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风赵婉如最新章节内容_顾清风赵婉如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黑岩故事会

顾清风赵婉如是小说《开局家人被害,我以身入局当卧底》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会游泳的小龙虾写的一款抗战谍战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开局家人被害,我以身入局当卧底》的章节内容

顾清风赵婉如最新章节内容_顾清风赵婉如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一九三一年冬。

被日寇占领大半的哈尔滨。

是夜,

鹅毛般的大雪正纷纷落下,地上不一会儿就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着白色貂毛斗篷的女子,若不是额头上正中眉心的子弹,迸溅出来那一抺血红,恐怕偶尔路过的行人都不会察觉有个女子缓缓倒在雪地里......

身披军大氅的男子正向女子这边飞奔过来,脚上深筒皮靴踩在雪地里嘎吱作响。

“雪色,哥哥还是来迟了一步。”他半跪在女子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而怀里女子除了额头上那个血色子弹孔以外,清秀的面容却仿佛知道这个结果一样,很安详,甚至嘴角还噙着笑。

由于连日来的战乱,街上的行人很少,少得在这乱世中,谁也不想惹上一丁点的麻烦,毕竟在这天天死人的东北,人们对这一幕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啊!”只有雪地里的军装男子发出一声哀嚎,额头上青筋直爆:“是谁?到底是谁了杀了我的小妹!”

全然不知身后的危险将至,在他背对着的街道对面,一栋房子二楼窗前,一杆狙击枪正瞄准了他的脑袋。

由于军装男子抱着女子不停的在哭嚎,狙击手的瞄准镜一直也在不停调整着,在这大冷天的,额头竟渗出了丝丝细汗。

狙击手只得脱下手套,从裤兜里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重新架好狙击枪,瞄准,扣动力扳机,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子弹在暗夜的冷风中呼啸而去,军装男子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的危险,只是抱着女子,心痛得连哭都差点都哭不出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间,另一名男子飞身将军装男子压在了自己身下。

“军门,危险。”原来是副官李昆。

狙击手一击不中,迅速收枪撤退,现场只剩下两枚落下的空弹壳。

那位被叫“军门”的军装男子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副官,又抱着躺在雪地里那名叫“雪色”的女子呐呐道:“哥哥带你回北平。”

“军门,请节哀。”副官伸手想扶他起来,却又被他一手推开。

“我妹妹好好的,她只是睡着了。”他抱起她踉踉跄跄在这漫天飞雪里走着…

副官无奈,只得开着军绿色吉普车在他身后缓缓行驶着,直到他走累了才停下来。

“军门,上车吧,我们回家。”副官打开车门,军装男子则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将怀中女子放上后车座位上,自己则坐到身旁拥扶着女子。

“李昆,开车!”他眸光里里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燃烧。

“军门,去哪里?”坐在驾驶室的副官李昆,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看似平静的他。

“先回酒店。”他冷冷道。

“好的。”副官李昆正准备发动车子,不料路旁小巷里却冲出一大群身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手里都持着手枪,将车团团围住。

“军门的车你们也敢拦?”下车后的副官李昆“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为首那位头戴黑色呢子礼帽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戴着礼帽,看不清他的面容:“我是特务科科长程明远。”

李昆一个飞身就到了程明远跟前,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脑门:“我不管你们是哪个科的,就是你们汪主席来了也不敢拦我们军门的车。”

旁边的一众黑衣人见自己的科长被人顶住了脑门,个个都拿着枪欲往前面冲。

见此情形,被枪指着的程明远却异常冷静:“弟兄们,都放下枪,是自家人。”

谁知从车里传过来一句:“谁和你们是一家人?”

