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之程能是小说《快穿后,我改变了被人渣毁掉的一生》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只吃三碗写的一款快穿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快穿后,我改变了被人渣毁掉的一生》的章节内容
大业朝,神泰十年,北方大旱。
刚从系统出来的安景之除了饥饿没有任何感觉,入眼四下皆是身体行动缓慢,眼神麻木的人群。
如果不是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他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丧尸了,毕竟这些人和他曾经去过的任务小世界的丧尸实在是太像了!
避开人来到旁边林子偷偷从空间拿增强剂出来喝下去,肚子终于舒服了。
说是林子,其实就剩下树干了,树叶都被周遭的流民吃干净了。树皮都被剥落不少。
空间的东西还是他上个任务世界存的,那里是个星际世界,人类靠营养剂生活,空间储存的正常食物都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回归,安景之这才开始查看原主的回忆。
奸懒馋滑靠着父母土里刨食,和哥哥嫂子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王朝末年,又遇三年大旱,颗粒无收,还遇上朝廷抓壮丁当兵,不得不举家出逃。
逃荒一个月,原本的粮食就没有多少,现在已经开始吃树叶充饥,再过几天怕是树皮都抢不到。
“儿子,你跑哪里去了?”安景之才从树林里出来,就被安母一把拉住。
这队里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前几天开始路上再也没有看到过倒在路边的尸首,通常都是在树边看到许多白骨和火堆。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如果单独行走会是什么结果。
到了吃饭的点安母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安景之,心里开始慌了。
本想进旁边的林子里找一找,就看到出来的安景之。
“我就是去树林看看有没有吃的。”安景之接收了原主记忆,看着安母心里倍感亲切。
安父安母生了三个儿子,但是最疼的还是小儿子,原主因为早产,从小体弱多病,以至于被安父安母宠得作为一个农家子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
两老最后被原主丢弃在逃荒路上,惨遭流民分食。
逃荒这一路上的行李也都是大哥二哥在推,他从头到尾都是袖手旁观,甚至还想和侄子侄女抢位置坐。
安母看着儿子双手空空也没意外。该吃的早就被扒拉完了,哪还有什么东西。
回到队伍里,接过大嫂赵氏递过来的“粥”,看上去是灰色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的和安父以及两个哥哥分量差不多,其他人的分量只有他们的一半。
看着安景之半天不动,还以为他不高兴。犹豫了一下,安母斟酌着开口解释道:“儿子啊,咱们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了,将就着吃了,到了地方娘给你买正经粮食吃。”
安景之看着安母以为自己嫌弃碗里的“粥”,不高兴,小心翼翼的解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旁边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的喝完了。
几个侄子侄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碗。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不想吃,你们吃吧。我刚刚在树林找到一些东西吃过了”安景之故作脸色嫌弃的样子把碗推给安母。
他知道除了对自己偏心一点之外,安父安母对其他人都是一碗水端平,给了安母她一定会分给大家。
安母和安父对视一眼心生感动,树林里有没有吃的,他们还能不清楚吗?这附近早就被找光了。
看着儿子推到面前的这碗粥,心里知道这是儿子孝顺他们,舍不得爹娘挨饿。
以前村里人都说他们家小儿子是个不孝顺的,年纪轻轻就靠爹娘哥嫂,啥也不干,整天游手好闲,到处惹是生非,以后肯定也靠不住。
他们知道个啥?他们儿子才不是游手好闲,不干活,儿子从小就身体弱,地里的活干不了,每天去县城是为了找活计。
但是这年头小老百姓的活哪有那么好找?又不能是靠卖体力,那不就得经常去转转?多认识点人?
原主其实就是游手好闲不干活,去县城只是为了找那些狐朋狗友玩,但是他会装,每次回家都假装很愧疚,恨自己身体不争气,一番表演后,父母哪里还敢说他什么?只怪自己不争气,不能给儿子一个前途和健康的身体。
安母又劝了一会,见安景之态度坚决,就拿来给大家分了。她怀里还有半个菜窝窝头,如果小儿子饿了就给他吃。
休息结束后众人又开始赶路,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一辈子没出过远门。都是随着人群走,后来有人说往北走,去定襄城,那里没有旱灾,大家也跟到现在。
安景之知道,就算去了定襄,这些人照样活不了多久,那里确实没有旱灾,可是还有兵灾和农民起义军。
看了一眼前面中段的一辆马车,那是突然加入流民没几天的一家人,现在这个时候还有马车的人,家境肯定不俗,应该还有一点粮食,就你了。
“娘,我去前面看看,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前面有啥好看,你去吧。”安母看了看儿子的背影,本想拒绝的话吞进了肚里,这样的世道,她和老头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他们护不了景之一辈子,现在不学着担事,等他们去了之后,小儿子该怎么办?
“你有没有觉得三弟今天有点不对劲?”钱氏用手捅了捅了下赵氏。
“有啥不对劲?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好在没有闹着要坐板车上,不然到时候让那些娃下来走可怎么受得了。”赵氏边走边说着,顺便给安老大擦擦汗,必要的时候也会接过板车让安老大安木庆休息一下。
钱氏她家就一个儿子,还是最小的,今年刚满三岁,三弟就算要坐板车也不会让她儿子挪位置,但是推车的却是有她的男人。
一想起安景之平日里事也不做还天天抠家里的家底就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和侄子侄女争座位,爹娘平时老说三弟因为先天不足身子弱做不了活,她看着三弟那人可不像身子弱的样子,每天跑到县城去谁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也不知道爹娘咋想的,大哥和我家那口子天天推车吃多点那是应该的,爹最为一家之主那肯定不能少,三弟仗着爹娘疼爱不少吃就算了,今天居然还嫌弃粥不好吃。
想到这里钱氏撇了撇嘴,没了说话的欲望。
“在下姓安,有事告知老丈,事关生死。”安景之在对方警惕的眼神下作礼道明来意。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站在马车前的男人冷着脸道。
“凌儿,让他过来吧。”
“父亲不可。”
打断儿子的话,岳贤看向安景之道:“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如今天下大乱,就连那些达官贵人都自顾不暇,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流寇叛军的刀下亡魂。
他们这些商人看起来有些体面。但还不是要喂饱那些朝廷吃拿卡要的官员。
在那些当官的面前商人就是待宰的肥猪罢了。
所以岳贤做事更加小心,一向与人为善,他们一家人在流民群中已经有些显眼了,他儿子天天拿着长刀在外面警惕,才让不少人藏起了心思。
如果这时候起了争执,说不定那些流民会合起伙来抢了他们。
“老丈可是去往定襄?”
前世这一家人到了定襄城之后,没过半个月定襄城便被流寇攻破,一家老小一个不剩,全都被乱军杀死,钱财一应被抢空,安景之之所以能够知道,是因为原主也趁乱去抢过,甚至亲手杀死了岳贤。
而原主他的两位哥哥也正是为了保护全家人,在这一场混乱中,死在流寇刀下。
又走在逃荒路上,但这次没了两个哥哥的帮衬,原主本想把几个侄子侄女卖掉,但是被两个嫂子发现阻止,干脆就把两个嫂子“租赁”出去换来几口吃的。
两个嫂子被流民侮辱致死之后,他就把几个小的卖了,丢下爹娘自己去投了流寇。
“正是。”
“我建议老丈改道,定襄城很快就要被流寇攻破,老丈若是消息灵通,应当知道去那边商路已经出现问题了。”
“你一农家小子,怎么知道这些消息?”就连他自己都是隐隐约约有些猜测,这小子却说的如此笃定。
“老丈,小子也是无意间得知,具体原因不方便详说,也是看你们之前偷偷救济过几个孩子,这才不忍你们丧命。”难不成他要说自己是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的吗?
片刻之后,看着安景之拿着粮食离去的背影,岳贤的夫人有些不满。
“这小子也不知道来历,他说什么话老爷你就信。我看他就是为了来骗粮。”家里的粮也快不多了,这一路上也没地方买,平白送出去一些,岳贤的夫人如何不感到心痛。
“你懂什么,老夫行商多年,还能随随便便让人骗了吗?商路确实是出现问题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我这几日就是一直在思索是去看看,还是改道。”
“而且这小子看起来衣衫褴褛,说起话来却是不卑不亢。那点粮食就当结个善缘,咱们在这这乱世中求生。说不得以后可能还会有求人的时候。”
他当然不会因为安景之一句话,就随意决定一家人的去向。
这路上走错路,那就会是一家子的命都被葬送的结果。
思索片刻后,想到他之前路上听到的一些消息,去定襄行商的人都没有回来,这已经证明那边可能是出事了。
这一路上他都在犹豫,去定襄是一开始计划好的,随意改道是有代价的。
听了安景之的一番话后,当下不再抱有侥幸。
与其说是相信了安景之的话,不如说是他决意冒险一次。
安景之的话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叫来自己的大儿子商议改道南下。
岳贤的夫人虽然嘴上不满,但是家里的大事还是岳老爷做主。
这一家人品性上乘,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也算是为了原主赎罪。正好也有了一个食物来源的理由,只是没想到居然还送了他小半袋粮。
安母看到安景之走过来之后赶紧把他拉到旁边。悄悄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菜窝窝给他“儿子,这是娘偷偷给你留的,你快悄悄吃了,咋能不吃东西呢?”
“没事儿,娘,我刚刚去前面打探消息的时候得了人家一个白摸摸我已经吃了,不饿。您自己吃了吧。”
“这好好的,人家咋会给你粮食呢?你别骗娘。”
“是真的,您看人家还给了我一袋粮呢。”安景之自己又往袋子里面加了不少。应该足够撑到接下来的目的地。
“呀!”安母有些震惊,又连忙看了看四周,看到没人注意他们。做贼心虚般的把安景之拉到一旁,偷偷的问他这是哪里来的。
“娘我前面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吗?听到这些人都是往定襄去的,我这才想起来那不能去呀!流寇已经在往那边去了,估计没多久就会城破。”
“你咋会知道的?!”
“哎呀娘,我这不是天天都去县城认识了不少朋友,他们告诉我的。他们没逃之前就说有一伙流寇要往定襄去,按照现在的这个时间算。估计已经快到定襄了”
听完安景之的话之后,安母有些心慌。连忙把全家人拉过来商量,也顾不得问安景之的粮食来源。
“什么?景之啊。你这消息准确吗?不去定襄那咱们去哪里?”安父沧桑的脸上布满凝重,随意变道可能造成什么后果他很清楚,就算最疼爱小儿子,也不能拉着全家老小的命去送死。
“爹你听我说,我刚才去前面打听已经确定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前面那个马车里的人,人家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两两印证之下,就确定了这个消息是准确的,不然人家也不会把这好好的救命粮食给我当做答谢呀。”
“前面那个马车里的人已经准备改道。咱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不能去。这凑上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你先前怎么不说?咱们不去定襄城去哪里?”钱氏忧心忡忡的说道。
“二嫂,我这不是才知道咱们是要去定襄。不然我能不说吗?”
