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桃青宁致远是小说《田园农女致富有妙招》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夏三千写的一款种田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田园农女致富有妙招》的章节内容
“嘶——好疼!”张桃青感觉到了耳边好像有几百只鸭子一样,吵得人头疼。
很快,张桃青发现自己身体无比的沉重,脑门上一阵一阵的疼,耳边的哭嚎声越来越清晰了。
“……你这黑心肝的婆娘,背地里藏着金簪子不肯还钱,亏得我家老三把活命的钱都借给你们了,呀哟喂!这时不要人活了……”公鸭嗓歇斯底里的干嚎。
忽然插进来了一个糯糯的抽泣声:“可,可桃青也是被你们家翠花叫出去,才被人砸破了头的……”
“你这满嘴胡诌的邪货!杀人的脏水往谁头上泼呢!”公鸭嗓气冲冲的反驳。
“是啊是啊!那贱命丫头倔驴子脾气,谁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是给你脸面呢!人都死了,赶紧把钥匙交出来!”一个嘚瑟的女孩赶忙附和。
缓了好一会儿,张桃青才微微眯开了眼,发现自己侧边有一个瘦瘦的身影,右手被一只小手紧紧的握着。
“桃青没死!这金簪子是留给桃青治病的!”软糯的声音固执的不信。
“张四媳妇,这桃青都躺了四五天了,昨天吴郎中过来也说了,大丫已经死了,你们要不赶紧埋了吧,这死人放家里晦气,何况你家还有两个奶娃子呢。”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劝解道。
大姐?难道是说她?!
张桃青努力的吸了两口气,右手使了使劲,身前的身影忽然转过身来,是个脸色发黄但仍显美艳的女人,震惊的盯着她的脸。
“桃青!”女人惊喜的大喊一声,把她的右手握得更紧了,然后扭头大哭着说道,“村长!你们看!你们看!桃青没死!”
说着另一只手就开始抹眼泪,真是太好了,她的桃青没死!
吵闹声赫然停止,几个人瞬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两个小身影跌跌撞撞的奔到身前。
“桃青,桃青……”女人一把抓着她的手,边哭边说,“我就说我的桃青没死!”
望着眼前面色枯黄的女人,她的嘴不自觉的张开了:“娘……”
一眼扫过去,女人是原身的亲娘余氏,高的是她妹妹张梨花,矮的是她弟弟张三宝。
另外余氏身后是村长刘老三,原主的三伯娘钱氏,和她女儿张翠花。
“娘在!娘在!”余氏赶忙点头,发黄的脸上又惊又喜,眼泪扑簌簌的落在了硬邦邦的棉被上。
“桃青原来真的没死……”村长拄着拐杖走到了余氏身后,眯着眼睛仔细的瞧了一眼。
钱氏紧跟着上前,勾着脖子往里面瞧。
见张桃青睁着眼,钱氏立马就跳了脚:“村长,你看看!这丫头活蹦乱跳的呢!还看什么郎中?!你得给我做主,今天非得让张四媳妇把金簪子交出来!”
“大姐要治伤!”张梨花一个转身,推了狠狠钱氏一把,奈何人太小太瘦,魁梧的钱氏也就微微颤了颤。
钱氏一愣,随即扑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越发嚎得厉害:“这反了天的下贱妮子,杀人了啊!我不活了!这一家子的恶鬼阴魂干脆吃了我们得了……”
“敢推我娘!”钱氏身后的张翠花立刻上前来,抬手就要去推张梨花。
正在这个时候,余氏放下张桃青,慌忙冲到了张梨花的身前。
张翠花哪管是谁,恶狠狠的一推,余氏猝不及防,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到地上,晕厥了过去。
“娘!”张梨花见状,扑到余氏的身上,哭喊声震耳欲聋,“杀人了!三伯娘杀了我娘!”
顿时,房间里哭喊声,叫骂声一片混乱,若不是村长在,两边的人非打起来不可。
“怎么回事?!”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传了进来。
村长顿时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拄着拐杖飞奔快速走出了房间,隐约说了什么。
很快进来了个穿姜黄色长衫的男人,张桃青认出了这个人,是她考上秀才的大伯张大有。
张大有一看房间里,哭的哭,喊的喊,骂的骂,乱成一团,立刻沉下了脸。
瞅到地上打滚的钱氏,眉头就皱的更紧了:“成个什么样子,赶快起来!”
在场的人似乎很怕严肃的张大有,骂声停了,哭声也小了,张翠花赶忙把钱氏扶了起来。
房间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朗朗如清风的声音:“张兄,晚生略懂医术,可以帮忙看看。”
张大有犹豫着说道:“致远贤弟,这里面脏乱得很,都是些妇人小儿,怕冲撞了你。”
那声音不徐不疾的回道:“医者仁心,看到有人受伤,晚生帮忙看看也免去了这郎中的费用。”
张大有见他坚持,也就让他进去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靛青长衫的年轻男子,远山眉泼墨眸,身材颀长,气度儒雅,瞬间就让张桃青睁大了眼睛。
妥妥的一个美男子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人,可是一想脑壳里就像有个打孔机一样,钻心的疼。
只隐约的记得,这个带着书卷气息的美男子好像是姓宁。
刚才张大有称呼他为致远贤弟,全名是叫做宁致远吗?
啊——在拼凑出这三个字的瞬间,张桃青的脑袋仿佛有把尖刀在里面搅和,疼得她忍不住的浑身发抖,紧紧闭上了眼睛。
很快,宁致远就给余氏诊了脉,仔细的查看一下她发青的眼底和被撞的后脑勺。
确定了情况后,他就起身对张大有说道:“你三弟妹操劳过度,气血不足,刚才这么一撞怕是伤着根基了,需要好好休息调养。”
“可——”张大有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老老小小,最后还是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缓了过来的张桃青赶忙睁眼,愣是憋了一股子劲,气若游丝的说道:“先生,可否帮忙看看我的病?”
好不容易重生了,她可得好好活着。
她这突然的一开口,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脸上十分诧异,这丫头从鬼门关遭了一会,还会懂礼貌了?
但是宁致远会帮忙吗?众人顿时转头看向宁致远。
“可以。”宁致远微怔之后,就点头应答了,然后走到炕边坐下了。
见到有人给姐姐看病,张三宝立刻松开了手,然后让宁致远诊断。
修长的手指搭在张桃青的右手腕上,温暖的触感产生了一股酥麻的电流顿时传遍了全身。
只见宁致远眉心微蹙,诊完脉又查看了一下她额头上面用纱布胡乱包裹着的伤口。
就在他俯身的瞬间,张桃青嗅到了一阵很奇特的清香,忍不住的吸了两口。
到底是——
“啊!”张桃青突然尖叫出来,脑袋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碰到伤口了吗?”宁致远的声音有些歉意,立刻收回了触碰伤口的手。
张桃青晕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道:“没……没事。”
过了一会儿,宁致远沉下了眉眼,语气有些沉重道:“你的伤势很严重,失血过多,后脑勺有淤血,伤口还没有恢复的迹象,如果不能——”
“怎样才能活下来?”张桃青好不容易重生了,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哼!那对狗男女谋财害命杀了她!她现在偏要好生活着!
