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荨贺兰青玄是小说《这个王妃是神偷》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睛若秋波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这个王妃是神偷》的章节内容
月夜。
某富豪的私人博物馆。
一扇厚重的木质大门紧闭着,门前的两边肃然而立着两个安保人员,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各处走廊均有人轮班巡逻,整个博物馆中布满了监控以及警报,按部就班又平常无奇的安保措施,实际上却十分严密,一丝不苟,无懈可击。
木质大门的另一侧。
月光从一处透明的玻璃拱顶射入了堂皇的大厅,洒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反射的光芒几乎映亮了半个大厅,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几件藏品安稳地被罩在透明的展柜中,静静地熠熠生辉。
一切都好像很静谧和谐,直到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从一处阴影中出现。
她一身黑衣,蒙着面,迈着优雅又欢快的步子,轻松地朝前走去,一边四顾寻找着什么,被绑成了马尾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在她的脑后调皮地甩动着,直至她在一个展台前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欠身,仔细地打量着玻璃展台里的一把嵌着玉石的匕首,眉宇间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伸出了两只手轻柔地摘去了玻璃罩,指尖一挑,玉石匕首便已来到了她的手中。
匕首约莫只有九寸长,轻巧可爱,她不禁除去了刀鞘把玩了起来。薄刃锋芒毕现,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她正玩得兴起,却突然停下了动作,陡然变色。
“陆荨,这次你逃不掉了。”一个男声在她身后冷冷地响起。
“是你。”陆荨转过了身,拉开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姣美的脸庞,亮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陆荨,窃宝大盗,S市黑白两道响当当的人物,警方通缉名单上位列第二,赏金已上七位数,仅次于S市黑道的掌权者。
“现在这种形势你还出来偷东西,恐怕不太明智。”那个男人说道。
“没办法,你知道贺兰王朝的东西最近炒得火热,不趁机赚一笔就太可惜了。”陆荨笑道,将手中的玉石匕首插回了刀鞘之中。的确,因为自己的行为愈发猖狂,而警方对她又束手无策,只好将通缉她的赏金一抬再抬,所以现在,不仅白道和赏金猎人想要抓住她,就连黑道的同僚,都不禁心动了。
可以说,陆荨身边已是危机四伏。不过陆荨并没有收敛一些。她自恃拳脚功夫不错,脱逃的本事也算是炉火纯青了,所以继续干着她的营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大发一笔的机会。
陆荨料到今天不会那么顺利,这个专门收藏贺兰王朝的富豪已经吃了陆荨很多次亏了,一定会花大价钱雇来更多的人来提防自己,但陆荨全然没有放在眼里。只不过这一次,陆荨倒是没想到,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在黑道上认识的一个人。
颇有名气,但远不如陆荨有名气的大盗。
“我们的交情也不浅了,何必为那么一点赏金翻脸呢。”陆荨并不想和这位同僚大动干戈,便好言相劝道,“你看这里的东西,随手拿一件,也比我的赏金要高吧。不如我们合力将这里洗劫一空,满载而归,怎样?”
“陆荨,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你是天真好,还是愚蠢好。”那个男人摇头笑了笑,从夹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指向了陆荨,“我才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赏金。”
“那是为什么。”陆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皱起眉头,瞪着那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真枪实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为了名声,为了地位。”那个男人说道,“如果我杀了你,我在这里就是第一了,过不了多久,就没有人记得曾有个窃宝大盗陆荨的存在,只会记得我的名字……”
两声枪响。
陆荨直直地倒了下去,脸上还残留了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
悠扬的箫声回荡在树林之中。
萧这种乐器吹出的曲调,总是会带着一种萧索和凄凉。但是此时传过来的箫声,却十分的悠远,洒然之中暗含着一股杀气,即使乐声如天籁一般,也无法让听者放松沉浸其中,反而凛然起来。
陆荨猛然睁开双眼。
他妈的,他竟然真的开枪了。陆荨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但是那里却一点疼痛都没有。
陆荨抬起自己的身子望向了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衣襟一片洁白,虽然沾染了些尘土,但一丝血迹都没有。
等等,自己不是穿的黑衣吗?
陆荨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发觉自己竟身着着一袭素白的长裙,长发垂落在胸前,直达腰际。衣裙各处都有撕破,沾满了尘土凌乱不堪,整个人似乎都显得很狼狈。
陆荨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具身躯不是她的。
靠,难道穿,穿越了?
陆荨回想起自己所记得的最后一幕,就是被人枪击,两枪都正中前胸,按理说是毫无生还的可能性,但是她现在却醒了过来,又在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体中,恐怕也只能用超常现象来解释了。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状况吧。陆荨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然后环顾四周。
箫声依然。
耳边的箫声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些愉悦放松的感觉,反而让她警惕了起来。
月色倒是没变,但是地点却陌生的很。这是片树林,在古怪的箫声下显得愈发鬼魅。荒郊野外的,恐怕只能循着箫声找人帮忙了吧。陆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控制着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躯,颇有些别扭的感觉。
箫声骤停。几声轻咳传了过来。陆荨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郁郁葱葱的树木之后隐隐有着火光。陆荨扶着树木向那里移动了几步,站在了一个刚好可以看清楚那里动向的地方。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几个身着古装的人围站在一堆篝火边讲话,几个还长得尤为奇怪。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呼之欲出,杀气浓浓,看起来都是针对离他们不远处那个白衣人的。
白衣人手中执了一支碧玉箫,看来他就是刚才吹箫的人。也不知是因为白衣还是玉箫的原因,他的气质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十分出挑,他似乎对面前那些人的杀意视若无物,即使看不清楚他的面貌,也可以感觉到他超凡出尘的气质。
“在搞什么东东啊……”陆荨躲在树后自言自语道。长久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陆荨可以嗅出那边的氛围绝不平常,其中的肃杀之气摆明了就是真的争锋相对,厮杀一触即发,“我果然是……穿越了吧!”
陆荨暗暗告诫自己暂且不要多管闲事,准备就躲在此处静观其变,但是那群人的话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都准备好了吗?”对面一个男子说道,“九王爷非要等到你们都来齐了再动手。”
“呵呵,难道我们应该佩服他敢以一敌五?”另一个人冷笑道。
“我看他迟早会死在他的自傲上。”又是一个人的声音。
“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一个人厉声道,“嚯”的一声已然抽出了他的长剑,其余人也纷纷亮出了他们的兵器。而白衣人却没有拿出他的兵器,手中依然只有一支玉箫。看他穿得如此单薄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藏一柄刀或者一把剑了。
陆荨看到此处,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快。五个人打一个已是不公,更何况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之人,这和群殴有什么差别啊!
她看着那个白衣人缓缓将玉箫纳入了衣袖之中。凉风吹起,他的衣袂翻飞,薄衫之下的腰际处露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一把极为眼熟的玉石匕首。
“开玩笑吧!”陆荨眯起了眼,不禁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虽然距离相隔有些远,但是陆荨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个目标自己已不知研究了多少次了,闭上眼睛都可以将这把匕首给画出来,又怎么会看错呢。
“等一等。”为首的那个男人突然说道,拦住了身后蓄势待发的伙伴,然后扬声冲着陆荨这个方向道,“上面的朋友不知是敌是友,何不现身出来相见?”