看到那袋粮食之后,大家都下意识的选择了安景之的话。毕竟逃荒路上没有什么比粮食更珍贵。能让人家拿出粮食答谢,这消息必定是真的。
说完被安老二瞪了一眼,爹娘还没开口他媳妇就敢插嘴,平时嘴碎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安父其实心里也是趋于不去定襄城,小儿子啥都干不了,但是却能说会道,能打探到消息是很正常的,换做是老大老二去怕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正在思索着又听到钱氏道:“爹娘你们看,前面马车走了!”
本想喝斥自己媳妇的安老二安远图看着面色凝重转头看去的安父张了张嘴没出声。
“景之,你有没有打探到他们要去哪里?”安父开口道。
“具体的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要南下。”
北方被流寇和乱兵祸害得没几个好地方,南下倒是还算安全。至少在原主死前是这样的。
最后一家人还是决定南下,但是这并不是安景之的目的地。
安景之的两个哥哥没有什么意见,两个嫂子虽然看不惯安景之,但是安景之打探消息的能力他们还是清楚的,总不至于安景之会故意害死全家吧?
趁着夜色来临,一家人偷偷的脱离队伍,向着马车前进的方向走去。
一家人单独行走更要警惕,不仅要防备流民,流寇,还要防备官兵。
靠着那袋粮食一家小心翼翼的走了七八天。
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感,安景之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看向前面。
终于等到了。
这几天虽然可以靠着增强剂维持生机,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喝了几口“粥”,那味道……
安景之扯了扯嘴角,不想再回忆。
看着转角处出现的一支大约百人的队伍,全部是精壮的汉子组成,手里还拿着武器。
安家人正好走在路中间,两旁没有任何遮挡物,想跑都难。
“景哥?真的是你呀!”程能跳下马,哈哈大笑,惊喜的看着安景之。当初大家分别后,没想到还能再遇。
程能是和安景之在县城里经常厮混的兄弟,不同于其他的酒肉朋友,他是真正的把原主当成大哥看待的。
当初原主拿着安母给的买笔墨纸砚的银子,准备到城里大吃大喝,路上遇到程能,看着他那凶狠的样子,原主怕被抢就把怀里的一块饼子丢给了对方。
程能就误以为原主可怜他,施舍他饼子,这一个饼子对于当时的程能来说就是救命的粮食。
后面原主加入的流寇队伍被程能他们打败后与程能相遇。
本来程能是想举荐他去朱统领处谋个差事,但是原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要是敢去忽悠这掌管好几万人的统领,估计得被乱刀砍死。
拒绝后程能好意后靠着他在县里狐假虎威,最后居然敢对起义军首领的女儿下手,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最后那姑娘拼死反抗被原主失手掐死,程能为他求情,愿意和原主一起当炮灰死在了战场。
“程能?是你小子啊。”
两个人叙旧一番后程能道:“景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加入了起义军,在朱统领帐下听令,你也加入我们吧?朱统领打仗厉害,还从来不苛责手下,也不会乱抢老百姓,和别的起义军不一样。”
程能说的倒是真的,在原主记忆中,这是一个对小老百姓秋毫无犯,军纪严明,比官军还像官军的起义军。
“朱统领现在手下没什么读书人,你要是加入他的话,朱统领肯定会欢迎你的。”
原主是个屁的读书人,小时候念了几天私塾后面嫌累就不去了,还用以此为由骗了家里人三年,从安母那里要了不少钱说是买笔墨纸张,后面是骗不下去了才没继续。
但是对于唯一的小弟肯定是各种牛皮乱吹,在老实又没读过书的他眼中景哥就是个厉害的,什么都晓得。
原主记忆中的各路起义军,如果说谁能夺得天下,安景之觉得,非此人不可。
本来被前面突然出现的贼兵队伍吓傻的全家人,战战兢兢,心里还在惶恐不安,没有想到领头的那个贼首居然和自家小儿子(三弟\三叔)认识,还聊上了。
惊惶不安的心绪顿时安定了不少。
在心里庆幸,还好景之平时爱交朋友,这不就用上了吗?否则天知道他们一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钱氏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说三弟游手好闲是个懒汉了!
一家人被安景之说服后改道跟着程能一起去了他们占据的县城岚县,走了两天才终于到了。
刚刚靠近城门就能看到外面绿意盎然的秧苗,土地开垦的平平整整,城门进进出出不少人,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贼窝,谁会想到这不是朝廷治下的县城?
如今天下大乱,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懂得什么朝廷不朝廷,对他们来说去哪里都一样,只要能让他们安定的生活。
答应跟着来,但心里始终还是提着的,他们也怕,如果不答应的话贼寇直接动手怎么办?不清楚景之与那贼首的交情有多少,安父更不敢拿全家人性命赌,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看到城门口的一幕全家人提着的心算是落下大半了。看样子这些人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
程能让手下带着安父安母去他安排的住处后,自己则带着安景之去拜见朱统领。
“老丈,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年轻小兵道。
“多谢将军了。”安父客气说道。
“我哪算得上什么将军呀?老丈不用客气,叫我小赵就行。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我们百夫长交代了要好好安排你们。”年轻人憨憨一笑,交代了自己的住址后就走了。
“当家的,咱们真要住下来吗?”安母看着这间院子,有些欣喜,还是景之有本事,不然她怕是这辈子都住不上这种房子。
总共有六间房,加一个厨房,前面还有一块空地,可以种点菜。家里人口多,这下子完全不用担心住不下。
“暂且住着吧,看看景之晚上回来怎么说。”安父看着这安排的宅子,心里也有些欣喜,但是现在情况不明,心里还拿不准接下来的路。
“我出去转转,你们先收拾一下。”
安父打算出去打听打听这县城到底是啥情况,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
钱氏和赵氏帮着安母收拾打扫卫生,一家人这一路上除了几件衣裳也没什么行礼。
几人利索的把家里收拾干净,安木庆和安远图就负责一些重活。
后面小赵又送来了一些铺盖被褥和锅碗瓢盆等。
在安父回家前总算是归置打扫完了。
“哎呀,娘,还是三弟有本事,这房子可真大。”打扫完后才有空的钱氏欣喜的逛了一圈。
“那当然,要不是靠我三儿,你们这辈子也别想住上这青砖瓦房,平时还怪我和你爹偏心,你们两个要是也能让我和你爹住上这房子,我也偏心你们!”安母眼睛一扫数落道。
旁边没开口的安老大和安老二对视一眼,他们啥也没啥呀,娘咋就带上他们了。
其实对于爹娘偏心小弟的事情他们并不是那么在意,安老大是家里长子,自觉要担起家里的重担,照顾弟弟们。
安老二则是无所谓,爹娘从小教育他要照顾弟弟,弟弟身体不好,他从小也是这么做的,而且小弟也不是没良心的。
还经常告诉他,以后在县里找到营生,有本事了也会像他照顾小弟一样照顾自家儿子,让儿子也能去县里站住脚跟,不用像他们要在土里刨食。
“哎呀娘,谁说你们偏心了?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偏心了,那不也是应该的吗?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三弟啊,才是最有本事的。说不得以后他这些个侄子侄女都要靠她三叔扒拉。”钱氏赶紧上前顺着说道。
“钱氏说的对,我刚才出去打听过了,城里的义军是个好的,这朱统领也从来不会欺压百姓,老三要是真的在朱统领手下做事,那咱们可就算是有了靠山。在城里生活才会更方便。”
“这是房契,刚才进门遇到小赵给的。还说了景之晚上不来吃饭了,在朱统领那里吃。咱家姑且也算是在岚县安家了。”
安父心里有些得意欣喜,没想到这近两个月的逃荒能有个好结局,全家老小一个也没少,小儿子景之也变得有担当了。再也没说过要和侄子侄女抢座位不说,还会偶尔搭把手。
脱离队伍之后他们这些一辈子都没出过门的都不认路,还是景之有见识,一路上靠着他带领,让他们避过了不少危险,往南边走的路上有时候还能找些野菜充饥。
如今更是入了这朱统领的眼,看来小儿子算是长大了,一想到打听到的那些优待读书人的情况,跟谁得意自己当初送三儿读私塾的决定,三个儿子的名字还是请私塾先生取的。
钱氏想着来岚县这一路上他们也打听了,听说这些贼军,啊不是,起义军很厉害,经常追着官兵打。
这次出来是巡逻的,有一大批官兵被他们主力打散了,为了防止溃兵劫掠周围,每天都会派人出来巡视,也是凑巧遇上他们。
那个叫程能的头头看起来对三弟很恭敬,这样有本事的人还对三弟这么尊敬,看来还是三弟更厉害。
谁能想到如今这一路上还是靠着景之才能走到今天,想到这里钱氏有些羞愧,当初不应该在心里嫌弃景之游手好闲不着家。
朱康非常高兴,刚打了一场胜仗,今天还有读书人主动来投,当即邀请安景之和程能到自己家里做客。
程能第一次到朱康家里,没想到朱统领住的地方居然这么普通,感觉和他家也没啥区别嘛。
他也清楚自己是因为安景之才能被邀请,要是平时他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见都很少能见到朱统领,所以扫视一番后很快收回眼神不再乱看。
“小兄弟如何称呼?”朱康招呼两人落座后问道。今天刚回来就听说手下带了一个读书人来投,也没来得及细问。
“朱统领好,在下姓安,名景之。”
朱康言语间仔细试探考量安景之的能耐,听到他连一个童生都不是也面不改色。
“来,看你们光顾住说,吃菜吃菜,别客气,家常小菜别嫌弃。”朱康的媳妇也作陪一边,看起来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
安景之二人道谢一番开始动筷。
席间觥筹交错,可谓是宾主尽欢。程能时不时的在旁边补充安景之的“才能”。朱康很难想象这样一幅气度不凡的人居然是农家子而且连童生都不是。
他欣喜于自己终于遇到一个有本事的读书人,对于安景之也是礼遇有加。
“安先生慢走。”朱康亲自送出门口,还吩咐两个人送安景之回家,如今安景之还不知道家里人安排在何处。
“老爷看起来很高兴。”朱夫人挽着朱康走了回去。
“这几天我才知道这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以前没什么地盘,整天和那些官兵你来我往四处奔逃。也就只要管军队就好。”
“如今打下这岚县,不仅要管着军队,这地方治理也要抓起来,但是军中都是一群大老粗不会治理,现下还好,久了肯定要出事。”
“这安先生来得及时,正好可以帮我先处理一下县里的问题。”
“可这安先生连童生都不是只是读了几年书,老爷你就这么放心吗?”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有功名的读书人可看不起咱们这些起义军,对他们来说咱说好听点是起义军,难听点不就是反贼嘛。”
“况且这安先生谈吐不凡,看起来是个有见识的,对我们起义军也认同,咱相信他,且让他先做着,如果是个绣花枕头再撤下去。”原本县衙的人该杀的杀,现在也不剩什么人。他迫切的希望安景之能够把县里的情况理清。
另一边的安景之刚刚回到家里就受到安母的热情问候,其他人也一脸热切的看着他。
“怎么样?朱统领真是把你留下当差了。”安父等安母关心完后率先问道。
“那还用说?早跟您说了,我也就是没遇着机会,怀才不遇。”
得到确切消息后一家人欣喜若狂,在朱统领手下当差,这不就是做官吗?祖宗保佑,咱家居然能出个当官的,要是朱统领当皇帝的话,这可算是改换门庭了!不管以后现在咱家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随意欺辱道小民了。
“景之虽然在这当差,但是爹把话说在前面,谁要是打着景之的名头出去坏事,别怪爹把你们分出去!”安父敲打着全家人,还看了几眼钱氏,他可不想自己儿子因为家人的拖累丢了差事。
“不敢的爹,可不能把我们分出去!”钱氏纳闷,怎么爹老看自己?难道自己看上去是个拖后腿的?
