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蘩陈庆来是小说《九零,我那功成名就的爹找来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清溪长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九零,我那功成名就的爹找来了》的章节内容
一九九五年,八月二十八日。
陈蘩背上背着一个背包,一手提着用编织袋装着的被褥,一手提着装着衣服的行李包,行李包上面还绑着一个搪瓷的洗脸盆,叮叮当当的从一辆又脏又破的中巴车上下来。
今天是兴隆县第一高级中学新生开学的日子。
学校大门口一大早就挤满了来报到的学生,以及陪着学生的家长。
不大的校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
陈蘩的行李有些重,她没敢跟别人挤,小心的随着人流往前走,走了好久,累的提着行李的两条胳膊又酸又疼,才走进了校门。
陈蘩随着人群找到贴在墙上分班人名表,从一班开始找自己的名字,发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高一二班的人名表上。
又累又热,实在是走不动了,陈蘩就找了个角落,把行李扔在地上,从背包里面拿出水杯,喝了几口水,揉了揉酸胀的胳膊,刚要准备重新提起行李,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抬头一看,竟然是陈庆来,姥爷徒弟陈庆贤的弟弟,已经在读高三。
陈庆来提起地上的两件行李,心疼的问陈蘩:“蘩蘩,大哥不是说要来送你的吗?怎么是你一个人来?”
陈蘩淡淡的说:“大嫂娘家一早打电话,说大嫂的娘病了,让大哥去瞧病。”
陈庆来听了脸色不好,他知道刚进门没几天的大嫂对陈蘩不是很好,没想到陈蘩来报到都不让大哥来送,更让他气愤的是,大哥竟然就真的没来送陈蘩。
“走,我送你去你们教室报到。”陈庆来说完了,提着陈蘩的行李走在前头,陈蘩一边甩着两条胳膊,一边跟着陈庆来往他们的教室走。
所有的教室都是平房,因为学校依山而建,这一片几十间的教室两间一层,一共分了四层,最高的地方则是学校的操场。
找到倒数第二排,陈庆来站在台阶前等着陈蘩,等陈蘩到了,提着行李直接就上了台阶。
陈庆来就站在第二间教室的门口,门口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中年一青年两位老师。
青年老师看到陈庆来,惊讶的问他:“陈庆来,怎么是你?这不都到了上课时间了吗?”
陈庆来喊了一声李老师,解释道:“这是我妹妹,自己一个人来的,我不放心,就帮她报到,然后送到宿舍去。”
那位中年老师则是问道:“叫什么名字?”
陈蘩已经到了跟前,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递上去,回道:“叫陈蘩,老师,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中年老师看了陈蘩的录取通知书,和蔼的说:“我也姓陈,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交了学杂费之后,就可以领着你的宿舍钥匙,去宿舍放东西,然后拿着这张条子,去后勤处领床垫,床单,还需要你自己去南边食堂外面一个窗口买饭票水票,这些你哥哥应该都知道。”
陈蘩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钱包,按照通知书上要求的,拿出七百五十元钱,六百块是一年的学费,五十是住宿费,一百块是各种的杂费。
陈老师对陈庆来说了一个宿舍的号,又给了一把宿舍的钥匙,陈庆来提着两个很大的行李,就带着陈蘩往宿舍而去。
陈蘩她们的宿舍在图书楼南边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面,里面只有六间宿舍,住着一班到四班的部分女生。
陈蘩被陈庆来带着,从操场下面的一条过道往小院走。
一边走,陈蘩一边打量这条挺窄的过道:“庆来哥,这边怎么会安排女生宿舍呢?”