“顾军门,我是程明远,上次汪主席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程明远朝车里面喊话。

“李昆,不得无礼。”车里的人打开车门,缓缓从车里下来:“放下枪。”

“还不快放下枪。”程明远伸手压了压,示意那群黑衣人放下枪。

听到科长的指令,众黑衣人都齐刷刷地放下了枪。

“顾军门,误会,真是误会。”程明远打着哈哈走近了他。

“误会?你们这么多人不去办正事,来这拦我顾清风的车意欲何为?”他眼神犀利,冷眼盯着这个看似一脸温良恭俭让的程明远。

“我们接到线报,说有共党在这条街一家西点店接头。”程明远说着眼睛却往他身后的车里瞄去。

“共党?”顾清风皱眉:“难不成程科长认为我是共党?”

“哪里,哪里,谁不知道您是汪主席的至交好友。”程明远满脸堆笑:“但您刚才抱着上车的那名女子可是共党嫌疑人。”

“你说我家小妹是共党嫌疑人?”顾清风不怒反笑:“你是不是在和我说笑话?起开,李昆,我们走。”

“是,军门。”李昆应声。

看着车子远去,程明远摘下帽子,捋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头发:“妈的,今天真晦气,快给我把那个叫什么王波的线人给我揪出来。”

“科长,那个叫王波的线人很可能把信息卖给了好几家。”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瘦高个赶紧上前跟他汇报。

“妈的,不是说好了独家的,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我面前玩这个。”程明远阴恻恻吩咐瘦高个:“高勇,把他给我找到,老规矩。”

“是,科长。”高勇立刻带了一队人消失在这夜幕之中。

第二天清晨,早已结冰的江面被人为凿了一个大洞,旁边有一丝丝血色从冰洞边渗出。

一位在江边路过的拾荒老头见到此情形,麻起胆子走到冰洞边边一看,只见一颗人头正瞪大眼睛瞧着他。

拾荒老人吓得连滚带爬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冰封的江面。

而正坐在办公室壁炉前烤着火的程明远,正在听高勇的汇报。

“科长,您要我办的事我办好了。”高勇递过今天的日报。

“嗯,办得不错,看以后还有谁敢糊弄我。”程明远盯着报纸上头版的大幅照片,那照片上正是拾荒老头在江上冰面中看见的那颗人头。

标题却是《冰面惊见人头,疑似帮派仇杀》

“哼”程明远面上虽无表情,眼神却阴鸷,手指点了点报纸上的照片…

“轰隆隆”

一列南下的火车,每节车厢外部绿皮上都写着“南满铁路”四个蓝色大字。

火车包厢里。

一位年轻军官,身着军绿色呢子大氅,他怀抱着一只包着黑色锦缎的方形盒子,正站在包厢窗前怔怔看得出神。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进!”年轻军官还是盯着窗外。

“军门,早餐来了,您还是吃一点吧。”副官李昆把手中的餐盘放在桌子上。

见他还是不动,副官李昆又上前:“军门,过几天就到北平了,您还是这样,不怕老爷夫人看出破绽?”

他这才转过身来,把黑色锦缎包裹的方形盒子递给副官李昆。

他却径直走进了包厢里的洗漱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颚胡子拉碴,显得人整个都颓废了不少。

于是他把胰皂打湿后轻轻地涂在下颚后,又用手摩挲着,直到肥皂泡泡丰满起来,才用剃须刀小心翼翼地刮着胡须。

直到刮完胡子,他才对镜子里的自己重新审视了一番,一张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脸呈现在镜子里。

又洗漱了一番,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这才从洗漱间出来。

“你怎么还不放下?”顾清风一出洗漱间就看见副官李昆还抱着黑色锦缎包裹的盒子。

“放....下?”副官李昆犹疑:这可是雪色小姐的骨灰盒,军门从昨天上火车起一直抱着,直到刚才递给他......

顾清风暼了副官李昆一眼,无奈接过方形盒子,将它轻轻放在一旁的高柜上。

“先吃饭。”顾清风坐到桌前看见前面摆放的东西,皱了皱眉:“怎么只有这个?”

