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灼灼,南北花落》简介
小说讲述了亡国公主赵怀宁和姐姐赵昭宁在亡国后的悲惨遭遇。
亡国后,姐妹俩沦为暴君那浑图的玩物。怀宁一心报仇,姐姐却爱上了那浑图。怀宁为刺杀那浑图爬床,却被姐姐用匕首捅伤,心灰意冷逃出宫。
重新回来后,怀宁决心复仇。姐妹俩在那浑图的凌辱下,怀宁起初相信姐姐所说是为了复国,然而后来发现姐姐根本不想逃离那浑图,甚至为了讨好那浑图让怀宁受刑。
怀宁放弃与姐姐共谋,转而自己去勾引那浑图争宠。她成功成为新宠,怀宁怀孕后向姐姐炫耀并想让姐姐离开,姐姐却执迷不悟。
最后,怀宁准备下毒杀那浑图,姐姐却极力阻拦,姐妹俩彻底决裂,怀宁悲哀地发现姐姐只在乎那浑图,完全忽视了自己。
连枝灼灼,南北花落正文阅读
亡国后,我和姐姐沦为侵略者的玩物。
我每天想着报仇雪恨,姐姐却爱上了蹂躏虐待她的暴君。
我不忍看她陷入泥淖,索性爬了暴君的床,意图刺杀。
姐姐却将一柄淬毒的匕首,捅进我的心脏:“贱人!为什么非要同我抢男人!”
我心灰意冷,逃出了宫。
再回来,我拖着长剑,对准了姐姐的胸口:“滚去给你的男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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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名叫那浑图,北边来的蛮子而已,却轻易覆灭了我的家国。
他像剥羊皮一般撕开我跟姐姐的衣裳,掼倒在大殿上。
一群蛮子嬉笑着,等他慷慨分享战利品。
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杀了。
而姐姐哭得悲戚,小手去拽他冰凉的革带,瑟瑟发抖。
「求您,求您了……」
那浑图嗤笑一声,拿大氅裹了姐姐,捞她入怀。
却惩戒般地把我踹开一丈远,语调猖狂:
「这个归孤,地上那个,你们拿去吧。」
我自是被他们分而食之。
这种事情,曾经我想留给顾长玶。
但他死了,跟着我的父皇兄长,埋在乱葬岗下。
我病了三天三夜,高热不退。
可姐姐新承恩泽,搬进了凤仪宫。
她好心来柴房看我,目光矜怜,像是在叹息我的愚笨。
「怀宁,你该听话一些,姐姐不会害你的。」
我抿着唇,纵使心里不服,也不想忤逆她。
因为她是世上最良善的人,救过最不堪的我。
我是爬床贱婢所生,而她是中宫嫡女。
可她从来没有看低过我,而是照拂我长大。
「姐姐带你出去,好吗?」
我毫无预兆地发抖,点了点头。
姐姐把我带上了那浑图的床榻。
原来是他要凌辱我,非要看我彻底臣服,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咽下泪,看向身旁跪着的姐姐,心里发涩。
那浑图却偏不饶我:「叫出来。」
我死死咬着唇,眼泪不要钱似的流淌。
那浑图掐住我的脖子,极为不耐:「开口求孤!」
姐姐叹气般地伸出藕臂,软软地挂在他身上,却是劝我:
「怀宁,要乖。」
我简直难以忍受,可一想到她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女,也臣服在敌人的胯下。
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我睁开眼,学着姐姐的样子,就去求他:
「王上,我,我也是公主,求您,求您怜惜……」
那浑图并不满意,差点把我下巴捏碎:「你该自称什么?」
我痛得落泪,姐姐看我哭,眼角也湿润了。
不要,姐姐不要哭。
怀宁会很听话的。
我艰难吞咽了一瞬,活像一条被打服了的狗:
「奴婢,奴婢怎么都行,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那浑图这才松手,拿烧红的烙铁往我身上烫。
姐姐掩面而泣,身子白皙。
我想不通,也不敢想。
总不可能是她为了讨好那浑图,才把我抓来受刑的吧?
烙铁很痛,直接在我凝脂般的胸腹,烫了无数个奴字。
我奄奄一息地去扯姐姐的手:
「姐姐,你这样做,是为了复国,对吗?」
姐姐没敢看我,声音很轻:「对,怀宁,我们会逃出去的。」
我有点高兴,为着我从未摇摆过的信任:「那我们什么时候杀了他?」
姐姐沉默了一瞬,对着我晶亮的眸子,神色却敛了。
「榻上那么多次,总能找到机会的。」
我得了她的许诺,心里欢喜,幻想着那浑图死在我身上,恨不得马上动手。
可我等了一个月,身子都垮了,姐姐却总是说:「还不是时候。」
我很费解,不满嘟囔道:「姐姐总让我等,莫非是自己怕了?」
「那我一个人去杀他,不连累姐姐。」
我下定决心,就去擦拭淬了毒的短刀,姐姐却一个趔趄扑过来,撞掉了它。
「不要!」
「怀宁,不可冲动,这事得从长计议。」
我安静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秋水淡漠的眸子里瞧出几分真。
她还在哄小孩似地揉我头:「听话,你一向最听姐姐的话了。」
我泄气般地垮在绣墩上,目送她被召幸,陪坐欢宴。
那浑图其实是很宠她的,珠玉财帛没有短过,风光体面,也并非不给。
作为亡国公主,姐姐在别处,一定过不上这样的生活。
我不敢信,她若真是个贪恋荣华富贵的人,从前教给我的文章道义,难道都是假的吗?
