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元修是小说《作精遇上黑化男主后,脑子宕机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念秋安好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作精遇上黑化男主后,脑子宕机了!》的章节内容
“不好了,雪竹小姐自尽了。”
伴随着一声尖叫,林雪竹忽地睁开眼睛,先是把意识探入空间。
空间还在。
她默默松了口气。
怀璧其罪。
她因为这个空间遭人追杀,已不知有多少次,是从担惊受怕中醒来的了。
最近一阵,她甚至足不出户,只能用玩游戏和看小说打发时间。
就在她庆幸之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古装的姑娘走了进来。
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满脸幸灾乐祸的笑意,开口道:“雪竹妹妹,你竟然没死。”
听见这个名字,林雪竹愣怔了片刻。
略一回忆,想起这是自己正在看的一本狗血虐文——《弑兄复位后,暴君追妻火葬场》里面炮灰女配的名字。
而且这个名字,还是她参加书评区征集人物名时投的,故而印象特别深刻。
所以,她这是穿书了?
她记得这里的剧情是,老夫人逼林雪竹与襄王和离,林雪竹假装上吊,才保住了襄王妃的身份。
嗬,穿成一个小作精了。
“林雪兰?”林雪竹试探着叫了一声。
这人应该是林家大小姐,也是书中女主,她的嫡出堂姐。
林雪兰轻蔑地瞄了她一眼,悠悠然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半晌,才高高在上地开口道:“祖母让我来给你传个话,如今襄王被参谋反,你既不愿与他和离,便与我林家断亲吧。”
这台词,和书中写的分毫不差。
只是书中的林雪兰作为一个清纯白莲花,可不会露出眼前这人的神色。
林雪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榻上坐起,揉了揉因为上吊而勒痛的脖子,戏谑道:“断亲是另外的价钱,要不你回去跟老夫人商量商量?”
瞧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林雪兰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林雪竹,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初为了跟我抢,爬襄王床的人是你,现在你自作自受,难道还要我们给你陪葬?”
“不然呢?”林雪竹冷冷反问,又道:“这家里当官赚俸禄的人是我爹,你们嫡出一脉靠着我爹混吃等死,向来心安理得。现在襄王被参,皇上如何决断尚且不知,你们倒急着和我撇清干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一番话,直接戳破了林雪兰虚张声势的自尊。
她爹作为林府的嫡长子,没出息也就罢了。
偏祖父在外面养的儿子争气,三十多岁就混到了五品的官位。
两相对比,嫡出这一脉的脸都丢尽了。
当年襄王年少有为、英俊潇洒,颇受先皇垂青。
祖母本想靠着祖父的荫蔽,将她嫁入王府,为嫡出一脉挽回一局。
没想到,被林雪竹这个贱人横插一杠,不惜自毁清白也要赖上襄王。
天知道她有多恨!
如今襄王出事,贱人也要跟着倒霉,她终于可以看笑话了。
然而,这贱人死到临头,还敢在她面前嚣张!
想到这里,林雪兰抓起茶杯,将滚烫的茶水往林雪竹脸上泼去。
林雪竹反应很快,闪身避过,抓起枕头往前一抡。
林雪兰被抽倒在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恶狠狠地瞪着林雪竹,“你既寻短见,怎么不死了干净!”
林雪竹无视她的恶言恶语,大剌剌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
如果她没记错,今天就是襄王凯旋回京的日子。
新皇后会提前派人去王府,以赴宴之名将她接入宫中做人质。
然后新帝以调查为名,在王府的地库里,找到事先准备好的兵器,坐实襄王谋反的罪名。
襄王进宫后被捕,新帝为表仁慈,免他死罪,判了个抄家流放,林家也遭连坐。
至于兵器是怎么进王府地库的,那就要问问恋爱脑林雪竹了。
这傻缺与襄王成亲当天,夫君便披甲出征,没得洞房花烛,一直心气不顺。
王府内务她懒得管,没事就往娘家跑。
北境大捷的消息传来,新帝赐下重赏,里面就藏了兵器。
傻缺原身看都没看,直接让人抬入地库。
真是个坑夫君小能手。
林雪竹看这一段的时候,心里把这傻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万万没想到,现在自己要替这傻缺收拾烂摊子了。
林雪竹乘马车直接回了王府。
遣开下人,独自拿着钥匙去了地库。
襄王元修,多年征战在外,很少与京中权贵结交。
因此,地库里大部分是因战功得到的赏赐。
林雪竹打开最外面的几个箱子。
拨开表层的金银珠宝,露出寒光森森的刀枪剑戟。
果然,这一切都是新帝的手笔。
先利用幼弟平定北境战乱,然后再以谋反罪将其铲除。
一箭双雕,玩的一手好阴谋。
林雪竹二话没说,将所有的兵器都移进了随身空间。
至于其他贵重物品,还得先在地库里留一留,做出一副未曾被动过的样子。
如此,才能让新帝哑巴吃黄连,摸不到头脑。
林雪竹做完这一切便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刚坐下打算喝一杯茶,就见婢女一路小跑着来报信。
“王妃,宫里来人,说皇上为了庆祝咱们王爷凯旋,打算设宴,皇后娘娘正请您过去呢。”
婢女满脸喜气,笑得合不拢嘴。
“更衣吧。”
林雪竹神色淡淡,在婢女的侍奉下换了宫装,端庄地走出王府。
迎接她的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太监。
不得不说,帝后将面子做得很足。
“襄王妃,请。”太监躬身行礼。
林雪竹扫了他一眼,按照书中人物设定,高傲地钻进车厢。
一路无话。
直至进了皇后的凤仪宫,看见京中的贵女贵妇们都到了,林雪竹才在心中感叹,真是好大一番阵仗。
见林雪竹来了,众人停了说笑,纷纷起身道喜。
虽然她们都知道襄王被参谋反,但因新帝将此事压下不提,她们便认为圣上有意包庇这个幼弟。
那么如今京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就是即将回朝的襄王了。
她们去讨好襄王妃,也算给自家添个人脉。
林雪竹也依着人设,不冷不热地招呼几句,便与众人一同落座。
皇后人至中年,面上温婉慈爱。
她先是跟林雪竹寒暄了几句,然后才让宫人把击鼓传花的道具拿来。
根据书中设定,原身不仅是个恋爱脑,还是个大草包。
皇后故意作弊,每每让花在她这里停下,她既不会作诗,便只能喝酒。
因此,她醉了个四仰八叉,被皇后顺理成章地留在宫中过夜。
林雪竹不打算按原剧情来,她要玩,玩出花。
于是在花第一次传到她这时,她用闪电般的手速直接给下家扔了过去。
鼓声停,花刚好落在下家的大腿上。
操作太六,把一众贵女贵妇都看呆了。
林雪竹虚头八脑地笑了笑,一脸“承让了”的表情。
皇后眼波状似无意地向击鼓和打暗号的两个宫婢飘去,责备之意不言而喻。
第二轮,为避免林雪竹手速太快,击鼓宫婢提前停了鼓声。
结果林雪竹上家没来得及把花传出去,不得不领罚。
第三轮,两个宫婢咬紧牙关配合,终于让花停在了林雪竹手里。
林雪竹随便背了首唐诗,惊艳全场。
嗬,谁让这是个架空朝代来的,只有她一个人会背唐诗。
游戏玩了十几轮,林雪竹的诗背了一首又一首,仍滴酒未沾。
众人只当皇后想让襄王妃出风头。
唯有皇后沉不住气了,笑道:“今天襄王得胜回朝,已是万众瞩目。没想到襄王妃在这后宫之中,也能独占鳌头。你们夫妻,真真是琴瑟和鸣,般配得很。”
林雪竹听皇后这番虚情假意的话,心中冷笑。
秀成语是吧,当她九年义务教育是白给的?
