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逼我当侍妾?老娘摆烂享太庙推荐_主角江岁宁夜君辞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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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岁宁夜君辞是小说《逼我当侍妾?老娘摆烂享太庙》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雪中春信写的一款古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逼我当侍妾?老娘摆烂享太庙》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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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假山石洞中,江岁宁被男人抵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男人冰冷的面具贴着她的脸,炙热的唇在她的脖颈上肆意吸吮着。

江岁宁不自觉的溢出一声低吟,她的双手被人禁锢着反抗不得,如同置身冰火两重天一样。

男人的唇从她的脖间移开,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唇,玩味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苏家大小姐苏云萝?就凭你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子,也配嫁给国公府的世子?”

同样羞辱的话又经历了一遭,江岁宁才确信自己真的是重生了。

重生在她同安国公府世子方玉琢议婚的这一天。

她是苏相府流落在外的大小姐,一朝被寻回飞上了枝头。

人人都羡慕她的好福气,出身乡野粗鄙不堪,却能嫁给那清风霁月的方世子。

然而就在她与方玉琢定下婚事的这一日,她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毁了清白。

此时此景,正是前世她悲剧的源起。

江岁宁抬头,看着男人面具下那双寒眸里掩饰不住的恨意。

他确实是该恨她的!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是在乡野时同她有过一段旧情,最后却惨遭她抛弃的旧情郎。

有谁能想到,当日落魄潦倒的穷书生,竟然是当朝凌王殿下,夜君辞。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报复她而已。

前世,他的确成功了!

江岁宁很清楚,今日若不能破此局,她将重复前世的悲剧。

她抬头迎上男人充满恨意的目光,在他将奚落嘲讽的话说出口之前,果断的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夜君辞明显的一愣,失神的功夫眼前的女子突然咬住了他的下唇。

他嘶了一声,松开了禁锢着她双臂的手,搂着她的腰欺近几分。

江岁宁环着他的脖子,热情的和他纠缠在一起。

夜君辞明知道应该推开她,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只能借着这个吻狠狠的发泄出来。

直到,脖间传来一股凉意,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夜君辞眼底情欲瞬时散了个彻底,他低头看着江岁宁,危险的眸子眯了眯:“你想杀我?”

“瞧公子这话说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将我堵在这里毁我清白,难道我还不能杀你吗?”

前世江岁宁此时并不知道这轻薄她之人就是自己昔日的旧情郎,因为他戴了面具。

当时她受了惊吓逃出去后,却因为男人留在她脖子上的痕迹,让她背上与人私通,不知廉耻的骂名。

安国公府同她退了亲,苏家将她抛弃,最后她被当成礼物送给了冷血残暴的凌王为妾。

彼时她才知道毁她清白之人就是凌王,也是那个被她抛弃的旧情郎。

他就是要把她踩在脚下,报复当日她弃他之仇。

后来她成了夜君辞的侍妾,在凌王府受尽冷嘲热讽和苛待,直到一场大火结束了她的性命。

再次醒来,前尘往事刻骨铭心,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只是这一次,谁也休想掌控她的人生。

“呵。”

男人冷笑了一声,却是丝毫不惧,他俯身危险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你若有胆量,尽管将我的命拿去!”

江岁宁自是没这个胆量的,杀了夜君辞她也难逃一死。

大仇未报、夙愿未了,她还不能死。

“我乃苏相府的大小姐,这里是安国公府,青天白日的公子就敢对我行不轨之事,想来身份贵重无所畏惧。

杀了你,我未必能活着走出这里,只是……”

江岁宁抬头,凌然傲气的目光看向夜君辞:“我虽然出身乡野,但这不代表我可以随意被人欺辱!

我是杀不了公子你,但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她一把推开夜君辞,手中尖锐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夜君辞轻轻扫了扫衣袖上落着的灰,语气中满是轻蔑:“想拿死来威胁我?你舍得相府的荣华富贵吗?”

江岁宁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满是苍凉和辛酸。

在夜君辞眼中她就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抛弃旧爱的凉薄之人。

前世她解释过无数次,可那又怎样?他不信她!

这一次,她不会再解释了,她就是要做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女!

总有一日,她要让这个男人悔断肝肠。

“怎么,不是要寻死吗?怎么还不动手?”

夜君辞见江岁宁迟迟没动手,唇角的嘲意更浓。

江岁宁思绪回笼,她看着男人恶劣的模样,勾了勾唇道:“那便如你所愿。”

说着,她手中的簪子就划破了自己的脖颈,皮肉翻开鲜血直涌,掩盖了男人在她脖颈上留下的痕迹。

前世就是这痕迹,让她背上了不知检点与人私通的骂名。

现在,她亲手毁了它,找回自己的清白。

“你……”

夜君辞瞪大眼睛,似是没想到她竟当真敢对自己下手,那不断涌出的鲜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怒骂一声:“你是疯了吗?你就这么想嫁给方玉琢!”

江岁宁痛的冷汗直冒,嘴唇发白,她道:“你再不滚,我就划开自己的喉咙!”

夜君辞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着牙道:“好,好,江岁宁算你有种!”

他转身一脚踹开路边的乱石,带着满身怒意离开了这里。

江岁宁靠着身后的石壁,长松了一口气,她手中还握着那支带血的簪子。

之所以对自己这么狠,是因为她知道夜君辞对她还有一丝旧情,他毁她清白无非就是为了坏她姻缘,让她嫁不了别人。

男人的自尊心永远都是最可笑的。

她留在脖子上的这道伤,终有一日她会还给他!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同众人解释这道伤的由来?

思虑间,外面有女子的怒斥声传来:“国公府就这么大,她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都去给我找,找不到苏云萝,我要你们好看。”

这声音……

江岁宁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将簪子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重新插回头上,然后捂着脖子上的伤,走了出去。

出了假山石洞,江岁宁迎面就碰见了那正在寻她的国公府表小姐,陈婉儿。

见江岁宁一身鲜血的从假山石洞里出来,陈婉儿吓了一跳。

江岁宁问她:“陈小姐在找我?是因为你在后院厢房为我安排的男人没派上用场,所以心急了?”

陈婉儿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

江岁宁冷笑一声:“你让丫鬟打倒茶盏,弄脏了我的衣裳,故意将我引去后院厢房,在那里给我准备了一个男人欲图毁我清白。

只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我过去,这才寻了过来,不是吗?”

如果不是夜君辞半路将她劫到假山石洞,今日她便中了陈婉儿的毒计。

前世在她脖子上的痕迹被人发现后,陈婉儿就迫不及待的带着那所谓的“奸夫”前来指认她。

她才知道,想毁她清白的不止夜君辞一个,她回京不足三个月,一直待在府上学习规矩,同陈婉儿并无私仇。

她之所以设下毒计来害她,只因为陈婉儿喜欢她的表哥,也就是将要与她议婚的安国公世子方玉琢。

说起来,相府和安国公府的婚事也是多有崎岖。

两家的婚事是很早就定下来的,原本和国公府有婚约的人是相府二小姐苏清梦,她要嫁的人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方鹤羽。

然而三年前方鹤羽意外受伤摔断了腿,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不仅丢了世子之位,就连婚事也丢了。

就这样,苏清梦的未婚夫从方鹤羽变成了方玉琢。

这桩婚事之所以又落到了江岁宁的身上,是因为苏清梦突然生了恶疾,被送到了乡下修养。

倘若她是长在京都千娇万宠的相府大小姐,陈婉儿自然不敢如此放肆。

就因为她出身乡野,是她们这些高门贵女眼中的卑贱之人,就活该被算计,被欺辱!

