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佑后土是小说《极道星帝》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银发写的一款奇幻仙侠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极道星帝》的章节内容
雀山林,深冬,大雪纷飞。细细密密的雪花像是漫天的飞絮,洋洋洒洒,不急不躁的铺满了整片大地。
大概是因为天寒地冻,亦或许是此处地势实在是险要,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天地之间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
雪还在下着,忽然在远处浮现出了一个黑点。一只在一棵巨大榉树之上站立的肥鹰看到了那个黑点,肥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黑点,黑点慢慢的靠近,肥鹰忽然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竟然一瞬间张开翅膀,扑打了两下,便直射入远处的雀山之上。
那雀山很高,高耸入云,在白皑皑的冬雪之中耸立,周围的壁崖上铺满了层层白雪。陡峭的岩壁让人望而生畏,肥鹰飞入那雀山之中,周围就变得十分的寂静,悄无声息。
咯吱,咯吱,咯吱。
直到,那黑点的靠近。
黑点在大雪之中缓步走来,竟是一人!那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袍,毛绒绒的毡领之上沾了不少雪花。长袍之下,那人的身形略显瘦削,左手提着一柄长剑。那长剑通体乌黑,与这漫天的白雪甚是不搭调。
黑色长袍笼罩着那人的身体,但是那人却在慢慢靠近之后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孔。是一个男子。
男子看上去没多大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七八岁。或许是在外奔波的太久了,他的脸上被刻上了不少岁月的痕迹。而当男子看到不远处的雀山的时候,竟停下了脚步,嘴角一翘,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竟比冬日的太阳更显温暖。
只是,当男子笑的时候,眼角深深的皱纹显露了出来,幽黑的皮肤更让他显得有些苍老。或许,男子的年纪要更大些吧。
不过在这个世界讨论年纪的问题,似乎根本不算什么。这里是修真者的世界,任何人,只要有实力,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容颜不受岁月侵蚀。所以或许你看到了一个只有十七八年纪的少女,而她的真是身份,可能是已经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
“前面就是雀山了吗?果然像传说中那样,巍峨险壮啊!”男子的声线很完美,听起来十分的舒服。而在男子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更是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下长剑。或许是兴奋,亦或许是紧张。
雀山,相传其中有很多的凶猛妖兽,甚至有妖的存在!
妖,乃是妖兽经过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修行之后所化之物!他们知晓人言,可以随意变化形体,甚至,可以变成人的模样。若是你的修为不够高,那妖可以将你骗的团团转。因为,你根本看不穿他的真实身份!
而每一个妖的修为都极其的恐怖,一般的武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真正的练气士,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男子说完,慢慢的朝着那雀山林之中走去。
雀山林绵延数百里,是雀山脚底下最为广袤的一片树林。这片树林之中,同样也有不少妖兽存在。但是到了深冬季节,就算是妖兽,也很少露面了。原因有二,一者,天气寒冷,妖兽也不愿在这里面多呆,大多数还是选择上山避寒。二者,深冬之际,来往的武者太少,妖兽寻找不到血食,待在此地也是无用。
男子倒是丝毫不惧,转眼便进了那雀山林。
雀山林深处,此刻却有几道身影在树上来回穿梭着。他们的速度很快,一道道残影掠过虚空,带起一阵阵呼呼的风声。周围的空气被这些人的身形带起的劲风摩挲的娑娑作响,周围巨大的树木更是传来一阵哗哗的响动。树上的积雪被劲风带落,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那几道身影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这样来回了几趟之后,却没有找到任何人。那些人便都停了下来,落在地面之上。顿时,地面为之一颤,周围地面上的积雪更是一瞬间被那几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劲掀起。
砰砰砰几声,积雪漫天飞舞,唰唰唰一齐落在地面上。而当雪之帷幕落下,那些人的身形样貌全都显现了出来。一共六人,全是男子,身着劲装,个个身体都很健硕,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剑已出鞘,剑光在漫天飞雪之中显得颇为寒冷。
而最为重要的是那几人身上显现出来的气息,竟然全都是练气士!他们的修为很高,不是外面那些普通的武者可以比拟的。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又在干些什么?
“没有找到她?怎么办?”
“没事,接着找,她一定就在此地!我早就锁定她的气息了!不过她的掩藏之法实在是好,我还不能确定她的具体位置。”
“大哥,我们真的能对付她吗?要知道,她可是,”
“嗯?你在怀疑什么?来之前,主上就跟我说了,她身受重伤,况且,怀有身孕,根本发挥不出来真正的实力!现在的她,不过相当于最低级的练气士,能够拥有阴阳境的修为就很不错了!我们,绝对能够杀了她!”
“主上算无遗策,我等自然相信他的决定。”
“那就别废话了,继续向前推进,我就不相信,她能够藏到地底去!”
“是!”
那六人快速的交流着,说完之后,身形都是一动,消失在漫天的飞雪当中。不得不说,这六人的身法实在是太过高超,要是一般的武者跟他们对敌,恐怕都没有看到他们是怎么出手的,便已经死了!
“大哥,找到了!还别说,她真的藏在了地底!”
“嗯?闪开,让我来!”
“是!”
忽然一记惊天巨响响起,轰隆一声,积雪飞溅而起,漫天的雪花被这股强烈的劲风一吹而散,周围的树木更是被连根拔起,全都倒在了地上。雪溅三丈,地面之上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大洞,周围乌黑的泥土映衬着一个女子苍白的面孔。
那女子,生的倾国倾城,一身雪白的长袍遮盖住她的身躯,但是蜷缩在那不大不小洞中的她仍旧是显现出了玲珑曼妙的曲线。虽然怀有身孕,小腹略显凸起,但是无伤大雅。最为重要的是那女子的气质,实在不可言表,似九天之上走下来的仙子,又似清晨雨露下的芙蓉,眉眼稍蹙,勾魂夺魄,让人看上一眼,便不舍离去。
女子的藏身之所一下子被那六人发现,顿时她就陷入了包围之中。女子双手抱膝,无奈的苦笑一声,随即竟然缓缓的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和雪花,嘴角一动,淡淡的说道:“逃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让你们找到了!”
“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若是不跑,我们几兄弟也不必长途跋涉几千里,受了这些许苦啊!”六人当中,领头的那个大哥嘴角一翘,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开口说道。
“不跑?不跑哪来的希望啊?”女子仰头长叹一声,淡淡的说道。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宛若春日清泉流淌,叮叮咚咚,响彻一方。
“希望?你本来就没有希望了!从他离开这里的那一刻起!”
“不,你错了,希望永远都在,它从来不曾变过,也不曾消失过。只要你一直不放弃追逐它,前方总会有一条道路是通往希望的!这是他告诉我的。”女子说到此,忽然一下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笑容,苍白的脸色竟然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说到他,女子似乎又看到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哦?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你也没有机会再去寻找那所谓的希望了!话已至此,也该做个了结了!”男子眼神忽然一冷,握紧手中长剑,剑势一转,剑气森然而动,周围飘落的雪花竟然在飞快的结晶,这便是那男子的剑气吗?好强大!
不过女子看着自己周围飞快结起的冰墙,眼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在她的眼中,更多的是嘲讽。好像在说,这样的手段,实在是低劣!我根本不屑出手。
男子似乎也看懂了那女子的眼神,嘴角一翘,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很不屑!你高高在上,修为更是达到了传说之中的境界。只可惜,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所以,你只能乖乖的被我这样的人击杀!受死吧!”
一声大喝,男子忽然一剑斩出。剑气奔涌而出,空气之中无数雪花凝聚成一根巨大的冰锥,直接刺向女子。而就在此时,忽然从空中急转而下一道剑气,剑气刺破层层虚空,直接轰击在那冰锥之上。冰锥一瞬间破碎,而女子周围的冰墙也被天空之中骤然出现的剑气斩破,冰凌四射,肃杀的气息在空中胡乱的卷动。
深冬寒意本就高盛,这一下,更让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什么人?”出手的男子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竟然还会出现搅局的人,而且来人的修为一点也不比自己低!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但是男子还是毫不犹豫的吼出了这一声,也因为这一声,周围的雪花冰凌全都被强大的音波震荡开去,四散而开。
“六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你们实在是过分了啊!今日幸好是让我碰到了,要不然岂不让你们这群宵小之辈真的得逞了?一尸两命,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啊?”就在那男子吼完那一声之后,一个男子的声音缓缓传来。厚重的男音竟让这空气之中原本浓烈的杀气一下子消失了,这一点,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不,除了那美貌女子。
大概是因为高手见得太多了,所以她对于这男子的修为同样是不屑一顾。
“你到底是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出来就出来,我还怕你不成吗?”
两人快速的对话让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又凝聚了,漫天飞雪仍旧在缓缓的下落,一人也慢慢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那人从远处走来,缓慢而稳健的步伐让人微微一愣。真不明白,刚才那一剑,他是怎么斩出来的?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实在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而当那人的面孔出现在七人的视野当中的时候,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所有人反而都有些释然了。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行走江湖,最忌惮多管闲事了吗?”六人当中领头那男子仍旧是一脸寒意的说着。
“哦?是吗?真不巧,我这人最爱管闲事了!而且管了这么多年的闲事,我到现在也还活的好好的!”救人的男子缓缓的开口说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面出现在雀山林外的那男子。刚才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吸引了男子的注意,他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上刚才那一幕,便出手救下了那女子。
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子的修为竟然也很高,也是练气士!而且,是练气士之中的高手,修为绝对不低于阴阳境。
“这么说,你是真心要管这件事情了?”六人之中的大哥沉声问道。
“很显然,是!”那男子颇为玩世不恭的点了点头,双手抱住长剑,笑道。
那大哥眼神一动,忽然抬起头,大喝一声道:“上!杀了他!”
“是!”瞬间,另外五人一齐从那大哥的身旁掠起,直接冲向男子。寒冷的剑光闪烁,空气之中升腾起来无限的杀气,周围的雪花被劲风卷动,胡乱的飘散着。而那男子却是笑脸看着那杀气腾腾的五人,就在那五人接近男子的前一妙,男子终于出手了!
男子身形一个急速旋转,双脚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圆圈印痕,一瞬间腾挪而起,右手不知何时已将长剑掣出,握在手掌之中。剑过留痕,漫天飞雪的帷幕被男子这忽如其来的一剑截断,长剑突破层层寒气围绕,一下子渗透出去。
剑气化为气浪,一瞬间瓦解那五人的攻势,直接突破到那五人身边。那五人没有想到这男子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仅仅是一剑就将他们的攻势瓦解,并且反守为攻,直接以无上剑气侵蚀他们的护体之气,想要一招击败他们五人!
那五人虽然修为都不弱,但是从刚刚出手的那一瞬间就可以看出,这个男子的修为要比他们高得多!那五人不敢懈怠,同时使出自己的最强杀手锏,但见空中陡然浮现出来五道灵纹。那五道灵纹在虚空之中疯狂的闪动,一下子化为一枚巨大的方形盾牌,挡在五人面前。
男子的剑气轰的一下斩在那巨大的方形盾牌之上,顿时惊起层层气浪,本来笔直落下的飞雪竟然在这一瞬间被气浪掀飞出去数百里。方圆百里之内,竟然形成了一片真空,空间受到极大的倾轧,地面竟然传出来咔擦咔擦的声音。
“嗯?居然是五位一体的宝贝!你们居然拥有此等重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一下,那男子倒是有些吃惊了!按理说,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不可能会突然出现这样厉害的练气士,而且一出现就是六个。
这一点,本来就让他十分的惊讶了,而这六人的身上居然还有五位一体的重宝存在。这一点就更让人生疑了!男子看到这一幕,不可能不惊讶,立刻便大叫了起来。
“我们是什么人?在你多管闲事之前,似乎就应该问清楚了吧!现在想要问,晚了!我承认,你的修为实在是强大,能够在这里遇到你这样的人物,算是我们失策了!不过这也不妨碍我们完成任务,今天,你和她都得死!”六人之中,领头的大哥再次大叫道。
随即他大吼一声道:“你们全力拖住他,我先杀了她,再施展宝贝,和你们一起围杀他!”
