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狐方雪是小说《风水神婿》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它山之石写的一款悬疑灵异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风水神婿》的章节内容
我出生那年,村里面发生了一件怪事。
很多人都看见,村子后山上的那个小庙里面,有成群结队的狐狸,匍匐在佛像前面跪拜,仿佛在祭祀一般。
而爷爷,似乎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先就给我起好了名字。
姓张,单字一个狐狸的“狐”。
虽说名字不好听,但在乡下,能碰见成群结队的狐狸,绝非寻常。
我小的时候,总听爷爷说,这是命数。
稍大一些,我才从村里面的人口中得知,爷爷是省城里有名的风水先生,即便是很多大官、富豪,都想请爷爷算上一算,他们见到爷爷,毕恭毕敬,如同是见到了祖师爷一般。
只不过,打从我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再也没起过卦,据说是因为在我出生的时候,他起了一卦,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怕泄露了天机。
从我记事起,爷爷每天都陪在我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
就连到了晚上睡觉,也是爷爷带着我。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夜里……
我正睡得朦朦胧胧之际,突然听见了开门声。
循声望去,我发现,爷爷竟然穿的整整齐齐,离开了房间。
那时候我还小,好奇心重,连忙爬起来,也跟了出去。
可是在夜路中走了没多久,脑袋忽然变得晕晕沉沉,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
接连好几天高烧不退,下不了床,浑浑噩噩的,分不清是梦是醒,总是看见房间里面进进出出的,有好多形态各异的人。
甚至,还有的带着高脚帽,背后翘着一根尾巴。
期间,爷爷几次给我诊脉,看手相,立香,念咒。
房间外,爷爷叫了一声“老大”。
“老大”,是爷爷跟父亲的称呼,因为我还有个二叔,父亲是长子,故此得名。
“这孩子,前两天夜里,偷摸的跟我进山了。”爷爷叹道。
“啥?他、他怎么会进山了?那现在是身上招了什么东西?”父亲吓坏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孩子生来就与众不同,命格残缺,五行属阴,身边旁门仙家不断。”
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也不知,我终日跟在这孩子身边,究竟是保护了他,还是在害他。”
闻言,父亲沉默了。
少顷,父亲声音沙哑:“爹,您不是说,这孩子12岁之后,就能跟着您学《天地经》了?到那时,会不会好些?”
爷爷却苦笑:“如果这样下去,这娃,怕是活不到那一天了。”
嗡。
我头皮发麻,这一瞬,我看到房间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人,都在冲我笑,还有一些冲着我招手,似乎是想让我过去。
“都给我消停点!”
爷爷扭头朝着房间里面一声厉喝,那些人当即都顿住,像是定格了一般。
过了一会,他们这才恢复如常,只不过,再也没有冲我招手的了。
几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叫勾魂。
“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房间外,爷爷沉声道。
“爹,使不得啊,您怎么能……”
“闭嘴!”
爷爷喝止了父亲之后,推门进屋,开始收拾他的一套行头,说是要帮我去买药,一走就是三天。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并不是去给我买药,而是去了一趟省城。
他说,因为我招来了即便是他,也请不走的东西,我命里有此劫难,需要化解,就一定要找人与我的命格互补。
于是他不顾身体安危,逆天起卦,算到省城里面有一人家快要生女儿,跟我命格正好互补,便去那里给我定了一桩娃娃亲。
可是逆天改命哪有这么容易?回来没几天,爷爷就病倒在床上。
我心疼爷爷,哭着说人家一定看不上我的,我只想陪在爷爷身边一辈子。
可爷爷却告诉我,说他给了那家人一个天大的机缘,帮他们逆天改命,他们一定会报答。
他将事情原委跟我说了一遍之后,又把父亲叫到房中。
我听见爷爷说,他死之后,让我就辍学在家,一直等到22岁的时候,亲家会找上门来完婚,等结婚之后,我就要跟着女方去省城,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回到这里。
尤其是,不能去后山!
嘱托完,爷爷更加虚弱。
他抓着我的手,看着我的双瞳,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孙儿,爷爷……知道,你那一双,是阴阳眼,今后,要善用。我的《天地经》和《五仙笔记》,你必须要研习十年,十年之后,不跟她成婚,万不能起卦。”
声音,越来越小。
“这里,是我留给你的三个锦囊,22岁那天上午,方可打开第一个。你这一生,命格已定,在完成我三个锦囊的嘱托之前,万不可私自行事。”
“尘归尘,土归土,我随风来,随风去。我留一念,在人间。我之衣钵……”
爷爷,去世了。
那一天,我看见爷爷身边一直凝聚着的紫薇青光散了。
我嚎啕大哭,一直哭到声嘶力竭,缺氧晕过去。
再起来的时候,我想去祭拜爷爷,给爷爷守灵,可家里人不让我知道爷爷的坟在哪。
从此以后,我就一直躲在房间里,独自一人,看爷爷给我留下来的《天地经》。
这一钻研,就是整整十年。
越是钻研,我就越是觉得爷爷厉害。
这《天地经》之中记载的,是风水玄学。
而与此同时,爷爷还有一本笔记,是他自己写的,如同一本书籍的精华,其中记载最重要的,是“五仙”。
东北五仙:狐黄柳灰白。
狐,狐仙,狐狸。
黄,黄仙,黄鼠狼。
柳,柳仙,蛇。
灰,灰仙,老鼠。
白,白仙,刺猬。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大病一场的时候,看到房间里面进进出出的‘人’,便是这些仙家了。
或许那个时候,爷爷就知道我有阴阳眼,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这天,是我22岁的生日。
爷爷曾说,在我22岁生日这天,会有柳家的人上门来接我,跟我订婚,两年之后再完婚。
可我一早起床,便看过风水能量,知道今天我的运势,并不好。
柳家,不会来了。
我掏出爷爷给我的红布,上面写着我娃娃亲对象的名字,生辰八字。
这女孩,叫柳馨月。
按照爷爷给的生辰八字来算,他当年去省城的时候,柳馨月还没出生。
这也就意味着,世间到底有没有这个人,都还难说。
爷爷一生,起卦无数,却偏偏在我这里,落空了。
我摇了摇头,想起爷爷留给我的三个锦囊。
今天,该是拆开第一个的时候了。
“人事变革,风水涌动,反客为主,方可制胜。”
当我拆开锦囊之后,看着里面的字条,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不由笑了。
十年前,爷爷就已经料到了柳家的人不会来?
按照这锦囊中所述,是我不该在张山村等着柳家的人来,而是应该顺着爷爷给出的地址,去找柳家的人。
十年了,这或许,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走出房门。
院子里,发现家人正在张罗着,院子里摆了十桌,喜气洋洋的。
“张狐,怎么还不去换身衣服?一会人家来了,可别丢了咱老张家的人!”
我看着家人肩头的红光,知道他们心情很好。
只是……
人,不会来了。
家中宾客满堂,这些人一大早就过来帮忙,都是相亲邻居的。
他们从小看着我长大,也因为爷爷仰慕着我们张家,今天我若是告诉他们,对方悔婚了不来了,他们会作何感想?