“你……你休要胡说!”

陈婉儿早已慌了神,她也不知道江岁宁是如何得知了她的计划。

江岁宁一步步的逼近,她浑身都是血,就像是从修罗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一样。

陈婉儿吓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身后的假山石上退无可退,她闭着眼睛喊道:“你不要过来。”

江岁宁伸手从她头上拔下一支金簪,将手中的血染了上去,她将那簪子递给陈婉儿道:“你的东西掉了。”

陈婉儿睁开眼睛看着她递过来的簪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金簪刚落入她的手中,江岁宁就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喊了一声:“救命啊!”

她一边喊一边跑,等跑出了假山石林就摔在了地上。

今日国公府设宴邀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前来赏花,其实就是为了借机让江岁宁和方玉琢相看。

此时这些公子小姐们正在花园里投壶玩乐。

听到喊叫声,他们匆匆赶了过来,就见江岁宁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这时陈婉儿握着那染血的金簪从石林里追了出来。

江岁宁满脸惊慌害怕的不停往后躲,她道:“陈小姐,你不让我嫁给方世子我不嫁就是,求求你饶了我,不要毁我的脸。”

众人闻言不由的一惊,但谁也没有怀疑江岁宁是在说谎,毕竟陈婉儿爱慕方玉琢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而不满这桩婚事的,也不止陈婉儿一人。

陈婉儿手指着江岁宁,气急败坏道:“苏云萝,明明是你陷害我,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怪她一时不察着了江岁宁的道,而她一向嚣张跋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加之她性子本就暴躁易怒。

江岁宁诬陷她行凶,她如何能忍?她握着手中的簪子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过去,幸好被人给拦了下来。

这时,国公府的夫人带着世子方玉琢以及几位贵人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弄的?”

方夫人一脸震惊,她忙去查看江岁宁脖子上的伤,对着身后的嬷嬷道:“快把苏小姐送下去,请大夫来看看。”

丫鬟婆子扶起虚弱的江岁宁,她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国公夫人身后,戴着面具的夜君辞。

他竟然没有走!

要知道前世她被众人指责谩骂的时候,他早已不知所踪。

不然也不会等到她被送到凌王府,才知道他的身份!

陈婉儿跑过来握着方夫人的胳膊道:“姑母,不是我做的,是苏云萝是她陷害我!”

“好了!”

方夫人打断了她,对着周围众人道:“苏小姐在我国公府受了伤,此事我必会给她一个交代,无论是谁做的,我定严惩不贷。”

她转身对着自己儿子道:“琢儿,兹事体大务必好好调查清楚。”

方玉琢颔首,随即让人带走了陈婉儿。

江岁宁被丫鬟婆子扶着,送到了房间里,不多时大夫就被请来了。

给江岁宁把了脉,包扎好伤口,大夫朝着方夫人拱了拱手道:“小姐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好在这伤不深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么长的伤口如果不仔细养着只怕会留下疤。”

方夫人道:“劳烦大夫用最好的药。”

大夫应了一声是,然后出去煎药去了。

方夫人坐在床沿上握着江岁宁的手道:“好孩子,让你受苦了,你别害怕我们国公府会为你做主的。”

她没有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先安抚江岁宁的情绪。

江岁宁掀开被子下了床,跪在地上朝着方夫人俯身一拜,诚惶诚恐道:“夫人,云萝出身乡野自知配不上方世子,还请夫人取消这桩婚事,另为世子觅得良缘!”

方夫人一惊,伸手去扶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岁宁垂着眸子,她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道:“此事不怪陈小姐,是我没有自知之明,陈小姐这么做也是为了国公府。

云萝乡野出身没什么见识,无才又无德,委实配不上方世子。

今日是陈小姐,他日还不知道是谁,云萝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安稳度日,还望夫人成全。”

她俯身又是一拜,退婚的态度坚决。

这桩婚事看似风光人人羡慕,可是国公府这么高的门第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个出身乡野的大小姐?

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胆小怯懦,没有见识,可以任意掌控且出身配得上国公府的小姐,来遮掩他们府中的丑事。

而她江岁宁就是最好的人选。

方夫人只当她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扶江岁宁起来,宽慰着她道:“琢儿已经去查了,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婉儿平日里是娇纵了些,出手伤人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江岁宁不由的在心中冷笑,出手伤人做不出来,毁人清白之事倒是敢!

她咬着唇道:“其实方才当着众人的面,我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陈小姐所为不仅如此。

她让丫鬟弄脏了我的衣裙,将我领去后院的厢房,在那里藏了一个男人企图毁我清白。

若非途中我内急离开,只怕早就着了她的道,她杀我正是因为我撞破了她的阴谋。

方才没有把此事说出来,也是顾念夫人和国公府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她是你的侄女。

若她所行恶事暴露,这后半辈子也就毁了,因爱生恨误伤了我,也总比设下毒计毁人清白受人指责谩骂要好。

而且,我在逃跑的时候撞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云萝所言句句属实,夫人一查便知!”

方夫人闻言,当即变了脸色。

恰在此时方玉琢敲门走了进来,他看了江岁宁一眼,随即给自己的母亲递了个眼神。

方夫人会意,她拍了拍江岁宁的手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留下这话她就和方玉琢一起离开了房间。

院外。

方玉琢已经将事情调查清楚,他道:“婉儿一口咬定是苏小姐嫁祸她,我问她为何出现在花园,她却支支吾吾,后来在我的逼问下她终于说出了实情。”

方夫人冷着一张脸问道:“她是不是在后院厢房给苏云萝准备了一个男人,企图毁她的清白?”

方玉琢有些意外:“母亲是怎么知道的?”顿了顿,他才反应过来:“莫非是苏小姐说的?”

“这个混账东西。”

方夫人怒骂了自己侄女一句,然后将方才江岁宁同自己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她问:“可找到给苏小姐带路的那个丫鬟?”

“那个丫鬟被人打晕了过去,正因为苏小姐迟迟没有现身,婉儿才亲自找了过来,还有一件事儿子觉得蹊跷,就是婉儿在厢房准备的那个男人不见了!”

方玉琢面色凝重,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这件事,母亲怎么看?”

方夫人眯了眯眼睛道:“种种迹象表明,苏小姐其实并没有去过后院,那她又是如何得知婉儿的阴谋,还上演了这么一出嫁祸的?

除非有人提点,给苏小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想搅得咱们国公府不得安宁!”

方玉琢眸色一凛,压低了声音道:“母亲是说,凌王殿下?”

“苏小姐方才提到她撞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这件事不是凌王的手笔还能是谁?”

