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最新章节内容_朱翊钧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齐齐小baby

朱翊钧是小说《大明:皇帝爷爷不务正业,一心修仙》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光头李三写的一款历史古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大明:皇帝爷爷不务正业,一心修仙》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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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学在南京读大学,是一个了历史系的大学生,每天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去贴吧,跟人对喷。

不过,这天他不对喷了,改线下对线,中门对狙了。

他背着超大号的双肩包,里面装着四五根钢管,在学校门口,还有四个同道中人正在等着他呢。

为什么要干架。

那是因为在线上喷的太厉害了,没有一战,难以结尾。

前几个月,一部关于明朝的热播剧横空出世,带来了很高的热度。

也将网络上对喷的内容,转变到了大明朝。

朱学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跨越新世纪的大好青年,当然是站在正方一辩的角色。

贴吧新话题,明朝跟清朝,到底哪个强大,盛世时间长。

而这个新话题累计回帖超过三万,关注的人也有数十万,很多历史爱好者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本来网上气氛还不错,类似于“学术讨论”,可现在社会人们的生活节奏太快,压力太大,从刚刚开始还比较克制的对喷,到之后的“家庭问候”,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骂战”持续了整整两个月,而朱同学在话题中尤为积极,他喷清朝维护明朝,也在这场骂战中,他对于大明朝的历史有了更深的了解。

不了解不行啊,不了解说不过别人。

可这场骂战,并没有在网络上结束,他们在网络上“约架”了。

最先是一个id叫圣祖爷提起来的,网上不要逼逼赖赖,有能耐咱们现实中碰一碰,我有钱,现在网上代打谁接这活。

下面一棒清吹的伙计们纷纷回帖。

朱学一米八大个子,身强体壮,出生在武术之乡,小的时候,就会一手,对这个约架一点不虚,甚至还有些冲动呢。

他们加上了微信,互相摇旗子,吹号子,约在了明孝陵的附近,并且每一方只能出战五个人,不然,影响太过恶劣,容易被相关部门盯上。

汇合之后,他们坐上了公交车,一路马不停蹄的朝着明孝陵而去。

到了约定的地方后,中计了。

原来说好是双方,一方五人,可对面来了二十来个。

朱学不虚,同道中人心里面有点发虚,拉着朱学说,要不咱们报警吧。

武术之乡出来的人,约架报警,这不纯纯丢人吗,当下,这个提议就被朱学拒绝。

朱学人高马大,“相貌凶狠”,手持钢管,上前叫阵,而其他四个人,赶鸭子上架,不能不跟着走过去,不过他们心里面都在默默的祈祷,法治社会,对面也不敢胡来。

“你们这帮清吹,不是说好了吗,一方五个人,怎么,还耍诈。”

“谁是清吹,我们是网络代打,哎,看你们都是学生,只要你们躺在地上,让我拍个照,给北京那伙计发一条微信,就不揍你们了。”

“哼,躺地上拍照,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伙计们,为咱们的大明朝冲锋……”朱学说着,就要往前冲,可走了两步,发现没有人跟上,而对面的二十多人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棒球棍,狼牙棒的。

我擦,他们看来意志不够坚定啊。

而这个时候,朱同学也有些虚了,

即便自己练过一些拳脚,打上四五个人个人不成问题,可对面二十多个人呢,注定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己方几人已经害怕了,这还没有开打,就已经输了一半,朱学心里面悔不当初,早知道带上宿舍的那五个“儿子”了,他们五个在,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朱学也停住了脚步:“要不然,咱们,咱们单挑吧。”

“可以啊,你一个人挑我们二十个。”

听到这话,朱学差点蒙圈,不知道从哪个老电影上看过来的东西,他们竟然还觉得幽默……

朱学骑虎难下,对面一看样子就是混社会的,要不,要不然躺地上,让他们拍个照。

就当朱学内心深处有所动摇的时候。

站在他后面的一个伙计,选择了先下手为强,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砖头扔向了对方……

“啊……”正砸中了对方一个小头目的脑袋,开了瓢,见了血。

这伙计扔完砖头就跑,而其他三个人也都跑了。

朱学也想跑,可已经被围上了,难以脱身,拳脚,棍棒从四面八方袭来,朱学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实际上,这帮人一直都收着,不敢下死手,但有一个二货,下手可真狠,一棍子就朝着朱学的头上砸去。

那一霎那,朱学好像看见了他的太奶奶……

不,好像是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太奶奶。

鲜血流在了他的眼睛中,视线慢慢的模糊…………

等到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出现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中。

自己的身体也变小了,躺在床上。

想要说话,却都是哭声。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约架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刚出生的婴儿了。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而后,耳边便响起了声音。

“小世子饿了……”

朱同学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的是# ,朱同学吓了一跳,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本能的开始吃起来……有点腥,还有点甜……

吃饱喝足之后,朱学还是在哭个不停,而后,自己便被一个端庄的妇人抱进怀中。

虽是妇人,但朱学推断这个女子的年龄应该不会太大。

她身上的衣服华贵,端庄大气,她笑着看向怀中的朱学,轻轻的晃动着,不一会儿,朱学便感觉到了一阵困意袭来,哭声也渐渐消失,睡着了……

看着朱学睡着,妇人便将他轻轻放在床上。

一个宫女走到了妇人身边,低声说道:“王妃,宫里面来人了,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妇人轻轻点头,便带着随从离开了房间……

而朱学躺在床上睡觉,在其床旁边,一直都毕恭毕敬的站着四名宫娥女子……

不过,这一切朱学都不清楚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跟他这一个幼儿,没有什么关系……

朱学开始了吃饱了就睡,醒来就吃的的快活日子。

刚开始吃奶的时候,有点不习惯,现在越来越习惯,甚至还有点小期待了。

他对于周围的事物,一无所知,只知道 自己出生在古代的贵族之中,看着周围人的装扮,他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生活在清朝。

不过,他还是摸不着头脑,自己无非就是约场架……结果这么刺激的吗。

他出生在湖北省,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比较迷信,当年爷爷去世的时候,非要找人来看,最后一个被一个江湖骗子骗了二十万,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说先人埋在此地,后人一定贵不可言,天子命格,哎,现在想来,那個算命先生也不是瞎糊弄的,自己就是压不住这个命格,被提前投胎了。

天子命格, 真不知道自己老爹怎么想的。

生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还想着后人当皇帝呢,看,这下子完犊子了吧,爷爷埋进了风水宝地,让自己儿子遭此劫难。

朱学每日清醒的时间很短,用来思考的时间也很短,因为想的一多,就饿,一饿就要吃奶,吃完之后,立马就睡着。

那个妇人每天都来看朱学,期间朱学也见了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在男子与女子的对话中,朱学知道这个一看就纵欲过度的男人,正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

朱学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后,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日,日头正好。

一大早就有一帮侍女为自己洗澡,而后换上了一身从来没有穿过的汉服。

也是这身汉服。

让朱学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小龙袍。

五爪龙纹服饰。

不仅穿了五爪龙纹服饰,头上毛还没有长几根呢,就被那个贵妇人给带上了一顶冠。

自己的第一套完整衣服。

让朱学震惊不已。

他是历史系的学生,对于中国的传统服饰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自己穿的衣服,是传统的王世子常服,也只有明朝一代,才能皇帝,皇太子、皇太孙、亲王、郡王、世子皆可着五爪龙纹服饰。

我尼玛。

打了架,回到明朝当王爷。

这,这感情好啊。

朱学穿好衣服后,也没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子乱动,只是不断的打量着自己的衣服,看着他这个样子,为其穿衣服的贵妇人也笑了出来。