“是!”那五人对于这男子的命令选择了绝对的尊崇,五人一瞬间身形闪烁,再度出手。那五道灵纹更是一下子变换,转变成了五方墙壁,直接合在一起,将那男子围困在其中。男子眼神一冷,倒是没有看眼前这五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领头大哥和女子。
“那女子不是那大哥的对手,看来只能用这一招了!”男子眼神一冷,心中转念一想,竟然立刻就打定了注意。手中长剑缓缓掣出,冰寒的剑光在五方晶莹透亮的墙壁反射之下显现出来无比的寒意。
空气之中胡乱飘转下来的雪花更是在这一瞬间被剑气冻结,空气之中无数的冰凌浮动,男子的周围出现了一道有一道波纹。
“这是?天轨?怎么可能?传说之中的天轨,他怎么可能掌握?不好,此人不可敌!速退!”五人之中一人认出了男子使出的招数,眼神一转,目光之中透露出来无限的震惊和恐惧。
而周围的四人也在此刻反应了过来,双手转出奇怪的手诀,身形全都往后退去。而围住男子的那五方晶莹墙壁却还留在那里,并且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自爆?他们竟然舍得!这可是五件重宝啊!就这样舍弃掉了?”男子眼神之中闪烁起惊讶之色,不过现在给他留下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有那个空闲去惊讶。所以在那五人撤走的一瞬间,男子手中的长剑忽然一抬,转手便是一剑落下。
剑气将周围的空气全都卷起,漫天的飞雪配合无数冰凌,一下子朝着外围扩散而去。那男子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之眼,风之漩涡快速的卷动着,而男子则是站在那风暴之眼中央,处之泰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
而在那风暴之眼扩散出去的时候,那五方晶莹的墙壁也终于按捺不住其中火热的气息。五件重宝一起爆炸产生的威力绝对不比这风暴之眼的威力弱。天空、大地,此刻都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气息之中。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撞击在一起,地面上的积雪一瞬间就被轰开,层层叠叠,席卷而起。雀山林之中的树木更是一下子损失了大半,巨大的爆炸将树木连根拔起,卷向了远处。内圈的树木全毁,只剩下外围的一些高大的树木还在,这一下,雀山林竟然变成了一个盆地。
地面上被烤黑的焦土更是触目惊心,凸显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而远处分开站立的两拨人则是让人一目了然,这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而起!
那六人仍旧是在站在一起,而那后出现的男子则是跟那女子站在了一起。男子站在女子的身前,一只手负在背后,是他保护了女子!
就在男子刚才出手的那一瞬,那边那大哥也对这女子出手了。不过女子似乎也有些手段,竟然撑过了那大哥的第一轮攻击。就在那大哥想要继续出手的时候,那边产生的巨大爆炸成功干扰了他,而趁此机会,后来的男子利用自己诡秘的身法突进到女子身前,直接对着那领头大哥出手了。
不过那领头大哥似乎是看出男子的实力比自己强,所以没有逞强,只是抵挡了两下,便趁机撤离了。待得爆炸结束,双方也都安定了下来,便成了如今的局面。
“事到如今,你们难道还要出手吗?”站在女子身前的男子淡淡的开口道。
“你说呢?我们兄弟六人跋涉千里,只为杀了此女。若是杀不了她,我们唯有一死!所以,若是你执意要挡我们,那我们只有连你一起杀了!”领头大哥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连我一起杀?就凭你们?”男子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怎么?你以为你修为高我们就杀不了你吗?”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男子眼睛微微一眯,他也知道,想要说服那六人离开,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有先杀了他们,才能全身而退了!
男子想到此,微微侧过脑袋,对着那女子,低声说道:“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就会处理完他们了!”
说罢,男子也不等那女子说话,一步踏出,将手中长剑一抛,双手合十,在胸前划过两道印诀,忽然一指点出。那两道印诀落在长剑之上,长剑顿时就闪烁起道道精芒,而男子一把抓住长剑剑柄,身形往前一个突进,瞬间穿梭而去。
此人的身法,竟然比那六人的身法更为可怕!
“好快的身法!”那领头大哥看到这一幕,眼神也不由为之一动。
但是就在他说话的那一刻,男子忽然出现在六人的面前,手中长剑往上一捞,剑势挑动,划破虚空,直接斩向领头大哥。领头大哥眼神一动,手中长剑没有丝毫停留,顺势往下一斩,想要挡住男子的长剑。
但是,男子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一个忽闪,领头大哥的眼前飘过一道虚影。残影闪烁,转身便来到那六人最边上的一个面前,抬手便是一剑掠过。剑刃漂浮不定,直接划破那人的咽喉,那人甚至都没有看出男子是怎么出手的!
鲜血飘起,啪嗒一声随着漫天飞雪一起落在地面上,浇融了地面上浅浅的一层雪。
“好快!天轨秘术!这样的身法,我们不是对手!”那领头大哥看到这一幕,瞬间就下了这样一个定论,只可惜,为时已晚!
十个呼吸之后,那领头大哥身边的五人全都死在了男子的剑下,而那领头大哥的身上同样也多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而那男子则是一脸淡然的站在不远处,淡淡的看着那领头大哥,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似乎是在嘲讽。
而领头大哥似乎也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他的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那男子,开口说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对不起,我从来都不会后悔!”说罢,男子身形忽然一个模糊,伴随着雪花的飘动,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领头大哥的面前。一道寒冷的剑光落下,直接斩破领头大哥的视线。领头大哥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双眼瞳孔一下子放大,身体直接栽倒在地。
而那男子身体往后一退,直接落在了女子身旁,嘴角微微一翘,笑道:“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我是没什么事了,可是你呢?”女子淡淡的声音在男子的耳边响起,男子目光随即为之一凝。
“我?我能有什么事?”男子背对着女子,女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男子的语气当中却隐藏着淡淡的不安。
男子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他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是一般人,这一点,他也很清楚。所以当他说完这话,自己也是心虚非常,不敢看女子一眼。
女子嘴角轻动,伸出手,蓦然抓过男子左手手腕。男子眉头紧锁,女子将男子拉过身,看了男子一眼,男子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神情,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被母亲责罚。
芊芊玉手搭上男子的手腕,片刻,女子开口。
“果然,这么多年了,我的医术还是没有退步啊。从你的脉象上看得出来,你气血虚浮,显然是刚刚那一击天轨秘术耗尽了你身体之中的元气,现在的你,虚弱地不堪一击。你,又何必逞强呢?”
男子听到这话,眼神一动,蓦然苦笑,似是自嘲。眼波流转,二人相视一笑,男子微微一躬身,十分绅士的说道:“在下陆帝谋,敢问姑娘芳名。”
“我?我姓饶,名,佑雪。”
“饶佑雪。好美的名字,美哉美哉!咳咳咳!”陆帝谋一时激动,内伤压不住,经忍不住,咳嗽起来。
“果真,伤的不轻。”饶佑雪看了一眼周围,不经意的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好。”陆帝谋淡淡一笑,心中喜悦。因为,他听到了我们,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就足以让他开心的蹦起来。他,真的就像个孩子。
万水湖,确山冬眠数千里外的一处湖泊,陆帝谋和饶佑雪的身影出现在哪里。陆帝谋端坐在湖边,饶佑雪倒是悠闲。天气寒冷,万水湖已成冰湖,饶佑雪身轻如燕,在湖上溜冰戏耍,好不自在。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雀山林中,一只深灰色的玄鹰从空中落下,那玄鹰落下之际,周围阴风四起,随即便见一男子出现在地面之上。男子一身灰袍,一双阴冷的眼睛就像是那只玄鹰的眼睛一样,凶狠,充满了血腥之气。
男子看着这狼藉的雪地和山林,眼神之中有些疑惑,亦有些无味索然。
“看来那丫头还真是命大,这都能不死,那个男子似乎有些本事。却不知是何方神圣?不过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越了雷池,便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我倒是也被连累了,某家一心只想清修,好突破眼前这层桎梏,如今却被牵扯进这件事当中,日后,只怕少不得麻烦!也罢,山中苦修无果,出来会一会这些人,说不定有所感悟。”
这人自顾自的说完,一卷袖,风雪满天。一声啾响,大雪之中扑出玄鹰一只,扑动双翅,划破天际,转眼变不见踪影。
万水湖边,饶佑雪正站在那里遥望远方。女子窈窕身影,竟让人一时失神。
“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啊!”陆帝谋的声音忽然传来。
女子转身,淡淡一笑,说道:“闲情逸致为哪般?不就是为这天地美景嘛。此处风景绝佳,天地一色,值得我在此付出一点情感。对了,你伤势如何?”
“嗯,托你鸿福,全好了。”陆帝谋耸耸肩。
“那,好聚好散,后会有期吧。”
女子似乎不愿多留,转身变要走。
“跟我走吧!”陆帝谋的声音不大,但却刚好听得到。
咯吱咯吱,女子踩雪前行,听到了,却一点回应没有。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跟我回去吧,我还有我的家族,都会庇佑你的。我保证,这辈子不会让任何人再来伤害你。”
咯,女子顿步,似有所动。身后的男子为之一笑。
“保护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上你了。”
“爱上我?”女子微微一愣神。随即苦笑一声,说道:“你爱上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你傻了吧!”
“或许吧,但是我的确爱上你了,我不管你身份如何,过去如何,我只想着,能够保护你,守护你的未来,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我就是他的父亲。”
“你还真是豁达啊!你就不怕我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吗?”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超凡脱俗,美艳绝尘的魔头。”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可我就是在意你!我陆帝谋对天起誓,今生只爱你饶佑雪一人!”
“但是你要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的。我的心,早已许给了别人,再难许给你了。”
“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可以拥有你的心,但我敢保证,我至于你的爱绝不会弱于他。所以,给我一个机会,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更何况,你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产下你腹中的孩子。”
饶佑雪看着陆帝谋认真的神情,一时失神。时间倒流,回到几年前,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陆帝谋,而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那个同样对她海誓山盟的少年。
而如今,少年却离开了她,相信,此刻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了吧,她不恨他,她知道,少年依旧是爱着她的。她在坠落的那一刻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泪水。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少年了。少年给予她的,是整个青春年少,整个人生之中最为精彩的部分。况且,她也已经时日无多了,本来在她坠落时就该死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活了下来,并来到了此处。
可是那些人还是找到了她,他为众仙所不容,而她自然也是。为了少年,她可以背叛家族,背叛整个仙界。那时,有他在身边,无人伤及美人。而当他离去之后,便再无人庇佑她了。
时光荏苒,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男子所说的话,与彼时彼刻少年所言,竟如此相像,她也一时恍惚。
“佑雪?佑雪?饶佑雪!”陆帝谋看着这个茫然的女子,那恍恍惚惚的眼神,他有些着急,或许是害怕,害怕女子拒绝他。
“啊?”饶佑雪被男子的声音惊醒,回过神,饶佑雪苦笑一声,仰头长舒一口气,望着天空之中稀稀落落的雪花,喃喃道:“我是应该为他保留一些东西,纵使仙界容不下我们,我们也要让仙界记住,我们不是魔头!”
