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云秦淮是小说《凶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零度写的一款悬疑灵异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凶兆》的章节内容
我叫邢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句话是我的座右铭。 但是男人活着有很多无奈的时候,我就做了一件亏心事,随后的事情惊心动魄。
二零零八年的时候,父亲生病急需用钱,被逼无奈,我托朋友在南方找到了一个在江里打捞尸体的工作。虽然活儿有点脏,但是挣钱不少。
这工作不仅危险,还很辛苦,尤其还会经常遇到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但我一点不迷信。有时候累了,只要想起父母妻儿,我的心里就觉得暖暖的,干劲十足。
那年6月,暴雨导致200多公里以外的上游突发洪灾,我创下一个星期里打捞上70多具尸体的“奇迹”。除了自然灾害导致的事故之外,其他的溺水者主要以女性为主,从农村到城里打工的女性民工尤其多。
时间长了,我往往能够通过她们身上的衣着来确认身份,有时能在衣服中找到身份证或工牌。贫穷导致的抑郁以及其他感情问题、家庭暴力、家庭矛盾等巨大压力往往使她们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三天前,我刚刚打捞上来一具尸体。这是一个只有17岁的男孩。这个男孩被我捞上来的时候突然就睁开了眼睛。胆子小的,干不了这个活儿。
一些年轻女性也可能是犯罪行为的受害者。每当看到有尸体顺流而下我就会立刻启动小船追上去,然后用长钩钩住尸体,将其拖回岸边。如果发现头部有伤,或者断了手脚,被扒了皮,我就会立即打电话报警。
夏天的时候,高温加剧了尸体的腐烂,这个时候我只有通过不停地抽烟来缓解弥漫在周围的尸臭。我每天从早上6点工作到天黑,还要闻这种难闻的气味。在捞到尸体后,我还要对它进行清理,然后才能交还给家属。现在比以前更好了一些,因为现在不用再埋尸体了,只需将它们送到附近的一个火葬场就可以了。
每打捞上来一具尸体,民政局会给500块的补贴费。如果尸体有家属来认领,家属也会给一定的辛苦费,但金额的多少则要由我和家属私下协商。对于一般的贫困家庭,会要上500元钱,而对那些富裕的家庭,会要上3000元。有的捞尸人不讲道德,会向家属索要八千至一万,这是敲诈。
和我搭伙捞尸的是个东北人,四十多岁,大家都叫他老胡。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好色,手里有俩钱,就给对面废品站的老板娘送去。
老胡平时很照顾我,有时候我捞上来的尸体过度腐败,臭气熏天,我无从下手的时候,总是他用个席子将尸体卷起来,扛着就扔进了停尸间里。
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老胡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我发现他特别喜欢喝酒,尤其是就着烤肉喝五十六度的二锅头,我就买了个炉子,天黑后给老胡烤肉吃。但是老胡不吃江里的鱼,说这里的鱼是吃人肉长大的。
我心里清楚,老胡这人迷信。
老胡这人经常神神叨叨,我半夜出去撒尿碰上过好几次老胡一个人在停尸房里对尸体说话。他还会在每个尸体的嘴里塞一个钢镚,说这样就是代表它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它们也就明白自己不该呆在阳间了。这些钱也是它的封口费,不至于去阴间告我们的黑状。
我对这些都是不屑一顾的,要是信这个,也就不来做这行了。
汛期一过去,江里的尸体就会越来越少,一直到明年雨季都没有多少活儿。我和老胡也清闲了下来,有时候三天也没有一具尸体。虽然没有尸体,但是江里经常会有些别的东西,我们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捞到乌木,这东西通常都能卖个好价钱。所以,我还是愿意继续在江边的瞭望台上举着望远镜盯着江面不放。
市里有个打家具的老沈,隔几天就会给老胡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好材料,其实他就是来找乌木的。我们卖给他一块材料五千块钱,他打成家具,卖出去就要五十万了。这个人特别的抠,每次来都要压价再压价。
这天风和日丽,很利于我在江面搜索目标。我举着望远镜在观望,突然江面就窜起来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就像是一条鲨鱼猛地从水下跳了出来。我知道,这是经过水的冲刷,将压着它的泥土砂石都冲走了,它浮了上来!
我快速地拧望远镜的镜头拉近,发现这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黑棺材。棺材我和老胡经常捞到,都是发水冲下来的。但是这么大的棺材,还是从水下冒上来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立即跑下来,喊着老胡快点上船,我俩上了船追过去,将这大棺材拉到了江边。
之后我和老胡将棺材拽到了轨道平板车上,直接就拉到了我们的院子里。
“发财了!”老胡伸着脖子打量着这巨大的棺材说:“这是好木头啊,如果我没看错,这是黄杨木!这棺材埋在江底有年头了,外面是椁,里面是棺,再里面才是尸体呢。这都是以前大户人家的人死了才用这么好的材料。你看这上面的花纹,有玫瑰花,有月亮,还有侍女和小姐,这里面应该是个女子。”
我用手拍了下棺盖啪地一声,我说:“老胡,你懂的挺多的。以前不会是摸金校尉吧!”
他看着我呵呵一笑,随后用一根手指点着棺材小声说:“这东西要是上交给国家的话,最多就是五百奖金和一面锦旗。要是我们自己处理,……”
老胡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也许这一票之后,我俩都能退休了,这棺和椁之间应该会有大量的宝贝,即便是没有,这么大的棺椁,我们拆开卖给老沈,起码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来五根手指头晃了晃。
我说:“五万?”
她说:“土鳖,这是黄杨木。五百万!最少这个数!这次差一分也不卖。”
我一听吓了一跳,随后就是激动不已。五百万,我和老胡每个人二百五十万,这不仅够给我爸治病了,还能给女儿很好的生活。我顿时就心动了,但我还是小心翼翼说道:“可是这东西算是文物吗?我们不会被抓起来吧!”
老胡说:“现在算,但是我们拆开后就不算了,只不过,想拆开也需要一些力气的。这么多年了,这棺椁滴水不漏,也足见这棺椁的做工了,说心里话,拆开挺可惜的。”
我点了一支烟说:“老胡,我支持拆开,你也知道,我爸心脏病挺严重的,有钱就能活命,我需要钱。我也想讲情怀,可是医院不和我讲情怀啊,没有钱就不给我爸做手术!即便是死在病房外,人家也是不管的。别说是拆个棺材,为了钱,我什么都敢做。”
我和老胡关了大门,将棺椁拉到了圆木上,我在前面拉,他在后面推,藏到了厢房里。
傍晚民政局的人来了一趟,到了后给我和老胡每个人发了八百块钱的补助,问了问我俩的生活有没有困难,送了些大米和蔬菜就开车走了。天刚黑,我和老胡就钻进了厢房,打算撬开这棺椁。
椁的盖子上钉了银钉,我掀开椁盖子,爬到了上面,伸头往里一看,这椁室中间是一口正常大小的棺材,旁边的缝隙里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具尸体。这尸体就坐在棺材旁边,穿着一身褐色长袍,这道袍见了空气,突然就变成了粉末飘散了,只剩下那一身的白骨。
老胡上来一看说道:“邢云,快下来,这棺材不能动。”
我说:“老胡,怎么不能动?”
再看这棺材,在棺材的上面隐隐约约画着一道符,在棺材的四角上,挂着四个拇指肚大小的金铃铛,这铃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老胡过来拉我,说道:“快下来,这不是普通的棺材,这是凶棺!那坐在棺椁中间的是个道士,是来镇这凶物的。”
“老胡,你这是做什么?棺材就是棺材,哪里有什么凶不凶的,我们死人见多了,还在乎一个棺材吗?”我不屑地推开他说。
“你小子要钱不要命吗?”老胡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还就要钱不要命了!”我说,“老胡,这件事我做主,我这就开棺,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参与。”
我直接就撬开了里面的棺材,棺盖打开,就像是一张鲨鱼的大嘴,顿时一股寒气从里面扑了出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真他妈的冷!”我直接就掀开了这棺材,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尸体,而是看到了一身红色的嫁衣。
这嫁衣特别的鲜艳,但也就是一瞬间,这嫁衣开始变得灰暗,我弯下腰伸手一捞,这嫁衣就碎了,直接就从棺材里飘了出来。
老胡也爬了上来,和我一起看着这棺材里。我说道:“没有尸体,是衣冠冢!”
老胡说道:“还好,多亏没有尸体,不然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老胡,你太迷信了!”我说。
我跳进了这棺材里,在这已经破碎的衣服里,发现了一块白色的玉,一个手镯,一条项链,一个戒指,一副耳环。连同四个金铃铛都收好之后,我和老胡出来,将棺材外面那一副白骨挖了个坑埋在了院子里,之后回来拆了那棺材,给老沈打电话。
老沈开着厢式货车来了,到了眼睛都亮了,要我们开个价。
老胡用脚一踩地上的椁板说:“老沈,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木头,我也好开价!”
老沈说:“这就是普通的白杨木,不过压在江底经过这么多年后变成了乌木,价值不菲!”
老胡呸了一口说:“别想蒙我,这是价值连城的黄杨木!”
老沈顿时眼睛亮了,一把抓住了老胡的胳膊,激动地说道:“老胡,你也看出来了?这真的是好东西啊,价值连城。说心里话,就算是将我的家具店给你都换不来这么多出水的黄杨木啊!”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老胡说:“老沈,五百万这木头你拉走,你看看这材料,足足有一尺后,加一起至少有三立方,这么好的材料,你全世界都找不到了。”
老沈这次连价格都没有还,让我们等一下。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张卡,递给我和老胡,说道:“一张里面是二百四,一张里面是二百六,你俩看谁运气好了。”
我开始打电话查余额,我拿到的是两百六十万的那张卡,觉得自己幸运的同时,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快他妈的装车!”老沈催促道。
我们三个开始装车,老沈走的时候说道:“邢云,老胡,我们从今天开始,再也不需要有什么交集了,明白吗?今后即便是见面,我们也互相不认识。你们在这里干一段时间后,最好也离开,大家分道扬镳,一辈子都不要见面了。”
老胡点点头说:“没错,过些天风头过去,我们就辞职不干了,有了这些钱,也够我养老了。”
很快,老胡让我先辞职,经过我俩商议,我分到了一块玉,一个手镯和两个金铃铛。剩下的项链,戒指和耳环,外加两个金铃铛留给了老胡。
当我踏上回家的列车的时候,说心里话,我激动地哭了。我太想念家人了,尤其想念女儿佳佳。当我躺在卧铺上才想起来,忘记给女儿买礼物了,以前每次回去都没有空手过,哪怕是买个毛绒玩具也好啊!这时候,我想起那个手镯来,这手镯不是很大,用手掰一下,给孩子戴应该是刚好的。我就把这个手镯拿了出来,开始小心翼翼地在火车上掰,很快,这手镯就被我掰小了一圈。
后来车厢里进来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正派的人,我就开始特别小心,一天都没怎么睡,一直到这个人在郑州下车了,我才闭上了眼睛。
我是被一个梦吓醒的,在梦里有个女人进了车厢,一进来就坐在了我的身边看着我,说自己脚疼。我说你脚疼就别满处乱窜了,结果他就抬起腿来,结果我发现她竟然没有脚,我直接就吓醒了。
我的心脏猛跳,深呼吸了很久才算是平静了下来。我慢慢坐起来喝水,然后听到报站,到了天津了。到了天津也就意味着还有四个多小时就到家了,我拿出这个手镯看了又看,然后想着女儿笑了。
由于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女儿没有上幼儿园,这样就省了一个月上千的费用。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女儿比我上次回来又长高了。
我迫不及待拿出那手镯套在了女儿佳佳的胳膊上,之后问佳佳说:“喜欢吗?”