陈庆来就对陈蘩说:“办公楼后面的那一片女生宿舍住不开了,就把一部分女生给安排到这边,这边其实挺好,清净。”
不大的一个院子,坐北朝南,进进出出的都是来报到的学生以及学生的家长。
陈庆来带着陈蘩进了从东边数第二间宿舍。
陈蘩在门口还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门框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一零二三个数字。
宿舍里面挤着好些人,不到三十个平方的空间,靠着窗户那一侧摆着三张上下层的铁架子床,正冲着门口的这一侧则是摆着两张。
有的床铺上已经铺好了被褥,有的床铺上还是一张光秃秃的床板,陈庆来四下里打量了一下,把陈蘩的行李直接放到了最北边东侧靠近窗户的一个上铺上面。
“蘩蘩,这是你的床位,我带你去领床垫,买饭票。”
陈蘩不想麻烦陈庆来,这样会耽误他上课。
“我这高三要读一年呢,耽误这一节课我什么时候补不回来?我带着你好好的熟悉一下校园。”
陈蘩就背着自己的背包,跟着陈庆来从小院子出来 之后,没有走原来的过道,而是往西,绕到小院子西侧,从这一片男生宿舍最北边的一排继续往西走。
校园占地面积挺大,陈蘩如果没有陈庆来带着,想要找到地方,估计得问很多人。
后勤处领床垫的地方在校园的西北角,排队的人挺多,正好陈庆来认识一个在维持秩序的校工,陈庆来跟人家说了两句话之后,那位校工就拿过陈庆来手里的条子,去里面帮着搬出来一个军绿色的床垫。
陈庆来 谢过之后,带着陈蘩又去了最西南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几间平房,是学校的小卖部,陈庆来让陈蘩在外面等着,进去给陈蘩买了热水瓶,洗发水,香皂,牙膏,牙刷,还有一个淡蓝色的塑料杯,这些东西全部装在一个不是很大的纸箱里面。
陈蘩也不问陈庆来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多少钱,任由陈庆来带着去了南边那个很大的食堂外面的一个窗口,已经有人在排队,两个人一个抱着床垫,一个抱着纸箱,跟在队伍的后面。
陈庆来就对陈蘩说:“刚才去领床垫的地方,有个小食堂,那里距离女生宿舍比较近,女生一般都去那边打饭,这边的食堂男生来的多,你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帮你打,不要自己一个人过来,打饭的时候里面挤得很厉害。”
陈蘩低低的应了一声,正好轮到陈蘩买饭票,陈蘩掏出钱包,买了一百块钱的饭票,五十块钱的水票,放钱包里面放好之后,就跟陈庆来提着东西回了宿舍。
又是一节课下课,陈蘩催着陈庆来赶紧回去上课,她自己把被褥整理好。
陈庆来对陈蘩说:“这个纸箱你放到床底下,可以放些衣服,等下次我回家帮你带个木头箱子,带锁能安全一些。”
陈庆来把东西帮陈蘩放好了之后,就急匆匆的去教室上课。
宿舍里面的人已经不是很多,宿舍门口的铁桶里面有水,她就在脸盆里面倒了些水,洗了一块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抹布,把床板擦了一遍之后,铺上一层自己带着过来的报纸,这才把床垫铺在床板上。
然后就是铺褥子,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床单,学校发的床单她还没有洗,就放在一边。
隔着过道的上铺坐着一个小姑娘,看陈蘩没有把学校发的床单铺上,就好心的提醒:“老师说,要把学校发的床单铺在床上。”
陈蘩对小姑娘笑了笑:“我先铺着我自己带过来的,等我把学校发的床单洗一下再铺上。”
小姑娘愣了一下,小声的嘟囔一句:“新床单还用得着洗吗?”
陈蘩没有做声,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好了之后,又把带过来的一些衣服放到陈庆来带回来的那个纸箱里面,直接塞进床底下。
小姑娘是个喜欢说话的,又问陈蘩:“你也是一班的吗?”
陈蘩摇头:“我不是一班的,我是二班的。”刚说了话,又有人从外面进来。
先进宿舍的是两个带着行李的中年妇女,后面一个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的少女。
少女一看就是极好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姑娘,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料子非常好,明亮的大眼睛,眼尾稍稍的上挑,眼神清澈,看到宿舍里面的抬学,还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不过,姑娘在看到宿舍里面的床之后,皱了皱眉鼻子,对跟在身后的一个穿戴华贵的女人撒娇道:“妈妈,你看这床,又脏又破。”
华贵女人也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劝道:“海娜,条件不好,咱们克服克服就过去了,不就是三年吗,妈妈每个周末都过来看你好不好?”
被称作海娜的姑娘搂着她妈妈的胳膊,轻轻地晃着:“妈妈,去二中不好吗?二中可以不用住校,咱们去二中好不好?”