可逐渐,我好像发现了一些端倪。
比如那浑图把姐姐曾经的驸马何修杀了。
只为了博姐姐一笑,令她解气。
何修很早就叛国了,原因是爱上一个北狄探子。
不惜逼姐姐堕胎、和离。
亡国后,我跟姐姐沦为阶下囚,何修却摇身一变,成了新朝的驸马。
姐姐恨得痛哭流涕,却总说服自己宽宥:
「是我留不住他,有什么办法?」
「要是兄长们再能耐点就好了。」
「他是爱我的,若不是他求情,你我还能有命在吗?」
我瞠目结舌,差点把何修力劝新君斩草除根的谏言告诉她。
但她太爱他了,我怕她疯。
可那浑图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不仅把背叛姐姐的何修砍了,还砍了自己的亲妹妹。
姐姐初时很害怕,憎恨自己闹出了人命,久了,倒又学会了哄我。
「怀宁你看,他还是太在乎我了,不然,为什么要把伤害过我的人赶尽杀绝?」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问她:「姐姐现在爱谁?」
姐姐长睫上浮着水光,嗓音很浅:「谁能照顾我,我就爱谁。」
我算是彻头彻尾明白了。
跟姐姐共谋大计,幻想复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浑图对她太好了。
她跑不掉,她根本就不想跑。
我暗自咬牙,也把袖中利刃扔了,换上布料轻透的葛纱。
然后溜进那浑图的床帐,腻如游鱼地勾他:
「王上,为什么奴婢什么都没有,姐姐什么都有?」
「姐姐能给你的,奴婢也能给你。」
男人丝毫不信我的好心,把我浑身上下检点了个遍,确定没带半寸刀兵,才肆无忌惮地享用起来。
我的身段很好,他一向爱不释手,只是离了床榻,不想见我冷淡的嘴脸罢了。
若我主动,他一定受用非常。
我爱怜地抚摸着他微卷的长发,语调里尽是悔不当初:
「王上,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三年前的和亲册书,写的是你我的名字,您还记得吗?」
「奴婢昔日在闺中,习训娴雅,片叶不沾,全是为了有朝一日嫁与您。」
我蹭着他的胸膛,颇有些羞恼的扭捏:「王上,您是奴婢的第一个男人……」
「虽然时过境迁,也算是遂了奴婢的心愿。」
身上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嘲讽般捏起我的脸:
「赵怀宁,你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从你把孤比作猪狗,让求亲使臣滚出景国的那天起。」
「就该料得到如今的下场!」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快要把我掐死:「知道孤为什么不杀你吗?」
「孤偏要你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众叛亲离!」
「而你活得比猪狗还贱,比婊子还脏!」
我艰难地咳嗽,祈求他放我一条生路:「王上,我可以,我已经很贱,已经很脏了。」
「我爬给您看,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捉弄我,不比捉弄姐姐更好玩吗?」
「我,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任您打骂……」
他眼神微微发冷,鹰隼般直视着我:「收起你那些可笑的心思。」
「你以为获得孤的信任,便能杀了孤吗?」
「在你拔刀之前,孤一定先结果了你。」
我装作因害怕而发抖,眼泪忽然就砸了下来:
「我,我也是人啊,我也是公主,凭什么姐姐华服金殿,我住柴房?」
「明明你先认识我的,那浑图。」
「你敢说,你来大景求亲的那一刻,没有想到我在边地策马的样子吗?」
他一时愣住,很快怒不可遏,直接掼了我一巴掌。
「不要脸的贱人!」
见他货真价实地动怒,我心里忽然有了底,凑上去吻他:
「我早就没脸没皮了,我只要你。」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那浑图。」
「你必须对我负责,我赵怀宁,这辈子也没有嫁过旁人。」
「你不要管姐姐了,她心里只有她的驸马,她都是骗你的。」
「她为驸马小产数次,毫无怨言,爱到了骨子里。」
「她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只有我,我是干干净净,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我学着姐姐的小鸟依人,贴在他光溜的胸膛上,忽然发现,他在颤抖。
可他的语气依旧不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义无反顾地勾他下来:「我在挑拨离间,争风吃醋,见不得旁人好。」
「你给我专宠,随便怎么玩我,把我打死了捅烂了,也是我活该。」
他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明晃晃的快意,还有一缕奇怪的黯然。
然后他掐住我的双颊,狠狠攫取而下。
谁都知道,新君的后宫变天了。
从前遭人轻贱的怀宁公主,成了炙手可热的新宠。
而可怜的昭宁公主,承宠不足三月,就被亲妹妹陷害,打入生不如死的冷宫。
