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我,下乡知青,开局大脸虐渣推荐_主角陆棠程锦行小说新热门小说

齐齐小baby

陆棠程锦行是小说《我,下乡知青,开局大脸虐渣》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水团子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我,下乡知青,开局大脸虐渣》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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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有人落水了!”

刚听到这句喊声,陆棠就失去意识,再次醒来,脑袋昏昏沉沉,嗓子也疼的厉害。

一向不耐疼的她,顿时双眼泪汪汪。

“果然是娇小姐,同样都是落水,可琴姐已经开始帮忙做饭,你呢?被我们主子一样伺候,还像受了多大委屈!”

听到这些尖锐到略显刻薄的话,陆棠下意识转头,就看到一个身材消瘦的女青年,重重把碗放在桌子,水花溅的整张桌子都是,甚至有几滴飞到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撑着胳膊往后退,然而,这躲避的动作却让来人更加愤怒,“陆棠,你能不能别这么作?我可一个手指头都没动你!”

顿一下,女青年又狠狠甩了下手,“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说完,跺脚离开。

她走后,陆棠感觉有人在脑袋里塞了东西,头疼到爆炸,只能蜷缩在床上哼哼唧唧。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平息,整个人被汗水浸透。

然后就发现,自己不仅有了原主的记忆,脑海还多了一个面板。

【姓名:陆棠】

【年龄:18岁】

【身份:女主对照组】

【人设:好吃懒做,矫情任性,自私凉薄】

【已完成剧情:落水被救】

【剧情奖励:现金500元,床上纯棉四件套一件,粮票十斤,肉票五斤,烧鸡一只】(待领取)

【待完成剧情:嫁给程锦行】

【剧情奖励:现金500元,自行车一辆,棉被两床,喜糖五斤,布票六尺】(未解锁)

陆棠选择领取奖励。

果然,系统背包中出现一堆东西,最醒目的就是那踏闪瞎人眼睛的大黑十。

“金手指虽迟但到?”

陆棠震惊的捂住嘴巴,注意力放在“剧情维护系统”这一行字上。

刚开始不敢置信,想到穿越都能发生,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然而,即便如此,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知青院。

正值傍晚,除了躺在宿舍的陆棠,知青们全都热火朝天的忙碌。

男知青劈柴挑水,女知青做饭炒菜,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苏秀秀气鼓鼓回到厨房,一屁股坐到灶口的小凳子上,“可琴姐,同样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有人皎皎如月,有人就烂泥扶不上墙!”

听到意有所指的话,正在炒菜的女子动作一顿,笑着转头,“这是怎么了?谁惹到我们家秀秀?”

“陆棠那个烦人精,整个红星生产队都找不到一个像她那么作的,不就是落个水,还真把自己当成残废?明知道今天轮到她做饭,还跟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好心给她送水喝,还故意恶心人,欠了她吗?

还是可琴姐你觉悟高,身体刚好就来厨房帮忙……”

噼里啪啦一通输出,苏秀秀越说越激动,也就没注意对面的方可琴表情非常不自然。

她来做饭不是觉悟高,只是遇到的事太过不可思议,习惯性地做饭平复自己心情。

原本以为人逝世就会彻底消散,万万没想到还能重回过去。

前世这天,自己同样落水被探亲回来的程锦州所救,后因流言蜚语不得不嫁给他。

彼时的自己心高气傲,即便被流言蜚语逼的不得不嫁给程锦州,也没有屈服,借着高考回了城。

然而好景不长,大学毕业后她被分到一个非常落后的镇子当老师,后来又被人排挤到山村里的小学。

明明是正正经经的大学生,却被命运愚弄一般,一步步沦为小丑,好不容易跳出山窝又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回去。

六十岁被查出癌症晚期时,自己没有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感觉解脱。

可是,看新闻见到那个一闪而过的面孔时,心里又涌出一股不甘。

或许是上天也看不过去自己可悲的遭遇给了这次机会。

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幸福,城要回,程锦州她也要好好补偿!

这一世,她要站在顶端俯瞰众生,成为最风光,最体面的人!

“可琴姐,”苏秀秀叫了几声不见人答应,直接发火,“菜都糊了,你发什么呆啊,其他人还等着吃饭呢。”

“抱歉,我这就翻锅,”方可琴反应很快,被指责后立刻认错,“幸好有你提醒没有酿成大祸,否则我就成了整个知青点的罪人。”

苏秀秀原本很生气方可琴没好好听自己吐槽,见状,态度立刻变软,“今天又不该可琴姐做饭,即便炒糊菜也不该怪你,都是陆棠那烦人精的错。”

“陆棠身体一向娇弱,今天又落水受惊,人不舒服需要多歇着,我身体好,帮帮她也是应该的。”

方可琴表情真诚,言语间,脸上还挂着包容的笑,苏秀秀觉得她傻透了。

“可琴姐,你这脾气的改改,太吃亏了,都是下乡知青,陆棠哪里跟我们不一样?凭什么咱们顶着太阳挖地,她只需要跟小孩子一起割猪草?”

“什么身体不舒服,我看她就是躲懒,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干,每次轮到她做饭,不是头晕就是脚痛,破天荒成功一次,做出来的东西还狗都不吃,上工不积极,干活不努力,还搞资本主义行径,她就是整个知青点的耻辱!”

苏秀秀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更是用尽全身的极其怒吼。

“怨气这么大,你家祖坟被挖了吗?”

房间里,原本躺尸的陆棠蹭一下起身,咬着牙齿、握紧拳头,准备出去找苏秀秀算账。

刚到门口,就听到这句。

顺着声音看去,入眼便是一个踏着霞光的少年,他面庞俊美凌厉,身材消瘦高挑,衣服虽然穿的松松垮垮,却不邋遢,反而给人一种野性的张力。

野痞,让人一眼惊艳。

“啊,程锦行,怎么是你!”

苏秀秀夸张的喊声打乱了陆棠的思绪,也吸引了知青院所有人的注意力。

下意识的,知青们全都后退一步和程锦行拉开距离,疏离中带着厌恶。

“真的不一样了啊。”

人群中,方可琴看着这一幕喃喃低语,眼底的情绪又乱又杂,让人分辨不清。

被人当成洪水猛兽防备,程锦行一点不意外,看着快要缩成一团的知青们,他恶劣地扬一抹笑,“讨厌我?刚好,我也一样。”

说完,不管别人反应,自顾自的往里走。

红星生产队,程锦行与程锦州都很出名,身为堂兄弟,大家庭尚未分家,两人经常被拿来比较。

然而,前者声名狼藉,后者人人称赞。

程锦行十八岁,高中毕业已经两年,却天天不上工出去胡混,赌牌、打架,甚至还因为耍流氓被抓进派出所。

程锦州二十四岁,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副排,前途光明,人品贵重,是所有人眼中的有为青年。

红星生产队的人多么为程锦州骄傲,就多么对程锦行恨铁不成钢,上上下下都劝导他遵纪守法,回头是岸,结果这人依旧我行我素,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不待见他,走到哪都被人当成二流子。

陆棠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原主也刚到乡下没多久,没有接触过程锦行,并不了解这这些。

见到这一幕,并没有多想,看到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非常意外,“你是来找我?”

程锦行没有回答,把手中的药包递给她,“驱寒的药,三碗煎成一碗。”

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径直离开。

他走后,陆棠之外的所有人都舒一口气。

苏秀秀更是满血复活,“他有病吧,这么晚不回家吃饭来咱们知青点耍威风!”

说着,恼怒地瞪陆棠一眼,“都是因为你,否则根本不用和程锦行打交道,你啥时候落水不好,怎么就非选这个二流子在的时候?”

哔了狗!

陆棠真的很生气。

她从没遇到过苏秀秀这么刻薄的人,“这么不满,为何不当着程锦行面发牢骚?怂货!”

这些话直插苏秀秀心脏,她脸色狰狞着咆哮,“陆棠,你别给脸不要脸!”