海娜的妈妈无奈的说:“海娜呀,这都是你爸爸安排的,妈妈帮不了你,妈妈帮你把床铺收拾好,你好好的在学校待着,不是还有你弟弟吗?你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你弟弟。”
母女两个说话的空,那两个中年妇女已经把床板擦干净,被褥铺好,床单被罩也都铺好整理好。
一个木头箱子被放在床底下,海娜的妈妈对她说:“这箱子里面是你的衣服,下午我让人给你送一个床头柜过来,还能放点东西。”
这姑娘就站在宿舍里面,看着别人给她把床铺好,然后又跟在她妈妈身后把人送到外面,一直过了好一会,才红着眼圈走进宿舍。
宿舍里面几个人面面相觑,相互之间还都不认识,但是这个姑娘这做派,跟她们几个格格不入,毕竟,这所学校,大部分是从农村考过来的,平时不仅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很多人还要帮着家里做家务,去地里干活,像海娜姑娘这样,需要别人帮她铺床叠被,收拾东西的事情,她们也就是在电视里面看过,今天看了一个现场,大家都开了眼了。
那姑娘坐在自己的铺上,抬头看了四周一眼,声音清脆的说道:“我叫于海娜,是二班的,你们叫什么名字?也都是二班的吗?”
刚才跟陈蘩说话的那个小姑娘笑呵呵的说:“我叫刘晓玉,是一班的,咱们这个宿舍,就你跟陈蘩是二班的,其余都是一班的。”
于海娜好奇的看着几个人,陈蘩这会盘腿坐在上铺上,就对着于海娜摆了摆手:“我是陈蘩,二班的。”
于海娜抿嘴一笑,陈蘩就感觉,这个叫于海娜的姑娘,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姑娘。
坐在一进门窗户下下铺的一个个子挺高的女生说:“我叫杨红。”
然后大家就挨着给自己做了一个介绍,给陈蘩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韩彬彬的女生,个子娇小,睡的是正对着宿舍门的下铺,跟于海娜正好是对床。
韩彬彬有些瞧不上于海娜的娇气,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双肩包,斜了于海娜一眼:“都这么大了还得别人帮你做这个做那个。”
于海娜也不恼,依旧是笑眯眯的:“我病了一年多,家里人不放心呀,没办法,都担心我的身体呢。”
陈蘩这会对这个看起来很娇气的姑娘挺有好感的,姥爷说过,看一个人,看眼睛最直观,于海娜眼神这么清澈的人,想来家里人对她关爱是一方面,她自己本身也是一个纯良之人。
杨红声音很温柔,看了看时间,说:“一会食堂就要开门了,咱们去打饭吧?”
结果好几个都是从家里带了饭过来,就是于海娜,也是带着一盒家里人早上包的饺子。
陈蘩拿着自己的搪瓷饭缸,提着暖水瓶,背着背包,就准备去食堂打饭。
杨红也提着暖水瓶,对陈蘩说:“陈蘩,咱们俩一起去吧。”
两个人从院子西边走的,经过男生宿舍后面的时候,看到很多宿舍里面还有一些家长在,路上还遇到一些抱着从后勤领出来的床垫,带着孩子往宿舍走的家长。
陈蘩已经是心如止水,自己一个人来报到又怎么样呢?不是已经顺顺利利的找到班级,交上学杂费,找到宿舍,铺好了晚上睡觉的地方吗?
杨红比陈蘩高了半个头,很照顾陈蘩,她拿着陈蘩的暖水瓶去打开水,让陈蘩去打饭,陈蘩打好了饭菜,回头就看到杨红一手提着一个暖水瓶站在远处等着她。
陈蘩要自己提着暖水瓶,杨红没让:“我一手提着一个正好,你好好的端着你的饭菜就好。”
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陈蘩,杨红问陈蘩:“陈蘩,你十几了?”
陈蘩想了想,对杨红说:“九月一号我要过十四岁的生日。”
杨红惊讶的看着陈蘩:“你上学这么早吗?”