宁致远沉默了,他看着闭着眼睛的张桃青,微微的张着口,努力的呼吸着,只是那头上伤口还在不断的渗血,如果没有药的话……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动了恻隐之心,站起身来,吩咐门口的小童:“当归,你去把家里拿药来。”
说完,就仔细的吩咐数种药材,嘱咐他记好分量。
“少爷!”书童一惊,满脸都不情愿,但看着自家少爷的眼神,只能转身默默回去拿了。
书童刚走,张大有立刻担忧的问道:“致远贤弟,你愿意帮忙看病已经照顾了,再拿药的话,只怕他们付不起啊……”
说完,可以环顾了一下张桃青空荡荡的家。
“张兄,多谢好言,晚生刚搬来坡子湾,既然碰到了这件事,能帮就帮一把。何况,他们还是你兄弟的妻儿,晚生理应相助。”宁致远一一道来,只是让张大有不必担心。
很快,书童当归就拎着一个包袱回来了,打开包袱,把所有的药材都摆在炕上的桌面。
守在房门口的钱氏立刻睁大双眼,咽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心,忍不住插嘴道:“嘶,宁少爷的这些药材怕值不少钱吧!”
不止钱氏,张大有都惊了惊,但是看见宁致远神色如常,只是皱眉呵斥钱氏一句:“三弟妹!”
钱氏向来对自己这个秀才伯兄畏惧三分,灿灿一笑便不再插话,可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那桌子药材。
不一会儿,宁致远就确认好了药材,吩咐书童一包包的按剂量包好交给了一旁的张梨花。
“这三副药给你姐姐吃,另外这一副药是给你娘吃的。”宁致远温声细语的交代着,分别指给张梨花记着。
张梨花紧张的点头,然后紧紧的抱着这几服药,就像抱着救命稻草一般。
处理完了事情,宁致远吩咐书童收好包袱皮,然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致远贤弟,今天让你破费了,我送送你。”张大有满脸的感激之情,准备相送。
宁致远拱手谢道:“多谢张兄了。”
眼见一行人就要出门去,钱氏还惦记着余氏没拿出来的金簪子,立刻慌忙道:“大哥啊,这余氏还欠我家钱呢!要不就你做主,把她那金簪子给我抵债呗!”
听到钱氏的话,张大有是真的不想理会,奈何有外人在,他只能回头,看了看钱氏那一脸的贪婪。
最后转过身对躺在病床上的张桃青,问道:“要不——”
话还没说完,张桃青只是看着大伯身边的宁致远,竭力说道:“先生,您……您不仅看病还给了药,不,不能白白让您损失……”
张桃青说一会儿话喘一会气:“梨花,来!把钥匙拿下来,然后去把娘的簪子拿来,当做药费抵给先生……”
“大姐!”张梨花抱着药,站着没动,抿着嘴一脸的不愿意。
本来张桃青也不想拿这金簪子抵药钱,可她三伯娘打死守在他们家,就是看上这金簪子了!
为了能尽快把伤养好,还不如把这金簪子送给眼前的宁致远。
“这药费你们可以——”宁致远见小丫头不乐意,他本就不强求的,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又被张桃青打断了。
“先生,虽然我们家穷,可还是知道买药要花钱的,现在命都快没了,要这金簪子又有什么用呢!您给的药一看就不是小数目,不知道这簪子够不够,若是不够您先记着,我们以后卖了粮食,保证如数还给您!”张桃青憋足一口气,愣是不给他回话的余地。
宁致远看着张桃青,发现她的眼神似乎在祈求,看了看旁边盯着张桃青家炕头的钱氏,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宁致远不再推辞,当机立断答应了。
顿时,钱氏的表情就变得扭曲了起来,捂着胸口,像是谁割了她的肉似的。
这边的张桃青静静的望着张梨花,张梨花抵抗不住,只能去炕的那头,从头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
接着她又从张桃青的脖子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来,打开了箱子,然后拿出一个蓝布裹着的簪子。
“原来钥匙藏在你这妮子的脖子里!”房门口的钱氏一见到那簪子,就忍不住愤恨的叫出声来。
可惜没人理她,钱氏只能阴阳怪气的望着张桃青,双手不自觉的扣着有些腐烂的门板。
怪不得她在余氏和张梨花身上摸了个遍,把她家里翻了遍,都没找到钥匙,原来藏在这要死的丫头身上。
宁致远郑重的接过了张梨花递来的金簪子,刚让书童收起来,就看到了躺着的张桃青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一弯。
众人走后,钱氏盯着炕头那空荡荡的箱子看了好一会儿,只能咬牙骂道:“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给我等着!”
出大门的时候,钱氏狠狠提了张桃青家的大门一脚,这才忿忿不平的领着张翠花离开了。
彻底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张桃青的意识清醒多了,于是让张梨花扶着她靠了起来。
仔细看了一眼家里,还是黄泥土做的墙壁,整个房间除了一张炕,就是一个床头柜和一张炕上的桌子。
角落还有两个分不清颜色的箱子。
“梨花,过来,姐有话问你。”张桃青一看这情况,结合刚才事情,她就知道这个家怕是全靠这个原身了。
仔细的询问后,张桃青才慢慢的了解这个家庭的情况。
去年这个时候,他爹张四有外出做生意,没想到一去不归。结果她这个漂亮的包子娘又被发现怀孕了,靠着张桃青和家里的一点积蓄才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双胞胎,也就是躺在炕头摇篮里的张四宝和张五宝。
结果今年有人带回消息说,她爹死在外面了。
之前她爹做生意借了村里的一些钱,得到消息的人马上围到了她家要钱。
余氏生得美艳,张桃青样貌随她,长得也是少见的漂亮,没了爹,又没兄长,亲戚也都靠不住,除了要应付要债的人,还要应付一些不怀好意的骚扰。
本就勉强维持生活的孤儿寡母,被这些人天天催债外加骚扰,即使张桃青也是少见彪悍,但还是搞得余氏提前一个月生产了。
为了家里安宁,张桃青做主把家里能卖全买了还钱,但还是不够,不过好歹打发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前些天,张桃青外出干活的时候,被三伯家的翠花叫出去了,结果被大伯家的张秀水发现她浑身是血躺在村后山坡的一条土路上。
村民帮忙把张桃青搬回家了,余氏慌忙找郎中来,结果告知伤势太重可能撑不住了。
余氏不相信,又苦又求的托了大伯去找隔壁村的郎中来,结果一诊断,已经死透了。
她们一家人都不相信张桃青死了,就一直守着她。
前天的时候,余氏决定拿出家里唯一的金簪子去当掉,打算去镇上请郎中。这金簪子是她爹特意送给余氏的定情信物,意义非凡。
哪知道刚找了村长帮忙,就被路过的三伯娘听到了,泼皮耍赖要余氏拿金簪子抵债。
在村长家闹了两天,今天村长受不了就带着钱氏来到张桃青家,想游说余氏把金簪子抵给钱氏。
毕竟张桃青已经死了两天了,簪子也用不着了。
有村长撑腰,钱氏就理直气壮多了,也不怕别人说她们欺负孤儿寡母的,就直接在她家到处找箱子的钥匙。
后来就是张桃青知道的事情了。
悲叹一声,张桃青只能认命了,没爹算了,亲娘还是个包子,弟弟妹妹三四个,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原身怎么会被人砸破了扔在了后山坡呢?