女儿自然是喜欢的不行,连连点头。
老婆说:“这是金的吧,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老婆穿的很朴素,倒不是老婆不爱美,只不过生活太拮据了。她也会上网挑选很多漂亮的东西放购物车里,但就是舍不得买,放个几天甚至几个月看够了后,还是会删除掉。我和老婆用一个账户,经常看到购物车里有很多漂亮衣服,每到这时候,我都会觉得内疚。
我对老婆说:“老婆,你也该添几件新衣服了。”
老婆一笑说:“哪里有钱啊!咱爸又要去复查了,这每个月的医药费就要一千多,我又没什么本事帮你挣钱,只能帮你省着点了。”
我叹口气说:“你别这么说,咱家多亏了你了,不然我也不可能放心跑去南方挣钱。”
我觉得挺亏钱老婆的,老婆生活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当初嫁给我的时候,因为我是农村的,她家里都反对,但是她义无反顾就跟了我这个农村的娃,我俩在一起奋斗了几年在市里买了这二手房,之后就有了佳佳。寻思着佳佳大些了老婆再出去上班,结果农村的老父亲就病倒了,我只能辞了体面的工作,跑去南方捞尸养活全家。
久别胜新欢,佳佳睡着了之后,我和老婆从她的房间就出来了,我拉了窗帘,迫不及待就开始脱衣服,把她按在了沙发里亲热。老婆坚持回卧室,说在这里没安全感,怕佳佳听到声音。
我俩去了卧室,折腾了半宿,我沉沉地睡着了。
天刚亮,老婆就问我把她内衣放哪了,我说啥内衣。她说就昨晚穿的内衣内裤都找不到了,我困得不行,不想睁眼,让她仔细找找,她说找不到。我说找不到了你就穿新的,啥时候找到再说。
妻子绝对不是个粗心的人,我起床后清醒了才觉得不对劲,在屋子里翻遍了也没找到。但是我明明记得就扔在床头柜上了的。也许是心里有鬼吧,我一下就想起来了那棺材里的嫁衣了,心说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回来了吧!
吃早饭的时候老婆和我商量,是不是先把佳佳送去老家,让我爸妈带,她也好找个工作,帮我分担压力。老婆是燕大毕业的工科高材生,找工作不成问题,她一直没有找工作,都是因为经常报道保姆偷偷给孩子吃安眠药的事情,把孩子交给保姆她也不怎么放心。现在孩子大些了,也该找个工作了。
我真想把发财了这件事告诉她,但是我了解妻子,这钱对他来说就是一笔赃款,一旦问起来,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骗过去。我总不能说是我捞了五千具尸体挣回来的吧!我甚至担心老婆会一生气把我揭发了,到时候就全完了。
此时我才意识到,钱也烫手。不过我有个办法,我打算天天去买彩票,过些日子我就失踪一天,回来后告诉妻子我中奖了,那贰佰陆拾万就是税后的奖金,我觉得她不会去查,即便是去查,人家也不会告诉她。
这一天都没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很正常。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老婆又喊着内衣内裤不见了,问我到底塞哪里去了。我起来帮着妻子一起找,真的就不见了。没办法,妻子又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穿上了。
这天我们全家去祖山玩了一天,回来之后哄佳佳睡觉。晚上我和老婆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后,又是回了卧房亲热,亲热完了我就指着老婆的内衣说:“你这次看好了,你的内衣就在你的床头柜上了。妻子把内衣放进了抽屉里,说:”这次要是还找不到,就是见了鬼了。”
结果睡了一晚,老婆早上把我叫醒了,说:“小云子,内衣不见了。是不是你故意在吓唬我?”
这屋子里就三个人,我、老婆和女儿佳佳。顿时我和老婆就开始怀疑是佳佳拿的了,但是不论我们怎么问,佳佳就是不承认拿了老婆的内衣,难道是晚上进来贼了?看了看也没有丢什么东西,难道这贼有特殊的嗜好?
这天晚上我决定不睡了,看看到底老婆的内裤是怎么丢的。
就这样,我一直熬到了凌晨一点,但是这眼皮不争气,我拧自己的嘴巴都不管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是被老婆掐醒的,老婆用力很大,但是她没有出声叫我。我醒了的瞬间就知道有情况。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借着月光,我看到卧室的门慢慢打开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晃晃悠悠就进来房间,进来后她没有直立行走,而是趴在了地上,从床尾爬了过去,直奔老婆那边的床头,老婆吓得浑身颤抖。我一伸手就开了灯,用骂人的办法壮胆,喊道:“槽尼玛!”
说心里话,我吓坏了。但是当我看到这爬进来的人的时候愣了下,竟然是女儿佳佳。但是刚才借着月光我明明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啊,足足有一米六五的身高,不会错的。
此时的佳佳已经拉开了老婆那边的床头柜,手里抓着老婆的内衣。更令我惊奇的是,佳佳竟然浓妆艳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特殊行业女子的装扮。我说:“佳佳,你在做什么?”
佳佳这时候看着我呵呵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很渗人,很低沉。
老婆也看出了异样,对我说:“佳佳梦游了,不要叫她。据说梦游的孩子叫醒了会变痴呆的。”
想不到这时候佳佳开口说话了,她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带我出来,就要对我负责知道吗?!”
这句话让我和老婆都惊呆了,这声音分明就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三岁孩子嘴里能发出来的。老婆这时候睁开了双臂,对着佳佳轻轻地说:“佳佳,你醒醒,是妈妈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佳佳这时候扶着床站了起来,她看着老婆不屑地笑了一下,之后慢慢地坐在了床上说:“我脚疼!”
说着,她把一双腿抬到了床上。
这话令我大吃一惊,顿时我想起来在火车上的梦了。一下子就觉得浑身发冷,出了一身的冷汗。再想想刚才看到的女人影子,我更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了。
不过还好,佳佳的一双脚还在,不像是梦里的那个女人没有了双脚。
老婆开始不停地叫佳佳的名字,佳佳没有理她,而是下了床,拿着老婆的内衣内裤从屋子里爬了出去。
在佳佳出了卧室的门的瞬间,我发现她站了起来,从门缝里我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站在了门外,之后她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伸手慢慢地关上了门。
我喃喃道:“我是不是疯了?”
“什么?”老婆问我。
我说没什么,心里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我不得不把这个女人的影子和那副豪华的棺材联系起来,脑补了一下这女人穿着那红色嫁衣的样子。
老婆担心佳佳会出事,说去和佳佳一起睡,我本来是想反对的,但是她不等我说话就下了床出去了。这件事的诡异程度和以前捞尸的时候不一样,以前即便是有些事情,也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那种程度,但是这次,我觉得我绝对是把什么东西带回来了。
我拿出手机给老胡打电话,结果告诉我是空号。我知道,老胡拿着钱失踪了,他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我担心老婆的安全,就去看了下她和佳佳,老婆正搂着佳佳哄她睡觉呢,本来已经闭上眼的佳佳,突然睁开眼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女儿看爸爸的眼神,倒像是一个女人看男人的眼神,没错,她似乎是在勾引我。
我刚要离开,佳佳突然说话了。她伸手一指天花板说:“死人了,没穿鞋就走了。”
老婆对我说:“你去吧,没事了,可能是说梦话了。明天去医院看看,可能是受了什么惊吓吧!”
我哦了一声说:“那辛苦你了。”
“我没事,小云子,咱们家全靠你支撑了,我真的想多为家里做点事。”
老婆的贤惠令我感动,但是此时,佳佳再次看了我一眼,然后嘴角一动笑了下,这一笑是那么的诡异狐媚,我吓了一跳,头皮都要炸开了,我几乎可以肯定,女儿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给占领了。
我瞬间就想起来那个手镯。我伸手去抓佳佳的手腕,想不到的是,她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顿时我就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一把铁钳给拷住了,疼得我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慢慢放开我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腕上已经有了淤青。但是这些,我怕老婆害怕,没有和老婆说。
老婆这时候说:“小云子,你回去吧,我这边没事。”
这一晚上我都没怎么睡觉,时刻准备着会出什么意外。天快亮的时候,老婆回来我们的卧室,一回来就开窗户,埋怨我不该抽这么多烟。她上了床后说:“佳佳好像是不太对劲,你听没听出来,她说话声音不太对了。”
我说:“你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沾上了啊?”
我说:“老婆,你可是工科的高材生,怎么也信这个啊!天亮后带佳佳去医院看看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云子,依照我女人的直觉,佳佳很可能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一听就觉得浑身发麻,一阵阵发冷,我说:“老婆,你胡说什么呢?!”
“也许是我神经过敏了。困死了,我眯一会儿。”老婆钻进了被子,说。
天亮之后,我们打算去医院给佳佳检查下,结果刚出门,电梯一开就看到楼上的中年人推着一个轮椅,在轮椅里坐着他的老父亲,只不过此时的这老父亲脸上盖着一块黄布,穿着一身寿衣。这中年人两旁站着他的家人,看到我们后说:“下趟吧!”
我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楼上的老头去世了,现在轮椅里的是老头的尸体。顿时我想起来佳佳昨晚指着上面说的话来,我低头一看,这老头果然没穿鞋,只是穿着一双袜子。
电梯门关了,我老婆说:“小云子,你还记得昨晚佳佳的话吗?”