她当即举杯道:“是臣妇献丑了。与臣妇相比,皇后母仪天下、姿容绝代、仪态万千,与皇上才是旷古绝今的一对璧人呢。”
皇后听闻此言先是一愣,然后才温婉地笑了起来,“襄王妃真会说话。”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襄王妃不太对,似乎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废物。
一计不成,皇后又生一计。
举起酒杯,笑意满满道:“襄王为国为民,功高至伟,少不得襄王妃这个贤内助的辅佐,本宫敬襄王妃。”
皇后起头,众人跟风,纷纷向林雪竹敬酒。
车轮战?
林雪竹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以袖掩唇,直接将酒倒进空间里。
就服了,人家的空间收宝物,她的空间收垃圾!
等别人都敬完了,她反客为主,巧舌如簧地又敬了皇后十几杯。
皇后都喝了,在座的没有敢不跟着喝的。
等众人的眼神渐渐迷离,林雪竹才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宴席上。
见她不省人事,有人嘲笑道:“听闻襄王妃的父亲乃区区五品小官,如今看来,果然寒门出不了贵女。”
“兖王妃慎言。”皇后出声制止。
兖王?
就是新帝的一母同胞,在陷害襄王时出了不少力的兖王?
怪不得。
在座的除了皇后,怕是只有兖王妃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了。
林雪竹咂巴着嘴,迷迷蒙蒙地哼了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妾身想王爷了,妾身真的想死王爷了。”
在座之人听了这露骨的话,皆掩面嗤笑。
皇后眉头微皱,很快掩去眼底的憎恶,吩咐道:“把襄王妃扶到偏殿,好生伺候着。”
“是。”
上来两个宫婢,一左一右把林雪竹架了起来。
林雪竹像没骨头似的,醉的东倒西歪。
等出了大殿,就听其中一个宫婢小声说:“皇后一早吩咐,皇上今晚要办大事,咱们可一定得看紧襄王妃。”
另一个连忙阻止她道:“姐姐快别说了,小心被人听了去。”
“怕什么,她进了皇宫便是插翅难飞,就是听见了,凭她一个妇人又能如何?”
“是了是了,姐姐咱们快走吧。”
两人不再多话。
谁也没留意到,此时的林雪竹,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插翅难飞吗?
那可未必!
到了偏殿,两个宫婢潦草地把林雪竹扔在榻上,连条被子也没给盖,就关门出去了。
不多一会,新帝身边的太监过来,又向两人叮嘱了一番。
林雪竹对他们的小动作全然不在意。
天色尚早,她可以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搞事情。
想到这里,她翻了个身,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放心大胆地睡了。
入夜,寝殿门外传来悉悉簌簌的脚步声。
林雪竹骤然清醒,竖起耳朵听动静。
“襄王于宫宴被擒,皇上大事已定,你们可以松快松快了。”
来传话的依然是新帝身边的太监。
林雪竹翻了个白眼。
狗皇帝不做人,襄王行军一月有余,到家连口热乎饭都没给吃,就把人抓了。
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迫不及待。
侍女们应声道谢,待人走远后,便在房门口席地而坐,没一会就睡着了。
林雪竹听外面彻底没了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书里写着,皇宫中有一条通向外界的密道,分别连通皇帝的勤政殿,皇后的凤仪宫,以及太子的宣德宫。
不仅如此,密道还可直通国库,方便皇帝跑路时顺手捞点盘缠。
这个秘密由历届皇帝代代相传,连皇后都不知道。
只可惜,她林雪竹是个手握剧本和空间的女人。
狗皇帝要害她夫君,连累她流放,她就搅乱他的京城,搞他心态!
林雪竹凭借书中描述,迅速找到凤仪宫后花园。
钻进假山,拨动机关,成功进了密道。
按照书中描述,襄王进宫后,兖王便带领府兵和御林军分别去查抄林府和襄王府,所得之物尽数归于国库。
算算时辰,这会应该抄得差不多了。
林雪竹沿着密道直接出宫。
密道的出口设在城东财神庙神像前的供桌之下。
林雪竹很轻松地爬了出来。
见四下无人,她敏捷地钻进黑夜之中。
刚走了一条街,拐弯时,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府邸前,停了辆奢华的马车。
车头上,挂了个绣着“兖”字的小旗。
是兖王府的车。
林雪竹向那府邸的大门看去,只见牌匾上写着“文忠侯府”四个大字。
是皇后的娘家。
林雪竹眼睛微眯,察觉到此事不简单。
于是,她绕到文忠侯府侧面,踩着一棵桃树,翻进了院墙。
林雪竹落脚的地点,是侯府深处的一个湖心亭外。
幸好有茂密的树木挡着,才没被亭里的三人发现她这个不速之客。
林雪竹扒开树枝去看,就见兖王妃对面,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年男人。
只听兖王妃说:“襄王府里的罪证不知为何凭空消失,圣上已将襄王扣押,现下不好交代。皇后命我捎来襄王信物,请侯爷即刻随我进宫奏明圣上,就说襄王欲收买侯爷谋害圣上,坐实襄王谋反罪名。”
林雪竹惊呆了。
这狗皇帝干点坏事,真恨不得把身边的人都拖下水呀。
岳父挺大岁数了,他不能让人家积点德?
然而,文忠侯一开口,林雪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只听他说:“做这么大事,不会只给一个信物。这样,老夫再从府中取些财物一同带去,当作罪证。”
兖王妃连连点头,“事发仓促,幸好侯爷思虑周全。”
文忠侯道:“兖王妃先去车里等老夫,老夫安排完就出发。”
兖王妃略一行礼,轻车熟路地离开了。
文忠侯向反方向匆匆而去。
因兖王妃来谈的是机密之事,府中下人一早得了文忠侯的令,此刻全都呆在房间里。
林雪竹悄悄跟踪文忠侯,毫无压力。
就见他先去书房拿了钥匙,然后又去了私库。
不多一会,老家伙捧着厚厚一沓银票出来了,连门都顾不上锁,急急忙忙出府而去。
林雪竹乐了,这是什么神仙岳父,为了帮女婿干坏事,连家底都不顾了。
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闪身进了私库,林雪竹被数量庞大的财宝惊呆了几秒。
书中虽然有提到文忠侯狂征暴敛,身家丰厚。
但她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二话不说,全都收到空间里。
林雪竹只用几分钟就完成了这一操作,利索地溜了出去。
穿堂过室,又顺手清空了几个主人房。
只要能搬走的,通通没放过,包括后花园那块找得道高僧开过光的风水石。
结束后,她原路返回,翻墙出了文忠侯府。
下一个目标,兖王府。
由于府兵都被兖王带出去抄家了,兖王府此时大唱空城计。
主人不在,下人们也难得偷懒,都没出来。
林雪竹当然没客气,一边清空主人房,一边寻找私库。
这种大户人家的府邸,因为要考虑风水,所以布局都差不太多。
没多一会,她便找到了。
亏她前世为躲避追杀学了几手绝活。
此刻用耳针就将门锁撬开,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兖王的私库里不仅藏了钱财,还有许多不方便向人展示的物品。
林雪竹没工夫细看,先移走,过后再拿出来解闷。
出了兖王府,林雪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财神庙走。
此时已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
林雪竹顺利回到财神庙,在供桌上留下一锭金子,这才钻进地道。
她先去了勤政殿,暗门就在狗皇帝的龙椅之下。
这时,文忠侯正义正言辞地控诉襄王的罪行,连细节都编的十分丝滑。
不知道的,还以为谋反的人是他。
狗皇帝装模作样地听完,故作姿态地哀叹了一番兄弟之情。
最后表示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愿网开一面,只轻判个抄家流放。
襄王母家唯一剩下的亲人,他寡居的姨母被连坐。
襄王妃林氏一族,也就是林雪竹的娘家,一同连坐。
如此,才算是解了心头大恨。
狗皇帝心满意足地回寝宫睡觉了。
林雪竹从龙椅下钻出来,在扶手的机关里找到钥匙,直奔国库而去。
今晚的重头戏来了,她兴奋得脚步都有些发飘。
等推开暗门,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国库之大,一眼望不到边。
中间一条宽敞的走廊方便搬运物品。
两侧的藏宝室,分门别类地存放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
随便拿一件,都够在拍卖会上引起轰动了。
林雪竹兴奋得直搓手。
这些真的是她可以拥有的吗?