穿好衣服后,那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又出现了。

不过,今天他也穿上了自己的王服,显得很是重视。

而后,朱学便被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抱着,跟着自己的老爹出发了。

他们坐上了马车。

来到了此时大明朝的权力中枢,西苑。

到了这座皇家园林之后,自己老爹就亲自抱起了自己。

朱学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对一路上的景色都很是好奇。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的假山,山上怪石嶙峋,绿树成荫,山间小溪潺潺流淌,如同一幅自然的山水画。

看着这一幕,朱学呵呵的笑了笑。

听到朱学的笑声。

男子也笑了一句:“这次真是托你的福气了,要不然,我怎能见到父皇。”

听着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朱学稍稍愣神,不过,马上就揭晓了谜底,这个时候的朱学也不想多猜了。

周围亭台楼阁林立,错落有致,亭子造型别致,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皇家气派。

楼阁则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站在楼阁上,可俯瞰整个园林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座像造型像极了道观一般模样的的大殿。

看到这里。

朱学一下子豁然开朗。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而进入大殿之中,一个道童模样的老头走了过来。

这老头脸色红润,没有胡须,他先是行礼,而后才从父亲手中接过了朱学。

而后,就是穿过一道道“屏障”,见到了坐在一尊太极八卦图上面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气宇轩昂,颇有一股道法自然的感觉。

而此时朱学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清楚。

坐在自己面前的是。

大明宪宗纯皇帝朱见深之孙。

大明孝宗敬皇帝朱祐樘之侄。

大明武宗毅皇帝朱厚照堂弟。

大明兴献王(追谥大明睿宗献皇帝)朱祐杬次子。

圣人天子。

顶级权谋大师。

炼丹修仙大师。

凌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元真君。

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

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

有诗云:

制党止争意孤高,操权弄术两辛劳。莫道百姓无愁怨,尤有刚峰六月书。

大明嘉靖皇帝,朱厚熜是也。

当然,自己的身份虽然还有些不太明朗,但已经有了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了。

在门口候着的是裕王,也就是之后的明穆宗朱载坖(又作“朱载垕”)。

而自己就是那个被后世史学家称为明朝灭亡的罪魁祸首。

明朝最宅的帝王,一生就出过一次宫门,三十年不上朝,万历皇帝,明神宗。

正在朱学发懵的时候,他小小的身躯就已经到了嘉靖皇帝朱厚熜的怀中。

朱厚熜就这样看着他,他也缓过神来,眼中带着懵懂,好奇的看向这个被称之为古往今来第一权谋大师的样子。

当然,在这一刻,朱学也有了很多的疑惑。

他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大学生,同样,也因为喜欢历史,对历史方面的事情了解的有些多,现在就已经解决了自己对历史的一个疑惑点。

神宗皇帝到底见过他爷爷嘉靖皇帝没有。

正史上面是没有,因为嘉靖皇帝深信两龙不想见,他的儿子他都不愿意去见。

没有任何记载讲述,嘉靖皇帝见过神宗。

不过,现在看来。

确实是见过,只不过,是秘密召见的。

朱厚熜看着自己怀中充满灵气,且“天真可爱”的朱学,心中颇为喜悦,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老道童。

那老道童立马开始吹捧起来。

不过,这老道童说的话,朱学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自己“爷爷”的脸。

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同样也开始浮想联翩。

“话说回来,嘉靖皇帝天天炼丹吃重金属,活到现在,无病无痛的,难不成真的让他找到一些门道,可能,要没有海瑞让他破防,坏了他的道心,弄不好,自己这爷爷还真能修出来一点东西呢……”

先不管,这老爷子是否道法自然,对于朱学来说,遇到了“人生”的第一桩困难。

他想嘘嘘了。

可此时的他还在老爷子的怀里面呢。

自己这爷爷常服春夏秋冬不过四件,当然,朱学也不是害怕他少一件衣服,他怕的是,自己要是尿在他身上,让这老小子对自己的感官,第一印象差了,以后家里面的皇位不传给自己怎么办。

当下,朱学开始挣扎起来。

不过,朱厚熜看着朱学挣扎起来,咿咿呀呀的,反而来了兴趣。

越来越憋不住了。

而老道童跟朱厚熜两个老人,被皇孙的活力逗得笑容连连。

直到,他们发现皇孙的小脸涨的通红。

才有了一些慌张。

“这,这怎么回事?黄锦,这,这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不要着急,我看是抱的姿势不对吧,您松一点……对,就这样,然后那样……”

朱学这叫一个气呀,伴随着老道童的这样,那样子,朱学也被朱厚熜不停的折腾。

只能靠自己了。

朱学开始发出声音。

“咿呀,咿呀,尿……尿……”

听到最后的两个字。

朱厚熜,黄锦,两个人脸上明显出现了不可言状的表情。

有惊……

有喜……

这才八个多月的孩子啊。

“尿……………………尿…………………………”

两个人短暂的愣神,也被朱学的这两个尿尿给惊醒了过来。

黄锦赶忙从朱厚熜身上接过皇孙。

当朱学从朱厚熜的手中到了黄锦的怀中后,立马就尿了出来,一脸舒畅,黄锦的身上也湿了一大片。

虽然尿在了自己身上。

可黄锦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

“陛下,祥瑞啊,皇孙不到八个月便会说话,真是天大的祥瑞,刚刚陛下抱着皇孙的时候,他即便憋得面红耳赤,也不愿意尿在陛下身上,这,这真是从小就至纯至孝啊……”

而一旁听着的朱学,也开始配合起来,发出清脆的笑声……

而看着这件事情发生的朱厚熜,眼中也透露出一丝欣喜,再怎么说,老神棍出身的他,最喜欢听的就是祥瑞这样的话。

“黄口稚儿知孝悌,去,把皇孙儿抱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是,陛下。”

"让裕王进来吧。”

“是,陛下……”

黄锦领旨后,抱着朱学就走出了大殿,在门口的时候,又对着裕王轻声说了句:“陛下让裕王殿下进去,奴婢i抱着皇孙儿去换一身衣服。”

朱载坖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黄锦怀中的朱学,才缓步走进大殿。

现在大明朝的政治状况,越来越明朗。

严党倒台了。

虽然裕王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皇太子的称号,可满朝文武,上下皆知,裕王就是皇储,再加上皇孙的出世,进一步的巩固了他的地位。

朱厚熜有八个儿子,五个女儿,可皇子皇女们的生命却都很脆弱。

朱载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长子朱载基,母阎贵妃,嘉靖十二年八月十九日出生,两个月后十月十日去世,追封谥号哀冲太子,葬西山。

次子朱载壡,母王贵妃,嘉靖十八年二月,册立为太子、嘉靖三十一年去世,年十七岁,追封谥号庄敬太子,葬西山。

当然,除了这两个儿子外,其他的子女也没有长寿的……

可以说,朱厚熜虽然是皇帝,但一生都在不同的阶段,重新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力感,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意过多的去亲近自己的孩子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就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而裕王在朱厚熜儿子之中,本身能力并不突出,但身体情况不错,而此时的嘉靖皇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

小皇孙被黄锦抱到了偏殿后,便亲自给他换衣服。

一旁的太监想要伸手帮忙,被黄锦阻止。

朱学就这样被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自己原本的礼服被黄锦交给了刚刚想要帮忙的太监手上……