说着,我们俩一起看向了站在地上的佳佳,这孩子盯着电梯门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在盯着电梯门上的数字。
没错,昨晚佳佳说楼上死人了,没穿鞋就走了。这么一细想,我顿时就觉得浑身发冷,就像是后背上趴了一个鬼令我毛骨悚然。
电梯很快又上来了,我们到了楼下的时候,正看到火葬场的车停在单元楼门口,一家人正在把老人的尸体装车。我们快速从旁边走过,到了小区门口打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我们和医生说孩子晚上梦游,我着重说了下孩子脚疼的事情。医生说拍个CT吧,就这样我们给佳佳拍了个片子。
拿到片子的时候,那出片的小伙子说:“你快去给医生看看吧!这双脚确实有问题。”
我抱着佳佳快速到了医生诊室,将片子给医生看了。看别处的时候还好,但是当看到片子里的那双脚的时候,医生开始挠头了。我问:“医生,这脚到底怎么了?你就直接说好了。”
医生说:“这也不算是病吧,只是骨密度出了问题,你自己看,是不是双脚的骨密度比其它地方差很多。就像是按了一双别人的脚,这脚和身体其他部位,完全不同。”
医生指着片子的脚踝位置给我们看,说:“你们看看,明显不同,不用我看,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就像是刀砍一样的齐,更像是接上的一双脚!”
老婆急着说:“对了,这孩子最近说过脚疼!这可怎么办啊?是不是缺钙啊?”
医生说:“你们别着急,问题不是很严重。”
说着他让我给佳佳的鞋脱了,开始用手捏佳佳的脚,之后去捏佳佳的腿。最后他说:“这孩子的脚骨密度比其它的地方差很多很多,从片子上可以明显看得出,但是这都不是问题。”
老婆说:“医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我怀疑问题不是出在脚上,因为脚的骨密度是适当的,其它地方的骨密度太大了。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将这件事上报给科研组,研究下你们女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的意思是,脚正常,其它地方的骨密度太大了,大到离谱吗?”
医生点点头说:“确实离谱,大到不可思议,不过这要取出来一小块做骨密度鉴定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如果你们同意,我们会彻底查出原因的。”
老婆一听就不干了,说他们当我女儿是小白鼠了,抱起女儿就走。我们从医院出来,妻子很生气,说:“来了一趟医院,惹了一肚子气,想拿我女儿做实验,没门儿!”
佳佳这时候看着我说:“我脚疼!”
“爸爸背你!”说着我就蹲在了地上。
我将女儿背在了后背上,女儿竟然把小嘴伸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孩子亲大人很正常,但是这孩子亲我不一样,她竟然用那小舌头捅了我一下,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背了一个鬼一样令我疑虑重重。
回到家后,佳佳就不站立走路了,而是一直在地上爬。也不怎么说话。到了天黑的时候,妻子在外面尖叫了一声,我赶忙跑出来,妻子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我过去一看,佳佳竟然踩着踏脚凳在对着镜子化妆呢!
老婆死死地抓着我说:“佳佳一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啊,小云子,你想想办法啊!”
我安慰道:“老婆,你别想太多了,现在的孩子聪明着呢,是不是和电视上学的啊!”
老婆说:“你也许没注意,昨晚我发现,佳佳开始发育了!”
“什么发育了?老婆,你什么意思?”
老婆指了指自己的胸,说:“佳佳这里开始发育了,是不是吃了太多的激素了?可是我很注意饮食的啊!。”
我一袋嗡地一声,佳佳才三岁啊,怎么可能发育啊!
再看佳佳,她扭头看着我一笑,那笑容里透着狐媚的神态。而我却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佳佳这时候从踏脚凳上下来,一走路叮铃铃响,我发现,她的两个手腕里,各有一个小铃铛,这铃铛正是我从棺材上摘下来的,回到家后我就塞到了电脑桌的抽屉最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佳佳拿走了。
佳佳从我们身边经过一直就进了自己的卧室,之后嘭地一下就关了门。
老婆这时候问我:“小云子,佳佳到底怎么了?我很怕。”
她趴在了我的怀里,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和老婆都变得六神无主,老婆说让我去找个道士破解一下,结果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开了,佳佳一步步走到了老婆的面前,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老婆。老婆蹲下看着佳佳说:“佳佳,你怎么了?”
佳佳一张脸近乎扭曲了,她咬牙切齿说:“我让你去找道士!”
说着,伸出手就抓住了老婆的脖子,老婆顿时就抓住了佳佳的胳膊,但是怎么都掰不开,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呢?眼看老婆憋得脑门青筋都出来了,佳佳还是不放手,情急之下,我跑进了厨房拿了一根擀面杖出来,抡起来就要对着佳佳的脑袋砸下去,我只是想把佳佳砸晕,但是一想,我到底该用多大的力气呢?
老婆一边挣扎一边对我摇头,我知道老婆的意思,她这是在阻止我干啥事。但我总不能看着和我相濡以沫的老婆就这样被掐死,我对着佳佳的胳膊用力砸了下去,反正砸断了还能接上。不过就听咚地一声,这胳膊根本就没有断,佳佳也没有喊疼,还是咬牙切齿地掐着我老婆的脖子。
我这下急了,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快点离开我女儿。”
我拼命地砸佳佳的胳膊,最后一下,这擀面杖啪地一声就断了。这下我明白了医生说的骨密度异常的事情,女儿到底怎么了?这时候我想起来佳佳说的那句“我让你找道士”来,难道她发怒是因为这个?
我急中生智喊了句:“佳佳,不找道士了,快放开妈妈吧!”
佳佳顿时就像是一个机器关了电门一样停下了。老婆拽开了佳佳的手后大口的喘着气,她对我使个眼色说:“你回趟老家看看爸妈吧,爸今天来电话,说药吃没了,要你去送呢。”
我知道老婆的意思,她是让我回老家找我爸妈拿主意,农村这种事发生的挺多的,总会有一些办法。
果然,佳佳并没有反对,只是说:“今晚不要出去,上面的人回来取鞋,不要挡了他的路!”
老婆这时候说:“小云子,我看着佳佳,你去打游戏吧,你很久都没玩游戏了吧!”
还是老婆聪明,我立即去上网。在网上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号称抓鬼大师的家伙,我加了他的QQ号,告诉他我家可能闹鬼了,他让我说具体点。我没见到人,不可能告诉他那么详细。我说见面再谈。
我告诉了他我们小区,但是没告诉他具体几号楼几单元,我不想一下就把生人带家里来。并且这晚上,一个生人没有人带着也进不来我们小区。我们约好,他到了小区门口,我去接他。
也就是二十分钟的空,这家伙就给我打电话说到了,我嘱咐了一下老婆后,就出去接人了。
这小子是个大背头,穿着一件唐装上衣,西裤,运动鞋,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他两手空空,没有拿任何的东西,我说:“大师,法器呢?”
大背头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这也太年轻了吧!不过人长得还算可以,但那眼睛里透着狡黠,怎么看都像骗子。我看到他这德行,就打算放弃了,觉得不靠谱。于是我就掏钱包,打算给他一百块钱,也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想不到接下来她说了句:“你确实撞邪了,而且是个女鬼。”
他开始注视我的脸,最后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我的脸说:“你被盖上印记了,这辈子跑不掉,下辈子也跑不掉,要整整九世之后她才会放过你。这女鬼阴气太重,这都是你的命数!我管不了。”
没等我打发,他自己就要走。这下我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说:“大师,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刚才用手指的地方,正是佳佳亲我的地方。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想不到这大师竟然能一下看出要害,看来他是有真本事的。
大背头无奈地摇摇头说:“谁叫我心善呢,看来只能勉为其难了。”
我带着大背头进了小区,刚到单元门口,大背头突然停下了,他抬头一看说:“刚死过人,这里阴气太重。”
我这下就更信大背头了,心说这都看出来了,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我说:“是啊,我家楼上的老头死了,寿终正寝了。”
大背头摇摇头一笑,“不见得是寿终正寝吧,这么大的怨气!”
我刷门禁卡,进去楼梯间之后,我刚要进电梯,大背头一把抓住了我说:“不要坐电梯,我们走楼梯。这电梯我总是坐不惯,生怕什么时候这电梯门打不开就变成一具棺材了。”
“大师你别吓我,全国这么多电梯,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坐,怎么就会变棺材呢?”
我刚要往里走,突然就觉得身后一阵发冷,大背头一拉我将我拉到了一旁,接着,一股冷风从我身边过去,温度顿时降低了很多。我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背头说:“走吧,走楼梯!”
我说道:“大师,刚才怎么一下变得那么冷?”
“不要管闲事,你还是操心你自家的事情吧!”大背头说完用手摸摸自己的头发,看来他对自己的头发还是很满意的。随后他自言自语说:“鞋都没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这句话让我浑身发冷,我一下就想起来佳佳说过的今晚楼上的老头会回来拿鞋的话,这件事我可对谁都没说过,这大背头一下就看出来了,这小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啊!
我也不敢坐电梯了,就这样和大师一直爬到了11楼,结果刚到了11楼,楼梯间的灯直接就灭了,任凭我跺脚,拍手,最后我都开始喊了,这灯就是不亮,不仅11楼的灯不亮,下面的也不亮。只有楼上12楼的灯是亮着的。
我只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去找消防门,但是我发现,消防门不见了,以前门的位置成了一堵墙。我说:“大,大师,怎么回事?”
大背头说:“别找了,这是鬼打墙。我们出不去了。”
我顿时就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我死死地抓住了大背头的胳膊,狐疑地看着四周。大背头说:“我从一楼开始走到了十一楼,一直就没有看到出口。难道你看到有出口了吗?”
“我,我没注意啊,大,大大师,我们怎么办?”我结结巴巴说,“大大……”
“好了别说话了,我不是你大大!”大背头看看上面说:“出口在十二楼了!我们走!”
大背头又摸摸自己油光铮亮的头发,然后一步步向上走去,我死死地拉着他的胳膊,生怕他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到了十二楼的时候,果然我就看到了门。我要出去,大背头一把拉住我说:“你去做什么?你从这里出去,怎么去十一楼?难道你想去十二楼的家里打个洞下去吗?”
我顿时愣住了,说:“那怎么办?”
大背头想想说:“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莽撞,一切听我指挥。这样,我们还是出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大背头和我一起推开门,刚出来我就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电梯间的灯瞬间就亮了,我看到1201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竟然有寒气涌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大冰箱一样。
我说:“门怎么开着啊!太冷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屋子里进了什么……东西。
大背头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进了1201这家,结果刚一进去,我就看到了那死去的老头站在客厅里,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主卧室,脚上穿着一双带血的鞋!