“啊?”陆帝谋没有听懂饶佑雪的话,他当然不懂,他又不曾知道,饶佑雪此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陆帝谋,走吧。”
“走?去哪?”陆帝谋还没有反应过来。
待得他有所察觉,抬起头,看到佳人正笑靥如花。
“你!你答应跟我走了?”陆帝谋高兴的手足无措。
“是,我决定跟你走。”
“太,太好了!哈哈哈!想不到我出来浪迹一场,竟然能够抱得美人归。不枉此生风流,不枉此生风流啊!”陆帝谋大笑三声,伸出手,看着饶佑雪。
饶佑雪微微一愣,却也欣然接受,牵住陆帝谋的手掌,二人顶着风雪离开了此地。
辗转一个多月,陆帝谋与饶佑雪都在赶路。虽然劳顿,但是陆帝谋却将饶佑雪照顾的十分周到。而且每到一地,必有人提前来接待他们二人,却也没有逗留,只是暂住一晚。第二天清晨便告别离去,主客之间竟也没有一点虚情假意,刻意挽留。
一路上,饶佑雪十分好奇,这个陆帝谋到底是何方神圣,交际如此广泛,而且都不是泛泛之交,显然都是知己好友。关于这一点,饶佑雪没问,陆帝谋也没说。
饶佑雪将一切都交给他安排,她只知道,自己二人最终的目的地是洛州。
这一日,洛州城中传送阵内一阵骚动,而在传送阵外早有人在等候。而且来头不小,光是那迎接的架势,就足以看出他们要迎接的人是何等的重要。
华光异彩,当传送阵打开之时,里面的人缓缓露出真面容,正是陆帝谋和饶佑雪二人!
“恭迎二爷回府!”这时,传送阵外早已站定的两旁迎接之人齐齐鞠躬,口中高呼。
饶佑雪看到这架势,眉头微动。她却是没有想到,这陆帝谋竟有如此不凡身份。不过这等身份在她眼里,也只是平凡人家,只是此处不是她所在之处,所以心中也不敢怠慢。
陆帝谋看了一眼饶佑雪,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掌,轻声道:“不用紧张,这些人,都是来迎接咱们的。”
陆帝谋说完,整了整衣冠,抬首道:“都免礼吧,大爷可在府上?”
“回禀二爷,大爷早已在府上摆下宴席,要给二爷您接风洗尘呢!”一个小厮上前说道。
“是嘛,倒是有劳大哥费心了,走,咱们回府!”
“是!”
“打道,回府!”
一行数十人,径直来到城中一座府邸之前。饶佑雪抬头望去,只见那府邸大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铁钩银划,写着四个大字:“仙门陆府”
“仙门陆府?”饶佑雪念道。
“我陆府当年曾得仙人指点修道之术,所以我府中修道能人辈出,小一辈的更有几人已经被道门的仙人看中,收为内室弟子,在山中苦修。待得学成归来,又是一代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看来你对你的后辈评价甚高啊,只是不知,又有几人真正能称得上天之骄子。他们囿于这等小地方,就算天赋在高,恐怕日后成就也就如你这般。恕我直言,此处,皆是庸才!”饶佑雪倒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陆帝谋微微一怔,倏而苦笑一声,摇摇头,心中道:“看来我是自吹自擂的有些过了。”
正说间,一声浑音传来。
“二弟!二弟啊,你可回来了!”
饶佑雪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穿锦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在内门之中,满脸笑容的看着门外的二人。饶佑雪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了这个男子笑容之中隐藏着一些别的情绪,似乎是不满。饶佑雪眉头微皱,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陆帝谋。
陆帝谋看着内门之中的男子,脸上稍喜,却也没有那么夸张。饶佑雪聪慧过人,立刻就知道这其中大概有些什么。她以前也在大家族待过,而且是很大的那种家族,兄弟之间见面,如果不是真心实意的开怀大笑,那其中嫌隙必是因为权力!
权力这东西,可使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最后兵戎相见。这些事情,早已是司空见惯,饶佑雪倒也是习以为常。只不过,她有些担心,将来自己不在了,若是自己的儿女也被卷入其中,那可如何是好?
“大哥,这么些年未见,我也是甚是想念大哥你啊!”陆帝谋隔着门,对内门中的那个男子说道。
门中之人捧腹一笑,说道:“好了,别隔着门槛说话了,都是自家兄弟,快进来,老三老四都还在等着你呢!”
“是,大哥。”
陆帝谋拉着饶佑雪,走进门内。当陆帝谋和饶佑雪跨进这扇门的时候,陆帝谋小声的说道:“佑雪,你放心吧。我的孩儿,我一定会保护好的!”
饶佑雪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陆帝谋如此的敏锐,竟然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她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相信你!”
只是,她没有说实话,她心中早已明了,一旦入了此门,日后的一切,可不是一句承诺就能保障的。只是,她已经是走投无路,别无他法了。能保眼前的就先保眼前的,以后的事情,还未有定论呢。
陆府内,宴席之上,众人谈笑风生。
只是很奇怪,从进来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问关于饶佑雪的事情,甚至姓名都不曾问得。
饶佑雪心中有所疑虑,却也不动声色,主不问,客又何必说?
忽而,陆帝谋的大哥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嘴角一动,问道:“二弟啊,这许久未见,你变深沉了许多啊!以前我们哥几个在一起,就属你话最多,今天怎么都不说话,也不介绍一下你身边之人?”
“是嘛?那大哥觉得,现在的我更好,还是以前的更好呢?”陆帝谋竟反问。
“自然是以前的好!自家人面前,还这般拘泥,却是有些俗套。”
“那倒也是。”陆帝谋想了想,微微一笑,起身拜道:“此事是二弟之错,万望大哥勿怪。至于我身边之人,正好大家都在,我便在今天宣布了吧!”
听到这话,众人都停下饮酒谈笑,看向陆帝谋。
但见陆帝谋缓缓摊开双手,背到背后,稍稍仰起头。这样子,像极了骄傲的白天鹅,似乎他要宣布的事情,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身旁这位美貌绝伦的女子便是我的结发妻子,名为饶佑雪。在外奔波十几载,幸得美人相伴,我才不至于孤单。在外面我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完整,风光的婚礼。但是到了这里,却是不同!大哥,我要风风光光的娶她!你觉得,此事如何?”陆帝谋再稽首。
此话一出,下面议论纷纷。但是陆帝谋却根本没有在意那些人说什么,只是弯着身子,双眼看着他大哥。
他大哥眉头微动,倏而微微一笑,起身,将陆帝谋扶起,昂首,笑道:“此事,二弟既然有所决断,大哥又怎会说半个不字呢?况且此女美艳无双,的确配得上我仪表堂堂,允文允武的二弟!只是不知,此女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什么来历啊?”
说完,他缓缓转头,略略低身,望着饶佑雪。饶佑雪从一开始就一直坐着,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就算是陆帝谋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也没有动一下,甚至连那冷艳的表情都不曾动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而当陆帝谋大哥问及这些事情的时候,饶佑雪缓缓抬头,看了一眼他,竟还是不说话,兀自转过头,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迎着众人的目光,从盘中夹起一块桃花梅肉,送进口中。尔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表情稍喜,说道:“嗯!这梅肉不干不涩,蒸的恰到好处!”
陆帝谋大哥脸色一黑,正要发作。陆帝谋见事不对,连忙笑道:“大哥勿怪,我夫人身怀六甲,看到酸的东西便忍不住要吃,并不是故意怠慢大哥您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也不怪弟妹,我看弟妹举止不俗,定不是凡人。二弟你看上了,为兄也不多说什么。既如此,你们便择日成亲吧,一切事务,二弟你自行安排,不用问及我了!”
“如此,多谢大哥!”陆帝谋说罢,轻轻用手肘顶了顶饶佑雪。饶佑雪了然,缓缓起身,举杯,对着男子说道:“多谢大哥成全!小女饶佑雪,在此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
“弟妹有礼了,那我便先饮了此杯!”说罢,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饶佑雪淡淡一笑,也将杯中茶水饮尽。
周围之人见大局已定,也不敢再多说,便都举起酒杯,前来敬酒。
“二哥,恭喜你了啊!嫂子,某家乃是陆府三爷,陆帝尤。以后朝夕相处,嫂子也不必客气,凡有事,便吩咐。某家虽然本事不及我大哥二哥,但是在这洛州城内,也是一霸!”一个身穿华服锦袍的高壮男子走上前来,嬉笑着说道。
饶佑雪看了他一眼,发现此人看自己的目光之中竟然有些许贪婪,不由眉头一动。表面上虽不发作,心中却已是十分的厌恶。但是仍旧酒杯与他喝了一杯。
一个去,一个又来。陆府四兄弟,四爷陆帝亦竟是个白面小生。此人生的极其斯文,这要是放在世俗之中,必是一个书生秀才。陆帝亦随身都带着一把扇子,那扇子边缘雕刻着龙凤纹,看起来极其精美。
“二哥,嫂子,恭喜恭喜啊!二哥在外十几载,回来便能抱得美人归,可是羡煞兄弟我了!”陆帝亦开着玩笑,手中举杯,微微一笑,一饮而尽。二人也相陪。
这一次,饶佑雪倒是没看出这个陆帝亦心中有甚不轨之处。陆帝亦的心倒是挺配他的面容,温柔有礼,宛如玉器。
陆帝谋饮了酒,笑道:“你也别光说羡慕了。我陆府家大业大,你小子生的又如此俊俏。外面那些个家族想要巴结我陆府,都恨不得将家中小姐都送进来呢!只是那些个小姐偏生都只看中你,而你却偏偏对那些个小姐无甚好印象。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个想法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结婚生子了!”
“唉?二哥,此事不急!”
“还不急?不急那你就别羡慕!反正现在兄弟四人当中就剩你一个还不曾婚配了,你好自为之吧。”陆帝谋倒是跟这个弟弟尤为亲近。
“此事确实不急!四弟胸有丘壑,又如此彬彬有礼,不遇合适之人,又岂会将就?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要了替人家瞎操心了!”饶佑雪此时却开口了。
她进了陆府之后,不曾主动与人交谈,陆帝亦是第一个!
“听到没有,连嫂嫂都这般说了,二哥你就别多说了!嫂嫂,就冲你这话,我还要再敬你一杯!”说罢,陆帝亦随手斟满酒杯,再举杯,一饮而尽。饮罢,放下酒杯,“哗”的一声打开折扇,轻声哼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饶佑雪看着陆帝亦的背影,轻轻一笑,心中道:“但愿你以后能找到心中所属吧!”
“我这个四弟啊,就是没个正行,你可别在意啊!”陆帝谋嘿嘿一笑,在饶佑雪耳边喃喃道。
饶佑雪回过神,恍惚一笑,淡淡道:“我?我现在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保我腹中的胎儿周全!”
陆帝谋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将其拢入怀中,轻轻的说道:“放心吧,会没事的!有我在,一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
“对了,你大哥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陆帝展。”
“陆帝展,神通。陆帝谋,人仙。陆帝尤,灵气。陆帝亦,元气。你们陆家一门还真是豪杰辈出啊,个个修为都很不凡。只是我很奇怪,家主之位,为什么不是你的?”饶佑雪在陆帝谋的怀中淡淡的说道。
陆帝谋听到这话,眼神一动,有些迟疑。良久,慢慢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说与你听吧。”
“日后?恐怕,算了,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修为高深,却沦落在外,游历十几载不还家。想来定是无意与陆帝展争夺家主之位,也不愿意留在府中,成为陆帝展的肉中刺,眼中钉。但是我有一点不解,你既然走出去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饶佑雪的话很轻,旁人听不清楚,唯独陆帝谋听得清清楚楚。
陆帝谋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为什么回来?当然是为了你啊!我要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有家人,有祝福,有你,有我!我不回来这里,怎么算得上明媒正娶?怎么配得上你的出尘绝世?”