当晚,包子娘就醒了,听说是宁致远帮忙看伤拿药,马上就要去他家道谢,张桃青好歹劝住了。
接连吃了三天的药后,张桃青发现,自己的伤势大好了,居然能够下床走动了。
于是第四天一早,张桃青早早的就起床了。
出了屋,第一次见到太阳,张桃青觉得有些刺眼,于是拿手放在了眉前。
院子前面是条大路,大路的前面是条小河,小河前种着一排柳树。
现在是深秋,柳树光秃秃的垂着枝条,看起来有些萧瑟。
“咦?桃青,你的伤好了吗?”右手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疑惑的声音。
张桃青扭头一看,是个一脸慈祥的大婶,自己不由自主的叫了她一声:“早上好啊,德远婶。”
“呀,说话都这么利索了,看来身体是大好了!”德远婶哈哈一笑,抖着手里的簸箕,一边笑着说,“你好了就好了,这样你们家肯定就能把晚稻和红苕都收回来了。”
“额。”张桃青讷讷的应着,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是这个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噢!对了!桃青啊!”德远婶忽然放下手里的簸箕,招手让她过去。
张桃青的印象里,德远婶是个难得比较温善的人,而且在她爹失踪后,帮助他们家颇多,他们被逼着要债,她娘生产,德远婶都一直在中间帮忙,所以她马上就走到了篱笆墙边。
“几天前给你们看伤又给药的人啊,是那一家的宁少爷,你还记得不?”德远婶顺势指了指东边河对面的那座做了砖瓦围墙的宅子,“是半个月前搬来的,昨天正给家家户户送迁居的礼饼呢。这不,昨天到你家的时候,看你们可怜,就看了伤给了药,等你们秋收完了,要上门拜访道谢一下,知道不?”
“嗯,知道知道。”张桃青频频点头,一脸乖巧的笑容。
德远婶忽然想了什么,一拍脑门说道:“对了!还有半个月就要收税了,你们得赶紧了,不然到时候交不上税就麻烦了。”
余氏本来想让张桃青再多休息两天的,但是张桃青去地窖的时候,发现里面只剩下半篮子白菜和三个红薯。
一问之下才知道,因为要还债,家里的早米全都买了,都吃了两个多月的红薯地瓜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余氏的奶水本来就不够,而且张梨花张三宝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娘,你现在家里休息几天,把身体养好,我和梨花先去地里看看。”张桃青当机立断就背起装着镰刀麻绳的篓子,让妹妹带她去地里。
坡子湾的大部分都是水田,几乎都集中在河对面的下游,他们要去地里首先要过河。
张桃青下意识的就领着张梨花往东山头那边走。
两个人刚走到德远婶的门口,张梨花就拉了拉张桃青的袖子,一脸讷讷的问道:“姐,你不是说再也不从东桥走的吗?”
听到这话的张桃青一愣,摸了摸后脑勺问道:“我说过这个吗?”
张桃青抬头往东边上游看去,在宁家宅院门口有一座宽敞的石桥,隔着她家门口才四五百来米。
另外在下游也有一座西桥,在河流拐南边的坳子口,如果她们走西桥,几乎穿过整个村子,起码有三里路。
为啥原主会舍近求远?
关键的是,他们家的地在河对面的东南边,过了桥还要往回走两里路。
这就等于绕了一个大圈子。
回头看向村西头,张桃青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河边有个石头墩子,有几个身影在那里洗衣服。
看到那几个人的时候,张桃青下意识的不想往那边去,可是她似乎更不想走东桥。
这原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我们走那边!”张桃青向来不怕事,既然已经很糟糕了,也就不怕更糟糕了。
谁知道身后的张梨花并没有走。
张桃青一回头,就看到妹妹脸上很有些害怕:“大姐,我们不等她们走了再走吗?”
“咋啦?”张桃青不明白。
哪知道张梨花突然后退了几步,慌张的看着她的身后说道:“大姐,她们过来了!”
“谁啊?!”张桃青根本不明白,张梨花到底在怕什么。
于是她一回头,就看到了走过来了三个女娃,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她记得很清楚,就是她刚穿来那天就见过的张翠花。
今天她穿着一套桃红的衣裳,脸蛋上抹了两坨红红的东西,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顿时变得更丑了。
最关键的是张翠花不知道为什么,故意挺起肚子,仰着下巴,走路一拐一扭的,比她以前在马戏团里看到的小丑还搞笑。
一向定力不错的张桃青实在忍不住了,噗的一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这个丑八怪笑什么笑!”走过来的张翠花一直盯着张桃青看,她发现张桃青是在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后才笑起来的。
生气的张翠花脸部瞬间扭曲了起来,本来快要控制住的张桃青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啦!”
“搞笑什么?!你的病还没好吗?”张翠花特别奇怪,这贱丫头不会脑袋被砸坏了吧,突然狂笑。
张桃青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指着她的脸说道:“你不觉得你的脸画的像个小丑吗?”
小丑?张翠花不知道小丑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丑这个字的意思,顿时怒从心起。
几步跨上前,张翠花抬手一巴掌冲着张桃青的脸扇过去,却扑了一个空,一个趔趄还差点摔倒。
没有想象中的声音响起来,张翠花一愣,瞪大了眼睛看过去,发现张桃青躲到了一边,她一脸的不敢相信。
“你竟然敢躲开?”
“难道被你打啊?”张桃青摆正背后的篓子,挥了挥手道:“让开让开,我要去地里了。”
站在原地的张翠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张桃青,不仅敢躲开,还一脸鄙视的叫她让路?!
“你这个丑八怪!居然敢不听我的话?!”张翠花气疯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张牙舞爪的就向张桃青扑过去。
前世的张桃青从小在农村长大,后来十八岁去了城里从最底层的洗碗工干起,什么撕逼吵架扯头发的事情她没经历过。
左脚一闪,右脚一躲,张翠花接连扑了一个空,最后因为一脚踩到了积水的坑洼,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切!你这丫头不自量力!”张桃青翻了一个白眼,拉着身边的懵逼的张梨花,就继续往前走。
此时此刻的张翠花彻底的撕破脸,仿佛一条恶狗,龇牙咧嘴的冲着另外同样懵逼的两人大骂:“死人啊你们!还不赶紧给我抓住她!”
“哦哦!”身材最为壮实女娃最先反应过来,马上就像旁边的张桃青冲过去。
张桃青看在她们都是孩子的份上,本来不想计较的,可是她们偏偏要来招惹她。
“梨花,躲开!”张桃青把张梨花往身后一拉,身体微微下沉,一把就抓住了要来扯她头发的胖脸女娃的手臂。
“哼!你这丫头——”张桃青很是不屑,一侧身就躲开了。
正准备教育教育这胖女娃的时候,那女娃子横着脸,一个转身就抓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狠狠一推。
张桃青一下没反应过来,就咚的一声仰头摔倒了。
“大姐!”张梨花大叫一声,干忙去接住张桃青,只是人太小,又没什么力气,顺带着一起摔倒了。
好在帮张桃青缓冲了一下,没摔到头。
“小贱人!还敢跑?!”见张桃青摔倒了,张翠花忍着疼痛,哼哼唧唧的爬起身来,看着自己半身都沾上了泥巴,气得浑身发抖。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张桃青还沉浸在自己被推到的那瞬间,那小丫头看起来也才十二三岁啊!
等等!她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一只手就能扛起一桶水的张桃青了!
这个张桃青才大病初愈,而且今年也才十二岁,浑身上下和没有几两肉!