陈蘩就解释:“我跟着我姥爷,我小时候我姥爷忙起来没有人帮着他看孩子,他就让我邻居家的哥哥带着我去学校,一来二去的,我跟学校的老师就熟悉起来,后来我姥爷觉得我挺适应学校的生活,就送我去学校读书。”
杨红心疼的看着这个同学,杨红家是城郊农村的,早上她父母把她送过来之后,还得回家下地干活,她看到送陈蘩过来的是一个男生,而且听那男生的话,是这个学校高年级的学生,陈蘩一个小丫头,是一个人从家里过来的。
又听陈蘩说,她跟着姥爷,也不知道陈蘩是父母在外地工作还是父母已经不在了。
陈蘩没想到刚来学校,就遇到对她这么关心的同学,笑着说:“我都这么大了,不到一百里的路,还能自己来不了吗?”
杨红要不是一手提着一个暖水瓶,高低得像对待家里弟弟妹妹一样,摸摸他们的脑袋。
回到宿舍,没几个人在,有些是吃过饭之后被一起考到这边的初中同学约着去逛一逛,有些则是去同学的宿舍聊天。
于海娜坐在她的铺位上,手里拿着一个随身听,带着耳机不知道在听音乐还是在听什么。
看到陈蘩跟杨红进宿舍,于海娜摘下耳机,笑着说:“你们回来了啊,打热水的地方远不远?”
杨红就说:“就在办公楼后面女生宿舍区西边那个食堂边上。”
于海娜奇怪的问道:“那边还有食堂吗?食堂不是在南边吗?”
杨红就给于海娜解释:“女生宿舍那边一般都是要去北边的食堂打饭。”
于海娜好奇的问道:“那咱们呢?咱们去南边的食堂还是去北边的食堂呢?”
韩彬彬就甩了于海娜一个白眼:“南边的食堂都是男生去的,到了饭点那么多男生,你还指望去跟男生一起挤吗?”
于海娜一脸沉思状,杨红好奇的问韩彬彬:“韩彬彬,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
韩彬彬有些骄傲的说:“我表姐是高二的啊,她跟我说的,咱们女生,一般都是去北边的食堂打饭,原来住在这里的高三的女生,也是先去北边的食堂打饭,然后再回来吃饭。”
是的,北边的食堂仅仅只有几个面对外面的买饭菜的窗口,没有吃饭的地方,要不然陈蘩也不会打了饭之后,带着回来吃饭。
陈蘩坐在杨红的床上,端着饭缸正吃饭呢,陈庆来又在院子外面喊她。
陈蘩饭缸也没有地方放过,索性就端着饭缸去外面,陈庆来看陈蘩端着饭缸出来,不由得笑了出来。
陈蘩无奈的说:“二哥,哪里能买一个小板凳呀,我总不能一直坐人家床上吃饭吧?”
陈庆来就说:“小卖部就有卖的,待会我陪你去看看去,你要看不上,就等周末,周末学校门口有人摆摊,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陈庆来端着一个饭盒过来的,对陈蘩说:“这是我打的排骨,分给你点。”
陈蘩端着自己的饭缸往旁边一躲:“二哥,我不要,我刚从家里过来呢,肚子里还有油水,你这都开学十多天了,还是你吃吧。”
陈庆来不由分说的给你陈蘩倒了一半:“我又不是不知道王卫红做饭是个什么样,缺盐少油的不好吃,等过大周回家,二哥给你做好吃的。”
王卫红是陈庆来刚过门没多久的大嫂。
陈蘩低着头没做声,来学校报到之前,陈蘩其实跟王卫红发生了很激烈的冲突,让陈蘩感觉心里难过的时候,陈庆来的大哥陈庆贤,竟然默不作声,他的举动,是一种默认,是无声的支持陈庆来的大嫂。
陈庆来早年丧父,陈庆来的娘带着两个儿子艰难求生,陈庆来十多岁,他的娘又撒手人寰,这些年,陈庆来跟在陈蘩的老爷陈重楼身边长大,而陈庆来的大哥陈庆贤则被陈老爷子看,收做徒弟,悉心教导陈庆贤医术。
这么多年,陈重楼一直拿陈庆来兄弟两个当做亲生的孙子看待,而陈蘩,也被陈庆来当成是亲妹妹照顾。
谁知道,陈蘩的姥爷去世之后,陈庆贤刚进门没多久的妻子竟然骂陈蘩是吃白饭的,还说陈蘩有个初中毕业证就行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处,就在镇上找个厂子打工,每个月挣几百,一年就是大几千。
陈蘩没想到陈庆贤翻脸翻的这么快。
看陈蘩沉默不语,陈庆来问她:“蘩蘩,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王卫红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蘩咬着嘴唇,良久,才说:“大嫂不让我读书了,说有个初中毕业证就行,让我去镇上找个厂子打工。”
陈庆来气的脸都红了,喘着粗气问道:“那大哥呢,陈庆贤呢?王卫红骂你的时候,陈庆贤在干什么?”