“军门,这不是还在东北境内,只能吃这个。”副官李昆看着桌上的土豆和粟米粥解释道。

这还不是从1931年9月18日夜,小日本指使关东军的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栽赃嫁祸于中国军队。

日军以此为借口,炮轰沈阳北大营,是为“九一八事变”。

次日,日军侵占沈阳,又陆续侵占了东北三省。

自此,小日本在东三省为所欲为,大米和面粉都只能日本本土的人民才能吃,如发现中国人吃了大米和面粉,就按所谓的“叛国罪”处以死刑。

思及至此,他不禁猛地捶了下桌子,震得桌面上的碗碟叮当作响。

副官李昆连忙上前按住桌面:“军门息怒。”

“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他两只抓住桌角的手青筋暴起,气得欲将桌子掀翻。

副官李昆见他最终并没有掀翻桌子,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于是舀了一小碗粟米粥递到盛怒中的顾清风面前:“军门,还是喝点。”

顾清风这才接过来几口喝下:“过几日到了老宅,知道怎么和老爷夫人说了吗?”

“属下明白。”副官李昆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顾清风斜睨了他一眼:“明白就好。”

“吱呀”一声,包厢的门突然开了,只见一个梳着双边麻花辫的小女孩探头进来。

“你是哪家的小孩?”副官李昆走上前看她可爱,正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却不料她把头一偏,一下子从他腋下溜了进来。

本来站在窗边的顾清风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小小的“闯入者”。

她约摸三岁左右,小脑袋上扎着双辫的发尾梢各夹着一只镶正红色水钻的蜻蜓发卡,大大的杏眼,红润脸颊上有一对浅浅的梨涡,有点婴儿肥的下巴更显得稚嫩,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而身上穿着粉底带红小碎花的中式坎肩立领长款小裙袄,脚上那双带褡扣带浅口黑底红点的棉布鞋,更衬得那条和坎肩小裙袄材质一样的棉裤,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宽大。

只见她快步跑到顾清风面前,一把抱住他:“舅舅,抱抱,抱抱!”

什么?

什么?

顾清风和副官李昆面面相觑。

这是哪跟哪呀!

顾清风无奈,只得蹲下身子,和她平视:“小姑娘,你是哪家的孩子?”

“你家的孩子呀,舅舅。”小女孩扑闪着杏眼,把他抱得更紧了。

“那你妈妈是谁?”顾清风见她一点都不认生,就想先逗逗她。

“妈妈叫顾雪色。舅舅,你怎么连自己妹妹的名字都忘记了,还要囡囡告诉你。”她奶声奶气的,眼神却十分神气的看着他。

.......

一时包厢内空气凝结。

副官李昆意识到事态有点严重,轻轻地随手关上门,并插上暗拴。

“军门,你还别说,她和雪色小姐乍一看还长得真像,尤其这对梨涡。”副官李昆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小人儿。

顾清风此时被她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没办法,只得顺势抱起她:“小朋友,是谁带你上火车的。”

“是迅哥哥带我上的火车。”她好奇的摸摸顾清风脖间喉结。

迅哥哥?这又是个什么神人?

“迅哥哥是我妈妈的同事。”小女孩见他一脸疑惑,忙解释道。

“喏,这是妈妈最宝贝的一张照片。”她从自己小衣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递给顾清风看。

这不是八年前在老家院子里照的全家福吗?顾清风看着这张发黄的老照片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顾清风在报社工作的朋友周扬正好在他家做客,饭后。

“伯父伯母,我给你们照张全家福吧。“周扬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摆弄着手中报社新配置给他的照相机。而厨房的窗口正对院子的石凳方向。