方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苏小姐也是个聪明人,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她并没有把婉儿做的事情说出来,也算是为我们国公府保全了颜面。

这情还是要承的,她既然执意要退婚,那便退吧。

本以为她就是个在乡下长大见识浅薄的姑娘,如此看来这世子妃的位置,她不适合。”

方玉琢低着头,有些愧疚:“儿子让母亲费心了。”

方夫人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若非她的大儿子的腿残了,这世子的重任也不会落在小儿子身上。

偏偏她这个儿子……

方夫人满心酸楚无法言说,只能尽力周旋保全他们国公府的脸面。

半个时辰后。

前来赴宴的众人齐聚花园,等着国公府的调查结果。

江岁宁由人扶着来到这里。

方夫人对着众人道:“让诸位久等了,经查苏小姐这伤的确是婉儿所为。她们姑娘家闹了误会起了争执,婉儿不小心误伤了苏小姐。”

她让人把陈婉儿带了过来,她明显是哭过眼睛红红的,看向江岁宁的眼神里带着怨恨和不甘。

方夫人道:“婉儿虽然是我的侄女,但犯了错必须要罚,我会将她送回陈家好好管教,还要让她当众给苏小姐赔礼道歉。”

说着,递了个警告的眼神给陈婉儿。

陈婉儿觉得羞辱委屈,人明明不是伤的,她却要背这个锅,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设局毁江岁宁清白一事就会暴露。

她咬了咬牙,屈膝朝着江岁宁行了一礼道:“苏小姐,对不起!”

江岁宁微微低下头道:“我知道陈小姐是无心的,我不怪你。”

不是她心善放过陈婉儿,而是她知道为人处世留有余地,就是给自己留后路的道理。

今日若撕破了脸让陈婉儿万劫不复,那么国公府以及陈家都不会放过她的。

以她如今的处境,实在不宜与人结怨,借着此事退掉这桩麻烦的婚约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向方夫人道:“夫人,我妹妹的病养的差不多了,云萝不该鸠占鹊巢占着这桩婚事,也该还给妹妹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震惊,没想到江岁宁竟然要让出这桩婚事,要知道这婚事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

方夫人愣了一瞬随即笑着道:“你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罢了,婚事我会同你们相府重新商议的,今日委屈你了。”

“多谢夫人!”

江岁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忽而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讥笑:“苏小姐既然瞧不上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不知本王能否入得了苏小姐你的眼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凌王殿下大步走了过来,看见这位煞神众人自发的后退几步让出一条路来。

许是因为夜君辞常年在战场厮杀的缘故,他身上有一种让人畏惧的戾气,然而只有江岁宁见过他的另外一面。

温润如玉,翩翩风雅的俊美书生,羸弱的让人心生怜惜,不愿让他沾染这尘世间的一丝污浊。

那是她想要保护与之相守的三郎,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了。

夜君辞走到江岁宁面前,看着她怔愣出神的模样,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本王尚缺一位暖床的侍妾,苏小姐要不要考虑考虑?”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凌王殿下竟然要让堂堂相府千金给他做妾?难不成是苏相得罪了这位煞神?还是苏小姐把人给得罪了?

众人不由的在心中胡乱猜测。

方夫人也是一脸的诧异,她反应过来忙道:“王爷莫要开玩笑,苏小姐是我们国公府请来的贵客,你当众折辱她,是要将我们国公府置于何地?”

她回头去看江岁宁就见她白着一张脸,漂亮的眸子里水雾弥漫。

这委屈的模样看着真是让人心都要碎了。

方夫人握着江岁宁的手,对着众人道:“苏小姐即便做不了我们国公府的媳妇,我也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若是有人欺负她,便是跟我们国公府过不去。”

这话自是说给夜君辞听的,她之所以给江岁宁撑腰,是觉得心中有愧。

她认定了今日之事就是凌王殿下在背后操控,他想利用江岁宁达到自己的目的,偏偏江岁宁聪明,没有受他的摆布将婉儿的事情给捅出去。

所以凌王殿下才会蓄意报复。

夜君辞看着江岁宁咬着唇,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顺着她如玉一般的脸颊落在脖子上染血的纱布上。

他目光骤然一深,心情无比的烦躁。

“真是无趣!”

夜君辞轻嗤一声,一拂衣袖转身走了。

江岁宁身子晃了晃,险些没有站稳,方夫人忙扶着她道;“别怕,王爷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事,没事了。”

她拍了拍江岁宁的手,温声安抚着她。

江岁宁知道,夜君辞不是在开玩笑,他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来折辱她,报复她,想让她做他的侍妾。

而苏相府护不住她,她得自己想办法保护自己。

好端端的一场宴会就这么不欢而散。

夜君辞站在安国公府门前,望着江岁宁的马车远去,面具色他神情莫辩,唯有一双眸子冷锐深沉。

方玉琢从府中出来拱手行了一礼道:“今日怠慢了凌王殿下,改日自当登门赔罪。”

夜君辞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她一介乡野出身的大小姐,也敢退你方世子的婚,莫不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的手里?”

方玉琢温润的脸上划过一抹异色,随即又恢复如初,他道:“王爷说笑了,与我们国公府有婚约之人本就是相府的二小姐。

若非二小姐生了恶疾,这婚事也不会落在大小姐的身上,既然二小姐的病好了,大小姐将这婚事还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苏家大小姐虽然长在乡野,却聪慧端庄,并不是贪恋荣华富贵之人,说实话方某还挺敬佩她的。”

听到那句并不是贪恋荣华富贵之人,夜君辞的脸色一沉。

若非贪恋权势,她又怎会弃他而去,还想一把火把他给烧死,企图抹去过往的所有的痕迹?

即便她今日退了与方玉琢的婚事,也不足以消除他心中的恨意。

正想着,就听方玉琢问道:“听苏小姐说,她在后院撞到了王爷你?莫非就是因为苏小姐冲撞到了你,所以王爷便跟她一个姑娘家过不去?”

夜君辞眸色一敛,那女人竟把他拉下水了?难怪国公府这么轻易的就松了口退了婚。

怕是方家的人以为,是他在背后搅弄是非。

夜君辞气得咬牙切齿,心火腾冲,方才他就不应该心软放过她,就应该把人掳回府上,让她哭个够!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火道:“本王明明就是在为方世子你抱不平。”

方玉琢笑了笑:“方某何德何能?”

夜君辞懒得再跟他装下去,直言道:“贵府表小姐行事荒唐,世子还是好好管教管教的好。

不然指不定哪天这国公府就毁在了她的手里,万一再连累了齐王,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留下这话,他就转身大步的走掉了,只剩方玉琢站在原地,神色凝重。

马车里。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江岁宁觉得头有些晕,然而她一丝也不敢松懈。

国公府那边的事情是解决了,可她的麻烦还没结束,擅自退了和国公府的婚事,她的爹娘不会放过她的。

更何况还有夜君辞那个疯子死咬着她。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被送去凌王府做夜君辞的侍妾,失去自由,因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前,江岁宁一下车就被候在门前的嬷嬷请去了映月堂。

房间里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正是相府的当家主母周氏,她正襟危坐,气势逼人。

江岁宁走过去,跪在地上唤了一声:“母亲。”

啪的一声,周氏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摔在了江岁宁的面前骂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谁许你私自退婚的。

你竟还敢将清梦拉出来,还有凌王殿下又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茶盏落地碎片飞溅划破了江岁宁的脸,流出了血来。

她抬头望着周氏道:“女儿在国公府受伤,母亲不问我伤势如何,却指责我私自退了国公府的婚事,这若是传出去只怕别人会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

至于凌王殿下,女儿之前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哪里得罪了他,说不定是爹爹把人给得罪了呢。”

“你……”

周氏被她噎的半死,她斥道:“如果不想给凌王殿下作妾,你就必须嫁入国公府,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你竟然不知好歹。”

江岁宁问她:“既然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让妹妹嫁过去岂不是更好?”