看了一会,她又冷静下来。
钱多到一定程度,只是个数字而已。
宝物多到一定程度,也就摆着看看而已。
再奢华的生活,不过一日三餐,一世百年。
见得多了,人就麻了。
于是,她平常心地清空藏宝室。
又过一道门,外间是更大的储物室。
里面的东西关乎衣食住行,接地气得多,也更占地方。
幸亏林雪竹手里的是个囤货空间,塞进去的东西越多,空间越大。
等升级到一定程度,还可以解锁未知功能。
她就喜欢占地方的东西,多多益善。
林雪竹专注搬运,不知不觉就来到国库的正门。
在走廊的角落里,她看见一小堆未来得及整理的东西。
看得她一阵心酸。
那是从林府抄来的。
她爹是个清官呀,全部家当不过如此。
狗皇帝没人性,连这仨瓜俩枣都不放过!
襄王府的查抄物待遇相对好些,被堆在了房间里。
林雪竹含泪把这些都收了。
然后,对着空无一物的国库打了个响指,转身迅速离去。
返回勤政殿,她望着那金灿灿的龙椅,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挥挥手,勤政殿就变成了毛坯房。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四根柱子,还有一把扔在地上的国库暗门钥匙。
伤害性很大,侮辱性更强。
等狗皇帝明早睡醒看到这一幕,还不得气得头顶冒烟?
林雪竹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杰作,闪身往偏殿而去。
她记得偏殿有个机关,通向暗室,里面存放着历代皇帝的传国玉玺。
这些玩意要是丢了,狗皇帝死后都没脸见祖宗。
林雪竹二话不说,卷走玉玺后,常规清空偏殿。
然后才沿着密道回到凤仪宫。
她知道凤仪宫里有个皇后的私库,平时落两道锁,寻常宫人不得接近。
便趁着月黑风高,顺手洗劫一空。
做完这些,她原路返回宫室,翻窗进屋,毫无形象地仰面躺在榻上。
累死宝宝了,这一晚上她干了多大的事呢。
算算时辰,应该还够睡个回笼觉。
林雪竹打了个哈欠,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美美地睡了过去。
清晨,林雪竹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皇后的贴身嬷嬷刘氏带人过来了。
站在门口问守门的宫婢,“林氏昨晚没闹什么幺蛾子吧?”
两个宫婢后半夜睡的跟死猪一样,自然不能说实话。
只连声应道:“襄王妃许是喝多了,一夜都没动静。”
“什么襄王妃?”刘嬷嬷语带嘲讽,“不过是罪人之妇罢了。”
“昨晚要不是她向皇后敬酒,皇后也不会呕吐,真是下贱!”提起这事,刘嬷嬷就来气。
皇后吐了一夜,她就伺候了一夜,这会子心脏突突的,还要来办差。
真是折腾死她这把老骨头了!
刘嬷嬷想到这,一脚把房门踹开。
林雪竹正上半身仰卧,下半身侧躺,用诡异的睡姿迎接她。
刘嬷嬷老脸一抽,厉声喝道:“来人,给林氏更衣。”
所谓的更衣,就是除去贵重衣饰,换上犯人穿的粗布麻衣。
守门的两个宫婢上前,不由分说把林雪竹拎了起来。
“你们要干嘛?我可是襄王妃!”林雪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维持人设。
两个宫婢粗暴地将她从头到脚的首饰都摘了下来,放进楠木盒子里。
其中一个摘她耳环时,还划破了她的耳垂。
临了,又鄙夷地白了她一眼道:“摆什么襄王妃的谱,不过是个爬床的下贱胚子!那荣华富贵怎么抢来的,就得怎么还回去!”
好一幅墙倒众人推的景象。
林雪竹心中冷笑,趁人不备,用意念将那一盒首饰移到了空间里。
刘嬷嬷一招手,进来两个护卫,给林雪竹上了枷锁。
一左一右,将她拖出宫室。
刚走了没几步,两个宫婢就追了上来。
扑通一声,跪在刘嬷嬷面前道:“刘嬷嬷,首饰,首饰不见了。”
“什么?”刘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打死她也想不到有人敢偷东西。
一个宫婢哆哆嗦嗦地说:“从林氏身上摘下来的首饰,明明放在盒子里了,可是奴婢一转身的工夫,竟然都不见了。”
“大胆!”刘嬷嬷厉喝道:“罪人之物,是要充入国库的,你们有几个脑袋,竟敢监守自盗!”
“奴婢没有啊,真的没有啊。”两个宫婢磕头如捣蒜,吓得魂飞魄散。
事到如今,东西不管是谁偷的,都只能栽在这两个宫婢头上了。
刘嬷嬷眼都没眨一下,冷哼道:“老身会如实禀明皇后,你们两个等待发落吧。”
两个宫婢,一个当场昏厥,另一个还在不断磕头,额头上都冒血浆子了。
林雪竹唇角微勾。
希望下次再有谁落难了,她们能学会对人家客气点。
只是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命等到那个“下次”。
刘嬷嬷没再多看两个宫婢一眼。
她走在林雪竹前面,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皇宫的主人。
走着走着,估计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回头,一脸讥讽地望着林雪竹。
“林氏,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昨夜襄王谋反之事被皇上发落了。皇上仁慈,饶你们不死,一会到宫门前,你可别忘了跪谢圣恩。”
林雪竹淡定地瞄了这狗仗人势的奴才一眼,道:“那刘嬷嬷可要多活一会,才能看见我跪谢圣恩的样子。”
刘嬷嬷平生所见之人皆规行矩步,从未见过如此牙尖嘴利的,当即就发了火。
她扬起手,对着林雪竹的脸就抽了过去。
林雪竹侧身一闪,刘嬷嬷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枷板上,疼得脸都扭曲了。
“你们给我按着她!”刘嬷嬷用破音的嗓子大吼。
她还不信了,凭她在皇后面前的地位,还收拾不了一个罪人!
就在她即将大展拳脚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刘嬷嬷快留步,皇后急召。”
林雪竹认出来人是昨天接她入宫的,皇后宫里的掌事太监,嘴角微微勾起。
“什么事?”待人跑近了,刘嬷嬷不耐烦地问。
那太监瞥了林雪竹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出事了,刘嬷嬷赶快回去吧。”
刘嬷嬷正在气头上,并不把这太监放在眼里,厉声问:“到底什么事?你个狗奴才快说!”