古人讲究不分家,这样是被分出去还不得被被人说不孝顺,戳断脊梁骨。如今看着安景之都在县里当差,就更不想被分出去。
其实如果安父不敲打他们,安家人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安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赵氏是个沉稳性子,就算是嘴碎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钱氏也是个没心眼的,虽然看不惯原主但也顶多是在肚子里或者和安老二抱怨,在外人面前从不说原主的是非。更不用说如今会仗势欺人。
“安先生,统领交代我们带你去县衙。”第二天刚吃完安母给他煮的白粥和鸡蛋,本打算出门溜达一下的安景之被叫住了。
他说真的低估了朱康的执行能力,也没想到县衙这么缺人。看来真是没人可用了,否则不会对自己一个毫无功名的农家小子如此相待。
来到县衙后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案卷,挑了挑眉毛,果然如此。
“安先生,这堆是过往的人口登记,这边是岚县土地登记。朱统领交代,这两样必须先弄清楚。”
“你是这县里的小吏?”安景之看着这个年轻人问道。
“是的安先生。”
“做了多久?”
“两个月左右,后面朱统领打进来让我继续留下来。”
看着这小猫两三只的样子,其他人大概在城门口挂着吧。刚进城门时,安家人没注意到,他可看见那旗杆上未干的血液,心下了然。
“朱统领进城后有颁布什么规矩你且说来。”
半响后。果然是个烂摊子,现下还好,久了比乱。商税不收,农税确实少了。以后难道靠农民供养军队?这战争随时会到,城外粮食能不能顺利收割也是两回事。
“识字吗?”安景之问道
“小的没上过私塾,倒也学了几个字。”
“他们呢?”
“不识字。”
“你把其他人都叫过来。”
“安先生。”
“安先生。”
“你们过来。”
······
安景之给三人详细讲解还做了一个参照,“听懂了吗?”
“听懂了安先生。”
“既然懂了,那就开始,散。”
“是。”
把人打发走后,安景之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吸溜吸溜~
“唉~”舒服。实在不想上班,前世还从没上过呢。
“你当真看清楚了?”朱康惊疑不定。
“属下看清楚了,安先生真的是在晒太阳喝茶。”
“县里其他人呢?”
“打听过了,是安先生把他们排出去做事了。”
朱康一挥手让人下去。
他现在有点拿捏不准安景之到底在干嘛,难道他看走眼了,此人就是一个绣花枕头?想着昨日的交谈,还是在观望观望。
“我儿辛苦了,快来坐下,马上就开饭了。”安母心疼的拉着安景之的手坐下,想着景之从小到大没遭过什么罪,现在要去县衙当差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开饭吧。”
全家人坐定后安父开口才开始动筷。
以前家里都是安母分饭,现在儿子在县里当差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里也不好再做这种事情,这样是以后景之同僚上门看到这种情况,像什么样子。
程能和朱统领知道他们是逃荒过来的没什么家当,派人送来了不少粮食。再加上景之当差的俸禄,他们在自己种点菜,家里的日子倒是没有以前那么紧巴。
要是两个大儿子也能出去找到活干,那还能每月有存银。
饭后安父询问了一下安景之的工作内容,安景之仔细给他介绍,虽然听得不大懂,但是看景之说话的样子,安父知道应该是能够胜任的。
又过了几日。
“安先生,所有的地方已经摸查清楚了。都记录在这里。”
看了一眼刘生,黑了,这几天是有用心的。
能不用心吗?安先生许诺,他们如果干的好的话就会成为衙门的正式员工,什么是正式员工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知道,干得好就有俸禄,一般小吏是没有俸禄的,这么说的话最起码也能当个衙役。
按照他交的记录方法,这个刘生把所有人口和土地情况全部填进表格,一目了然,要是按照以前的户籍地籍来记录的话,那真是千头万绪万绪,还不准确,重新摸排的才是最新的资料。
“干得不错。”派人把文书送去给朱康,又鼓励他们多认字,画了一个大饼后安景之又下班了。
不能做五休二也必须要每天早上朝九晚五!
留下热血澎湃的三人。
先生这么相信我们,我们要认真做事,才能对得起先生的看重!
“好!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表格看起来果然是一目了然。”
朱康看着手里送来的文书,土地人口一应俱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安先生果然有过人之处。那日后还好自己没有着急问罪,否则恐怕不美。
“俺这种只认识几个字的人都能看清楚,这表格真是不错。”趴在朱康旁边的洪涛瓮声瓮气的说道。
“哈哈哈,这才几日,这安先生就把户籍问题搞清楚了那咱们也算是心里有数了,大哥你这人没找错呀。”
“听说啥老洪手下的百夫长带来的,举荐人才有功,大哥,咱看得赏。”
“理当如此。”朱康派人赏了程能几匹丝绢。
“既然这来人口土地都摸排清楚了,分田之事也要尽快落实。”朱康沉吟道。
“军中兄弟们早就盼着这事了。”
“对呀,之前乱糟糟的忙着处理城里的事,总算是可以开始分田。以后兄弟们打仗更敢用命。”
刚到家就把手里的落籍文书给了安父,从今天开始,他们也是这岚县人了。
安母也上前去看,用手小心的摸着,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把纸弄破。
从今天开始,他们一家不是流民了,薄薄的一张户籍却让她倍感安心。
从逃荒那一刻开始,她和老头子都是没想着能活下来的,如今不仅活下来了,还在城里安了家,过的比从前还好,全靠她的景之。大半辈子子没有偏疼错人。
安老大和安老二因着安景之的关系在城里找到了活计,安老大是在酒楼做事,安老二找了个木匠活,如今还没回来。
两个嫂子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在院子里种点菜,此时看着这户籍也很欣喜,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事,要是他们家没有景之在县衙当差,就这户籍还不知道得求多少人才能办下来。
”对了爹,我估计过几天就会开始分田了,先紧着军队分完就能到咱们。“
安景之看着安父平静道。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安父安母没想到他们还能拥有自己的土地,以前的三亩土地就让全家积攒了半辈子,这次逃荒后直接丢了三亩地不是不心疼,可是地里没粮食,家里人被抓去打仗,不逃不行啊。不逃就只能全家等死!
安母颤抖着手,小心的问道:“真的吗?咱们刚来也能分到土地。”
安父假装镇定,也竖起耳朵听着。如果不是看到他衣袖下微颤的手,还真能被他骗过去。
“是真的,估计明天朱统领就要让我负责处理这件事了。”
“那三儿你要好好干呀。”安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娘说的对,朱统领是个好人,帮了咱家这么多,如今还要分田地,你可不能再耍浑。”
“爹,你儿子是这样的人嘛?”
“三弟啊,那分多分少是不是你说了算呀?”钱氏试探的问道。
“少打什么歪主意!”安父严厉的瞪了一眼钱氏。
“哎呀爹,我没打什么主意,就是想知道咱家要是分地,那能分到多少。”钱氏很不忿,她觉得爹真是太小看人了,老觉得她会打歪主意,不是个好人。
安景之乐呵呵的看着钱氏说道:“这个呀估计说按照人丁分的,咱家十口人,能分到十亩地。”前世朱康就是这么分的。
“哎呀!能有这么多呢?”钱氏兴奋的拍了一下腿。
“弟妹,你能拍自己的腿吗!”赵氏感觉自己的腿肯定红了。
钱氏连连道歉,她和大嫂因着安景之的原因关系处得还不错,平时在外面听来的家长里短也是和赵氏分享,总不能让她和婆婆讲闲话吧?这也导致赵氏足不出户就能知晓村里大小事务。
“二嫂,咱们知道归知道,现下还没公布,可不能往外说。”
“景之你放心,二嫂这人啥样你还不知道吗?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钱氏打包票后全家人嘴角抽搐,想着这才半月她就把邻里混熟,还经常上门做客,从军中长官的媳妇嘴里打探了不少事的样子。
家里就她最爱出去说嘴,不过倒是从没和别人数落家里人,想来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这附近的邻居大多都是军属,他们这一片住着的也都是在朱统领手下当差的,程能也住这附近,不过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经常来做客,热情得像是他们这里才是他的家。
不过也正常,程能已经没有家人,回家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还不如来景哥这里,顺便还能蹭蹭饭菜,军营的饭菜能有啥味道,所以每次过来也从不空手。
对于程能,安家人心存感激,如果不是景之遇到了他,恐怕他们一家人还在逃荒了路上,每次程能过来安母都会热情招待,前几天还把他收做义子,这下子就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干娘,忙呢?”
刚进门程能就响起了大嗓门,语气中带着欣喜。
“来了啊,能小子。”安母放下了手上的活端了杯水出来。
程能也毫不客气的接过一口饮下,“干娘你看,这三匹丝你拿去,看看做点啥衣裳。”
安母看着程能带来的丝,这可是好东西,他们庄户人家平常可接触不到,能穿的都是有钱的老爷,小心翼翼的摸着这油光滑面的面料,生怕勾了丝,“程能啊,你拿回家吧,这可是好东西,你留着以后娶媳妇用,咱家可不能要。”
“这有啥啊,干娘你不就是我娘吗?干娘家也是我家,干娘拿着,这是儿子孝敬你的。这还是托了景哥的福朱统领才赏赐给我的。”
听完程能说的前因后果后,“虽说干娘没读过书,但是这道理还是懂的,当初要不是遇到你,咱家还不知道在哪旮旯,能不能活着都说两说,这丝啊,就该是你的。”
两人一番拉扯后,安母熬不过程能最后留下了一匹,想着可以给程能和做点衣裳,虽说整日在军营操练、打仗,但还是要几件压箱底的体面衣裳。
······
“真要分田了?”
“是真的,今天所有长官都去开会了,俺表哥就是伍长,他亲口跟俺说的,错不了!”
“太好了,俺家终于要有自己的地了。”
“都给我安静!”洪涛的大嗓门冲着眼前乱哄哄的兵丁咆哮。
无人再敢出声。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井然有序地排队,脸上布满欣喜若狂的神采。
安景之主持的分田让所有人都信服,不是按照职位高低来分,而是抓阄,且田有好坏,不可能公平,但是如果说抓阄就是自己决定了。
运气不好抓到下等田较多的人,除了脸上有些暗恼之外也难掩喜色,从今以后军中人人都算小地主了。
田契由朱康亲自交到每一个士兵手里,收服人心的事不可假手于人。
“何嫂子,听说你们军队开始分田了?”