而给朱学换好衣服后,黄锦又将他抱了起来,前往道殿。

这个时候的朱学已经睡着了,黄锦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小皇孙……

大殿之中。

裕王跟他的皇帝老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气氛稍稍有些紧张,裕王脸上有些惊恐,而嘉靖皇帝脸上却是有着一些怒意。

黄锦进入大殿之后,就明白过来,老子又在敲打儿子。

他抱着小皇孙在这个合适的时机,来到了两人面前,为裕王缓解了一定的压力。

“陛下,皇孙睡着了。”

看到黄锦怀中的皇孙,朱厚熜脸上立马出现了笑容,而后看向,颇有些战战兢兢的裕王身上,脸上的笑容,又立马收了回去。

变脸速度之快,直令人匪夷所思。

“黄口稚儿知孝悌,这是朕对皇孙的评价,若是你尚有几分孝顺之心,几分体谅君父之心,就不要跟朝中的大臣走的那么近,不要再添乱了,现在乱子已经够多了。”

“是,父皇,孩儿谨记在心。”

………………

等到朱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裕王府,身旁又换成了那些熟悉的面庞。

此时作为婴幼儿的他,精力着实有限,醒来吃完奶水后,就又睡了过去。

在裕王父子离开西苑后。

打坐清修的嘉奖皇帝朱厚熜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

自从嘉靖四十一年五月,严嵩的政权倒了后,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能在像之前那样舒舒服服的修道炼丹了。

即便是过去了一年了,朱厚熜还是不时的想念严嵩,可能,他永远舍不下这个撰进青词的老臣。

朱厚熜睁开了眼睛,而一旁伺候的黄锦立马就注意到了。

“爷, 您……”

“皇孙儿,还是扰了朕的道心啊。”

“爷,哪能呢,小皇孙聪明伶俐,是上天赐给大明,赐给陛下的祥瑞啊……”黄锦赶忙答道。

黄锦在湖北的时候,就跟着朱厚熜,虽然,他文化有限,不能跟严嵩一样能够从一字一句猜到朱厚熜的意思,但若是说对人的了解,严嵩远远不如他。

当然,黄锦也只能在心中念叨着那句话:“大明的天老了,皇帝老了………………”

朱厚熜很矛盾。

他不见儿子,一部分原因是怕儿子害了自己,另外一部分原因,也是怕自己害了儿子,这么多年,他的孩子一个个先自己而去……

此次召见也是秘密的。

在召见之后,说出皇孙儿坏了朕的道心这样的话,也是为了提醒黄锦, 下次自己再想召见的时候,你要拦着。

不过,黄锦在此时却是装作听不懂。

对于黄锦的小心思,朱厚熜并未怪罪,而是轻声笑了笑:“黄口稚儿知孝悌……”

小皇孙在裕王府中,健康的成长。

从嘉靖四十三年春,到了嘉靖四十四年秋,此时的皇孙已经马上两岁了,但在这一年中 ,他再也没有见过嘉靖皇帝。

好像皇帝对皇孙儿没有一点的感觉,没有一点点重视的意思,更不用说像普通人家一样,隔代亲事情发生。

小皇孙并不是皇帝陛下第一个孙子,但在此时看来,却是皇帝陛下活得时间最长的一个孙子。

除了朝中的部分大臣之外,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裕王已经有了一子。

而裕王也配合自己的父亲,对小皇孙的降生多加隐瞒,可能是对一些臣子的隐瞒,也有可能是对上天的隐瞒……

不过,朱学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此时的朱学成为世子后,还没有名字呢。

一直到了裕王上位之后,才给自己的好儿子起了一个名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吗,所以,还不到两岁的朱学就经常想着如何能够做一个皇帝。

当上皇帝之后,该怎么干。

此时的大明帝国可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庞大的官僚体系导致文官集团已经发展的十分强大了,他们结合在一起即便是皇帝也不好对付。

失去”保护伞“严嵩的嘉靖皇帝,在这几年的日子都过得不快活了。

要是自己当上皇帝了,前面可要学会隐忍,先不要跟那帮酸腐对着干,戚继光,俞大猷这些人,一定要更加重用,并且,手中要有自己的军队,只听自己这个皇帝话的军队。

只能有了军队,皇帝才是皇帝啊……

还有张居正,他要让张居正这个攻于谋国,拙于谋身的治世之伟才,能够有一个好的下场……

当然,在此时的朱学看来,张居正是有一定错误的。

张居正,李太后,冯宝三个人组成了政治铁三角,将少年时期的神宗皇帝放在了最中间。

这三个人就像是三座大山一般。

而张居正这个老师,就是这三座大山之中对他压迫最多的。

张居正迫切希望这个小皇帝会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君主。

可话又说回来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斗争,在硬抗了十年后,一个少年有了反抗的资本了,当然,这个少年是皇帝,他的反抗,是能够影响整个国家命运的。

不过,朱学觉得要是自己真的成为了神宗皇帝,他的内心成熟,应该比原主要抗压一些。

他不仅仅要重用张居正,还要把隆庆开关发扬光大,他还要重视火器发展,舰船发展,对,还要让李成梁那个养虎为患的将领,亲自把努尔哈赤一家老小的头给送到京师来……

不过,在做这些事情的前提条件,就是能够跟历史上一样,顺利成为皇帝。

换句话来说,自己不能在登上皇帝尊位之前,过多的改变历史。

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怪异,要是太过怪异,不符合此时国情,那皇帝的宝座能不能轮到自己坐都不一定。

他此时可是还没有“身份证”呢。

在第一次见到嘉靖皇帝的时候,朱学说了一声尿尿,获得了自己爷爷高度评价,但朱厚熜却并没有将朱学会说话的事情告知裕王,所以,整个裕王府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就这样按部就班,过了许久之后,朱学才开始说话,走路,其表现跟普通孩子并无差别。

在这个放肆玩闹的时光中,拥有着未来者灵魂的的孩童,根本做不到放肆玩闹,也可能是这些低级的扮家家,骑马游戏让他找不到什么快乐,但为了不表现出来那么异于常人,朱学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快,跟着小太监们玩骑马,扮家家的游戏,这也是他最为苦恼的一件事。

每到游戏时间结束后,朱学就如释重负,从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

久而久之,跟着朱学玩的这帮小太监,小宫女,都不由有些疑惑,咱们这么多人陪着小世子玩闹,可在玩游戏的时候,为何总感觉小世子在强颜欢笑,像是,他在陪着自己这帮人玩,他在应付自己这帮人一样,特别是在游戏结束后,小世子的笑声才更加的清脆……像是发自内心的。

裕王府中。

小世子游戏时间结束后,便回到了凉亭中,颇有些无聊的盯着面前竹林,忽然想到了大明朝的另外一个大拿。

王阳明。

这个历史上,除了孔子之外的第二个圣人。

王阳明曾对着竹子苦思冥想数日,希望能从中悟出“道”来,但最终却以失败告终,这一经历也引发了他对格物致知的深入思考和对心学的进一步探索。

王阳明在庐陵做县令时,严嵩正好辞职在家守孝。

他主动去拜访王阳明,谈到中年在官场的不易和立志行善的决心,不禁泪如雨下。

王阳明对严嵩印象深刻,还以良知说教导他,让他以后做个有良知的人。严嵩点头如捣蒜。

后来,王阳明在江西剿匪,因欣赏严嵩的才能,让赋闲在家的严嵩做了军中参事,在他们分离不久后,严嵩回到了京师,没有几年光景,他就扳倒了当时的首辅夏言……

而此时又是一个轮回……

小世子在看竹子的时候,三名小太监一直在一旁守着。

而此时一阵脚步声,吸引了小世子的注意力,他转过头去,看到了自己的母妃正朝自己走来。

母妃李彩凤,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身只是裕王府中的侍女,母凭子贵,此时在裕王府中,比王妃陈氏还要有排面。