陈蘩本来心里就委屈的不行,低着头,红着眼圈说:“大哥就在一边听着。”
陈庆来恨不能现在就回去把自己的大哥骂一顿,他们家,如果当初没有陈蘩的姥爷帮扶,如果没有陈蘩的姥爷带着陈庆贤学医,别说读书娶媳妇了,吃饭都成问题。
现在陈蘩的姥爷没了,他大哥竟然任由他妻子王卫红骂陈蘩,甚至不想让陈蘩继续读书,他们凭什么?这不就是白眼狼,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吗?
陈庆来拉着陈蘩的手,认真的说:“蘩蘩,你别听他们两口子胡嗪,咱们该好好的读书就好好的读书,爷爷一直希望你能考个好大学,到外面去看看,而且爷爷在我这里还给你存了一笔钱,你不要担心读书没有钱。”
陈蘩惊讶的看着陈庆来,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一脸的苦笑:“大概是王卫红进门之后,爷爷就 认清楚了我大哥的本性,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存到一个折子上面,说那是咱们两个以后读书的钱。”
陈蘩没想到姥爷竟然还有这样的安排,抽泣着说:“姥爷也给了我一个存折,说让我跟你好好的读书,说读书是咱们俩以后唯一的出路,二哥,我很难过。”
陈庆来也是红了眼圈:“蘩蘩,我也难过啊,可是爷爷已经不在了,咱们两个就是爷爷的希望,既然爷爷希望我们好好读书,通过读书改变我们的命运,那咱们就要好好的读书,不要辜负了爷爷的一片苦心。”
陈蘩使劲点头,然后问陈庆来:“二哥,你把存折放哪里了?你走了之后,大嫂说要给你晒被褥,把你房间翻了一个底朝天。”
陈庆来冷笑一声:“我自然是放到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蘩蘩,以后不要喊她大嫂,喊她名字就好,等我回家去,我就找村里人让他们两口子跟咱们分家,以后二哥养着你。”
陈蘩点头:“姥爷就说二哥是个靠得住的。”
陈庆来被陈蘩的话逗得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揉了揉陈蘩的头发:“别想太多,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想吃什么,学校没有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好好读书,万事有二哥。”
陈蘩使劲点头,眼里含着泪嘴角却高高的翘起来,她就知道,二哥不会跟大哥一样冷漠无情。
杨红等陈蘩进了宿舍,好奇的问道:“那是你的哥哥吗?对你真好,还过来给你送饭呢。”
陈蘩笑了笑,三两口的吃了饭缸里面的饭之后,想到还没有洗的床单,索性就用脸盆装着床单还有饭缸,准备去办公楼前面洗床单。
刚才从办公楼前面经过的时候,陈蘩就发现那边有一排水龙头,在那边洗床单正好。
陈红看陈蘩端着床单要出去,就问她:“陈蘩,你要去洗床单吗?床单不是刚发下来吗?”
陈蘩就解释:“我领这个床单的时候,老师是从地上捡起来的,上面蹭了很多的土。”
杨红一听,直接就把已经铺在褥子上的床单扯下来:“那我陪你一起去,估计我这床单也不干净。”
两个人就端着脸盆准备要去洗床单,韩彬彬站在窗前,皱着眉头看着已经铺好的床单,这床单到底干净不干净呢?她也没有洗过床单呀,怎么办?