那太监平日里就被这老刁妇欺压,本念着她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打算给她留些颜面。
没想到,老刁妇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他了。
于是,那太监朗声道:“皇后私库被盗,刘嬷嬷还是快些回去受审吧。”
刘嬷嬷一听,脸都白了。
首饰被盗,私库被盗,今天这是踩了江洋大盗的贼窝了?
首饰的事可以推给那两个丫头,皇后也不会深究。
可私库被盗能推给谁?
钥匙可一直是自己保管的呀。
刘嬷嬷下意识望向林雪竹。
自打这贱人进宫之后,怪事就接连不断。
但,怎么可能呢?
“嬷嬷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林雪竹似笑非笑地望着刘嬷嬷,一开口就气死人不偿命。
刘嬷嬷此时根本没心情与她置气,哆嗦着两条腿麻溜往凤仪宫跑。
林雪竹看了一眼她慌乱的背影,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蠢妇,还想跟手握剧本的人斗?
掌事太监对林雪竹点点头,客气道:“奴才送林主子出宫。”
林雪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掌事太监小声道:“奴才原是北境人。”
林雪竹瞬间就明白了。
北境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
襄王平定北境,救万民于水火。
此等大义,京中之人或可一笑而过。
但对于北境人来说,无疑是为他们收复失地、报仇雪恨。
看来,不管狗皇帝出多少昏招,总有人是清醒的。
林雪竹也不多言,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她出宫的一路,自然引来不少宫人的围观。
毕竟昔日风光无限的襄王妃,如今沦落成阶下囚,所有人都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然而,她面色坦然,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她要告诉所有人,襄王没做错任何事。
与她同想法的,还有襄王的姨母陆氏。
同样作为人质,昨夜留宿宫中,此时的陆氏冷若冰霜、眸色深沉。
察觉到林雪竹在看她,她冷冷扫去一眼,目光中难掩憎恶之色。
林雪竹立刻收回目光。
好吧,原身这个小作精,在王府里可真是没少惹人嫌。
林雪竹和陆氏被带到大理寺分开收押。
虽然狗皇帝昨晚就判了襄王抄家流放,但在律法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审一审的。
提审林雪竹的是大理寺少卿王光正。
此人名字起得煞有介事,但为人却一点也不光明正派。
直接拿份认罪书让林雪竹签字画押。
林雪竹眼锋扫过,只见认罪书编的逻辑清晰、思路完整,可见执笔之人是用了心的。
“你写的?”她似笑非笑地问。
“正是。”王光正懒洋洋地望着她,威胁道:“赶快签了吧,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林雪竹丝毫不惧,调侃道:“你说得对,当官这一套,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王光正自然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但他并不在意。
皇上要弄的人,嘴越硬死的越惨。
这种人他见多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正要叫人把林雪竹带出去用刑的时候,狱丞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林雪竹只见狱丞在王光正耳边说了几句话,王光正立刻脸色大变,从座位上弹起,恨不得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得,狗皇帝发现国库被盗了。
林雪竹开心得勾起嘴角。
回到牢房后,仰面往干草堆上一躺,意识进了空间。
昨晚忙了一夜,还没看看成果呢。
空间里,数不清的物品歪七扭八地聚集在一起。
乍一眼看去,好像废品收购站上货了。
林雪竹眉头微皱,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国库和私库里的东西好整理。
但那些从各家各户划拉来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就多少有些膈应人了。
用她是不可能用的。
哪怕只是看一眼,想起它们原来的主人使用它们的样子,都会觉得生理不适。
还有那一大块风水石,除了占地方屁用没有。
要是空间能分区就好了。
给她整一个藏宝楼,一个杂物房,外面再来个小花园。
她可以把风水石改造成假山……
这么想着,眼前的景色突然就变了。
林雪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绿草地上,旁边杵了块大石头。
前方并列着一座雕梁画栋的古楼,和一间灰头土脸的平房。
看来是空间升级,解锁新功能了。
林雪竹兴奋地向古楼跑了过去。
推开门,一楼是粮仓。
二楼是布料、皮料等。
三楼是药材、茶叶等。
四楼是金银、珠宝等。
五楼是器具、摆件等。
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
平房里的东西就不用看了。
林雪竹满意地出了空间。
一睁眼,就见两个官差拖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了。
狱丞跟在后面,心不在焉地指了指林雪竹的牢房。
两个官差就把那血人扔了进来。
林雪竹忙凑上去,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查看。
只见那人身上布满了鞭痕,两条腿皆已折断,血将整条裤子染成了红色。
他意识模糊,但仍紧咬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襄王元修,书中的男主!
林雪竹虽然知道,狗皇帝阴险狡诈,废了元修的双腿。
但却没想到,他竟将人折磨到如此地步。
也难怪元修后面会黑化。
任谁拼死拼活地保家卫国,却换来如此下场,都会心生恨意。
林雪竹意识进入空间,翻箱倒柜找了颗元气丹出来,塞进元修嘴里。
然后又找了好几瓶御制金创药,不要钱似的洒在元修的伤口上。
空间里的布匹不方便拿出来用,她便将自己的外衫撕了一半,扯成布条裹住元修的伤腿。
做完这一切,她将散落的稻草聚在一起,又从隔壁牢房顺了些过来,让元修躺了上去。
这时,狱丞又进来了。
林雪竹凑到门边,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
“大人,可否给我几个木板,让我将夫君的腿固定一下?”
她这张脸还是很好看的,令人心生怜悯。
然而此时,狱丞的心中只有烦躁。
他用剑柄狠狠地敲了下牢门,凶巴巴吼道:“皇上留他一条命已是宽宥,你真当自己还是襄王妃?”
说完,检查了一下门锁,就急急忙忙走了。
在他身后,林雪竹笑眯眯地拎着串钥匙,不紧不慢地打开了牢门。
根据两米以内的物品都能用意念收进空间原理,林雪竹拿到了狱丞身上的钥匙。
她放轻脚步向外走去,手里捏着瓶御制迷药。
外间只有一个守卫的官差。
毕竟国库失窃这种滔天大祸,足以让全京城上蹿下跳。
能留一个官差看守犯人,都足以证明这个犯人的重要性。
林雪竹透过门上的栏杆,将迷药吹了出去。
不多一会,官差倒了。
林雪竹用钥匙开了门,又往官差的鼻子上捂了些迷药。
然后放心大胆地扒了他的公服给自己穿上,又将人扔进牢里锁好,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此时,大理寺内部已经乱成一团。
林雪竹刚走出去,就遇上一个小分队点好了名,正要出发去各官员家调查。
她悄悄跟上了这支队伍。
出了大理寺没走多远,就听前面两个吊车尾的开始了八卦。
“喂,你听说没有,兖王府不仅私库被盗,连寝房和书房都被人搬空了。据说昨晚,王爷王妃睡的下人房,今早连条亵裤都没得换。”
“文忠侯更惨,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全丢了,当场就白眼一翻,厥了过去。听说太医去看的时候,也是去的下人房,文忠侯盖着破破烂烂的被子,可怜兮兮的。”
“你说,这两个人前脚刚揭发襄王谋反,后脚就出了这种事,是不是遭报应了?如此说来,襄王怕真是冤枉的。”
“嘘,这事可不能胡说,小心掉脑袋。”
“我才没胡说,除了天上那位,什么人能在一夜之间,把兖王府和文忠侯府都搬空,还悄无声息的?”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
林雪竹吊在两人身后,津津有味地听着。
心里忍不住跟着欢呼:对,就按这个方向继续脑补。
你们这些小可爱,襄王的口碑就靠你们了!
