爱的猎人阿姨中,居然藏着一个可耻的叛徒。”
与此同时,谢千秋已进入了黑松森林的深处。
寒风如刀,树影婆娑。
她跨过树根和雪堆,按照奥罗拉惯常的打猎路线前进。
不多时,前方传来模糊的谈话,混杂着低语和欢笑。
谢千秋拨开树枝,眼前场景逐渐清晰:猎人们正围着今日丰硕的战果忙碌。
奥罗拉站在一旁,指挥着她们将十几只雪兔,三头冰狼和一只雪狐打包。
泰勒用弯刀熟练地剥下狼皮。
她的身材高大瘦削,留着杂乱的棕发,遮住左颊长长的疤痕。
红发的艾丽莎手脚轻快,在一旁处理雪兔肉。
“今天晚上要不要做个大餐?”她边剔肉边轻声笑着问。
“当然要做!”
游理嘴巴嘟囔着,粗糙的双手熟练地将冰狼的内脏取出。
她的动作虽然不如泰勒那样精巧,却更有效率。
“这些冰狼的肉看起来挺好吃的,我就希望今晚别搞太复杂,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别对她人的劳动成果指手画脚,游理。”
玛丽亚冷漠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她惯用的双短剑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做工精美的锋利小刀,用来处理珍贵的雪狐皮毛。
“就是说说而已...”
游理耸耸肩,不以为意,嘴里却故意道:“怕了你了,神母大人,我向你忏悔,我犯了诽谤她人之罪,我没有尊重...”
艾丽莎豪放地大笑起来,一边听着游理和玛丽亚斗嘴,一边加快手中动作。
等她处理完最后一只雪兔,便微笑着把几块兔腿肉递给游理。
“希望这些能让你满意。”
游理咧嘴笑了笑,“当然,今晚我亲自来烤肉,希望某人也能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旁边还有卡伯莉,伊莎贝拉,和唯一的男猎人戴蒙三人,她们正合力拆分一只体型壮硕的霜花公鹿。
猎人们各司其职,手脚麻利。分割后的肉块倒进粗糙的麻布袋里发出一阵阵闷响。
谢千秋的意外到来,让猎人们顿时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向她打招呼。
“老大!”卡伯莉露出明快笑容,热情地挥着手,“老大你今天怎么来了,是来找团长的吗?”
奥罗拉神色一凛,立刻走上前来。
“出什么事了?”奥罗拉问,右手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匕首。
谢千秋不会无故离开村子,更不会轻易扔下谢风单独进入森林。
谢千秋神情冷峻,未作解释,只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继续前进。”
她淡淡道。
猎人们面面相觑,但没有一个人敢违背她的指令。
她们动作稍慢,却不拖沓。
手中的猎物被利索地整理好,厚重的布袋被迅速系紧。
奥罗拉疑惑地注视了谢千秋几瞬,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带领猎人团往森林深处走去。
雪下得更密了。
厚实的皮靴深深压入松软的雪层,腰间的皮革随着猎人们缓慢而沉重的步伐哗啦作响。
黑松树上堆积的新雪被晃下来,落在帽子上,肩上,更多的落在地上,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谢千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她的目光穿透人群,锁定了两个人的身影。
"团长,咱们这次的收获已经相当丰厚了,要不就此打住吧?"卡伯莉开口说道。
她向来性格爽朗,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一边说话一边不自在地挠着头发。
"再说了,上回打猎的时候我不小心扭伤了脚,到现在走路还有点疼呢。"
"是啊,团长。"另一个人附和道,是那个瘦弱的男猎人戴蒙。
他的双眼闪烁,脸色如土,皱着眉头说话的声音无比沙哑,活像是一张皱巴巴的旧纸。
"北地的极夜马上就要来了,估计就在今天晚上。咱们还是趁着天还亮着,赶紧回村把食物分了算了。"
面对两人的催促,谢千秋没有回应,于是奥罗拉也脚步不停。
她们穿行过一道狭窄的山口,陡峭的岩壁像巨人的手掌般合拢,将天空挤成一条窄窄的灰线。
“到了。”
谢千秋停在山谷入口处。
往常,奥罗拉都会带领队伍快速通过这种危险地带。
现在,奥罗拉只一个环视,便明白了谢千秋的意图。
她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山谷的另一边,右手握住腰间的长刀刀柄。
这样,没人能从她俩的包围中逃脱。
“老大,团长,这是在...?”