饶佑雪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忽然闭上眼睛,搂紧陆帝谋。
哪个女子不喜欢听温柔的情话?就算是饶佑雪这样的人,也不例外。她为陆帝谋所感动,她心中想道:“如果我没有背负那么多东西,可能真的会跟这个男人渡过余生吧!只可惜,这永远不可能。”
时值春深,洛州城内一片繁华热闹,人流不息。修士武者多如牛毛,城内偶尔也可见修士御剑飞行,驭气飞行。而在洛州城中央,地位超凡的陆家府门之前,更是聚集了一大堆人。
这些人,个个修为不凡,身份不凡。他们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明显的告诉世人,陆府有喜事!
原来这一日,正是陆家二爷陆帝谋与一位叫做饶佑雪的女子成婚之日!陆家二爷陆帝谋,生的丰神俊朗不说,而且一身修为更是超过常人所想。所以在十几年前,陆帝谋还在陆家的时候,上门说媒的人将陆家的门槛都给踏平了!
只可惜,当时陆帝谋无心婚娶,也对那些名门贵族中的大小姐无意。当时的他正如此时的陆帝亦。后来陆帝谋出外历练,没想到一出去便是十几年,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且,女子已有身孕。
这让原本那些吵着嚷着要嫁陆府二爷的闺阁小姐们大失所望,却也无可奈何。陆帝谋本非池中之物,她们奢求不来,也就不再强求。祝福谈不上,憎恨也谈不上,对于这件事,她们也唯有一笑了之。
婚姻大事,自古便由父母长辈做主,她们这些囿于深闺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陆府门前,两个人的身影极其活跃,细细看去,却是陆府三爷、四爷,陆帝尤、陆帝亦。他们二人受命前来接待宾客,二人也是笑颜大展,忙的不亦乐乎。
而此时,饶佑雪正在鼎天阁之中梳妆打扮。身旁的两个小侍女看着铜镜中饶佑雪的模样,双双惊呆。
“主母,您这样貌当真是古今无双啊!”
“是啊,主母!就凭借着你这模样,放到外面,还不知道得迷倒多少男人呢!”
“花石,你胡说什么呢?怎敢如此无礼?”
“奴婢该死!奴婢知错,请主母责罚。”那个叫花石的侍女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祈罚。
“好了,起来吧。你年纪尚轻,说话无轻无重,也怪不得你。”饶佑雪摆摆手,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
“多谢主母!多谢主母!”花石仍有些惊魂未定,缓缓起身,低着头,不敢说话。
另一个侍女则帮饶佑雪梳着如瀑青丝,口中还念叨:“主母当真是旷世美人,这一头乌发便能羡煞旁人,更不用说这精美绝伦的面庞了!我家二爷能遇到您,真是幸事啊!却不知主母与二爷是如何相遇的,这其中有什么浪漫故事?”
“浪漫故事?没有。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看对了眼,就成了现在的样子。”饶佑雪闭着眼睛,平淡的叙述着。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不咸不淡,但是在旁人耳中,却是恍若惊雷。
原本以为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却被萍水相逢和看对了眼给毁了。这两个初涉人世的小丫头恐怕玻璃心早已碎了一地,不过她们也不敢多言,主母虽然平易近人,但是都只是表面上看的,谁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梳妆完毕,将近午时,外面的客人也都进了陆府高宅。人声鼎沸,陆府之内,连摆百桌筵席,陆帝谋一生红装,举着酒杯,四处敬酒。
欢天喜地自不用说,恍惚已是日落。夕阳西下,再摆酒宴,陆府今日不曾有眠。醉酒的便在陆府客房睡下,自有人服侍,张灯结彩,今晚的月亮也是分外皎洁。
陆帝谋海量,千杯未醉。陆帝展饮了不到百杯,便被人扶下去休息。陆帝尤酒量也不错,虽然醉醺醺,却也还在坚持着。整个陆府,就属他嗓门最高,劝酒声,大笑声不绝,惹得陆帝亦在一旁连连摇头。
陆帝亦不好饮酒,别人劝也劝不动,索性便放任他去了。月明星稀,斗转星移,酒已喝尽,客人们醉的醉,散的散。陆帝尤趴在酒桌之上,怀中抱着他最爱的佳酿荷花卿雨露,嘴里嘟哝着:“再来!再来!”
陆帝亦走近他身旁,闻了闻他身上的酒味,不由皱眉摆手,捏着鼻子,叫道:“来人来人!快点扶三爷下去休息。”
陆帝亦安排好了陆帝尤,转身想去寻陆帝谋,却发现陆帝谋早已不见踪影。疑惑间,他唤来管家,问道:“可曾看到二爷?”
“回禀四爷,小的刚刚看到二爷往鼎天阁去了。”
“鼎天阁?呵!春宵一刻值千金,二哥还真是一点也不愿错过这良辰啊。”陆帝亦嘴角微翘,嘿嘿一笑,打开折扇,摇了摇。
鼎天阁,陆帝谋跌跌撞撞的走进门。象牙床上,一身红装的饶佑雪正端坐在那里,带着盖头。她听到声音的时候,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伸手,揭开盖头。
抬头看到脸色微红的陆帝谋,嘴角微微一翘,摇了摇头,起身,走向陆帝谋。
陆帝谋惺忪的双眼看到那一身红装的佳人,蓦然大笑,忽然身体前倾,将要摔倒。饶佑雪身形一动,手掌向前一探,正好扶住陆帝谋。陆帝谋全身都倾轧在饶佑雪身上,饶佑雪动都没动,那点重量,在修士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饶佑雪扶着陆帝谋,将他缓缓放在那硕大的象牙床上。陆帝谋平躺着,眼睛微闭,嘴角含笑。饶佑雪坐在他旁边,摆弄着自己红裙下摆,淡淡的问道:“你笑什么?”
“人生在世,难道还有比抱得美人归更开心的事吗?如果娶到你这样超凡脱俗,貌美如花的女子还不笑,那活在这世间也就没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了。”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这从何说起?远大抱负?这又要从何说起?我陆帝谋自有天资聪颖,三百年踏入练气之道,五百年修成人仙!别人都说我将来必成大器,但是大器为何?雄霸天下?仙妖魔三界无敌手?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每个夜晚都不会孤独的睡去。我想拥有的生活是良辰美酒,佳人相伴,儿孙满堂,天伦之乐!”
“佑雪,你懂吗?”陆帝谋声音越说越轻,越说越轻,到后来,竟有些听不清楚。
饶佑雪为此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待得她回首,却发现,陆帝谋已经睡去。饶佑雪微微一笑,倾国倾城。芊芊玉手拢过耷拉在男子脸上的头发,起身放下帷帐,卸下一身红装簪饰。
红烛不熄,皎月仍在。女子安静的躺在男子身旁,没有枕旁细语,唯有安详今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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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府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要到深秋。距离饶佑雪分娩的日子,不远了。这期间,与陆家交好的几大家族也常有人来探望。其中空家尤甚。
空家也是洛州城内有名的家族,巧的是空家的四爷--空谨严也在今年年初成了婚。其妻姚红衫五月底有了身孕,算起来,却比饶佑雪晚了四个多月。二人却因此成了至交好友。
姚红衫隔几天便会来陆府做客,与饶佑雪聊天解闷。若是姚红衫几日不来,饶佑雪心中便多般不放心,唤了车辇就去空府探望。二人相谈甚欢,两家人也因此更加交好。
那日陆帝谋与空谨严相聚议事,二人谈着谈着竟都谈到自家尚未出生的儿女身上。陆帝谋一时失语,说道:“谨严,若是将来我们两家各得一男一女,何不就此结为亲家?以续秦晋之好啊!”
空谨严听到这话,不由一愣,陆帝谋自知失言,连忙大笑道:“我是开玩笑的,谨严兄切莫怪罪啊!”
谁知道空谨严忽然大笑道:“陆兄此话正合我意,有何不妥?陆兄不必自责,此事依我看就这样定下来,我回去便与夫人商议。”
说完,竟十分高兴的走了,留下陆帝谋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回去之后,陆帝谋与饶佑雪谈及此事,饶佑雪脸上稍显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后来空谨严多次问及此事,陆帝谋都以饶佑雪不曾答应搪塞了过去。
而饶佑雪和姚红衫在一起时,二人却绝口不提此事。饶佑雪有一种感觉,姚红衫似乎是真正的懂得自己之人。恐怕姚红衫已经感觉到饶佑雪身份的不一般,甚至连陆帝谋与饶佑雪之间的事情,她都猜出了一二。
只是,她们谁也不曾对谁提及。
日子一天天近了,深秋时节,外面的天气渐渐冷了。屋内早已架起了火盆,饶佑雪抱着小暖炉,和姚红衫说笑着。
“姐姐,这几日怕就是你临盆分娩之日了吧,姐姐可曾害怕?”姚红衫捻起一枚红枣,揉了揉,没吃,问道。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倒是释然了不少。妹妹啊,姐姐这一生太过多舛,能够孕下腹中胎儿,便是万幸,只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饶佑雪没再往下讲,姚红衫也没再往下问。二人相处多日,早已有种默契,你不多讲,我也不多问。
忽而,饶佑雪年色有些难看,眉头紧锁,捂着小腹,冷汗瞬间爬满全身。姚红衫见事情不对,立马大叫,来人!
一时间,陆府上下忙作一团。
时至半夜,养天阁之中仍然传来饶佑雪阵阵痛苦之声。养天阁外,早已聚集了一大圈人,陆帝谋愁眉不展,姚红衫心急如焚。匆匆赶来的空谨严在姚红衫耳边说了什么,姚红衫摇了摇头。空谨严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反而是去劝慰陆帝谋去了。
养天阁,饶佑雪躺在巨大的床上,四五个婆子在她旁边忙来忙去,连脸上的汗都顾不得擦。大冷的天,饶佑雪额头上的汗滴有黄豆粒那么大,她死死的咬紧牙关,双目无神,全身累的快虚脱了。
但是她还在坚持着,腹中之子,是她坚持活下来的希望,她绝对要保其周全!
饶佑雪用尽最后一份力,缓缓闭上双眼,嘴角含着微笑,心中念叨:“山间有雪,知音故话。”
忽而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打破这黑夜的宁静,众人抬头望去。风起云涌,有神龙翔宇,凤凰斗转,祥瑞之兆盛满天空。
倏而乌云翻涌,遮天蔽月,一时间竟作电闪雷鸣之势,风雨即下。众人见势,急躲进屋檐下。
陆帝谋看着从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滴,又见院中那颗老梧桐青叶飘零,落了满地,反倒是树下的青萝小花开的格外的芬芳。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众人眼神一愣,慌忙转头,但听屋内传来一声婆子的喜语:“生了,生了!是个公子!”
屋外众人听闻此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不少人上前恭喜陆帝谋。陆帝谋脸上颜色却没有好转,眉头紧锁,他在担心什么。
房门打开,陆帝谋匆忙走进屋内,几个老婆子低着头站在床边,许是刚才风大,窗户竟被吹开了一扇,屋内灯烛摇曳,恍惚之间灭了几盏。偌大的养天阁此刻竟显得格外幽森。
孩子的啼哭声不止,屋内听起来是多么的不平静,但是陆帝谋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望着冰冷的床上躺着的佳人,许久不敢说话。他让自己以为她只是睡着了,遥遥的望着,甚至连上前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良久,一个婆子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二爷,奴婢们无能,保住了少爷,却保不住主母。请二爷责罚!”那婆子说完,便立刻跪了下来。
剩下的那几个也早就吓破了胆,除了那个抱小公子的婆子,其他的都哗啦啦的跪下来,乞命!