陆荨愣了一愣,知道那个人是在和自己说话,看来是没办法再躲下去,只好直起了身,慢慢地从树后走了出来,来到了那群人之中。
“五个人对付一个,算什么好汉。”陆荨见反正也藏不住了,还不如大着些胆子掺和进来,顺便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她下意识地靠近了些白衣人,半挡在他的面前,有些生怕对方会突然出手。
“吟雪……”刚才让陆荨现身的那个男人愣住了,喃喃着唤出了一个名字,然后疾步走到了陆荨的身边,将她拉近了自己上下检查着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儿?”
看来这个人认识自己现在这副身躯的主人。
“我……我没事。”陆荨决定顺杆爬儿,和这个人套套近乎,“不用担心。”不过她知道自己看起来绝不像没事的样子,凌乱不堪像刚遭受过什么大难一般。
那男人忧伤地笑了笑。
他很俊朗,笑容在月光下显得很清晰,似乎没有恶意。他的双眼锐若飞星,燃着怒火,但看向陆荨时,便缓熄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宠溺,而杀气也没有刚才那么迫人了。唇薄如剑,英气逼人,一身青衣,整个人都像一把剑一般,冷峻、锐利,英挺非常,锋芒毕现,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气。
总之,不像一个坏人。至少不像是那种会以多欺少的无赖吧。
陆荨觉得他很熟悉,很亲切。这么说来,自己现在还拥有一些这副身躯旧主人残存的一些记忆?那么无论这个男人是谁,都应该是她非常亲近又信赖的人吧。
陆荨这么想着,一边问道:“你笑什么?不打了?”
“陆吟雪,时至今日你竟还要护着他吗!”一个人手举着长刀,刀尖指着陆荨的鼻尖,怒目相向道,“闻斐,你不能总是因为你这个愚蠢又软弱的妹妹而错过一次又一次报仇的机会!”
“你在说谁愚蠢呢。”陆荨看着那个人,抬手缓缓推开了指着自己的刀尖,冷冷地说道。“小心点说话。”
那人愣了一愣,放下了刀,但依然满脸的怨气,似乎并未就此作罢。
“实不相瞒,陆闻斐,令妹已经是我的人了,女子想要保护她的情郎难道不是很自然的事吗。”白衣人缓缓上前,来到了陆荨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揽住了陆荨的肩,带来一股迷醉人心的幽香。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有礼,很好听,但是陆荨却从中听出了想要伤人心的恶意。
陆荨忍不住转头抬眼去看搂住自己的这个白衣人,这个自己莫名想要护住的人。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了白衣人的样貌。
他看起来很年轻,绝不会到三十,眉目如画,双眸明亮得如寒星一般,又似一汪深不可测的黑潭,隐隐透着冷意。肤如白玉一般剔透,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但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一条极合身的白色长袍衬出了他修长的身材,本是素净的颜色却让他穿出了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来。三千青丝只挑了几缕用一根白玉的簪子簪在了脑后,其余尽数令它们随意披散在肩上。一丝微风吹拂而来,便见他衣袂翩翩,长发扬起,在一片浓绿中更显得出尘脱俗,不似凡人。
若不是他的眼神如刀锋一般凌厉,蕴含着浓烈的杀气,陆荨或许真的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竟看到了一个似仙人般的人物。
他的杀意是迫人的,是真实的,就隐含在那温和的笑意里。
陆荨本以为那白衣人收起了玉箫,是因为自知打不过这五人已然放弃准备投降了,但是现在陆荨才明白,这白衣人不仅不是想要放弃,反而是要大开杀戒。
这让陆荨意识到,她大概一开始就站错了边。直觉告诉陆荨,眼前的这个白衣人,要比陆闻斐那干人危险数倍。
想到这里,陆荨不由得想往旁边挪一些,脱离那白衣人的怀抱,但是他却依然不懈地搂着陆荨不肯松手。
“你说……是你的人了,这是什么意思……”陆闻斐霎时有些错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还能是什么意思,”持刀之人轻蔑道,“意思就是生米已煮成熟饭,陆吟雪被迷得颠三倒四,终究还是失身于那个男人了。”
陆荨火气蹭蹭地往上蹿了起来。她不喜欢别人这样对自己说话,她可不是什么陆吟雪,她是陆荨。如果有人敢冒犯她,她势必加倍奉还。她三两步来到了那人身前,看似随意地搭住了对方的右手臂,顺势一拉,拉起了他的右手,左手滑到了他的手腕处,然后猛力地向右一旋,只听咔嚓两声,那人的腕骨便折断了。那人吃痛弃了手中的刀,下意识抬起了左手猛地向陆荨挥去。陆荨轻松地弯腰闪过,再抬起身时,右手已挥了出去,给了那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叫你小心点说话。”眨眼之间,陆荨已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看着吃痛捂着右手腕的那个人道,“这算是个教训,如果你以后再对我有言语不敬,断的就不只是你的手腕了。”
有些人,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收敛,什么叫尊重。
“吟雪,你……”陆闻斐微微有些变色。
陆荨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一时生气,就照着自己的本性和习惯直接处理了此事,这样的行为和态度,恐怕和这位自己所不了解的陆吟雪姑娘大相径庭吧。陆荨咧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我、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所以……”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陆闻斐眉头舒展,宠爱又有些忧伤地看着陆荨,“算了,我们一起回家吧。”说着,向陆荨伸出了手。
“等等。”白衣人突然道,“陆吟雪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凭什么和你回去。”
“贺兰青玄,你不要得寸进尺。”陆闻斐冷冽地说道,看着白衣人,眼中杀意又起,一时间气氛又有些凝固了,而他身后的人也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毕竟这里有……”贺兰青玄淡淡道,“你不想误伤的人吧。”
“你!”陆闻斐强忍住怒气,瞪着贺兰青玄,一副恨不得活活气死她的模样。
“行了。”陆荨开口打断道。现在她稍稍明白了一些这里的状况。这个叫陆闻斐的男人似乎是陆吟雪,也就是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哥哥,并且和那个叫贺兰青玄的男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次交锋似乎是为了报仇。但是陆吟雪却爱慕着贺兰青玄,三番两次阻碍了陆闻斐报仇之事,甚至与贺兰青玄已有了肌肤之亲。
自己这算是搅进了什么浑水里啊。
陆荨暗暗叹了口气。现在她必须选择一方跟随他离开,正确的选择看似是跟着自己的哥哥陆闻斐,而不是选择那个危险又深不可测的贺兰青玄。但是陆荨却知道,自己必须得选择贺兰青玄。
因为她穿越的关键,那把玉石匕首,此时就别在贺兰青玄的身上。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大的几率回归到自己的身份和生活,但是如果什么也不做,那么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凭此一点,陆荨还是决定要冒险试一试,也就是选择跟着贺兰青玄离开,然后再找个机会偷到匕首。
“哥哥,不如你先带着他们离开吧。”陆荨思索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
陆闻斐显得有些难过,但是并不吃惊。他轻轻为陆荨理了理长发,道:“照顾好自己。”说着,也不再多言,便转过了身,冲众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随自己离开,其余三人都遵循陆闻斐的指示准备离开,唯独刚才那被持刀之人满目忿恨,似有不服,已经用左手捡起了刚才丢弃的长刀,伫立在原地一步未动。
陆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暗自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抬手举起长刀向陆荨挥来,陆荨一惊,抬眼时长刀竟已落到了自己的眼前,不过分毫之距。她心中暗叫不妙,险险侧头躲过,但那人手腕一转,刀势忽的变了方向,向陆荨的脖颈横劈了过来。
刀气划破了空气,发出剌剌的响声。陆荨只觉脖颈一凉,刀未至刀气已划开了她脖颈处的肌肤。
怪不得此人那么嚣张,他的功夫的确不可小觑。陆荨自认为自己的拳脚功夫还算不错,刚才也只是仗着出人意料给了那人一个教训,但是和真正会武功的人比起来,无疑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现在那人认了真,发了怒,自己恐怕就要自食苦果了。
正当陆荨急切地想着逃生的办法的时候,忽觉一股劲风从身边掠过,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咣当一声,那人竟就在自己面前凭空而起,飞出去了半尺,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已是不省人事了。
陆荨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人跑到了那人身边,手忙脚乱地将他抬起带走,而陆闻斐却站在一边,看向了自己这边。
陆荨看见陆闻斐眼中燃着熊熊的恨意,不觉退了半步。
身后响起两声轻咳。
不,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的身后的那个人。
陆荨回头,身后之人自然是贺兰青玄。
他本也看着陆闻斐,现在却突然转向了陆荨。
他觑着陆荨,刚才的柔情款款还有温情蜜意都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和冷淡:“你对我还真是欲罢不能呢!”