“放肆。”

周氏猛的一拍桌子道:“你妹妹恶疾缠身,若是能嫁还会便宜你吗?”

江岁宁不由的在心中冷笑,什么恶疾缠身,分明是未婚有孕,怀了孽种不敢让人知道,可是这孩子又打不得,这才让她来替嫁。

她低着头,满脸委屈的道:“女儿的命都要没了,哪里还敢再攀他们国公府啊。

不过方夫人说了,即便我做不了他们国公府的媳妇,也会把我当女儿视如已出的。

相信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凌王殿下也不敢再折辱女儿,这么一想女儿也算是因祸得福不是吗?”

周氏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那叫一言难尽,人家说的漂亮话而已,她竟然也当了真。

可见这个女儿就是个蠢的。

她气得不轻,看江岁宁是越发的不顺眼,于是一声令下:“来人,将大小姐带去佛堂,让她抄一百遍经书,好好反省反省!”

江岁宁从容不迫的起身,跟着丫鬟婆子走了,临走还不忘关心周氏一句:“母亲息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女儿会心疼的。”

周氏寒着一张脸,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若非迫不得已,她又怎会将这个小贱人带回来给她添堵。

她揉着有些疼的头。

眼下只希望国公府不要再把主意打在清梦的身上,否则一旦东窗事发,那可就遭了。

江岁宁被关到了佛堂。

这里她简直太熟了,回到相府的这些日子,周氏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就会把她关到这里来。

只因她并非周氏亲生,而是苏相原配夫人所生的女儿。

她父亲出身寒微,靠着她母亲的救济才能来到京城考取功名,然而他高中后为了另娶高门贵女,狠心抛弃了她的母亲。

可怜她母亲怀着身孕被人休弃,独自一人将她抚养长大。

若非周氏的女儿怀了身孕,不能履行婚约嫁入国公府,苏相也不会将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寻回来。

苏家对外称江岁宁和苏清梦是双生子,只是因为江岁宁自小体弱只能养在外面。

他们把她找回来,不是因为血脉亲情,而是需要她代替苏清梦嫁入国公府,稳固利益。

因为国公府是齐王的母族。

当今天下两国并立,大雍和北离,而她所在的国家就是大雍。

大雍景帝膝下有四子一女,大皇子封齐王,母亲方贵妃执掌后宫,出自安国公府。

二皇子封平王,母亲贤妃,出自武陵侯府。

三皇子便是凌王,生母为景帝原配发妻薛皇后,原为镇国将军府的小姐。

二十年前,薛家于燕霞关一战惨败连失三座城池,薛将军和他的儿子双双战死沙场。

然而此时却有流言传出,说薛家有人勾结北离,泄露军情。

百官纷纷上谏要陛下严惩薛家,薛皇后为了替父兄伸冤,于城楼上一跃而下,血溅三尺。

事后查明薛家的确是出了叛徒,那人是薛家的义女。

她被在大雍为质的北离九皇子迷惑,盗取军机图,致使薛家军惨败,而九皇子在离京前,将那个出卖薛家的叛徒一并给救走了。

年仅三岁的凌王亲眼目睹自己的母后死在了他的面前,自此性情大变,十年后,他自逐出京城去参了军。

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拼下一身军功却遭人暗算流落在外,为她所救。

彼时,她还是清溪镇上一个平凡的医女,而她只当他是落魄蒙难的穷书生。

想起往事,江岁宁心中难掩的酸楚。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轻轻的摩挲着,忽而佛堂的烛灯闪了闪,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

江岁宁回头就看见幽暗的佛堂里站着一人,一袭玄衣脸上的面具在烛灯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她将手中的玉佩收了起来,故作惊慌的后退了几步道:“凌王殿下,小女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一直缠着我?”

夜君辞眯了眯眼睛,盯着江岁宁脸上新添的伤口道:“你敢利用我!”

“王爷何出此言啊?”

江岁宁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问道。

夜君辞见这般,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道:“你弄伤自己嫁祸给陈婉儿,却还能全身而退,定是同方夫人说了些什么。”

江岁宁点了点头:“我告诉方夫人,陈婉儿在后院厢房为我准备了一个男人想要毁我清白,而我在逃跑的时候撞到了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夜君辞听着这话是更怒了,他道:“你根本就没有去过后院,又如何得知陈婉儿算计你?还说不是在利用本王?”

江岁宁辩驳道:“我是没去过后院,可我从陈婉儿嘴里知道了她的阴谋,这才把脖子上的伤嫁祸给了她。

可是这利用王爷你又是从何说起?我确确实实是见过你啊,难道在假山石洞轻薄我的男人不是你?”

夜君辞:“……”

他果然是被这女人给摆了一道,偏偏他还犯蠢,将陈婉儿藏在厢房里的男人给抓了,还在江岁宁退婚后当众羞辱。

在国公府看来,他这就是在蓄意报复。

夜君辞捏了捏拳头,面具下那双眸子阴沉沉的,像是要杀人一样。

江岁宁假装看不见,她低着头道:“王爷,如果是我爹得罪了你,你就去找他算账,我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还请你放过我吧。”

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夜君辞想到当日她放火时的狠绝无情,顿时间一股无名之火就冒了出来,他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只是瞧见她脖子上裹着的纱布上渗着血迹,那双手不受控制似得改为捏住了她的下巴,冷冷的声音道:“你对自己下狠手的时候,可不弱。”

她对自己狠,对他更狠。

三年情谊说舍弃就舍弃,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

“那还不是被你给逼的?”

江岁宁扬着头看他道:“如果不是王爷你把我堵在假山石洞轻薄我,想要毁我清白,我会对自己这么狠吗?”

“是吗?”

夜君辞盯着她那张能言善辩的小嘴,目光骤然一深。

江岁宁察觉到危险,还不等她有所反应,面前的男人突然粗鲁的吻上了她的唇。

这狗男人,又想故技重施!

这是要把她当死里逼啊。

她本就受了伤,加上一日不曾进食,身子本就虚弱的要命哪里能反抗得了?

江岁宁放弃了挣扎。

见她一动不动,夜君辞反倒失去了兴致,他将人松开低头去看她问道:“这次这么不反抗了?”

江岁宁抬眸看他,笑着问道:“王爷该不会是当真瞧上我了吧?”

她勾着夜君辞的脖子,红唇落在他耳边道:“你若真瞧上了我,便三媒六礼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把我娶回去做你的王妃。”

听着这话夜君辞的眸色一冷,顿时变了脸色:“就凭你也配?怎么,国公府的高枝你攀不上,所以便把主意打到本王这里来了?

是不是只要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你都要去攀上一攀?苏云萝,你怎么就这么下贱?”

说着,他一把推开江岁宁。

江岁宁摇摇晃晃的退到了身后的墙上,她讥笑道:“是我下贱还是王爷你下贱?”

一句话顿时惹恼了夜君辞,他眼底的烈火翻涌,凌厉的拳头擦着江岁宁的脸颊落在了她身后的墙上,恶狠狠的声音道:“做本王的王妃你没资格,你只配做个贱妾。

你既然想这么想伺候本王,本王这就成全你!”