陆帝谋闭上双眼,牙齿不停的打颤,嘴唇有些发紫,眼泪顺着脸颊飞快的落下,不着痕迹。
陆帝亦从人堆中挤出来,看了一眼陆帝谋,长叹一口气,随即对着那几个婆子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那几个婆子如蒙大赦,匆忙起身离去。陆帝亦走到陆帝谋跟前,轻轻的拍了一下陆帝谋的肩背,说道:“二哥节哀顺变,嫂嫂既已离去,便是天定之事。二哥你也不必过分悲伤,至少,嫂嫂为二哥保下了子嗣。二哥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儿子着想吧。”
陆帝谋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睛,没说话,径直走到窗前,坐下来。看着饶佑雪那张精致的面庞,缓缓低下头,忍不住低声抽泣。陆帝谋抓着饶佑雪的手,摇啊摇,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让她醒过来,他想让她过上好日子,从此不用颠沛流离,不用担心被人追杀,不用担惊受怕。但是,谁能想得到,她就这样走了!
“佑雪啊,佑雪啊!”陆帝谋低吼,手掌越抓越紧,饶佑雪冰冷的手掌却始终不曾动弹,血已冷,人也故。
陆帝谋回天乏术!
当夜,陆府无眠。姚红衫满脸泪水,竟硬生生在陆府呆了一夜,死也不肯离去,说是要再陪陪饶佑雪。空谨严无法,只得陪在她身边守了一夜。直到天明之时,姚红衫才忍不住倦乏睡去。
陆家安排了一间暖屋与姚红衫休息,空谨严则是回了空家,去与空家报信去了。
陆帝谋在饶佑雪的床前守了一夜,天明之时也睡了过去。但是陆府却没有因此太平下来。
原来,饶佑雪生下来的那名婴儿竟然身有残疾,这可让陆家的人头疼极了。陆帝谋痛失爱妻,已然是哀恸不已,倘若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残疾之人的话,那恐怕会出事情啊!
陆帝展、陆帝尤、陆帝亦三兄弟商议了一晚上,最后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告诉陆帝谋。
快到晌午之时,陆帝谋惊醒过来,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饶佑雪,他竟不经意的笑了。忽而目光呆滞,缓缓闭上双眼,长吸一口气,重重的呼出。他抱起床上的饶佑雪,双眼冷漠,走出养天阁。
养天阁外早有人在等着,看到陆帝谋走出来,连忙上前说道:“二爷,大爷他们叫您去冠正阁议事!”
“你去禀报大爷他们,就说我现在有事要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这,二爷,小的是奉命行事。大爷下了死命令,说是必须让您去,您别让小的为难啊!”
那小厮说着,挡在了陆帝谋面前,一脸的愁苦之色。
陆帝谋停下步伐,怀中抱着饶佑雪,双眼发冷,死死的盯着那小厮,大喝一声道:“滚开!”
那小厮被吓得不轻,慌忙退到一边。就在此时,门口走进一人,陆帝谋望去,却是陆帝亦来了。
陆帝亦走上前,合了折扇,长舒一口气,说道:“我就知道这些下人劝不动你,所以我亲自来了。二哥,你听我一言,别太冲动了!嫂嫂仙逝,实属天命,二哥你何必如此?现在你儿已经降生,你若弃之不顾,岂不是将嫂嫂留给你最后的东西都给抛弃了吗?”
陆帝谋不语,脸色却稍有缓和。陆帝亦再劝:“二哥,昨夜天象变化,汝子来历必然不小。若是因你一时冲动而使之不成大器,你将来在九泉之下,要如何面对嫂嫂?”
陆帝谋眼神再动,低头不语。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随我去冠正阁,二是你独自离去,从此再不见汝子!”陆帝亦见自己话语颇有成效,索性便撂下狠话。
陆帝谋终为其所动,抬头道:“我跟你去!”
“好!这才是我二哥嘛。”
陆帝谋抬手,空中出现一道七彩天虹,托住饶佑雪尸体,缓缓送入养天阁之中,随即双手结印,胸前封印大阵凝聚,一指点出。整个养天阁瞬间全部被七彩之色包裹,此术名为天虹封神术,乃是陆帝谋早年学得的绝学。
封印了养天阁,陆帝谋望向旁边的小厮,开口吩咐:“你去寻一口碧玉青石棺来,就说是陆府二爷要的,无论价钱多少,都务必给我找来!知道了吗?”
“是!”那小厮记下了棺椁名称,匆忙去了。
陆帝谋则跟着陆帝亦去了冠正阁,冠正阁之中,陆帝展,陆帝尤一直再等候,脸上愁眉不展,听到有人禀报陆帝谋和陆帝亦来了,这才脸色稍好。
“二哥,你终于来了!去,让奶妈把孩子抱进来。”看到陆帝谋进来,陆帝尤立刻吩咐人去将孩子带来。
陆帝谋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何要将我儿带上来?”
三兄弟不语,陆帝谋隐约感觉到不对,立刻追问道:“是不是我儿有何不妥?”
无人回答。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帝谋有些着急了,大声问道。
陆帝展一直都在闭眼休息,听到陆帝谋着急的声音,慢慢睁开双眼,开口道:“二弟,你不必太着急,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帝展这个人,一直都很淡定,云淡风轻,看起来像是世外高人,却也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嫌疑。这是饶佑雪对他的评价,她曾经提醒过陆帝谋,不可以太过相信他这个大哥。
陆帝谋正欲再问,奶妈已经抱着小公子进来了。陆帝谋连忙接过奶妈怀中之子。陆帝谋低头望去,却见小家伙正一脸嬉笑的望着陆帝谋。但是陆帝谋第一眼便看到了小家伙与常人不同之处。
小家伙双眼之中,左眼眼珠竟然不能动,黑色的眸子尤为发亮,却少了一丝灵动之气。陆帝谋眼神一凝,眉头紧锁,忽然抬头,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二弟莫急!此事我已经找医仙问过了。医仙看完小家伙的情况之后,是这样说的。少子体内气血冲突,导致脉络堵塞,左眼因此落下残疾。恐已失明。若想医治,必得灵药聪明散相助,方可复原!”
“聪明散?此为何物?”陆帝谋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这件东西。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此为何物?我问医仙,医仙说他只在古书上看过,却从来不曾见到真实的聪明散。所以,此物还要我们慢慢寻来才是啊!”陆帝展淡淡的说道。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我妻生我儿而死,我儿却又落下残疾!你为何如此待我?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我若有错,你惩罚我一人便可,何必殃及我妻儿?”陆帝谋苦笑一声,仰天长啸。
周围三兄弟也都是黯然失色。
“好了,二弟啊,你也别太难过。既然知道小侄儿还有救,你又何必如此呢?我陆家家大业大,尽力寻找那聪明散,想来也是不难!对了,我这侄儿可还没有名字呢,你赶紧起一个吧!做父亲就要有做父亲的样子!”陆帝展轻声轻语,听不出语气。
陆帝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婴儿,苦笑一声道:“吾儿,天不佑你,天不佑我等,你当自佑啊!汝母名佑雪,我今为你起名陆佑!一为勉励你自佑,二为纪念汝母啊!”
“陆佑?二哥,我陆家这一小辈名字当中该含元字,你这样是不是不好啊?”陆帝尤眉头一皱,问道。
陆帝亦心头也是一动,但是他却没有说话。而陆地展眼神依旧平淡,看不出来什么心思。
“吾思吾妻,干乎家族甚事?吾儿之名吾已取定,便叫陆佑!”陆帝谋有些一意孤行的味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看起来和善近人,有时候却又有些刚愎自用。
陆帝尤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来话来了,索性气呼呼的坐到一旁,眼神却时不时瞥向陆帝展。不知道是想让陆帝展说句公道话呢,还是想看看陆帝展是什么表情。
只可惜,不论是哪个,他都很失望。因为陆帝展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没有什么表情。
“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佑雪的后事,我还要忙活呢!”陆帝谋看了一眼陆帝展,说道。
陆帝展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忙吧。别太操劳了,有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办就好了,没必要事必躬亲。”
“知道了,大哥。”说完,陆帝谋便走了。
待得陆帝谋走后,陆帝尤才开口道:“大哥,不是我说,二哥这未免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这样起名完全不合乎家族规矩,你难道就不想说什么吗?”
“老三啊,有时候你也别太较真了!老二他刚刚丧妻,又知此噩耗,心中难免不舒服,这些事情,我们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好了,都散去吧。我也有些累了。”陆帝展眨了眨眼睛,挥挥手。
陆帝展眼神之中多有怨言,但是大哥都下逐客令了,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退下。陆帝亦倒是什么都没说,起身拜退。
时间如同沙漏中的沙子,稍不注意便已经去了大半。转眼便是十年过去了,陆帝谋还是那个陆帝谋,陆家还是那个陆家。
纷繁盛华的洛州也没有因为多了陆佑这么一个小生命而变了样子,大街上仍旧是人来人往,各家也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着。
有的人忙于修炼而终日不出,忽一日修有所成,喜不自禁出关,相约几个好友,卖弄一番法术境界,得几声夸赞,喜悦溢于言表。
有的人玩弄权谋,混迹各处,总想着能够混出点名堂,也好光宗耀祖。却不想送了自己性命,可怜可悲,亦是可恨。
还有的人终日与家人相伴,虽是粗茶淡饭,身边也无红颜知己,知音流水,却也乐得自在,安享那天伦之乐。
各人活的各不同,有的人出生名门,一生却只得颠沛流离,有的人出生贫贱,却能逍遥自在。世间最说不好的便是生活,每一种姿态都各有其优缺,你说不好哪个是好,哪个是坏,却又都互相歆羡。
其实放下心中的偏见,从高处看去,从别处望去,也都是一般景象。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生亦是,人人都有难过的槛。一帆风顺求不得,但也不见得处处是困难险阻。
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种态度。
话说今日却是有些不同,今日乃是陆家二爷之子陆佑十岁生日,这洛州城比往日要热闹的多,许多外地的修士都纷纷前来拜贺。这些人或是陆帝谋这些年在外面结交的好友,或是慕名而来,或是与陆家有旧。
十年时光匆匆,陆帝谋没有一刻是闲着的。陆佑眼有残疾,需要聪明散才能医治,只是这聪明散就算是他也不曾听闻。这几年他更是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这聪明散,却一直没有寻得。
陆帝谋原本就有些黝黑的面庞,因为这些年的奔波,更加黑的深邃。
反观陆佑这十年过的却是十分舒坦,他父亲是名扬四海的陆帝谋,人仙修为,背后更有陆家支撑。他身为陆家年轻一辈之中年纪最小的,自然是备受宠爱。
但是陆帝谋却从来不曾放松对儿子的教导,陆佑从小跟随名师学习书法文学,六岁便能熟读《道语》,七岁而晓《孟津》,十岁广闻陆家藏书阁中大部分藏书。
陆佑很有天分,教过他的师傅都说他很有灵性,虽然一只眼睛看不见,心智却不曾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要比常人更加坚定,聪明的程度也远高于常人。陆家的人长长开玩笑说少公子将来说不定能够成为一代名师,桃李满天下,盛名传遥津。
只是陆佑心中却从来不曾这样想过,陆帝谋自小便要求陆佑去锤炼身体。陆帝谋自负,他认为自己乃是人仙,自己的儿子也必然要踏上修仙之路!而陆佑也读过了不少关于修道的书籍,心中向往已久。
只是这陆家有明确规定,凡陆家子嗣,要在十岁过后才能踏上修道之途!所以,今天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大日子!