不过,听这两个小可爱说的话,他们果然不知道国库失窃的事。
看来狗皇帝打算借着兖王府和文忠侯府失窃的由头,暗中调查。
那么,她就再给狗皇帝创造个机会。
就当“报答”他的不杀之恩了。
林雪竹所在的小分队,负责到京中各官员府内核查他们的家产。
具体操作是,先把主家的人关在一起,然后拿着账本去私库,逐件核对。
如果查出什么账目上没有的东西,那不好意思,请到大理寺牢里住几天。
等大人们事情忙完了,再行提审。
试问一个当官的,谁家没点猫腻,但这都是次要的。
毕竟法不责众,只要能解释清楚,终究是能放出来的。
可最主要的是,林雪竹混进了核查队伍里!
王光正那篇诚意满满的认罪书,列出了在襄王谋反事件中,所有推波助澜的官员。
比作者写的还要齐全。
林雪竹记性不错,但凡她有印象的,核查时走慢点,顺手就把人家私库给清了。
于是查了一天下来,不仅失窃物品没找到,又多了好几家报案的。
报着报着,有些知道内情的官员也就回过味了。
合着皇帝自己弄丢了国库,上他们这搬东西找补来了。
挺大的人了,能不能要点脸!
前脚刚暗示他们搞掉襄王有赏,后脚就把他们的私产充公了?
官员们敢怒不敢言。
狗皇帝最煎熬。
偷国库就罢了,偷玉玺和大宝座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上朝他不仅没地方坐,批折子也没章可盖。
现在公务积压成山,他只能躲在寝殿里装病。
他装病,兖王和皇后还一个劲找他。
一个气冲冲,一个哭唧唧。
闹什么?
他丢的最多!
狗皇帝气得想摔东西。
但看看家徒四壁的样子,又歇了念头。
核查小队忙了一天一夜。
林雪竹把该清的官员府邸都清了,便趁着换班,回到牢房。
那守门的官差还睡着呢。
林雪竹把公服潦草地给他套上,拖到门口放好,就锁了牢门,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见元修还迷糊着,她上前,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滚烫,他果然发烧了。
也是,伤得这么重,不发烧就是神仙了。
林雪竹意识进了空间,想找些药。
却无意中发现,那块被改造成假山的风水石下,涌出了一汪清泉。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灵泉吧?
林雪竹兴奋地跑了过去,捧起泉水喝了一大口。
清冽甘甜,是口好泉没错了。
看来,今天的一番搜刮,又解锁了这个空间的新功能。
林雪竹连忙去藏宝楼五层翻翻找找,选了个造型最普通的镶金白瓷碗。
然后装满一碗水,移出了空间。
她将元修的上半身稍稍抬起。
许是牵动了腿部的伤势,元修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仍是没发一声。
“来,喝点水。”林雪竹将碗凑到他唇边。
元修的嘴唇干涩起皮,毫无血色,刚沾到水,就迫不及待地吮吸起来。
然而没喝几口,他就呛住了,咳嗽起来。
一咳嗽,膝盖处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痛得他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脸涨得发白。
林雪竹见他这副样子,十分怜悯,便伸手轻拍他的后背。
“襄王,挺住了,你可是天选男主角,有光环护体的,一定能撑过去。”
元修的眼睛睁开了些,吃力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
见鬼了,那女人竟没在他面前嘤嘤嘤,反而是很冷静地照顾他,真是见鬼了。
林雪竹见他满脸血污,邋遢得不成样子,便去空间翻找。
刚好在勤政殿的东西里,找到了一件绣了金线的龙袍。
林雪竹嘿嘿笑着。
狗皇帝,把你衣服撕碎了,给你弟弟擦脸,你应该没意见吧?
有意见也给老娘憋着!
林雪竹高高兴兴,把元修喝剩的水泼在龙布条上,开始给他擦脸。
元修:怎么感觉有点扎?
等擦干净了脸,林雪竹定睛一看。
好家伙,怪不得原身被迷得五迷三道,女主也甘当舔狗。
连她都有种被男主的美貌征服的感觉!
带兵打仗多年,北境的寒风都没把他的脸吹皱,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了。
但你要说他是小白脸吧,偏生他的轮廓里还带着军人的刚毅。
啧啧,虽然她还没见过狗皇帝,但保守估计,狗皇帝在颜值气质这一块就输了。
林雪竹深吸几口气,颇有些不舍地把元修的脑袋放回了干草堆上。
又进了空间,一口气炫了好几碗灵泉水,才让自己躁动的心稍稍冷静了下来。
出了空间,对着牢房那小小的木窗,她有些后悔。
动静搞的太大,直接导致没人搭理他们这一窝反贼了。
什么时候能让他们流放啊?
她可不想一直关在这里呀。
正想着,就听外间传来一声暴喝,“兄弟们都忙死了,你小子竟然在这睡觉!”
然后就是劈里啪啦一顿大嘴巴子声。
守门官差估计都被打懵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林雪竹连忙扯了扯牢门上的铁链子,喊道:“大人出大事了,大人。”
“什么事?”狱丞烦躁不已,想开门进去发泄一番。
一摸腰间,才发现钥匙不见了。
林雪竹指了指对面的牢门口,恶趣味地笑道:“大人你看。”
距离太远,她没法把钥匙挂回狱丞身上,只能扔对面了。
狱丞皱眉看去,只见自己的钥匙串正躺在几根干草上,与他隔门相望。
顿感无语:完了,门锁了,钥匙落里了。
犯人出不来,官员进不去。
这不找死吗?
狱丞的冷汗嗖嗖地往下掉。
刚被他打过的守门官差则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唇。
“愣着干什么,找斧头来,砸门!”狱丞无能狂怒。
“是。”守门官差连忙跑了出去。
刚跨过门槛,便放缓了脚步,不紧不慢地找斧头去了。
狱丞把一条胳膊伸进去,试图抓钥匙,大胖脸都被两边的木头挤扭曲了。
林雪竹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道:“大人加油!”
狱丞都要气死了。
这女人是真的狗。
钥匙掉了她不说一声,现在拿不出来了,她才在那不慌不忙打小报告。
加油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在讽刺他火上浇油?
狱丞胸口发闷,隐隐作痛。
“大人,斧头来了。”守门官差走进来时,立马换上了急匆匆的脚步。
狱丞没好气地接过斧头,咬紧牙关用力一挥,门上的木栏杆应声而断。
林雪竹笑呵呵的,“大人,断了的木头,可否拿给我夫君绑腿?”
狱丞:老子真的要气死了!
要不是有更重要的公务在身,狱丞恨不得对林雪竹大刑伺候。
他恶狠狠地向守门官差交代了一番,就忙不迭地返岗去了。
不多一会,守门官差进了牢房,对林雪竹拱手道:“刚才多谢林娘子搭救。”
林雪竹像条大尾巴狼似的,摆手道:“哪里哪里。”
心想:这小哥要知道是她把他迷晕的,估计这会也得心梗。
守门官差把断了的木栏杆捡起,递向林雪竹道:“林娘子可是想要这个?”
林雪竹立刻甜甜一笑。
守门官差只觉得昏暗的牢房瞬间明亮了不少,整个人不由得为之一振。
林雪竹指着木栏杆说:“能不能麻烦你,用你的剑,帮我劈一下?”