“我对你……”陆荨看着贺兰青玄,白眼翻飞,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承认自己是个不可救药的财迷,但绝对不是花痴。贺兰青玄的确外貌出众,但还不至于让陆荨一见钟情。看来那个陆吟雪恐怕是一厢情愿,喜欢贺兰青玄,但是贺兰青玄却对她无意。“别做梦了吧。”
“或者说,其实你是……”贺兰青玄突然逼近了陆荨,“欲求不满?”
陆荨吓了一跳,倒退了几步,开始觉得自己选择留在贺兰青玄身边的决定错的离谱,但是当她回头想找陆闻斐时,却发觉那些人,包括陆闻斐已带着被击晕的那人一起离开了。
陆荨不禁有些心慌,转回头时,讶异地发现刚才还与自己相距几尺的贺兰青玄现在竟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正低着头微笑着看着她,他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干净,似乎纯良无害,但是当他靠近自己的时候,陆荨却有种背脊发冷的感觉,二人近得陆荨几乎可以从他那双清潭般的眸子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一张足以令人惊艳万分的脸庞。
从醒来到现在,陆荨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样貌,但至少陆吟雪的身材非常不错,纤瘦袅娜,曲线玲珑,肌肤也光洁如玉,吹弹可破。拥有这样身段的女子,想必长得也不会太丑。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叫陆吟雪的女人,是个十足的美人儿。不仅身材优美得动人心魄,就连容貌都足以令见者屏息一窒。虽然十分狼狈,但丝毫无法掩盖陆吟雪的美丽。她的双眸如秋水一般,含情脉脉,撩人心怀,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如轻云蔽月,回风流雪。她的温柔似乎就是天生的一般,就刻在骨子里的深处。即使灵魂已经是陆荨的了,但柔情依在。
陆荨一见贺兰青玄眼中陆吟雪的倒影,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了解陆吟雪是个怎样的女子了。温柔款款,与世无争,流落凡间的仙女吗?
这样的美人儿,和贺兰青玄站在一起,倒真是一对养眼的璧人,特别是气质相得益彰,让人看见大概会有种恍然以为遇上了神仙眷侣的错觉。
可惜的是,贺兰青玄完全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陆荨忿忿不平地想道。
“一个时辰前才满足了你,难道现在又想要了?”贺兰青玄缓缓凑近了陆荨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你又怎么知道你满足了我呢?”陆荨撇撇嘴,忍不住呛了贺兰青玄一句。他的自我感觉太好了,实在让陆荨不爽。
自从意识到自己穿越,陆荨尽量让自己老实些,低调些。这里不是现代、不是黑道、不是她享有尊敬、声名,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或者说,身处何时。但是本性总是难以控制的,陆荨虽知道自己应该谨言慎行,但是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做出冲动的事。比如教训冒犯自己的人,还有吐槽贺兰青玄。
陆荨明知道贺兰青玄是个不好惹的人,激怒他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但是贺兰青玄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我应该谢谢你刚才救我一命,所以……”贺兰青玄道,盯住陆荨不放,陆荨步步后退,但她越是退,他便往前进,直到陆荨慌不择路退着撞到了一棵庞然巨树上,贺兰青玄借势跨上前一步,伸手堵住了陆荨想往旁边逃离的路。“如果刚才没有满足你的话,现在我可以再试一次。”
“你想怎样?”陆荨一直耐着性子一避再避,现在她已经按捺不住了,有些生气地抬眼瞪着拦住自己的贺兰青玄道。
“当然是想报答陆姑娘你了。”贺兰青玄笑道,“我知道陆姑娘你视金银玉帛如无物,从不放在眼里,自然是不能赠你这些俗物,但陆姑娘的救命之恩又不得不报,想来想去,也只好以身相许了。”说着,他竟真的抬起了一只手开始解起自己白袍的襟扣。
不不不,我就喜欢这些俗物,你还是送我点有用的东西来报答我吧。陆荨在心中暗暗吐槽。听说过女子以身相许的,还没听说有男人也想以身相许的,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直到看着贺兰青玄已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半片漂亮的锁骨,陆荨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卧草!来真的?
“等等等等!”陆荨叫道,一把抓住了贺兰青玄继续向下解着衣扣的手,“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贺兰青玄却压根不理睬陆荨的抗议,直接反手抓住了陆荨的手抵在了树上,又顺势凑了上去,吻向了陆荨的双唇。
陆荨头一偏,躲过了贺兰青玄的吻。
贺兰青玄只是一笑,将吻落在了陆荨的脸颊上,轻轻地,缓缓地,又沿着她的脖颈向下,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吻。
他的身上有股幽幽的香味,似乎是兰花的香气,醉人心脾。他伏在陆荨的身上,揽住了她的腰肢,他的唇在她的肩头轻啄,若即若离,轻柔,却带着一丝炽热的气息。
陆荨有些魂不守舍,但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她想要推开贺兰青玄,却觉得自己头脑有些发涨,身体在这样的爱抚之下竟变得十分的无力。她忍不住低头看向了贺兰青玄,发觉他也正看着自己,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而眼中是……
一览无余的情欲之火。
这哪里是什么以身相许,分明就是找借口想要霸王硬上弓啊!
陆荨看着贺兰青玄的眼睛,突然像是有股电流猛地窜过了她的全身。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幕幕的画面,像走马灯一般飞速地展现。她看见就在这片树林,两个白色的身影互相纠缠着,一个男子强硬地占有了一个柔弱的女子,她无力反抗,只能低声哭泣;她又看见,男子起身离开后,冷漠地将女子弃之一旁,而女子等男子离去之后,颓然而坐,双目空洞似失魂了一般。过了许久,她才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对准双唇一饮而尽。
眼前又复归一片黑暗,陆荨猛然清醒了过来。
陆荨明白刚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恐怕就是陆吟雪记忆的闪回。那被侵占的女子是陆吟雪,而那无情的男子,正是贺兰青玄。
贺兰青玄竟然还好意思大放厥词,明明就是玩完就弃的负心人啊!