不过,李彩凤是个明事理的人,她本身并没有因为地位的变化,而变得骄横跋扈,反而,变得更加谨言慎行,在陈氏面前,也是一直以妹妹自居……

看到母亲到来,小世子想要从小凳子下来,两个小太监赶忙弯腰搀扶,下来之后,他就笑着朝母妃跑去…………

虽然心里面有些怪怪的,但朱学还是尽力的立一个从小就孝顺父母的人设……

李彩凤是一个大美人,不然怎能从宫女上位。

她眉如远黛,修长而又温婉,微微上挑的弧度,尽显优雅韵味,挺直的鼻梁,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高贵与坚毅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似盈盈秋水,深邃而宁静,而作为儿子的朱学,经常能够从自己母亲的眼中察觉到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与睿智。

这可是日后鼎鼎大名的李太后,也是大明帝国最后一位以贤明著称的皇太后。

李太后她是李家的长女,她的父亲一直靠着泥瓦匠的工作,让家里的生活维持下去。

但是在嘉靖朝时候,百姓过着非常疾苦的生活,日子很艰辛,再加上这个时候李太后又有了一个弟弟,所以日子过得特别辛苦。

为了能够维持温饱,他们最后只能把李彩凤送到了裕王府当丫鬟。

朱学虽然有了前一生的经验,可他却不会小看现在面对的任何一个人……即便自己的眼界比古人更加开阔,有了更多其他知识的积累,可跟能在史书上留下痕迹的人相比,他缺少了狡猾,以及那与生俱来的聪明。

“母妃,你来了。”

现在的朱学已经能够说出连串的话了。

李彩凤弯腰将朱学抱起来。

“玩好了吗。”李彩凤一脸慈爱的笑容,给端庄美丽的脸上又增添了些许的温柔。

朱学点了点头。

此时的李彩凤还是一个温柔的母亲,是一个没有任何政治压力的母亲,所以,此时的她对待自己的儿子,除了温柔,疼爱之外,再无其他。

当然,这种情况,在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时候,她严格的要求小皇帝,配合张居正,想要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一个道德高尚,勤勉好学,勇于上进的君主,当然,在张居正的拔苗助长中,她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她抱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那小小,且精致的五官,眼中充满着满足……

而后,李彩凤抱着儿子,离开了后院,前往了裕王的书房。

裕王与几个臣子此时都在书房之中。

看到李彩凤抱着小世子进来,都赶忙站起身来,行礼……

“王妃,世子……”

李彩凤一脸笑意:“先生们免礼。”

而裕王朱载坖也走了过来,从李彩凤的怀中接过了朱学,想来是怕李彩凤累到了。

这也是朱学第一次见到大臣。

他的视线从几个臣子中,一一而过。

最前面的那个老头,应该是徐阶了,两王争立之时坚定的拥裕派,日后的大地主,拥有几十万亩地的地主首辅。

退后半个身子的那个长相颇有些凶狠的老头,应该就是在日后喊出十岁孩子怎么治理天下的高拱,一看就是个直肠子,没有情商。

而其他几人他却也认不出来,不过当视线看到了最后面的一人时,朱学愣住了。

他心里面颇为激动。

看到了。

看到了。

那个人,一定是张居正。

站在几个老头后侧的那个又高又帅,又有非常漂亮长胡须的人,一定就是张居正。

明史有云:居正为人,颀面秀眉目,须长至腹。

长得很帅,有一个人人都羡慕的长胡须。他气度清雅,胸怀深沉,因尚未弱冠束发,步履行走之间,风移影动,恰如修竹摇曳。

就算是换作朱学现代灵魂的思维,此时的张居正也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

当真是:居正英姿卓不凡,眉目俊朗气宇轩。长须飘飘添神韵,风华绝代映人间。

毫不为过………………

毫不为过………………

此时的张居正还并没有展露头角,他是徐阶的弟子。

此时官职为国子监司业,徐阶荐张居正为裕王朱载坖的侍讲侍读。

也就是在裕邸期间,张居正任国子监司业从而掌握了很多将来可能进入官场的人,这为张居正打开了人脉,在之后,顺利推行了一系列国家级别的政治改革。

把事情说明白很容易,可把事情办下去,却很难,张居正接受过王阳明的心学学说,同样,此时正就任与户部云南司主事海瑞海刚峰,也接受过心学学说。

后世普遍认为,张居正是读懂了,而海瑞是懂了一半,张居正比较实际,而海瑞是较为理想。

不管后世如何毁誉参半,朱学本身还是比较推崇张居正的,虽然,方法过激……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朱学对着自己的裕王朱载坖轻声说道:“父王,把我放下来吧。”

裕王看了一眼朱学后,会心一笑,便将其放下,而下来之后的小世子一下子受到了书房中人的目光,朱学稳稳的朝着这些臣子们的方向走去,而这些人也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下面这个小小的身躯上。

孝宗皇帝独子,武宗皇帝无子,当今陛下虽然有颇多子嗣,却早夭颇多,在嘉靖四十四年,正月,二王争立的另外一个主角,景王朱载圳病死在了湖北,这个事情也更加巩固了裕王的地位。

此时的裕王虽没有储君之名,但却有储君之实,而作为他此时唯一的儿子,再加上现在老朱家的人丁情况,眼前的小世子只要不出现意外情况,能够健康的成长,那么他就是大明朝未来的储君。

朱学绕过了很多人,现在的内阁首辅徐阶,次辅高拱,极其一些倒严的高官,走到了最后面张居正的身旁。

他抬头看着张居正。

而张居正此时也低头看着小世子。

他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父母,裕王与李彩凤,而后,笑了笑:“母妃, 父王,他的胡子好长…………我以后长大了,也要留这么好看的胡子……”

小世子的这句话说完之后,整个书房都笑出声来。

裕王笑的最为开心。

他跟自己的父皇也有着同样的遭遇。

前面的两个儿子都是未满两个月就早夭,他最希望的就是这第三个儿子能够健康成长。

听着,儿子充满天真的话 ,又怎能不开怀大笑…………

朱学见到了张居正之后,心情颇为复杂。

有激动,有惶恐,更有期待。

自己千万不能在登基之前,改变历史。

不过,从他在嘉靖皇帝朱厚熜的怀中,喊出了尿尿两个字时,历史就发生了改变。

只不过,这一点朱学并不清楚罢了。

深秋时节的北京,裕王府中,秋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小世子站在太师椅上,透过窗户看着树叶渐变成金黄色和深红色。

“马上就又一年了。”

在朱学的记忆中,自己在裕王登基之前是没有名字的,直到隆庆元年,才有了名字,朱翊钧,也就是次年,被册封为皇太子。

看了一会儿后,朱学转过身来,张开双臂,一个小太监立马过来把朱学抱了下去。

他小小的身躯渐渐长大,之前走路时不时有些身体跟不上脑子,现在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从椅子上跳下去也是能做到的,可是他不跳。

因为后世神宗皇帝的陵寝是被那个姓郭的给挖了,遗体也被搞出来了,科学家得出结论,神宗皇帝的脚骨是有问题的,可能是个瘸子,有人说是重病导致的,但也弄不好就是小的时候,从哪里跳下来搞得了,所以,朱学对这一点很注意。