这个脸,老张家,丢不起。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有种莫名的失落,却依旧强撑着。
“是这样的,爷爷在临走前,给我留过三个锦囊,按照他的嘱咐,今天应该是我去省城,而不是他们过来。”
“啥?不、不可能啊,我去给他们家打个电话,你爷爷当年留下了联系方式!”
我爸楞了一下,当即拿出手机要拨号码。
“爸,别打了,这是爷爷锦囊中的嘱咐,不可违背。”
我拦住父亲。
“他算到柳家有难,我过去帮他们,之后我会带着媳妇回来看你们的。”
说着,我冲在座的叔叔伯伯们一抱拳,躬身行礼。
“张老先生真是神仙啊,能算出十年后的事情。”
“张狐这孩子,也真是大气。”
“不愧为张老先生的孙子啊,办事就是厚道。”
“行,今天我们这席可不白吃,等改天你把媳妇带回来了,再摆一次!”
……
我冲着叔叔伯伯们一笑,而后起身,又看了父母一眼。
爷爷曾说,当年,他给了柳家天大的机缘,那么为此,爷爷定然付出了等同的代价。
他既然算到了柳家有难,让我过去,定是早就有所安排。
况且,我这一生,在没有完成爷爷三个锦囊遗愿之前,还不算是我自己的人生。
我以爷爷的嘱托为由,家中无人反对,二叔更是给我塞了点钱,让我在城里面吃好喝好,别舍不得。
母亲把我送上长途客车,一直冲着我挥手,泪水汪汪的,看得我有些心里难受。
这,是我第一次坐车,没一会,就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就站在了这个全新的地方。
城市对我而言,很陌生,也很新奇。
当我按照地址上面找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是一座独栋别墅。
别墅高三层,外表装潢精致,豪华大气。
可惜,寻常人看不见的一团阴气正笼罩在别墅周围。
孤峰独秀,官鬼含曜。
我下意识皱起眉头,这别墅,不太干净……
“这别墅竟然被人买了,直接全款呢。”
“买别墅的听说是这十年来才冒出来的柳家,现在算得上咱们市里面的大亨了。”
“柳家?就是那个公司都要上市的柳家?”
一旁的大叔大婶们低声议论着,声音飘入我耳中,我一愣。
柳家……似乎是才搬来不久?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爷爷当年起的那一卦,连十年之后的事情,都已然卜出。
那封存了十年的锦囊之中,所记录的地址,正是柳家新搬来的这个地方。
那么,爷爷当年留下一句话,是让我不论如何,都要好好对柳馨月,想来也是有他独特的用意。
“我听说柳家以前不怎么样,好像是突然有一天请到了一位风水先生,给他们家阴宅鼓捣了一番,结果柳家就飞黄腾达了。”
“当真?还有这种事,也不知道是哪位先生,这么厉害。”
“我听闻,那位老先生好像已经乘鹤西去了,不过他将一身学识,全都留给了自己的孙子,谁要是能请到他家孙子,那可就要飞黄腾达咯。”
我有这么厉害吗?
我摇头一笑,正打算上前按响门铃,可他们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不过啊,话又说回来,柳家人也是厉害,这别墅都敢买,听说里面邪门得很呢。”
“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上一任的房主自杀了,听说死的可惨了。”
“哎呀,柳家人都在这住了一个月了,也没见人咋样,说不定他们请的风水先生,都已经给这房子拾捣干净了。”
这些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家回走,似乎对这栋别墅,都避之不及。
我正要找个人问问,忽然,别墅的门打开,一个俏丽的女孩探头出来,打量着我。
“你是……新请来的风水先生?”她问。
女孩生得极为清秀,可以这么说,她是我活到现在,见过最漂亮的人。
五官完美,面相绝佳,命格饱满,身上三盏阳灯闪烁着,但唯独不足的,却是在这三盏阳灯周围,有着一股阴寒之气。
这气息,欲要吞噬阳灯的光芒,奈何阳灯旺盛,这才使得她自身没有受到太多阴气的侵蚀。
“爸、妈,风水先生来了,只是……”
女孩转身冲着房间里面喊去。
这女孩,应该就是我的未婚妻,柳馨月了。
还不等我解释,屋里面又走出一对中年夫妇。
他们的面色,要比柳馨月差得多。
“这么年轻?馨月,你是不是搞错了?”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我。
“不会有错吧,你看他的穿着,风水先生,穿的不都是这样的么?”
一旁说话的女人,想来是柳馨月的母亲。
“快进来看看吧,之前也来过几个了,都不行。”
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让我进屋。
看来,他们是真的不认识我。
“我听说,你们柳家之前认识了一位厉害的风水先生,为何不请他来帮忙?”我走进这充满阴煞的屋子,阴煞之气纷纷退避三尺之外。
“哦……咳咳,不瞒你说,那家人啊,想跟我们家攀亲事,就等着我们过去找呢,我们真要是去了,还不被逮个正着?”
男人苦笑道。
我笑了笑,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这不,为了躲他们,我们搬来这边的别墅,谁成想,这别墅不干净啊。”
一旁的妇人补充道。
“你闭嘴,口无遮拦的!”男人转头喝道。
妇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赶紧闭口不言。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这家人的运势,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变的,这便是爷爷锦囊中提到的‘人事变革’。
爷爷为了给他们家机缘,逆天改命,相当于是用自己的寿元,换取了他们柳家的飞黄腾达。
如今柳家反水,运势改变,搬来这里想要躲我,却不成想,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买了个阴煞之地。
“不是,你问来问去的,到底有没有能力把这房子弄干净?”
中年男人皱眉。
他们家人的资料,我心中大概了解几分。
“柳振国、王翠艳,柳馨月。”
我看着三人。
他们对我直接报出他们的名字并不惊讶,以他们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知道他们名字的人,不少。
“你要是不行,就赶紧走,免得一会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柳振国显然没有耐心了。
“现在的骗子真是,接电话的是个老头,来的却是个年轻的。”
王翠艳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
“你们家公司最近上市受阻,家宅又不安宁,就没想过究竟是何缘由?”
我看着他们,反问道。
王翠艳一怔,看向柳振国,目光满是疑惑:“你说出去了?”
“我、我没有啊,这事情我怎么可能往外说!”柳振国惊道。
“这宅子,乃是阴煞之地,你们所知只是死过人,但却不知死过多少。”
我看得出,这房间里面,至少有超过三个不是正常死亡。
“夜里鬼哭声不断,睡后噩梦连连,起床之后浑身酸痛,没有精神,便是被摄取了精气。”
此刻,柳振国一家人看我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没错,没错,大师您说的太对了!”
柳振国大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做人,要有规矩。约定,就要去遵守。否则规矩坏了,约定破了,风水格局,家族运势,也都要破。”我瞥了几人一眼。
“大师,您的确是厉害,不过您有所不知,我女儿还小,已经收到了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可当年定下婚约的那个小子,只是个穷乡僻壤里没文化的农民。这也不门当户对,我们怎么可能葬送女儿的幸福?”