夜君辞张口咬住她的耳垂,这是江岁宁最敏感的地方,以往他们耳鬓厮磨,每每他都喜欢这么咬她。

只是过往的那些甜蜜记忆,此时全都变成了彻骨的毒药。

而江岁宁的心早已痛到麻木了,她闭上眼睛,忽而就听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似是有人来了。

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苏云萝,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江岁宁睁开眼睛,佛堂里早已不见了夜君辞的身影,她失了失神,自嘲一笑。

她还以为夜君辞会留下来,等着被人抓奸呢,看来他也要面子知道丢不起这人。

江岁宁敛住思绪,打量着来人,正是周氏的女儿相府的二小姐苏清梦。

相府对外宣称她染了恶疾送到了乡下去休养,可是周氏舍不得女儿在外面吃苦。

知道国公府松了口,愿意让江岁宁来替嫁之后,周氏便悄悄的把女儿给接了回来。

本以为今日过后一切水到渠成,哪料这婚事生了变故。

苏清梦担心这婚事又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便来找江岁宁算账,顺便敲打敲打她。

江岁宁笑着道:“我瞧着妹妹精神十足,想来这病是好了,真是谢天谢地,佛祖保佑啊。

果然还是妹妹有福气,不像我这福气砸在身上接都接不住,反倒是弄了一身的伤,命都差点丢了。

这就说明这桩好姻缘本就注定是属于妹妹你的。”

苏清梦要被她给气死了,谁要这什么好姻缘啊,她早已找到了更好的归宿。

她问:“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该不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难不成是你在乡下的旧情人?”

苏清梦能想到的只有这么一种可能,否则放着国公府这么一桩好姻缘,她为什么要放弃?

她眯了眯眼睛,走到江岁宁面前道:“你蠢不蠢啊,什么样的男人值得你放弃国公府这样的高枝?

你可要想清楚,听说你已经被凌王殿下给盯上了,如果不嫁国公府父亲便只能把你送给凌王作妾了。

那凌王殿下貌丑可怖,嗜血成性,你倘若真入了凌王府,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识相的明日便去国公府找国公夫人,说你愿意嫁给方世子,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果不是怕国公府要她履行婚约,苏清梦倒是宁愿江岁宁去给凌王作妾,只是父亲说了,国公府的这座靠山不能丢,这婚事不能退!

否则她也不会半夜来这里。

“好。”

江岁宁精疲力尽只想快些打发了她,便假意答应了下来。

苏清梦见她还算识趣,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江岁宁当众退婚这件事当真是奇怪,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让母亲查查她的过往,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捏在手里的把柄?

如此她才能乖乖听话,任他们摆布。

苏清梦离开后,江岁宁站在原地思绪渐渐的有些飘远。

当初她被苏家接回来时,凭着她身上的一块玉佩,便认定了她是苏家流落在外的大小姐。

至于她的过往,也并没有人细查。

回府这些日子她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周氏以为她很好控制,自然也不会在乎她过去都经历了什么?

但今日她私自退婚定会让她们心中起疑,不知道她的秘密还能藏多久?

前世她失了清白后,就被苏家送给了夜君辞成了他的侍妾,自此被囚于后院失去自由,仅仅半年时间就死在了一场大火当中。

彼时夜君辞不在京城,想要她性命的另有其人。

前世那些没有解开的谜团,她所背负的冤屈和仇恨,这一世她都会一一的讨回来。

前提是,绝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困境!

正想得出神,江岁宁就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抬头就见夜君辞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

这个狗男人简直阴魂不散!

夜君辞走过来,面具下他那双眸子阴沉沉的盯着江岁宁问:“她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已有喜欢的人,是因为他才退了和国公府的这桩婚事?”

他方才躲在佛像后面,听到苏清梦逼迫她嫁给方玉琢时才意识到这桩婚事可能并非她所愿。

江岁宁勾了勾唇,将夜君辞的那点小心思看的明明白白,她故意道:“这跟王爷你有什么关系?”

夜君辞大步走过来,握着她的胳膊情绪有些失控:“告诉我,他是谁?”

江岁宁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双腿一软倒在了夜君辞的怀中,在失去意识之前模糊不清的唤了一声:“三郎。”

“岁岁!”

夜君辞大惊失色,他抱着昏过去的江岁宁,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方才在叫三郎?

一声三郎勾起过往无数甜蜜的回忆,最后全都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看着火中的女人头也不回的离他而去。

她走的是那么决绝!

夜君辞痛苦的闭上眼睛,想要驱散脑海中的画面,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却再一次将他湮灭。

“为什么?”

这是夜君辞最想问她的话,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杀了他?

她想追求荣华富贵,抛弃过往这些他都能理解,唯独他不能原谅的是她离开前放的那把火。

他多希望不是她做的,可是那是他亲眼所见。

那场大火,烧断了他们所有的旧情,剩下的唯有对她的恨和报复!

……

“三郎,苏苏,不要……不要走!”

江岁宁从噩梦中惊醒,她猛的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缓了好一会她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又做噩梦了。

梦里她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挚爱,一个是她的挚友,他们全都离她而去了。

江岁宁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是残忍的现实。

她抬头看着佛堂里那尊慈祥的菩萨像,眼前是一片模糊。

江岁宁眨了眨眼睛,挥散眼底的水雾,收回视线就见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瓷瓶。

她拿起瓷瓶打开嗅了嗅,是上等的金疮药。

江岁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这伤好像重新被人包扎过,还有脸上被碎片划出的伤口也上了药。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夜君辞做的。

这个男人一边对她恨之入骨,一边对她依依不舍,三年朝夕相处到头来他却不信她。

他笃定当日差点把他烧死的那场大火是她放的,而她根本就无从解释。

想到这些江岁宁就满心悲凉,找不出真凶,夜君辞对她的误解就不会消失,更不会停止对她的报复。

好在,她给自己找了一条出路,算算时辰,他们也该来了!

映月堂。

周氏因为女儿的事情一宿都没有睡好,本来只要江岁宁和方玉琢定了亲,这事情便能完美的解决。

偏偏因为江岁宁的私自退婚,让事态发展成这样。

昨日周氏被气糊涂了,如今仔细想想这江岁宁放着国公府这样的高枝都不攀,未免太不符合常理。

她问着一旁服侍的林嬷嬷:“你说咱们这位大小姐为何执意要退婚?”

林嬷嬷为周氏整理着发髻道:“依老奴看,大小姐八成就是被吓傻了。

听说国公府的那位表小姐爱慕方世子,她在宴会上当众行凶,将大小姐伤成那样,换做是谁都会怕的吧?”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简直丢尽相府的颜面。”

周氏猛的将手中的梳子拍在妆镜台上,声音冷厉:“她既然不愿嫁给方世子,那便去给凌王作妾。”

昨夜她已经探过相爷的口风了,国公府的这桩婚事倒也不是非成不可。

凌王虽然不如其它两位皇子得宠,但怎么也是先皇后的儿子,陛下唯一的嫡子,他们相府得罪不起。

更何况,是凌王盯上了那个小贱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福薄。

“夫人。”

丫鬟神色匆匆跑了进来。

周氏面有不悦的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丫鬟赶忙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管家来报,说国公夫人来了。”

周氏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面上是少有的慌色。

林嬷嬷倒是比她冷静,她温声道:“夫人别慌,昨日大小姐在国公府受了伤,于情于理这国公府都是要来赔礼道歉的。”

“你说的是,是我草木皆兵了。”

周氏太担心国公府盯上她的女儿,不免忧虑重重,胡思乱想。

她打起精神,带着丫鬟婆子来到了花厅。

看见花厅里摆着的礼物,周氏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回了肚子里,看来方家真的是来赔礼道歉的。

她迎上去福了一礼道:“让方夫人久等了。”

“亲家这么见外做什么?”