这把我吓得浑身发麻,脑袋嗡嗡的。我可是亲眼看着他被抬上了灵车的啊!怎么又回来了?这世界真的他妈的有鬼!
大背头一把就拉住我,把我拽了出来。随后迅速进了楼梯间, 关上防火门后对我说:“什么都不要问,跟我走。”
我们开始下楼,结果刚到了十一楼的时候,我发现,十一楼的消防通道出现了,那扇防火门敞开着,我看到了十一楼的电梯间,而佳佳正站在楼梯间里在对着我招手。
我一把拽住大师喊了句:“大师,你看这门打开了。那是我女儿!”
大背头一推我的肩膀把我推进了楼梯间,而他自己并没有出来,只是看着我说:“我明天再来,回去后抓一把米撒在门口,把窗户全部打开,不要拉窗帘。最主要的就是,把所有的镜子都用布遮挡起来,明白了吗?”
我在心里重复他的这段话,自认为都记住了之后一抬头,大背头已经不见了。
回头看看佳佳,发现佳佳不屑地一笑,转过身就回了房间。
我已经顾不得女儿的怪异,而是快速回了房间,抓了一把大米撒在了门口,之后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然后用床单被罩将家里所有的镜子都遮挡了起来。
当我坐在床上的时候,老婆一只手伸过来,抓着我的手一起到了客厅里,此时的佳佳正坐在沙发里,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楼上,说了句:“全家都活不过今晚!”
她的眼睛本来是盯着天花板的,过了一会儿,她关注的位置开始移动了,就像是12楼的人在移动一样,此时的佳佳就像是一个瞄准镜,一直在瞄着对方。
从佳佳关注的轨迹可以看得出,对方出了12楼的门,之后从楼梯下来,最后似乎是停在了我的家门口。老婆手心里都是汗,她战战兢兢说:“佳佳到底怎么了?我们家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说道:“老婆,我们遇到麻烦了。佳佳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不过没关系,大师会帮我们的。”
“什么大师,靠得住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医院!”
我一只手搂住了老婆的肩膀,用力把她往怀里拽了下。
她抬头看了我一下说:“难道你真的觉得这世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会不会是我家煤气泄漏,我们都中毒有了幻觉了呢?不要忘了,你是哲学系的高材生,我是一个女工科本科生,这太荒唐了!”
此时的老婆突然深呼吸了一口,看着门口说:“你真的相信在门外有鬼吗?我这就去打开看看。你不是常说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话音刚落,就听我家的门响了!
当!当!当!……
我们敲门都是有节奏的敲,这敲门声不是,而是一下一下的敲,而且间隔的时间有些长,足足有两秒。这样的敲门声令我毛骨悚然。
老婆咕噜吞了口水,看着佳佳说:“佳佳,我们回屋吧!”
佳佳从沙发上下来,到了我们的身边,把手伸出来,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她妈妈进了我们的卧室,之后她上了床,躺在了我俩的中间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持续,不过敲门的频率越来越低了,过了大概五分钟后,敲门声戛然而止。老婆这时候说:“走了?”
我说:“可能是走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回来的时候,老婆正在给佳佳换睡衣。换好了后,她接过我递过去的水杯喝了一口说:“小云子,你摸摸咱女儿的胸,发育的特别快。我很担心,这一定会出问题的。这是早熟,一旦真的成熟了,就不长个子了,身高一米左右,那就是侏儒。明天我们再去一次医院吧,这次是去内分泌科。”
我隔着衣服摸了摸女儿的胸,其实不摸看也看得出来,已经凸出来了很多。
随后我若有所思地下了床,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进了佳佳的房间,我掀开了女儿的高箱床,老婆的内衣内裤都在这里面。我慢慢地将床放下,心说这到底是灵异事件还是女儿真的生病了啊!还有那外面的敲门声,真的是别的世界的“东西”吗?
我回到主卧的时候,佳佳已经睡着了。老婆的手还在慢慢抚摸着佳佳的身体,她突然掉眼泪了,说:“孩子犯了什么错,难道就不能冲大人来吗?”
但是我清楚,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我将一切的根源都归结于我捞起来的那棺材上,此时我看着佳佳胳膊上的手镯和两个金铃铛,心里有说不出的懊悔。也许我拿掉这些东西就会好起来的吧。
我慢慢伸出手去抓佳佳的手,说:“戴着这些首饰睡觉不舒服,还是摘下来吧!”
结果话音刚落,佳佳的眼睛猛地就睁开了,死死地盯着我。吓得我手赶忙缩回来了,佳佳这才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老婆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说:“小云子,你和我说实话,这金手镯和金铃是哪里来的?你有事情瞒着我,是吗?”
我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当我把银行卡摆在老婆面前的时候,老婆没有说别的,只是叹口气说:“人穷志短,你也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也没办法抱怨你。但是这还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就证明佳佳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啊!”
“要不来硬的吧,我觉得只要摘下这些首饰就能缓解佳佳的情况。”
老婆说:“还是等明天再说吧,你不是说大师明天会回来吗?我们睡吧。”
我和老婆一起躺下了,佳佳就在我们的中间。等灯关了之后,我刚睡个迷迷糊糊,突然就觉得床动了下,我猛地睁开眼,竟然看到我和老婆之间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就是我在门缝里看到的那个吗?她在黑暗里下了床,之后打开了门。
老婆直接就挪到了我的怀里,说:“小云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佳佳怎么一下长这么大了?”
我说:“不用去医院了,我确定是撞鬼了。那不是佳佳,是另一个人,就是偷你内衣的那个家伙,我们家里住进了一个女人。”
“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我们看到的一切,不过我确定,这不是梦。
我和老婆下了床,到了门旁边去拉门,这门刚打开,就听外面的门咔嚓一声,接着,一股冷风就涌了过来。老婆说:“外面的门开了。是不是佳佳打开的?”
我伸出头去看了下房门的位置,没有错,房门打开了。楼梯间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一股股冷风从楼梯间涌了进来。
也就是这时候,从打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一股股的热风,很快就将这冷风吹散了。我觉得好受了很多。
老婆已经吓得浑身颤抖了,她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说:“小云子,我觉得我们应该回老家躲几天。”
话音刚落,突然她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起来,她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再去看门口的时候,发现一只脚从外面伸了进来,这只脚后面是一只干枯的腿,并且这只脚上穿着一双沾满血的皮鞋。
这,这不是楼上死去那老头的一只腿吗?我奓着胆子说:“冤有头债有主,大叔你还是回去吧!”
但是这只脚并没有缩回去,而是直接就踩在了地上,但是当这只脚碰到地上的大米的时候,突然缩了回去,门外竟然啊呀了一声:“好烫!”
接着,这只脚接着试探性地伸进来,但每次踩到地面的时候都会缩回去。几次过后,他似乎是愤怒了,一只干枯的手伸进来拉住了我家的房门,开始频繁地开关房门,砰砰地声音不绝于耳。
我和老婆都捂住了耳朵。都呆呆地看着门外,不知所措。而那个在黑暗中的女人的影子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客厅里看着门口一动不动。她就像是一个雕像一样。
这情况一直持续了半小时左右才算是结束,最后,外面的家伙总算是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和老婆互相壮胆,到了门口关了门,老婆死死地抱住了我说道:“小云子,天一亮我们就回老家躲一阵吧,这里真的是闹鬼了呀!我好怕!”
那个女人这时候突然就趴在了地上,就这样从我和老婆脚下,爬回了佳佳的卧室。刚进去,就听卧室里传来三个字:“我脚疼!”
这情况一直持续了半小时左右才算是结束,最后,外面的家伙总算是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和老婆互相壮胆,到了门口关了门,老婆死死地抱住了我说道:“小云子,天一亮我们就回老家躲一阵吧,这里真的是闹鬼了呀!我好怕!”
那个女人这时候突然就趴在了地上,就这样从我和老婆脚下,爬回了佳佳的卧室。刚进去,就听卧室里传来三个字:“我脚疼!”
我不停地安慰老婆,老婆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我们又去了女儿的房间。老婆一伸手就开了灯!
佳佳这时候坐在床上,她正在往身上套老婆的内衣呢。我看到,佳佳的胸脯已经有了两个肉团。我去抢内衣,老婆却抓住我的胳膊,对着我摇摇头说:“小云子,这和内衣没有关系。我们遇到麻烦了,但是不能慌,知道吗?”
我这才松开手,看着佳佳将内衣套在了身上,之后又穿上了老婆的内裤。她慢慢站了起来,这时候,我看到她的腿上竟然有血流了下来。
我都看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老婆拿来了卫生巾给佳佳垫上后我才明白,原来佳佳是来了例假。可是她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啊!
老婆突然就无所畏惧地抱住了佳佳,哭着说:“佳佳不怕,妈妈在呢!”
我真的无法理解老婆的行为,她难道真的不明白吗?在我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女儿,而是另外的一个什么东西。是老婆智商不够吗?绝对不是。我觉得,这就是母爱的另一种体现吧。
佳佳把头放在了老婆的肩膀上,看着我一笑,那样子是那么的妩媚。但是我看来,却是那么的可怕,令我如坠深渊!
我说:“佳佳,哦不。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你到底是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的女儿?你倒是说清楚啊,不要这样下去了,你要什么你和我说,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会给你的,求求你,放过佳佳!”
佳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了三个字:“我脚疼!”
老婆把佳佳放在了床上,然后靠在床头拍着佳佳的身体,很快,佳佳就睡着了。老婆这才下了床,和我一起回了我们的卧室,她关了门后说道:“小云子,我觉得在佳佳体内的家伙,不像是要害谁,她只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顿时就瞪圆了眼睛,说:“老婆,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知道她只是住一段时间?你是不是把那东西当我们的女儿了吧!”
“不,我只是有感觉。她不想害我们的,小云子,你要相信我。”
我叹了口气,抬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说:“都怪我,要是我不贪财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还能得到一面锦旗。现在倒是好,要是让我扔了这些钱换回女儿,我立即就……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看她把女儿害什么样了?你还替她说话。”
“我倒不是替她说话,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只要我们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也不会对佳佳做什么。”老婆抓住了我的手腕说。“这件事也不能都怪你,那么多钱,谁见了都眼红。”
我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抓着老婆的胳膊说:“是不是她和你谈过了?老婆,你不能信她的话,鬼话连篇你听过吗?鬼的话你怎么能信呢?”
老婆这时候挣脱了我的手说:“你弄疼我了,放手!”