抱朱学的这个小太监名叫张林,今年不过十七岁,在宫中当差一年后,被抽调到了裕王府中当差,在李妃的院里面伺候,胆大心细,深受李彩凤的信任,在朱学一岁后,李彩凤便指派张林做小世子的贴身太监。

张林把小世子放在了地上。

“世子,今天要不要出去玩?奴婢安排……”放下小世子后,张林笑着说道。

朱学看了一眼张林,摇了摇头,而后“气定神闲”的说道:“外面凉了,今天就不出去玩了。”

"是,世子……”

这些小太监们不知道,除了不能改变历史之外,小世子爷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好好活着,然后长大。

现在这时代一场小感冒就能要一个小孩子的性命,所以,他对自己的保护可是相当到位。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一点事情,被小世子玩的明明白白的。

小世子很省心,这是伺候他太监宫女们公认的事情。

每次降温,立马要求多穿衣服,下了雨,刮了风,从来不要求出门玩,甚至,就是从自己住的地方,去王爷的书房,他也不愿意去。

可是,朱学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深夜,一名锦衣卫骑着快马来到了西苑,他见到了西苑守卫之后,将手中令牌亮出,而后,西苑大门打开,锦衣卫下马,朝着西苑内部,快速跑去。

虽然是深夜了,可嘉靖皇帝朱厚熜白天不是白天,晚上不是晚上的,此时还在静修养心,正准备再一次来到天人合一,神游太虚之时。

黄锦慌慌张张的进来了,动作有些大了,也把朱厚熜从忘我的境界中,拉了出来。

“何事如此慌张……”朱厚熜怪罪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黄锦气喘吁吁的说道:“陛下,太孙感染了风寒,病势严重,汤药不进,太医们都说,恐怕熬不到天亮了,现在裕王府已经乱作一团了。”

“裕王怕陛下担忧,并没有派人来说,是,是裕王府中的探子报镇抚司,奴婢才知道这件事情。”

听到这话,朱厚熜瞬间愣在当场。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太医们,当真是这样说的。”

“陛下,奴婢怎敢欺瞒陛下,这,这裕王,王妃,都已手足无措,此时裕王府灯火通明……”

朱厚熜再一次得到了确认,接着沉思片刻后说道:“对,让锦衣卫,去找李时珍,让李时珍去裕王府,马上,马上去办。”

此时的李时珍正在北京城中,而作为名医,锦衣卫对他此时住的地方很是清楚,在前两日,黄锦才刚刚禀告过。

“是,是陛下,陛下切勿忧心过度,奴婢这便差人去办。”黄锦说完之后,便慌张离去。

等到黄锦离开后,朱厚熜深深叹了口气。

难道,这种事情又要重新发生了吗?

他的内心充满了忧虑。

纵观嘉靖帝一生,都是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过程中度过的。

他最疼爱的儿子,朱载壑。

武宗朱厚照无嗣,张皇后这才选在离孝宗朱祐樘血脉最近的兴王朱祐杬的儿子朱厚熜。

直到嘉靖十二年这38年中,只诞生了嘉靖的长子朱载基,才在世两个月。

大明的天下几乎已不知“太子”为何物了,而大明帝国也陷入了“皇子慌”,子嗣连绵,对于此时的大明皇帝来说,仿佛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他在二十九岁的时候,还没有子嗣傍身,这让朱厚熜很是恐慌,要知道,他哥武宗皇帝朱厚照三十岁岁就躺在康陵地宫了,年龄不小了。

若是在没有皇子出生存活,他就要很快超越宪宗皇帝朱见深保持下来的记录了。

所以皇二子朱载壑的出生是那么的及时,那么的重要,才会那么的让嘉靖帝兴奋的手舞足蹈,万般疼爱于一身,当然,朱载壑生来异常聪明,不喜欢奢华,喜欢安静的看书。

“聪慧谨慎、谦虚有礼、有仙气、不好动、超凡脱俗“

这是满朝文武对皇二子的评价。

朱载壑拜见父亲时,叩头不起,朱厚熜让爱子平身,可是小小的朱载壑却将双手高举曰:“儿不敢,天在上”。这份机敏灵动直接把朱厚熜给感动哭了,他红着眼眶的说:“我儿果真神奇不凡。”

这也算是对满朝文武评价的一个肯定。

朱载壑在嘉靖帝的关爱下,健康快乐的成长着,期间虽然也有些小病痛,却都i活了下来。

就这样到了四岁。

朱厚熜为自己的儿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册封典礼。

册封朱载壑为大明皇太子,在朱载壑面前,是一条走向皇帝宝座的康庄大道,之后,他刻苦读书,学习经著,练习礼仪,树立权威,随父皇临朝处理政务。

而这个时候的朱厚熜修道还没有到一个疯魔的地步,相对来说,还算是一个明君。

嘉靖二十八年二月,十四岁的朱载壑在朱厚熜南巡湖北承天老家时留京处理朝政,正式监国。

南巡祭祖归来后,朱厚熜看到宝贝儿子朱载壑已是仪表堂堂,沉稳贵重的男子汉,当即举行了加冠……

可天有不测风云,厄运还是没有放过朱厚熜。、

在加冠之后,朱载壑一场大病,临死之前,回光发照,对着朱厚熜拜了又拜,口呼:“父皇,儿去也。”

这件事情是对朱厚熜的打击是最大的。

在皇太子去世之后,朱厚熜也陷入了彻底的疯狂……也更加相信,两龙不相见这种话语。

这也造成了老三裕王数年未见父皇一面。

这是嘉靖年间的分水岭。

是朱厚熜人生轨迹的分水岭。

之前的嘉靖帝少年独身入京,算是英明无比,杀佞臣,惩宦官,御边防,限宗室,除民患,颇有明君治世,重振大明帝国之威势……

之后的嘉靖帝却醉情长生,已然昏庸怠政,修宫观,搞玄修,迷醮行,吃仙丹,任奸臣,只知自己享乐,不管帝国的死活……

自从一年前,朱厚熜见到了自己的皇孙,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朱厚熜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他早就把裕王看明白了。

裕王本身并没有继承他的聪明,甚至在他看来有些愚笨,对其提不上由心的喜爱,只不过是现在的朱厚熜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虽然一直想要长生不老,想要修道永乐,但他怎会不知,有些事情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他追不到长生,他还是要为大明帝国找一个后继之君。

也就是一个在他眼中不成气的儿子,给朱厚熜留了最后一点颜面,让他没有落得一个跟自己哥哥武宗皇帝无嗣的下场,也保住了大明皇室的尊严。

而对待自己小皇孙就不一样了。

君子抱孙不抱子。

更何况,第一面,朱厚熜就觉得自己的孙子颇有灵气 ,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朱载壑。

朱厚熜很聪明,但同样也有着很多聪明人的通病,他充满了矛盾。

两龙不相见。

这像是他的自私,怕经常见到儿子,孙子,害了自己,但又像是他对子孙的怜爱,怕经常见到他们,害了子孙。

多年前的慌乱,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朱厚熜的心头之上。

他有些惶恐不安。

难道自己到最后也会落下一个无嗣的结局,难道这是上天对他们朱家的警示,难道自己做的不够好……

他再也没有心思打坐,只能来回在自己的道观中走动,脚步声有些急,已然没有,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的洒脱……

而门外伺候的太监也都听到了陛下杂乱的脚步声,这些入宫没有二十年的新人,可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主子这么慌乱的样子……即便是严嵩倒台的时候,皇帝陛下还是保持着他为君者的风度……