“好大的怨气,”陆棠拍着胸口佯装害怕,话音一转又讥笑道,“难道你家祖坟真的被挖了?”

“你这个贱……”

一句话没说完,苏秀秀就想扑过去打陆棠,却被身边的男同志拦住。

“苏秀秀,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平常冷嘲热讽可以当做姑娘家家的小矛盾,但是跟泼妇一样扭打,丢的却是整个知青点的人。

他们在红星生产队的处境已经很艰难,若是再内讧,肯定更不被人放在眼里。

“我过分?”苏秀秀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你们是眼睛瞎了吗?明明是陆棠的错!”

“陆棠人家刚出来,苏秀秀,你别总是这样,伟人让我们援乡是来开创新天地,不是让你破坏团结。”

“好了,都冷静点,”察觉到苏秀秀马上要爆发,方可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秀秀今天的脾气是急了点,但是她一个女同志背井离乡的也不容易,一时说错话也正常,同为知青,大家都相互体谅点,饭快凉了,你们上工一天,难道都不饿?”

“当然饿,要不是程锦行耽误时间,这会儿都该吃完了。”

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全都舀水洗自己的碗筷。

“每次都这样,不管遇到啥事,他们都站到陆棠那边,”苏秀秀委屈地趴在方可琴肩膀流泪,“能怪我过分吗?”

苏秀秀快要恨死陆棠。

她来之前,自己是知青点最小的女同志,所有人都让着照顾着。

陆棠来后,又懒又作,却因为长了一张好脸占尽便宜。

知青点的大家不计较她犯懒不干活,大队长也特意照顾只让她打猪草。

就连程锦行那个二流子也对她不一样,大夏天的落水不就是洗个澡,竟然还特意过来送药……

同样是知青,凭什么她就能过的比别人好?

方可琴有些不耐烦,她认为苏秀秀得便宜卖乖,极品而不自知,但是还是扯出笑劝解,“我知道你委屈了,男同志们确实做的不到位,改天我给他们提提意见,先吃晚饭,上工一天,不吃点东西扛不住,气归气,别跟自己过不去,你交了粮呢。”

“没错,不能把我的粮食便宜给别人,他们刚刚还在欺负我!”

说完,苏秀秀一把推开人往屋里跑。

方可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刚站稳身子就看到陆棠捂着嘴笑。

顿时,胸口一窒,一口老血梗在喉咙。

总算理解苏秀秀为何如此讨厌这人!

“陆棠,”她欲言又止,“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不知道就别说,”陆棠并没有给她面子,“我可不想听一个不熟的人说教!”

说完,扭头就走。

原本想找苏秀秀继续算账,后知后觉发现这姑娘竟然有暴力倾向,默默瞅瞅自己纤细的胳膊,她决定暂时不去计较。

小女子报仇,从早到晚,等找到保镖,新帐旧帐一起算。

没预料陆棠如此做派,方可琴一脸错愕,不假思索追上去,“我找你有正事。”

“什么事?”

陆棠停下脚步,审视地望着来人。

她这人非常非常小心眼。

甭管方可琴的苦衷是什么,故意拉偏架帮欺负了自己人,就永远不可能成朋友。

“你是从沪市来的吧,其实我也是,说起来咱们的关系应该比所有人都亲近才对,”寒暄一句后,方可琴才道明来意,“是这样,我想请你陪我去大队长家一趟道谢。”

“我拒绝,你找苏秀秀吧。”

陆棠踏进房间的一刻,啪嗒一下把人关在门外。

耳朵被震的发懵,方可琴脸刷一下黑下来。

少顷,不知道想到什么,她不在意地拍拍衣袖,温婉得体的笑着离开。

知青点的晚饭很简陋,每人一碗杂粮粥两个黑面窝窝头半碗水煮青菜。

即便这样,上工一天的知青们也狼吞虎咽。

方可琴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下残渣,“秀秀,给我留的饭呢?”

“可琴姐?”正在扒饭的苏秀秀很疑惑,“知青点啥时候有留饭的规矩?”

笑呢!

做的饭从来都不够吃,怎么可能会有剩?

难道不是默认不过来吃饭就自己饿肚子?

听到这话,方可琴气的指甲都快被自己掐断。

晚饭还是自己帮忙做的,不过就晚来一会儿,口粮就到了别人肚子里,凭什么?

那是自己一个个工分换的!

再也维持不住笑,她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厨房,找了一圈只看到半碗菜汤。

当即,脸色铁青。

“我把窝窝头还给你吧,”有人实在不好意思,“抱歉,看你好久没过来,还以为你会跟陆棠一样自己开小灶。”

“就你会做好人,我才不还!”

苏秀秀嘀咕一句,直接把窝窝头整个塞嘴巴里。

拳头大的窝窝头全是黑面,又糙又干还拉嗓子,噎的人咳嗽的鼻涕流出来,她也不肯吐出来。

“不用了,你留着吃吧,”方可琴被隔应的想吐,“一顿不吃不打紧,我忍忍就好。”

说着,突然拍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正事,今天落水,多亏了程锦州同志相救,我准备拿两斤红糖十个鸡蛋感谢,陆棠也被程锦行同志救了,本来想让她一起去,她可能有事,没答应。”

“可琴姐,”苏秀秀嗤笑,“不用为她开脱,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她就是不知感恩,自私又凉薄,程锦行又是救人又是送药,她却连点东西都不舍得,白眼狼都比她好。”

“别这样说,”方可琴不赞同这话,“或许她有更好的想法,咱们又不了解,不说了,太晚不安全,我得赶紧走。”

说完,匆匆离开。

她走后,知青们议论纷纷。

“程锦行名声确实不好听,但是不管咋说都把陆棠从水里捞出来,她一点表示都没有,太让人寒心了。”

“就是,程锦行对不起所有人,唯独对得起陆棠。”

“没有程锦行见义勇为,她早就溺死水里。”

“不记恩,不感恩,这种人,谁敢打交道?帮忙也落不到好!”

“说的没错,”苏秀秀很激动,“陆棠开小灶从来没给我们分一点,干活也不积极,七岁孩子都比她懂事,除了那张脸,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能看的地方,真的相当讨人嫌!”

“确实越来越不像话。”

陆棠并不知道这些。

回到房间后,她开始研究系统。

“女主对照组,谁是女主?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剧本?”

“嫁给程锦行,这个剧情是强制的是非强制?”

“系统的空间背包又有什么限制?”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陆棠只能一个个寻找答案。

从最简单的系统背包试探,不停地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放回、取出、放回……

越玩越上头,不亦乐乎,直到筋疲力尽。

翌日早上,陆棠被知青院的动静吵醒,不停地打哈欠,“这才几点,就起床?”

她望着太阳都没出的天空小声嘀咕。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随便扯点猪草就能交工?”

苏秀秀对陆棠的声音非常敏感,即便声音很小,依旧被她精准的捕捉到。

“你是鹦鹉吗?一天天就知道嘴碎,”陆棠真的被苏秀秀搞烦了,“不想干活就去找大队长说,别整天一副嫉妒到扭曲的丑样!”

陆棠昨夜曾怀疑苏秀秀是女主,现在感觉昨天的自己脑子进水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如此没脑子还疯癫的人,就算牵扯进剧情里,也是早早领饭盒的炮灰命。

“谁嫉妒你了?你当自己多招人喜欢,知不知道昨天……”

“秀秀,别闲聊,”方可琴出现的时机有些微妙,“抓紧时间洗漱,咱们今天早点去上工,趁着太阳不晒多干点活。”

“可琴姐,你怎么总是为陆棠说话?”

“不是为谁说话,都是一个知青院的,我只是不想大家为了点小事伤和气。”

“如果陆棠也像可琴姐你这么识大体就好了!”

陆棠嘴角抽搐着望天。

她想不明白,又没有观众,这俩人怎么大清早就飙演技。

“智障!”