陆荨想到这里,怒从心起,抬膝毫不留情地击向了贺兰青玄的腹部。
贺兰青玄吃痛,松开了压制着陆荨的双手,倒退了两步,弯着腰捂住腹部,抬眼看向陆荨怒道:“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吗,”陆荨直起身骂骂咧咧道,“这哪里是有恩必报,分明是以怨报德啊!”
“有趣。”贺兰青玄冷笑了一声,刚才的温柔已全然消失不见了。他缓缓直起了身,看着陆荨的目光多带了一丝冷意和不快,“逆来顺受又胆小怕事的陆姑娘,何时变得这么泼辣了,竟似一个泼妇。”
“你说谁是泼妇呢!”陆荨气道,一步上前向贺兰青玄那张俊脸挥出了一拳,想将他脸上不可一世的傲气给击得粉碎。
贺兰青玄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陆荨的拳头,将她拉向了自己道:“本来只是觉得你愚蠢无知,虽然搅了本王杀陆闻斐的好事,但见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本王也就不计较了。现在却觉得你愈发可厌,毁了本王的兴致,可别怪本王无情了。”
“本,本王?”陆荨结结巴巴道,现在她大概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大人物了,看来是个王爷?
“王爷!棠溪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正在二人僵持着的时候,树林的一侧深处跑出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人骑马驰来,然后翻身滚下马来跪倒在了贺兰青玄的脚边行礼道,而他身后的人也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来得可真是时候。”贺兰青玄与陆荨对视着,看也不看脚边之人,“先将她给我抓起来。”
“是。”那个自称棠溪的人应道,站了起来,朝身后挥了下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将陆荨给抓起来。两个侍卫装扮的人站了起来,一左一右来到了陆荨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擒住。
贺兰青玄这才松开了陆荨的手,道:“认识你那么久,还不知道你的拳脚功夫竟然不错,但是别妄想逃走了,你应该知道,王爷府的侍卫一个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高手吧。”
“我还以为你对我视如弃履呢!”陆荨心中有些疑惑,“既然觉得我可厌,为何又不索性杀了我呢?”
“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贺兰青玄颇有些嫌恶地说道,“你是真不知道你哥哥的势力有多大么。有你在手,无疑就是多了一个可以让陆闻斐忌惮的人质,牵制住他的势力,这也是当你决定留在我身边时,他手下却想杀了你的原因。老实说,我很久没有和陆闻斐交手了,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败他,说到这里,还真得感谢你的出现,因为怕伤及你,他是绝不会出手的,你简直就是他的死穴。”
“这就是堂堂王爷感谢别人的方式吗?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陆荨咬牙切齿道。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挡在贺兰青玄的身前,却只是逞一时的义气而已。
“我的确想要‘报答’你,但是你拒绝了。”贺兰青玄转过了身背对着陆荨,不再看她,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侍从也不知从哪儿取过来了一件玄色的斗篷,披在了贺兰青玄的肩上。一刹那间,他卓然脱俗的气质竟兀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滚滚而来的强烈气势,颇为凛冽又凌厉的王者之风。“再说,其实我已经回报了你了。”
“什么意思?”陆荨看着贺兰青玄的背影,不敢相信一个人竟可以在两面之间切换得如此之快,前一时还是一个翩翩公子,温文儒雅又谦和有礼,眉梢眼角净是温柔的,一转眼就变得冷酷无情,比起曾在他眼中看到的杀气,这点更叫陆荨心里发毛。
“陆闻斐的手下本要杀你,结果被我的掌风击中,自食苦果,送了性命,这难道不算是同样救了你一命吗。”贺兰青玄随意地说道,“话说回来,我倒还从来没见过你发怒的样子呢。”
“送,送了性命?”陆荨瞪大了双眼道,“你的意思是,你……你杀了那个人?”
“不然呢?”贺兰青玄回过身,缓缓走到了陆荨的身前,向陆荨伸出了手。陆荨没有躲闪,只是瞪着贺兰青玄,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难以置信。贺兰青玄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了陆荨脖颈之上刚才被刀气割开的伤口,拭去了上面的血迹,“你以为我会放过伤了你的人?”
“呵呵,应该说你只是又找了个借口除去一个障碍吧。你说过,我是一个可以牵制陆闻斐的砝码,你自然是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对你有利的砝码。”陆荨冷笑了一声讽刺道。她一直知道是贺兰青玄救了自己,心中本也十分感激,但是现在这唯一一点感激此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她本以为那人只不过是撞晕了过去,但是她现在明白,陆闻斐最后看向贺兰青玄的眼神,为何带着如此骇人的恨意了。
陆荨不想将错揽到自己身上,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算是间接地害死了那个人。
贺兰青玄的手指顿了一顿,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抬起手玩弄着陆荨颇为凌乱的长发又问道:“突然觉得你好像变聪明了点。”
“多谢夸奖。”陆荨无奈道,真不知道那个陆吟雪生前到底是有多软弱又多愚蠢,反正她肯定是挺没眼光的,竟然看上了贺兰青玄这样的男人。但是她终究自食苦果,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是可怜了。“那么现在,我就已经算是你的人质了?”
“不错,我会带你回王府,严加看管。”贺兰青玄道,“毕竟你还是个名门之后,表面功夫总要做一做的,所以对外自然是陆家大小姐来王府做客,实则……”贺兰青玄玩味地一笑,“囚于王府为质。”
“你这样做有点危险啊!”陆荨看着贺兰青玄的笑容,不由得好笑道,“你不怕我会找机会杀了你吗?”
“哦?你会吗?”贺兰青玄笑着贴近了陆荨,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你会忍心对你心爱的情郎下手么?我太了解你了,陆吟雪,就算我就睡在你的身边,在你的枕边放上一把匕首,你也不可能下的了手。”
“你大可以试试看。”陆荨毫不畏惧地回视着贺兰青玄,“以前的我也许不会,但是现在的我可说不准了。”
贺兰青玄本想大笑,但他却看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见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坚定,甚至还有一丝嚣张。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对着她说道:“欢迎你尝试。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杀死的。”
“哈哈哈哈,”陆荨忍不住大笑,一时还以为贺兰青玄在开玩笑,道,“那本小姐偏偏就要比你活得长一些,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等、等等……九王爷?王爷、又姓贺兰……
陆荨笑声渐止,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现代之时,因为一批最新出土的文物,历史界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那就是历史上还存在一个新的王朝,贺兰王朝。一时间全球轰动,关于这个王朝的出土文物价值一升再升,而陆荨今夜前往盗宝的那个富豪就是收藏这个王朝文物的狂热者,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各大犯罪集团的目标。
陆荨不是什么历史专家,也不知道自己偷的东西所属何人,又有什么来头,但是她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偷,并且必须得清楚自己手中东西的价值。对于贺兰王朝的历史,陆荨虽然并不了解,但还是做过功课的。她记得自己当时所偷的那把匕首,就属于一个贺兰王朝的九王爷,她还为此查过一点这个九王爷的资料。
贺兰青玄这样一说,倒是让她回想起来了这一点。
那个九王爷……好像就叫贺兰青玄?