我刚要说什么,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第一反应是父母打来的。我的手机除了父母妻儿会打来,剩下的就只有老胡会打来的。但是随后一想,父母这时候打电话的可能性不大,万一要是他们打来的,一定就是我爸的心脏病犯了。我拿起电话一看,不是父母的手机号,我也就松了一口气,看号段是锦州的,我一下就想起来是老胡。
心说这么晚了,老胡给我打电话干啥啊!
我接了,喂了一声。我急促地问:“是老胡吗?”
“邢云,是我。”
真的是老胡,我顿时就有些兴奋,急着说:“老胡,我遇到麻烦了。”
“你有时间来我家里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好了不说了,今天是星期日,下个星期六你来一趟吧,到时候我等你!”他说,“记住我家的地址,在黄店屯!”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老婆问我是谁,我说是老胡,就是一直和我搭伙的老胡。我说道:“老胡说有东西要给我,要我下星期六去一趟他家里。可是咱家的事情,我怎么走得开啊!”
老婆说:“没事,家里有我呢。他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也许和我们家发生的事情有关呢。”
我点点头说:“我还真的觉得和我们家的事情有关!”
我也算是心大的人了,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就算是有人敲门我都没有醒,还是老婆把我叫醒的,她推着我说:“有人敲门,你去看看。”
天已经大亮,阳光已经照了进来,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趴着门镜一看,正是大背头。我拉开门的时候,发现他憔悴了不少,小脸蜡黄,头发也不亮了。他一进来就钻进了卫生间洗了一个澡。
出来的时候,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他喘着气说:“我这一宿没睡,必须先睡一觉了。”
说着就倒在了沙发上,二话没说就打起了呼噜。
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大背头点名要吃大公鸡,还要活的,自己杀。老婆问我去哪里弄大公鸡去,我说你去市场碰碰运气吧,保不准有什么门道!
还别说,老婆还真的就买回来了一只大公鸡,大背头拎起来一刀就割断了大公鸡的脖子,然后拎着鸡满屋子的走,弄得地板上都是鸡血。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看看你家进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佳佳这时候从床上下来,踩着鸡血就出去了,留下了一串的小脚印。她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散着头发,看着大背头一动不动,大背头这时候拿出一个铜铃,在左手里摇着,右手摸出一张黄符,啪地一下就贴在了佳佳的脑门上。
佳佳顿时就不动了,大背头用手一指佳佳说:“哪里来的妖孽,还不快快如实招来,不然道爷就要施法,打得你灰飞烟灭!”
佳佳这时候用嘴吹了下脸上的符咒,随后用手一把就扯了下来,说了两个字:“有病!”
她抬手就把捏成纸团的符咒砸在了大背头的脸上,之后爬上了床,再次说了三个字:“我脚疼!”
大背头顿时冷汗直流,他拉着我就出来了,出来后什么都没说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大师你别走啊!”
老婆会来事儿,拿着个信封就出来了,直接就塞进了大背头的口袋里,说:“大师,你千万别走啊,要不是你,昨晚我和我老公真的就麻烦了。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一千块钱,你别嫌少!”
大背头这才叹口气说:“不瞒你们说,你们的女儿被什么东西给迷了,这东西太厉害了,我无能为力啊!这钱你们收回去,另请高明吧!”
说着,他把钱塞给了我,抬腿就走,我直接就追了出去。刚到楼梯间,大背头突然停下了,他抬头看着楼上说:“12楼阴气这么重,你们还是快搬走吧!这鬼闹的太凶了。”
我说道:“昨晚你是没在,那鬼闹得我差点就尿裤子了。”
接着,我和他说了昨晚的事情,他一边听一边擦额头的汗。我说完后,他看着我说道:“你们家可不是一个鬼,昨晚敲门的是另一个。”
“是楼上死了的老头吗?”我问道。
大背头摇摇头说:“不,那不是普通的回魂鬼,回魂的鬼是不会去别人家的,他只会去自己的家里。不管怎么说,你们一家人立即离开这里,先躲开那个家伙再说。”
我说:“我们刚好要回老家躲一阵的,大师,我看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要是出什么事,你也好帮帮我们,我们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拜托您了。”
老婆这时候也过来了,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眼泪一对一对的掉,抓着大背头的大腿说:“大师,求求你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大背头还是没说话,一脸很为难的样子。不过我看得出,大背头心软了。
偏偏这时候,佳佳光着脚到了门口, 说了句:“别给脸不要脸!”
大背头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了起来,他随后一拍大腿,自言自语一样地说:“帮人帮到底,但是我也不保准自己就真的行,我只能尽力了。但是这钱,你们必须先收回去,这件事解决了,你们付钱,解决不了,管饭就行了。你们家的事情,似乎有点麻烦。我必须知道来龙去脉才行。不过,先不要急着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大背头竟然有一辆五菱宏光大面包,我们收拾了一下行李后,就上了这大面包直奔农村老家。一路上我和大背头说了下情况,大背头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搭腔!
车走了两个小时候总算是到了家,当我下了车看到家里的大门的时候,顿时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发现,家里的两扇大门换过了,这大门非常的气派,只不过这两扇门板我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上面有雕刻的花纹,有玫瑰花,有月亮,还有侍女和小姐。这分明就是我从江里捞上来的棺椁上的那两块最大的椁板!
这椁板我不是卖给老沈了吗?怎么会成为我家的大门呢?
刚好这时候,大门开了。我爸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红光满面,身体看起来非常的硬朗。我站起来说:“爸,你咋把咱家大门换了?”
我爸用手摸着那门板说:“前天刮了一场黑风,咱家的大门直接就刮散了。还别说,刚好来了一辆卖大门的汽车,我一量尺寸正合适,直接就买了下来,你看看这材料,真的很实在。这大门,我死了,你还能用一辈子,就算是你死了,佳佳成家了有了孩子,这大门都不会坏。就和为我家定制的一样,这就是缘分!”
大背头过来凑在了我的耳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呼出一口气,在他耳边小声说:“这门板,就是我从江里捞上来的椁板!但是,这椁板是怎么到了我家的呢?”
“你不会看错吧!”
我摇摇头说道:“不可能会错,可是我明明把这椁板卖给老沈了啊,这老沈里这里还有两千里地呢!”
这时候,我看到佳佳和我老婆已经走进了大门,这开着的大门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样对着我,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迈进去,因为我觉得,现在我家的院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棺材!我进去就会被关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我爸这时候竟然对我招手起来,他微微笑着,但我总觉得我爸的笑容是那么的诡异。他做了心脏支架手术,恢复的是不错,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精神抖擞啊!
我问了句:“爸,我妈呢?”
“在包饺子呢,快进来啊,进来后我好关门啊!”我爸这时候把大门全敞开了,说:“把车开进来吧,你们还磨蹭什么呢?”
我老婆这时候在院子里说:“是啊小云子,你俩快进来啊!”
我爸这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扇,打开后扇了几下说:“外面多热啊,快进来啊!你俩到底咋回事?这鬼天气,我都不敢出门了。”
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热啊!今天有风,吹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
我要往里走,大背头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对我爸说:“大叔你先把门关上,我开了俩小时的车挺累的,在外面小树林抽根烟再进去。
我爸说:“也中,我回去包饺子,今晚咱们爷儿仨要好好喝点!”
我说:“爸,你这身体就别喝酒了。”
“我没事,你看我,身体好着呢!”说着我爸转身就回去了。
我和大背头快速进了我家门前的小树林,进去后,我立即给老沈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接电话的不是老沈。对方问我找谁,我说道:“我找老沈!”
“你找我父亲啊,我父亲不在了。”
“他去哪里了?”我问道。“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我父亲去世了,三天前脑出血,抢救无效去世了。”
我顿时就懵了,心说老沈怎么死了呢?三天前死了,那这椁板是怎么到的我家呢?不用说,这椁板老沈一定是当宝贝的啊,那可是传说中价值连城的黄杨木,他就这么给出手了?而且我爸说的很明确,这一副大门是有人送到了我家门口的。似乎知道我家一定会买下来一样,就连尺寸都正合适。
再说了,我爸绝对不会花几百万买一副门板的,再说了,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钱。
想到这里,我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心里一抽一抽的。
我对大背头说:“大师,老沈死了,脑出血!”
大背头捏着下巴,他看看我家的大门后说:“老沈死了,这椁板却到了你家,难道是鬼搬运来的?问问你爸,这门板是白天买的还是晚上买的。”
我说:“我们进去吗?”
“来都来了,不进去还能怎么样呢?你全家人都在这里面呢,现在我们别无选择了。”
我看着大背头说:“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岂不是拖累了你?大师,你要是觉得危险,就……”
“哥们儿,我觉得这也是我的命!”大背头一拉我说,“走吧,有些事想躲是躲不掉的。自从你在网上找到我的时候,命运就注定了我和你要搅在一起了。”
我俩上了车,将车直接就开进了院子。之后我回来关大门,这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天突然就变得灰突突的,顿时气温也降了下来。我竟然打了个冷战!
大背头跑过来猛地拉开了大门,这大门外竟然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只看到一条石板路通向了黑暗。偏偏这时候,我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出来就喊了句:“饺子下锅了,你们快进屋吃饭。”
这时候,屋子里的灯亮了,我看到老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抬头看着天空,我知道,她是在疑惑,为什么说黑就黑了。我要迈出大门,大背头一把就拉住了我的胳膊说:“你干嘛?我警告过你,不要鲁莽,一切听我的。”
他关了大门,之后插上了门闩,拉着我到了我家的房子前。老婆这时候看着我说:“小云子,饺子差不多好了,快进来吧,我挺饿的。”
我发现,老婆似乎有些不对劲了。她竟然对周围的情况失去了判断的能力,难道她就没觉得这周围很不寻常吗?我和大背头进了屋子,脱了鞋上了炕,炕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瓶二锅头,四个下酒菜。我妈说:“快吃吧,你们男人先喝着,饺子很快就好了。”
此时的佳佳,靠在被摞上静静地看着我,而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姑娘的样子。但是即便是这样,我爸妈和我老婆都没觉得异样。我老婆抱怨道:“佳佳,你别在那里靠着了,快过来吃饭啊!”
佳佳说:“妈,我脚疼!”
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难道他们都没发现佳佳一下长大了吗?最可怕的是,她此时竟然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裙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
大背头这时候死死地盯着佳佳的脚,说道:“邢大哥,你女儿不是脚疼,而是根本就没有脚!”