吐出这两个字,陆棠不紧不慢越过两人,然后接水刷牙洗脸。

这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做派,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方可琴脸火辣辣的。

为了让自己有个好名声,她费尽心思拉拢人心,自以为会左右逢源,结果却被骂智障。

仿佛回到了前世,无论自己怎么讨好人都徒劳,得到的永远都是轻视和鄙夷。

“她,她,”苏秀秀气的全身哆嗦,“她竟然骂我智障?”

“明明是在骂我,”方可琴苦笑一声,“有些事真的不能勉强。”

“可琴姐对她那么好,处处为她说话,不可能是骂你,肯定在骂我。”

“她又没要求别人怎么做,或许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吧!”

深深地吸一口气,方可琴将所有情绪压下,脸上恢复之前的笑容,“好了,赶紧洗漱吧,真的不能再浪费时间。”

苏秀秀并不想善罢甘休,“不行,我这次一定要陆棠一点颜色看看!”

这句话声音比较低,陆棠并没有听见,她慢悠悠地洗漱完,拿出自己的瓷碗装早餐。

黑乎乎的野菜糊糊,看着就挑战视觉,还有一股糊味,打饭的手一顿,又默默放下勺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房间。

突然,叮的一声,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检测到宿主身体各项数据达标,日常任务激活。】

【该任务仅用于服务人设,与主线剧情无关,每日凌晨四点刷新,请选择是否开启。】

稍作考虑,陆棠开启任务。

下一刻,面板发生改变。

【姓名:陆棠】

【年龄:18岁】

【身份:女主对照组】

【人设:好吃懒做,矫情任性,自私凉薄】

【待完成剧情:嫁给程锦行】

【剧情奖励:现金500元,自行车一辆,棉被两床,喜糖五斤,布票六尺】(未解锁)

【待完成日常任务:找大队长请假一天不上工】

【任务奖励:现金2元,米饭四两,肉包两个,牛奶两瓶,鱼香肉丝一份】

与以前的面板相比,除了多项日常任务,以及已完成剧情被隐藏,并没有太大变化。

日常任务奖励很高,但是难度却低到令人发指。

没有丝毫犹豫,陆棠推开知青点大门。

正在皱着眉喝野菜糊糊的方可琴看到后,再不敢磨蹭,三两口解决早餐,“秀秀,我得赶紧下地上工,你慢慢喝,不急。”

说完,匆匆离开。

“开工时间没到,这么着急做什么?”苏秀秀不理解,“多干活又不加工分,累坏自己还得吃药花钱,太亏本!”

方可琴脚步一顿,“咱们下乡是接受劳动教育,在农村这广阔天地创造出新的未来,秀秀,你这话在我面前说就算了,别跟外人说,会被拉出去批斗。上工不积极,觉悟有问题,到哪都这个理。”

“没这么严重吧?”

上工偷懒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大家不都这么做吗?

“你说呢?”

方可琴不答反问,什么都没说,又让人感觉什么都说了。

苏秀秀不相信,小声嘀嘀咕咕不停,却没敢反驳出来。

七月,无论南北都很热。

红星生产队靠近东北,现在天还早太阳刚出来,即便如此,陆棠依旧感觉到了一丝燥热。

没有空调,没有风扇,还没有雪糕。

感觉活着就已经很难,更别说下地干活。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自己的人设是好吃懒做,若是换成勤劳能干,天天苦哈哈泡在地里干农活,夏天被暴晒,冬天吹冷风,只是想想就让人绝望。

对比之下,系统的日常任务,简直不要太体贴人。

陆棠加快速度走到大队长家,刚准备敲门,就看到一个小孩从门里出来,惊讶地看着她,“你谁啊?来我们家什么事?”

“我是陆棠,刚下乡的知青,今天来……”

来意还没说完,就被小朋友打断。

“啊,我知道你,昨天落水被我小叔叔捞上来的知青,二奶奶还让他去给你送药,你是来道谢的嘛?和昨晚来的女同志一样给我们送东西?”

“昨天是你小叔叔救了我?”

陆棠不是没想过找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还没来得及。

本来落水就已经很难受,还要努力适应自己身份,根本分不出精力。

“我叫虎子,我小叔叔叫程锦行,你不信可以去村里问问,绝对没有骗人。”

虎子说完,搓搓手,期待地看着陆棠。

意思不要太明显。

陆棠尴尬,她特意背一个小挎包过来,主要为了请完假立刻领奖励吃早餐,现在里面根本没东西。

默默盘点下能拿出来的东西,现金不行,粮票没诚意,肉票也不太合适。

趁着虎子不注意把烧鸡放进挎包,陆棠立刻昂首挺胸,“你说的没错,我是来道谢的!”

请假,只是顺便而已。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虎子咧开嘴,“陆棠姐,走,我带你进去。”

一句话的功夫,从你谁啊变成陆棠姐,也是够现实。

陆棠心中腹诽,脸上却很端得住,安安静静地跟在虎子身后往里走。

“爹,娘,爷,奶,二爷,二奶,太爷爷,太奶奶,又有人来给咱们家送东西了!”

“臭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又有人送东西?被外人听到,还以为你爷爷收了多少好处。”

话音落地,一个脾气火爆的中年妇女,扬起巴掌就往虎子屁股上呼,啪啪啪好几下,打的人疼的嗷嗷叫才停手,“下次还敢不敢乱说?”

“奶,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

“算你识相!”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陆棠理解了“血脉压制”这个词。

“闺女,”廖春兰打完孙子,才想起来还有外人在,“你就是昨天锦行救的那个知青?”

“对,”陆棠拿出烧鸡,“我不会水,昨天多亏程锦行同志见义勇为,否则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这话也太夸张,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无论谁看到都会帮忙,锦行就是赶个巧,你先进屋歇着,我给你倒水喝。”

廖春兰飞快地接过烧鸡,笑容和善,态度真诚,话里话外都是对陆棠的好感。

陆棠以为自己刚下乡又没跟人打交道没啥存在感,其实并不是,她在红星生产队很出名。

不过,并不是好名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城里来的大小姐的娇气,下地不到半小时就把自己搞的浑身疹子,第一次喝杂粮粥上吐下泻进卫生院……

可现在,廖春兰只觉得这姑娘娇气是真娇气,为人处世却落落大方,也没有城里人那种自命不凡,可以试着相处看看。

“是陆棠来了吗?”

陆棠刚想拒绝,就听到这句话。

说着声音抬头,看到一个蓝色碎花外衣的妇女笑容满面的奔向自己。

陆棠眨眨眼睛,好奇地望着来人,“我是,婶子你是?”

“这是你二婶子,叫单栀,也是以花为名,”廖大婶笑着介绍,“你们先聊着,我去倒水。”

“大嫂你忙你的,我肯定好好招待棠棠。”

说完,她把陆棠带到一旁的偏厅,并解释道,“堂屋是以前盖的老房子,偏厅好一些,家里虽说没有分家,也只是吃饭一起,你是二房的客人,来这边更合适。”

单栀真的很开心,今天之前,她只见过一次陆棠。

彼时,陆棠刚来红星生产队,跟乡下格格不入,皮肤很白,脸也秀气,乌黑的眼睛更是沁着水一样莹润。

漂亮精致的好似瓷娃娃,让人看着就想拐回家。

然而,想想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万般想法都只能憋在心里,只能化悲愤为动力使劲折腾地,结果比平时多赚了几十个工分。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啥希望,谁知道峰回路转,俩人突然就有了接触。

单栀没想过因为救命之恩就赖上人,只希望两人能有所往来,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事。

反正,她已经找到接近人的理由,碍事又没用的儿子一脚踢掉更好。

“咱们家别看四世同堂,其实人不多,老老小小加一起也不过十来口人,跟村里那些人多的比差远了,队上好几家四五个儿子的,儿子又生儿子,乌泱泱的二三十人,大人干活累到死,还是年年拉饥荒。”

“而且,家里还有个大队长,能做的虽然不多,但是偶尔请假或者换个轻省的活却没问题,像我,时不时就找机会让自己歇歇。”

“别觉得干活偷懒不好,那些下死力气干活的才不正常,活是大家的,身体是自己的,累坏身子骨拖的是一大家子。”

“不过,偷懒也有偷懒的技巧,太明显不好交差……”

陆棠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咱就是说,这些干货真的适合对一个刚见面的人说吗?