说着,一旁的王翠艳也接茬:“是啊,我们家是豪门,一个穷小子想娶我们家的女儿,不就等于要让我们柳家把家产拱手相送?就他们张家那样的,哪里配得上我们柳家?”
闻言,一抹怒意,涌上我的心头。
“知恩,却不图报啊。”
“大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起头,看着柳家三人。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我发问:“当年,你们借了张家天大的运势,才得以在近十年来发展的如鱼得水。可为何在你们口中,张家,却是如此一无是处,你们,又是如此看不上张家?”
直至此刻,柳振国才突然回过味来。
“你、你是张家的人?!”
我点了点头,起身,掸了掸衣袍:“张京之,是我爷爷。我,叫张狐。”
柳振国身子明显一颤,吞了口唾沫:“张、张世侄,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大约是没想到我会找来,柳振国一时有些心虚。
不过王翠艳却显然会错了意,以为我这是在故意作弄他们。双眼一棱,立时对我尖声嚷道。
“哎哟喂,我说怎么对我们家的事情这么了解,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有真能耐,原来你是张家的人啊。怎么,你们张家竟然还没死心?”
王翠艳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听的我眉头一皱。
“你们柳家的人背信弃义,怎么反倒还如此理直气壮?看来,我爷爷用几十年的寿元,换来你们柳家的飞黄腾达……是看错你们了。”
如此耻辱,让我实在难以咽不下这口气!
说完这话,我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门外却突然想起了一声高喝。
“老朽,茅山第八十八代传人!”
话音一落,王翠艳顿时面上一喜,一把把我推开,而后热情的打开了大门。
门一开,只见一个’“仙风道骨”,身穿道袍的道士正站在门口。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竟还自称老朽。属实有些装模做样了。
见我看过去,那老道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他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鼻孔里哼了一声。
“呵呵,小朋友,此地阴煞极重,可不是好玩的地方,我劝你快点走,否则丢了性命,得不偿失啊。”
对于这种装模做样的人,我属实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不过能察觉到这里阴煞之气厚重,看来这老道也算有点儿本事,如此正好,我倒不用担忧柳家人的安危了。
柳振国两口子一两人见到那道士,立时笑成了一朵花,恭恭敬敬的将其请进了屋,对我干脆就视而不见了。
我心中冷叹一声,独自打开大门走出了柳家别墅。
“张狐……等一等。”
我前脚刚踏出别墅,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娇脆的声音。
狐疑的转头看过去,便见柳馨月俏红着一张小脸跟了出来。
“张狐,我知道,我们家反悔,是我们的错,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就算是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的。”
柳馨月急匆匆的说道。
“无妨。”
我面上无所谓的淡淡一笑。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憋闷。
“你听我说,我知道我爸妈刚才说的很过分,你别往心里去,眼看着天黑了,这些钱你先拿着,找个地方住下,明天我去找你,虽然婚约是要退的,但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来一趟。”
大约看出了我的不悦,柳馨月忙又拿出一沓现金就要往我手里塞。
我眉头一皱,厌恶的后退了一步。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张狐不是来要饭的。“
“若非为了遵循爷爷的嘱托,我也并不想来此自找烦扰。”
说完这话,也不管柳馨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挥了挥手,迈步即将转身离去。
呜嗷!
谁知还没等我转身,一声尖叫从别墅内传了出来,刚刚还嚣张跋扈的道士突然破门而出,脸色惨白,七窍流血,显得极为狼狈。
“大师,您别走啊,您这怎么……”
那道士一冲出来,王翠艳也紧跟着追了出来,恰巧就看到了柳馨月要给我钱的这一幕。立时也顾不得去追那道士了,迅捷的冲到我们面前,一把抢走了柳馨月手里捏着的现金。
“馨月,你这是干嘛呢,给他钱干什么?他明显就是来要饭的,你还给……他……等等……你怎么没事?”
王翠艳正抱怨着,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我在别墅里待了这么久,一直安然无恙,面色红润。
可那道士才刚刚进去,就七窍流血,仓皇而逃。
“你……你难道真的能驱鬼?”王翠艳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窍,对我说话的态度也不自觉的客气了起来。
此时柳振国也仓惶地追出来,听到王翠艳这一问,也是一愣。
“世侄……你看……”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面上先是一阵的尴尬,紧接着便腆着一张笑脸凑了过来。
我明白,他这是打算求我了。
“别,我就是一个穷小子,可不值得柳老板如此客气。”
刚刚被这两口子一阵贬低,我这火儿还没消呢,哪儿能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一听这话,柳振国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世侄,先前是我草率了,你……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看看馨月的面子不是?”
柳振国老奸巨猾,知道先前没给自己留退路,只怕是说不动我了,便直接把柳馨月给抬了出来。
我转头看向面前的柳馨月
她的双眸中,闪烁着泪花,很是娇楚可人。
竟看的我忍不住心里一动。
再想起爷爷临终前的那句嘱托。
“不论如何,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好好对待柳馨月。”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面子。
“张狐,之前是我们不对,是我的错,你念在我是爱女心切,你先帮帮我们家,行吗?”
见我面露松动之色,柳振国忙趁热打铁,冲我猛地一躬身。
“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张世侄,我们也是有苦衷的,你今晚能不能先不走,当年张老爷子一手提拔我们,若是我们被这屋里面的东西害死了,老爷子黄泉路上也不安宁啊。”王翠艳也厚着脸皮凑上来想要往回着补。
“不许再说我爷爷!”
我怒道,正要冲她发作,却发现柳振国肩头那本已经熄灭的红光,竟然突然又有了一丝复燃的迹象。
我微微一愣,这一切,果然都是天意?
想起爷爷锦囊里的那句话,我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们,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如果能满足,这一关,我帮你们过。”
“张世侄,你的条件是跟馨月完婚吧?作为一名父亲,我当然要为女儿的幸福着想,要不,你先在我们家住下,两个人先培养感情,如何?”
我这还没开口说条件是什么,柳振国这老贼已经紧忙的先把我跟柳馨月的婚事给摘了出去。
与此同时,柳馨月轻轻攥起了粉拳,看我的目光,出现了一丝惊异。
或许,她也认为,我是借此机会,想要‘逼婚’。
“张世侄,如果真能帮我们度过难关,我们给你一些公司的股份,怎么样?”
柳振国立刻又道。
我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钱对我而言只是个数字,我要来没用。”
我看着柳馨月:“我要的,也不是她一定要做我的妻子,而是希望她能陪我回一趟张山村,假装在家中办一场酒席,免得我们张家,在村里面颜面无存。”
说完,我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只、只是这样?”