“堂姐,不要打姐姐了!求求你了!”张梨花看着他们人多,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突然大哭着求饶起来。
被哭声拉回思绪的张桃青,忍着又痛又麻的屁股,愣是咬牙翻身爬起来了,然后把跪在地上的张梨花也拉了起来。
“梨花!别哭!”张桃青现在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势,可是让她求饶,门都没有!
何况这张翠花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人,你越是求饶她就敢打得越狠。
把张梨花护在身后,张桃青从背后抽搐镰刀,举在身前,沉着眉眼,咬着牙道:“来打啊!不怕死的就来!”
胖女娃被镰刀一吓唬,就顿住了,没赶上前来。
正在这个时候,张翠花就扬起了声音,嘲笑道:“二胖!她以前也用镰刀吓唬你,也就装装样子!你怕什么怕!”
见二胖没动,张翠花就走到她身后,狠狠的拍了一把她的肩膀:“她就是芦苇棒子,中看不中用!快上啊!”
二胖咬咬嘴唇,挤着粗粗的眉毛,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然后抬手就往张桃青扑过去。
你丫的!张桃青不想伤人,可这死丫头偏偏就被那张翠花挑唆着来打她了。
不管了!眼见着二胖横冲过来,张桃青紧紧握着镰刀柄,扬起手就很狠狠的往二胖的挥舞过来的胖手砸了下去。
“啊!”二胖惨叫一声,她根本没想到张桃青真的敢打,镰刀的刀背猛地一下拍在手腕上。
手腕肉少,震得她整个手一麻,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哇!哇!哇!”二胖抱着自己的右手腕,痛哭起来,声音十分惨烈,眼泪哗哗直流。
这一瞬间,不只是张翠花,就连身后的张梨花都被吓呆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谁再敢欺负我?!我绝对不会客气!”张桃青拿着镰刀的手都在抖,不是害怕,而是自己也被反震了,整个右手都麻了。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凶着一张脸,眼里冒着精光,拿着镰刀防卫着,谁敢过来她就打谁!
“你,你你你你你……疯了!”
二胖身后的张翠花被吓傻了,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满脸惊惧,好像看到了恶鬼一般,忍不住的连连后退。
“翠,翠花……我痛……”二胖转过头去,一杯鼻涕一把泪的,眼睛都哭红了。
“翠花二胖,宁,宁少爷在河对面……”最后面的矮个子女娃怯懦的拉了拉还在惊吓中的张翠花。
宁致远?!张桃青一怔,这家伙出来了?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河对面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身苍青色长衫的宁致远拿着折扇,静静的看着这边。
在他身后的是上次见过的书童当归,目瞪口呆的盯着这边,看起来他们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不知道为何,张翠花马上就慌张了起来,扔下身后的矮个子女娃和二胖就赶紧往村里面跑去了。
不知所措的二胖就怔怔的看着张翠花丢下了她,忽然顾不得疼痛的撒丫子追了上去,边哭边喊:“翠花,等等我啊!等等我!”
最后开口提醒众人的矮个子女娃见大家都跑了,有些害怕的看了张桃青一眼,也赶紧跑了。
瞬间,张桃青院子门口就安静了下来。
终于赶跑了张翠花几人的张桃青,如释重负的瘫软了下来,手里的镰刀哐啷一声掉了地上,这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扶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河对岸的宁致远,心里有些感激,要不是他来了,这几个女娃子肯定不会这么快的滚蛋。
以她现在这个虚弱的身体,也就吓唬一下,要是她们几个合力冲过来,她还真的只有被按在地上锤的份。
于是,张桃青冲着宁致远咧嘴一笑。
河对岸的宁致远一愣,他身后的当归却好像见到了鬼一样,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张嘴就说了一句什么。
张桃青隔着他们有点远,自然听不清,但是她以前是什么,摸爬滚打十来年,上到集团董事,下到路边乞丐,什么人她没接触过。
不用听声音,光看那嘴型,她就知道那书童在说:这,这也太野蛮了!
啊呸!张桃青挺直了腰身,拉着张梨花就继续往下游西桥走去。
河对面,宁致远摇摇头对身后的当归说道:“当归,不许乱说。”
当归是从小跟着宁致远的,早就和他十分熟悉了,当即就不满意了:“本来就是,以前看着还挺可怜的,老被欺负。没想到重伤了一会后,整个人大变样了,要是,要是一个不小心,那镰刀砍到人怎么办?”
“她……她也是迫不得已。”宁致远看着张桃青和张梨花的身影,微微皱眉,她似乎和之前很不一样了。
人的性格能在短短几天内转变得如此彻底吗?
见宁致远不认同自己的看法,当归很是不服气:“哼!少爷还帮着她说话!以前在陵——”
“当归!”宁致远在听到陵字的时候,瞬间沉下了眉眼,冷喝一声,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我们现在就是坡子湾这普通的乡绅!没有以前!记住了吗!”
当归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低下头认错:“对不起少爷,我错了,没有以前。”
快要到西桥了,张桃青忽然停了下来,往左手边一看,是个用黄泥土垒起来的院子,木板门紧闭着。
刚才她一路走过来,几乎都是篱笆院,好一点也就用木板围起来院子,这个泥土院墙都比一个成年人高了。
这是谁家啊?她怎么一点映像也没有,有点奇怪。
这么高的院墙,张桃青也就看到东桥那边宁家是的。
停了下来,张桃青指着这家院子问着张梨花:“梨花,这是谁家啊?”
“这是大伯家啊!姐姐又不记得了吗?”张梨花看着那关着的木门,挠挠头解释道,“不过,大伯家和我们来往不多。”
张桃青却在心里暗自咋舌,这里山坳里的偏僻农村,这么一大村子的人聚居在一起,她一路走过来,可并没有哪家人和大伯家一样啊。
现在正是大白天上午,哪家也没这么紧紧关着大门啊。
“但是,大伯一家人的还挺好的,上次就是二堂姐发现了你,叫人把你就回来了的。”张梨花想到了前几天的事情,很是感激他们的二堂姐张秀水。
正在这个时候,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出来了个穿着水蓝罗裙的女孩,弯眉杏眼,模样清秀,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精致的双层食盒。
“二堂姐!”张梨花一见到女孩,就高兴的叫了一句。
站在门口的张秀水看到她们的时候,先是一怔,然后笑容很假的问了句:“你们去地里啊?桃青好些了吗?”
“嗯,都好了。”张桃青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有一丝丝想要赶快离开她的冲动,“秀,秀水堂姐这是要去哪?”
“没去哪,你们去忙吧。”张秀水的声音客气而疏离,看起来并不想和她们多交流。
而且她很明显化了妆,这么细的弯眉一看就是画出来的,脸上也涂了一层白粉,嘴上倒没有涂什么。
不过这么看下来,比刚才见到的那是个女娃子漂亮多了,至少没像张翠花那样涂了个大红脸,像个猴屁股似的。
张桃青点点头,应了一声“嗯”,然后就去牵着张梨花走了。
等到两个人过了桥,张桃青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张秀水拎着食盒正在往上游走去。
张秀水肯定不是去她家,那么应该就是——宁致远家了!