但是,有一说一,她真的非常需要!

“婶子,”八卦的小火苗一簇一簇在心里燃烧,陆棠已经忘记自己的来意,“我刚下乡不久,在咱们红星生产队也没个说话的人,好多事都不了解,要不这样,我请你去县城吃饭,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县城吃饭?”单栀很意外,认真想了想,很开心的答应下来,“可以啊,好久没有逛街,还能顺便带你去医院检查下身体,你等等,我去找大队长请假。”

话音落地,人已不见踪影。

“真是风一般的女子!”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种速度,一点不像自己。

陆棠非常有自知之明,天生就不是干活的料,摘个菜都要半天。

若是只能靠赚工分养自己,要不了多久就得饿死。

感谢系统!

这时,她才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竟然把任务给忘了,连忙去找大队长,结果刚有动作就听到系统叮的提示声。

【日常任务:找大队长请假一天不上工】已完成。

【待领取任务奖励:现金2元,米饭四两,肉包两个,牛奶两瓶,鱼香肉丝一份】

“还能这样?”

陆棠错愕,所以,【找大队长请假一天不上工】就只是字面含义,是不是自己找都无所谓?

这也太爽了吧!

她美滋滋的领取奖励,并把肉包和牛奶装进挎包。

“棠棠,我已经跟大队长说好了,你等我换件衣服,马上出发哈。”

“好哦!”

一刻钟后,两人手挽手离开,走出村子后,陆棠把肉包和牛奶分单栀一半,俩人边吃边聊边不紧不慢赶路,郊游一样惬意。

与此同时,红星生产队。

队员们也不想晒太阳,趁着天还没热起来,三五成群走向田垄。

苏秀秀昨天被分到西北坡,不仅路程远,活也重,一上午就得用铁锹刨半亩地,没有意外,今天依旧这样。

她想反抗,但是没办法,生产队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牲用,除了割猪草,根本就没有轻省的活。

这样想着,对陆棠的记恨越发浓烈起来,“大队长,我要举报!”

“举报什么?”

“举报陆棠资本主义作风,劳动不积极又贪图享受,各种借口逃避上工。”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她一一列举陆棠在知青点的所作所为,“别人都是两人一间房,就她非要一个人住,知青点的活也做不好,煮个野菜粥都能糊……”

苏秀秀滔滔不绝,大队长却没有耐心听下去,“苏知青,你就凭这些说人家资本主义作风?”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外面的红小兵运动闹的轰轰烈烈,革委会还时不时下乡稽查,她信口胡咧咧的几句,可能真的会害死人。

什么仇什么怨啊,才相处半个月就置人于死地?

大队长的眼神变了,看向苏秀秀的眼神充满不喜和忌惮。

“这哪里叫一点事?”苏秀秀不服气,“分明件件都很严重!”

“陆知青一个人住,是因为你们女知青总共五个人,她只能单出来,这是没办法的事,至于干活,你们这些城市来的女娃娃哪个不得一年半载适应?你以为自己刚来时能比陆知青好到哪去?人家才来半个月而已。”

说着,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都赶紧干活,别老是整这些幺蛾子,耽误生产被公社通报批评,丢脸的是整个生产队!”

好气啊!

苏秀秀咬牙切齿,“这不公平!”

虽然没指望一棒子打死陆棠,但是大队长如此轻拿轻放,她也是从来没想过。

“唉,太阳越来越晒,大热天还是得赶紧干活。”

大队长摇头离开,压根没搭理苏秀秀发疯。

知青下乡后,时不时就会折腾出点事,他早就习惯。

更生气了!

苏秀秀为了证明自己,逮着人就数落陆棠的错。

“陆棠经常自己吃独食,知青点的人闻到香味口水都流出来,她也不知道分一点出来,非常自私。”

“她为了逃避干活啥招都能用出来,装病啊,故意把饭做的难吃等等,昨天落水,可琴姐人家醒来帮忙做饭,她一直躺在床上装死。”

“明明程锦行救了她,一点不知道感恩,从昨天到现在,半个字都没提起过,可琴姐就不是,做完饭摸黑就给大队长家送东西感谢。”

“送的还都是好东西,红糖跟鸡蛋,瞧瞧这诚意,再看看陆棠,从头到尾,连句感恩的话都没说。”

乡下的新鲜事少,队员们又不像大队长那样理智,再加上陆棠原本的名声就不好听,心里有了判断。

他们认为,苏秀秀指责陆棠资本主义作风这话虽然过了些,但是陆棠为人也真的很差劲。

“方知青,你昨晚真的去大队长家送东西了?”

有人起哄。

“对,”方可琴羞涩地低下头,“就两斤红糖和十个鸡蛋,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已经是我用心攒了半年的。”

“这还不多?我媳妇过月子也才吃半斤红糖。”

“真不算多,”方可琴笑着摇头,“若是没有程锦州同志,说不定大家伙今天就看不到我,说句不害臊的话,我觉得自个儿的命比这点东西贵多了。”

“这话实在,东西再多也得有命用才行,”说着,这人好奇地问出声,“陆棠被程锦行搭救,真的连句好话都不肯说?”

“可能她私下说了也不一定。”

方可琴话音刚落地,就被苏秀秀反驳,“可琴姐,不用给她留面子,昨晚你特意请她去大队长家都不愿意,她就一没良心的白眼狼!”

嘶!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

乡下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忘恩负义,大家穷的很均匀,谁都有个落难的时候,靠着互帮互助才渡过难关。

陆棠,犯了大忌!

廖春兰藏好烧鸡过来就听到这些话,勃然大怒,“如果陆棠都是白眼狼,其他人连屁都不是!说的跟真的似的,苏知青,你是住在我家吗?”

廖春兰会突然为陆棠说话,红星生产队没人想到。

她是大队长妻子,平时非常注重形象,上次这么激动,还是村里传出程锦行耍流氓被送进派出所时。

“春兰婶子,”看到她,苏秀秀立刻缩起脖子,“我没有胡说,这些全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方琴姐。”

她这人横归横,却非常从心。

在知青点闹腾,是因为大家都没根基,得罪就得罪了,最多打一架,反正也没啥影响。

但是对村里人就不敢这个态度,尤其大队长家。

大队长不仅能奖罚工分,还能决定知青能否探亲回城、评选先进个人、推荐工农大学等。

事关切身利益,被人卡住脖子,再奇葩的人都得有所收敛。

“方知青,你告诉她这些的?”

“当然不是,”方可琴连连摆手,“婶子,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从来没说过谁的闲话,而且也不会和棠棠闹过矛盾。”

她面带微笑,说话也轻声慢语,一举一动都非常有涵养。

气质从容淡定,模样落落大方,让人不由自主信服。

与之相比,刚发羊癫疯的苏秀秀看着就让人怀疑,队员们顿时意兴阑珊。

“你们这些下乡知青,干活不行,人不踏实,现在还耽误大家上工!”

那人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仿佛不明白知青们为何这么弱还事逼。

“太对了,”这句话引人附和,“自从知青过来,咱们村再也没有平静过,好好的风气全被他们带坏了,公社明年如果还要送知青,说什么都不能要。”

以前哄骗村里小子姑娘干活,现在造谣自己人。

呸,什么玩意!

队员们对知青的印象再一次降低。

虽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人如此直白的嫌弃,苏秀秀承受不住,哪怕到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说错话,而是觉得乡下人脑子笨,陆棠的手段明明不高明,他们却连这点都看不清楚。

“春兰婶子,你不要被陆棠的皮相骗到,她只是看起来楚楚可怜,为人猖狂着呢,昨天还咒我祖坟被挖,”苏秀秀是真的觉得很委屈,“她白眼狼的行为,整个知青点都知道,昨晚没去你家难道不是事实?”