“对呀,今天还和我家那口子去看了,他运气不好,有一块是下等田,其他都是中上,我家五口人,又因为我男人是百户,多分了五亩,一共分了十亩嘞,朱统领可真是个好人!”何嫂子脸上布满了希望。
又跟何嫂子聊了半天钱氏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娘!娘!”
“嚎啥嚎,叫魂呢!整天看不见人,一到饭点就准时!”安母怼道,钱氏是因为家里没事了才出去的,但是时刻压制儿媳妇已经成了习惯,尤其是钱氏这么不稳定的性子,不每天敲打敲打天知道以后会不会给家里惹祸,还是大儿媳好,和老大一样性子稳重,当初还是老头子亲自定下的。
钱氏也不在意,被婆婆说两句不痛不痒,反正每天都要被念叨,“哎呀娘,你先听我说,军中真的分田了!我刚才出去打听过了,隔壁何嫂子一家就分了十亩嘞!”
“十亩?他们家不是五口人吗?”安母也不惊讶,景之早说了会分田,那肯定是真的,就是好像有点不一样。
“人家男人在军中是当官的,不是小兵,多分了五亩呢。”钱氏羡慕了。
“娘你说景之他算不算当官的?”
“应该算吧,但是整日坐在县衙,也不像当兵的出去打仗,比不上人家危险,能分到就不错了!你还惦记这么多!”当兵的是在用命搏前途,哪怕对安景之再盲目,安母也不觉得自家能比得上人家。
“安老爷,这块和西面那几块就是你们的了。”刘生指着远处的田地道。
军中分田很快,半月下来其他的人也基本都分到了。安家人分到后想要出来亲眼看看自家的地,刚好遇到刘生,他去过安家,自然认出了安家人,热情地带着他们去分到的田里。
安父颤着手捋动胡须,“好,好呀!”奋斗了一辈子的田虽然没有了,但是他们拥有了更多的田,这一切都是景之的功劳,景之没啥职位,但他是朱统领帐下唯一的读书人,还是个有才干的,朱统领也多分了他们家十亩地,加起来一共二十亩呢!
安父蹲下身子,抚摸着地里的土,半晌才领着一家人去采买农具,准备开始干起来,起码先把地翻翻,这田看起来荒了不久。
本县的人因为打仗死的死逃的逃,也是朱康占领之后才安定下来,现在的岚县人大部分都是其他地方逃来的人。
转眼就到了秋天,岚县这块地方地理位置偏北,天气也逐渐变冷。
“写的什么呀?这也看不懂啊,不会是要加税吧?”说得人忧心忡忡,好不容易安稳下来。
“谁识字的来帮忙念念呀。”
“大家不要吵,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不识字,我来念给你们听,安静!”刘生穿着衙役的制服,站在布告栏旁边道,很明显,他已经成为县衙的正式工了,分田能那么顺利,他们三人功不可没,安景之当然要让工具人继续发光发热。
“这不是加税的,是咱们安先生要招人到县衙当差,只要身强力壮,年龄在十六~二十五岁就可以去报名,识字可以放宽条件。”
话音刚落,所有人迫不及待地朝着报名方向奔去,唯恐自己跑慢了就选不上,他们对于安先生的话是不会怀疑的,之前派小吏来作人口登记,大家伙都担心这是要征人头税,又不敢不回答,只能把自己孩子少报一些,这样总能少一些摊派。
但是这批官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地告诉他们,这是为了给他们分田才做的调查,如果不如实禀告,到时候分田分少了是不会管他们的,但是要是想多报,占统领府的便宜,那查出来就把他们撵出去。
大家互相打听后,发现官爷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不分田,应该也不会搞人头税,因为官爷自己住的乌巷早就登记完了,还是从他们自家开始的。
后来他们果然分到了田地,不论男女都有一亩地,后面还给他们这些进一趟城赚点辛苦钱买盐吃的村里人划分出一条街,专门卖些自己家地里种的菜和攒下来的鸡蛋。
至此他们对于安先生的话再也不会怀疑,朱统领让他们有了安稳的生活,安先生让他们活得更有奔头,很多人家里都为他们立了长生牌,希望他们二人平平安安,朱统领能当皇帝。
古代人三十岁都有三世同堂的,这个筛选也是安景之思考过才定的。
“安先生,跑步的和举石都筛选完了,按照您的标准,有十个人考核通过,这是名单。”对于这个结果安景之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些才吃饱几天的古代人身体素质不可能会有多好,今天过来的还不是全部,接下来应该能在三天选完,喝完茶之后交代一番便溜了。
牛大全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比起从前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面对各种苛捐杂税,地主老爷的压榨,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的,不仅家里分到了田,如今自己还能有机会去县衙工作,那县衙对于以前的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是能绕着走就不靠近。
虽然他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百人在了,但是他凭借自己力气大最终还是选上了,安先生给他们发了衙门当差的衣服,看起来还是新做的,新衣服呀,这辈子他还没穿过呢。他现在这身还是从他爹那里传下来的。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还要识字,安先生说了,不识字到时候考核不及格还有可能会被开除,不能继续当差,那不行呀!牛大全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份差事干下去!
“景之啊。我今天听人说,县衙在招人,你看下你大哥能不能进去干?”赵氏看见溜达回家的安景之有些期盼地问道。
安景之不慌不忙的随意坐下后,“可以啊,让大哥明天去报名,应该可以选上。”
赵氏有些开不了口,但是为了自己男人和家里两个孩子,期期艾艾又道:“大嫂的意思是,能不能直接进去,咱们都是一家人。”这要是为了报名,哪里还要来找景之。
他经常在安家的水里放了不少基因优化液,一家人的身体早就被改造过了,以前熬出来的疾病已经没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还要强,大哥去报名被选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安家人不知道。所有的改造都是潜移默化的。
“没事,你让大哥去报名就行,他的身体素质是能选上的。”
“唉!好。”赵氏误会了,他以为安景之的意思是不好直接走后门,但是报了名进不进去还不是他一句话,这话就是答应让他大哥进去。
看着赵氏都成功了,钱氏有些跃跃欲试,正想开口。
“二嫂,二哥性子不适合去县衙当差,二哥木匠活做得好,我已经让人在前街盘了一间铺子,就给二哥开个家具店。”
钱氏有些不满,她男人怎么就不适合了,不就是不爱说话,不爱与人打交道吗?这要是在县衙当差,那也不用打交道呀,去街上都被老百姓敬畏着,会不会打交道有什么关系?
“狗蛋也快到了上私塾的年纪了,开了春我亲自给他启蒙。”
安景之话一出,钱氏没意见了,景之多大能耐的人呀,她买个菜,人家知道她是景之二嫂都不想收钱,但是她咋能给景之留下话柄?
虽然还是给钱了,但是心里舒坦!现在家里的买菜活计都是她承包的,不过现在也不经常去买,大多菜园里都种了。狗蛋能让景之启蒙,那以后多少也能有他小叔一半的一半本事吧?
“大嫂家的也一起。”还没等赵氏开口安景之就一起安排了。
钱氏本来又有点不满意,但是一想,她家狗蛋聪明,就算大嫂两个娃一起学,肯定也比不过她家狗蛋!狗蛋长大了还能让他小叔帮忙求个差事,如果朱统领当了皇帝,还能去考进士当官,那可比衙役好!
读书可是要花很多银子,他们种地可供不起,如果家里有铺子就不一样,攒攒肯定能供狗蛋读书!
想通后钱氏满意了,充满干劲,急不可耐地想去看看铺子。
安景之懒得去,说了地方后让钱氏自己去,虽然不是赵氏的铺子,但是她也陪着去看,说是给二弟的铺子,但是现在还没分家,进项肯定是要上交给家里一部分。
晚上赵氏说了后,安老大第二天就去报名了,结果不出所料他被选上了,还是里面考核的第一名,当天他就去酒楼辞了工作,在那里干了几个月跑堂,老板人很不错,也不克扣工钱,不干了总要和人说清楚。
“木庆啊,这干得好好的怎么不做了?是不是嫌银子少?下个月给你涨一钱,不,两钱。”酒楼东家姓叶,长得膀大腰圆,更像是个厨子,整天笑眯眯。
安木庆说要不干了他心里不太舍得,毕竟安木庆做事是真的认真,每天跑堂,还能兼职打手,长得人高马大的,一般客人看了也不敢闹事,平时店里卸货也是一个顶三个,他是真心希望安木庆能留下来。
安木庆说了自己想走的原因,他很感谢东家的看重。
“原来是去县衙当差了呀?那好呀。以后咱们酒楼也要靠木庆你多帮衬帮衬。这个是你这个月的月银,拿着。”叶掌柜热情地拉着安木庆到柜台支了五钱银子给他,以后说不定会有求于人的时候。
“叶掌柜,这也太多了,我本来就只有二钱,还没干满一个月,一钱就够了。”安木庆知道叶掌故多给的原因,但他心里清楚,有些银子不能乱拿,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多看顾一下这边街道,毕竟他在东家这里干得很满意。
岚县现在最热的话题就是“远图家具”,听说统领府的都在用呢!最先还是从军中家属那里流传出来。
“这是谁家成亲呀?这么大手笔。”围观群众看着前面抬着的远图家具铺买的一套大大小小三件的柜子还有一张床。
“这家可真有钱,听说那套柜子合下来要二两银子!还得预定呢。这床是新人款,得值三两银子呢!”
“嘶。”
“这溪河村的刘家嫁妆可真舍得。”
“那屠夫张家也出了不少聘礼,不然刘家哪里舍得。”
分了田,还开了小坊市供百姓交易买卖,只要一文钱的摊位费。
交了就不会有人赶你,要是遇上捣乱的还可以找坊里巡逻的解决,刚刚秋收结束,大家手里也有了余钱,婚嫁之事也开始变多。
新人小夫妻一般都会选择远图家具置办一两件家具,就算买不起全套也可以买一两件,这可是统领府都在用的,听说家具店掌柜还是安先生的家人,那家具更是安先生设计的,这家具的样子他们从来没见过。
但是不妨碍他们喜欢呀!耐用好看不说,说不定还能沾沾安先生的文气呢。
听说小夫妻买了远图家具的床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比一般人聪明!
统领府
“这套桌椅确实不错。这安先生咋啥都会。”累了一天的朱康回到家后坐在躺椅上,靠在背后身体放松躺下,听说一天他就是喝喝茶,吩咐手下做事,也没见怎么办公,还每天到酉时就走,从不多待,怎么就能把县里治理的妥妥帖帖呢?