“怎么劈?”守门官差想也没想,立马问出了声。
林雪竹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个厚度,道:“就劈成大概这么厚的木板。”
守门官差一看她那雪葱般的手指,心都软了。
当即把木栏杆往地上一戳,提剑劈了下去。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劈了牢门,把林娘子放出去。
这么美好的女子,不应该呆在这种肮脏的地方。
“够不够?”守门官差捧着四根木板,送到林雪竹面前。
林雪竹点点头,“够了够了,谢谢你。”
“不客气。”守门官差立时红了脸。
不过,他还没忘了狱丞临走前的交代,于是说:“等林娘子准备好了,我得把你们两个送到另一间牢房去。”
林雪竹秒懂,这牢门坏了,继续关押犯人不符合操作规程。
于是点头道:“多谢,我尽快。”
说完,她转过身,对元修道:“我不会医术,权且帮你处理一下,你忍着点疼。”
刚喝完灵泉水,此刻稍微清醒了些的元修:很好,你不会医术,你还特意告诉我一声。
还没等他吐槽完,腿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咬着牙硬挺,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夫君!”林雪竹大惊小怪地呼唤了一声。
见人没反应,她立刻忧伤地说:“夫君你醒醒啊,我们要换牢房了,你这样,妾身该怎么办呀?”
“我来背他,应该不会伤到他的腿吧?”守门官差关切地问。
“我已经固定好了,伤不到的。”林雪竹十分识相地让开了地方。
守门官差丝毫没觉得他被套路了,任劳任怨地开了门,小心翼翼背起元修,让林雪竹跟在他身后,往另一个牢房转移。
此刻,大理寺几乎是倾巢而出,留守的不过几个人,还散落在不同的地方。
林雪竹所过之处,自然是片甲不留。
某密库的文书存档,某新发明出来的刑具,某犯人身上搜缴出的财物,反正是见什么拿什么。
哼,狗皇帝的狗腿子们,没想到吧,后院起火了。
而此时,林家人在牢里已分了几个阵营,正在互发嘴炮。
林雪竹拿着钥匙开门进去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息了声,纷纷挤向牢门,争先恐后地往外看。
见林雪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官差,官差背上还背了个人,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唯有陆氏一声痛呼,“修儿,你怎么了?”
元修毫无反应。
林雪竹道:“姨母莫慌,夫君受了伤,我已帮他处理过了。”
陆氏的眼泪簌簌落下,颤声道:“征战多年都毫发无伤,进宫不过一天就成了这副样子,天理何在?”
林雪竹估摸着,她其实是想骂狗皇帝的,便没接话。
倒是那守门官差,生怕陆氏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忙道:“林娘子,这里空着的牢房,你选一间。”
众人一听,更是愣住了。
林家人:凭什么她可以住单间,还让自己选?
老夫人端着长辈的架子,开口道:“小伙子,能不能给我们多分一间牢房?我家人口多,挤在一起实在不方便。”
守门官差虽然对林雪竹有好感,但不代表他会给林家所有人面子。
尤其是这几个人,之前审问的时候,恨不得把罪责都推到林娘子一个人身上。
他可是都听见了。
于是,他没好气地说:“这里是牢房,不是你家后花园。既然吃不得苦,当初别进来呀。”
老夫人被这年轻后生狂怼,气到胸闷,又不敢多说什么。
跟她一起的林家其他人,也没有愿意出来说话的。
林雪竹嘴角一抽,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然后指了指陆氏的那一间道:“我们可否去那间?”
她知道,元修伤成这样,陆氏最挂心。
虽然可能会有些不方便,但有人照顾元修,她就省事了。
守门官差自然同意,说道:“用那把刻着三字的钥匙。”
于是,在众人持续震惊的目光中,林雪竹找出钥匙,打开牢门,把自己和元修关了进去。
林家人:还能这么玩?
守门官差收了钥匙,对林雪竹一拱手,“林娘子,这间牢房不归我管,还请林娘子保重。”
“谢了。”林雪竹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守门官差晕晕乎乎地走了。
陆氏坐在昏迷的元修身边,将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
看到腿上的夹板,她哭得肝肠寸断,对着头顶道:“姐姐,是妹妹无能,没照顾好修儿。姐姐泉下有知,定要保佑修儿,妹妹愿折损自身寿命,求修儿化险为夷。”
这个从昨天被抓时起,一直冷若冰霜,淡定无比的女人,终于在这一刻崩溃了。
林雪竹被她哭得,自己眼睛也酸了起来。
二话不说,立刻进空间翻箱倒柜。
她还不信了,这么多药都治不好元修的伤。
等意识出来时,她手里就多了两颗药丸。
一颗补气血,一颗通筋骨。
趁陆氏没注意,一股脑塞进元修的嘴里。
她又摸了摸元修的脑门。
似乎没那么热了。
看来灵泉水是有效果的。
等晚点再喂他一些。
陆氏见林雪竹蹲在元修身边忙活,不经意地止了哭声,紧紧盯着林雪竹的动作。
见她没有要害元修的意思,陆氏才稍稍放心了些。
不过,那只会作妖的丫头,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照顾人的?
陆氏满心疑惑,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
怎么感觉这丫头整体的气质,都跟从前判若两人了?
林雪竹这两天一直用意识往空间里挪东西,多少有些损耗心神。
她没看见陆氏在观察她,找堆干草往上面一躺,就闭了眼睛。
林家嫡出一脉都被抓了。
而她自己的爹娘,前一阵带着寡居的姑姑,去外地探望叔叔婶婶。
这会,应该在押送回京的路上了。
狗皇帝很好,流放也把她一家人凑得整整齐齐。
林雪竹这么想着,忽听林家人那边,传来一个讥诮的声音。
“雪竹妹妹,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那狱卒对你言听计从的,也教教我们呗。”
是林雪兰。
听她那尖酸刻薄的音调,林雪竹都忍不住想劝劝她。
大姐,你可是圣母白莲花女主呀,好歹装一装,别崩人设行吗?
你要实在憋不住,等后期再崩,现在才第几章啊!
林雪兰全然不知她的心声,兀自过嘴瘾,“没想到,你不仅对付王爷有招数,连对付个狱卒都这么有手段,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林雪竹翻了个白眼。
荡妇羞辱是不是?
可惜她不吃那一套。
于是,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我也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笨。”
“你说什么?”林雪兰的嗓音陡然尖利起来。
林雪竹打了个哈欠,“你不就想说我会勾引男人吗?那你还让我教你,怎么,你耐不住寂寞了,也想找个男人勾引勾引?别呀,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林雪兰自诩大家小姐,此等污言秽语她实在没法接,气得涨红了脸。
林雪竹冷哼一声,“就这点能耐,还出来现什么。老娘要跟你对骂,能骂到你怀疑人生!”
陆氏听了这话,看林雪竹的眼神突然就正常了。
嗯,林雪竹还是那个林雪竹。
什么判若两人,分明是她心瞎了。
不过,她平日里最讨厌林雪竹口无遮拦的样子。
这会,却觉得莫名解气。
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这话不假。
陆氏的心态突然就平稳了。
林雪竹全然不知陆氏有这一番脑补,此刻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于是意识进入空间,倒头就睡。
这边林家老夫人见林雪兰嘴炮输了,心气更是不顺。
那林雪竹不过是个庶子的女儿,又失了襄王妃的名头,她凭什么这么嚣张?!
若不教训教训她,以后这林家还不得由得她闹翻天!