“是事实又怎样,你凭什么就因为这个指责别人白眼狼?”廖春兰是真的不理解,“苏知青,没有哪家规定谢礼一定当天送,女同志大晚上去别人家你真心觉得合适?”

红星生产队虽然平和,但也只是相对的,夏天又燥又热,谁敢保证没有外村人过来闲逛?

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她在村里生活近三十年,也不敢保证这里没坏人,多心大的人才会晚上出门送东西?

廖春兰目光掠过方可琴,昨晚儿子听到敲门声穿个背心就要开门,要不是自己多个心眼没让,今天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

姑娘家家的,有时候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不然总有一天得吃亏。

“婶子,”方可琴懊恼,“我昨天没想那么多,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自己还是太心急,只想着尽快与锦州接触,反而忽略现实的人情世故。

难怪昨天没见到他,肯定是婶子因为顾虑没让人出来。

“没事,”廖春兰并不想跟小姑娘计较太多,“你年纪小做事不周全正常,下次别这么冒失,晚上最好别出门,出门一定要找人陪着。”

廖春兰是真没在意昨晚的事,她觉得一个小姑娘没人教,能来家送谢礼已经很难得。

但是方可琴不这么想。

她以为昨晚廖春兰送自己回来是因为满意,今天才知道另有含义。

春兰婶子不满意,我跟锦州的婚事还会像前世那样顺利吗?

方可琴咬唇。

她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本想提前刷刷程家的好感,却让人误为处事不稳妥。

“合不合适我不知道,”苏秀秀已经隐约认识到自己过于偏激,依旧死鸭子嘴硬,“但是陆棠她就是没送过东西,不管怎么狡辩她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廖春兰无奈,她本来不想招摇,结果苏秀秀一直揪着不放,“人陆知青大清早就送了一只烧鸡,有三斤多重!”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走出八卦中心的队员们立刻掉头回来。

“烧鸡,国营饭店八块钱一只的那种吗?”

“听说有钱有票都买不到,还得找关系走人情!”

“陆知青人看着小小的,出手竟然这么大方,可惜当时我没在水边。”

肉不管在城里还是乡下都很难得。

不同于城里每个月都会发票据,咬咬牙花钱就能搓一顿打牙祭,乡下只能等过年杀猪。

廖春兰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羡慕了。

苏秀秀气的脸都绿了。

既恼火自己说人坏话被打脸,还因为自己没吃到肉揪心。

自打陆棠下乡,知青点的人没有占到她一根鸡毛的便宜,却对外人这么大方,简直不要太可恶。

“眼皮子真浅,一只烧鸡就被陆棠收买,大队长媳妇也不过如此!”

彻底失去理智,苏秀秀口不择言。

说完,还骄傲地扬起下巴离开。

“汰,不懂四六的狗东西!”

廖春兰气的不行。

她知道苏秀秀为人不行,却没想到如此无耻,说人坏话被揭皮,不承认错误,反而倒打一耙。

“婶子别跟她一般见识,秀秀说话一向不过脑子,”方可琴适时插话,“我替她跟您赔个不是。”

“她说错话为啥是你赔不是?”廖春兰眼神疑惑,“一人做事一人当,感情再好也不能这样吧?”

“毕竟我年长一些,”方可琴神色落寞,“而且,这次我也确实有错。”

话音落地,立刻有人举手赞同,“我也觉得方知青送的东西有些少了!”

方可琴说这话原本是为了讨好未来婆婆,却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到谢礼上。

她送的东西在乡下已经可以称得上贵重,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陆棠的烧鸡比确实差了些。

而且,她也跟苏秀秀一样,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乡下遍地文盲,很多人都没读过书,生活圈子也比较小,有人终其一生都没出过县城。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好糊弄。

事实恰好相反,因为生存环境太过恶劣,他们必须花更多的心思讨生活。

方可琴身为下乡知青,那种高高在上没有把乡下人放眼里的优越感,虽然没有苏秀秀表现的明显,还是能被人察觉。

两斤红糖十个鸡蛋放乡下确实是大手笔,但是搁在知青身上,还真的差了点诚意。

“少吗?不少了吧,”有人提出异议,“秀芳婶,去年老根叔小孙子落水,事后就送了几个馒头,比方知青寒颤多了。”

方可琴原本因为前一人的话很不舒服,听到这,立刻展眉,“这点东西确实跟棠棠的没法比,但是我真的攒了很久。”

言外之意,诚意真的很足。

“你这闺女说话不实在,谁不知道你们知青下乡光补贴就有两百块,家里还时不时寄东西打牙祭,尤其是你方知青,每个月都有包裹拿是不是?”

原本黄秀芬真没多想,觉得方可琴做的已经足够,结果越琢磨越不对味。

这姑娘虽然话里话外都说自己给的东西少,眉眼间全是得意。

咋滴,觉得咱乡下人穷,随便给点东西就能打发?

方可琴愣住。

她说这些谢礼攒半年确实夸张,但是也是真的很用心准备,特意挑选乡下难买又补身体的好东西。

除了陆棠,放眼整个生产队望去,还有谁比自己更大方?

“不服气?”黄秀芳一直死盯着方可琴表情,心里越来越不满,“我说方知青,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乡下人穷啥好东西都没见过,这点子红糖鸡蛋就得感激你八辈子?要点脸不?救命之恩,你送东西感谢,不看自己有什么反而看大队长家是什么生活水平,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人!”

廖春兰原本并没多想,听黄秀芬这么一说,也回过味来,抿抿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以为方知青是例外,现在看来,她也不是个好的,“散了散了,都散了,再不上工天都黑了,没工分全家都得饿肚子,走了,干活去。”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廖春兰的号召力很大,她这么一说,围观人群立刻往地里赶。

不过,即便如此,注意力依旧放在刚发生的事身上。

“早就知道这些城里来的娃娃眼睛长在脑门上,都来乡下多少年,还没学乖!”

“这些年一直有人下乡,从来没见人回去过,看不起乡下人,那对不起了,他们现在就成了自己看不起的乡下人。”

“就是,乡下人咋啦?又没吃城里人一粒大米,反而每年的公粮都被他们拿去,一群白眼狼。”

骂骂咧咧发泄一通,一群人相拥着往前走。

众人走后,方可琴再也维持不住表情,眼睛的怒火海啸一般肆虐翻滚,“怎么会这样?”

她预想中,即便自己没令人刮目相看,也不该发展成现在这样。

不仅得罪未来婆婆,还得罪整个红星生产队的人。

看不起乡下人这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挽救,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红星生产队发生的事,陆棠一无所知。

此时的她与单栀一起,捧着橘子汁坐在县城唯一一家电影院中。

“好几年没来过这个地方,”单栀一脸感慨,“还跟以前差不多,房子又破又旧,凳子上的红漆全磨掉了都不肯换。”

陆棠并不在意这些,从来没走过这么远路,现在只想好好歇着,“婶儿,红星生产队来县城全都得走路吗?有没有驴车牛车啥的?”

“有,但是,大队不会给咱们用,”单栀一脸无奈,“牛和驴是队里非常重要的财产,即便重大场合,也得村干部开会讨论过才能动用。”

陆棠瞪大眼睛。

这话让她有种人不如畜牲的错觉。

“我就知道你会误会,不管啥时候,人肯定比畜牲重要,”单栀被陆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逗笑了,“平常不用驴子,是因为全村的磨都交给它们拉,至于牛,更是每天都得干活,不到天黑不能歇息。”

“这,这样吗?”

措不及手的反转,搞的陆棠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打开的橘子汁都忘记喝。

“乡下苦,干啥都得精打细算,我当初也适应了好久。”

单栀疼惜地看着陆棠。

非常不理解她的父母为何如此狠心,把娇如海棠的女儿扔到乡下。

这里不仅环境艰苦,人员也复杂,这般好颜色的姑娘若是没人护着,用不了多久就会凋零。

“当初适应了好久?”这话真的很奇怪,陆棠疑惑地看着单栀,“婶儿,你娘家在城里?”