这读书人的脑袋就这么聪明?他处理军中事务每日都要忙到亥时,偶尔才有几天闲着,看来要岚县不够安先生施展抱负,有些事也该提前准备了。
“房间的柜子放衣裳也挺方便,不用折叠,这挂在那个衣架上,也不担心衣服皱了,柜门还是推拉的,真没想到一个衣柜还有这么多名堂,就是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妥,如今军中已经刮起一股奢靡之风。”朱夫人担心这些将领会因为享受失去进取之心,要知道他们一直在朝廷眼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攻打
朱夫人虽为女人,也经常为朱康出谋划策,朱康会主动来与她商量,进城之初能这么安稳度过朱夫人也出了不少力,是朱康的贤内助,朱康非常尊敬自家夫人。
“几套家具而已,不至于,不过确实要注意。如今岚县在安先生的治理下安居乐业,今年进仓的粮食也足够打一场了,再加上那福坊的税收,打仗再也不用抠抠搜搜,正好操练操练,让这大家收收心,咱们的敌人可是时时盯着咱。”
一开始安景之说要开福坊时朱康还不以为然,基于对安景之的信任才让他放手去做,没想到安景之还能给他一个大惊喜。
如今县里的商税大部分都来自福坊,那里已经成了最大的交易市场,经常会有行商赶来做生意,这里安全又稳定,要不是位置有点偏僻还是起义军的地盘他们都想搬过来。
主要是害怕万一哪天朝廷打过来他们可就一无所有了,朝廷的兵丁不会管你是民是贼,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还是再观望观望。
教学识字工作让老账坊主持的,加入县衙的四十个人除了一个是老账坊认字之外,其他人在三个月后全部考核通过。这样一份从前求也求不来的体面差事没有人会不努力,现在他们大部分都最少识字八百个,在这个人均文盲的年代也可以说一声读书人了。
牛大全学得很吃力,对于每次都能很快记下的安木庆非常羡慕,经常找安木庆帮他,安木庆倒也不介意,这以后说不定都是同僚。
看着安木庆这么好说话,后面又加入了几个人,他也不介意,乐呵呵的一起教。他进来后也从未主动说过自己和小弟的关系,就怕给小弟带来不便。
“安哥,走,吃酒去,这是三个月要不是安哥你指导俺们,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这顿酒是俺们的感谢,你可不能不去!”
“是呀安哥,我也是刚好及格,这要是没有你帮助,这一关上过不了了,这顿酒你可不能推辞。”
“走吧安哥。”
“行,那走着。”
安木庆肯定不会推辞,这可是加深同僚情谊的机会,按照他们目前的俸禄也负担得起。
第二天他们的职位变了,按照平日里的表现,安木庆被提拔为都头,除了牛大全其他几个人正好划分到他的名下,牛大全也成为了都头,其他人安排一部分到老账坊边上学习办公,他们几个是识字除了安木庆之外最好的,剩余的跟着早就升任主簿的刘生。
至此,安景之当甩手掌柜就更加得心应手。
“哟,今天家里什么好事呀?这么多菜呢。”安老爷子每天现在每天就是背着手到处去溜达,听听别人怎么夸他儿子,然后在一边笑呵呵的摸着胡子不说话。
安母撇了一眼安父,有些不屑,这老头子表面看着比谁都稳重,现在还不是天天到处去听人夸景之,当初自己偏疼景之的时候他还说什么慈母多败儿,现在看来,景之能有今天成就这也是有自己一份功劳,要不是她把景之照顾的那么好,景之能有时间出门?天天在地里刨食能有什么见识?
现下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地里的活早就做完了,景之心疼家里人,还特意请了别人帮忙种,忙了一辈子,突然闲下来还真是浑身不自在,但是儿子的孝顺让安母浑身舒坦,总觉得一下子年轻十岁。殊不知其实是基因优化液的功劳。
“你老头子天天出去瞎逛也不关心关心家里人,老二他们那个店忙不过来了,钱氏请了两个伙计做活,这不是想着他两天天忙得没日没夜的人也瘦了,给他们做点好吃的补补吗?省的一个个的天天说他们娘偏心。”
“嗨你这老婆子,又翻旧账,现下谁还会说你偏心了,一个个都忙着自己的活。”安父有些头疼,这老婆子是不是舒心的日子过久了身体不舒服想整幺蛾子出来。
“是没说,都沾了景之这么大的光还能说这话,那就是狼心狗肺!”
家里现在的一家之主虽然还是安父,但是在所有人心中安景之才是那个支柱。坐在安父旁边的变成了安景之,以前是安老大安木庆的座位,但是没人有意见。
晚饭,得知这是安母为了给他们补身体心疼他们才做的菜,安老大安老二和两个儿媳都感觉心口满满都,很暖和。娘做的菜真好吃。
其实也没啥特殊的,就是比平时多了两道肉菜,手艺还是那个手艺,只是吃的人心境变了。虽然安母从小就偏疼安景之,儿媳妇有意见也拗不过婆婆,好在地也不多,家里也没什么银子,再偏疼也就是送去上私塾这点让她们不满,如今想着幸好爹娘有远见。
总体来说一家人虽有些小摩擦,还是很和谐。
“娘,你可真好。”钱氏有些感动,她们逃荒出来后,也不知道家中父母现在如何了,当初只来得及通知他们就匆匆离去,可能现在她也就只有安母这个娘了。娘虽然对小叔偏心,对其他们却是一碗水端平,也不搓磨儿媳妇,当初她亲娘就是看中安母这点才让她嫁进来,不然就安家小儿子的名声就让很多人止步。她只能盼着娘家爹是个铁匠,手上一把子力气,应该能护住一家人。
面对钱氏孺慕的眼神,直白的夸奖,安母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就好,都快吃吧。”夹了一片肉到钱氏碗中,看着其他们期待的样子,每人都夹一筷子,至于安景之?不好意思,刚开饭安母就给他碗里堆满了。
“娘真疼我们。”房间里安远图突然开口,或许是有了奔头,做了东家,变得没有从前那么木讷。
钱氏也没睡,“对呀,以前只觉得娘疼景之,现下想来也是穷闹的,小叔身体不好应当紧着他来。”
“我喜欢小叔!”狗蛋也没睡,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小叔不抢他们东西吃,还会经常给他们带零嘴,想着今天吃的糖炒栗子,狗蛋舔了舔嘴角,真好吃。
另一边的安木庆他们也没睡,“娘真是变了,爹也是。”赵氏感慨。
“爹娘有他们的难处,现在一家人能在这乱世里平平安安的我就满足了。”
“小叔说明天给我们带糖葫芦吃。”
“金宝,你和妹妹不要每天缠着你小叔,想吃什么爹给你们买。”
“我没有!明明是小叔自己答应的。”金宝气鼓鼓的很是不满。
县衙
“安排好了吗?”安景之看着文书头也不抬的问道。
“先生放心吧。出什么事情您只管拿我问责。”
“行,现下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出了问题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下去吧。”
刘生称是作礼告退。
已经入冬的岚县道路上没什么人出门,只有一队一队的巡逻人员。城门口开始戒严,严进严出。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想来流寇已经开始向南方扫荡,被肆虐一空的北方大地人烟稀少荒地遍野,为了粮食哪怕冬天不宜行军流寇也必须向南。
岚县正处于南北之间,很容易陷入二者夹击,就算掌握原主记忆,也不能大意。即使他体质远超常人,也不能抵御千军万马,保护安家周全。系统里倒是有大型杀伤力武器,但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意识绝对不会允许他拿出来。要想保护好安家人,虽然可以做到,但是会让他难度增大,他不想麻烦自己,最好还是按照目前形势走下去。
虽城中戒严,但是一年一度的春节百姓们还是非常重视。城中已经开始采买,好在现下因为坊市的原因,各种货物都不曾短缺。岚县人都过了一个丰富的肥年。
“娘,做啥好吃的呢?”安景之下值回到家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味。
“景之,来。”安母听到后把安景之叫进厨房,就像以前一样,在厨房给他开小灶。
“这丸子真好吃,娘你的手艺进步了。”
现在的条件是以前比不上的,能用的调料多了,油也敢放,这能不好吃吗?
安母还是知道自己厨艺其实还是老样子,但就喜欢景之夸她,感受到儿子的依赖,安母笑得眯了眼。
“来,这碗你端出去先吃着,娘马上就做好了。”
安景之不客气地拿手捉了一个丸子出来,嗯,纯肉的!“还是娘你做得好吃,大嫂还没学到您厨艺的精髓。”
景之去县衙当差,这大半年变得越来越能干,安母既欣慰儿子长大,又失落儿子不像以前那么依赖她,现下看来景之还是喜欢她做的菜,厨房做饭现在大部分都是赵氏负责,也就是过年她才做几个菜帮帮忙,儿子这么喜欢她做的菜,看来还是不能交给赵氏。
“奶我也要!我也要吃!”狗蛋和金宝两个在旁边叽叽喳喳,大门一早就蹲在厨房,也不再出去玩,本来还不敢要,现在小叔都有吃,他们也想吃。
至于安家唯一的孙女大丫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没敢张口要,安家相对来说没有旁人那么重男轻女,但是对于女娃的关照却也比不上男娃。
安母又装了一碗肉丸子递给金宝,“去去去,别惦记你们小叔的,这碗你们三个拿出去分。”
得到好处后三个小的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金宝你等等我们。”
“别跑那么快!碗掉地上今天就不准吃饭。”赵氏在外面洗菜看着几个皮孩子端着肉丸子乱跑吼道。
今天那么多好的要是不能吃,那得亏死!金宝停下来想了想。
安父坐在上首,看着一家人欢欢喜喜,不禁感慨。
大儿子在县衙当都头,手底下还管着几号人。二儿子开了铺子如今岚县人尽皆知。小儿子景之更是有本事,管着岚县,这要是有职位不就相当于县太爷?
今夜除了安景之和小的全家都喝多了。感觉一切还像做梦一般。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春天。
安景之高坐县衙,看着手上公文,朱康出去攻城已经连下三城,临走前把县里都托付给安景之,因着朱康的分田措施后续也有读书人加入,但他最信任的还是安景之。
在朱康心中安景之有才,爱护家人,但却有些不求上进,每日到点就走,不贪恋权势。安木庆是他亲哥哥的身份都是后来同僚自己偶然发现才被众人知晓。这样的人他用起来放心。
除了刚知道要打仗时百姓心里有些不安稳,在安景之出安民告示又加之传来朱统领大胜的消息城中便才恢复如常。
洪涛满眼通红,面目狰狞,抓住大夫的衣领,“你这个庸医!”
“将军,不是小老儿无能,统领这个伤势已经发炎,伤口中还有恶金残留,小老儿也没法子了。”
此刻洪涛耳边嗡嗡作响,打下云州城后统领被砍伤,架着几个大夫治疗护送回岚县,封锁消息请来了城里所有大夫。他不敢去想若是没有统领坐镇,谁还能带领大家伙推翻朝廷。
统领儿子才三岁,没有威望,压不住军中悍将。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安先生,虽有威望,但只是在治理政事上,对于军队恐怕无能为力,军中老将不会信服。此时他只觉得浑身发凉。
松了手,后退两步,“抱歉,是某着急了,诸位都是有名的大夫,我家统领若有什么不测......”