疑虑重重的张桃青来到自家地里一看,顿时傻眼了。
“我的天啦,这么多地啊!”张桃青以前毕竟也在农村生活了十几年,就这么粗粗的一扫而过,最起码有五亩田地啊。
张梨花也是愁眉苦脸的跟着说道:“是啊,插秧的时候是请了人,现在家里连吃的都快没有了,而且正是秋收农忙,更请不到人了……”
“没事没事,姐姐来想办法。”张桃青摸了摸张梨花的头,嘴上鼓励着她,心里却一个劲的叹气。
这五六亩稻子,两天能收割完一亩地就算很不错了。
何况以现在这个身体的状况,三天估计才能收完一亩地,这还不算扎成捆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打谷机,需要把稻子挑到稻场,然后靠牲畜带着石磙把谷粒碾压出来,最后扬尘去除碎叶子等。
在张梨花的带领下,张桃青确认了自家的天地,稻田大概有快六亩地的样子,还有两亩地种了红薯地瓜,高粱和花生。
在出事前,花生已经收了。因为可以榨油,属于比较珍贵的一种农作物,所以一早就收回来了。
“等等!这边怎么缺了一块?!”张桃青走到最后一块稻田尾部的时候,发现沿路有大约一米的稻谷都被收割走了。
张梨花也纳闷了,往旁边的一块收割完了的地里看去,光秃秃的一片,忽然生气道:“肯定是五叔家收走的!”
“五叔家收走的?”张桃青想了想,她五叔家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四个儿子都能干活了,可家里也有二十多亩地。
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把自家的收完了,还顺带收走她家里的一部分?
“去年也是这样!”张梨花看着自家的稻子被偷走了这么多,直接气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大姐,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去年才偷了两脚宽的地就算了,今年偷了这么多!我们怎么办啊?”
张桃青盯着眼前那长长的一宽条根茬,粗略一算,至少有两分地,这很有点过分了吧!
“桃青!你身体好啦!”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激动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让她这么不舒服呢?张桃青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撸起袖子扛着锄头的黑脸少年。
“这人是谁啊?”张桃青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
张梨花没有说话,只直直的盯着那边。
那个黑脸少年看到真的是张桃青,马上丢掉了手里的锄头,撒丫子跑了过来。
黑脸少年就要靠近的时候,张梨花生气的张开双臂拦在了两个人之间,可惜少年根本不理会她。
少年嘿嘿一笑,只盯着张桃青的脸问道:“你,你还好吗?”
见张桃青依然在看着他,突然激动了起来,慌忙从身后摸出一个油纸包:“我这有大米饼子,你吃吗?”
还没回话,张桃青又发现少年身后又来了几个人,在看到她的时候,居然行动一致的往这边跑过来了。
不一会儿,面前就又多了两个男娃子,为首的一个身体最壮实,虎头虎脸的,眼睛很大。
“桃青!吃我的老麦饼子!”虎头男娃从身边的小个子手里拿过一个篮子,一把推开了黑脸少年,大大咧咧的递到张桃青的面前。
本来想拒绝的张桃青忽然发现,张梨花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她的袖子,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我这有个活,你们干不干,包三餐,每天可以给你们五斤稻谷!”张桃青发现,这几个男娃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溢于言表的喜欢。
喜欢归喜欢,看这架势,怕是不接也得接着。
最关键的是张梨花紧张的神情告诉她,关于这几个人肯定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不是她拒绝了就可以这么简单。
正好她家的稻谷正愁着没人收,如果他们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面前的这个男孩子,基本上都是十三四岁了,在这个村里可等于一个得力的劳动力呢。
“啥?”为首的虎头男娃一愣,很明显不太懂她是什么意思。
曾经在W市首屈一指的销售女王,别的或许一般般,就这忽悠人的能力,她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来来来!别站着啊,先坐下,我给你们好好细说。”比起村里这些对她有企图的人,更可怕的是官服的税收,于是张桃青满脸带笑的招呼他们在田埂上坐下了。
有虎头娃子的带头,其余的两人也跟着坐下来了。
看大家这么配合,张桃青无比感叹,有张漂亮的皮囊,就是这么有优势啊!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桃青——”
“我知道啊!”虎头男娃打断了她。
张桃青故作感伤的咳嗽了两声,看着他们幽幽道:“前些天我不是被打破了头吗?好多事好多人都不记得了嘛……”
“是吗?”虎头男娃眼前一亮,居然十分兴奋,然后赶忙指着自己道:“我叫朱大虎,对你可好了!”
“呵呵。”张桃青干笑两声,只看到另外的几个人,“他们呢?”
“刘小龙,那个小黑。”朱大虎往身后指过去,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是这样的,我家有六亩地的稻子,靠我肯定收不完——”
“我可以帮你啊!你不用担心!”朱大虎拍拍胸脯,豪爽的给她保证着。
“不不不!”张桃青马上摇头,刚准备解释又被打断了。
“你是不是只想叫赵德云那家伙?!”朱大虎突然生气起来,站起来就冲着张桃青大吼,口水噗噗的喷了她一脸。
张桃青镇定的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仰着头问他:“赵德云又是谁?”
坐着的刘小龙拉拉朱大虎的袖子。
朱大虎瞬间明白过来,然后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这个人!”
张桃青并不介意,挥挥手让朱大虎坐下:“你先听我说完,然后再说话可以不?”
朱大虎点头坐下了,张桃青就指着面前她的一片稻田说:“我家的稻田一共有六亩,你们帮我干活,一亩地能收到三百三十斤左右的谷子,处理一亩地我就付给你三十斤的稻谷,另外我这边包了你们的午餐,怎么样?”
话说完了,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张桃青转头看着他们一脸震惊,笑着问道:“怎么了?不想要谷子的话,我可以折算成钱给你们,也就是六十文,不过必须等到我们把稻谷卖了再给钱。”
好一会儿,还是朱大虎身后的刘小龙最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可是六十文钱啊!”
“有钱给你们赚不好吗?”张桃青笑了笑,然后继续解释,“不过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不是是割谷子,还有帮忙挑,碾,扬尘,犁地。”
朱大虎还是愣愣的,只是说道:“可就算这样,也用了这么多——”
“我能干!”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小龙,他生怕朱大虎说这个太多了,马上答应了。
他一直帮着家里干活,卖谷子,心里门儿清,一个熟手短工一天十文钱就很了不得了,更何况他自己刚才估算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割谷子碾谷子最多四天就能做完一亩地,也就是说他一天相当于拿了十五文钱!
何况他们都是新手,而且在家也不是没干过,还是免费帮家里干活!
“我着还有两个人,可以过来干!”刘小龙心思灵活,知道不久后要收税了,张桃青着急收谷子。
“可以可以,大虎小黑,你们呢?”张桃青笑眯眯的点头,然后转过去问另外俩人。
“我干!”小黑看了朱大虎一眼,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马上答应了。
朱大虎这才也点头同意了,只是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张桃青家挖到了金子了吗?这么阔?
“不过,你们先回去和你们家里人商量好,确定没问题的话,吃晚饭前我去找村长来做个证,写个条子,你们都签个字,保证不骗你们!”张桃青站起身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有找落了,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几个男娃赶忙回家去了,张桃青就领着张梨花去红薯地那边了,得先收点吃的回家去。
到了种杂粮的两块地里,张桃青发现,地里种的农作物种类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除了红薯高粱,这是原主脑袋里记忆特别深的。
另外还有一分地的老玉米,半分地的黄豆,其余的芝麻、绿豆、土豆、蚕豆、腰豆等等。
最难得是她居然看见了一小块地的菰米!