想到陈蘩跟杨红去洗,自己不会洗可以跟着她们两个学呀。
韩彬彬同学非常愉快的扯下自己的床单,放在脸盆里面,又 找到她妈妈给她放上的专门用来洗衣服的肥皂,开心的跟在陈蘩跟杨红身后走了。
宿舍另外几个看了看床单之后浑不在意,新床单有必要洗一遍?矫情了。
倒是于海娜,她床上铺的本来就是家里带过来的床单,也不在意学校发的床单去哪里了,她妈妈已经跟她说好,学校放假她会过来接她,到时候床单被罩脏衣服可以带回家里去洗。
三个同学去办公楼前面,发现那边已经有人在洗衣服,三个人找了一个水龙头,接了水泡上床单之后,一边给床单打肥皂,一边听旁边的人闲聊。
陈蘩突然之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那一层笼罩在她面前的浓密黑雾慢慢的消散,对于让自己不开心的人或者是事情,不用太在意,就像二哥刚才跟她说的那样,跟陈庆贤王卫红夫妻两个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那就分家,姥爷为了他们两个,谋划那么多,他们现阶段只需要好好的学习就行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陈蘩本来就不是一个性情沉郁的姑娘,这会想开了,压在心头的巨石被搬开,心情也开朗了几分。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就好像是枝头刚冒出芽的杏花,鲜嫩清灵,还带着几分清甜的芬芳。
一个小小的笑话,就让小姑娘们发出一串串清脆的笑声,惹得过往的人侧目,感叹青春真好,年轻真好。
正好路过的陈政屿不经意间看到他的小弟子的笑靥,心情也跟着轻松了几分,这么小的孩子,偏偏自己带着那么多的行李一个人来学校,想想那位医术精湛的陈老,也快要到耄耋之年了吧。
老人家是小姑娘唯一的亲人,真不知道如果老人家离世,这个小姑娘要如何继续生存。
洗好了床单之后,杨红竟然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找出来一根绳子。
韩彬彬惊讶的看着杨红在两棵树之间栓绳子,问她:“杨红,你来读书竟然还带着绳子吗?”
杨红奇怪:“带绳子怎么了?你在家里晒被子不用绳子吗?还是晒洗好的床单不用绳子?”
不仅是绳子,杨红还拿出几个塑料夹子,把三个人的床单夹在绳子上。
陈蘩好奇的看着杨红忙活,问她:“你在家里是不是最大的?”
杨红就笑:“对啊,是不水看我干活非常有样?我呀,从小就干家务,帮着我妈妈带弟弟妹妹,我这次考上高中,来学校住校,邻居还说我妈妈的好帮手以后不在家里,谁帮我妈妈做饭做家务。”
韩彬彬有些严肃的说道:“杨红,你不能什么活都不干,你还有弟弟妹妹呢,他们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也得干家务。”
杨红哑然:“庄户地里的孩子,谁不干活啊,我弟弟妹妹当然也干了。”
韩彬彬轻轻地拍了拍胸口:“这就好,我跟你们讲啊,家里有兄弟姊妹的,千万不要什么活计都揽在自己身上,就我们家,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呢,我大哥娶了媳妇回来之后,我那嫂子整天因为我跟我二哥干多少家务活在家里吵吵,她越是吵吵,我越是不干,哼,我气死她!”
陈蘩没想到看起来挺娇蛮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午后休息一下,下午就要去教室。
因为这个宿舍只有陈蘩跟于海娜在二班,两个人一起进了教室,然后就在教室的前面找了一张桌子,俩人做了同桌。
教室里面挺奇怪的,女生从前面挨着往后面坐,男生呢,挨着后面往前面坐,下午上课铃还没打响,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于海娜穿着上午那件白色的长裙,披肩的头发,只是在左右两边扎了两个小辫子,其余的都散在脑后,远远的看过去,只觉得这个姑娘带着满身的朝气,甜美又柔媚。
陈蘩呢,一头短发,细格棉布短袖衬衣,下面是一条薄牛仔的七分裤,年龄实在是太小,身上还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稚气。
于海娜坐下之后,教室后面就有很多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于海娜却非常的坦然,她长得好看,从小就是焦点,教室里面同学们的目光,对于她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陈政屿带着点名册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于海娜,以及坐在于海娜身边的陈蘩。
于海娜这个姑娘,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姑娘,也不知道班里有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家庭条件又好的姑娘,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政屿站在讲台上,看着坐在教室里面这五十多个高一年级的新同学,这些孩子,他会带两个多月,期中考试之后,会根据学生的成绩,选择文理分科,分科之后的学生,才是他要带三年的学生。
“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这里,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陈政屿,后面,我会带着同学们一起开始你们在这里的学生生活,我希望同学们能够尽快的适应高中生活节奏,好好读书,掌握好知识,三年以后蟾宫折桂,榜上有名!”