如果自己真的穿越了,所偷的匕首又恰巧曾属于眼前这个人的,那么毫无疑问,自己所身处的时代,就是贺兰王朝了。
自己穿越时,手中正拿着那把玉石匕首,而现在,匕首却在贺兰青玄的手上。如果想要回去的话,那就不得不继续与贺兰青玄周旋了。
陆荨陷入了思索之中,想得十分入神,一时表情有些空白,都忘了自己刚取笑了贺兰青玄。
“你在想什么?”贺兰青玄轻敲了一下陆荨的脑门,唇边掠过了一丝冷笑,似乎并不为刚才陆荨的叫嚣而生气。
“我在想,你千万别后悔将我带回王府挟我为质才好。”陆荨嘴角漾开了一丝笑容。
好,贺兰青玄,你敢带我回府,我就要将你府上搅得鸡犬不宁才行。现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已不是那个软弱无助又唯你是从的陆吟雪了,我倒要让你见识一下,招惹我陆荨会是什么后果。
皇城。
九王爷府。
贺兰青玄将陆荨带回王府之后,吩咐下人打扫出了软烟阁安置陆荨,并令他的贴身侍从棠溪安排软烟阁的守卫人手,明为保护,实则监视。至于在王府之中生活的安排,贺兰青玄自然全权交给了他的两位侧妃,良云夫人和妙银夫人。随后贺兰青玄便似乎有要事匆匆离开,无暇再管陆荨。
这倒正合陆荨的意。
陆荨本以为,她的人生自由会被限制在软烟阁之中,但是没想到,她其实并没有被限制得太多,不仅可以在整个王府之中随意活动,甚至可以在监视下自由进出王府,在皇城之中游逛。
贺兰青玄表面功夫的确做得很足。不知情的人,的的确确只会以为陆吟雪是来王府做客的,包括王府的下人,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在自由程度上,事实比陆荨意料得要好得多,但是在待遇上,恐怕就没那么让人乐观了。
“看看是谁大驾光临了啊!”一个如莺啼般婉转,却稍显做作的声音在陆荨的身后响起,惹得陆荨一阵发毛。
陆荨转过头,只见两个女人,身边伴着几个侍女,正款款向自己走来。
这二位女子也就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衣着鲜丽,在阳光下显得光华灿烂的样子,长发挽成了精致的发髻,头上簪着的金步摇随着她们优雅的步伐摇摆着。一个显得十分端庄,眉目温和又大气,十分贤惠的样子,而另一个神态高傲又轻蔑,脸上挂着一副嫌恶的神情,浓妆艳抹的,颇为妖娆。
陆荨在王府中已经打探过了两位夫人的情况,良云夫人本姓楚,本是江南一带冀州的花魁,贺兰青玄在江南时结识了她并将其娶回了王府为侧妃,琴艺歌技双绝,也颇为知书达理。而妙银夫人却是近北方济州何知府的女儿,娇蛮任性,性情泼辣,对贺兰青玄一见钟情,贺兰青玄赏其风姿,便纳了她为侧妃。
看来贺兰青玄并不是那种固定会喜欢某一类型的女人啊。陆荨暗自忖度着,这两个女人看起来大相径庭,但是其实都不简单。不过王妃的位置还空缺着,这二人姿色虽妙,但论身份,想当贺兰青玄的正室还是不够格的吧。
两个女子都是大美人儿,各有千秋,但是陆荨却觉得,她们的姿色还略逊于陆吟雪一筹。
看她们的架势,无疑就是贺兰青玄的两位侧妃了吧。
陆荨上前了两步,微微屈膝低头行礼道:“小女子陆吟雪见过良云夫人,见过妙银夫人。”但是她心中却忍不住暗骂贺兰青玄,在外处处拈花惹草的,家里还养着两个姬妾,还真是风流多情啊。
“哼,没想到你竟然还对王爷纠缠不休啊,竟然都缠到王府里来了。”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世上怎有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呢!”
“妙银,慎言。”楚良云微微蹙眉,似乎不太高兴那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
“恐怕妙银夫人误会了。”陆荨微微抬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女人道,“是王爷硬要将我带入王府,并不是我死缠烂打要入此地。若是夫人不满,大可以请王爷赶我回去。”
“你……”妙银自是不喜欢别人对她顶嘴,本来就想给陆吟雪一个下马威的,听到陆吟雪顶撞于她,抬手便要赏陆吟雪一个巴掌,让她尝尝厉害。
但是她的手掌在半空中便被截住了。
陆荨正牢牢地抓着何妙银纤细的手腕,微笑着看着她道:“妙银夫人何必如此动怒呢,这样对待客人,恐非王爷会认可的待客之道啊。”对于陆荨这样的人来说,截住一个巴掌又岂是什么难事,不该吃的亏,她一点都不想吃,不该让的步,她也寸步都不会谦让的。
“别仗着王爷将你带入了府,将你视作客人,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何妙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没想到陆荨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放,一时竟硬拽不回来,又气又恨道:“别忘了,王爷从来都不喜欢你,甚至是嫌恶你,你以为你这次来就可以改变这一点了吗!”
陆荨突然松开了手。
何妙银一时不妨,猛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幸好被楚良云扶住才免至于跌倒,摸着自己已被陆荨攥得发红的手腕,咬牙切齿地瞪着陆荨道:“你、你竟敢……!”
“陆姑娘旅途劳顿,想必已经很累了,不如先回软烟阁休息,我会派侍女前去伺候陆姑娘沐浴更衣,待晚膳准备好了便差人送往软烟阁。”楚良云打断了何妙银的话,谦和有礼地对陆荨说道。
“多谢良云夫人了。”陆荨见楚良云如此有礼,也不好发作,便欠了欠身,返身跟着侍卫回软烟阁去了。
软烟阁。
青白的砖,蓝灰的瓦,远看就似一道轻烟,飘飘渺渺融入了蓝天之中,竟如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
但当走近了这阁子,立在它的脚下,便会发现它巍峨而立,其实颇为肃穆,全然不像刚才那般梦幻了。这阁子有三层,前后各有一个庭院,正值初秋时节,前院栽得几株桂花正含苞待放,明亮的鲜黄色倒是给这里增添了几分生气,缓解了一些凝重。
怪不得叫软烟阁。倒也真是一个囚人的好地方。
陆荨无视软烟阁前院的两个侍卫,抬腿大大咧咧地迈入了软烟阁的院子中。经过昨夜一晚上的折腾,又加上将近整日的赶路来到这个地方,陆荨的确感到有些疲乏。
若是在现代,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现在这具身躯是陆吟雪的,柔柔弱弱完全没有受过锻炼的样子,经过长途跋涉简直酸痛得要命。陆荨想到,自己虽然拳脚功夫不错,要用这具身躯施展,威力也大打折扣了,所以等情况稳定下来,还是得锻炼起来,虽说不可能达到自己在现代练了几年那样的体质体格,但总也能加强些耐力,为以后的行动带来便利。
“陆姑娘安好。”正当陆荨倚在院中桂花树下思忖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
陆荨回头,只见身后站了个一身鹅黄,丫鬟装扮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面目清秀可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正小心翼翼地望着陆荨,似乎有点害怕。她见陆荨向她看了过来,便匆匆上前了几步来到了陆荨的身前,向她欠身施礼道:“连翘见过陆姑娘,奴婢是良云夫人派来伺候姑娘的侍女。”
“你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陆荨见连翘十分可爱,不由得心生喜欢,想着在王府里的日子有个人搭个伴也不错,有心想要和她交个朋友,“你叫我吟雪就可以了。”
“奴婢不敢。”连翘连忙低头,有些畏缩地说道。
“你在怕什么?”陆荨有些奇怪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吗。”