我此时已经冷汗直流,衣服都湿透了。加上这大夏天的屋子里就像是冷库,我直接就开始打哆嗦。牙齿碰在一起咯噔咯噔响个不停。
大背头似乎并不惧怕这里的寒气,他镇定自如地对我说:“问题就在这脚上,她是不是经常说自己脚疼?”
“说了很多次了!”我看着他说:“大师,难道你不冷吗?”
大师看看我,随后看看我爸,又看看佳佳,他最后出去看看在煮饺子的我妈。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温度计,他最后把温度计塞进了口袋里,把我拉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后说:“他们都对佳佳一下长大的情况视而不见,只有你看出了不同,是吗?这件事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难道是我的幻觉?”我问。
“我自然是看出来了。”他说。
我说:“是啊,我的家人都怎么了?大师,他们是不是都鬼迷心窍了?”
大师摇摇头说:“不是!你家的院子有问题。”
“那我们离开吧,我们离开这里。”我说。“这鬼地方我不想待下去了。”
大师呼出一口气,然后指着大门说:“离不开了,从这里出去就是一条死路,这院子虽然诡异,但不是凶宅,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这大门,这院子,也许你见到的就不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父母了,而是两具尸体。还有就是,他们已经死了三天了。”
大背头的话令我无法接受,我不敢相信,于是我故作轻松地笑了:“大师,你在和我开玩笑,我爸妈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呢?你仔细看看,我妈还在捞饺子呢!”
我妈这时候喊了句:“快进来吃饭,你爸已经自己吃上了。”
我皱着眉头说:“你见过死人吃饺子的吗?大师,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家有血压计吗?你给你爸量一下心率和血压就都清楚了。”他说,“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是我敢肯定,现在你的父母是两具活尸。”
老婆这时候走了出来,看着我说:“小云子,你俩干嘛呢?怎么不进来吃饭?咱爸着急了。”
大背头一拉我就进了屋子,此时的佳佳盘腿坐在炕上,挨着我爸坐着。我和大背头上了炕之后,大家一起吃饺子。我觉得冷,就从柜子里找了个棉袄穿上了。所有人都没有觉得什么,气氛特别的诡异。
我爸喝了不少酒,他谈笑风生。大背头似乎没有任何的顾虑,这家伙见了酒就不要命了,一杯一杯和我爸干杯,我真的担心他会喝多了。但是他似乎除了话多,并没有喝醉的迹象。
酒过三巡,佳佳和老婆先吃完了,我妈随后也吃完了,酒桌上就剩下我们三个男人。大背头这时候举着酒杯突然哭了,他崩溃一般地抽泣着说:“大叔,实不相瞒,我是个杀人犯。我杀了我老婆。要不是杀了我老婆,我根本就不可能认识邢大哥,更不会来这里。”
此话一出,我一口酒直接就喷了出来。我看着他说:“大师,你不要胡说,这玩笑开不得!”
大背头看着我说:“你知道我昨晚去做什么了吗?我就是昨晚杀了我老婆,那就是个婊子!”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金项链,这项链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之后,我顿时瞪圆了眼睛,说:“大师,这,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这东西就是我杀了她的原因。”大背头这时候看着我说道。
但是我心里清楚,这项链是从棺材里清理出来的那条项链,是老胡带走的那条项链。我抓起这条项链仔仔细细地看着,没错,就是她。当我确定就是那条项链之后,吓得我直接将项链扔在了地上。
大背头说:“关于这项链,你知道一些什么吗?”
我指着说:“这,这是从棺材里弄出来的那条,是老胡带走的那条项链啊!怎么会到了你这里?”
大背头这时候说道:“我就是个绿帽子王!”
接着,他开始讲述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是我老婆28岁生日。本来早就说好,我们自己一家人在家里弄几个好菜,一起给她庆祝下。因为这个,我妈妈一大早就跑到乡下去买菜和土猪肉去了,还包了饺子。但临近快到下班的时候,当我问她还有多久回来时,她却说他们领导要组织同事一起给她过生日,家里这边她回不来了。最后还说,非得我一起过去,说什么领导点名让我过去的。
也就是这时候,我接到了一单生意,就是你加了我的QQ,说你这里闹鬼了。我就打算先来你这里看看,然后去参加老婆的生日聚会。
昨天从你这里离开后,和他们在酒店汇合了。当时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坐好吃饭了。进门的时候,就是一股很浓的烟酒味,他们领导坐在正中间,我老婆坐在左边,右边坐着另外一个女同事,据老婆说,那女人和领导的关系也是不干不净。然后桌上,几乎全都是女人,除了我和他们的办公室主任,还有司机以外,全都是女人。说难听一点,那场景简直就是韦小宝逛妓院,打情骂俏的,非常让我受不了。
我刚到的时候,我老婆就站起来让我坐下,然后给大家介绍了下我。我叫了一句他们领导,他们领导只是笑着点了个头,吩咐让我先多吃点菜,后面我们一直没聊天。整个过程,我都感觉自己是在地狱里煎熬。他们领导旁如无人般,在他们那些女下属身上左掐右捏的。不过这些,我觉的还要好一些,毕竟那是男人主动的。可是,后面却出现了一幕,让我愤怒得五脏快要炸掉。
领导说我老婆喝酒不爽快,要惩罚。其中有一个死女人,竟然说让我老婆亲一下领导。本以为就是一句戏言,因为毕竟我还在场。可是我老婆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特别豪放地在她领导脸上亲了两三下。接着这位领导拿出这条金链子,套在了老婆的脖子上。说是给我老婆的生日礼物。
根据我的观点和判断,我认为这在性质上,与她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上床没啥区别,这就是完全地不顾及我,彻底不要脸的婊子行为。他们领导那么好色,女下属这么豪放,当老公的面都这样,那没人的时候呢?我不敢想象,恐怕我的绿帽子早就戴烂了。一气之下我就出去了,进了厨房摸了一把剔骨刀,回来后一刀一个将这一屋子的狗男女全杀了。”
他说完之后,眼睛都是通红的,就像是一个杀人狂魔一样!
我的天,我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我战战兢兢去摸电话打算报警,但是这手机却没有信号了。
大背头这时候下了炕一弯腰拿起了这条项链,很明显,这项链上还占着血迹!他说:“从那里出来后我就觉得特别的轻松,回家换衣服后就去酒店睡了一觉,天亮了就去你家了。邢大哥,你说我俩是不是有缘呢?”
这件事看起来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但是细思极恐。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一样,这项链就这样套在了大背头老婆的脖子上,然后她就那样死了。我说道:“大师,你平时是不是表现的太懦弱了啊?不然你老婆是绝对不敢这么对你的。”
“我对她言听计从就是懦弱吗?”大背头很激动,类似于咆哮地喊道。
我爸这时候哼了一声说:“这样女人就该杀,这么对自己的男人,死有余辜!”
我虽然赞同我爸的观点,但是我还是觉得因为这种事杀人太过于冲动。
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从窗台上拿了电子血压仪套在了我爸的胳膊上,我说:“爸,你这么喝酒,身体怎么受得了!你就别为这件事激情澎湃的了,我给您量量血压吧!”
这么一量不要紧,高压低压都是0,心率也是0。本来想报警的我这才意识到,大背头说的没错,我爸妈都死了。不光是我爸妈,就连我老婆此时都不对劲了,我给老婆量了下血压和心率,和我爸一样,她也没有。
接着,我开始给佳佳量,还好,佳佳是个活人。
最后,我把血压仪套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此时是我最紧张的时候,我真的很怕自己也是个死人。我一切正常,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随后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我看着大背头说:“都死了,现在就剩下我和佳佳了,我该怎么办?”
老婆这时候说:“小云子,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说着,老婆来摸我的额头,她摸了以后大声说:“看你这么烫,你发烧了。别喝酒了,我去给你找退烧药吃了吧!”
老婆下炕拿了退烧药给我,还给我倒了热水让我吃药。但是我知道,我绝对不是发烧了,问题根本就没有出在我这里。一切都怪我贪财撬开了那一副巨大的棺材。
我反复抽自己的大嘴巴,悔恨不已,接着就是痛哭流涕。我自言自语说:“我为什么不死,该死的是我啊!”
大背头说:“是啊,你为什么不死啊!按理说你早就该死了啊!”
我这时候想起了脖子上那块玉来,我拽出来的瞬间,突然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心脏在体内不停地抽搐,我一把就将这白玉抓在了手心里,一股暖流瞬间流遍了全身,这口气总算是缓上来。我顿时就明白了,说:“是它救了我。”
大背头点点头说道:“没错,也许这里才是我该来的地方,估计现在警察正满世界找我呢,但是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找到我的。因为我已经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了。”
“你什么意思?”我说。
“邢大哥,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自己脑补下应该就能明白了。你要接受一个现实,你全家都死光了,现在只剩下你自己了。”大背头这时候看着我呵呵笑了,说道:“不过你的家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只要有食物供应,只要他们不离开这个家,他们将会永远活下去!”
我老婆这时候凑到了佳佳的旁边,死死地搂着佳佳对我说:“小云子,你让这个疯子滚出去,不要再让他胡言乱语了。”
我看看老婆,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我说:“老婆,我对不起你和佳佳,我对不起全家。也许当初,你真的就不该嫁给我,要不是我穷,也不会跑去南方干这么个工作,要不是我穷,也就不会那么贪财了!”
大背头说:“你女儿还活着,你要坚强啊邢大哥!”
突然,外面想起了警笛的声音。以前一直就觉得,一说警笛就要划破夜空是很可笑的事情,警笛声怎么划破夜空呢?这样的形容简直就是一种死板的格式。但是今天,我觉得这警笛声直接割破的是我的心脏。我被吓得一哆嗦。
很快,我家的大门被敲响了。外面警察喊着:“胡十三,你被包围了,快投降吧,现在你出来算你投案自首!”
也就是这个瞬间,我就像是梦魇了一样,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但我就是一动都不能动。而且我发现,我的父母此时站了起来,然后将身体贴在了墙上,就像是一张纸一样。
老婆也站了起来,贴在了墙上。接着就是大背头,他看着我一笑,之后站到了门后面的阴影里不见了。此时,只有佳佳还是可以动的,她去拉了下灯绳,接着,屋子里的灯亮了。她瞬间又变成了三岁的佳佳。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这么久一直就是在黑暗里吃饭喝酒。
警察很快就闯进了屋子,带头的一个警察看到我后就跳上了炕,开始掐我的人中。接着上来一个女警察,开始给我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但是这时候我是无比清醒的啊!