“对,”这件事整个红星生产队都知道,单栀也不觉得有必要瞒着,“我爹以前在县城开了间裁缝铺,后来公私合营铺子没了才回的老家。”

“这样啊。”

陆棠恍然大悟,怕触及单栀的伤心事不敢再说话,喝着汽水认真看电影。

电影放完,刚好到饭点。

虽然国营饭店服务员的态度确实不热情,但是也没故意为难人,两人很顺利的点了两菜一汤,吃饱喝足后溜溜哒哒逛供销社。

随意的买一些东西,感觉天已经不早才离开县城。

两人回到红星生产队时,天已经黄昏,地里干活的人也纷纷下工。

“陆知青,你回来了?”

“陆知青,身体还好吗?”

“陆知青,有没有啥事需要咱帮忙?”

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带着善意跟自己打招呼,陆棠受宠若惊的同时,百思不得其解,“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怎么突然变成香饽饽?

“你等等,我去打听消息。”

单栀也觉得不对劲,村里人向来对知青不待见,从没有对谁这么殷勤过。

“好的,我就在这等着婶儿。”

陆棠应声后准备找个树荫待着,转身就看到方可琴。

她神色寂寥,形单影只,似乎遭遇了非常大的打击。

尤其,看着自己的目光,平静却带着怨。

嗯,这人怎么回事?

好像自己做了啥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陆棠打个哆嗦,赶紧跑到树背远离方可琴。

没一会儿,单栀回来,还带着一个人,“棠棠,这是你秀芬婶子,跟我关系最好,”介绍完,她笑着解释,“而且,消息也灵通,整个村子的风吹草动,没有能逃过她眼睛的。”

“秀芬婶子好。”

陆棠乖乖打招呼。

“陆知青也好。”

黄秀芬脸上的笑很勉强。

因为苏秀秀和方可琴,她原本就对知青不热络,现在更恨不得避而远之。

只是跟单栀关系好,碍于情面,才不得不来一趟。

单栀已经打听清楚今天发生的事,见状,拉着她的手保证,“一样水养百样人,陆知青跟那俩搅屎棍可不一样,大早上就去我们家送东西,还特意带我去看电影吃饭,刚刚又送了我一条红围巾,这丫头是拿咱当亲戚处呢。”

“哎哟,”黄秀芬惊讶地看着陆棠,“村里一直都传你娇气任性,没想到却是唯一那个把咱们乡下人当人看的,看人还不真不能只看表面。”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这个?

陆棠一脸疑惑。

单栀简单解释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早上没上工的时候,苏秀秀举报你,说你天天开小灶搞资本主义作风,后来被大队长骂了一通不服气,又污蔑你忘恩负义。”

嘶!

陆棠瞪大眼睛,怒气冲冲低吼,“她有病吧!”

苏秀秀是狗吗?

专咬着自己一个人不放!

“你听我继续说,”黄秀芬笑的很得意,“她当时为了污蔑你,特意把方知青拖下水,说人家又是送红糖又是送鸡蛋,结果呢,这边刚说完,大队长媳妇就来澄清你送了烧鸡……”

说到这,黄秀芬直拍大腿,“那俩人特别搞笑,一个捧一个说,觉得乡下人没出息,那点东西就能糊弄人,听完大队长媳妇的话,小脸刷一下白了,方知青还想狡辩,被我们你一言我一语揭了面皮,陆知青,你当时不在真的太可惜了!”

没看到自己大杀四方的场面。

黄秀芬见惯了一肚子弯弯绕绕的知青,突然遇到陆棠这种没心眼还真心愿意跟生产队人打交道的,现在特别有表现欲。

心里非常遗憾陆棠没有见识到她的高光时刻。

陆棠反应很快,只听几句话,就已经想象出当时的画面,她崇拜的看着黄秀芬,“秀芬婶,你也太厉害了。”

说完,特意把自己从供销社买的硬糖递过去一把表达感激。

这孩子上道!

黄秀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糖揣兜里,热情的拉住陆棠,“陆知青,你也太客气,糖这么精贵的东西,留着自己吃多好?你还小呢,得多补补身体。”

“不瞒婶子,”陆棠非常机灵的抓住机会洗白自己,“我打小体弱,早产出生,我妈当时还难产生了整整一天,因为缺氧,刚出来那会儿我脸青紫青紫的,医生都说养不活,后面也证实了他们的话,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我爸妈的工资全搭在我身上才能活着长大。”

说着,她掐掐大腿,硬是挤出眼泪,“我也不是故意一个人开小灶,实在是没办法,这边的东西吃不惯,想活命就得这么着,这根本不是什么资本主义,我爸妈都是烈士,我为了不给我爸妈摸黑也不可能这么干的,秀芬婶,我真的好委屈啊!”

说完,垂下头抽抽搭搭抹眼泪。

她也不嚎,声音很小,身体还时不时抽搐,无助的像失去母兽庇护的幼崽。

“可怜的孩子,”黄秀芬把人搂到自己怀里,“那些知青太坏了,你这么好的闺女,他们还欺负,良心不会痛吗?

既然你叫我一声婶,打今儿起,谁再敢欺负你,我扒了他的皮!”

“谢谢…秀芬…婶…”

哽咽的说不出话,还不忘道谢,陆棠的懂事知礼深入人心。

黄秀芬早上的做法,并不是想给谁出头,只是纯粹看不惯某些知青自命清高。

陆棠一番诉苦,让她心都快化了,恨不得现在就提把刀去知青点砍人。

单栀更义愤填膺,“这些知青还是干的活太少,一天天就知道折腾幺蛾子,回头我就跟大队长说,明天安排他们挑大粪!”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刚被收拾过还没多久,又开始作妖,咋滴,非得逼的村里把人送走才行?

“对,”黄秀芬附和,“既然闲的骨头疼,就去粪池松松筋骨,刚好大夏天那边味道熏天没人想去。”

三言两语间,这两个女人决定了知青们的去处。

和黄秀芬告别后,单栀小声提醒,“你秀芬婶不仅嘴皮子利索,家里也硬气,自己三个儿子傍身,小儿子当了工人,男人还是大队会计专门管工分,她说出的话,一般都不会有意外。”

陆棠秒懂。

难怪单栀婶特意牵线,感情是个大腿啊。

而且,这个大腿还人品正消息灵通还会给她出气。

赚到了!

“单栀婶,”陆棠非常感激,“如果明天不上工,咱们还去县城,这次叫上秀芬婶子一起。”

这年代缺衣少食,没有下馆子拉不近的关系,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日子长着呢,凡事过犹不及,你在供销社已经买了不少东西,暂时别太高调,”单栀点点陆棠的小脑袋,“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的很,我还没说就能自己领悟,乡下人不知道大道理,脾气冲说话也粗,但是有句话却尤其适用:‘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大队的风气是十里八村最好的,只要你诚心打交道,没人会嫌弃。”

刚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黄秀芬收到糖后变脸之快,单栀就觉得好笑。

这货家里也没差到那种程度,眼皮子怎么还这么浅呢?

此刻的她,华丽丽忘记刚刚收到围巾的自己表情是多么荡漾。

东西自己不是买不起,但是有人送,心情真的会开心到飞起。

“当然,”话音一转,单栀又语重心长嘱咐,“其中的分寸咱们得把握住,若是傻大方,只会被人当成冤大头宰,欺软怕硬在哪都是人的本性。”

“婶儿放心,我心里有数,”陆棠手攢成拳头,“如果那人不可教,像知青点那样,我才不会打交道。”

单栀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放心吧,我也会给你把关。”

送陆棠回到知青院,两人才依依不舍告别。

“陆棠,你知不知今天把我害的多惨?”

陆棠刚进知青院,就听到苏秀秀的指控,心里一群羊驼飞奔,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啪一下对准她扇巴掌。

“不要脸是吧?那就成全你!”