“奴婢只是……”连翘犹豫了一下,道,“只有奴婢一个人被派来伺候陆姑娘您,怕陆姑娘生气。奴婢虽笨,但是一定会竭尽全力侍奉姑娘的,请姑娘放心。”
“啊……”陆荨有点明白了。那两位夫人因贺兰青玄的嘱咐要安排陆吟雪在王府中的生活,其中自然要安排服侍的侍女,而她们似乎觉得,只给这位客人一个侍女,无疑又是一个下马威,让陆吟雪可以认清自己在王府中的身份,而且她们还挑了一个她们认为不太机灵的侍女前来服侍,有意为难罢了。
陆荨心中冷笑了一下,并不为所动。自己在现代独自一人生活了那么多年,衣食住行哪里又要人帮忙过,有没有侍女对她来说都一样。现在来了个连翘,对陆荨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个伴儿而已,至于不太机灵什么的,如果是真的,陆荨觉得反而是好事,自己至少不用太提防这个侍女了。
“听好了,在我这里你不许再自称奴婢了,”陆荨认真道,“不然我立马就将你退给良云夫人,明白了么。”
“是、奴……连翘明白了!”连翘瞪大了眼,吓了一跳连忙应道,见陆荨听了自己的回答后又展露了笑颜,便放下心来道,“那么让奴……连翘伺候姑娘沐浴更衣吧,良云夫人说请姑娘晚上前去流云阁与二位夫人一同用膳。”
“好吧。”陆荨点头道,心想着也不知道那两位夫人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了。之前还说会派人将晚膳送往软烟阁,现在又请她一起用膳,心意改变得也真够快的。无论她们在打什么算盘,陆荨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入夜。
明月高悬。
陆荨对着镜子,连翘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梳理着长发。
这大概算是陆荨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自己现在的容貌了。之前曾在贺兰青玄的眼眸之中对陆吟雪的容貌有过惊艳地一瞥,而现在却是清清楚楚地在镜中看着陆吟雪,陆荨觉得有些别扭,明明自己活着,但是这张脸,这副身体却不属于自己。
别扭归别扭,其余的陆荨还是挺满意的。毕竟一眨眼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虽然穿越了,但是老天对她还是不薄的,没有让她穿越到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或者骇人的丑八怪身上,陆荨已经觉得非常幸运了。
连翘为陆荨将长发盘了起来,梳了一个高雅又别致的朝云髻,在发间簪了一支银制的梅花簪,十分简约但又不失俏皮。又为陆荨施了些淡妆,给她换了一身绣着梅花的月牙白色襦裙,披了一条银色细纱长衣,更令镜中的陆吟雪显得分外清丽脱俗。只不过陆荨却看见,当自己对着镜中微笑的时候,陆吟雪原本清纯柔美的脸庞,竟多了许多的风情,蕴着几丝妖冶和妩媚。
外表是陆吟雪,也许她曾是个纯洁又善良的女子,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但现在灵魂深处却已是陆荨,她从小就在黑道中混饭吃,经历过的艰难常人难以想象,虽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也绝对不是个善茬儿。
梳妆完毕后,连翘便领着陆荨前往楚良云的流云阁,当陆荨到那儿的时候,院中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晚膳,而楚良云和何妙银已经落座,身边站着两个侍女服侍着,正等着她到来。
陆荨走了过去,欠了欠身道:“二位夫人好。”
“让两位夫人等你一个成何体统?”站在何妙银身后的那个侍女用斥责的口气对陆荨说道。
“我是客,二位夫人是主,主人等客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陆荨看向了那个侍女,平静地说道,“不过,主子还没有说话,侍女反倒插嘴,对客人又如此无礼,还真是没有教养啊。妙银夫人,需不需要我来替您管教一下呢。”
“你敢?”何妙银瞪着陆荨道。
“夫人这是在考验我的胆量么?”陆荨笑道,“管教一个侍女有什么不敢的,我家里也有一大帮子下人,平时我没事也爱管教下,颇有心得呢。连翘,上去给我掌嘴。”
“我,我?”连翘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
“是啊,你现在是我的人,难道不应该听我的吩咐吗?”陆荨笑道。
那个侍女原本有些惊讶,也稍稍有些恐慌,但见陆荨让连翘来打自己,不禁松了口气,然后用轻蔑的眼神看向了连翘,一副“有种你就来打我”的样子。
陆荨善于察言观色,一见那侍女这么一副表情,就明白连翘在王府中下人中没什么地位,也许是初来乍到,或者是因为没有眼力见儿,所以颇受排挤。这样陆荨反倒确定,连翘不是被两位夫人派来给自己捣乱的。
“我,我不行……”连翘看了看那个侍女,低下了头退缩道。
“怕什么。”陆荨道,她就是有意要让连翘去给对方下马威,一来是想告诉对方,连翘是她的人,看轻她就是看轻她陆荨,二来也是想调教下连翘,让她壮壮胆子,学会仗势,不要总那么懦弱,一个有力的助手将会对自己以后在王府的生活大有助益。“凡事都有第一次。”
“够了。”正在僵持着的时候,楚良云突然开口道,“陆姑娘,饭菜都要凉了,这件事不如不要再深究了,相信妙银一会回去自会训责她的侍女,不如先坐下来用膳吧。”她端坐着,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语气温和但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看着陆荨的那双明眸闪闪发亮,颇有魄力,令人不好拒绝。
这个楚良云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初见的时候她看起来优雅大方,也没有刁难陆荨,但是实则心机不浅,隐藏颇深,一直在坐山观虎斗。现在她并没有针对自己,反而一直保持着持平的态度,是不是敌人陆荨不敢肯定,但绝对不会是朋友。
“看在良云夫人的面子上,此事暂且作罢,别再让我看见你在我面前作威作福。”陆荨冷着脸说道,然后坐了下来。连翘见自己不用去打人了,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为自己的主子斟酒。那个侍女瞪了陆荨一眼,也上前替何妙银斟酒。陆荨知道她不服气,因为反正也没有受到教训,但是来日方长,陆荨想要惩治一个人,也不急在这一时。
菜肴很精致,酒是香醇的桂花酒,又是坐在庭院之中,嗅着淡淡的桂花清香,秋日的晚风吹拂,三个美丽的女子坐在一起,乍一看真是一幅非常和谐怡人的景象。陆荨坐在桌旁,虽不怎么说话,但也觉得暗流涌动,何妙银虽不待见陆荨,但也不像白天之时那么争锋相对了,直觉告诉陆荨,何妙银,或者两个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这顿晚膳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罢了。
晚膳用毕,一旁侍女将桌子收拾了干净,又上了几盘当季的精致糕点。陆荨一看,这是要开茶话会的节奏么,本想起身告辞的,此时也不好离开了。
“听说陆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就连厨艺也是一绝,对饮食调理也颇有心得,本夫人近日来总有些头晕发虚,想来可能是气血不足,想劳烦陆姑娘亲自下厨,为我煮些补气益血的东西调理一下,不知陆姑娘是否愿意?”何妙银轻呷了一口小酒,然后开口对陆荨说道。
这就来了。
陆荨想道。
身为贺兰青玄的侧妃,想吃什么补品吃不到,偏要叫陆吟雪亲自下厨,这里面若是没有什么猫腻的话,陆荨就再也不信自己的直觉了。
也许这个何妙银想借此机会陷害自己?