方夫人握着周氏的手道:“说来惭愧,昨日贵府大小姐在我们国公府受了伤,我这心中委实过意不去,所以特意前来给亲家赔礼道歉。”

周氏听着她一口一个亲家,叫的她心都悬了起来,听方夫人这意思是没打算退了这桩婚事。

她稳住心神道:“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姑娘家起了口角发生争执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偏偏我这个大女儿没有见识,胆子小,让夫人笑话了。

昨日就是云萝一时失言胡言乱语,承蒙夫人不嫌弃还愿意以亲家相称,那咱们便来商议商议云萝和世子的婚事,你看如何?”

“这……”

方夫人话音一顿,似是有些为难道:“昨日我们国公府当着众人的面,已经答应退了和苏大小姐的这桩婚事,若是出尔反尔岂不是让我们国公府为人耻笑?

再者,这原本和琢儿有婚约的便是二小姐,听说她旧疾已愈,这婚事也理应还给她不是吗?”

周氏面色大变,她忙道:“这万万使不得!实不相瞒清梦病的不轻,她若是能嫁,我又怎会让云萝来代替?”

“不妨事。”

方夫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大小姐昨日伤得不轻,我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请了一位大夫来给大小姐看伤,正好顺便给二小姐也瞧瞧身子。

陈大夫可是出了名的神医,寻常人可是请都请不到的,亲家便将两位小姐都叫过来,让大夫瞧瞧吧。”

周氏心头一颤,这方夫人明显是来者不善啊,她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指道:“让夫人费心了,只是清梦不在府上。

她自打生了急症,大夫说她需要静养,相爷便令人将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去了。”

方夫人有些遗憾的样子:“这样啊,看来二小姐是病的不轻,既如此那便让大小姐过来看看,她总该在府上吧。”

周氏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给身后的林嬷嬷递了个眼色道:“去将大小姐请来。”

林嬷嬷屈膝一福退了下去。

不多时,江岁宁被带了过来。

她举止端庄的给方夫人见礼问安,方夫人眼尖,瞧见她脸上的伤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江岁宁回道:“是我不小心划伤的。”

方夫人握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怎的脸色这么苍白?快让大夫给你瞧瞧。”

江岁宁道了一声谢,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由大夫给她把脉。

“大小姐是失血过多,气血不足加上许久不曾进食所以才会这般虚弱,这受了伤的人应该好好滋补,怎能饿着呢?”

陈大夫觉得稀奇。

方夫人更是大为震惊,她问江岁宁:“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自打回到府上连口饭都没有吃?”

江岁宁惊慌失措的回道:“不关母亲的事,是小女犯了错,让父亲母亲失望了,这才自罚佛堂抄写经书,没有吃饭的。

为此妹妹昨夜还专门来佛堂劝我,让我同夫人道歉答应嫁给方世子,我仔细想了想昨日是我做的不对。

我不该私自退婚,让国公府和相府都落了脸面的。”

方夫人眯了眯眼睛,听到了她话中的重点:“妹妹,你是说苏二小姐?她在府上?”

江岁宁抬起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道:“在啊,妹妹昨夜里还来佛堂找过我,同我说了好多话呢。”

方夫人面色一沉,回头看着周氏问道:“亲家,你不是说二小姐病得不轻正在乡下养病吗?为何大小姐说她昨夜见过二小姐?”

说着,她猛的一拍桌子,将她国公夫人的气势全都拿了出来道:“既然二小姐在府上,你因何故隐瞒?

莫非是二小姐见不得人,还是你们相府压根就没将我们国公府放在眼里?”

周氏哪里知道清梦昨夜竟然见过江岁宁,她分明叮嘱过她,让她好好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的,偏偏她坐不住。

她正想着要如何搪塞过去,就听花厅外传来一声娇俏的呼声:“娘,是不是平……”

苏清梦高兴的小跑进来,看见花厅里的人,她顿时僵在原地变了脸色。

苏清梦暗道一声糟糕,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

方夫人一声令下:“拦住她!”

她带来的丫鬟婆子当即将苏清梦给拦了下来。

方夫人讥笑一声:“这不是苏二小姐吗,怎么见着本夫人转身就跑,难道是害怕见人吗?”

苏清梦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既紧张又害怕还有些心虚,所以才不敢见方夫人,只想逃。

但眼下逃是逃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苏清梦转身走到方夫人面前屈膝行了一礼道:“夫人见谅,实在是清梦无颜见你。

都怪清梦不争气,身子不好,爹娘才会想着让姐姐代替清梦履行婚约。

可是姐姐她却因为一桩小事私自退了婚,让国公府失了颜面,清梦心中有愧这才无颜来见夫人。”

她低着头,温声细语的解释着。

方夫人扯了扯唇角道:“是吗?你不是得了急症在乡下休养吗?是何时回得府上啊,这病可是养好了?”

周氏怕女儿说露嘴匆忙上前来斥道:“梦儿,你回来怎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如果不是你姐姐说昨夜在佛堂见过你,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苏清梦见母亲在给她使眼色,她顿时会意忙道:“母亲见谅,女儿在乡下思念爹娘,这才悄悄回京来想看看你们。

谁料一回来就听闻姐姐在国公府退婚的消息,当时见天色已晚爹娘已经歇下便没让人通传,而是去佛堂见了姐姐。”

方夫人见她们母女一唱一和的,倒是真让她们圆了过去,她问:“二小姐身子可是大好了?”

苏清梦回道:“劳夫人关心,只是清梦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时好时坏的。”

说着,掩唇轻咳了几声,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

“不打紧。”

方夫人微微一笑:“我请了一位神医,正好让他给你瞧瞧。”

苏清梦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她匆忙摆手拒绝:“不必这么麻烦了,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清梦的身子有专门的大夫调理。”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你是我们国公府未过门的儿媳妇,于情于理我都得关心关心。

说起来你这病也有些时日,却时好时坏的,想来定是大夫医术不精,换个大夫瞧瞧没准就好了呢。”

她笑着招手示意苏清梦上前来让大夫给她把脉。

苏清梦吓得小脸煞白,求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

周氏眼见事情要瞒不住,她冲上去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道:“方夫人,当初咱们说好的,让云萝代替清梦,履行这桩婚约。

如今云萝私自退了婚,想来是我们相府没有这个福气,依我看这桩婚事便算了吧。

闹出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脸面再把女儿嫁到你们国公府去,还请夫人谅解。”

方夫人抬眸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面露不悦道:“不过就是让大夫给二小姐把个脉,亲家就要同我们国公府退婚?

怎么,莫非这二小姐身上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敢让人知道?”

她气势十足,吩咐道:“把二小姐请过来!”

丫鬟婆子当即握着苏清梦的胳膊,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周氏匆忙去拦,厉声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此乃相府,岂容你们在此撒野,来人,快来人啊!”