柳振国似乎有些不信,不停的上下的打量我。
而柳馨月,刚刚还有些惊异的目光,此刻却满是惊讶与羞愧。
“我张狐虽不是什么人物,但却也掷地有声,不会食言。”我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认真。
“张世侄,你这是以德报怨啊。”柳振国眼眶发热,紧紧地搂住我。
他肩头能量闪烁,这一切言辞,也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若非爷爷遗愿,我倒是很乐意亲眼看着你们如何被背运反噬。”
……
这一晚,我住进了别墅。
一楼大厅空荡荡的,我静坐在沙发上,合着双眼,等待着。
到了晚上,这里格外阴森。
我能听见,他们一家三口缩在不远处的小杂货间里面,低声议论着,质疑我到底行不行,为什么一直坐着,动也不动弹一下。
少顷,偌大的厅堂之中,突然,传出一阵阵啜泣的声音。
此时,在别人眼中,这房间只有四个人。
可在我看来,房间之中,却有五个!
只见一双冰冷的眸子由远而近,一下飘到了我面前。
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跟魂体相见。
她浑身湿漉漉的,应之前是被溺死,心中有怨,故胸腔之中还有积水。
这一口积水,便是她不甘堕轮回,为祸世间的缘由所在。
因为她,心中有怨气,怨气积压,水流拥堵,导致那一口怨气始终在胸腔,无法消散。
“若有冤屈,我自然会帮你化解,但万不可继续害人。”
那双冰冷的眸子之中,由之前的满眼愤恨变得充满了疑惑,仿若是惊讶于我为何不会害怕,又或者,是惊讶于我竟然能与之对视。
她在四周漂着,却无法近我周身三尺,只因我身上,有保家仙守护。
保家仙气势连绵,也是那魂体不敢轻举妄动的缘由之一。
魂体幽怨地看着我,似乎有话想说。
我瞄了一眼杂货间中,朝那个用看精神病的目光打量着我的妇女,微微一笑,抬手指去。
“你若有冤屈,上她的身,告知于我就是。”
王翠艳见状,吓得瞳孔猛地一缩,她正想要开口,却身子忽地一颤。
啊!
刹那间,柳馨月下意识尖叫起来。
因为她感受到,自己母亲身上,正散发着一股骇人的寒气……
她看着“母亲”越来越阴沉、苍白的脸,被吓得脸色惨白,差点晕过去。
正当她要摔倒在地之时,我一步跨出,将其扶住,安置在一旁。
而此刻,柳振国也吓得吞了口唾沫,赶紧往后退,并且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噗通!
“王翠艳”突然屈膝跪下,朝着我就开始磕头。
“大人在上,小女有冤屈,故不甘堕轮回,幸有机会与大人相遇,还请大人出手相助。”
若非是王翠艳的声音变得极为纤细,怕是柳家人还会以为,是我施了什么法。
“你有何冤仇?”
我向后退了两步,与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女鬼张口就冲我喊冤,口口声声就是一声“大人。”
我有些狐疑,就算我身上有仙家,按说她也没有必要对我如此恭敬。还是说,这女鬼她认得我?
“妈,你、你这是……”
柳馨月见母亲整个人变得如此反常,吓得声音都发颤了。
柳振国怕她坏事,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我身后躲了起来。
“大人,小女当年因家中穷困潦倒,无奈之下来此别墅,为此地主人做保姆,却不成想,一天夜里,他想对我用强,我不从,就被他打骂。
他得手之后,我欲要报警,没想到,他担心事情暴露,竟然将我溺死在楼上浴室。”
“王翠艳”一边说,一边哭着,脸上花花绿绿的,不知是泪还是阴气的缘故。
“更可恨的是,我父母找上门来,那人欺负我们在城中无依无靠,竟将父母也害了。尸体,就埋在后院的那棵老槐树下面。”
“呜呜呜”,“王翠艳”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
咕嘟。
柳振国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气氛。
“请大人为我主持公道,请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王翠艳”说完,开始不停的朝我磕头。
魂体不知道磕头会痛,但在她这般用力下,王翠艳的额头都已经开始磕出血来。
我若有所思的盯着王翠艳身上的这个女鬼。
说起来,这算是我第一次处理阴阳之事,虽然先前见得多,但从来都是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走他的阴间路,彼此互不相干。
所以虽然我心里总觉得这女鬼哪里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琢磨了两回,我缓缓开了口。
“我可以帮你,但今夜,我必须与你约法三章。”
我抬起三根手指。
“第一,你不得夜晚骚扰他们,不得随意附体。
第二,在我调查期间,你三者必须随叫随到。
第三,此事结束,你三者,踏入轮回,极乐往生。”
闻言,“王翠艳”感激涕零地继续磕头:“多谢大人指点,多谢大人相助!”
“去吧。”
我挥了挥手。
随着这一句话,“王翠艳”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瞬间就瘫软下去。
正当柳振国欲要上前扶住她之际,她身子又是一颤,整个人瞬间惊醒过来。
豆大的冷汗,顺着王翠艳的鬓角淌下来。
“张狐,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施了什么妖法!”
王翠艳指着我,厉声大骂:“怎么,你想借着这个机会,对我动手?”
她一用力,额头上磕破的地方开始流血。
“滚,赶紧从我们家滚出去,你别以为你……”
啪!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
柳振国这一下,力道不浅,直接把王翠艳打蒙了。
“闭嘴!你胡说什么呢?如果不是张世侄来帮忙,咱们一家人全都要死!”
“妈,刚才、刚才那个……东西,附你体,跟张狐谈话。”
柳馨月也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解释道。
“附、附体?!”王翠艳脸色更添几分惨白,语无伦次。
“不用你附体,难道,用你女儿?”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翠艳:“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免得明天魂体磕头的时候,伤上加伤,再留了疤。”
王翠艳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碍于全家的命,只得忍气吞声。
柳振国战战兢兢地扶着王翠艳去擦药,而柳馨月,则是胆怯的跟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二楼浴室,在哪?”我随口一问。
她那本是煞白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红晕:“在、在我房间里……”
柳馨月解释,她们住进来的时候,二楼只有一个浴室,现有的新浴室是他们后加的。
在柳馨月的带领下,我平生第一次进了女孩的房间。
很香,粉色系,本应该充满暖意,但此时,却给人一种冰寒的感觉。
是这里,没错了。
浴室,就是这房子之中的煞穴所在。
想要帮那魂体伸冤,就一定要知道她已经死了多久,魂体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甚至很多记忆,会变得模糊,也唯有怨念极深的魂体,才会记得生前那令她无法割舍的事情。
否则,人死灯灭,记忆全无。
所以,时间轴,我即便问了,也没用,只能自己查。
“张、张狐,我害怕,我……每晚都在这里洗、洗澡……”
忽然,柳馨月想到之前魂体说的溺死在浴缸的话,吓得哭了。
恐惧使然,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双腿无力,几乎半个身子都朝着我瘫过来……
温香软玉带着一股奇异的芬香猛然跌进了我的怀里,让正专注于寻煞的我虎躯一震,险些乱了方寸。
十年来,背负着娃娃亲的我,别说跟小姑娘亲密接触,连说话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因为我这十年,一直待在房间钻研爷爷留下来的心血。
这次偶然碰触带来的冲击,对我来说不亚于火山喷发。
何况,这柳馨月还是个娇美可人的大美女……
坦诚如我,身体也很快便起了陌生的反应。
不过此时,我却隐隐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
“你在这里洗澡的时候,有没有想……”
我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什么?”