“下面,我先点一下名,大家相互认识一下,然后选出班长跟体育委员,至于其余的班委,后面根据大家的情况慢慢的再选出来。”
陈政屿拿着一张纸,挨个念名字。
第一个是个男生,个子矮矮的,坐在教室的后面,第二个是个女生,个子也不高,应该是在别的女生宿舍,陈蘩是第三个念到名字的,陈蘩就知道,这是按照中考的成绩排的名次,这次中考,她考了全镇的第二名。
于海娜名字很靠后,陈蘩就知道,这个姑娘是拿钱买的入学名额,全县只有前六百名是正常录取,一中这里高一十个班,也就是班里二十多名之前是自己考进来的,后面的,会按照成绩,划定一个缴费的线,想要来读书,就买一个入学名额。
念完了名字之后,陈政屿就说:“咱们民主选举班长跟体育委员,大家毛遂自荐,到讲台这边做个自我介绍,然后无记名投票,得票数最多的就是咱们的班长跟体育委员。”
这样新颖的选举方式,陈蘩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起了几分的兴趣,托着腮帮子准备看谁准备要上讲台做自我介绍。
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行动过,陈政屿就鼓励:“虽然大家第一次见面,可是我们后面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来相处,我是个非常民主的人,会给你们最大的自由,同学们,放弃你们的不好意思,放弃你们的瞻前顾后,勇敢的展示自己。”
陈蘩被陈政屿有些夸张的口气惹得抿嘴笑了起来,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忽隐忽现,让坐在她身边的于海娜看的心里痒痒的,想要用手去戳戳两个小窝窝是怎么肥事呢?
最终,教室后面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上讲台。
“我叫曹绪建,初中做过三年的班长,有经验,我想请同学们给我一个继续服务大家的机会。”
陈政屿首先鼓掌:“感谢曹绪建同学给同学们开了一个好头,还有谁?赶紧上来。”
通过自荐,然后班里通过举手这样选举方式,曹绪建成功当选高一二班的班长,另外一个男生宋时被选为体育委员。
陈政屿对曹绪建说:“曹绪建,你带着几个人去后勤,把咱们的课本领回来发下去,晚自习会有服装厂的人来给同学们量身高准备做校服,你准备一下。”
曹绪建没想到,仓促之间就这样走马上任,然后开始他的牛马生涯。
老师离开之后,教室里面就闹哄哄的,于海娜好奇的问陈蘩:“陈蘩,你成绩很好吗?”
陈蘩淡淡的说:“也就是那样吧。”
于海娜叹息一声:“我就不行,我成绩一点都不好,我们家的门面都是我弟弟在撑着,我弟弟成绩非常好,这次中考考了我们镇上第一名呢,我爸爸高兴的不行,不过我爸爸的心情总的来说其实也不是很好,因为我的成绩很不好。”
陈蘩就抿着嘴笑了起来,怪不得于海娜的妈妈来送她的时候,说她来这里读书,是她的爸爸安排的,估计是故意让于海娜来这里寄宿读书。
“中午给你送饭的是你的哥哥吗?”于海娜好奇的问道。
“对啊,是我的二哥,他现在是高三的,明年就要参加高考。”
于海娜惆怅的说:“还要读三年的书呢,想想就让人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陈蘩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认为读书让人心情不好呢?读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呀。”
于海娜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对于你们这样成绩好的学生来说,读书当然是一件让你们高兴的事情,对于我们这些成绩不好的人来说,读书是一件挺煎熬的事情,我是无力反抗我的爸爸,只能接受他的安排,但凡是我有办法,也不会来这里寄宿。”
这个姑娘,是个享受惯的人,估计是不能吃苦,就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陈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于海娜,听于海娜说她的烦恼,于海娜说着说着,突然之间捏了捏陈蘩肉呼呼的腮帮子,倒是把陈蘩吓了一跳,结果就听于海娜说:“其实跟你坐同桌,是一件让我挺开心的事情。”
陈蘩就抿着嘴巴,转过身去,不想再跟这个随心随性的姑娘说话,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捏腮帮子,那样显得她还是个小孩子。
于海娜就好像是在逗她奶奶家里养的那只胖乎乎的大花狸,玩心起了,凑到陈蘩的耳边,小声的说:“你生气了吗?别生气了,待会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陈蘩不想理她,把头扭到一边,没做声,于海娜直接就拉着陈蘩的手,小声的说:“我有很多好吃的,等回宿舍了,我都给你吃好不好?”