拉扯间,陈大夫已经搭上了苏清梦的脉,而此时相府的侍卫也冲了进来。

还不待周氏开口将他们赶出去,就听陈大夫朗朗的声音道:“回禀夫人,这苏家二小姐没有什么顽疾,而是有了身孕,已有两三个月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江岁宁,率先开了口道:“这怎么可能,妹妹她待字闺中怎么可能有了身孕,定是大夫你把错了。

此事关乎我们相府的清誉,你可莫要开玩笑啊。”

陈大夫哼了一声:“错不了,便是将全京城的大夫请来,这苏二小姐也是喜脉。”

闻言,方夫人面色大变,她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斥道:“好一个苏相府,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说什么二小姐身染恶疾不能下嫁,所以才让姐姐替嫁,原来是不知羞耻、与人私通、珠胎暗结。

她苏清梦顶着我们国公府未来世子妃的名义做出此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是要将我们国公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她手指着苏清梦,斥问道:“说,这个奸夫是谁?”

苏清梦吓得躲在周氏的怀中失声痛哭,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被抖了出来,以后她还怎么做人?

周氏心疼自己的女儿,可面对国公府咄咄逼人的架势,她一时间也无法招架。

毕竟是他们理亏。

就在这时,花厅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国公夫人息怒。”

江岁宁抬头就见她父亲苏怀远大步的走了进来。

他刚下朝回来,哪料一入院子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知道女儿有孕的事情暴露了。

到底是权倾朝野的一国之相,比起周氏这个深闺妇人,苏怀远要冷静许多,他拱手一礼道:“这件事是我们相府的错,是我们教女不严,让她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因为不想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我们才想着让云萝代替清梦履行这桩婚约。

我们绝对没有要故意欺瞒的意思,实在是此事羞于开口,还请国公夫人体谅。”

方夫人扫了苏怀远一眼道:“想让我体谅也可以,相爷总该告诉我二小姐这腹中孩子的生父是谁吧?

我倒是要瞧瞧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连我国公府都敢羞辱?”

苏怀远哪里敢说出孩子的生父是谁?一旦说出来,相府和国公府这梁子就结下了。

他拧着眉道:“清梦打死都不肯说孩子的生父是谁。”

“是吗?”

方夫人阴测测的笑了一声:“既如此,我们国公府倒也不介意给别人养孩子,二小姐这肚子也藏不了几日,依我看这婚事还是赶紧筹办吧。”

苏怀远听着这话不免吃了一惊,国公府明知清梦有了身孕,竟然还执意要娶她入门?

这分明是心存报复。

只是还不等他拒绝,就听方夫人警告道:“相爷,如果不想你的女儿被浸猪笼,那就乖乖的让她嫁到我们国公府来。

看在你我两家多年情谊的份上,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二小姐!”

留下这话,她转身就要离开。

谁料江岁宁却突然叫住了她:“夫人留步!”

方夫人回头看着叫住她的江岁宁,就见她跪在了地上道:“还请夫人手下留情放过相府。

我知道夫人方才说的都是气话,如妹妹这般如何能够再嫁给世子?此事追根究底,错在我们相府。

妹妹年少无知,给相府蒙了羞,此事一旦传言出去非但妹妹没脸做人,我们相府也将被人耻笑。

云萝虽然自小长在乡野,但毕竟是苏家的女儿,云萝斗胆,想和夫人做一桩交易。”

方夫人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为相府求情的女子,她问:“什么交易?”

江岁宁道:“听闻贵府大公子意外伤了腿,无法行走,云萝不才在乡下时学过一点医术。

倘若云萝能医得好大公子,不知夫人能否高抬贵手同相府握手言和?”

方夫人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可知有多少大夫给我儿瞧过双腿,都说他没得治了。

你不过在乡下习得一点医术也敢大言不惭?难不成你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厉害?”

江岁宁微垂着眼眸道:“不若夫人让我试一试?云萝身为苏家的女儿,只想为苏家做些事情。

妹妹犯下的错,我来帮她赎,倘若我医不好大公子,便任凭夫人处置!”

“好。”

方夫人答应了她:“难得你有如此孝心,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她走过去将跪在地上的江岁宁扶了起来,然后看着苏怀远和他的夫人道:“苏相,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今日她将你们苏家的荣辱都担在了自己的身上,若她真有本事能医得了我儿,二小姐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倘若她没有这个本事,你们苏家便等着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吧。”

苏怀远拧着眉盯着江岁宁,自打这个女儿被寻回来后,他对她便没有过任何的关心。

如今她站出来主动承担这一切,着实让他意外。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但总归是给他们苏家争取了喘息的机会。

正想着,就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道:“老爷,凌王……凌王殿下带着人上门来了。”

听到夜君辞来了,江岁宁的眼皮狠狠的一抽,这个狗男人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她暗暗咬了咬牙,就见夜君辞戴着面具大步的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跟着许多下人,手里抱着各种各样的礼盒。

苏怀远匆忙拱手行了一礼道:“凌王殿下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

花厅里的人纷纷跟着见礼。

夜君辞扫了众人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了江岁宁那里停顿了片刻,然后才道:“国公夫人也在,可是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方夫人道:“昨日大小姐在我们府上受了伤,我特意带着礼物上门来赔罪的。”

“原来如此。”

夜君辞笑了笑道:“既然国公夫人也在,那便留下为本王做个见证吧,本王昨日在宴会上对苏大小姐一见倾心,今日特来求娶。”

苏怀远心头一惊,明显被夜君辞这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小女何德何能,能入得了王爷你的眼?

只是这婚事绝非儿戏,还请王爷三思而行。”

夜君辞耸了耸肩,淡淡的声音道:“不过就是纳个妾而已,不需要三思,只要相爷点头,今个本王便让人把大小姐抬进我的凌王府。”

江岁宁早就料到是这样,这个男人真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能够羞辱她的机会,而她又怎能够让他失望呢?

她假装慌乱的抬起头,眸中汇聚着一汪泪水瑟瑟缩缩的躲在了苏怀远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袖道:“爹,女儿不要做什么妾。”

苏怀远心头震怒,他的女儿即便长大乡野那也是他们相府的大小姐,怎能与人为妾?

凌王此举分明就是在羞辱他们相府。

他胸口起伏不定,冷声道:“王爷厚爱,我们相府消受不起,烦请王爷带着你的东西走吧。”

“相爷这是要拒绝本王?”

夜君辞尾音一挑透着一股压迫之气,他伸手指了指被周氏抱在怀中的苏清梦道:“既然相爷舍不得大小姐,那本王就只能去请父皇赐婚,求娶贵府的二小姐了。”

苏怀远听着这话面色大变,如芒在背,清梦如今有了身孕如何能够嫁给凌王?

国公府这边好不容易安抚了下来,又冒出来一个凌王,这是要把他们相府往绝路上逼啊。

看来清梦和云萝,今日就只能保一个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赔着笑脸道:“王爷,你能看上云萝,是云萝的福气,只是她好歹也是我们相府的大小姐,做妾是不是……”

江岁宁听着这话内心毫无波动,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会被抛弃的那个,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而她从未将希望寄托在这所谓的亲情上。

“夫人。”

江岁宁开口打断了苏怀远,她对着方夫人深深的行了一礼道:“看来云萝是要食言了,还请夫人恕罪。”

方夫人看着她,心中不免有些动容,她走过来将江岁宁拉到身后,迎上夜君辞的视线道:“这件事恐怕相爷做不得主,我很喜欢云萝这孩子,打算认她为义女。

王爷确定要让我们国公府的小姐给你做妾吗?”