陆荨心中暗笑,应何妙银的话道:“夫人过奖了,吟雪对食补之事的确略有所得,夫人平常争强好胜的,的确颇耗气血,久而久之内里亏虚倒也可能。看夫人的脸色气血也的确有些亏损,难得夫人信得过吟雪,那么吟雪自当为夫人尽点心意。”
“很好。”何妙银稍稍有些吃惊,她还以为陆吟雪会想着法儿和她对着干,不愿意下厨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那么我今晚就等着品尝陆姑娘你的手艺了。”
“今晚?”陆荨揶揄道,“夫人您晚上还吃得下么。”
“这用不着你担心,反正你今晚做出来就行了。”何妙银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像是在命令陆荨似的。
“吟雪知道了。”陆吟雪假装谦恭地说道。
亥时。
陆荨带着连翘来到了伙房,身后还跟着一个监视陆荨行动的王府侍卫。陆荨让侍卫候在门外,自己带着连翘进了伙房,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番。
“姑娘,你真的要为妙银夫人亲自下厨么?”连翘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将伙房的门关了起来,走到了陆荨身边悄声问道,“我总觉得妙银夫人她……她想要故意刁难姑娘你呢。”
陆荨浏览着一边放置着的食材,一边道:“我还以为你对尔虞我诈什么的全然是懵懂不知呢。”
“姑娘说笑了。王府这种地方,就连下人之间也自有一番争斗,绝没有什么和睦相处之说,总是在明争暗斗。连翘的确不喜欢卷入其中,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连翘真的什么都不懂的话,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连翘笑道,“来这里侍奉姑娘其实也是连翘自己的意愿,远离各种争斗,保全自身。”
原来这个连翘也算是大智若愚了?陆荨心想着,其实连翘的想法很单纯,还以为来伺候这个客人可以远离斗争的中心,也就是王爷和夫人,但实际上又哪有这么简单呢,她不知道,陆吟雪一进王府就已成为众矢之的,身份是多么的特殊。
“恐怕你不能遂愿了。”陆荨搂住了连翘的肩,叹了口气道,“但是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的,既然你是我的人,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姑、姑娘何出此言……”连翘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涩地说道。她自小便在王府之中服侍,见到过的主子也算不少了,但又何曾见过会和下人勾肩搭背如此亲热又没架子的小姐。更何况,陆吟雪本身就柔美得动人心魄,看起来善良体贴,让人心生好感,虽才与陆吟雪相处了不到一天,连翘竟有了种跟随侍奉她一辈子的想法。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和害羞。
“主人之间的争权夺利你想必也见过不少了,难道不知道连带伤害么。”陆荨松开了手,走向了另一侧道,“就像刚才让你去掌何妙银侍女的嘴,你若真是掌了,她的侍女就算是连带伤害。所以,若是有人想害我,说不定就会伤到你。”
“我、我会拼全力保护姑娘你的!”连翘跟在陆荨的身后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真心道。
“啊哈,找到了。”陆荨突然拿起一块暗红色的东西举在了眼前,“我倒要看看你吃不吃得下去我煮的东西。”
“这,这是猪腰?”连翘看向了那块东西道。
“不错,我倒正好知道有道归参山药炖猪腰的食补很适合补气养血。”陆荨道,看着自己手中的猪腰,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小小的邪恶。
“猪腰很难清理啊,如果弄不好会很腥膻,姑娘,不如让我来吧。”连翘道,说着便想上前帮忙处理这块猪腰。
“哎,不用。”陆荨手一缩,猪腰在半空之中抖动,颇有些恶心,她笑道,“妙银夫人说了要我亲自烧给她吃,我又怎么能假手于她人呢。”
“这里又没别的人……”连翘有点委屈地说道,还是没有理解陆荨的用意。
“等等……”陆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向了连翘,皱眉道,“平时伙房这个时辰也是空无一人的吗?”
“这么说来……平时伙房都会留两个人整夜留守,以防主子半夜突然想要吃些什么,可以及时做出来送去。”连翘回答道,一边环顾四周,好像希望她所说的留守伙计会从什么地方突然跳出来似的。
门边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陆荨心中暗叫不妙。她一直以为何妙银会在自己做的东西上下功夫刁难自己,本想煮一道腥膻的猪腰让她无从下口,但是现在她才意识到,她可能猜错了。
何妙银比她想象得要更狠。
陆荨快步走到门边,伸手想要推门出去查看情况,却发现前门竟然推不开。她又使劲推了几下,依然徒劳无功。
“有人想把我们锁在里面。”陆荨退后了半步,神色变得严峻了起来。
“为,为什么?”连翘有点慌乱。
“恐怕不只是恶作剧那么简单。”陆荨侧耳贴着门倾听外面的动静,只听见外面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个人在催促他们动作快点。一阵浓烈的白酒味从门缝外飘了进来,陆荨皱了皱眉,离开了门边,环顾着伙房,一眼看到了在西侧的墙上有个小小的风窗,立刻拉住了连翘的手道:“快,从这里出去。”
“啊?”连翘还一头雾水的,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陆荨有些着急道,一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绉纱长衣在水缸里浸了个透,一把披在了连翘的身上。外面的酒味愈发的浓烈,滚滚浓烟腾升了起来,窗边亮起了耀眼的火光,“何妙银想把我烧死。”
“烧,烧死!?”连翘大惊失色,吓得脸色惨白,“那我们应该,应该呼救啊!”
“哈哈哈。”陆荨干笑了几声,“如果你想烧死别人,可能让人及时赶到来救援吗?现在外面恐怕除了想要烧死我们的人就没有旁人了,等不明就里来救火的人到了,我看我们也被烧得和烤猪差不多了。”
“那,那怎么办!”连翘全然没了主意,吓得眼中盈出泪来,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团团转。
“你没看到有个风窗么。”陆荨一把拉过了连翘,“你踩着我的手爬上我的肩,这样就能爬出去了。快点,趁火还不算大。”
“那、那你怎么办!”连翘自是不愿意将陆荨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自有办法。”陆荨不耐烦道,半蹲了下来合起双手为连翘搭了个人梯,“而且若是你逃出去,可以更早地找到救援的人,说不定等他们赶到来救火的时候,我还不至于被烤得太熟。”陆荨想了想,又嘱咐道,“记住,跳下去的时候一定小心,千万护住头,落在地上的时候打个滚可以缓冲一下,减轻惯性……”
“缓,缓冲?”后面几句连翘一点都没听懂,她只还是不肯先逃,但陆荨强硬地拉过了连翘,硬是将她推了上去。连翘爬到了风窗之上,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回头向下望了望陆荨,拉起了浸湿的绉纱罩住了头,狠了狠心跳了下去。
陆荨见将连翘送了出去,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她其实并没有想好逃生的办法,刚才只不过是安慰连翘罢了。除了刚才那个风窗,伙房房顶还有个天窗,不过陆荨一个人连风窗都够不着,想从天窗逃生就更是不可能了。
大火渐渐烧了进来,势头十分地迅猛,很快整个伙房里就弥漫了浓烟,让陆荨难以呼吸。她突然想到,整个伙房是由木头架构而成的,被大火一烧很快会变得很脆弱,只要等门那里被烧透,自己过去狠命一踢,自然就可以将门踢开,逃出生天。关键就是,怎样才能保护自己不被烧死或者呛死,活到那个时候。
陆荨看见了刚才浸湿自己绉纱长衣的水缸,眼前一亮,立刻来到了水缸边爬了进去,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在了水缸之中。这样,即使身边大火肆虐,陆荨也可以保证自己不受太大的伤害。
伙房外。
何妙银远远地看着火焰渐渐地吞噬了伙房,面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陆吟雪,跟我斗,我要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顿晚宴本来就是场鸿门宴,目的只是为了找借口将陆吟雪骗入伙房,然后放火将她给害死。事后完全可以说,陆吟雪本想煮些东西为她补气益血,谁料不慎令伙房走水,一时逃脱不出,被烧死在里面。
这点,楚良云亦可以作证,三人是共用晚膳的,说了些什么,她都清清楚楚。
不过,楚良云的提醒,自己也想不出这样绝妙的瓮中杀鳖之计呢。楚良云这个女人呐,看似不喜争斗,其实心眼比谁都狠。这次就算合力除了陆吟雪,不就恐怕又是两虎相争的局面吧。
耀眼的火光将夜色衬得更加深沉了。
何妙银看着眼前的大火,想着这下陆吟雪是绝无可能生还了。所以此时就算四处的下人们纷纷赶过来救火,她也懒得去管,只是看着他们徒劳地将水泼在越窜越高的火舌之上。
这火恐怕已是不能扑灭了的吧。
“怎么回事?”贺兰青玄恰好在此时回府,见这边火光冲天,便带人过来查看情况。
“王爷!”何妙银一见贺兰青玄出现,立刻哭哭啼啼地扑了上去,“真是吓死妾身了!”