“洪涛,不得无礼,大家肯定会尽心尽力,这没了我夫君的岚县会是什么样各位活到这个岁数肯定能明白,如今城中已经禁止出入。若是治好了,本夫人也不吝赏赐。”朱夫人听闻噩耗后,勉强打起精神照顾朱康,把小儿子交给最信任的贴身丫头。
看似在责怪洪将军,却是软硬兼施,把大家绑在一条船上。城中禁止出入,这些大夫一家老小都在里面,若出事,无人可逃。
其余大夫也没法子,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前观察情况,看了眼伤口了然,默不作声。
“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未误诊,朱统领的伤口恶化严重,药石无医。”大夫叹着气道。
“夫人!你可不能倒下呀!小公子还需要您。”朱夫人险些站不住。
“不过......”老大夫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先生可是有法子?!”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朱夫人神情激动。
“老先生尽管说来,不必有顾虑。”
“老夫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一试,但是老夫没把握他一定能治好。”白大夫想起安景之跟他讲过的卫生条例,这伤口感染源应该正是他说过的细菌。
安景之记得白大夫是死在一场瘟疫中,还是在瘟疫结束才去世。他一人进入那人间炼狱般的病疫区,呕心沥血解决那场骇人听闻的瘟疫,活人无数,万家生佛。
他已经找到解决瘟疫的方子,但是自己接触病人过于密切还没做过防护措施,方子研究出来时已经病入膏肓,随着瘟疫散去一起去世。
安景之颁布不少卫生条例,白大夫注意到其中的妙用,曾亲自登门拜访,探讨医术。
洪涛激动的抓住白大夫的袖子,“是谁?”
白老大夫也不介意,“安先生。”
“安景之安先生!”
这怪不得他们惊讶,从没人听过他会医术。
他们悄悄回来封锁了消息,现在安先生还不知道统领的情况。顾不得其他,朱夫人吩咐洪涛亲自去请安景之。
“安先生!”
安景之觉得洪涛的声音就像雷在耳边炸开,不满的揉了揉耳朵。
“安先生你快跟我走,路上再跟你解释。”洪涛连拉带拽把安景之带到统领府。
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么一出呀?看来是他的到来产生的蝴蝶效应。
面色凝重的看完朱康的伤口,手臂到胸口皮肉翻卷,已经开始发炎,还残留铁锈没清理干净,又黄又黑脓水淌到床面。
“安先生,这溃烂到伤口应该就是你所说的细菌所致。”白老大夫站在一旁。
“正是如此。”
“安先生,如何?”
大家都在焦急等待,如今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夫人,请为我尽快准备棉线、剪子、手掌长的刀、大量干净的棉布,全部用开水煮过后尽快送来!”
“白大夫,需要你提供你家传的止血散,越多越好!”
吩咐完后安景之又让朱夫人准备了一间干净明亮的房子。
他准备给朱康做手术,在基因药剂的帮助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果朱康死了才是真的麻烦。他实在懒得折腾。
“夫人,接下来我做的一切你可能会感到不适,千万记住,不要打扰我,不然前功尽弃。”安景之打了个预防针。
朱夫人有些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洪将军也是。”
洪涛留下来负责按住朱康。没有麻醉剂,如果不是有基因药剂他就要打包走人了。
白大夫被允许留下来旁观学习。
“嘶。”烂肉被刮掉时看得洪涛浑身难受。
朱夫人不忍心的偏过头。
安景之被改造过的身体自然不会手抖,面色冷静地刮完所有烂肉,伤口正在大量出血,他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偷偷把基因药剂倒下伤口,朱康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在安景之刮到一半他就被痛醒。若不是还有洪涛按住他,怕是绳子都要挣扎断裂。
“大哥,你忍住,安先生是在救你。”
做完之后安景之拿起一根针,轻轻掰弯,面色如常的把伤口两侧的皮缝起来。纵然是习惯了战场打打杀杀的朱康和洪涛也感到毛骨悚然,把人像衣服一样缝起来?简直骇人听闻。洪涛庆幸躺在这里的不是他!
“安先生真是多才多艺呀。”朱康硬挺着找话说,不想看安景之动来动去的手,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件衣服。
“从前身体弱经常看病,久了就自己琢磨了一些东西。”
撒上止血散包扎伤口,至于线?伤口好了再割开拆线呗。又不是他痛
“叹为观止。”白大夫感慨,想不到还有如此的妙法,山外有山。
朱夫人对着安景之长揖拜谢,“多谢安先生。”
安景之连忙虚扶“夫人不必如此大礼,统领好也是我好。”
安景之吩咐了注意事项后离开统领府。
接下来有的忙了,安景之有些不满意,看来要让朱康赶紧拿下天下他才好退休在家养老。
“爹,山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我今天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可能有人看见我了。”
“这北边打仗咱们就跑到山上求活,如今就连这山上也不安全,唉。”
钱大勇吩咐小儿子把行李收拾好准备下山,不下山不行,山脚下流民越来越多,他们一家四口看着就比那些人有气色,人家一看就知道他们有吃的,肯定得遭抢,趁着手里还有一些山上打到的野物和野果之类的可以撑住一段时间赶紧离开寻找生路,也不知道大女儿一家怎么样。
趁着夜色他们加入一队正在逃荒的人群,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多少有些包袱,他们一家就不会显得出众。打听一番之后才知道这些人是从平庆出来的,那已经是南方富庶地,这些人都要逃荒。
钱大勇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还能去哪里?本来就是从北方逃出来的,进山后凭着一把力气日子还算凑合。
过了半个月朱康就去了军营,如今安景之不仅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救命恩人,听到安景之要给自己侄子启蒙,就连忙把自己儿子也一块送了过来。
安景之每天拿出半个时辰给三个孩子启蒙,不是四书五经,而是一些启蒙小故事,树立三观。
不要以后变得何不食肉糜。
其余时间就让他们自己自习完成课后作业。
没过多久就不得不暂停,朱康手下理政人才太少,地盘扩大的同时也加大他的工作量。
安景之站在嘉裕城头,看着城外越来越多的灾民,其中还混着几辆马车,看样子也是摇摇欲坠,想来是遭了哄抢。
粮仓倒是不缺粮食,后面陆续打下的城里,那些官僚世家可囤积了不少。倒是全部便宜了他们。
这些人一路逃来,卫生情况堪忧,处理不好就会像原主记忆一样爆发瘟疫。
一声吩咐,城外很快架起大锅,流民们麻木的神情看着城门口,贪婪的吸着空气中的香味。
那清香的白粥味道,一个劲的往他们鼻子里钻。众人疯狂挤上前去,很快就乱成一片。
“咚咚咚!”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敲着锣,人群静了片刻。
“都给老子排队,不排队就给老子滚!壮丁排左边,老弱排右边!”说着就维持秩序的两旁士兵都抽出腰刀。
有心想试探一番的看着这仗势也收回心思。不想以身试刀,这城头插着的旗他们看得很清楚,这城中的人是贼兵。
拉出几个想插队的赶出去,试图反抗就地格杀,流民不敢再造次,这群贼兵刀子可不认人。
“婶婶,我爷爷病了起不来,我可以帮他一起打吗?”钱氏和赵氏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若是没有小弟,他们就是其中一员,家里现在都停了所有事情一起来这嘉裕城帮忙安置流民,城中人手实在不够用,他们也乐意做这善事,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景之。
“可以啊,你把碗拿过来。”钱氏给这孩子打了满满都两大碗粥,虽然米不多,也能让他们吃个半饱。
“小张,你送这孩过去。”
“是,夫人。”小张心有戚戚的看着孩子,眼神凌厉的扫视周围窥伺的人群,吓得他们收回贪婪的目光。
“爷爷,爷爷,你看,好心的婶婶给了我两碗粥。”
“好好好,咱们遇上好心人了。丫丫你是个有福的。”衣衫破烂的老人靠在树边热泪盈眶。
“爹,你猜我看见谁了!”钱小弟兴奋不已。
“看见谁?难不成看见你姐姐了?”
“啊!爹你咋知道?!你也看见了?”
“在哪里?你姐姐怎么样了?你看见咋不带回来?!”钱大勇神情激动,这个女儿是他宠着长大的。当初匆匆告别,就不知生死。
“爹,你肯定不敢相信!大姐好着呢!她就在前面老弱那一队那里给人打粥。”
钱小弟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他媳妇排队的时候看见的,但是她本人和这个大姑姐不熟悉,不敢确信这个让士兵恭恭敬敬的女人会是钱宝珍。
接过粥后她多看了几眼钱宝珍,她身旁的兵丁看自己的眼神就带着审视,吓得她连忙离开,叫了钱小弟去认人。
钱大勇全家远远看了一眼,看着熟悉的身影钱大勇确信这就是她的女儿宝珍,不晓得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起义军的地盘,若不是活不下去的没人会来这里当反贼。钱母看着女儿健健康康脸色红润,不禁抹着眼泪,还好她的宝珍还在。
“夫人,你看那几个人一直在打量您,您认识吗?”小张看那老妇人看着钱宝珍哭就知道应该是相识的。
钱宝珍钱氏接过眼前老人的碗给打了一整碗粥后抬头望去,看着那几个身影钱宝珍声泪俱下,“爹啊,娘!”把手上的勺子交给一旁的小张朝着钱家人奔去。
“爹娘,太好了,你们都还在!”
钱宝珍紧紧抱住钱母,嚎啕大哭,激动难平。
吩咐小张帮她施粥后和钱家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离开他们后的生活,又听着爹娘说他们的经历。
她就知道,她爹那么能干,肯定能带着全家人好好的。
钱家人听着钱氏的话不敢相信,那个人人嫌弃的安景之竟有这么大的能耐,事实摆在眼前。
“爹娘你们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这朱统领真是好人啊。”朝廷都没有听说要施粥。
“走我领你们去洗澡换衣服,我婆婆也在那边忙活呢。景之吩咐,所有人都要洗澡换衣服,不然不准停留。”
换洗干净后钱父钱母和安母匆匆聊了几句,他们也加入了安母,帮着看顾这些流民,维持秩序。
钱氏去找到正在城头的安景之,说明来意,想让她爹娘可以到岚县生活。
“既然是二嫂的家人肯定没问题,岚县如今虽然不再接收外人,但是若有人可以作保倒是没问题,咱们家正好给叔婶他们作保。爹娘也会同意的,我去跟他们说。”
钱氏喜出望外,“谢谢你景之,二嫂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二嫂不要客气,咱们可是一家人。”
“唉,唉,对,一家人。”
下了城头,钱氏喜滋滋的去找钱家人,“爹娘,你们以后就去岚县生活吧,我公爹婆婆他们都在那里。以后咱们就能经常见面。”
“这,会不会影响你?我之前没听到可以分配去岚县呀?”