陆府,金阳阁,这是陆佑的住处。此时正是卯时,该是陆佑读书的时间。但是由于今日是陆佑的生日,他得了恩准,今日可以不用读书。但是长时间养成的习惯,改不了。陆佑此刻正在金阳阁西侧的书桌前捧着一本书籍津津有味的读着,阳光正洒,小小少年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是却已经是一身正气,小脸上更是可以看出几分英俊之气。
“少爷,少爷,忱念小姐来了。老爷叫你过去呢!”门口走进来一个小丫头,一身红装,看起来轻俏可人。这是陆佑的侍女,名唤舜华。这名字还是当初陆佑给起的,小侍女今年十三岁,虽比陆佑年长,但是平日里看起来却总比陆佑要小些。
陆佑自幼丧母,虽然身边不缺少关爱,但是却少了最关键的那一层母爱,所以心智上有些早熟,这也在常理之中。陆帝谋更是引以为傲。
至于那小侍女口中的忱念小姐,全名叫做空忱念,乃是空家的小姐。当年饶佑雪与空家四爷之妻姚红衫交好,姚红衫当时也怀有身孕,却比饶佑雪晚上几个月。
而这空忱念便是姚红衫与空家四爷空谨严之女,姚红衫在饶佑雪去世五个月之后生下此女,取名空忱念。而姚红衫一直铭记当年与饶佑雪的交情,加之两家关系甚好,所以长带空忱念来陆家做客。
空忱念自小便与陆佑熟识,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空忱念自幼跟随姚红衫学习,家教十分之好,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生的又分外漂亮。虽然年岁还小,但是已经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了!
而当年空谨严也与陆帝谋提起秦晋之好之事,陆帝谋当时没放在心上,后来却慢慢喜欢上了空忱念这个小丫头,心中便笃定要为陆佑做这门亲事了!只是一直不曾与陆佑说,但是陆佑何等聪明,从陆帝谋平日里对空忱念的态度之中便猜出一二,所以后来竟然渐渐有些疏远空忱念。
空忱念来找他之时,他常常以在读书,无暇照顾她为由推掉与其见面。空忱念脾气很好,对于这个哥哥不见自己的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陆佑的小侍女舜华倒是跟空忱念挺要好的,每次空忱念被陆佑拒绝见面,舜华便带空忱念四处玩耍。
二人在一起倒也不显得生疏,久而久之,空忱念来之时,便只让舜华通知陆佑一声,如果陆佑不出来,她便与舜华在陆府之中玩耍。如果陆佑想出来,他们便三人一起玩耍。
有时候陆佑读书读累了,也会跟他们一起玩,只是这样的次数太少。偶尔最多只是抬头看一看院中的青萝小花开的如何,一两次瞥见空忱念扎着丸子头在院中与舜华玩捉迷藏,也只是轻轻一笑,右眼眼波流转,低头继续读书。
今日却大不相同,今日舜华说了,是陆帝谋让陆佑去见空忱念的!也就是说,空忱念见了陆帝谋了!陆佑双眼轻轻眨动,却只有右眼眼珠动了一下。陆佑慢慢放下手中所捧书籍,抬起头,思索了一下,轻声道:“知道了,我待会儿便到。”
“不行,老爷说了,让你立刻去海晏阁见忱念小姐!”舜华语气很是坚定的说道。这个小丫头在陆佑面前不显怯懦,不显低下,倒是难得。
陆佑对这小丫头倒也是蛮好,淡淡一笑,起身,径直走出门外,说道:“走吧。”
路上,舜华脸上有些犹豫的神情。陆佑看出来了,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少爷,我就想问问你,忱念小姐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你一直都在躲她呢?”舜华睁大水灵的眼睛,十分的天真的问道。
“她?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不想那么快的被人家安排好人生!就算那个人是我父亲也不行。”陆佑天生有一颗爱冒险的心,他向往外面的世界。锦衣玉食从来非他所求,从书上读来太多关于外面精彩生活的东西了,所以,心向往之。
“哦,这么说,你还是喜欢忱念小姐的?”
“喜欢?”陆佑被舜华突如其来的这个词给吓到了,皱起眉头,右眼珠转动,看着舜华,头半歪着,左眼珠却与右眼珠并不平行,这显得有些可怕。只是舜华与陆佑相处的久了,早就没什么了。
“为什么这么说,舜华?你知道喜欢意味着什么吗?”
“我,我不太懂唉。”
“当然了,你还太小,等你长成大姑娘你就知道了。”陆佑说教着,竟然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哦!”小侍女此刻竟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跟自己说教的男孩,比自己还要小。她只是乖乖的听着,没有反驳。
海晏阁。
等到陆佑到的时候,空忱念正坐在大大的椅子上,盯着面前的杯盏发着呆。陆佑第一眼便看到空忱念新梳的刘海,平时都扎着丸子头的小丫头,今天怎么梳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发型?
“佑儿来了!快,快到姨母这里来,让姨母看看。”姚红衫看到陆佑进来,连忙招呼道。
空忱念听到自己母亲的话,精神一振,抬起头,看到陆佑那张婴儿肥的小脸,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陆佑没有看空忱念,微笑着,径直走向姚红衫。
待得走到姚红衫面前,陆佑俯首躬身,拜道:“佑儿拜见姨母。”
“好好好!快起来,来,到姨母身边来,姨母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华锦糖糕!”姚红衫招呼道。
“是!”
陆佑在姚红衫面前显得十分的乖巧,其母饶佑雪去世之后,姚红衫便一直将陆佑看做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让人给陆佑送来。所以陆佑自小便跟这位姨母十分的亲近。
陆佑站在姚红衫旁边,姚红衫身后的侍女从背后取出一锦盒。姚红衫打开锦盒,锦盒之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枚精致的糕点。陆佑看着那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糕点,咧开嘴笑起来。
姚红衫拿起一个,送到陆佑嘴边,陆佑眼神一动,轻轻一笑,往后一退,躬身道:“姨母,我自己来。”
姚红衫微微一愣,来不及反应,陆佑已然拿起一个白色的糕点送进口中,轻轻一咬,茶花香溢满口齿。陆佑十分享受的嚼吃着,旁若无人。这让一旁的陆帝谋眉头微皱。
而就在此时,陆佑又拿起第二个,陆帝谋刚欲出声制止,却不想陆佑竟然用手帕包起那一个,走到了空忱念面前。空忱念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只高上小半头的少年,眨了眨大眼睛,不懂他要干什么。
“忱念妹妹,我知道你最爱吃桂花香的华锦糖糕。喏,这是给你的!”陆佑说着,伸出手,手帕之中安静的躺着那一块淡粉色的华锦糖糕。
陆帝谋眉头稍懈,嘴角轻轻一俏。而空忱念则是看向母亲,一脸茫然。姚红衫轻轻点了点头,空忱念这才敢拿起那块华锦糖糕放入嘴中吃掉。
陆佑看到这一幕,不由欣喜而笑。空忱念嚼着那桂花香的糖糕,心中也笑开了花。
“哈哈!帝谋兄,好久不见,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操劳过度啊?”门外响起个声音,不粗不细,不软不硬,话虽不好听,声音却将话中的瑕疵完全掩盖住了。
“嗯?”陆帝谋闻此声,起身向外望去,却见一男子身穿灰袍,于园中缓步走来。陆帝谋一见此人,顿时喜笑颜开,大叫道:“哈哈!原来是伯光兄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伯光兄今日怎有雅兴,到我府中来啊?”
“我在外游历,听闻洛州城中陆家二爷娶妻生子,今日乃是其子十周岁生日,我与你交情不一般,我岂能不来?而且,这一次我还给我的小侄儿准备了一份大礼!”那人生的俊秀异常,双眼细长,走进了看得出来,灰袍下面的身形不是很雄壮,略显瘦削,但是面色极其有光彩,看得出来,是个极重保养的人。
“来来来!佑儿啊,快来见过你颜伯伯!”陆帝谋招呼道。
陆佑缓缓走上前去,躬身拜道:“小子陆佑,拜见颜伯伯!”
“好好好!速速起来吧,我这个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佑儿啊,颜伯伯这些年在外面寻到了一件宝贝,但是呢,我用来却是不合适,正好你过生日,我索性就将其送与你了!”说着,颜伯光转手从背后取出一枚青黑色的小镯子。那镯子表面闪耀着耀眼的黑色光芒,华彩竟将周围的阳光都给驱散,使得那小镯子周围出现了一片黑色耀光地带,没了阳光。
陆佑双目紧紧的盯着那小镯子,眉头微微皱起,忽然抬头道:“颜伯伯,这小镯子莫非是太乙仙人当年遗留在昆仑雪山上的黑灵仙镯?”
“嗯?”听到陆佑道出这镯子的来历,颜伯光显得有些惊讶。
“佑儿,难不成你之前便知道这镯子?”颜伯光眼神一动,惊问道。
“佑儿从小便读过不少奇书异经,其中有一本《天地鬼宝》的书,那里面记载了无数珍宝。编写这本书的人在开头说,天地间之灵宝均有惊天动地之能力,有无数仙人高士趋之若鹜。每每出世,必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所以小生在此称他们为鬼宝,谓之不祥!而这枚太乙黑灵镯便被记录其中,传闻太乙仙人乃是天地初开之时,天地间一缕太乙真气所化,修炼数千万年,方成正果,游历世间,惩恶扬善,宣扬道门!昆仑雪域之上,有冥妖作祟,每到雪化之时,冥妖便会下山寻觅新鲜的血肉吞食,以此每每祸害村落。太乙真人游历到此,遇到冥妖,与其大战七七四十九日,终将其镇服。只是太乙真人可怜其修行不易,并没有将其杀死,而是施展大法力,使得那昆仑雪山之上,积雪常年不化,再以七十二重宝镇压!这太乙黑灵镯便是其中一重宝!”陆佑缓缓说道。
说到此,在场众人已是非常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陆佑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如此之多!
“了不得!了不得啊!陆帝谋,你得了个好儿子啊!此子日后成就,必在你我之上啊!小小年纪,便能知晓天地灵宝来历,真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颜伯伯,你不必夸赞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陆佑一扬手,竟生生的打断了颜伯光的话,随即皱着眉头,继续说道:“鬼宝出世,必起波澜。想来颜伯伯得此珍宝必是来之不易,只是我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颜伯光非但没有因为被陆佑打断话语而生气,反而十分乖巧的继续倾听,还跟着他接话。
“颜伯伯,太乙真人知道那冥妖根基在昆仑雪山,便使昆仑雪山常年积雪,以此限制冥妖下山。而使重宝镇压,是为了让昆仑雪山也太平,让冥妖永存于雪山之下,不出来作祟!但是现在重宝流落,想来真人种下的封印也已荡然无存,昆仑雪山之上,冥妖早晚再现!虽然不能确定下山害人,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昆仑雪山必定再无宁日!颜伯伯,此珍宝,我怕是受之不得啊!”陆佑眼神微微一动,再躬身,拜道。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我只顾着那冥妖下不了山,却没有想到,冥妖可以在山上作祟!虽然说昆仑雪山上鲜有人迹,但是也不能说不会有修士上山采药啊!这下可如何是好啊?”颜伯光听到此,心神大乱。
“伯光兄不必担心,想那昆仑雪山旁有大衍剑派坐镇,若是上面真出了什么事,大衍剑派一定会有所察觉的!”陆帝谋插话道。
“不错,大衍剑派乃是万年大宗,门派底蕴深不可测,其中不乏有仙人,倒也不用太过忧虑!”颜伯光想到此,忽然一下愁眉尽消,竟然不由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陆帝谋,你这儿子当真是聪明绝顶啊!我甚是喜欢,不如这样,你把他让与我当徒弟,我调教个几年,再给你送回来,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颜伯光说到此,竟一把将陆佑给拉了过去。
颜伯光看着陆佑,问道:“佑儿啊,你愿不愿意跟着颜伯伯修行啊?”
陆佑还没答话,陆帝谋一步上前,竟一把将陆佑给拽了回来,随即笑道:“颜兄,我自己的儿子,当然是我自己教导了!颜兄你不是已经有好几个徒弟了嘛,难不成都不合颜兄胃口?”
“哎呀,那几个混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修行修行,都不懂得与我说说话,你这儿子机灵着呢,肯定比他们强得多!”