“梨花,过来!这菰米哪来的?”张桃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在前世菰米难以养活而且产量少,价格极高。
张梨花赶过来一看,奇怪道:“这是爹五六年前带回来了啊,还交给你种了呢,就是产量太少了,种了三分地才成活了不到一分地的苗,一分地才收十来斤的米。”
有些激动的张桃青围着菰米看了看,张四有特意交给原主种的,那肯定有市场,只是这存活率太低了。
看来她得想想办法。
说做就做的张桃青,立刻让张梨花一起帮着把半分地的菰米收割了,虽然也就三十来平方米,但是手生的张桃青全靠这个身体的本能,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收割完毕。
两个人坐下喝了点水,然后继续用麻绳扎成一捆一捆的在田头摆好。
又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弄好,已经快到午时了,张桃青就领着张梨花去旁边的小树下吃午饭。
刚啃完半个薯饼,远处有个人正在往这里疯狂的跑着,不一会儿,人就到了跟前。
是胡小黑,他气喘吁吁的说道:“桃青,我娘同意了,说不用给那么多,就给十五斤谷子就可以了。但是小龙和大狗的亲娘都不同意,现在在村里到处瞎说,说你就是骗人白干活的!”
“什么?!”张桃青赶忙把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有些生气,嚼着饼子就问,“你没说我会找村长来写条子吗?有人作证的!”
“我们都说了,大虎还和大狗娘吵起来!差点大虎娘也不让大虎来了!”小黑缓过气来,霹雳啪来的说了一堆,“小龙担心这事黄了,让我赶紧叫你你会去,去找村长。”
“没事没事,你和大虎两个人也够了,他们爱吵去吵!有钱不要,谁还稀罕给呢!”张桃青干活累了,又拿了一个薯饼,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
眼见着小黑还没走,张桃青拍拍裤子上的饼渣,挥手让小黑回去:“你先回去帮你干活,我今天要把着菰米挑回家里去,得忙一下午。”
哪知道小黑站着一动不动,只闷声说道:“没事的,桃青儿,我帮你!只要你原谅我就行了……”
“真的不用了!不用你帮忙了!”张桃青拉着喊着不让胡小黑帮忙,但是他依然固执扛了两捆稻子在背上。
最后没得法,就只能任由他去了。
为了节省时间,张桃青领着两人走了东桥,这些菰米很珍贵,她决定带回家自己用棒槌把谷粒打下来。
来来回回背了五六趟,终于把全部的菰米穗子搬到了庭院里。
“你要不要先喝点水再走?”张桃青擦了擦汗,见别人帮这么久的忙,就想进门去帮她倒点水喝。
胡小黑却连忙摆头:“不,不用了!”
“也行,你先回去,吃完晚饭,我就去村长家,到时候喊上你们一块去。”张桃青不喜欢客气,心里想着到时候多给点钱他就行了。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道:“小黑,刚才在地里的时候,你说只要我怎么样啊?我没听清楚。”
“没,没事!”胡小黑头也不回,跑得更快了。
屋里余氏听到动静,抱着一个奶娃子出来了,看着院子中央堆了十来捆稻穗,愣住了。
“你怎么把稻子搬回来了?”
“娘,这是菰米,要先收回来,精贵着呢。”张桃青从屋里搬出两张条凳,然后拿出了三根棒槌。
在条凳下放了张梨花拿过来的两张大簸箕,自己坐在凳子,拿着棒槌就开始捶打稻穗了。
张梨花去把屋里的张三宝也喊了出来,一把一把的教着他锤稻穗。
“要不让我来吧,让梨花和三宝去照看四宝和五宝。”余氏向来没主意,张桃青说什么她也就同意了。
张桃青突然想到请人收谷子的事情,就顺带说了一句:“对了,娘!我打算让大虎和小黑他们帮忙收谷子,然后付钱给他们。”
“啊?”余氏一下没反应过来,张桃青就仔细的把具体情况又又解释了一遍。
半天,余氏才有些担忧的问道:“给钱可以,但是这给的会不会太多了啊……”
“没事,娘,我都想好了,冬天再种一茬麦子,够吃到夏天了。”张桃青解释了一番。
“可是,你不是很讨厌他们?还说了再也不和他们说一句话的……”余氏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但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张桃青摸了摸头问道:“我以前说过这话吗?”
余氏点头,转眼看向旁边的梨花和三宝,也在一本正经的点头。
“嘿嘿嘿……”张桃青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的说了,如果只靠她们自己的话,在里正来收税的时候,他们肯定交不出来的。
要是交不出来,那可是要坐牢的!
两个半人干了一下午,才锤了一半的稻穗。
趁着天还没黑,张桃青拎了一斤菰米谷子在碾子里碾了大半斤菰米出来,交给了余氏,让她这三天早晚煮粥喝。
余氏本来不同意,这菰米七八文一斤呢,每年她家能收个二三十斤,都拿到镇上去卖了换钱的。
但是张桃青坚持,这两个月只吃红薯大豆肯定是不行的,菰米营养价值高,蒸饭吃肯定吃不起,煮粥吃还是能吃一吃的。
把没打完的菰米稻穗全部搬到了后院的柴房里面去了,打下来十几斤谷子放到了东边下房里的陶缸里封好。
余氏做好饭,就招呼大家到堂屋里来吃。
五个薯饼,一碟大白菜,一碟白萝卜,还蒸了几个今天顺道拔回来的红薯,然后余氏一人盛了一碗粥。
张桃青怕烫,但是又很饿,就先拿了两个薯饼吃。
菰米粥闻着就比普通的米粥香,虽然余氏在里面加了不少的黄豆,但是香味依然很浓郁,张梨花和张三宝都先吃粥,吃的又烫又急。
张三宝吃的最快,连菜都夹着吃,只喝粥,一会儿就吃完了,然后眼巴巴的盯着张桃青没动的粥碗。
“你跟你换,你吃我的粥,我吃你的薯饼。”张桃青把自己的一碗粥推给了张三宝,然后又拿了一个薯饼。
余氏放下了筷子,难得说了一句重话:“三宝,放手!”
张三宝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余氏又道:“桃青,你得多吃啊,你的伤才刚刚好,结的痂还没掉呢,要好好补补。”
“没事的娘,薯饼一样的。”张桃青可是经过现代教育的,真要好好补补,还得肉汤啊。
可惜的是,在她穿来之前,为了还债,能下蛋的鸡鸭和长得半大的小猪仔都狠心卖了还债,现在鸡圈鸭圈只有只有几只小鸡仔和小鸭仔。
“不行!你喝你的!三宝喝我的就行。”余氏坚决反对,把碗拿了回来,把自己的碗推给了三宝。
余氏盛粥,三宝的最多,其次张桃青张梨花,她自己的最少。
“没事的娘,你自己也要喝!还有四弟和五妹要奶呢!”张桃青把碗推了回去,想了想说,“吃粥容易饿,我多吃点薯饼就行了,我这碗粥,我也喝,分一半给三宝。”
余氏倔不过张桃青,只能同意了,结果就眼睁睁的看着张桃青把一碗粥倒了一半给张三宝,然后又倒了一半给张梨花,自己只留了一点点。
“娘,赶紧吃饭,吃完我还要去村长家一趟!”张桃青没给余氏说话的机会,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饭。
吃完了饭,太阳就完全落山了,张桃青带着张梨花一起出门了。
天色还还是亮的,她们一出门就看到在门口扫院子的德远婶,见她们出来了,德远婶想到今天村里发生的事情,就赶忙问了一句。
“桃青啊,你们真要去请人收谷子啊?”