瘫在我怀里的柳馨月身子越发懒软,连声音都有些软绵松散的,听的人心里直发颤。
这幅样子,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我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此地不宜久留!
看来之前,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了体内那股翻涌的热潮,抬手覆在了柳馨月的神聪穴上。
人有三阳火,四神聪。
三火灭,则魂亡。神聪失,则魄散。
柳馨月住在这样的煞穴多日,三阳火在这阴寒之气浸淫下,早已经是坎坎欲灭。
今晚又被这样一吓,三火神聪皆不稳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被脏东西沾上。
就连那溺亡女的魂灵,看向柳馨月的眼神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
眼见着柳馨月的状况越来越不妙,我忙示意她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可即使被我压住了四神聪穴,柳馨月此时也像是没了理智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缠了上来,竟一时让我挣脱不开。
“张狐,你什么时候娶我啊?现在我都在你怀里了,难道你就不心动么?”
柳馨月白皙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靡靡之音一入耳,我刚刚才压下去的燥热立时在体内又翻涌起来。
“该死!我果然没猜错,这房子布局有问题!”
我暗暗咬紧了牙关。
如今我体内炽火燃烧,又有美人在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情形,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若不是有那溺亡的女鬼突然又冒了出来,让我的神智得以保持一丝清明。
现在我跟柳馨月只怕已经……
“权宜之计,得罪了!”
再拖下去,保准要出事!
既然摆脱不了柳馨月的痴缠,我只得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踉跄的走出了浴室。
“嗯?”
前脚刚踏出浴室门,怀里的柳馨月便发出了一声狐疑。
她像是刚睡醒一样,在我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缠在我脖子的双手。
下一秒,她原本就绯红的脸颊顿时烧起了一片火。
“你、你干要嘛?!不要太过分啊!”
她一下猛的用力推开我,眼里满是羞愤与警惕,仿佛在看一个要对她图谋不轨的老色狼一样。
我有些憋闷,但也只能开口解释:“你刚刚乱了神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只要你稍一回忆,就能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吧?”
听了我的话,柳馨月睫毛微微一颤。
半晌,才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平时你独自一人在这浴室时,是不是也会出现刚才的情况?”
刚刚在浴室里,这话我没好意思问出口。
不过现在既然气氛已经尴尬了,也就不怕再尴尬一点儿了。
“没有!平时我只感觉到有些躁郁不安,但绝对不会……不会……”
似乎是想起了刚刚自己的言行,柳馨月一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样子。
看着柳馨月的反应,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刚刚走进别墅时我便发现,这间浴室并不是建在别墅之内。
而是由几根门柱支撑,凌空垂直于别墅右前方的白虎位。
生生的在白虎位形成了一个丁字房。
白虎欺主,家中便常有争执打斗,男匪女淫,是风水中最下等的格局。
在这样的房子里,便极易发生命案。
可若只是这样,虽然能解释这满屋子阴森污秽之气和那惨死的冤魂。
却解释不了,我们在刚刚踏进浴室时体内的异常反应。
丁字房影响的是整局风水,没道理进不同的房间会有不同的反应。
下意识的,我抬头看了看浴室的屋顶。
到底是有钱人家的浴室,瓷砖铺顶,水晶吊灯。
旁人看上去,自然是富丽堂皇。
可我细看之下,却能发现那水晶灯之上隐约罩着一层朦胧的黑气。
如此,倒是让我想到了一句话。
房上小屋号鬼头,主人内乱好风流。
这房顶上,怕是被人放了什么邪祟的东西。
只是现在我有些拿不准,这东西是早就存在,还是在柳家搬进来之后被人偷偷放上去的?
“你们搬进来以后,这浴室重新装修过么?”我仰着头仔细的盯着天花板,随口对柳馨月问道。
“嗯,我爸嫌之前别墅的装修太老气,所以在建新浴室时顺便把这里也重新装修了一下。”
见我没有计较刚才的事,柳馨月的态度也立时软了下来。
我眉头一皱。
如此,对方冲着柳家来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而且,似乎还是冲着柳馨月。
只是这话我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今天柳馨月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这里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其他的事我还需要再跟你父母商量一下。”
想要破这局,就得先搞明白这房顶上是什么。
拆人房顶这种事,多少也得先跟主人商量一下。
而且我现在还有些地方没想明白。
想到这里,我撇了一眼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女鬼。
见我们走出浴室,她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频频回头看向浴室的方向。
我双眼一眯。
果然,是这女鬼在作祟!
看来,还得要借王翠艳的嘴,来问出我想要的答案……
我一门心思正琢磨那女鬼到底有什么意图,没注意到走在我前边的柳馨月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相距本就不远,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撞到了柳馨月的身上。
眼瞅着柳馨月被我撞了个趔趄,我忙一把搀住了她。
“对……”
“对不起。”
我刚要开口,柳馨月却先我一步低声道了歉。
我一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张狐,我不该质疑你……”
大约是觉得不好意思,柳馨月微垂着头没有转身。
“哦,你说刚刚啊,我都没放在心上。”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道歉,让我心里的憋闷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不免对她有了一丝好感。
这柳馨月倒是不像她爹妈那样尖酸薄情,反倒是有些单纯可爱。
正想着,楼下突然嘈杂了起来。
“警察大哥,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让那恶人早日绳之以法,竟然还把尸体埋在家里,这不是祸害人么?!”
柳振国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我心里一咯噔。
才一小会儿的功夫,这老小子竟然报了警?!
大约是听到有命案,引起了警方高度的重视,此时院子里和一楼都已经站满了专业人士。
“什么情况?”
柳振国擅作主张的行为让我很是不满。
人死魂离,而后随引业入轮回。
可横死之人业力未满,所以魂魄不入轮回,需得修满业力才能投胎转世。
这样的魂魄一般都会依附在肉身附近,肉身在,则神识不散。
否则就会沦为孤魂野鬼。
此时若是尸体离开了这里,那女鬼的魂体必然也会随之离开。
那我还如何从她嘴里问出真相来?
听到我的质问,柳振国一改刚才的嚣张,上前一步,激动的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哎呀,张家真是人才辈出,你爷爷本事通天,想不到世侄你年纪轻轻的也是能力出众啊。那老槐树下果真有尸体啊!”
柳振国的这番热情浮夸至极,看着就像在表演,我皱紧了眉头。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报警?”
本来我对柳振国就没什么好感,现在他这样做更是让我没了好脾气。
“哎呀张世侄,你这话就问的不对了,破案这种事,那当然得交给警察来处理啊,难道你要让我去挖尸体啊?这种事,没有必要跟你商量吧。”
柳振国居然振振有词。
“我既答应了要帮你们消灾,自然也会妥善处理后续事情,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
我冷笑一声。
柳振国的这点儿小心思,我又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这不,利用完了我,想要过河拆桥了。
“张狐,你到底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我也不想说的太直白,但你跟馨月的婚事,我看你还是不要太过于当真了。”
说着,他指了指四周。
“你看今天这场面乱哄哄的,也没法留你了,要不你先回去,等我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亲自登门致谢。”
亲自登门致谢?只怕是又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怎么,刚刚可是你们亲口答应要跟我回张山村办一场酒席的,这么快就要食言了?”