这个女警察扒开了我的眼睛看看,之后继续抢救我。其他的警察在屋子里搜查,除了佳佳和我,再也没有了我爸妈和我老婆、大背头的影子。
我这时候在想,难道大背头也死了吗?不不,要是他已经死了,警察也就不会追到我家里了!他一定是还活着的。
那个女警察拼命地按压我的胸脯,把我的屎和尿都按压出来了,但我这口气就是喘不上来。最后,这女警察放弃了,说:“死了,太可惜了。如果早一点也许能抢救过来。”
她将佳佳抱了起来,出了屋子。很快,120的救护车到了,他们象征性地把我抬上了120救护车,把我抬出了我家的院子放在了车上,送去了医院。在他们看来,我只差一张死亡证明就结束了。
现在有几件事在我脑袋里不停旋转。
1、老沈是怎么死的;
2、这椁板怎么成了我家的大门,这和老沈之间的死有什么联系;
3、大背头手里的项链是怎么辗转到了他老婆手上;
4、胡十三老婆的死是不是和这条项链有关;
5、锦州的老胡要我周六去他家黄店屯拿什么东西;
6、佳佳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她一直喊脚疼。
我躺在一间屋子里一动不动,在想着这些问题。乍看起来,这些问题是一个个独立的,但是我隐约觉得,这里面是有必要的微妙的联系的。尤其是老沈的死,似乎是有着很大的信息。
一想到父母和老婆都成了死人,我就悲上心头。尤其是我的老婆,她和我过了这么多年,一点福都没想过,她喜欢裙子,结婚前的裙子都是五百块钱以上的,和我结婚后似乎就再也没有买过新衣服了。那几件衣服翻来覆去的穿,即便是买条裤子,也都是便宜的牛仔裤。
我甚至见过老婆补袜子。现在还有谁补袜子啊!
我昧着良心弄来的那些钱,其实只是想改善家里的生活啊!我爸需要钱持续治疗,我老婆需要买一些新衣服,佳佳也需要上一个好的幼儿园。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是我把他们害死的。
说真的,我也不想活了,但是一想到佳佳,我就没有了去死的勇气。
此时我躺在一间屋子里,身体被一张白布盖着。我听给我做人工呼吸的那个女人说明天要解剖我。她要找出我确切的死因。我死了吗?不,我绝对还活着,我这时候很想坐起来去找佳佳,她这时候在哪里呢?那是我唯一活着的希望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猛地就吸进来一口气,接着我猛地就坐了起来,心脏开始跳动,我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一样,我开始试着转动自己,很快,我的胳膊能抬起来了,我的脖子也开始转动。我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开始缓和了下来。紧接着我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随即就恢复正常了。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一出来就是一条通道,我沿着通道走到了一扇门前,我去推门,但是门是锁着的。不过在门旁边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我从窗户爬了出去,落地后看到的是一个院子。在院子里停了很多的警车。我知道,这可能是在公安局的某个部门,应该是解剖尸体的地方吧。
我没有心情研究这些,而是顺着墙根在黑暗的阴影里前行,最后我踩着一辆车的引擎盖子翻墙到了外面。脚刚一落地,我就想起了老婆来,忍不住就蹲在墙外捂着脸痛哭了起来。这一哭直接就哭到了凌晨,脑海中都是老婆和我的点点滴滴,我哭的在这里晕厥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阳光很刺眼,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蹲在一片小树林里。阳光透过树枝照射进来,在地上打了一个个的光斑。我突然就觉得饿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走出了树林。
一摸口袋,空空如也。正当我在路边发愁的时候,一辆越野车停在了我的旁边,接着,车窗落下,我看到胡十三手握方向盘坐在里面,他一摆头说:“上车!”
我说:“你这个杀人犯!”
胡十三看着我一笑说:“邢大哥,现在我俩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难道你不想救回你的家人了吗?难道你不想找回你的孩子了吗?邢大哥,你离不开我!”
“什么?还能救回我老婆吗?”我的眼睛突然就恢复了神采,满是希望的看着胡十三。
他一摆头说:“上车再说!”
我绕到了车的那边,拉开门上了副驾驶的位子。往后一靠就觉得特别的累,已经筋疲力尽一样。胡十三把车开了出去,然后在102国道边上的一个小饭馆门前停下了。
当我见到食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成了猪一样,开始不停地吃,一直吃了八碗大米饭,满满一桌子菜。之后才算是缓解了饥饿感。我一口气灌了一瓶啤酒,这才看着在一旁的胡十三说:“你这车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偷的吧!”
胡十三说:“不是偷的还能是哪里来的?我要是有钱,我能戴绿帽子吗?”
我一听就呆住了,看着他说:“你这个贼,我要报警!”
“你报警吧,看公安会怎么对你。”他这时候看着我说道:“你试试自己的心脏吧,你还活着吗?”
我一听乐了,说:“胡大师,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怎么就没活着?难道我是个死人吗?”
但是,当我去摸自己的心脏的时候我愣住了,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虽然在跳动,但是间隔却很长。我的心率只有10左右。
胡十三这时候不屑地说:“邢大哥,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去找回佳佳吧。她身上有着很多的秘密,不只是你死了老婆,我老婆也死了。而且我老婆是被我亲手杀了的,她是那么的反常!”
我说:“大师,那么你说我算什么?我是个怪物吗?”
胡十三看着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是起码你还活着。你能在这天地间自由行走,起码你就不算是鬼。”
我站起来,点了一支烟走了出去,站在阳光下看着国道上车来车往,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但是当我去摸胸口的那块玉的时候,那块玉却不见了。我解开了衬衣去寻找,这才发现,我胸口这时候多了一个印记,和那块玉一模一样,这是一个云中月的印记,和棺材上的花纹是一样的。
我突然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我想起了我和老婆的名字来,我叫邢云,我老婆叫戴月。这和这印记竟然如此的巧合。
我俩重新上了车,胡十三把车开到了北山下的一片苹果林旁边。他把车停下之后打开了所有的车窗,往后一靠说:“睡会儿吧,晚上我们去找佳佳。”
“我老婆是怎么死的?”我问道。
“她没有死,只是被困在院子里了,你父母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死了。”胡十三说道:“也许我们能找到办法救他们出来。睡觉吧,晚上我们还有行动呢。”
“你知道佳佳在哪里吗?”我问。
“在那个女警察的家里,那个女警察是法医。对了,估计这时候发现你的尸体不见了,正到处找你的尸体呢吧!你想想,当她调取监控,发现你站起来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呢?那一定好玩死了。”胡十三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不得不觉得,他这人心真的很大。我这时候淡淡地说道:“我有一种担忧,也许还会死人。那次从棺材里拿出来的,除了那块白玉,还有一个手镯,一条项链,一个戒指,一副耳环和四个金铃铛。现在白玉在我这里,手镯和两个金铃铛在佳佳那里,项链在你这里,还有一个戒指,一副耳环和另外两个金铃铛呢!老胡八成是给卖掉了。我们找回佳佳后就去一趟锦州的黄店屯,老胡说有东西要给我,我觉得和这件事有关。”
胡十三说:“这个老胡似乎不简单,你和我说说他。”
我和胡十三说了一下老胡的事情,包括他往尸体的嘴里放钢镚的事情。胡十三说:“这个老胡是懂道术的,他找你应该是有话对你说。不过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要求我们周六去呢?我很想尽快见到这个老胡。”
“也许他最近没在黄店屯吧,谁知道呢!”我将烟头从车窗弹了出去,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说:“我困了,我要睡一会儿!”
天黑下来之后,胡十三这个家伙给越野车换了车牌,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开着车进了市区。他将车开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停下。
胡十三从车上拿了一把伞和一个手电筒,一直带着我到了一个单元楼前,他说:“佳佳就在七楼了,这里是那个女法医的家。”
“佳佳就在这里待着也是不错的。”我说道,“起码比跟着我们安全。”
胡十三一听摇摇头说:“要是佳佳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那么你说的没错。可问题是,她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难道你忘了那条干枯的迈进你家的腿了吗?那不是针对你们去的,而是针对佳佳去的。”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突然从下到上十二层楼梯间的灯全部亮了起来。我感觉到了诡异,转头看看胡十三。胡十三这时候长长呼出一口气说:“我们来晚了一步,那家伙已经找来了,我们上去。”
他一拉我就进了楼梯间,我俩快速的跑到了七楼,胡十三已经气喘吁吁,但是我发现,我只是心跳加速了一些,没有一点累的感觉。身体也只是有些微微发热而已。
当我们出了楼梯间到了电梯间的时候,这里的灯是灭着的。我看到了一堆黑影站在一扇门前,胡十三这时候拿着手电筒一照,顿时这些黑影变得清晰了起来。这是三个家伙,他们转过身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这正是楼上的老头和他儿子、儿媳妇三个。
他们脸色煞白,表情怪异。尤其是他们的脚上,老头子穿着一双带着鲜血的鞋,那双干枯的腿就像是麻杆一样戳在这双鞋上。而那两口子,都没有穿鞋,浑身都湿漉漉的。胡十三一抬手就撒出去一把大米,这些大米打在了这一家人身上之后,竟然化作了一团团火苗。这三个家伙顿时化作了一团黑影朝着我们撞了过来。
胡十三这时候猛地打开伞,就听砰砰砰三声,这把伞竟然帮我们挡住了这三个黑影的撞击。他合上了伞,拉着我就到了女法医的家门前,敲门喊道:“快开门!”
此时,那三个黑影就在我们的身后。就像是贴在我的后背上一样,我吓坏了。
门瞬间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佳佳!顿时光就屋子里喷了出来,直接就照向了我的身后。我转过身看了一眼,发现那三个家伙看起来就是三个影子,而我能看清那老头的脸,那是一张惨白又扭曲的脸。
胡十三一拉我就进去了,随后就关了门。而此时我看到,那女法医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颤颤巍巍地站在客厅里,她见到我们的时候尖叫了起来,喊道:“鬼!鬼!”
我立即过去安慰道:“不要怕,鬼被我们赶跑了!”
女法医却一刀朝着我刺了过来,直接就刺进了我的心脏,这把手术刀太锋利了,插进我的心脏根本就没有一点的痛感。我低头看看手术刀,又抬头看看她。
这时候她说了句:“你,你是鬼!”