这种诡异的气氛,即使是一向嬉皮笑脸的游理也收起了轻浮,忍不住往玛丽亚的身后缩。
众人纷纷收起闲适的微笑,只有粗枝大叶如卡伯莉还呲着大牙,试图缓解氛围:“老大,你们不会打算把我们埋在这里吧,哈哈——”
卡伯莉的傻笑戛然而止。
谢千秋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沉声说道:"诸位,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叛徒,”谢千秋继续说道,语气冰冷,“已经将自己手中的密钥交给了黑暗军队。”
这句话如巨石入水,一瞬激起千层浪。
猎人们纷纷后退,神色不安地望着彼此,手指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此时,众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
那些符文密钥,只有村长和村中的猎人团持有。一旦丢失,便会让整个曙光村陷入灭顶之灾。
谢千秋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密钥,那块精致圆润的符文石在她手中闪烁着蓝色微光。
泰勒率先取下脖颈上佩戴的项链,和项链上挂着的符文石布袋。
玛丽亚和游理从外套内侧缝制的口袋中掏出符文石。
艾丽莎脱下帽子,从里面掏出符文石,而卡伯莉则毫不犹豫地脱下了左靴。
“干嘛看着我?”卡伯莉毫不羞愧,“我这不是怕把老大的东西弄丢了嘛。”
伊莎贝拉从永不离身的书袋里取出符文石,就连奥罗拉也高高举起了那块发光的石头。
唯有戴蒙,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手在身上翻找了许久,却找不到那块本应随身携带的密钥。
“老大,我……”
戴蒙额头上布满冷汗,跪倒在地。
“我绝对没有背叛!虽然我……我确实犹豫过,但我发誓,我从未……”
他的哀求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刺耳。
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援手。
猎人们鄙夷的的目光如刀,将他刺得体无完肤。
“戴蒙,你还记得曙光村建立时立下的誓言吗?”
戴蒙彻底瘫坐在地上,双眼涣散,浑身颤抖。
那份誓言,他永远不会忘记——
谢千秋的语调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狠狠敲击着戴蒙的心脏。
“背叛者,死。”
“老大,我...我真的没有...我只是一时糊涂...您知道,最近两个月,我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南方的黑暗大军又越来越近,就连天上的月亮都变得暗淡无光。谁能不动摇?谁又能不恐惧?”
“你说得对,”谢千秋的声音依旧如冰般冷冽,“黑暗正在逼近,恐惧侵蚀着人心。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容忍背叛。”
猎人们的脸上也露出复杂神情。
半年来的相处,让她们每个人都对彼此产生了某种程度的信任与依赖。
然而,在这个黑暗时代,信任是如此的脆弱,稍有动摇,便会崩塌如沙砾。
谢千秋居高临下地站在戴蒙面前,像一座无可撼动的山。
戴蒙的眼泪夺眶而出,喉咙发出窒息般的低吟:“老大,求您饶我一命...我可以戴罪立功...”
谢千秋微微摇头,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誓言不可违背,...安危重于一切。”
曙光村建立之初,确实也有几个人企图通过出卖村子向黑暗军队投诚。
那些叛徒被谢千秋亲手处决,他们死不瞑目的头颅至今还插在村口的长矛上,作为警示。
戴蒙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色更加惨白。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周围的猎人们已经逐渐逼近。
她们手中的武器缓缓拔出。卡伯莉咬着牙,撇过脸去,眼中闪过不忍。
奥罗拉站到谢千秋身后,将自己的长刀递给她。
戴蒙的瞳孔猛然收缩。
一刀落下。
戴蒙的头颅滚落在地。
按照曙光村的规矩,其她人也上前,在戴蒙的尸体上各自留下一刀,作为裁决叛徒的共同见证。
温热的鲜血在冰冷的地面流淌开来,染红了山谷的石头。
“我们回村。”
奥罗拉迈步上前,紧跟谢千秋的脚步。
极夜将至,一张无边黑幕会将天与地,生与死紧紧连在一起,而她们还要活下去。
村口,冷风夹着雪片扑面而来。
厨娘玛莎站在那儿,双眼布满血丝,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怀里的婴儿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旁边,雷克斯拄着铁制拐杖,她口中叼着的烟斗时不时冒出缕缕白烟。
留守的村民都是被玄天城视为无用,拒之门外的难民,曙光村将她们接纳,负责村子的后勤。
村中规矩限制颇多,村长也不近人情,却是她们的唯一归处。
“她们该回来了”,雷克斯的声音沙哑。
话音刚落,地平线上便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昏暗天色中,猎人团的轮廓渐渐清晰。
村口路灯忽明忽暗,火苗在黑暗中微弱地跳动。
“哈哈,终于回来了!”雷克斯放声大笑,用力跺了一下装有义肢的右腿,“再晚点,我这条腿可就冻成冰棍了。”
这条腿不幸被一根倒下的巨树树干砸中,失去了膝盖以下的部位。
万幸它的主人是一位技艺精湛的铁匠,为自己制作了一根更加坚硬的义肢。
玛莎微笑着将孩子抱给了另一位村民艾比,走上前,轻轻抖了抖围裙:“让我看看能做些什么?”