此时的裕王府,与黄锦所说的一样,灯火通明,不时的就有太医坐着马车赶到,被小太监引领进去。

在裕王府的正门街道上,已经有了十几辆马车。

在小世子的房间中,更是人头攒动。

裕王朱载坖坐在一旁,呆若木鸡,而王妃陈氏,就站在朱载坖的身旁。

李彩凤一直守在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而此时躺在床上的小世子面色苍白得如同宣纸一般,毫无半分血色,毫无生气。

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轻轻颤动着,却无力睁开那紧闭的双眼。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是他在与病魔进行着一场艰难而又漫长的搏斗,孱弱而又令人心疼不已。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就像是残破的风箱,发出令人揪心的声音,仿佛随时都可能停止。

李彩凤一直抓着小世子的手,看着昏迷中眉头紧紧皱起的儿子,心如刀绞,也让她的身躯不住的颤抖。

太医们来了一个,走了一个。

熬了很多药,用尽了很多办法,却怎么也喂不下去。

此时门外的太医们都还未离开。

他们一直都在讨论着世子的病情,你说说这,我说说那,说的很多,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世子牙关紧闭,在之前刚发现的时候,还能喂下一些较为温和的汤药,但状况不见好转,想要下重药的时候,却怎么也喂不进去了,而且脉搏紊乱。

按照他们行医的经验来看,即便能喂下汤药,也很难挺过来,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们,他们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可面对的是皇家的孩子,他们也不敢担负这个责任,即便心里面有方法,也不敢冒险一试。

正当裕王朱载坖准备认命的时候,黄锦带着一个郎中过来了。

这个郎中正是李时珍。

李时珍一直在民间行医,颇有名气,在嘉靖三十年,李时珍治好了富顺王朱厚焜儿子的病而医名大显。

而后被楚王聘为王府的“奉祠正”,兼管良医所事务,嘉靖三十五年李时珍被推荐到太医院,授“太医院判”职务。

不过,李时珍不愿在太医院待着,便辞职,去了民间行医,经过数年,名医,神医之名响彻大江南北。

所以,此时的李时珍不管是民间,还是在朝廷,都是公认的医术高超。

朱载坖是认识李时珍的,当看到黄锦带着的李时珍,瞬间燃起了最后的希望。

“王爷, 把给世子看诊的太医,全部集中一起,若是有人离开了王府,速速找回来。”

一见面,李时珍便开口对朱载坖说道。

朱载坖赶忙点头,喊来人,将今天来到裕王府的太医全部找到,让他们在门口候着。

随后,李时珍便径直的来到了床边。

李彩凤看到之后,也赶忙起身。

把完脉后,李时珍眉头紧锁,审视了一番世子的身躯,随后,他迅速站起,走到了门口。

裕王朱载坖也在门口。

“先生,太医们没有离去的,都在这里。”

李时珍没有应王爷的话,而是自顾的对着太医说道:“你们可曾为世子施针,开药。”

十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较为年轻的说道:“并未施针,但药都开了,不过,世子牙关紧闭,所熬的药,喂不下去。”

这个时候,李时珍才看了一眼裕王。

“王爷,能不能把今日的药方都给我看一看。”

朱载坖赶忙摆了摆手,而一旁的总管太监,立马将所有的药方奉上。

接过药方的李时珍,一张张仔细的查看。

“对了,刘太医是最先来的,他的药方熬的药,世子是喝了,刘太医,喝药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辰。”

说完的这个年轻太医,此时再次开口。

而听到他的话后,一个老者立马情绪激动起来:“老夫开的药,全是较为柔和,郑太医,你什么意思,在这个时候,提起老夫的药方来。”

李时珍从诸多的药方中抽出一张来。

“刘太医,这张是你的药方。”

那个老者走上前来,看到之后,点了点头:“就是这张。”

得到确定之后,李时珍便将这张药方递给了裕王:“王爷,用这副药方在熬三剂汤药,先端来一剂,一个时辰后,在端第二剂,三个时辰后,那个时候,应该是卯时,在将第三剂汤药端来,每一剂都要是热的。”

看着李时珍的安排,那个颇为年轻的太医颇为不解:“世子昏迷不醒,牙关紧闭,汤药怎么也喂不进去啊,即便用银针刺激穴位,不应该用重药救命吗,怎么还用温和的药。”

“你知银针施救,为何不用。”

“我并不精通……”当然,这个年轻的太医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那就是精通的,不敢施针……

而李时珍也并没有追问,而是对着这年轻的太医说道:“待会你随我一同进去……”

李时珍是一位医术精湛、声名远扬的神医。

能够看着他施针,这年轻太医心里面较为激动,当下,立即点头答应。

而后,李时珍便带着这年轻太医,进入了房中。

裕王朱载坖也紧跟其后。

到了小世子的床边,李时珍打开了自己放在床边的医箱,取出了一套银针。

而后,轻声说道:“将世子殿下的衣服褪去。”

听到这话,一个小太监上前便要去脱衣服,却被李彩凤推到一边,她轻俯下身,将被子轻轻掀开,而后,便将小世子的上衣褪去。

看着这一幕的裕王,只能深叹口气。

小世子的病情十分严重,身体虚弱,面色苍白,就连身体也显得毫无活气。

在李彩凤看向了李时珍。

眼神之中,充满着祈求。

对于王妃眼中的祈求之意,李时珍并无表示。

他行医几十年,对于生离死别看的很轻,躺在床上的,即便有很大可能是大明朝未来的继承人,但他的身份,在李时珍看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对于李时珍来说,这只是一个生病的孩子。

他仔细观察后,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轻轻地将其刺入小世子的穴位。

银针入体,小世子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李时珍聚精会神地感受着银针下的反应,他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银针,微调着针刺的深度和角度。

第一枚银针入体后,他又取出了第二枚银针,又在一道穴位上扎了下去。

就这样不一会儿,小世子的上半身已经扎满了银针。

李时珍的额头渗出汗水,但他的手法依旧沉稳而精准。

而这个时候,在众人的目睹之下,小世子的嘴巴微张,发出了一道声音。

“母妃,母妃……”

声音虽然很小,但李彩凤听到之后,眼泪立即夺眶而出,即便心情激动,可她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怕影响了李时珍。

而裕王看到这一幕,也是欣喜若狂,他对着身旁的总管太监低语几句,那管事太监听完之后,点头退下。

而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年轻太医,脸上写满了震惊。

早知李时珍是神医,但却不知神奇到了如此。

李时珍施完针后,已是满头大汗,而这个时候的小世子,脸色也稍稍好了一些,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力量,原本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了。

不过,小世子虽然睁开了眼睛。

但却满是浑浊。

还没有意识。

不过,小世子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有力量。

而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碗汤药到了跟前。

李时珍接过汤药之后,看了一眼年轻太医,没有说话,那年轻太医立马会意,俯下身去,颇为小心的将小世子的头部往上举了一些,方便李时珍将药喂了下去。

这次并未出现吐药的事情发生,喝完药后的小世子,嘴巴时不时的动上一两下,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若是看嘴形的话,不难看出小世子想要说的话。

“捅你的麽妈,这穿越回来,啥还没有干呢,发烧要把自己烧死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自己已经这么小心了,这船,还是要散架啊……”

不过,这个紧要时刻,也没有人去关注这点。

喂完汤药后,裕王朱载坖赶忙开口询问:“先生,我儿如何?”