思及此,老夫人沉声道:“竹丫头,从前你身份尊贵,不把我们这些长辈看在眼里。如今你落难了,倒牵累全家被抄家流放。你若聪明些,便该收敛脾性,免得路上吃亏。”
这番话,听起来是长辈对小辈的教诲,实则暗含威胁之意。
林家出事前,她便放了个心腹出府,到她在京郊置办的田庄去做准备。
本打算跟林雪竹断亲后,他们嫡出一脉便迁出京城,过逍遥日子。
没想到新帝动手那么快,根本没给他们跑路的机会。
不过,她那个心腹是个机灵的,现在一定替她备好了银钱。
流放路上,有了银钱,他们嫡出一脉就可扬眉吐气,狠狠压那庶子一头了。
也不枉费她这些年,明里屈尊向庶子讨生活,暗里把钱都填了自己的小金库。
老夫人得意洋洋地想着,半晌才意识到,林雪竹根本没搭理她。
她自然不知道,林雪竹意识进了空间后,就隔绝了和外部的联系,此刻根本听不见她说的任何话。
“林雪竹!”她大喊一声。
对面毫无声息。
“林雪竹!”老夫人又抬高了声音。
仍旧无人理她。
“林雪竹,你是死了吗?”
老夫人自觉丢了面子,用手将牢门拍得梆梆直响。
林雪竹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狱卒踹开门走了进来,大喝一声,“闹什么闹,是嫌命长吗?再闹,老子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通通大刑伺候!”
老夫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不敢出声。
林雪兰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乖巧道:“祖母,您别跟那丫头置气。过去她是王妃,咱们奈何不得她。现在大家同为罪人,一路上多的是收拾她的办法,不急于这一时的。”
听了这话,老夫人顿感宽慰。
可不是嘛,落架的凤凰尚且不如鸡,更何况,那贱丫头本来也不是凤凰!
林雪兰替老夫人顺着后背道:“祖母,咱们赶紧歇着,路还长着,现在要保存体力。”
老夫人点点头,转过身去,就见原本乱哄哄,又是哭闹又是吵嘴的林家人,此刻都闭着眼装睡呢。
一群怂货!
老夫人冷哼一声,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年纪大,本就觉轻。
如今没了温床软枕,更是睡不着。
折腾到后半夜,忽听得对面牢房里有了些动静。
是林雪竹醒了。
林雪竹这一觉质量很高,因此心情很好。
想着还要给元修喂灵泉水,她坐了起来。
见陆氏趴在元修脚边睡着了,她便放心大胆地将水碗送到元修唇边。
元修半梦半醒间,只知道这水和先前喝过的一样清冽甘甜,便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喝完水,他感到自己的口中又被塞了一颗丹药。
那人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有些粗糙,怕他咽不下去,还用手指往里推了推。
元修趁机咬了那手指一下,听见“嘶”的一声,元修唇角勾了勾,意识再度模糊。
林雪竹揉着被咬疼的手指,两颗小虎牙呲了出来。
元修这厮,属狗的吗?
本来的好心情,顿时有些不爽。
是不是得搞点事情了?
林雪竹走到牢门前,刚好看见斜对面的牢门里,老夫人那张脸正奋力地往外挤。
“你要越狱?”林雪竹惊呆了。
林家人可真行啊,冲锋陷阵的事,都让老家伙干啊。
老夫人本是想探头看看,能不能抓住林雪竹什么把柄的。
结果,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
老夫人尴尬得想脚趾抠地。
林雪竹却嘲讽一笑。
亏得林家人的牢房在斜对面。
否则刚才自己给元修喂水,就被这老太太看见了。
嗬,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把眼睛往别人身上盯呢
林雪竹唇角一勾,来了灵感。
她迅速从空间摸出颗小石子,随手往斜对面一弹。
“哎呦!”老夫人痛呼一声,捂着额头,蹲下身去。
“林雪竹,你怎么能打祖母呢,你这是大逆不道!”林雪兰见老夫人被打,立刻站上道德制高点,指责起林雪竹来。
她这么一喊,牢房里睡着的人都醒了。
林雪竹不以为意,反问:“你说的是哪门子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
在林家,庶子所生的子女是没资格管老夫人叫祖母的,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这是老夫人自己立下的规矩。
“你!”林雪兰再次语塞。
这时,林雪兰的亲娘郭氏开了口,“下贱胚子,不愧是你那狼心狗肺的爹娘亲生的。既然跟我们没血缘关系,凭什么连累我们?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让官爷把我们放了。”
这郭氏是林家嫡子林成昆的正房夫人,平时的爱好是磋磨夫君的姨娘们。
幸好林成昆在京中岌岌无名,郭氏的恶名才没有传扬出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林家被抄时,后院的姨娘,九个里有七个宁可被当成奴仆发卖,也不愿跟随主家去流放。
林雪竹听了郭氏的话,压低声音道:“大伯母你凑近点,我告诉你怎么能被放出去。”
郭氏一听就来劲了,赶紧凑到牢门边,把耳朵用力往外伸。
林雪竹又从空间拿了块小石子,随手一弹。
“哎呦!”郭氏捂着脑袋骂道:“你个小浪蹄子,你敢打我!”
林雪竹笑道:“失手了,没打死你,死了你就能出去了。”
郭氏气得头顶生烟,正要破口大骂,就听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不多一会,林成章和文秀清,林成尧、蒋琪霜和他们的娃林宇轩,以及林佳瑗被押了进来。
“爹娘,叔叔婶婶,姑姑,还有小堂弟。”林雪竹连忙打招呼,顺便认认人。
“闺女!”
林成章和文秀清见了林雪竹,下意识想走过去,却被狱卒粗暴地推进另一间牢房。
王光正跟在一行人身后,他面有颓色,却仍旧摆着不小的官架子。
林雪竹冷眼以对。
昨天搜查官员私库时,她顺手“照顾”了一下这位王大人。
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了半辈子的家底不翼而飞,王大人此刻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就听他说:“圣上有旨,命谋逆罪人速速招供,择日上路,不得有误。”
他话音未落,林成昆就杀猪一般大喊起来,“大人,我们无罪,都是那元修的错。我庶弟是他岳父,他们狼狈为奸,跟我们没关系呀。”
“你们无错,那就是圣上的错了?”王光正面色阴沉,冲身后的狱卒挥挥手。
狱卒领命,打开牢门,将林成昆提溜出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棍棒伺候。
林成昆被打得哭爹喊娘,又被扔回了牢房。
王光正道貌岸然地说:“早点认罪,也免受皮肉之苦。流放而已,好歹还有命在。可别想不开,折在这了,多不值当。”
林成昆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声道:“我认,我都认。”
“还有呢?”王光正扫视众人。
郭氏眼神晦暗,上前道:“大人,若检举揭发有功,可否减刑?”
王光正一听,来了兴致,问道:“你要揭发何人?”
郭氏伸手指着林雪竹,“就是她,昨天她收买狱卒,我们可都看见了。”
见被揭发的是林雪竹,王光正更感兴趣了,忙问:“收买狱卒做了何事?”
郭氏一时语塞,道:“就……就是狱卒把元修背过来的,还……还让她自己挑选牢房。”
林雪竹都听笑了,不慌不忙道:“大人,我夫君不良于行,好心的官差才帮忙背着的。至于挑选牢房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老夫人见儿媳说话找不到重点,只好帮腔道:“大人,那如果狱卒把钥匙交给犯人,算不算大事呢?”
王光正一听,立马变了神色,转头问道:“昨天是谁负责转移犯人?”
“是西头牢房的马兴。”
“带过来!”