我这才明白,她说的鬼,是我!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但是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当我感觉到有些冷的时候,胡十三抢着去打开了窗户,顿时,外面温热的空气扑了进来。
此时,我的手在捂着自己的胸口,手术刀从我的手指缝里露了出来,就像是我在用手指夹着这把手术刀。鲜血往外涌着,顺着我的衬衣浸淫开,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鲜血在冒着热气,这情景令这个法医有些无所适从了,她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着急,一伸手就把我胸口的手术刀给拔了出去。顿时鲜血就涌了出来。但我还是没有感觉到疼痛。我看着她说:“你在做什么?大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怕她再次给我插上,吓得往后挪了挪!
胡十三这时候在厨房喊道:“你们家没有米的吗?”
很快,他抓了一把黄豆出来撒在了门口,说道:“凡是这些东西阳气都是很盛的,鬼很难靠近。”
我低头看着黄豆说:“不仅鬼不能靠近,就算是人靠近了也要摔个他妈的七荤八素啊!这是你用来磨豆浆的吧!”
女法医一愣,呃了一声说道:“是啊,你在和我说话吗?你没事吧!”
我慢慢松开手,此时的血已经止住了,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这手上的血腥热无比,我没有搭理她,而是进了卫生间,关了门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当我脱光了,用水冲掉了胸口的鲜血的时候竟然发现,我胸口的伤口竟然愈合了,毫无痕迹。我反复用手摸自己的胸,都没有找到刚才那一刀留下来的口子。
这令我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开始觉得兴奋。
以前看那些不靠谱的编剧编的电视剧里,一旦有人有了自愈的能力,成了一个不死不灭的家伙会非常的痛哭,想方设法成为一个普通人。他或者她会因为这件事很自卑。我就说,这样的编剧一定是个白痴。会有人成了不死之身还想当普通人的吗?
电视剧里的理论说,自己不死不灭,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个的死去很痛苦。这编剧不是不懂人性就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看着朋友死是很痛苦,但怎么也痛苦不到自己想死的地步吧!正所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被捅一刀很快就痊愈的能力我觉得很好,我不会和那些傻瓜编剧笔下的人物那样矫情,哭天抹泪歇斯底里地要恢复到普通人。过了短暂的惊奇之后,我变得兴奋了起来。我发现此时的我体温上升,心跳加速,甚至此时忘记了我的父母和老婆都被困在老家的院子里了。
本该无比悲痛的我变得这么兴奋,竟然让我有了一丝的罪恶感。
很快,胡十三给我送进来一件衬衣让我换上,这件衬衣是女法医提供的。我穿上后走了出来,这女法医此时已经吓坏了,瘫软在了沙发里。看到我后她又问一个问题:“邢云,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明明看到你死了的,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告诉我这都他妈的不是真的!”
我说:“难道你没听过假死吗?多亏你手下留情,没有当场将我解剖。”
胡十三这时候猛地看向了北面。这间房子和大多数的房子不同,它有个北凉台,此时,我看到这北凉台上竟然站着一个人影,这个人影的手里拿着一根点亮的蜡烛,照亮了他的脸。正是我家楼上的那个老头的那张干枯丑陋的脸。
胡十三一把黄豆就撒了出去,看着我说道:“你带着这个女的回卧室,不要出来。”
这女法医此时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她浑身颤抖着缩在沙发里,用手术刀对着阳台上的那个老家伙。
没等我行动,那老家伙这时候已经推开了门,一只脚伸进来,慢慢落下,刚好就踩到了黄豆上,就听刺啦一声,从他的脚下冒出了一团青烟,他惨叫一声,这只脚慢慢抬了起来,又落回了凉台上。
但是这时候他慢慢蹲下了,用那根蜡烛照了照地面,之后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推开了地板上的黄豆。
胡十三说道:“这下麻烦了,他有启明灯,能看到阳间的一切。我可能没办法拦住他。”
佳佳这时候一伸手就关了灯。在灯熄灭的瞬间,她的身体突然就成了一个少女的样子,之后再这朦胧的夜色中,她奔跑了起来,直接就扑向了凉台上的那老头,接着就听砰地一声,两个人撞在了一起,接着,佳佳和这个老家伙竟然一起从凉台上翻了下去。
我都看傻了,立即朝着凉台跑去,结果一脚踩在黄豆上,直接就摔倒在地。我这时候心如刀绞,顾不得什么疼痛,爬起来继续朝着凉台跑去,但随即又是一跤摔在地板上。我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心说完了,佳佳一定摔死了。
但是随后,我发现一个身影从凉台后面爬了上来,先是一条胳膊,接着是另一条胳膊。最后出现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头,没错,这就是那个少女佳佳。我顿时爬出去屋子,到了凉台上,一伸胳膊就抱住了佳佳的腋窝,将她拽了上来。我说:“佳佳不怕,爸爸在呢!”
佳佳到了我的怀里后,在我耳边小声说:“你不是我爸爸!”
这时候,胡十三一伸手打开了阳台的灯和客厅的灯,我怀里的佳佳再次变回了三岁的样子,只是她的身体确实发育的不像样子了。
佳佳这时候在我耳边说:“我脚疼,很疼!”
女法医这时候满脸是泪,她举着手术刀瑟瑟发抖,说道:“都是梦,求求你们,让这场梦快醒过来吧!”
胡十三过去,一拳就打在了她的后脑上,之后抱起她,将她抱进了卧室里,给她盖好被子。出来后说道:“我们打扫一下吧,她觉得是梦,就让她当一场梦算了。”
我们都收拾好了之后就离开了女法医的家,出来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血衬衣没有带出来,但是门关上了,我就回不去了。胡十三说:“不必去拿了,难道你真的觉得她会当那是一场梦吗?走吧!”
上车后我问他去哪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路开车走。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条路是去我老家的路。我说你去我老家做什么?他并没有回答。
胡十三一直把车开到了我家的大门口,之后说道:“你去敲门,你爸会来开门的。”
我说:“难道你没有别的地方去了吗?”
“我是个通缉犯,只有这里能让我藏身!”胡十三说道:“你快去敲门,这大门别人是敲不开的。”
突然就起风了,我顿时就觉得有些发冷。胡十三这时候很紧张,佳佳似乎也很不安,她开始暴躁地对我喊道:“快去敲门,那家伙就要追来了!”
我过去开始敲门,果然,这门刚敲响,我爸就在院子里喊了句:“谁呀?”
我回了句:“爸,是我!”
“儿子啊,你回来了啊!我给你开门。”
很快,我爸将大门打开了,胡十三快速把车开进了院子,之后跳下车,跑过来开始关门。也就是这时候,黑风刮了起来,佳佳这时候又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样子,她和我推着一扇门,胡十三和我爸推着一扇门,好不容易才把这大门关上了。当门闩插上的一瞬间,这黑风就停了。
这时候,我看到老婆从屋子里出来,她的腰里扎着个围裙,扎着马尾辫,满是幸福地看着我喊了句:“小云子,佳佳,你们去哪里了?快来,饭菜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
说心里话,我都快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十三抬头看看天空说道:“总算是安全了。”
说着,胡十三从车的后备箱里卸下来大量的食物和饮品,我俩搬了几次才搬完,进了屋子后,我看到妻子在厨房忙,我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趴在她的后背上哭了起来。
老婆转过头看着我说:“小云子,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我说:“老婆,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了。”
胡十三这时候靠在了门框上,一边抽烟一边说:“好了,别哭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也许见到锦州的那个老胡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佳佳这时候也过来了,她此时的个子和老婆差不多一样高,到了老婆身边后,她说:“妈,我脚疼!”
此时我发现,她手上的两个金铃铛不见了。我问道:“你手上的铃铛呢?”
佳佳看看我,不屑地一笑说:“没用了还留着那东西干嘛?今天要不是我,你们就死定了,你要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你到底是谁?”
没等佳佳回答,老婆竟然一推我,然后搂着佳佳的肩膀说:“这是我们的女儿啊,小云子,你是不是傻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看着他们发呆起来。我在想,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很长的梦啊!
本来以为很快就会天亮,但是这天一直就没有亮,外面鸡叫过后,这天依旧是阴沉沉的。我睡醒了之后到了院子里,甜头看着天空,是一团团黑云。我去把小门打开,看到的依然是一条石板路通向了黑暗。我知道,我再次被困在了这里面。这算是更高级的鬼打墙吗?
我本来很幸福的家为什么会在几天内变成这样了呢?到底这椁板是怎么到我家的呢?
我拿定了主意,我必须去南方找老沈!即便是他死了,我也要搞清楚这椁板是怎么到我家的。
一直以为,只要有钱了就会幸福,想不到的是适得其反。
此时我站在这个院子里,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这是一个没有星月的世界,我只能看清院子内的东西,过了这道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外面漆黑一片,就像是一个黑洞。
我没有了时间的观念,更像是在梦境当中。
我坐在院子里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刚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大门被人敲响了。我慢慢站了起来,将手里的半截香烟扔掉,到了门下喊了句:“谁呀?”
“是我,老沈啊,给你们来送家具来了!”
我一听就有点懵了,老沈不是死了吗?难道老沈变成了老鬼来了吗?
我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匪夷所思起来,偏偏这时候,我爸从屋子里出来,他小跑着到了门前说:“是老沈来了吧!”
“老邢,是我啊,你订的家具我给你送来了,快开门。”
没错,这就是老沈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爸开了门,结果我发现老沈赶着一辆骡子车停在门外,这大门一打开,老沈挥动手里的辫子,将骡子车赶进了院子里。我爸很快就关了大门。老沈是从那条石板路而来的,那边到底是哪里呢?是天堂还是地狱?
我觉得那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阴间了吧,老沈这种人,不会上天堂的。
老沈跳下车就拽下了帆布,露出了一车的家具。我爸上去递烟,老沈接过去抽了一口,说:“快卸车,我还要赶紧回去呢!”
我妈说道:“快进来喝口水,老沈,你也累坏了吧!”
老沈拿出一个水壶,对着嘴喝了一口,说道:“我不累,快点卸车吧!对了,外面有个人举着蜡烛的家伙站在不远处,那是谁啊?看那人好像是来者不善啊!”
我在一旁已经看傻了!心说这老沈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爸对我招招手说:“邢云,你过来,快点卸车!”
老沈用手摸了摸车上的家具说:“都是黄杨木,全都是你家的,好东西啊!”
胡十三和我老婆这时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个人二话没说就开始卸车。我过去把老沈拉到了一旁,说道:“老沈,你还认得我吗?”
老沈看着我一笑说:“你说呢?要不是你捞上来的这黄杨木,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了。你看看我,现在成了什么你知道吗?我是个鬼奴啊!”
“老沈你死了吗?”
老沈看着我叹口气,随后说:“你觉得你自己还活着吗?快卸车吧,卸完了我完成任务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