陈蘩冷着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气呼呼的说:“那你以后还动不动的就动手吗?”
于海娜笑呵呵的说:“不会了,当然不会了。”
陈蘩这才很认真的说:“女孩子不能随动手动脚。”
于海娜憋着笑使劲的点头,她终于找到了在这个学校里面继续待下去的乐趣。
曹绪建带着人把课本搬回来之后,就开始发课本。
陈蘩翻开崭新的书册,捧在脸前,很陶醉的吸了一口气,把于海娜看的一个劲的笑。
陈蘩已经摸清楚新同桌的脾气,就是个富贵窝里面养出来的姑娘,心底善良,有一些让人不反感的小毛病,跟她在一起其实挺有意思。
后面两堂课,就在教室里面看书自习,曹绪建看别的班的班主任都在办公室里面守着,思索再三,就去了陈老师的办公室。
陈老师捧着茶杯,正在喝茶呢,看到曹绪建过来,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曹绪建就说:“老师,别的班的班主任在教室,您是不是也去教室走一趟?”
陈老师一摆手:“我不用去,我相信你,今天没有老师去上课,你们自习就好,到了时间该下课就下课,该上课就上课,该去吃饭就去吃饭,别的班做什么你们也做什么就好。”
曹绪建从办公楼下来之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小学初中加起来,他做了好几年的班长,被班主任这样信任,还是头一遭,这种信任,让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教室里面因为没有老师,想看书的,认真的看书,不想看书的,就前后桌凑一起小声的聊天。
陈蘩捧着新课本看的认真,坐在旁边的于海娜拿起语文书看了几页,就放下书。
百无聊赖,想要跟陈蘩说说话,看到陈蘩认真看书的 样子,不大敢再惹她,刚才刚惹毛了,不好继续招惹陈蘩,就轻轻地捅了捅前面同学的背,等这位女同学转过身来之后,小声的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宿舍,哪个初中毕业的,很快就跟前面坐着的两个女生聊的热火朝天。
陈蘩有个特点,集中注意力干一件事情的时候,心无旁骛,谁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在意,一本物理课本,竟然让她看到下课时间。
被于海娜推了一把,陈蘩回过神,就看到于海娜对着窗户边指了指,陈蘩顺着一看,竟然是陈庆来。
陈蘩跑出去,陈庆来就说:“刚开学学校管的不严,我跟同学约好去学校外面的一家店里吃饭,带着你一起去。”
陈蘩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她记得课外活动连着晚饭时间,加起来一个多小时呢,他们这会过去,吃饭来得及吗?
听到陈蘩的疑问,陈庆来解释道:“中午就给那家店打电话,定下饭菜,说好几点过去,咱们这会去,估计饭菜已经上桌了。”
陈蘩眼睛一亮,学校外面的饭店竟然还有这样的服务吗?
陈蘩去教室拿她的背包,背包里面不仅有她的水杯,还有几样要紧的东西,不随身带着总是不放心。
陈蘩背着书包,路过办公楼的时候,看到办公楼西边几栋四层的家属楼,就问陈庆来:“二哥,这边的房子有往外出租的吗?”
陈庆来奇怪的问道:“咱们住宿舍呀,你租房子做什么?”
陈蘩拍了拍背包:“我这不是有些东西不能放家里,也不能放教室或者是宿舍,就想着在学校里面租个房子,放东西也好啊。”
看到姥爷给陈庆来留下的存折,好奇的问道:“二哥,姥爷给你的存折你放哪里了?”
陈庆来就说:“我交给我班主任帮我保管了,班主任说藏在他家的床底下。”
陈蘩不由得笑了起来,陈庆来听了陈蘩的话,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陈蘩的姥爷陈重楼留下很大一笔钱,陈重楼不仅在村里开中医诊所挣钱,他还领着一份退休工资,因为陈重楼曾经参加过解放前的战争,还有一部分补贴,带着陈蘩去陈田村之前,陈重楼还领了一笔补发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