“是!”
不多一会,马兴被人扭着胳膊推了进来。
郭氏见了忙道:“就是他就是他,他被那小贱蹄子迷得神魂颠倒,都恨不得贴她身上。”
“你胡说八道!”马兴奋力挣扎。
王光正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马兴,没看出来你小子花花肠子还挺多。”
“大人,小的没有,小的只是看林娘子可怜,才想帮帮她。”马兴垂下头,浑身发抖。
王光正满肚子憋屈,这会巴不得找点事情出来,便打算先用这马兴泄泄火。
正要开口,就听林雪竹用神棍一般的口吻道:“大人,我观你面相,最近似有祸事发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林家嫡出一脉的人又是惊诧,又是兴奋。
他们正愁怎么弄这小贱蹄子呢,没想到她自己就去找死了,真是痛快。
其他关心林雪竹的人,则无比担忧。
孩子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触那狗官的霉头?
唯有王光正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就问:“什么祸事?”
林雪竹眼神微眯,故作高深莫测地说:“我瞧着这祸事虽不至于伤及大人,却也会对大人造成不小的损失。”
这模棱两可的话,王光正自己就对号入座了。
他忙问:“那可有破解之法?”
林雪竹想了想,掐指一算道:“往事不可追,大人只能向前看。只要大人官运亨通,还愁其他吗?”
王光正一想,是这么回事。
京中官员私下都在传,偷家是皇上的手笔,那这钱肯定是拿不回来了。
与其纠结,不如努力往上爬。
只要官位上去了,丢的那点东西,很快就能成倍地赚回来。
想到这里,王光正心里顿时有了底。
他肃了肃官威,厉声道:“你们还不认罪吗?”
“认,我们认罪。”林雪竹指了指自己的牢房,又指了指她爹娘的牢房,表示服从安排。
王光正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
手一挥,让狱卒把认罪书拿过来。
狱卒托着盘子,将上面盖着的布掀开,顿时变了脸色。
盘子里空空如也,之前放在里面的认罪书竟然不见了。
见认罪书丢了,王光正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脸色红了白,白了青,青了又红。
抬手就赏了端盘子的狱卒两个大耳光子。
“废物!”他一边骂,一边以人生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林雪竹一脸无辜,扒着牢门,对他的背影喊:“大人,我要认罪。”
“等着。”远处传来王光正模糊的回答。
林雪竹憋着笑,对马兴摆了个口型,“还不快走。”
马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连忙溜了。
今天,又被林娘子救了一次。
林雪竹意识进了空间,把认罪书收好。
有朝一日,她还想挨个看看,这些陷害忠良的狗官会有什么下场。
“闺女,你没受伤吧?”
这时,对面牢房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林雪竹抬眼,就见林成章和文秀清正扒着门,满脸怜爱地望着她。
这两人早婚早育,现在才不过三十多岁。
但林成章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看上去就是操心的命。
文秀清却显得很年轻,一看就知道被夫君保护得很好。
这两人的面相让林雪竹很有好感,开朗地笑道:“女儿无事,只是让爹娘受惊了。”
看见闺女的笑容,林成章夫妇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本就不赞成闺女和襄王的婚事。
先不说襄王是老夫人给林雪兰选的夫婿。
只说与皇室中人联姻,外表看着多风光,实际就多凶险。
他们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
不求她为家族带来多少荣耀,只求她一生顺遂,长命无忧。
不成想闺女主意正,自己把事情办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闺女嫁入襄王府。
一去多年,独守空房。
本以为这次襄王得胜归来,小两口终于可以团聚了。
谁料,竟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人生何其讽刺!
这两人脸上的愁苦掩饰不住,被林雪竹看在眼里,莫名生出一丝愧疚。
连忙善解人意地开口道:“爹娘,流放虽苦,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总是不怕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郭氏阴阳怪气地开了腔,“嗬,说的轻巧,你们自己作的死,当然不怕了。那我们呢?老的老,小的小,去北境那么远的路,你们也忍心!”
林雪竹笑容更深,温和地问:“那依大伯母的意思,我得怎么做才能不连累你们呢?”
“断亲啊。”郭氏想也不想就说:“娘早就警告过你了,要么跟襄王和离,要么跟我们断亲,不是你寻死觅活不同意吗?”
听了这话,林成章和陆氏的脸色齐齐一变。
作为两个曾经被老夫人巴结,如今却被嫌弃的人,他们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原来在你得势时越和善的人,在你失势时翻脸就越快。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老夫人脸上。
老夫人暗恨儿媳的蠢笨,轻易就被林雪竹绕了进去。
但事到如今,庶子已不是五品官员,元修也不再是襄王。
她不需要依附谁,更不需要讨好谁。
于是面色一沉,做出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林雪竹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心中十分满意,声音更是温顺了几分,“这样吧,如果大伯母还想与我断亲,只要能拿到文书,我便签字,如何?”
郭氏一听大喜,忙不迭地问:“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当真。”林雪竹似笑非笑道:“流放路上本就艰难,我也不愿和碍眼的人同行。”
听了这话,原本还不太相信她的郭氏已全然信了。
她转过身,对老夫人道:“娘,她终于同意跟我们断亲了。”
老夫人瞄了她一眼,正想斥责她的愚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淡淡地点点头。
林成昆也面露喜色。
他一直都知道,他娘有个小金库,并且数目不小。
现下,只要能断亲,免于流放。
他就可以继续过从前那般的逍遥日子,娇妻美妾,左拥右抱。
想到这里,林成昆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瞬间忘了刚才挨打的疼,满脑子做起了美梦。
待王光正重新写好认罪书,拿到牢房里让众人签字时,郭氏和林成昆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成昆想出头,被老夫人按住了。
只有郭氏冲了上去,喜滋滋地说:“大人,我们不用认罪了,那小贱蹄子答应与我们断亲。麻烦大人您帮我们写个断亲文书,我们嫡出一脉和庶出一脉从此以后再无关系。他们是流放还是砍头,都连累不到我们身上了。”
她自说自话,全然没留意,王光正的脸色变了。
不等她说完,王光正便冷笑着嘲讽道:“罪人林氏满门,抄家流放,是皇上金口玉言定下的。你们有几个胆子,敢钻皇上的空子,是不要脑袋了吗?”
郭氏一听这话,腿都软了,半张着的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王光正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立马有两个狱卒上去,开了牢门,将郭氏拖出来,一顿棍棒伺候。
郭氏和刚刚的林成昆一样,被打得哭爹喊娘。
但狱卒下手极有分寸,既让人疼得死去活来,又不会伤筋动骨,以免影响上路。
打完,就将郭氏丢回了牢房。
王光正让手下把认罪书拿给林雪竹,训话道:“不长眼的东西,你们看看人家林娘子,多识实务。赶紧认罪上路,也好免受皮肉之苦。”
林雪竹迅速瞄了一眼认罪书,发现不仅字迹十分潦草,内容也远比不上之前那份详尽。
看来是王光正为了赶进度,匆忙拟定的。
林雪竹很满意。
这莫须有的罪名,就该配漏洞百出的认罪书。
写那么认真干嘛?搞的跟真的似的!
她麻利地按了手印。
然后,对着陆氏和对面牢房的林成章等人催促道:“认罪了认罪了,大家搞快点,别耽误王大人的时间。”
弄得王光正一头雾水,看向林雪竹的目光充满了不解。
这娘们是不是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他见过数不清的犯人,即便是真有罪,也没有这么迫不及待认罪的。
这娘们,不会是想搞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