“哦!原来你是想让我儿子陪你聊天啊!老伯光啊老伯光,你这就不厚道了!”
“额!”颜伯光一时之间说了真话,自己也忍不住讪笑了起来。
“好了,让我儿子给你当徒弟的事情你还是别想了!他的眼睛,唉!”提到此事陆帝谋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竟没了刚才那股子欢笑。
“对了,刚才我就注意到了,佑儿的左眼眼珠,似乎动不了啊!像是看不到东西的样子,陆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帝谋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将陆佑一出生下来就因为气血冲突,脉络冲突而导致左眼失明的事情说与颜伯光听。
“哦!原来是这样啊。唉!还真是天公不作美啊,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偏生天生残疾,可怜可叹啊!不过那聪明散我却是从来不曾听说过,那到底是何物啊?”颜伯光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当初大哥请来了洛州城中最好的医仙--皇甫伽师。伽师先生见多识广,说出了此物。不过他也只是在古书上面见到过此物,并未见过真实之物。这十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此物!却一直未果啊!可惜我这小儿,如此聪慧,惹得天公嫉妒啊!”陆帝谋说到此,再度叹气。
颜伯光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倒是我们的当事人陆佑脸色平淡,看不出来好坏。这么些年,他早就习惯了这只看不见的左眼,也听腻了身边人的叹息。在他心中,这一切早已淡然。
“陆兄啊,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伽师先生乃是当年纯阳道宗有名的医仙,他说有,那必然是有!聪明散纵使再难找,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深功夫,只要我们肯找,有朝一日,他必然会献身的!”颜伯光劝慰道。
“颜兄说的是啊!我再怎么唏嘘感慨,那聪明散也不会立刻蹦出来。还是苦心寻找才是啊!”
就在这时,门外匆忙跑进来一个人,那人进门看到陆帝谋,便立刻跪下来说道:“不好了二爷,三爷和三夫人吵了起来,下人们不敢上前劝架,李总管让我来找您前去劝说。”
“什么?老三夫妇又吵架了?这两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啊!速速带我前去!”
“是!”
“伯光兄,让你见笑了!我三弟速来爱闹脾气,我去去就来,佑儿啊,你在此处,好好招待你颜伯伯!”
“是!父亲!”陆佑答应的很爽快。
交代完事情,陆帝谋便急匆匆的跟着那小厮出去了。且不说颜伯光与陆佑二人相谈甚欢,中间颜伯光也认识了姚红衫母女,得知姚红衫乃是空家四爷空谨严之妻,颜伯光顿时大呼施礼,连忙拜见攀谈。
再看这边,陆帝尤夫妇正在黄龙阁中大吵,什么花瓶瓷器通通被砸了个稀巴烂,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让!
“陆帝尤,你当初娶我的时候说得多好听啊,什么今生只爱我一个,什么根本不看别的女人一眼!现在呢?你天天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以为我不知道?”
“臭婆娘,你别不识抬举!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你凭什么管着我?你看看哪个像我这样的成功男人家中不是妻妾成群?我大哥光是小妾,就有九房!我呢?只有你一个,我天天看你,都快烦死了!”
“你!好好好!你说你大哥是吧?那你二哥呢?你二哥人家多专情!老婆死了,人家十年来可曾说过要再娶?人家怎么就没说过你这样的混账话啊?”
“呦呵!看不出来啊,你原来是看上我二哥了!那你当初怎么不嫁他啊?”
“你!陆帝尤!好好好!对,我就是看上二叔了,怎么了?二叔英俊潇洒,能文能武,不知道别你强多少倍!你哪一点比得上他!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没嫁给二叔,嫁给了你!”
“臭婆娘!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怎么?你还敢动手?”
“我今儿就动手了!”
说罢,陆帝尤扬手便是一巴掌落下,陆帝尤之妻顿时脸色就变了。而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掌风呼啸而至,一下子就将陆帝尤给急退,陆帝尤顿时大怒,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抬头大叫道:“谁?是谁他妈打老子?”
陆帝尤愤怒的目光正好对上陆帝谋冰冷的眼神,陆帝谋双手背在背后,冷冷的说道:“是我!”
“二哥!”陆帝尤眼神一愣,皱着眉头,有些蔫了,却也很不服气的叫道。
“怎么?我动手你不服气?”陆帝谋沉声道。
“不敢!”
“三弟啊,今天是我儿子十周岁生日,你就不要了瞎胡闹了行吗?”陆帝谋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的劝道。
“是!二哥!”
陆帝谋转头看向陆帝尤之妻,陆帝尤之妻微微一欠身,道:“二叔。”
“吴璇啊!我三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包涵,别跟他一般见识。如果他再像今日这般,你便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多谢二叔!”吴璇低头欠身,眼中含泪拜谢。
“你,跟我去迎接客人!别老是让老四一个人在外面迎宾!”陆帝谋对着陆帝尤轻声喝道。
说罢,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陆佑和颜伯光这里,一番推诿,最终在姚红衫的做主之下,陆佑还是收下了那枚黑灵仙镯。却不知,这枚黑灵仙镯在日后给陆佑带来了一大堆的麻烦事,同时也给了陆佑很大的机遇。当然,这是后话了。
陆帝尤跟着陆帝谋到了前厅,与陆帝亦一起招待客人去了。午时,陆府之中宴席摆了数百桌,各人用餐,自不在话下。
陆帝谋因为下午还要给陆佑举行开灵典礼,所以没有喝多少酒,在场的人倒是喝了个尽兴。
傍晚时分,客人们大多酒醒,而陆佑此时也换了一身锦袍。丝质的袍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映衬这陆佑白净的小脸,陆佑戴玉冠,着青靴,腰间束海兽腰带,缓步走进太史阁后院的占灵台。
此时占灵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要么是陆家之中的人,要么是陆帝谋的至交好友。他们安坐在占灵台下,表情很严肃的看着已经站在占灵台中央的陆佑。陆佑此时也是十分的紧张,双拳握紧,手心都是汗。
开灵仪式是修士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典礼,因为这关乎到你能不能踏入修仙之道!开灵,简而言之便是将人身体之中的灵海给激发出来。灵海有大有小,有高有低。
从小到大依次排列的顺序是天地玄黄四个等级,而从高到低也有四个等级,分别是耀星、紫金、白银、暗锈。这两大等级结合在一起,会产生许许多多修为不同的修士,他们从一入门就被分出了高低贵贱。
所以说修仙是残酷的,有些人因为天赋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占了上风,只用别人十分之一的努力,就可以达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传说陆家当年得到仙人青睐的那位先祖,他的灵海达到了紫金之地的高度!这在修仙界,实在是一大奇才!而陆佑的父亲,陆帝谋,他的气海乃是紫金之黄!
虽然只是相差了两个等级,但是天赋上面的差距还是十分的明显。那位祖先得到飞升,如今已是逍遥。而陆帝谋还在修仙的道路上苦苦寻觅。
“诸位仙友,谢谢你们来到小子陆佑的开灵典礼之上。今日乃是小子陆佑十岁生日,按照我陆家家规,需要举行开灵仪式,以此来确定资质,尔后教导修道!现在,请引道人!”
自古相传,开灵典礼之上,开灵者需要一男一女两位引道人,引领开灵者走到开灵盘前。这一男一女必须是已经踏入修仙之道的人,又必须是比开灵者年长之人,却又不能是年岁超过百年之人!
所以这以此陆家为陆佑安排的人,乃是陆家家主陆帝展的二儿子和小女儿。陆佑看到他们二人,微微一愣。陆佑原本以为他们还在门派之中修行,没有回来,却没有想到陆家为了他,竟然专门将他们二人唤回家中,看来陆家对他很是重视啊。
陆佑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因为开灵仪式非同小可,不允许分神。陆帝展的二儿子名叫陆元夫,今年刚过弱冠之年,小女儿名为陆元绮,方才二八。他们都在修道大教太上道宗之中修行!陆佑只在幼年的时候见到过他们,后来便不曾见过。二人常年在外,只是偶有书信寄回。
据说陆帝展的大儿子陆元浩今年已有三十,也在外修行,常年未归。说来,陆佑还从来不曾见过这位大哥呢!而三叔陆帝尤只有一子,名叫陆元清,也在外修行有十载了,陆佑也不曾见过。
陆元夫和陆元绮走到陆佑身边,对着他微微一躬身,随即侧过身形,对着天地又是一拜。二人手中各捧一剑,此二剑乃是陆府先人遗留下来的宝贝,二者名为清和、华刃!
二人在前,陆佑在后,缓步向前走去,这一段路程不远,三人却足足走了三分钟,三人面无表情,眼睛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那巨大的石质圆盘。
下面的人却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唉,你说陆兄之子会是什么样的灵海呢?”
“陆兄乃当世奇才,今年不过四百余岁,便已经到了人仙境界,假以时日,必是不一般的人物!其子肯定不会差,我估计,会有紫金之资啊!”
“嗯,我也这样觉得,就是不知道天地玄黄如何?”
“这一点难以确定!”
“帝谋兄,你对你儿子的期望是什么啊?”那边颜伯光也在问陆帝谋。
陆帝谋微微一笑,不语。
“怎么?难不成你我的关系,你都不肯透露一些吗?这灵海资质虽然很难确定,但是你我都知道,修炼到我们这个境界,想看出一些端倪,也不是难事!据我观察,汝子头顶灵光泰盛,器宇轩昂,资质恐怕是超过你这个当爹的了!紫金乃是最低的,恐怕有可能达到传说之中的耀星!”颜伯光双眼微微眯着,一边说,还一边盯着陆佑。
“耀星?颜兄,你是不是太过高估小儿了?”陆帝谋仍旧是微笑,很是平静的说道。
“一点不夸张!我说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呢?他母亲肯定是个旷世佳人!你啊,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颜伯光笑道。
陆帝谋的脸色却一下子暗淡了下来,颜伯光自知失言,连忙说道:“陆兄,在下失言了!还望陆兄见谅。”
“唉!颜兄哪里的话?你我二人至交知己,几句玩笑话我岂会当真。只是谈及吾妻,吾甚是思念啊!”陆帝谋摆了摆手,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陆佑、陆元夫、陆元绮也已经走到了开灵石盘之前。巨大的石盘完全将三人笼罩在下面,陆佑仰起头,却看不到另外半边天空。
石盘后面走出一人,此人身穿白色道袍,上面印着阴阳鱼图案。一缕白须拖到了胸前,手执一柄长剑,脸色很是红润,像是刚喝完酒。不过他却比那些醉酒之人清醒的多,他轻呼一声:“引道者,下去吧。”
陆元夫和陆元绮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躬身,便捧剑奉旨离去。如此,硕大的开灵石盘前便只剩下了陆佑和那老者两人。陆佑此时倒也不紧张了,那老者他也认识,乃是陆家大长老,专门负责后辈开灵仪式的陆帝丘!
“陆佑,你可曾准备好?”
“回禀大长老,我准备好了!”陆佑坚定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好!伸出手来!”
陆佑缓缓将右手伸出,白嫩的小手展现在陆帝丘面前,陆帝丘轻抚一下长须,缓缓抽出手中长剑。冰冷的剑刃落在陆佑的手掌之上,陆佑的心彭通的狂跳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陆佑仰着头,望着陆帝丘。陆帝丘眨了眨眼睛,唰的一下将长剑划过陆佑的手掌,陆佑的手掌顿时便出现了一道血痕,裂缝之中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与那洁白的皮肤相映衬,却成了一道风景。
陆帝丘转身一跃,手中长剑沾染这陆佑的鲜血,陆帝丘轻喝一声,手中长剑直指那开灵石盘的中央。开灵石盘沾染了陆佑的鲜血,一下子光芒大作,原本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竟然瞬间被这石盘上散发出来的光芒给重新照亮。
像是火光照亮了整个黑夜,燃烧整个大地!在场所有人都为这光芒所折服,纷纷惊叹。
“如此光芒!这力量是有多么强大?”