李时珍摆了摆手,而后轻声说道:“不要打扰世子休息。”说着,李时珍便率先起身,离开了房间,而房中的众人,看着这一幕,也都赶忙跟了上去。

出了房间后,裕王接着追问。

“性命无碍,就拿着这温和的药方,每日三剂,连服三日,就应恢复。”

听到李时珍的这句话后,裕王松了一口气,而李彩凤也是喜极而泣,这个时候,王府的管事太监带着准备好的百两黄金到了裕王的身后。

朱载坖接过放置黄金的托盘,双手递给李时珍:“辛苦先生了,这是本王为先生准备的诊金。”

李时珍摆手拒绝。

“用的药方是太医院的,我只是略施了一些银针之法,不能接受如此大礼,现在最为要紧的事情是,让小世子恢复如初,这几日,我便住在王府,时刻照料。”

听到李时珍要住在王府,朱载坖心中大喜:“本王这便差人,给先生准备上好客房。不过,这诊金,先生还是要收下的。”

可李时珍还是拒绝,朱载坖没有办法,只能将托盘又递给了管事太监。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旁的黄锦开口询问道:“先生,陛下还等着老奴回去禀报,代为问询,皇孙儿性命当真无忧。”

李时珍点头应是:“无忧。”

听到李时珍的准确答复后,黄锦看向裕王:“裕王爷,那奴婢就先行告辞,明日再来看望皇孙儿。”

后知后觉的裕王到现在才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并未禀报,可身在西苑的父亲就差人找到了李时珍,可见自己的老师高拱所说不错,裕王府上下布满了父皇的眼线。

“辛苦黄公公了。”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小世子,在喝完药后,便再度睡了过去。

黄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西苑,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主子,很是着急,他要赶紧把太孙性命无忧的消息传递过去。

黄锦到了朱厚熜所居住的道殿之外的时候,几个守夜的小太监赶忙跑了过来。

“老祖宗,陛下在里面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您快进去吧。”

听到这话,黄锦的脚步就更快了一些,上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几个小太监赶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而黄锦也顾不得吃痛,推开太监们,径直走向了大殿内……

片刻之后,朱厚熜嘈杂的脚步声消失了………………

裕王府中睡着的小世子,脸色渐渐恢复,呼吸也变得紧促有力起来。

再期间,小世子迷迷糊糊中,又被李时珍喂了第二剂汤药,到了第三次的时候,小世子虽然很是虚弱,但意识已经恢复过来了。

一口汤药下去 ,瞬间眼睛瞪得很大。

这一下,即便把神医李时珍都吓了一跳,赶紧去把脉,不过,脉象平缓,想着世子眼睛突然瞪大,只是觉得汤药难喝。

不过,小世子眼睛睁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喝的汤药,跟上一世喝的板蓝根颗粒味道几乎一样。

当然,他虽然对历史有所了解,但对中国的传统医典了解并不多。

从秦汉时期,板蓝根就已经出现。

到了宋朝时,由北宋翰林医官院王怀隐等众人,广集民间效方,兼收北宋以前诸方书相关内容,集体纂修而成的《太平圣惠方》,而板蓝根的药方就收录在此。

于现存医学著作中,“板蓝根”之名较早出现,见于《太平圣惠方》卷二十之虎掌丸。

就这样,世子就连喝了三天的他意识形态下的板蓝根,身体也慢慢的好了起来,在第三天的时候,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等到脚走到地上的时候,小世子明显松了一口气 ,心中不由暗暗想到:“幸亏,自己的腿没啥事。”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照着西苑这座庞大的皇家园林。

而这座皇家园林中,最为重要的地方就是朱厚熜,天天修炼养心,以求长生的道殿。

而此时的朱厚熜,就站在门口。

他是大明帝国的皇帝。

他也是大明开国至今,权谋之道到达顶点的皇帝。

甚至,他还是一个非常渴望长生的皇帝。

修道多年,但时间在他身上还是留下了痕迹…………

正德十六年,因他的堂哥武宗皇帝朱厚照无嗣,按照“兄终弟及”的祖训,十四岁的少年,从湖北钟祥老家来到了大明的帝都,住进了陌生,且庞大的宫殿。

即位不久,他围绕其生父兴献王的尊称和祀典问题,掀起了史称“大礼议”的政治事件。

这场大礼议事件,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掀起的重大政治事件。

他一方面为自己的父亲争取了名分,最为主要的是,他借着这次事件成功的夺得了权力,将首辅杨廷和赶出了朝廷。

起初,他是有着自己的政治渴望,他想成为汉文帝一般的君主。

并且他也是这样做的。

在即位之初,为了缓和社会矛盾,采取厘革宿弊、振兴纲纪等改革措施,下令退还一些被侵占的民田,汰除军校匠役10万余人,史称“嘉靖新政”,得到朝野上下的拥护,在那个时候,他还是明君。

可后来在嘉靖二十一年,发生了“壬寅宫变”,朱厚熜几乎死于宫女之手,再加上他的孩子们相继去世,直到他最疼爱的,也是最像他的皇太子朱载壡,十六日加冠,十七日突患疾,病卒,这些事情给他的打击,让他彻底放飞自我,祈求长生不老,重用严嵩,长期不视朝。

同时蒙古俺答汗长年寇边,甚至于嘉靖二十九年兵临北京城下,史称“庚戌之变” ,倭寇也侵略东南沿海,长达数十年的“南倭北虏”局面产生了。

内忧外患。

有了内忧,方有外患。

这种局面,不是他造成的,但却跟他这个皇帝有着直接的关系。

实际上,朱厚熜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知道该如何治理好这个国家,该如何恢复国家的元气,但他却不愿在折腾下去了。

一阵微风吹来, 吹起了他的发丝,掀起了他的衣角,但他却全然不顾,仿佛与这世界已然隔绝。

他的身影在落日余晖,在身后庞大的宫殿衬托下显得如此渺小而又脆弱。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他不在天涯,却已至天涯……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

“藜杖策风轻,芒鞋步月明。鹤翻青径影,猿度翠岩声。草露沾衣冷,松泉漱石清。崇冈发长啸,尘世梦惊醒。”

“尘世梦惊醒……惊醒……“

朱厚熜低语数言,而后转身又进了自己的道观之中,好似,他刚刚念诗诵文让他的心境又豁然开朗,更上一层楼。

他赶忙回到了自己的蒲团上,闭眼打坐,但片刻之后,他又再次的睁开了眼睛。

“我踏上这条寻仙之路,心中并无过多杂念和疑问,抬头望去,不见白云悠然地飘荡于青天之上;低头看时,亦不见清澈的泉水静静地流淌在瓶中,可为何,苦修多年,道心瞬间就不定了呢。”

此时的朱厚熜很苦恼,甚至他是有一些着急了。

一方面是他明显感觉出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吃的金丹再也不能让他心旷神怡, 而另外一方面,他的心也平静不下来了,他的孙子生病,只是一个诱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国家现在正慢慢的脱离他的控制。

特别是在失去严嵩之后。

再也没有一个官员会像严嵩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他亲自制定的好几个国家工程(修道观),都因为国家的财政问题 而停止,内阁首辅徐阶爱惜自己的名声,天天在自己面前,装糊涂,打哑谜。

“黄锦……”他轻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黄锦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陛下……”

“去,把裕王叫来见朕,对了,把,小皇孙也叫来, 算了,小皇孙大病初愈,过段时间再说吧,让裕王过来。”

“是,陛下,奴婢这就差人过去。”

“你亲自去。”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熜,明显愣了片刻,而同样,听到这话黄锦也是稍稍一愣,片刻之后,点头应是。

虽说两龙不相见这一条朱厚熜很信,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数年不见自己儿子一面,每次召唤,都是由下面的人来完成。