“老天!你们可真能干!我敢说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来来,大家,把这些都分下去,等着今晚吃大餐吧!”
玛莎将雪兔肉细细剖开,骨肉分离,用粗盐擦拭肉块。
肉块被翻转,迷迭香的枝叶随手搓碎,配合北地特有的雪松枝将腥味压住。
“泰勒,你们今天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玛莎委婉问道。
虽说她不喜欢戴蒙,但是一个谨慎甚至算是胆小的男人莫名消失,让她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一向寡言的泰勒只是点点头。
在一个熏得漆黑的深铁锅里,雪兔骨头和肥美公鹿的骨髓被熬成浓稠的汤底,汤中飘着肉香。
雷克斯拄着拐杖在火堆旁蹲下,拿起铁勺,不急不缓地搅动着大铁锅里炖煮的骨汤。
锅边摆着花椒、山葱,胡椒粉,待到火候正好,它们便会被投入滚汤,释放出辛辣的香气,驱走寒意。
村子中央,铁制的烤架架了起来,鹿腿肉挂在上面。
火焰舔舐着肉块,冒出噼啪作响的油花,滴在炭火上,发出“嘶嘶”声。
谢风和莱利负责翻转烤串,给火堆添加松枝。
莱利只和谢风聊了几句,就抱着脸,蹲在地上啜泣起来。
每个村民对她来说都是亲人般的存在,她难以想象会有狠心的叛徒,要将曙光村和大家作为垫脚石,铺就自己堕落的道路。
即使是一向与她不太对付的戴蒙叔叔。
她嫌弃对方偷懒耍滑,他指责她人小鬼大。
谢风试图安慰她。
“别伤心了,莱利,你不是上次还希望戴蒙能换个头脑思考一下吗?”
“但是现在戴蒙叔叔连脑袋都没有啦!”
“是啊。”
“......”
处理完雪兔肉,玛莎开始腌制雪狐肉。浆果和霜花草混合的酱汁被倒入石锅中,掩盖了雪狐独特的腥膻。
雪狐的肉肥而厚,炖煮时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奶香。
她还加入了一小勺珍贵的蜂蜜,炖煮出来的汤汁黏稠而香甜,孩子们最喜欢这道菜。
就像她今天说的那样,游理手持削细的木棒,耐心地将冰狼肉和雪兔肉串起,用炭火慢慢烤制。
火焰的温度让肉的表皮变得酥脆,而内部却依然保持着那股韧劲。
她不时用黑松针叶拍打着烤串,香气随着火光蔓延。
冰湖捞出的海藻则被放入一旁的炉子里慢慢烤干。
“游理,你的厨艺也是越来越好了”,玛莎称赞道,“不过你知道莱利那孩子为什么在哭吗?”
游理挑眉,“这个嘛,你等到晚饭时候就知道了,村长会亲自解释的。”
等菜品全部出锅,村民们都围坐在篝火堆旁,共进晚餐。
“极夜之后,便是春天。”薇洛奶奶坐在离火近的位置,织着新的兔毛衣,念叨着这句代代相传的预言。
“哼,神母大人,今晚赐予我们肉串的是神吗?”游理调笑道,眼睛瞟向一旁的玛丽亚。
玛丽亚虔诚地盯着手中金黄酥脆的兔肉串。
她不理会游理的挑衅,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这信徒只爱抱怨,但是献上的贡品却是不错。”
“哎呀!听听!神母发话了。”
游理摊开手,惹得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卡伯莉在今晚显得格外亢奋,走动不停,几乎要与村里每个人都聊上几句。
“来啊,熬过今晚就是春天了!”她大声宣布,掏出珍藏已久的昂贵起泡酒,为每个杯子装满琥珀色的酒液。
酒液在火光中闪烁,像是燃烧着的液体。
她一边倒酒,一边舒畅地笑着。
“来吧,我们应该庆祝!”
“为春天,为我们每一个人的未来,干杯!”
众人纷纷响应,举起酒杯,齐声道:“干杯!”