“是啊!”张桃青点头,忽然想到那天村长好像也不要靠谱的样子,就走上前去,“德远婶,我,我一个人有些害怕,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们家真要花那么多钱去请大虎和小黑啊?”德远婶点头,但还是觉得张桃青家太亏了。
张桃青笑笑解释:“一下子要拿钱请短工肯定请不起了,村里还有空闲的也就这些娃子了,给钱他们赚,他们爹娘也不会说什么了。”
“哎……”德远婶只是摇摇头,见她这么坚持,就点头应了,只是张桃青好像和受伤前很不一样了写。
是那不一样呢?
等了德远婶一会,三个人就一起出门去村西头的村长家。
刚到村长家门口,一个头上缠着灰色包布的中年女人突然从篱笆院旁走了过来。
“等等婶子!桃青儿。”一个分外热情的声音突然窜了出来。
三个人扭头一看,居然是张桃青的五婶焦氏,她正满面笑意的走过来,上前就抓住了张桃青的手。
“你说说你这娃子,家里的活干不完,都不知道来找五婶家,你哥哥们正好闲着呢?可以帮忙呀!”焦氏分外热情,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要多好听要多好听。
“是吗?”张桃青皮笑肉不笑,默默的想要把焦氏的手拿开,可惜没成功。
识人无数的张桃青,怎么会不知道焦氏的意图,就凭着她这一张刻薄脸,她都不想搭理她。
之前她重伤要死,除了来要债的三伯一家,就只有二伯娘带着张梅花过来看过她们。
见张桃青不接话,焦氏只能硬着头皮说明来意:“桃青啊,你看你五叔和你爹是嫡亲的兄弟,你和大蛋他们自然也就是嫡亲的兄妹,要找人干活,肯定先找兄弟们帮忙啊,是不是?”
张桃青假装有意:“本来是要找哥哥们——”
“就是就是!外人哪有兄弟们上心啊!那就让你哥哥们明天去帮你收谷子了啊。”焦氏马上就同意了。
村长家大门内,朱大虎从里面出来了,看到张桃青后立刻招手:“桃青,快进来啊!”
趁着焦氏不注意,张桃青狠狠把焦氏的爪子掰开了,抬手往里一指,假笑道:“先进去再说。”
门口的朱大虎正在下台阶,张桃青也不管焦氏进不进去,自己就踏进了院子。
德远婶和张梨花紧跟其后,焦氏暗自咬牙,很不甘心,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
堂屋里,神案上燃着两盏小油灯,亮堂堂的。
屋内的人还不少,村长刘三爷,刘三奶奶,还有他家的两个儿子刘大明,刘二明。另外朱大虎的娘朱三婶,刘小龙和他娘刘二婶,以及刘小龙说的陈大狗兄弟和她娘陈双婶都在。
张桃青一一问好,然后细细的把缘由说了一遍。
眼角余光看到焦氏暗自磨牙,蠢蠢欲动,她就又加了一条,说道:“这谷子我收的急,三天内就要收完,我按照最低的斤数来,一百亩起码得保证三百二十斤的谷子吧,只要重量到位,说的多少给多少。”
刘三爷摸了摸胡子,吧嗒抽了一口旱烟,然后道:“话是这么说,你们家会不会太亏了啊,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等个十天半个月的,短工也能能找着啊。”
“村长爷爷,您也知道,半个月后里正就要来了啊,我怕赶不及,又想去年那样找人借钱。”张桃青连连摇头。
“写条子不?”刘二婶见张桃青居然真的肯给这么多,打心底有些不信。
张桃青回道:“写啊,我就怕你们不来!不过最多只要五个人!毕竟才六亩地不是。”
“那好!我家小龙去!”刘二婶喜笑颜开,赶忙答应了。
朱大虎见陈双婶只拧着眉头没说话,就问了一句:“大狗和二狗呢?”
自家娘一直不说话,陈大狗着急啊,就要开口,被陈双婶拉住了,很不相信的盯着张桃青:“我家稻子还有七八亩地没收完,他们就不去了!小孩子家家的,干不了什么事!”
“嗯嗯。”张桃青忽略陈双婶话里的刺,然后转身问着自家的五婶,“五婶,你呢?哥哥们去吗?”
焦氏搓了搓手,有些犹豫的问:“必须三天内干完吗?不能按时间记工钱吗?”
果不其然,张桃青就知道她心里打着主要占便宜的,面上神色不显:“五婶,这就没办法了,除非你能说动官家晚点收税啊。”
剩下就是村长的事了,陈双婶硬拉着自己的两个人儿子走了。
村长让刘大明拿了笔纸印泥出来,张桃青说一条写了一条,然后让他们按手印。
“我签字吧。”张桃青顺其自然的拿过了笔,正准备写字的时候,发现怎么有些字不认识啊。
“桃青,要不就按手印吧,你爹虽然教你认字了,可毕竟你爹不是你大伯嘛。”刘三爷看张桃青顿住了,微微一笑。
“好吧。”眼前的字自己居然认不全,而且拿笔要写字的时候,居然感觉无从下手。
朱大虎和刘小龙都过来按了手印,焦氏这才急了,赶忙说道:“我去叫二蛋和三蛋来。”
“等等!”张桃青叫住了焦氏,“五婶,一分地一份谷子,少了可要自己补上哦!”
“什么?!”焦氏转过身,一脸不信,“要是穗子不好,没那么多的谷粒呢?!”
张桃青只是浅笑说:“五婶,我已经按最低的收成来算了,你问问村长爷爷,他家今年一亩地可瘦了三百七十斤的谷子呢。”
居然还要自己补上缺数,本来就想去混工钱的,混不成就算了,想偷拿一些居然都不行!
看着村长面前那张白字黑子的条子,焦氏有些退缩了,就算自己儿子去了,可能半亩地都干不下来,还得不到个啥。
“算了!我家二蛋三蛋精贵着,不去干那些畜牲活。”焦氏心里不满,嘴上就不饶人了。
“张五家的,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畜牲活,你儿子干不了就干不了,还找些乱七八糟的歪理,有毛病吧!”朱三婶也是个脾气暴躁的,看不得别人说她儿子不好,马上就呛回去了。
焦氏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只能闭了嘴。
临走时经过张桃青身边,还阴阳怪气的骂了一句:“这刁奸的泼皮,脑子真的摔坏了吧。”
这两句话,全屋子的人都听见了,德远婶很不满。
张桃青这就更不乐意了,拉住了德远婶,冷笑着说道:“是啊,什么刁奸泼皮!哪来的刁奸泼皮把我家田里的稻子偷走了两分地!”
“你说谁,谁,谁偷你家的稻子了?!”焦氏真没有想到张桃青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了她家偷稻子的事情。
本来张桃青就很客气了,哪知道焦氏占便宜不成还要骂人,这她就忍不了了,冷笑着问道:“五婶,那您知道是哪个刁奸泼皮偷走的吗?