正在厨房收拾的顾母连连摆手:“那多麻烦,不用了。“顾父则低头帮顾母洗碗。

“那感情好,你饭可不能在我家白吃。拍张照补偿补偿也是应该的。”说话的是正倚在院子边的老梧桐树下吃苹果的顾雪色。

她穿着北平女子师范大学的校服,校服上衣是宝蓝色的中式立领掐腰款式,下着黑色及膝大摆裙,白色棉袜下的是一双带褡带的黑色浅口真皮鞋。

“雪色,别没大没小的,快给你扬哥端杯茶去。”周扬擦着相机。

坐在周扬对面石凳上的顾清风这时站起来,路过顾雪色的身边伸手故意揉了揉她的头:“还是我去帮你端茶吧,你叫雪色给你端茶,可能要等到下辈子才行。”

“哥,你没事弄乱我的头发干嘛,不就一杯茶嘛,我去。“说话间她却将手中没吃完的苹果朝顾清风扔去。

他一手接起她扔过来的苹果,冲她伸手扬了扬:“要试你哥的身手明说就是。”

周扬看着这兄妹俩只是有点羡慕地摇摇头,又低头专心致志擦他的宝贝相机。

“舅舅,你在想什么?”小女孩摇了摇顾清风的肩膀。

“没什么。”他眼睛盯着照片里头发有些凌乱的雪色,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舅舅,你怎么哭了?囡囡帮你擦擦。”小女孩拿出自己小兜里的一块小手绢给他擦了擦眼睛。

他轻轻抓住她的小手,又仰了仰头,硬生生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舅舅没哭,刚才是沙子迷了眼。”

沙子迷了眼?

副官李昆被自家军门的话语给惊呆了,口张得大大的,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昆,你还愣着干嘛?”顾清风朝他呶了呶嘴,示意他出去打听下那个送小女孩来的人还在没在车上:“快去服务台看看有没有糖果,囡囡应该喜欢吃。”

“是!军门。”李昆应道。

顾清风见他还在啰嗦,抱着囡囡走上前,做势就要踹他一脚。

副官李昆赶紧夺门而出:“好的,我这就给囡囡拿糖去。”

副官刚走出包厢的门,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他寻迹追上去,却没看到那个人影,只好到车厢的服务区去买了些桂花糖回来。

等他拿着包好的糖正准备推开包厢门时,那人影却又出现了。

这次他学乖了,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却在开门瞬间突然一个转身,冲到门左边的拐角处。

一看,还是不见人,

“真是怪了,刚刚明明看见有个人影的。”副官李昆这下傻眼了,又看了看手里的糖,还是推门进了包厢。

在他们包厢的左边拐角处的车厢顶上,一个年轻男子正用四肢奋力顶住车厢顶端的四角,眼看就快要撑不下去,还好上一秒副官李昆走进了包厢里。

男子这才一跃而下,眼睛朝包厢门口深深望了一眼,小声念叨了一句:“囡囡,对不起。”

听到列车员在喊:前面的站就要到了,他这才毅然决然的走到火车的车门口,准备在这一站下车。

“囡囡,糖来啰。”副官李昆进门就拿着手里的糖逗小女孩。

顾清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糖,把囡囡放在椅子上坐着:“囡囡乖,舅舅帮你剥糖糖吃。”

这,这,这,惊得副官李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平时高冷严肃的顾军门吗?

不,不,不,这简直就是活菩萨转世。

这要是被军门的那些属下都看到现在的这一幕的话,都会觉得军门是不是换了一个魂?

顾清风剥好糖递给囡囡:“囡囡张嘴,嗯好。囡囡先坐这里吃糖,我和这个叔叔要出去一下。”

囡囡张嘴吃了顾清风喂给她的桂花糖:“真甜,谢谢舅舅,我会乖乖地,哪里也不去。”

副官李昆这时就有点尴尬了,糖是他拿的,现在倒好像没他什么事了?

“囡囡,这糖是我拿的......”不等他说完,顾清风便把他连拖带拽地“请”出了包厢门。

关好包厢的门,顾清风指指副官李昆,要他去后面的走道通风口去。

“刚要你找人,怎么样?”顾清风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点燃后猛吸了一口。

“让他给跑了。”副官李昆悻悻的道。

“各位乘客请注意,旅顺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列车员正拿着大喇叭边喊着,边朝他们这边走来:“两位先生,这站要下车吗?”