但这次召见,却让黄锦亲自去,可见,此时的裕王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更高了一些。

这是无意间的表现。

人只有承认老了,才会更加的依靠儿子……

即使是拥有天下的皇帝,也难逃岁月的侵蚀,即便这个拥有天下的皇帝,有着长生这种伟大的梦想也不会例外,甚至还会因为长期修道,吞食金丹,加快他的衰老,缩短他的生命。

等到黄锦离开后。

朱厚熜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到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不由感到一阵心安,也成功的入定修炼去了。

而此时裕王府外,裕王朱载坖正在送别李时珍。

实际上,朱载坖想要把李时珍留在王府,可这个阶段的李时珍正是编著本草纲目的关键时刻,怎能同意留在王府之中,当权贵的私人医生呢。

“先生此次援手,裕王府上下永不忘记,若是有朝一日,先生若有困难,可携此玉佩,来寻本王。”说着,裕王将腰间的佩玉解下,双手递给李时珍。

李时珍拒绝了千金馈赠,又岂会接受玉佩,当下,想要摆手拒绝。

可这次朱载坖并没有给李时珍将拒绝的话说出来。

“先生一定要接受,不然本王寝食难安,先生,本王这块玉佩不值千金,但在关键时刻,千金难买啊……先生受之,理应所得。”

听完朱载坖的话后,李时珍接过玉佩,他当然清楚裕王口中不值千金,但千金难买的道理,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承诺,此时用,是裕王的承诺,若干年用,便是皇帝的承诺……

即便现在的裕王还没有受封皇太子,但现在的皇帝陛下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明就是三代单传了。

父皇, 本王,还有犬子。

即便裕王本身拥有木讷,软弱的性格,但对于自己能够接任皇帝尊位的自信还是有的。

三代单传,儿子还在,祖宗基业总不能传孙不传子吧。

李时珍接受了玉佩,朱载坖才稍稍心安,这次,自己的儿子能够转危为安,全是仰仗李时珍,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重礼,李时珍都受之无愧。

“王爷告辞。”

“先生慢走。”

说着,朱载坖还外走了走,想要再送送李时珍,而这个时候李时珍突然回过头说道:“王爷,赵太医医术尚可,且有为医仁德,可留府中。”

赵太医便是那个跟着李时珍进屋行医的年轻太医。

朱载坖赶忙应道:“本王也有此意。”

“虽相处时间不长,但草民只觉世子殿下生性纯良,小小年龄,问询草民民间之事,谈及民间疾苦,常常幽然感伤,殿下从小至纯至善,真是大明之幸啊。”

李时珍对儿子的评价那么高,让朱载坖愣神片刻。

“先生过奖了,过奖了。”

若是在之前,裕景两王相争之时,听到李时珍这僭越的话,朱载坖非要吓出个好歹,可此时听着,内心却再无恐慌。

我是没有名分的皇太子,我儿子是没有名分的世子,但这不影响大局,自己继位,板上钉钉了。

听完朱载坖的话后,李时珍点了点头,而后摆手阻止朱载坖想要在往外送的想法:“王爷留步,留步……”

说着,李时珍转身离去,而朱载坖就站在王府门口,目送着李时珍的背影越来越远。

而此时裕王府中。

大病初愈的小世子正坐在门槛上,生着闷气。

他也想去送李时珍,却被李彩凤拒绝了。

李时珍在王府之中前前后后算上,呆了小半个月,世子之病两三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在数十天前,李时珍也打算离开,可一直不成形。

一方面是因为朱载坖,李彩凤二人,心有顾虑,怕世子并未完全康复,另外一方面,就是世子对李时珍很是亲近,不愿李时珍离开。

而李时珍就这样又在裕王府中待了这么多天。

在这几天中,小世子每日都去找李时珍聊天,两人多聊些李时珍在民间行医的事情。

世子真的喜欢听 ,不知为何,李时珍也愿意多讲了一些。

虽然小世子的真实年龄存疑,在前世还是一个大学生,但,他对于现在大明的民间情况了解几乎为零,上一世对于嘉靖年间的发生的事情了解,大多数都是大礼议 ,金门桥打板子,还有后来的这些活跃在朝廷上的重量级人物,包括陆彬,严嵩,举重冠军严世蕃,徐阶,高拱,张居正……

可对于民间生活的真实描写,几乎没有。

而每天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跟他过多的讲述外面的情况,即便是想讲,小太监们,小宫女们的阅历,也给他讲述不了多少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李时珍走南闯北,阅历丰富, 能跟他说的,全是他愿意听的,即便是说些中药名字,他也乐意听。

因为给他讲述的人可是李时珍啊。

说实话,当他醒来,知道救了自己的人是李时珍后,那表现的可很是激动,心里面都有着帮李时珍扛药箱子,参与完成本草纲目的修订,但后来看看自己小小的身躯还是放弃了这个冲动的想法。

每次听着李时珍的讲述,小世子都是流连忘返,听到李时珍讲述东南之祸,民间疾苦之事,世子总是眼含热泪,这一点也让李时珍有了很大的触动。

数十天的朝夕相处,让李时珍对这个大明帝国的小太孙,产生了不同的感观。

因为他医术高超,在数十年前,就曾被各个藩王奉为座上宾,接触的那些皇亲贵胄,跟小世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大明的藩王,皇亲,不管老幼,皆有通病,便是不知天下百姓疾苦……久矣……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龙子龙孙们,早就把祖宗基业来之不易抛掷脑后,也早就忘了朱家先祖在蒙元时期过的日子了。

屠龙少年的血液也发生了质变。

此时皇帝追求长生,不管事情, 藩王侵占土地,敛财争利,朝廷官员拉帮结派,党争严重。

当然,这些比较严重的话,李时珍并没有对世子说。

朱载坖回来了之后,就先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看到小世子双手托着小脸,蹲坐在门槛上,而后便是摇头苦笑一声。

他朝着世子走了过来,到了跟前,说

“怎么,还在生气。”

世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父亲,喃喃道:“父王,你说李先生说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吗?”

瞅着儿子眼中的求知欲,裕王笑了笑,而后也坐在了门槛上。

“父王年幼之时,因母妃失宠,不被你皇爷爷重视,在十六岁的时候,从宫里面搬到了这里,十三年间,深入简出,李时珍知道的事情,父王也不知,不过,你跟父王不一样,你会有机会到处去看看……”

“听李时珍说,民间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乳名,可我到了现在,为何还没有名字,难道也是因为皇爷爷不喜欢你,所以连带着不喜欢我,才让我到现在都没有名字吗。”

裕王听到之后,又是一阵大笑,不过,此时的笑容之中,多有苦楚。

一句话,自己儿子的话捅了自己两下肺管子,让他痛了两下。

第一下痛是自己的长子,早早夭折,死的时候,还未上皇家玉蝶,也没有名字, 是皇帝陛下得知之后,才给自己的长孙赐下名讳,入了玉蝶,进了宗室。

而第二下, 就是父皇不喜欢他,性格懦弱,愚笨,不堪大用,这些在数十年前,都被其父定了性了。

不过,虽然被捅了两下肺管子,但 朱载坖并不怪自己的儿子,小孩子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名字罢了。

“也该有个名字了,实际上,在你刚刚出生的时候,父王啊,就给你取好了名字,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只能耽误下来,不过,原因可不在你的皇爷爷,你不要多想。”

说完之后,朱载坖转过头看向世子,而后笑着说道:“翊均……”

“朱翊钧…………”

“这是父王在你刚出生后,便给你取得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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