打完,飞快地提着东西跑回自己房间,落锁关门。

“啊……”

苏秀秀扯着嗓子尖叫,不敢相信自己被打。

陆棠身娇体弱,连半桶水都提不动,她一度觉得自己一个手指就能按住陆棠,压根没想过自己被打。

“陆棠,你个贱人,竟然敢打人,我要去大队部举报,这次一定要你好看!”

说着,捂着脸跑出去。

早上说自己小题大做,这次被打伤脸,看谁还敢说自己小题大做没事找事。

方可琴眼睁睁目睹这一幕,伸出手拦人,却只得到一个背影,“秀秀这次,真的是太过冲动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果然不能对她抱太大希望。

早上闹的笑话的整个生产队都知道,明明知道自己不占理,还故意找茬。

确定不是上赶着凑过去把脸给别人扇?

就这,还没点逼数,还要去大队部告状,是觉得自己早上脸没丢够?

“她就是没脑子,”林智气的不行,“自己缺德,还连累整个知青点!”

想想上工时队员们若有若无的鄙夷,他就感觉憋屈。

明明是苏秀秀一个人的错,整个知青点的旧账却全被翻出来。

下乡之前,再不济的人也不愁吃喝。

下乡后,天天下地干活,整天下来,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还吃不饱饭,长此以往,谁能受得住?

若是不动点心思,确定不会真的饿死这里?

方可琴没反驳,深深地长叹一声,“唉,棠棠和秀秀的矛盾越来越深,也不知道这次又会闹出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她绝对不会再往苏秀秀那边凑。

“不用管她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别妨碍知青点其他人就行,”林智不耐烦管闲事,“算了,都累了一天,吃完赶紧休息。”

“行,我这就去做晚饭。”

相比于知青点的尴尬与硝烟,大队长家的气氛却非常和谐。

单栀站在院子里,神采飞扬地讲述自己今天的经历,“早上我们出门,棠棠就给我我一个肉包一瓶牛奶,我们俩边吃边玩去的县城,刚到那,就听到有人喊放电影,买了两张票就进去了。”

“栀栀,”程阳林心里酸溜溜的,“你想看电影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可以带你去的。”

“一边去,别打岔,”单栀不耐烦地推开丈夫,“电影名字叫《五虎屠龙》,是个武侠片,可热闹了,看的人眼花缭乱,放映员也说这部电影叫好又叫座,场场爆满。”

“后来,我们又去国营饭店吃饭,两菜一汤,红烧肉、烧公鸡和番茄汤,回程路过供销社,这孩子非要买围巾送给我。”

说着,单栀把围巾递给廖春兰,“大嫂,你也看看,我说了不要,棠棠非要买,说这么好的货不常见。”

“你就得意吧。”

廖春兰摇头,对这位三十多还跟小姑娘一样性子的妯娌非常无奈。

她仔细瞧了瞧围巾,很是羡慕,“暗红色趁你皮肤,纯羊毛的料子软和又保暖,今年冬天指定不会冻着你。”

“是吧,”单栀故作姿态的捂着嘴笑,“棠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锦行那孩子不过赶巧了帮把手,又是请我看电影,又是给我买东西,搞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娘,”程锦行百思不得其解,“人是我下水捞的,为什么得好处的是你?”

“为什么给你?”单栀更不理解,“说到底,你还不是我生的?你有的啥东西不是我给的?”

“就是,”程阳林不满地斥责儿子,“一天天就知道惹你娘生气,不像话!”

狗腿子……

程锦行努努嘴,冲着亲爹默默吐出这三个字,并暗暗发誓,等到他娶老婆,绝对不会如此窝囊,必须把北方老爷们的脊梁骨挺起来!

“都是一家人哪里用计较这么多,”廖春兰有些羡慕,“陆知青可真懂事,锦州救的方知青,就送那么点东西,却嚷嚷的整个生产队都知道,搞的咱们家吃不起鸡蛋红糖似的。”

这么一对比,方知青可真小家子气。

“娘,”程锦州不赞同这话,“我救人又不图什么,送东西是人家姑娘感恩,不送咱们也不能挑错。”

“锦州说的对,这事到此结束,”大队长一锤定音,“咱们家不差那点东西,以后都别再提,也别再牵扯什么,免得影响人家知青的名声。”

“那不行,”单栀简略反对,“我拿了棠棠那么多东西,做不到翻脸不认人,你们怎么对方知青是你们的事,在我这,棠棠永远是座上宾。”

大队长头疼。

他向来拿这些较真又执拗的弟媳没主意,只能递眼色示意弟弟阻止。

“我媳妇说的对,”程阳林说的一本正经,“陆知青是个好的,以后就当亲戚处着吧。”

大队长:……

果然,就不该对这不靠谱的家伙期待。

“算了,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甩甩手进屋。

“大哥,”单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村里的粪池该有人清理,刚好知青们干不了重活,咱们多体谅体谅,给他们换个活干怎么样?”

听完,大队长一个踉跄,“知青啥时候得罪你了?”

“胡说八道,”单栀云拒不承认,“我只是担心他们累垮身体耽误上工赚口粮。”

“呵呵……”

大队长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媳妇,”程阳林的心情也很复杂,“那些知青能受的住粪池的味道?”

就连他也不是那么有信心能七月正夏掏大粪。

“管那么多做什么?”单栀意味深长,“某些人一直认不清现实,或许掏过大粪才能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

以前,红星生产队对搞事的知青大多实行变相惩罚,让他们做些修沟渠挖石头的重活。

然而,在单栀看来,这样做并不划算。

大队平白落个为难知青的名声,然而那些人根本干不了这么重的活,除了拖后腿,压根没别的用。

掏大粪埋汰是真埋汰,却没有那么累,半大小子都能干,谁能说不是对知青的优待呢?

“你说得对,”程阳林深以为然,“这些城里来的娃娃,还是欠缺点生活的磨练。”

这两口子越来越不当人。

程锦行心中吐槽,面色却不动如山,“爹娘,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给我留饭。”

说完,提腿就走。

“站住,”单栀看着他的背影警告,“程锦行,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别怪老娘狠心清理门户。”

不争气的孽子,天天就知道满大街乱晃荡,当谁不知道呢?

难怪别人说他二流子,他不是谁是?

“娘,我真有事!”

“那也不行,”单栀拒绝的非常干脆,“不上工赚口粮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没错,”程阳林也是一样态度,“养闲人可以,养逆子绝对不行。”

想吐血,程锦行喉咙一梗,“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

“那你呢?能不能别啃家里?”

单栀和程锦行母子俩瞪眼瞪小眼,谁都不肯退让。

最终,程锦行妥协了,“娘,有事您直接说,别动不动就搞人身攻击,我这次真有正经事。”

“我信你个鬼!”

单栀直翻白眼。

两年前,这死孩子就忽悠人进城找工作,结果呢?

一直到现在,还在家里蹭吃蹭喝。

“大队长在吗?我有事要举报!”

程锦行刚想反驳亲妈,就看到一个女同志捂着脸窜进院子。

“苏知青,”廖春兰非常不高兴,“你怎么连门都没敲就闯进来?”

“你们又没关严实,为什么不行?”

“苏知青的意思是,哪天你忘记关房间门,我们也可以随便进去逛?”

“程,程锦行,”听到声音的苏秀秀吓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听听,是人话吗?”程锦行做出掏耳朵的动作,“这是我家,你一个不请自来的恶客都能在,我为什么要走?”

苏秀秀不敢反驳,又觉得憋屈的不行,眼睛一转,把主意打到程家人身上,“婶子,你们都不管管吗?”

“苏知青,”廖春兰真的很无语,“你要是特意过来一趟对我家的私事指手画脚,那就赶紧走吧。”

烦人的很,老娘才不伺候!

苏秀秀气愤不已,程锦行那个狗样还惯着,就不怕早晚惯进局子?

“春兰婶子,你是大队长媳妇,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小知青确实不配管,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有正事。”

说着,挑衅地看廖春兰一眼,“早上我举报陆棠,你们说我大惊小怪,现在有证据了。”

她指指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颊,“看到没?被她打的,刚回知青点就耍威风,凭啥?这次要是还没个交代,我直接去派出所报警!”