我一手扶着华贵无匹的珠钗,一手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招摇地告诉她:
「姐姐,我有孕了。」
「那浑图允许我将他生下来,立为皇储。」
我尽量刻薄地触碰她的脸:「你明白了吗?他根本就不爱你。」
「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送你假死出宫。」
「从此以后,再也别来扰我们的清净!」
姐姐跪在地上,整个衣料都垂着,单薄如纸。
我感到心里一阵阵绞痛,突然想把她捞起来,贴上她的眼泪。
可她依然执迷不悟地抬起头:「我不走。」
「离了他我活不了。」
「你不会懂的,怀宁,他拯救了我,把我从去日的泥淖里捞出来。」
「让我见着,世上除了何修这种畜生,还有一个情愿爱我护我的人。」
「我怎么离开?你叫我怎么离开!」
「我不恨你,他爱你便爱你吧,但你能不能让他,从指头缝里,给我漏一点爱呢?」
「我只要那一点,就可以活下来了啊,怀宁!」
「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我忽然觉得喘不上气。
姐姐这样子,我从前也是见过的,她习惯了为男人死去活来,却把我的苦心弃如敝屣。
我也跪下来,安安静静地平视她,眸底却浸润了泪:「你为什么非要他们的爱!」
「我的呢,你看不见吗?你把我当什么,姐姐?」
「你把我当一只听话的狸奴,我也只好装乖!」
「可你不知道,多少次,多少次,我恨不得把你从他们身旁拽回来,叫你擦亮眼睛看清楚!」
「他们都该死,都该死啊,你怎么可以去爱他们,宽宥他们?」
「你和母后仁慈一世,又换来了什么?」
「今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姐姐。」
我凑近她干裂的唇,说得十分清晰:「你离开,最好永远不知所踪。」
「我会把他杀了,然后去死。」
姐姐根本不听我的话。
她既然死活不走,我又哪里舍得真让她在冷宫受罪?
只好央求那浑图,把她放了出来。
姐姐却害怕我杀掉他,时时刻刻盯着我。
每次察觉到她警惕的眼神,我心底都冰凉一片。
她可以无视我满身的伤,却非要捧着刽子手的命。
这次,我又在捣鼓致人中毒的燃香,好趁他熟睡下手。
姐姐推门而入,绝望地尖叫起来:「不可以,怀宁!」
「你敢把药下到他身边,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姐姐,我是你什么人,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崩溃着掩面哭泣,像从未点过灯烛的暗室,燃起了席卷一切的火。
她嘶吼得断续:「你别逼我,你别逼我告诉他!」
「我想你活着,我也想他活着!」
「世上为什么没有两全?怀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
「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你有男人宠爱,有子嗣傍身,你怎么可以不要这一切?」
「我求了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你分明都攥在手里。」
「你凭什么弃如敝屣?你凭什么非要毁掉这一切?」
「你管管我的死活吧!」
一瞬间,我只觉泪意攫住了所有话语,如鲠在喉。
从前我只知道姐姐是个大善人。
可以千百次原谅何修,可以纵容他的妾室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殴打,劫掠,更是家常便饭。
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那个感慨着她的善良,希望成为她的我,才是真真切切的傻子。
我在羡慕她什么?
中宫嫡女的尊贵,教化之下的纯良慈悲?
文武百官上书称赞,一个挑不出差错的世妇典范。
可这些把她害惨了,她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只会反复扯着我的袖子,控诉我把她的一切毁掉了。
一心救她的我,跟一心缠着男人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我颤着唇,最后勒令她放手:「昭宁,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她错愕不已地愣在原地,脑中最后一根弦断了。
她死死扑到我跟前阻拦:「不许去,怀宁!」
「他死了,我也得死的!」
「何修死了,我已经痛不欲生,我不能再失去那浑图。」
「就算他抛掷我,不要我,可我只要想到他还活着,还能远远看我一眼……」
我实在受不了了,吼道:「姐姐!」
「他根本就不爱你。」
姐姐顿了好久好久,终于诡异地笑出声来:「你是来我跟前炫耀的吗?」
「他爱你啊!爱你爱得弃置后宫,连子嗣都给你!」
「你能不能别再羞辱我了,赵怀宁!」
「我连你喝剩的汤都分不到!你还把我当姐姐吗?」
她说着,发疯般地来挠我,我一边后退,一边护着肚子,从没觉得这辈子如此可悲。
我视若天神的姐姐,怜悯世上所有睡过她的男人,独独遗忘了我。
她那么那么地慈悲,为何只对我一人肆无忌惮,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