见我态度强硬,头上裹着纱布的王翠艳也过来凑热闹。
“不是我们要反悔,馨月毕竟还在上大学,虽然说跟你回家办酒席只是个形式而已,但若是传了出去,到底对她的名声不好。”
两口子一唱一和,把无赖发挥到了极致。
就连跟在我身后的柳馨月都看不下去了。
“爸妈,你们怎么能说这种话?之前是我们求着张狐他才留下的,现在你们要过河拆桥,也太过分了吧!”
“你懂什么!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
王翠艳没好气的一把将柳馨月拽到了自己身旁,生怕离我近了会被我给带坏一样。
“张世侄,既然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那我们家的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你看……”
柳振国见脸皮撕破,也就不在端着,干脆就要下逐客令。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院走来的一个警察给打断了。
“你是报案人吧?电话里不是说有三具尸体么?刚刚我们已经翻遍了后院,只找到一具。你给解释解释?”
对方魁梧精干,眼睛里闪着精芒,是典型阳刚之气的代表。
我看了看四周,果然,那女鬼已经不知去向了。
自古正邪不两立。
阴祟之物最怕的就是正气。
如今这屋子里被正气一冲,那女鬼的魂体保不保得住都难说了。
我叹了口气。
本来我还想着用拘魂之法把那女鬼强留在这里。
现在看,也是没什么意义了。
“只、只有一具?这怎么可能呢?是她自己说她们一家三口都被人杀了埋在后院的。”
“她?她是谁?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那精干的警察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看向柳振国的眼神顿时不对劲了。
“这……”
这下柳振国彻底傻了眼。
难道他要说是那女鬼附到自己老婆身上告诉他的?
别人信不信倒两说,只怕到时候还得把他们两口子当成嫌疑犯给带走!
情急之下,柳振国居然厚脸皮的,满脸哀求的看向了我。
“看我干什么?不是你说的你们家的事跟我没关系了么?”
我冷笑一声。
“张世侄……”
眼看着对方的眼神越来越凌厉,柳振国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
“想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得立下字据。”
我算是看明白了,对付柳振国这种生意场上的老滑头,和他讲不得半点情面。
想了想,我又转头看向那个警察。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在挖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新土?”
听到我的问题,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
但他看了看我身上的衣袍,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才点了点头。
“槐树下的土的确有新翻动过的痕迹。”
得到了这个回答,我对自己的猜测便更加肯定了。
等收好了字据,我便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二楼的浴室。
抬手指了指屋顶的水晶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具尸体,或者说是骨灰,就在这屋顶之上。”
之前我就隐约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现在经警察这一提醒,倒是想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既然那女鬼说她父母的尸体也被埋在了后院。
可都是横死之人,为什么这里只有这女鬼的魂体?
再看这煞穴的煞气,绝不是一个魂体就可以形成的。
结合房上小屋形成的风水局。
这房上的小屋,只怕是个骨灰盒!
浴室的房顶被顺理成章的砸开。
跟我预料的一样,房顶上四四方方的摆了一个半人高的骨灰盒子。
“日他个仙人板板,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玩意!”
看到那个骨灰盒,柳振国和王翠艳的脸都绿了,柳振国直接出口便是脏话。
柳馨月更是面色苍白,险些晕过去。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个骨灰盒,心里也沉了下去。
虽然我也没见过多少骨灰盒。
但这一个,个头似乎也太大了一些!
最为诡异的是,盒子四角被铁链相连,以金锁封口。
“难道这骨灰盒里还锁着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凑近,用手指擦了一把盒子的顶盖。
只有薄薄的一层浮灰。
如此就能确定,这盒子刚被放上去不久。
因为骨灰就是纯粹的无机质,没有其科学检验的价值。
所以在一番取证以后,在我的诚挚请求下,这盒骨灰暂时被留了下来。
我细细的摸索着这个骨灰盒。
看起来灰突突的毫无特点,但在细摸之下,却发现盒子周身都雕满了暗纹。
那纹路隐约像是一种符文。
“看来里边还真是封了不得了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打开看一眼。
为防万一,我让其他人都离开了浴室。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我盘腿正坐,慢慢把手伸向了金锁。
金锁虽然精致,却是铝制镀金,轻轻一掰就断了。
为免阴气入口,我屏住了呼吸,这才轻轻打开了骨灰盒。
一股阴凉之气透体而过。
当我放眼往里一看时,顿时愣住了。
只见大片的灰白色粉末之上,竟然躺着一个草扎的小人,并且一根银针直插小人头顶。
周遭以七颗木钉形成一个怪异的布局将小人生生困在了里头。
这个布局我在爷爷留下的《天地经》里见过。
七煞锁魂阵!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极为恶毒的阵法。
七煞,又名七杀,以命带七煞之人将亡魂困在阵中,并夜夜对阵法中的亡魂进行噬心摧残,直至亡魂魂飞魄散为止。
这阵法的残忍就在于,不会让亡魂即刻就消散,而是将之慢慢熬干。
其中亡魂所承受的折磨,就犹如活人在承受千刀万剐一般。
真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种恶毒的阵法,我之前以为就像是个传说般的存在罢了。
毕竟这个阵法要同时驱动七煞锁魂,对施术者的能力要求极高。
稍有不慎,就会被七煞反噬,神魂俱灭。
“乖乖,以草人拘魂,木钉作阵,这施术者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悍……”
此时我也明白了为何这个骨灰盒会如此异常的大,感情因为里边放着七个人的骨灰!
我不免有些好奇,这被困的亡魂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惹出了这样大的阵法。
既然阵已成型,我自然不敢贸然去触碰。
如果稍有不慎,则可能会把七煞引上身,到时候就难办了。
于是我屏住呼吸又凑近了一些。
草扎人上有三个小小的字,略微有些潦草,等我凑近了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勉强看清楚。
张京之。
轰的一声,我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草人上,写的竟然是我爷爷的名字!
重名?巧合?
重击之下,我的脑子一片混沌。
不对!
很明显,这七煞里有那女鬼的父母。
也就是说,有人挖出了埋在后院的尸体,并将肉身化灰,其魂魄锁煞。
看来这一切都是在柳家搬进来装修时发生的事。
而我爷爷的锦囊里提示让我今日来找柳家,小人上又写着我爷爷的名字。
这一切绝对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想通了这一层,我只觉得心血翻涌,睚眦欲裂。
我原以为我爷爷早已业满转入轮回,谁承想竟然被人锁了魂魄日日受着噬心折磨!
若按时日算,如今我爷爷的魂体只怕已经魂飞魄散了!