大队长忙了一天只想歇着,屁股刚挨到椅子,就听到苏秀秀叫唤。

头都大了。

“苏知青,”他走出去,一脸严肃,“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人吗?”

“当然能,”苏秀秀一脸自信,“人证物证都在,陆棠不想承认都不行。”

“那好,”大队长点点头,又冲着侄子招手,“锦行,你把知青点的人全都叫过来。”

“为啥叫知青点的人全过来?”苏秀秀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我还会说假话冤枉人?”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事实究竟怎么样,还得问过其他人再说!”

大队长烦透了苏秀秀这个事精,准备一次解决。

知青院。

陆棠正在给自己开小灶,一碗米饭,一份鱼香肉丝。

吃饱后抹抹嘴,一脸惋惜,“可惜没有奶茶,不然多完美。”

逛了一天很累,陆棠准备打水洗脚早点睡觉,刚出门就被人叫住。

“陆棠,程锦行刚刚通知让知青点所有人去大队长家,说有要紧事。”

林智的话音落地,陆棠就想到跑出去的苏秀秀,“行,我现在就去!”

她气的眼睛都红了。

有些人真的是,每次都能刷新自己下限,重塑别人三观。

“天都这么晚,什么事不能吃完再说?”

“苏秀秀又闹什么?她不嫌烦我们还嫌丢人呢?”

“丢人事小,就怕又被某人拖累……”

碎碎念念的,一群人还是来到大队长家。

“林智,苏秀秀说自己被陆棠打,你是知青点领头人,可知道这事?”

林智想说不知道,却瞄到大队长明显不耐烦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不敢再敷衍,“我当时就在场,两人一见面就发生口角,然后陆棠打了苏秀秀一巴掌。”

“什么口角?”

林智面无表情的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重复一遍,甚至还带着当时的语气:

苏秀秀说,“陆棠,你知不知今天把我害的多惨?陆棠回话,“不要脸是吧?那就成全你!”

大队长看向周围其他知青,“林智说的话跟事实有出入没?还有谁要补充?”

所有人齐齐摇头。

“苏知青,你呢?有啥要解释的没?”

“口角归口角,打人就不对,”苏秀秀非常固执,“这事大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要交代是吧?”大队长怒极反笑,“行,明天上工你不用下地,挑大粪去吧!”

“挑,挑大粪?”

苏秀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听到的消息。

乡下的活很累很累,但是尚且能忍受,挑大粪绝对不行,尤其是夏天。

不止味道,还有蠕动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蛆虫。

呕……

画面感太强,苏秀秀哗一下吐了。

这表现,让原本就不看好她的大队长更加生气,“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苏知青,你们援乡是帮忙搞建设的,不是来拖后腿的,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肥哪来的?还不是大粪沤出来的,有了它们,咱才能顿顿吃饱饭,才能年年交足公粮,嫌弃大粪,你配吗?”

欺人太甚!

苏秀秀死死握住拳头。

自己如花般的少女,竟然沦落到和大粪比,还输的凄凄惨惨戚戚。

自尊和骄傲深深地被伤害!

感觉被侮辱的苏秀秀,双眼冒火,额头也青筋直跳,“知青点那么多人,凭什么让我一个女同志挑大粪,这不公平,大队长这是公报私仇,故意利用职务整治人,我要向公社举报,向知青办举报,向革委会举报!”

此话一出,大队长还没反应,知青们坐不住了。

林智简直想掐死她,“苏秀秀,你有病吧?为什么罚你挑大粪心里没数吗?你自己心思不正破坏团结,几次三番跟陆棠过不去,屡教不改,大队长这才让你去粪池洗涤思想,凭什么拖我们下水?”

“就是,一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说的就是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自己折进去还拖着所有人下地狱,苏秀秀,就当我们求你,好好做个人行不行?”

方可琴原本并不想掺和这件事,此时也稳不住了,“秀秀,一个人说某个人错了,或许是指责的那个有错,但是,倘若大家都在说某个人错了,这个人是否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呢?”

顿一下,她环顾周围一圈,“大队长的为人最是公正敞亮,别人不清楚咱们这些知青还不了解?别的生产队,知青上工又苦又累还各种理由扣工分,我们从来没挨过欺负,被安排的活也都在个人承受范围,放眼十里八乡,哪个生产队能做的到?”

这话舔的明目张胆又浮夸,知青们并不认可,然而,却没人缺心眼反驳,一个个全低着头暗暗腹诽。

“咱就说,能不能实事求是?”

“大队长公正,确定不是故意说笑话?”

“方可琴同志,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受到的打压?”

“堂堂城里人,有知识有见识,上赶着当乡下人人的狗腿子,不嫌丢人吗?”

“做人可以穷可以累,不能没有骨气!”

在大队长没注意的地方,其他人全都偷偷瞪方可琴,看着她的眼神犹如视奸叛徒。

这一幕,大队长尽收眼底,他很清楚自己不得人心,此时此刻,依旧心酸的厉害,“对于你们这些知青,我拍着良心讲,已经称得上尽心尽力。

不会干活让人手把手交,粮食不够吃让大队先垫着,挑大粪、养猪这类的脏活累活也没让你们沾手,就这样还被人指责公报私仇。

更让人心寒的是,只有方知青说了句公道话,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意思是啥我也懂,不就是觉得苏知青说出了你们的心声?”

以前我总以为做人的将心比心,多做事少讲虚的,日子久了,你们肯定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现在看来,是我太过狭隘,我必须承认,我对你们这些城里娃娃有偏见,对待你们也确实跟村里队员不一样,这点不好,我得反思,我得自我检讨!”

万万不敢相信,大队长竟然认错!

知青们窃喜不已。

这一刻,他们甚至真诚地感谢起苏秀秀,认为她这番闹腾,才让大队长觉醒。

“这帮蠢货!”

单栀捂着嘴低声喝骂。

“婶儿,”陆棠有一种非常微妙的预感,“他们是不是要挨收拾?”

这帮大聪明,能稳稳当当坐在大队长这个位置的人,用屁股想也知道手段不可能简单,人家做出这副姿态,不赶紧打圆场,还偷偷乐起来,这是人干的事?

单栀默认了这个说辞,“你来的时间太短不知道,知青点时不时就会闹一出,他们总觉得自己受了欺负,觉得自个该有更好的待遇,这帮脑子进水的人,压根不知道啥叫识时务!”

“看出来了,”陆棠若有所思,“林智他们现在还在自命不凡,觉得知青该被优待、被尊重,完全没想过现实。”

他们觉得自己响应政策下乡劳苦功高,却没想过自己对于生产队来说或许只是负担。

大队长服软,苏秀秀尤为激动,“可琴姐,你马屁拍错了地方,做人得诚实,就像大队长刚刚那样,当然,我这绝不是夸奖,只是觉得认不认错不重要,关键是得改正。”

说完,高高地扬起下巴,示意大队长赶紧拿出行动。

脑残,不会说话就当哑巴!

方可琴气的想打人。

虽然她心里也认为大队长处事不公,但是从前世的相处来看,公公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得罪他,分分钟给你穿小鞋。

方才那些话,只有傻子才会信。

闭上眼,又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她果断上前一步,“大队长,秀秀一向说话不过脑子,我替她向您道歉。”

“方知青不必如此,”大队长皮笑肉不笑,“苏知青不过‘诚实’地说出心里话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她说的也没错,话说的天花乱坠也比不过用行动证明,巧了,我也觉得这样。”

“您说笑了,”方可琴表情变得勉强,“大队长做事周全,对我们也照顾有加,没有犯错更不需要改过,秀秀的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方知青不用多言,有错就得认就得改,”大队长态度摆的很正,“以前我总觉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力气小脸皮薄吃不了苦,没敢把你们当成村里人,想想确实错的厉害,这样真的很不公平,明天起,知青点除了报病的,全都去给我挑大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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