“耀星?难不成是耀星?”
“陆兄啊,还真让我给说中了,汝子,乃是耀星之资啊!”颜伯光一脸得意,对着陆帝谋说道。
陆帝谋眼神微微一动,脸上虽然平静,但是稍微炽热的眼神以及那握紧的拳头都表现出了他内心的躁动不安、欣喜若狂!
“耀星?”就连那大长老陆帝丘脸色都变了,口中喃喃的念叨。
而只有陆佑一人认真的盯着那石盘,眼神,表情都是十分的平静。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开灵石盘得到了陆佑的鲜血之中的力量,两边的四层等级都在疯狂的闪耀着光芒。最左边的四层等级,乃是耀星、紫金、白银和暗锈!但见那四层等级轰的一下全部亮了,随后耀星的光芒大作,紫金、白银、暗锈全部都暗淡了下去。
“是耀星!是耀星没错!哈哈哈!看来真是天助我陆家啊,居然出了一个耀星天才!我陆家日后怕是要平步青云啦!”陆家的一位长老激动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疯狂的大叫着。
陆帝谋此事也是喜笑颜开,面对众人的拜贺,也是连忙回礼。但是他的眼睛却始终在往开灵石盘上面瞄!他更像看看,自己儿子是天地玄黄之中的哪一阶?
而此时,那最右边的四个等级也开始闪耀起来,但是就在此时,狂风大作,天空之中骤然变了样子!原本是将夜未夜,现在却乌云笼罩,整个天空像是塌了一般,黑的有些离谱!
“怎么回事?”陆帝谋眉头紧皱,口中念道。
“风云变幻,怕是有妖魔作祟啊!陆兄,会不会是令公子的灵力太过强大,引来了妖魔啊?”颜伯光看着骤然黑下来的天空,紧张的说道。
陆帝谋没有说话,这一幕,他似乎见过。
忽而,天空之中响起阵阵龙吟,一头闪耀着青黑色光泽的巨龙从乌云之中探出脑袋,一声龙吟,狂风大作。倏而电闪雷鸣,妖媚紫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轰击向那开灵石盘。
陆佑此刻有些惊慌,抬头望去,却见一道闪电转瞬落下,竟然是奔着自己而来!那大长老陆帝丘见势不对,大叫一声不好,随即一个腾挪,竟然是飞走了。
陆帝丘刚刚飞开,闪电便落了下来,直接轰击在那整个开灵台上。陆佑双眼睁大,眼神惊恐,眼看着就要被闪电击中,灰飞烟灭。左眼眼珠却一瞬间变成了青幽色,陆佑竟然看到了。
他的左眼看到了!
而那青幽色的瞳孔之中陡然射出一道光芒,那光芒没有方射出去,而是如同水幕一般四散开来,将陆佑护住。天空之中的雷电落下,整个开灵台瞬间爆炸,强大的气势四散开来,好在周围的修士都是高手,这样的气势还不足以伤到他们。
但是陆帝谋却慌张到了极点,因为陆佑还在开灵台上,他看到雷电落下,看到陆帝丘飞走,看到眼前的一切,却没有办法去救自己的孩儿,岂能不心急如焚?可惜啊,可惜,他虽然看到了,却终究还是太慢了,慢了!
“佑儿!”陆帝谋瞪大眼睛,冲着那被雷电轰炸成碎片的开灵台。一声大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想来也是,在这样强大的力量直接轰击之下,陆佑这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小孩子又怎么可能存活下来呢?
陆帝谋心如死灰,嘴角颤抖着,低下头,眼泪夺眶而出。他猛然抬头,大喝一声,周身衣衫顿时被掀起,周围狂风大作,灰尘四散而开。陆帝谋突然将视线转移,目光死死的盯着大长老陆帝丘。
陆帝谋一步一步的走向陆帝丘,陆帝丘察觉到陆帝谋的眼神不太对劲,缓缓向后退去,口中问道:“二爷,你这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告诉我,你为什么扔下我儿子一个人跑了?陆帝丘,你害死我儿子,今天我要杀了你!”陆帝谋此刻已经陷入了疯狂,面目狰狞。
一步踏出,竟然已经来到了陆帝丘面前,一伸手,手掌便掐住了陆帝丘的脖子。陆帝丘十分惊恐,他竟然连反抗都忘了。亦或许不是忘了,而是无法反抗。陆帝谋的修为,比他要高的多!
“陆帝谋,你不能杀我!我是家族长老,论资排辈,我的地位还要在你之上!你没有资格处置我!”陆帝丘战战兢兢的说道。
但是陆帝谋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大喝一声道:“我今天非要杀你,你能拿我怎样?”
“住手!老二,大长老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这件事情要交给长老会来处置!你不要犯错!”就在此时,一向深沉的陆帝展终于开口了。
陆帝谋转过头,看向陆帝展,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的凶狠之色丝毫没有退散。
“佑儿也是我侄儿,这件事我一定会深究的,你放心吧!”陆帝展眨了眨眼睛,为了让陆帝谋相信自己,他不得不打出亲情牌。
“大哥,一命偿一命,他害死我儿子,我必须要用他的血来祭奠!若是将来长老会问责于我,我也无话可说,大不了认罪就是!”陆帝谋没有丝毫动摇,看起来,他是非杀陆帝丘不可了!
“老二不可啊!就算你不在乎这一切,你总要在意血缘关系吧!再怎么说,陆帝丘都是我陆家的人,他还是你的堂弟啊!”
“堂弟?那他作为我儿子的叔叔,难道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他不念及亲情,我又何必在意这淡如水的血缘关系?他又不是我陆家直系!”陆帝谋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眼睛越瞪越大。
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中的乌云隐隐散去,地面上的烟尘也渐渐消失,一个人影从那尚且残存的烟雾之中缓缓站起。那人身形不是很高大,但是此刻在众人的眼神之中却是极其的雄伟。
“父亲,孩儿没事,你放了大长老吧!”是陆佑的声音。
“佑儿?你没死?”陆帝谋眉头紧皱,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的,我还活着。”陆佑的声音十分平静,但是这份平静似乎不大符合现在的状况,这话语竟然有些寒意!
“怎么会?你?”陆帝谋眼神一动,心中不敢相信。但是接下来烟雾彻底散开,他看清陆佑那张小脸,心中万般不信,也全都化为相信了。
“是陆佑!他果然没事!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上苍保佑?”颜伯光有些惊讶,大声叫道。
陆帝谋甩手扔下陆帝丘,直奔陆佑而去。他跑到陆佑面前,伸出双手在陆佑的脸上摸了摸,皮肤真实的触感这才让他真的相信眼前的陆佑是真的。
“佑儿,你什么都别说,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什么都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今晚我会去找你,到时候你在细细说与我听!”陆帝谋压低了声音,在陆佑耳边说道。在旁人眼里,似乎是陆帝谋搂着自己的小儿子在安慰。
“是!”陆佑眼神平静的回答道。他刚才听到了一些事情,他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自己的父亲!
“好了,既然我儿子没事,那今天的开灵仪式就到此为止吧!吾儿乃是天之骄子,耀星之资!从今往后,我定然极尽全力培养我儿,相信,他日后一定会有极大的成就。还有就是,今天的事情,麻烦大家都不要说出去。这里面有些事情很有可能会给我儿子带来麻烦!”陆帝谋高高在上,像是陆家家主一样在发话。
台下陆帝尤面色不快,他将眼神挪向陆帝展,却发现陆帝展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打坐养气。
“我等定然会保守秘密!”
夜过半,陆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下午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当闪电降落的那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以为他要死了。但是他左眼之中忽然迸发出来的那股奇特的力量让他着实吓了一跳。另外就是,那似乎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
那道声音极其细腻,是男子的声音,十分有磁性,一下子就将他吸引了。那声音十分好听,但是其中却又包含着某种特殊的威严,让人不自觉有些敬畏!最为特别的是,那人说的话!那句话,他久久难以忘怀!
咚咚咚!
陆佑听到这敲门声,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随即用小手擦了擦脸,还让自己的愁容消散,尔后才下床开门。
是陆帝谋。
“父亲!”陆佑笑着问好。
陆帝谋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没有一点波澜。
关好门,陆佑和陆帝谋两父子端坐在桌前。
“佑儿,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帝谋问道,眼神之中充满了好奇。
“回父亲,下午,我,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陆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声音?什么声音?”陆帝谋再问。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说,他说,我是他的儿子!”
“什么?”陆帝谋心中一惊,连忙再问:“佑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讲给我听!”
“好!”
“那道闪电落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就在此时,我的左眼忽然传来一阵疼痛,然后我就感觉到眼睛之中有什么东西流出来。我以为是眼泪,或者是血水,但都不是。那是一股力量,那股力量缓缓形成了一个圆,将我包在其中。而那道闪电则是实实在在的砸在了那力量圈上。”
“那股力量很强大,闪电并没有渗透进来,因而我安然无恙。但是就在我以为要结束的时候,那个声音响了起来。他说,没想到你还活着,还为我诞下一子!佑雪,是我对不起你!虽然,我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是我一定会保证我儿子的安全的!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趁早离开,若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会追踪到你们的元神,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
“奇怪的是,那天空之中聚集的闪电竟然真的散去了,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陆佑讲完了,故事没有那么曲折离奇,反而很简单,简单的让人匪夷所思。
陆帝谋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说道:“佑儿,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再对别人说了,任何人也不行!知道了吗?”
“是!佑儿明白了。”陆佑点点头。
“嗯!那我走了,你好生休息吧!”
“父亲!孩儿,孩儿还有事情要问你了。”陆佑忽然抬起头,双拳捏紧,对着陆帝谋高大的背影说道。
陆帝谋微微一愣,眼睛之中竟然泛起一丝泪花,转过头,陆帝谋问道:“你问吧。”
“那人说的,是真的吗?我到底是谁?”
陆帝谋自嘲的笑了一声,仰着头,说道:“是!他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应该是特别厉害的人物吧!你母亲饶佑雪,我也并不知道她的底细。当年,我无意之中救下了她,我对她一见钟情,她当时被很多人追杀,我让她跟我走,她答应了,后来便有了你!我救下你母亲的时候,她便已经怀着你了。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什么?”陆佑眼神一滞,身体往后退了一下。
“佑儿啊,我一直当你是亲生儿子,你可不能对我心生嫌隙啊!”陆帝谋眼神一动,说道。
“不会的!父亲你放心吧,您对我的恩情,我终生难忘,我不可能做出那等恩将仇报的事情的!”陆佑眨了眨眼睛,定了神,道。
“佑儿,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你亲生父亲到底是谁,等你日后有了本事,再去一探究竟吧!眼下,你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学好本事!你天赋异禀,乃是绝代奇才,修行路上必定没有多少阻碍,等你学成,我也不拦你,这天下之大,你想去何处都可以!只是当下,你必须一心一意的在我的羽翼之下好好成长!”陆帝谋眼睛丝毫不动,仿佛一谭深水,纹丝不动。
“父亲,我会的!我会好好在你身边的!至于我亲生父亲的事,您也不用太过担心,缘至则一切都好!”陆佑似乎是在保证。
陆帝谋听到这话,竟然笑了,嘴角微翘,伸手摸了摸陆佑的脑袋,说道:“好!我儿定不会愧对我!”
“那父亲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想来今天您也累了,另外,父亲,您今天为了我,不惜得罪大长老,想来,陆家有些人对您一定很不满吧!您,自己小心!”陆佑眨了眨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嗯!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明日,明日我在长生殿等你!”
“是!父亲!”陆佑听到长生殿三个字,微微一愣,随即一笑,欢快的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