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写着我爷爷名字的小人,继续被困在阵中。
虽然我爷爷给我留了《天地经》和《五仙笔记》两本书,可却没给我留一件趁手的法器。
情急之下,我急忙咬破了舌尖,一口精血喷到了小人身上。
以阳克阴,先乱了阵中的煞气再说。
而后顾不得许多,我伸手进去一把握住了草人。
刹那间,蚀骨的寒凉顿时顺着手指传遍全身。
冷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草人握到手中后,我顾不得难忍的寒意,捧着小人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没有!
没有一丝魂体存在的迹象!
一股恶气顿时顶在了我的心口。
我爷爷竟然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样的结果,比十年前爷爷去世的时候还让我难以接受。
毕竟那时候以为爷爷是业满轮回,寿终正寝。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找出背后算计您的人,让他也尝尽您所受的苦!”
我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与愤恨之中,一时连柳家的人也给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张狐,你没事吧?”
声音怯生生的,还带着一丝担忧。
是柳馨月。
我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了一脸的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打开了门。
“你……没事吧?”
女人果然心细如发,柳馨月一眼就看出我刚刚哭过。
她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担忧起来。
“柳馨月,我有一个请求,无论如何,我要留在柳家,以及,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这一次,我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恳求她。
没错,我一定要留在柳家,并且一定要跟柳馨月结婚!
因为爷爷说过,只有跟她结了婚我才能起卦。
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出那个让爷爷三魂六魄受尽折磨之人!
不止如此,对方虽然困得是我爷爷,可风水局是实打实做给柳家的。
也就是说,只要柳家人一切无碍,那个人可能还会对柳家下手!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草人。
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歪打正着破了七煞锁魂阵的缘故。
刚刚还寒冷刺骨的草人在我手心里竟然变得温润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琢磨其中的缘由时,柳馨月已经红着脸开了口。
“张狐,按道理讲,当年你爷爷帮了我们柳家,我应该遵守约定嫁给你,可是……”
犹豫了一下,柳馨月再次开口……
“可是你对我来说毕竟只是个陌生人,我希望我们可以先慢慢培养感情再说。”
我心中顿时松了几分,柳馨月这是答应了?
“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先办个订婚仪式,两年后如果你我心意相投,再结婚也不迟。”
柳馨月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我彻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明白是什么,让柳馨月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这对于刚刚经历了致命打击的我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安慰了。
这一刻,我对柳馨月的情感里又多了一份感激。
毕竟之前我说过,只是让她陪我回趟张家山做做样子即可。
现在我突然翻脸不认,要和她真正结婚,多少是有些不地道。
“我向你保证,在你能彻底接受我之前,我绝不会碰你。”
虽然我现在恨不得能马上起卦,找出害我爷爷人的下落,但万事皆有因果。
既然时机未到,那就急不得,只能耐心等。
乱乱哄哄的闹了一宿,等人都陆续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柳振国夫妻两人被带走接受调查问讯,连带着把那个硕大的骨灰盒一起带走了。
别墅里一时只剩下了我和柳馨月两人。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熬了一晚,你也困了吧,我去给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柳馨月借机转身要上楼,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站在楼梯口迟迟不敢上去。
我一下子明白了,安慰她道:“不用担心,这房子里已经没什么脏东西了。”
丁字屋里藏七煞,这样的凶屋,就连鬼魂都不敢靠近。
想到此处,我皱了皱眉。
既然先前那女鬼能留在这里不受到伤害,必然是局中的一枚棋子。
只可惜我到底经验尚浅,没有早些发现其中的关窍,及时出手。
如今那女鬼去向不明,想要再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另想它法。
“我现在去买几张护身符,二楼你就不要去了,暂时睡在客厅吧。”
心里想着爷爷的事,我没有丝毫的困意。
留在这里怕是会让柳馨月尴尬,不如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忍不住又攥紧了手里的草人。
或许,还会有其他的收获也说不准。
“我跟你一起去。”
一听我要出门,柳馨月忙紧跟了过来,生怕我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似的。
等她走到身前,我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柳馨月白净精致的双颊酡红,大眼扑闪着,如碧叶卷帘,模样楚楚,说不出的娇甜动人。
果然是个一等一的大美女!
我一时竟看的有些出神,竟然怔住了。
而就在我这心念意动的瞬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忽然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虽然气流转瞬即逝,却还是让我感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我愣了一愣。
虽然从小就知道我有保家仙护体,但仙家为哪家我却始终毫无头绪,也没见过。
刚刚通遍全身的气流就像在打通我的全身穴位一般,让我隐隐窥到了一丝玄妙之意。
怪不得爷爷让我跟柳馨月结婚以后才能起卦。
看来我的劫数,果真都应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
柳馨月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涨的更加红了。
被她这一问,我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了视线。
“咳……没什么,对了,这附近哪里有道观么?”
我干咳一声,掩饰着尴尬,而后故作镇定地问她道。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城,方向还有些辨不明白,要是有柳馨月跟着,倒也方便了许多。
想要克制这别墅丁字屋的煞局,那就需要五行八卦福来镇宅。
所谓是五行通天地,八卦定乾坤。
这五行八卦福看似简简单单,就像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门上贴的大福字一样。
可实际上它暗藏乾坤,底部有一个暗八卦,可以化解外面的煞气。
再以四角的化煞开运吉祥咒催动五行流通,即可达到气旺财旺,百福随身的效果。
不过,前提是,这样的五行八卦福得需要有能者开过光,才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所以在寻常地方,很难请到。
柳馨月听我问起道观,歪着头想了想。
“哪里有道观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个望仙阁,倒是也经常卖些护身符之类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哦,我忘了,你也见过一位望仙阁的仙道的。”
"就是那位茅山第八十八代传人啊?“
柳馨月笑得更欢了。
我这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位。
之前那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七窍流血连滚带爬离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至少他确实也有些真本事,能知道厉害关系,不然也不会被吓跑了,走,我们去看看吧。”
等真的到了那个望仙阁时,我的心却凉了半截。
按道理讲,这种堂庙一般都喜欢设在靠山靠水,房屋稀少的地方。
山管人,水管财嘛。
如此才能人丁兴旺,香火连绵。
可这望仙阁却不同寻常地设在闹市中心,虽然倒是四通八达,却难以在闹中取静。
“算了,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我没有多想,跟柳馨月一起走进了堂门。
刚一进门,一股浓浓的香火味儿,就呛的我打了个喷嚏。
“这位福主,我看你印堂发黑,面色蜡黄,是不是最近身上有点不爽利啊!”
“大师您说的太准了!我最近这肚子总是不舒服,身上也不痛快。大师您看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化解啊?”
我定睛一看,这位被人称作大师的,可不就是昨天被吓得七窍流血的茅山弟子么?
看来,修养了一夜,此时他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姿态,身穿道袍,坐在桌后正捋着胡须,给人算命。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
顺着老道的话,我也往那妇女脸上看了过去。
中庭饱满,下庭厚实,双耳敦厚,是典型的有福之相。
再看她的天庭,圆润光泽,哪有丝毫的黑气?