“没事的爹,景之同意了。我们给你们作保就能去。”
钱大勇感慨,自己居然还能享到这女儿的福,心里熨烫,只要对女儿没影响那就去,一家人可以经常见面。
几万灾民被安景之井然有序的分配到各个村落开始生产,有人作保的可以进入城内生活,或者缴纳一百两。
大部分人都是种地为生,只有村里种地才能让他们更好的活下去,能拿出一百两的自然不会在城里活不下去破坏城中治安。
处理了几个别的地方派来的细作安景之正打算回去休息,就听到有人来禀报。
“大人,城中抓到的细作中有几个人一直喊冤。”
“说清楚。”
前几天抓到一个朝廷的细作,当时他们坐在同一辆马车的都被抓进来作同伙处理。一般来说是不是细作他们能分辨清楚,但问题在于那家人的女儿嫁给了那个细作,他拿不准这家人到底怎么办,才来禀报安景之。
安景之让他把人带来打算自己审问一番,没人可以在他眼前说谎。
“大人,冤枉呀!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那个畜生是细作呀。小人说真的不知情呀大人!”
老人一进来就跪地磕头喊冤,这要是坐实细作身份,全家人就没活路了。
“不必下跪。你且把事情说清楚来。”
“是大人。”老人慌忙的站起身抬头准备说话,看着眼前熟悉的面一时有些惊喜。
“你是那个.....”岳贤认出了安景之。
“原来是岳老丈。”安景之有些意外能遇上岳贤。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折煞了。”
“先说说情况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认出安景之后岳贤心下稍安,道明来由。
当初他们在经昌城定居后,为女儿寻了一户人家,安稳的过了一段时间,后来眼看流寇又要打下来,他们一家人和女婿就一通上路,他是个商人,消息灵通,遇到去过岚县的商人,听说过朱康是个贤主,就带着全家来投奔。
谁能想到那老实憨厚的女婿会是朝廷的细作?这一路上遇到不少强人还是女婿和大儿子一起解决他们才能顺利到达嘉裕。
一家人在牢里天天听着那犯人惨叫声提心吊胆生怕轮到自己。
安景之听完知道他没说谎,当场判决无罪,派人把他家人都释放出来,并让他女儿写了和离文书,这样两家人便没了关系。
出了牢回到暂时租住的院子后一家人心有余悸。
“老爷,还是你有远见,谁成想那个流民小子还能成咱们的救命恩人呢。不然这回咱家就完了。”岳夫人劫后余生还有些后怕。
“什么流民小子,你还想进去?叫大人!再敢胡说。”
岳夫人连连告罪不敢再说。
占领多地的朱康已经成为了朝廷攻打的目标,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偏安一隅。
为防朝廷派兵攻打,朱康已经多次扩兵,响应者众。
四月,朝廷派伍仕法出兵嘉峪。
城外刚刚种起来的秧苗还没来得及整理,村民全部组织进城防守。
“统领,外面朝廷的军队号十万,咱们只有这一万多人怎么守得住?”
“守不住也要守!这咱们刚刚治理好没多久,难道就要拱手于人?”
“不就是十万人吗?咱们依城而守,想打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不了就不出去。”
“不出去?朝廷围你个十天半个月没什么关系,围你一年半载,战事粮食消耗增加,你难道就要饿死在这里吗?”
一时之间拿不出主意,众人纷纷看向朱康。
朱康面色不变,“退是不可能退的。伍仕法号称十万人,以我对朝廷军队的了解,他们能有个两三万人就不错了。
三倍的人数想要攻嘉裕城伤亡会很大。伍仕法这人我认识,领兵能力强,为人谨慎,必定不会强攻,估计会围而守之。想要趁此消耗咱们的粮食。
咱们可以跟他耗个两三个月,他想要跟咱们耗上半年,那皇帝估计就不会答应,朝中必定会有人催促他进攻,若他迟迟不发兵,必会被攻讦为养寇自重。”
朱康敲定作战计划,以防为首,适应疲军之策。
四月中旬,伍仕法大军集结嘉裕城下,确实如同朱康所说,围而不攻,试图扰乱城中军民之心。
想要让城中自乱阵脚,趁机攻城。
“儿子,你过来,我听说城外朝廷大军派了十万人来攻打我们是吗?”
“你让您听谁瞎说的?还十万大军,能有个一两万就不错了。”
“一两万人那也不少了,朱统领能够守得住吗?景之,你跟爹说实话。”
“咱们这嘉裕城池都是大青石料建造,只要不是十万人同时进攻,守住没有什么问题。”
“那爹娘就放心了。若是不成,咱家也得留几个后,让几个小的能逃出去。”
安景之被家人说得哭笑不得,一再安慰,“真没事!您儿子是什么人呢?真有事儿,我还能在这儿等死不成?”
伍仕法想要围困怕是不能如愿了。
“那不行!朱统领对咱家这么好,你可不能跑!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事!”
安父安母不赞成的看着安景之,若是真有事,他们全家愿意报答朱康的恩情守城,只是希望给几个小的留条生路,也让安家后继有人。
虽然安景之信誓旦旦,但那城外的朝廷军队乌压压一片,看着让人心颤。
钱氏父母本来想出发去岚县的,还没来得及出发朝廷军队就围攻过来,城门四闭。
钱父带着钱小弟找到安景之想要帮忙守城,这要是城破他们一家老小也跑不掉。
安景之感谢一番后婉拒了。又怕他们胡思乱想,就让他们去了安木庆的手下,帮忙巡逻街道,维持治安。
城中当然也有想借机生事的人,全都被安景之暴力镇压,朱康虽然说的信誓旦旦,但战场变幻无情,每日都要去城头守着,城内的治安就落在安景之身上。
唯一毫不担心的人大概只有安景之。
提心吊胆的过了半个月之后,突然就听说朝廷军队退了。
五月,南方流寇之首张世民闯入京都城外,朝廷坚守不出,皇帝让各地起兵勤王。张世民起于行伍,不满上官克扣三年饷银,率众哗变,落草为寇。
从北方边境一路烧杀抢掠躲避追兵,在京都城外刮地三尺。半月后攻城不下离去。京都城外无人存活。
伍仕法接到勤王救驾的命令不得不放弃嘉裕城,赶往京都勤王,嘉裕城危机解除。
时间线到这里原主已经没有记忆了。原主就是死在这一场攻城战中,虽然伍仕法主要是围困朱康,但也有小规模试探攻击。
朱康统领府,接到伍仕法退兵原因后,众人正在讨论南下还是北上。
“那张世民都抢到皇帝老儿头上了,朝廷军队现在是自顾不暇,咱们兄弟也不能让人小看,俺看就该南下!抢他娘的。”
“不可,那昏君传旨各地勤王,眼下咱们要是过去,只怕是迎面撞上,勤王的军队都是各地精兵,不易正面迎敌,损失太大。”
“那咱们北上,正好那边朝廷已经无力管制,咱们以嘉裕为中心,占了北边的地盘。”
“北边现在都是难民,占了地咱们就得负责管他们,问题是哪里来的粮食?”
“还没到秋收,先前消耗不少,城外田地也被伍仕法派人毁了,目前的存粮也就够维持咱们的人吃喝,后面来的流民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还是要省着点。”
各级将军议论纷纷,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朱康看着以安景之为首的文臣和武将谁也说服不了谁,示意安景之开口,“安先生可有良策?”
安景之沉思片刻后颔首,指着地图,“统领,在下建议南下,朝廷确实有勤王大军,但各地勤王军队一般会从西行,否则无法补充他们的粮草,按照规定勤王军只能准备三天粮草就要马上进京,贻误者斩。”
“咱们从嘉裕出发从东一路南下,绕过京都,直扑南丰斩断勤王大军的粮仓供应。勤王大军没有旨意不敢停留,南丰城坚难攻,短期内无法攻城,勤王大军不会与咱们纠缠。这南丰城若是拿下,粮食问题不必担忧,整军挥师北上。届时便可称王夺取天下。”
“哈哈哈!好!不愧是咱的安先生。”朱康拍手大笑。
大概的路线有了,接下来就是安排人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嘉裕城内不断接收着从岚县调来的粮草。
安景之坐阵后方,朱康亲自领兵南下。
急行军半个月后绕道南丰城外,或许是这里易守难攻,是勤王军必经之地,南丰城守军不认为有贼军会来攻城,守卫松懈,洪涛带人诈进城中,抢夺城门后大军攻入,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便拿下南丰城。
安景之接到战报后已经是半个月了,开始组织人手前往南丰城接管。各地勤王军和安景之想的一样,没有选择攻城,被文臣打压的武将不敢停留,给人留下把柄。
带着饿兵到了京都城外后敌人早就没了踪影,有本事的将军能给属下弄来粮食,没人脉的被文官撵出京都,该有的粮草也全部扣下。
本就饥肠辘辘千里奔袭的疲兵回防路上四处逃散,很多都加入了朱康的队伍。
十月,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朱康称王了。号镇北王。
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把朱康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这个给平民分土地的贼寇不足为患。要紧的是以张世民为首的流寇。短短时间内聚集数万人在北方肆虐,还有各路叛军加入,战斗力不容小觑。
朱康现在居然在短短的三年内就称王,并且霸占了北方的土地跟朝廷南北对峙,朝廷对北方的土地掌控权全部丧失!
朱康立刻成为朝廷的头号大敌,张世民等流寇都要靠后。
勤王过后朝廷精兵大多落草为寇,留下来的不是拍马求荣便是无能之辈,领兵攻打已经成势的朱康,屡战屡败。
打到后面镇北军越战越勇,朝廷军一击即溃,更有人遇上就直接投降。
对于这些战俘选出作恶多端的负责一辈子挖矿,其他人拉去负责修路做苦力,改造良好的可以加入军队或者选择成为镇北王治下百姓。
朱康的势力越滚越大,正当他准备攻打京都时听说京都已经沦陷,文臣主动投降,张世民亲手砍了皇帝和许多大臣的头。
“京都攻陷都一个多月了,这张世民居然没有称帝。”
“他杀了皇帝,在天下人眼里太过暴虐,底下人只会怕他,不会敬他。称帝也无法服众。”
正当他们讨论时,有人送来了张世民的一封信。
看了全篇后朱康久久不语。
张世民他爹与他同朝为官,因为皇帝的懦弱,压不住大臣,就把一直是皇帝追随者的保皇派推出去做替死鬼,全家流放到边关,只有他活着到达,爹娘,妹妹全部死在途中。
当了几年小兵,对皇帝仇恨日益加深,他趁着上官克扣军饷,加上平时有意结交军中兄弟,哗变响应者众多,落草为寇,一心想要推翻皇帝。
他成功的杀了皇帝,也杀了当初构陷他家的官员。其余的已经被他关起来。
从前的天之骄子变成家破人亡的失败者,当初善良的腼腆少年成为了烧杀抢掠的大流贼。
大仇得报后他无憾了,愿意把京都和平交接给朱康,他清楚即使开战他们也守不住,他们不像朱康有安稳的大后方源源不断的供应粮草,京都有这么多蛀虫早就没什么粮食了,打不赢也守不住,不如为这些兄弟求一个安稳的后半辈子。
安景之接过朱康手里的信,这张世民倒是一个识时务的。
朱康答应了张世民的要求。
十二月,朱康称帝,国号大乾,史称永康大帝。
张世民和他的手下全部卸甲归田,罪大恶极的早就被他自己砍了,报仇时为了安定不得不纵容他们,如今不再需要便不再手软。朱康十分满意张世民的识时务,他这举动会让其他手下觉得他无情,以后他也不再有威望可以把这些人聚起来闹事。
永康元年,朱康在金銮殿大封群臣,武将以洪涛最高,赐国公尊位,与国同休,文官以安景之为尊,赐国公尊位,与国同休,任左相兼太子太傅。
安母被赐一品诰命夫人,圣旨传来时全家正在搬家。刚从岚县搬到京都,一切都要重新置办。
“圣旨到!”被传旨太监提点过的安家人规规矩矩的跪下接旨。
圣旨说了什么安家人不太懂,就听到了封诰命。安母呆愣住没反应过来,还是被钱氏搀扶着起来接旨的。
“我,我成一品诰命夫人了?”安母嘴里念叨着神情激动,眼白一翻晕了过去。安家人手忙脚落。也没空去招待传旨太监,还是安老大从怀里掏出银子递过去。
安父心里酸酸的看着安母在那里不停摸着圣旨,算了反正都是一家人,老婆子有光不就是他有光吗?这要不是他看上老婆子,能有景之吗?要不是景之,能得诰命吗?说来说去还是他有本事,到了地底下面对老祖宗他也是这么理直气壮!