莱利坐在角落,偶尔抬起头望一眼欢聚的人群。
手中捧着一杯用蜂蜜和柠檬水调制的希玛酒,淡淡的甜味在唇齿间散开。
她尚未成年,和谢风一样,不被允许饮酒。
如若她留在南方温暖的春夜中,此时应当正和家人一起准备通宵度过盛大的望春节。
空气里该飘着花朵的芳香,夜市街道该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她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梅花香,看见两旁的摊位上堆满的精致点心。
软糖一咬即化,蒸包松软多汁,烤甘薯则带着浓郁的焦香。
还有烤乳猪,粉蒸鱼,春笋炒鸭...
她忍不住抿了一口手中的希玛酒,尝到微微的酸涩,远不如家乡一碗热腾腾的鸡汤。
飘忽的思绪被篝火劈啪声打断,莱利抬起头,看到谢风坐在火堆的另一端。
和谢千秋一起。
火光在两人的脸上跳动,映出隐约的轮廓。
“今天你做得不错。”谢千秋说。
谢风一愣,猛地抬头,嘴角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得意笑容。
“您知道吗?”她接过话头,少年特有的急切让她已忍不住要向养母述说自己今日的英勇事迹。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讲着——如何敏锐地察觉敌人的气息,如何大胆地命令莱利前去报信,如何从山崖上跃下,利用巨石发动突袭。那一瞬间的决断,她觉得自己果敢而机智,整个战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谢风举起手中的长刀:“我一刀就能解决一个异种!”,眼中闪烁着熠熠火光——那种在战斗中淬炼出的光芒,是年轻的谢风此刻的全部荣耀。
谢千秋没有立刻回应。
她的目光落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透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好似看见了更加广阔,同时更加危险的世界。
片刻后,她的声音响起:“你很勇敢,谢风,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你有没有意识到,今天你所面对的危险超出了你的能力?敌人比你想象中更强,而你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掉入了他的陷阱。”
谢风一怔,手放下来,脸上的得意神情逐渐消退。
“有时候,勇气会引领你走向更高处,但它也会让你跳下悬崖。”谢千秋的声音虽然没有责备,却带着一种冷峻,“今日的敌人并非你想象中的莽撞之辈,他们懂得伪装、懂得引诱,而你,几乎未曾察觉。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如何,可曾想过?”
谢风语气一滞,吞了口唾沫,含糊道:“呃,是这样。但以我的身体强度……哪怕真的受伤,也不会致命吧?”
“力量固然重要,但若心智不能洞察危险,强大也不过是一瞬的光辉。你要明白,真正的勇士,不在于一时的胜利,而在于始终清醒,永不被骄傲冲昏头脑。”
这时,奥罗拉从阴影中走出,轻轻拍了拍谢风的肩膀。
“小秋说得没错,谨慎始终是第一要务。但你今天展现的勇气也值得肯定。”
谢千秋的目光转向奥罗拉:“你没有教导她谨慎吗?”
奥罗拉耸了耸肩,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意:“抱歉啊,小秋,我过去也是这种战斗风格,能活下来就是胜利。”
“.....奥罗拉,那时你还有负责治疗的队友。”谢千秋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几分严肃,“而谢风没有,你得考虑她的情况。”
奥罗拉挠了挠头。
“哈哈,好吧,下次我一定记得。但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小风,你表现很不错嘛,第一次独立作战就这么出色。下次打猎你跟着我,咱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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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半,众人都吃了七八分饱,手拍着圆鼓鼓的肚子,偶尔打着嗝。
热气扑面而来,炭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冬夜的寒意。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围在篝火边,随口聊着天。
“你们说,那些异种到底是怎么变异的?”
另一个声音接上:“我听说是用血腥仪式献祭,得死老多人了。”
“诶诶欸,我听说,血腥仪式不仅能把人的腿变成蛇尾巴,还能变成狮子的爪子,手臂都能变成鸟翅膀!”
有人插话:“你那还不算厉害,我听说,血祭还能把傻子变成正常人,正常人变成天才!”
“我骟,刺激了...”
接话的人咽了口唾沫,气氛一滞。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转开话题。
谢千秋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走向火光最亮处,所有的目光随之集中。
她站定,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有一人背叛了我。”
玛莎坐在一旁,身体猛地前倾,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可能,谁会背叛你?是戴蒙?”
莱利低垂着头,眼睛半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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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戴蒙。他已被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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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瞬间凝固。
二十多位村民,有人张大了嘴,震惊得发不出声;有人握紧了拳,指节发白;有人不自觉抿紧了唇,眼神闪烁着不安。
卡伯莉闭上眼,睫毛微微颤动。
坐在不远处的伊莎贝拉,从随身书袋里摸出一本书,捻着书脊,动作停顿片刻,又将书缓缓放回。
她的话向来不比少言的泰勒更多。
但现在,她破天荒地站起来,直视谢千秋:“村长,您定的规矩,是否太严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