“启禀王爷,伙房走水,听伙房的下人说起火前妙银夫人正好遣了他们去别处做事,伙房之中空无一人,所以不会有人伤亡。”棠溪迅速地了解了一下情况,便回来向贺兰青玄汇报道。
贺兰青玄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身侧的妙银夫人,缓缓道:“妙银倒是很有先见之明啊。”
“妾身只是……只是……”何妙银被贺兰青玄这一眼看得心慌,连忙想要解释道。
“罢了。”贺兰青玄也懒得听何妙银的解释,他本就有很多事要烦了,无暇再去管自己这位娇惯任性的夫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不是的!”连翘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跪倒在了贺兰青玄的脚下,“陆、陆姑娘还在里面!”
贺兰青玄身形一滞,回身望向了烧得正烈的伙房。此时整个伙房都已经陷在了熊熊烈火之中,不断发出噼啪地崩裂声,灼热的气息让人根本靠近不得,周围的人都已经放弃了救火,准备等它自己烧尽熄灭。里面如果有人,恐怕也是难以生还了。
“蠢货。”贺兰青玄骂了一句,一挥手将自己被何妙银紧抓不放的袍袖从她怀里抽了出来,毫不迟疑地向伙房跑了过去。
何妙银踉跄退了几步,愣愣地看着贺兰青玄的背影,然后突然冲棠溪等人叫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拦住王爷!”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贺兰青玄已然解下了自己的斗篷,迅速地在一旁的水缸中浸湿拿在了手上,一脚踢开了已被大火烧得脆弱不堪的木门迈了进去,哪里还赶得及拦住他。
陆荨正躲在水缸里等候时机,见着门烧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趁势可以冲出去。里面浓烟滚滚又灼热非常,她勉强用浸湿了的衣袖捂住口鼻,水缸里的水也在热气中十分迅速地蒸发,很快就已经不足以护住陆荨的身躯了。正当她觉得是时候可以一脚踢门而出了的时候,却突然看见木门猛地从外面被踢了开来,大吃一惊。
然后她看到了贺兰青玄。
贺兰青玄四顾着寻找陆吟雪的身影,烈火肆无忌惮地想要吞噬他的身躯,但是他却无动于衷,丝毫不受影响,只顾着搜寻陆吟雪。他身上似乎隐隐有股气息,将他与火焰分隔了开来,使他免受到火焰的侵害。
陆荨看见贺兰青玄所站的地方房梁摇摇欲坠,忙站了起来三两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拽住了他的前襟将他拉到了屋子中间,一边道:“你是疯了吗!”
贺兰青玄一把将手上浸湿的斗篷裹在了陆荨的身上,抬头看了看,然后道:“抱住我。”
“不用!”陆荨挣了挣,想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来,表明自己根本不需要贺兰青玄来救。她原本就想踢开前门冲出去,现在反倒省事了,只要护住头一鼓作气就能从前门逃出生天了。
恰在此时,一声巨响,前门上的房梁轰然崩塌了下来,燃烧着的木头彻底堵死了前路。
“咳咳,你想死吗?快抱住我。”贺兰青玄轻咳了两声,见陆荨想要挣脱自己的斗篷,不高兴地将斗篷拉了起来罩住了陆荨的头,又抬手挥了挥眼前的浓烟,脸色有些不太好。
陆荨见自己的逃生计划已经泡汤,只好满不情愿地抱住了贺兰青玄的腰。贺兰青玄紧紧揽住了陆荨的腰肢,向前了两步便腾身而起,脚踏木桌借力向上,竟直直地带着陆荨飞出了房顶的天窗。
好轻功。
陆荨心中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微凉的秋风吹拂在的脸上,陆荨看向了脚下已烧得可以看出架构的伙房,一副随时都会倒塌的样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逃了出来。心中虽然不情愿,但贺兰青玄又救了她一命。
想到这一点,陆荨小心翼翼地望向了抱着她的贺兰青玄。他的目光有些清冷,眉头微皱,脸色有些发暗,倒不像平常那般意气风发又不可一世。
贺兰青玄搂着陆荨落到了地上,一落地便松开了陆荨,疾步向前院走去。
“你没事吧?”陆荨察觉出贺兰青玄的异状,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问道。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贺兰青玄冷冷回道,并不想和陆荨多说。
陆荨碰了一鼻子灰,放缓了脚步没有再紧跟贺兰青玄,只是看着他回到了前院。棠溪和几个侍从就立刻迎了上来,关切着他的状况。何妙银自然也凑了上去,一副要哭天抢地的样子。
“今日应该是谁保护陆吟雪的?”贺兰青玄问棠溪道。
“应该是……”棠溪跟随在贺兰青玄的身边回答道,颇有些惶恐的样子。
“擅离职守,罪当处死。”没等棠溪说完,贺兰青玄就道。
“是。”棠溪低头应道。
“等等。”陆荨道,快步上前来到了贺兰青玄的身旁。此时她还裹着贺兰青玄的斗篷,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满是烟尘。因为被滚烫的火焰烤炙,脸蛋还微微有些发热,双颊上的红潮还没有退却。陆荨拨开挡在眼前湿漉漉的长发,心中不禁暗叹自己好像没有一次体体面面地见贺兰青玄,每次都是那么狼狈不堪,弄得自己想要和贺兰青玄对峙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贺兰青玄顿住了脚步回头,面色冷淡,神情凛冽,但一看跟在他身后陆吟雪的样子,却不由得觉得好笑,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些,看着正望着他的陆吟雪,想听听看她要说什么。
陆吟雪身上完全湿透了,在秋风中微微有些发抖,还是平常那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柔弱无依的样子,这副样子总使得贺兰青玄感到不耐烦,心底却又会腾升起一种占有她,欺辱她,甚至毁灭她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