夜君辞隐在面具下的眸子微微一眯,审视的目光落在江岁宁的身上,她倒是有本事,竟能哄得国公夫人认她做义女。

“既然夫人认了苏大小姐做义女,那本王娶她做妾确实是不太合适。”

夜君辞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礼物都放下:“这些就权当本王送给大小姐的贺礼了,大小姐如果哪天想通了,愿意伺候本王,本王的凌王府随时欢迎。”

江岁宁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她是脑子进了水才会愿意踏进那个火炕!

夜君辞收回视线,转身对着苏怀远道:“苏相可知,父皇已经为平王赐了婚?这平王妃虽然并非什么高门贵女,却是父皇亲自敲定的。

相爷应该知道父皇平日里最讨厌皇子与朝臣勾结,是以本王虽然爱慕大小姐,也只能许她妾室之位。

并非本王有意折辱大小姐,实在是本王情非得已啊,还请相爷见谅!”

他勾了勾唇,看着苏怀远惨白的脸色,然后广袖一挥转身大步的走远了,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清梦!”

却是这苏家二小姐,晕了过去!

江岁宁合理的怀疑夜君辞是故意的,想必他已经知道了苏清梦身怀有孕,而她腹中孩子的生父正是平王。

当今陛下还未曾册立太子,在夜君辞没回京之前,这太子人选不是齐王就是平王。

但陛下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外戚势力过大,因此他们的王妃人选都并非世家大族出身。

为的就是避嫌。

国公府之所以要和相府议婚,就是为了帮齐王拉拢相府,为齐王争储做准备。

而平王也不甘示弱,于是便暗中勾引苏清梦,哄得她芳心暗许,未婚先孕,好端端的一桩婚事这才会变成这样。

苏清梦正是听到平王被陛下赐了婚,她王妃的美梦碎了,这才不堪打击晕了过去。

相府一阵兵荒马乱的,自然也没有人理会江岁宁,她跟着方夫人一起离开了相府。

坐在马车上,方夫人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我当这二小姐怀了身子,为何不将这孽种打掉,原来是平王殿下的种,好,真是好的很啊!”

她心火难平,若非今日来这一遭她还不知道平王竟然把手都伸到了相府去了,简直欺人太甚。

江岁宁轻轻拍着方夫人的背道:“夫人息怒。”

方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渐渐的平复下来,她道:“你早就知道二小姐怀了身孕,所以才让我今日带着大夫登门的吧?”

昨日,江岁宁在离开前提议让她明日带着大夫去府上给二小姐把脉,当时她也没有多想。

左右大小姐是不能嫁到国公府来了,而这婚事又不能退,既然二小姐染了急症,她理应前来探望。

哪料,竟给了她莫大的“惊喜”。

江岁宁闻言跪在了方夫人的面前,她低着头柔柔的声音道:“是云萝利用了夫人。

云萝这么做只是想寻求夫人的庇护,夫人也看见了,爹娘心中在意的只有妹妹,而我如今被凌王殿下给盯上,我不想任人宰割所以只能放手一搏。”

“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方夫人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道:“如果不是你,我们国公府还被蒙在鼓里,你是个聪明的,只是……”

江岁宁知道她想说什么,无缘无故国公府凭什么为了她而得罪凌王,想要寻求庇护,就一定要让国公府认为她值得。

她打断了方夫人道:“夫人放心,倘若我医不好大公子,夫人只管将我赶出去,让我自生自灭便是。”

方夫人微微一愣。

这姑娘心思通透确实是聪明,她若真有这个本事自然是皆大欢喜,若只是虚张声势,那也不能怪她翻脸无情了。

回到国公府,方夫人让下人带着江岁宁先去收拾。

江岁宁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赴宴穿的那件,这衣服上都染了血,国公府的下人为她准备了热水以及换洗的衣物。

她遣退了伺候的婢女,独自进去沐浴更衣,泡在洒了花瓣的热水中,江岁宁紧绷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

她闭着眼睛,胡乱的想着事情,忽而肩上多了一只粗粝的手掌,惊得她浑身一颤。

不待她回头,就听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你以为攀上国公府便能躲得掉了,苏大小姐!”

江岁宁心下一惊,她真是低估了夜君辞的疯魔程度,国公府他都敢闯,真是不要命了。

她哗的一下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未着寸缕的身上沾着花瓣,那玲珑有致的身姿就这么曼妙的呈现在眼前。

夜君辞一愣,随即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低声斥道:“不知羞耻!”

江岁宁转身看着夜君辞微红的耳尖,勾了勾唇,这狗男人擅闯浴房竟还有脸说她不知羞耻?

她从浴桶中垮出来,伸手扯着棉纱将自己裹了起来道:“是我请王爷来看我洗澡的吗?”

“你……”

夜君辞以为她会缩在水里不敢出来,哪料她竟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被人给看了!

他暗暗握紧双手,心头升出一股无名怒火来。

见屏风上放着女子的衣服,夜君辞顺手取下来就扔给了身后的江岁宁,没好气的声音道:“穿上。”

衣服准确无误的盖在了江岁宁的头上,她伸手将衣服扯下来,却见夜君辞已经站在了屏风外面。

她在心中将这狗男人骂了无数遍,然后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夜君辞回头,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这伤口本来就没好如今又沾了水,猩红的一片十分的可怖。

他皱紧眉头,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夜君辞走过去有些粗鲁的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按在了椅子上,然后拿起药膏帮她上着药。

“嘶,疼……”

男人的动作不太温柔,江岁宁叫了一声疼。

夜君辞闻言,动作轻柔了些许,只是说出来的话依旧不怎么好听:“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国公府的庇护?”

江岁宁抬眸,瞥了一眼正在帮他上药的男人道:“我告诉国公夫人,我愿意嫁给残废的方大公子!”

夜君辞手上的动作一僵,隐在面具下的那双眸子瞬间被烈火点燃,就连语气都冷了许多:“你要嫁给方鹤羽?”

“谁让王爷阴魂不散,总是缠着我,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我至于要把自己卖出去吗?”

江岁宁用了一个卖字,道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以及她的决心,她宁愿去伺候残废的方鹤羽,也不愿给他做妾。

而夜君辞信以为真,不免反思了起来,难道真是自己逼的太紧,让她病急乱投医?

他眼神黯了黯,盯着江岁宁道:“你是认真的?”

江岁宁耸了耸肩道:“如果王爷肯放过我,这方家大公子,我也不是非嫁不可。”

夜君辞:“……”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威胁了呢?这女人怎么就笃定,他非她不可?

夜君辞气不过,将药膏掷在桌上俯身凑到她耳边道:“呵,放过你,这辈子都没有这种可能。

苏云萝,别在挣扎了,识相的就乖乖的从了本王,不然本王也不能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他捏着江岁宁的下巴问她:“听到了吗?”

江岁宁倔强的不肯开口,夜君辞见状一口咬上她的唇,威胁道:“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方夫人的声音:“云萝,你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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