倒是口唇潮红,稍微有些胃热的征兆。
“无妨,不过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小鬼在作祟罢了,我来给你一道符咒,你烧了化水,再兑上生水喝了,保管你喝完后一身舒畅。”
说着,那老道居然正儿八经的掏出一张黄纸,沾了朱砂,就龙飞凤舞的一顿乱画起来。
很快,一道所谓的道符就完成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符纸根本没有丝毫的灵气,跟一张废纸没什么区别。
写完后,这老道就把所谓的符纸往那妇女手里一递。
“好了,去交钱吧,八百八。”
我心里暗自发笑。
这老道确实够忽悠的,对方不过是吃多了积食,再加上便秘。
所以显得面色蜡黄,浑身不适罢了。
随便一只五毛钱的开塞露就能带走所有烦忧,他竟然要坑人家八百八!
属实有些不要脸了。
可那妇女对老道的话却深信不疑。
千恩万谢的接了道符,而后一转身。
“馨月?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了我们,那妇女似乎很是惊讶。
说来也巧,这妇女竟然是柳馨月的舅妈,名叫曹梅。
“舅妈,你怎么在这儿?是哪里不舒服么?”
刚才的话柳馨月也听到了,自然也要上前关怀一番。
“哦,没事没事,就是让大师给随便看看而已。”
谁知曹梅一看到柳馨月靠近,就像见了鬼一样,忙踩着小碎步急退了数米。
“那个……馨月啊,我听说你家不太干净,昨晚连警察都上门了,现在都解决了么?”
曹梅的躲闪毫不掩饰,柳馨月自然也看得明白,也没过多想法。
我忍不住抬头看向那个老道。
他的反应比曹梅还大,整张脸居然都绿了。
我心里有了底,多半是这老家伙说走了嘴,曹梅才能得知柳家事情。
“柳福主,我已经跟令堂说过了,你们柳家的事我们望仙堂管不了,你还是另寻出路吧。”
那老道一副巴不得柳馨月赶紧离开的样子。
“道长,不是我家的事,这次来我们来就是想跟您求几张护身符而已。”
说着,柳馨月转头看向了我。
此时,那两人才注意到走在后边的我。
“是你?”
那老道似乎还记得我,他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这位道友想必昨天也被吓得不轻吧,不过你倒是聪明,知道来找道行比你高的我来要护身符。”
说着,他又从桌子里掏出一张黄纸。
“不过,想必小兄弟你昨天也看到了,那宅子里的东西可不得了,一般的护身符是起不了作用的,我现在给你一张高级道符,效果加倍,价格嘛,自然……”
他话还没说完,我忙一挥手打断了他。
开玩笑,他这一笔下去动辄就要上千元。
他也说了,符咒效果加倍,只怕那价格也要加倍。
我虽然懂些风水阴阳,但从没有想过用这个来挣钱。
所以手里除了临行前二叔塞给我的盘缠之外,身上还真没什么钱财。
“大师恐怕误会了,这种废纸对我来说可没什么用,而且我现在想,我要的你这儿恐怕也没有。”
作为同道中人,最见不得的就是招摇撞骗的混子。
亏先前我还以为他有些本事。
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什么?!你竟然说这大师的道符是废纸?!”
听了我的话,还没等那老道反应过来,曹梅就率先炸了锅。
“馨月,这小子是谁,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敢冲撞大师?”
柳馨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我,双眸波光流转,片刻后,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开了口。
“舅妈,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张狐。”
“未婚夫?哦,原来是他啊!果然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
曹梅一听是我,立时发出了嘲笑,脸上写满了瞧不起。
“真是的,当年那乡下老头坑蒙拐骗,给你骗来了一桩好婚事,想不到你还真好意思找上门来啊?”
曹梅越说越来劲,脸上的肥肉也跟着乱颤起来。
“你说什么?坑蒙拐骗?”
我心里怒火腾地串了上来,双拳握的咯咯作响。
当年我爷爷折损阳寿,虽然最终都是为了我,但柳家却借势一路攀升,荣华不断,这都是铁一般的的事实。
说我,那没事,但是如此污蔑爷爷,谁都不行!
“难道不是么?做生意靠的是头脑和人脉,跟风水有什么关系,这柳振国也是个傻子,竟然会信那个老头的话,还把自己的亲闺女给卖了,真是傻到家了。”
曹梅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怒火,依旧滔滔不绝,继续贬低着我们。
“呵呵,傻子是嘛?如果说柳振国相信风水能改运就是个傻子,那依我看,你这个花八百八买张废纸治疗便秘的人该叫什么?弱智?还是脑残?”
我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着一股滔天的怒火。
大约是被我的气势一下子吓到了,曹梅愣了愣,半晌吐不出来一个字。
“这位道友,你这样污蔑我,就不怕遭报应?世人都知道,我的道符被我用法力加持过,能除煞开运,你现在居然说它是废纸?!”
那老道见曹梅傻了眼,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冷冷一笑。
“说废纸已经是抬举你了!在我看来,它连废纸都不如!不就是纸灰加生水而已,除了能让人喝了拉肚子,还有什么功效?”
一听这话,那老道急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怪不得这位福主说你坑蒙拐骗呢,哼,真以为自己穿身袍子就是风水师了?”
“说我的符纸没有功效,你又如何能证明?”
被我揭了底,那老道明显是心虚了,有点气急败坏起来。
只是符咒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见仁见智。
你若觉得它有效,那就是有效,若你觉得它无用,那它就是无效。
这老道也是捏准人性了这一点,所以才认准了我拿不出证据来。
他在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而我不过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别人自然会信他不信我。
不过这一点,他能想到,我自然也能。
“行,既然你不承认,那就现场来认证一下好了。”
我指了指被曹梅当宝贝一样捧着的符纸。
“凡是被开过光的道符,都会有灵气加持,遇火明黄无浊烟,化灰入水显清澈。”
“反之,没有灵气的符纸,遇火会红黄有浊烟,化灰入水变浑浊。”
“大师,既然你说,你这符被你加持了法力,那想必也有灵气,敢不敢现场烧了这张道符来看看?”
听了我的话,那老道瞳孔明显一缩,似乎没想到我会懂这么多,面上不自然带了一丝慌乱。
一旁的曹梅则是捧着符纸,面色阴晴不定。
虽说这曹梅一脸多福多寿之相,但眉眼距窄,是个极为吝啬之人。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花八百八买了张废纸,那她肯定不干。
“大师,这……”
曹梅显然已经起了疑心,犹豫着要不要点燃手里的道符来验证一下。
“至于你,你可有畏寒心慌眼睑发乌之症?”我转头又看向曹梅。
曹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我怂了怂肩,那不就结了。
“不过就是腹部涨满,浅眠多梦,才导致周身酸软无力罢了。何来的小鬼随行,看医生都比看他强!”
话到此处,即便对方再傻,也能分出个是非来了。
若不是为了给爷爷正名,我才懒得再跟这两个人废话,更懒得替曹梅省钱。
看来在这里是请不到真正的五行八卦福了。
我叹了口气对柳馨月说道:“走吧,这种地方,实在是玷污道家的名声。”
老道知道这次碰到了懂行的,杵在那里阴沉着脸,双眼冒火地看着我,始终没再吭声。
不过有人却有些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