她五叔家已经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事了,不止自家亲戚,别人家能偷一点是一点,看着张桃青家是亲戚,就更发狠了,何况如今张四有失踪未归,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今天被张桃青这样撕破脸面的戳穿,焦氏虽然是个厚脸皮,但要想在村子里继续带下去,面上总归要好看。
这下子,焦氏也被逼急了,她家的做的事哪家都知道,现在只能打死不认,涨红了脸骂了一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众人还愣着,张桃青只提醒了一句:“村长,您把这条子保存好,等我家谷子收好了,我就来兑现。”
回家的路上,德远婶拉着她的胳膊,又是心疼又是责怪:“你今天这么不给你五婶面子,以后逢年过节的,怎么走啊。本来你家和另外三家亲戚都不亲近,现在这边又闹僵了,你爹不在,都没个什么人帮衬着。”
“婶,我知道你是好心!”张桃青也不像这么刚,可是也是她五婶先占了便宜还卖乖的,“但是五叔家对我家怎么样,你也看到啊!我受伤这些天,她家来一个人看过吗?没有!现在听说我要给钱找人帮工,马上屁颠的跑来了,再说了,我那几个哥哥的德行,全村人哪个不清楚的!”
“你这丫头,病了一会,脾气还越发的倔了,说话好歹也要留点余地呀。”德远婶还是摇头,总觉得这丫头脾气太倔,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张桃青却不以为然,耐心的解释:“婶,我留了余地啊,没看到我还没去五婶家去把我家的稻子要回来么?那起码五六十斤的谷子,都够我家吃一个多月了!”
德远婶叹了一口气,只说了句:“三宝快些长大才好。”
夜里,张桃青刚睡着不久,就听到院子外的鸡圈里,小鸡叽叽叽叽的狂叫了起来。
有人偷鸡!张桃青马上起身,披上褂子连灯都没点,拿起大门口的铁锹就冲出来了。
明月高悬,把院子里照的清清楚楚,一个身影趴在鸡圈顶棚,往里面扔石头,砸得小鸡乱叫。
“哪来的小毛贼!你敢!”张桃青挥着铁锹就冲过去了,刚走进,就发现是个面熟的人。
竟然是五婶家的堂哥张二蛋!
“张二蛋!你还敢砸我家的鸡!”张桃青气死了,她根本没想到五婶家的人居然这么恶心!还敢来砸她家的鸡!
张二蛋根本不怕,见到张桃青,就站起身来,十分欠揍的说道:“来打我呀!来打我呀!叫你骂我娘!哼!三蛋,我们走!”
说完就转身跳下了棚子顶,在地上骨碌一滚,和那院外的张三蛋一溜烟就跑了。
鸡棚前,张桃青查看了一下鸡仔,死了五六只,本来也就十来只小鸡,这下好了!过年的肉汤少了一半。
“哼!你们给我等着!”张桃青把铁锹狠狠扔在地上,这个仇她记住了!
第二天,东方才鱼肚白,大胡小黑小龙三人就来了。
“你们吃饭没?”张桃青正收拾着自家的鸡圈,昨晚张五家的兄弟不只是砸死了鸡仔,还踢坏了她家的篱笆院。
胡小黑本来想要回答,被朱大虎一瞪眼又把话吞了回去,朱大虎笑着说:“吃了吃了,就等你们一起吃饭呢。”
说完,还拍了拍自己带的镰刀。
屋里的张梨花搬出一张条凳,让他们休息,刘小龙见张桃青围着她家的鸡圈鸭圈打量,于是问了一句:“你家要重新修理鸡圈吗?”
“现在没钱,以后再说!”张桃青也没提昨晚的事,自己已经有了计较。
吃完饭,张桃青就领着他们三一起去了地里,一人先负责一亩地,剩下的两亩地,谁先做完,谁就按照半亩的宽度再负责。
收割谷子很顺利,六亩地一天半就割完了,刘小龙比想象中的更积极,一个人收完了两亩半地,朱大虎收了一亩半,胡小黑也收了一亩半,张桃青自己咬着牙收了半亩地。
割完最后一篇稻子的时候,张梨花送饭来了。
打开菜篮子的时候,张桃青发现里面叠着一盘子的茄子肉末,油还给的挺重的。
“梨花,这盘子菜哪来?”张桃青知道自家的情况,连米饭都不能顿顿管饱,现在居然还有肉菜,绝对不可能!
“是——”张梨花开口就要说的时候,突然看着她身后顿住了。
张桃青疑惑的回头,发现身后三人的神色有些异常,朱大虎摸了摸鼻子说道:“说不定是四婶看你们辛苦,托人买的呗。”
“哎……”张桃青叹了一声,她怎么看不出朱大虎的心事,但是她这辈子根本就没想到结婚的事情。
“大虎,这肉是你买的吧!”张桃青也不避讳,放下手里的篮子,“这肉花了多少钱,先记着,等卖了谷子,我一并给你。”
“桃青!我——我不是嫌弃你家的饭菜不好!”朱大虎赶忙解释,生怕她误会了。
张桃青看着他的脸,之前也仔细的问过张梨花,朱大虎就是喜欢她,想娶她,就是表现的方向不太对,老是想强迫她接受他的好。
你不接受吧,他就恼羞成怒了,一冲动还会有人身伤害。你接受吧,但又不嫁给他,风言风语就来了。
所以当朱大虎一行人出现的时候,张桃青果断的让他们帮工,金钱交易,让他没得空闲,也不会有流言,自己还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没再多说什么,张桃青只是让大家赶紧吃饭,然后赶紧挑担,去稻场碾谷子。
几个人忙活了一下午才把所有的稻子挑到了稻场。
当晚,张桃青不放心就自己带着铁镐,借了德远婶家的大黄,自个儿歇在稻场的草垛边。
深夜,月朗星稀,整个稻场一片洒满了月辉。
耳边虫鸣阵阵,大黄的呼噜声深深浅浅的传到耳朵里,张桃青一手抱着大黄,一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汪!汪汪!汪汪汪!”
睡梦中的张桃青突然被大黄惊醒,立刻起身,反手就拿起了铁镐。
顺着大黄跑过去的方向,她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张桃青啐了一口。
她就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算了的!去年她家整整半亩地的稻子都被五婶家偷偷收割走了!
今天才偷了两分地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呢?!
“大黄!咬死那两个小贼!”
“滚开!啊——”
“汪汪汪!”
“你这个死畜生!给老子滚开!”
“三蛋,拿石头砸啊!”
张桃青拿着铁镐就冲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大黄咬着一个在地上打滚的身影,另外一个身影不知所措的到处找石头。
“啊!死小子!你砸我了!砸这个死畜生啊!啊——”
张二蛋的声音在寂静的稻场显得格外的凄厉,斜眼看着她走过来了,立马喊道:“桃青!好堂妹!赶紧让着畜生松开啊!哥哥求求你了!”
“你还偷不偷我家的稻子!偷不偷?!”张桃青握着铁镐,眼也不眨,恶狠狠的问。
“不了!不了!以后也绝对不会了!”张二蛋在哭爹喊娘的打滚。
张桃青也不像大黄真的咬狠了,毕竟五婶那刁钻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她们家的。
“回来吧!大黄!”张桃青叫了一声,大黄立刻就松了口。
一松口,张二蛋就赶忙往后面滚了几圈,在张三蛋的扶持下站起来了。
看着叉腰站着张桃青,张二蛋不服气,忍不住的口出狂言:“小贱妮子!你给我——”
“大黄!”张桃青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
“汪!”大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随时随地准备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