安景之回来时安母还在看,琢磨着把圣旨供在那里比较好。
打断安母的动作,“娘,别忙了,咱们要搬家,陛下赐儿子一套宅子,就在皇城东边。”
“啥?景之真是给娘给安家列祖列宗长脸。娘的好儿子呀。”安母抱着安景之摸着他的脸眼泪缓缓落下。
安家自此就在京都安了家,安家老大在军中任职,安老二把他的家具厂开到京都。几个孩子也不再由安景之教,都被他打包送到国子监。
狗蛋,金宝齐声道:“娘,奶我们回来了!”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安母和赵氏钱氏嫌弃道。
安景之道:“娘我回来了。”
“哎哟,景之回来了?”赵氏亲手给安景之端了一杯茶。
钱氏没抢到,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安母握着安景之的手念叨。
狗蛋金宝两兄弟面面相觑:“……”
果然,这个家里没有他们的地位。
安景之与朱康两人君臣联手,制定宪法,治理天下,让百姓幼有所学老有所依,耕者有其田。
史称永康盛世!君臣佳话一时广为流传。
对于朱玄来说安景之是他的老师,更像他的父亲,朱玄一直都很敬重他,但是父亲老了,对安景之开始忌惮,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还没等朱康做什么,安景之主动提出致仕,告老还乡。带着爹娘回到逃荒前的家乡,还见到了两户从前的乡亲,不过是小辈的,像他们这个辈分的早就死在战乱。
狗蛋和金宝改名安定城和安定权,参加科举在安景之的保驾护航下一路晋升,如今也成为朝廷骨干。
安景之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影响不大,他们有着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天然更受太子信任,更何况因为安景之的不恋权势主动致仕让朱康心生愧疚,对两人更加偏爱。
安家人受安景之庇护,一辈子无病无灾,子孙出息。安母在安父一百岁去世那天也跟着去了。
后世翻阅史书记载得最多的也是安景之,他传奇的一生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乱世中崛起的农家子,永康宪法的制定者。
如今到了现代,他们的法律很大程度上和永康宪法上重合的。安家也传承至今,特殊年代还为国家捐献了不少物资,支援国家建设。
……
现代,社交软件上。
“哈哈哈,那个林伊被封杀了!”
“真的假的?当红小花啊谁能封杀她?”
“上面大佬亲自出手的,别问什么上面!”
“好好的为什么被封杀?
“大家快去看热搜!”
热搜头条就是安家人公布安景之是他们的先祖的族谱。
配文,罔顾事实,抹黑安家先祖!望限期撤下【安天下】!
底下是官方下场点赞转发。
“我caoccc,安景之的家族居然还在!”
“牛人竟在我身边!”
“林伊这下踢到铁板了,看官方这态度,安天下没有一分钟就下架了。”
“这应该是导演背锅吧?怎么能怪演员!?”
“主创跑不掉。”
“许峰确实没跑掉,内部消息,主创都已经被行业封杀了,居然敢乱编安景之,【安天下】说他的永康宪法是在穿越女的帮助下才编写成功,更离谱的是居然写穿越女和永康皇帝、安景之是三角恋。”
“大家快去看,行业协会已经把这几个主角列为劣迹艺人了。”
“早就听说很狗血,但没想到这么狗血。”
“看了一集就看不下去了。乱世居然敢穿的那么好走在流民队伍中还安然无恙。”
小世界中安景之这次任务的到sss级评级。
“不对呀小七,这个评级居然这么高?”
“因为这次是王朝末年战乱世界,原主造成的危害更大,本来可以夺取天下的朱康因为原主害死他的女儿,作为朱康贤内助的朱夫人伤心过度提早去世,朱康因此决策出错,被敌人包围战死沙场。天下统一的进度被拉慢,数以万计的百姓因此而亡。”
朱康的女儿,这次成为安景之的学生,和太子一起拜他为师,受安景之和父亲影响,看不上别人,痴迷医术,一辈子未婚。
小七又解释,“你辅佐朱康提前统一天下,间接救了数百万的人,所以评级并没有出错。”
原来如此,“以后的任务可以选择这种战乱末年吗?”
“不可以。任务都是随机分配的。”
好吧。果然没有空子钻,“开启下一个任务吧。”
……
“安景之呢?你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来?!合着这是软饭硬吃啊!”温苏接到消息后放下工作急匆匆的赶来医院,看到只有简红颜在,心头怒火旺盛。
简红颜拍戏吊威亚途中不小心掉下来住进了医院,躺在病床,冷艳的面容带着苍白,腿上打了石膏。
看到助理小赵走进来,简红颜眼睛一亮,在小赵摇头后很快熄灭。
“没人接,发消息也没人回。”
另一边接收完原主记忆的安景之正在赶过来。
这就是个软饭硬吃的家伙,温苏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本质,奈何简红颜一头扎进来。简红颜为了躲避狗仔和助理走散,正好上了原主的车,原主皮相比不上娱乐圈的男明星,但在普通人里算是出众的,加上一身的书卷气,衬托得整个人温文尔雅,很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
安景之没认出她,和她一路闲聊,到简红颜公司后没要联系方式,这让简红颜觉对安景之产生好感。
第二次见面是在简红颜的拍摄活动现场,安景之作为摄影师,是工作人员之一。简红颜认出了他。上前主动道谢,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后面安景之开始追她,经常送花送礼物,每天接她下班,在拍摄现场经常等到半夜。
简红颜父母双亡,从小被姑姑养大,寄人篱下,性格敏感自卑,即使已经成为大明星。但是她掩饰得很好,在外就是一副冷艳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这也是她明明长了一张妩媚明艳的脸,却少有绯闻的原因。
大多数追求者都受不了她的冷漠,但是原主就像没看见一样,在被拒绝后也不生气,表示可以继续做朋友,死缠烂打就这么把人追到手。
一年后就官宣结婚简红颜还因此大量脱粉,婚后家里开销大部分都是简红颜出,本来他想靠着简红颜进入影视圈成为导演,但是简红颜知道他的能力,让他去进修再帮他推荐,但是原主觉得简红颜看不起自己。
逐渐摸清简红颜性格后。体贴入微绅士一下子就变得冷漠无情,经常对简红颜精神施虐,让她本来因原生家庭产生的自卑爆发,得了抑郁症。
病情越来越严重后甚至影响她的记忆,她记不住台词,经常走神,整宿整宿睡不着,还开始掉头发,小三发来的原主出轨照片彻底击垮了她,原主是她除了温苏之外最信任的人,更是她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却成为她生命的终结者。
二十九岁那年简红颜割腕去世。
简红颜的粉丝崩溃!不相信她会自杀,开始扒出真相,原主和小三被网暴。她最好的朋友温苏把原主告上法庭,却只判了赔偿简红颜的姑姑一百万。简红颜姑姑接受了。
在回去外面,原主和小三被失控的泥头车撞死。
现在的时间线安景之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冷暴力简红颜。今天之所以从威压上掉下来也是简红颜自己造成的,她想试探安景之,丈夫的冷漠作为妻子如何会感受不到?
但她一心投入了安景之编制的梦幻中,不愿醒来,只有安景之给过她家庭的温暖,她舍不得放开。
“这混蛋!”看着简红颜郁郁的样子,温苏简直要讴死。拿出手机打给安景之,虽然她看不惯安景之,但是简红颜这样,她之能妥协。
“这王八蛋居然挂我电话!”温苏正想继续打过去,安景之就急匆匆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的走向简红颜。
“红颜,你没事吧?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伤的严重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安景之焦急的样子,简红颜展颜一笑,“我没事,阿景。”他还是在乎我的。
“怎么没事!?石膏都打了还叫没事?”温苏不爽的看着安景之,算这家伙良心发现,看他进来的样子,温苏决定原谅对方挂她电话的事情,风光霁月的安景之居然还有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难得。
“苏苏,真没事,医生说了,半个月就可以恢复了。”
安景之不信简红颜的话,以为对方是在安慰他,“小赵,医生怎么说的?”
小赵看了眼简红颜,有些不想理睬安景之,不情不愿的开口,“骨折,医生说了要静养半个月再观察。”
安景之也不再在意,“是要住院吗?手续办理了没有?”
“不用,打了石膏可以回家,半个月再来复查拆石膏。”
问清楚情况后安景之才放下担忧,有空向简红颜解释,“红颜,我在开会手机没带身边,一看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温苏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到了就没接,抱歉啊温苏。”
温苏抱着胳膊,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还会道歉?今天真是见鬼了,一开始她对简红颜和安景之在一起也是很赞同的,可是后来原主原型暴露温苏就十分厌恶他,每天都在劝简红颜离婚。
简红颜看不出来是因为陷入其中,她眼睛可没瞎,原主整天吃简红颜的喝简红颜的,婚房说的是他家买,结果呢?贷款都让简红颜直接还了。还心比天高想进娱乐圈当导演。
安景之抱着简红颜上车回到家里,打发小赵去和剧组解释,剧组导演也心虚,还好简红颜没什么事,当即表示,想休息多久都没问题,身体好了再说,他们先拍其他人都戏份。
温苏不放心安景之,跟着过来照顾简红颜。
“唉,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温苏坐在简红颜床边看着对方虽然和自己聊天,眼睛却时不时的看一眼在外面忙碌的身影。
“苏苏,我没事的,你手里不是还有事吗?你先回去吧?阿景会照顾好我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有什么打电话给我啊。”温苏盯着简红颜像是在看自己家的逆女。
安景之打电话让人送来了新鲜的菜,做了一个鱼头豆腐汤,一个清炒时蔬,一个粉蒸排骨,西红柿炒蛋。
做好饭后准备端到卧室。
看到温苏不在房间,“温苏呢?怎么不留下吃饭?”
看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安景之,简红颜靠在床头神情有些恍惚,曾经的阿景也是这么温柔体贴,是什么时候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