“不下,谢谢。”副官李昆很有礼貌的回复。

“那请二位回到自己的包厢去,等下要换防了。”他说的换防其实就是过了旅顺站后的这段铁路,就不属于小日本的管辖范围。

“好的。”副官李昆推着顾清风又进了包厢的门。

“你推我作甚?”顾清风有丝怒意,见坐在包厢内的囡囡正用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这刚进门的两人,这才转了笑脸。

“囡囡别怕,舅舅跟他闹着玩的。”他上前坐在囡囡的对面:“囡囡,中午快到了,等下舅舅给你去叫碗羊肉米粉给你吃,好不?”

“米粉?是不是只有日本小孩子才能吃的?囡囡听话,囡囡不吃。”囡囡把手中糖果放在桌上,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连连摇着。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涨得通红,顾清风一下把她从坐椅上抱起来,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囡囡不怕,以后有舅舅保护囡囡。”

囡囡这才稍稍地平静下来:“舅舅,真的能吃米粉吗?”

“能吃的,舅舅保证。”顾清风轻抚着她的小脑袋。

副官李昆见俩人旁若无人似的,连连咳了几声:“那,军门,我先去餐厅端米粉去。”

顾清风白了他一眼:“说了好多次了,没外人的时候不要叫我军门,要叫我哥。来,叫一声!”

“好咧,哥!”副官李昆这才出了包厢的门。

顾清风抱着囡囡又走到窗前:“囡囡,你看,快要到广州了,到了广州我们再转火车去北平见囡囡的外公外婆。”

“舅舅,到了北平,囡囡可以吃到饺子吗?囡囡跟妈妈自从到了哈尔滨,都有好多天没吃到饺子了。”囡囡这才扭过头来,用小手拍打着玻璃窗户,好奇地望着窗外。

这些该死的小日本,迟早要把这些侵略者赶出中国!

顾清风此时眉头紧锁,见囡囡又转过头来看他,这才松了松拧紧的眉头,用手拨弄着她辫子发梢的红色水钻小蜻蜓。

“这是妈妈在我三岁生日送我的。”囡囡提起妈妈,眉眼都带着笑。

顾清风当然知道这红色水钻蜻蜓是他小妹顾雪色的。

因为这对红蜻蜓还是他当年在美国西点军校受训的时候,学校周末放假,他出去闲逛,路过一古董店,透过古董店的玻璃橱窗,看到了这对红蜻蜓发夹在日光下,红得那么的耀眼。

“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立上头。”他不禁想到当时远在中国的小妹,是啊,如果把这对红蜻蜓送给小妹,她应该很开心,所以当即就决定买下来......

“舅舅,舅舅,你在想什么呢?”囡囡用白白嫩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舅舅是想起了和你妈妈以前在老家的一些往事。”顾清风吸了吸鼻翼。

“是吗?可是迅哥哥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不能带囡囡一起去的。”囡囡叹气:“说是很重要的工作,所以他把囡囡送到舅舅这里来的。”

顾清风见她小小的一个人,还学大人有模有样地叹气,不禁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囡囡,在舅舅这里,舅舅会保护好囡囡的。”

“可是囡囡很想妈妈了怎么办?”囡囡还是不开心。

“羊肉米粉来啰。”正当顾清风不知怎么安慰她时,副官李昆推门进来,这不手里还端着一个大木盘,大木盘上三碗羊肉米粉正热气腾腾的冒着雾气。

望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米粉,囡囡一下从顾清风怀里溜也似下来后,小跑到了餐桌边,又回头看看顾清风:“舅舅,快过来,冷了就不好吃了。”

“囡囡,你怎么不叫我吃呀?”副官李昆逗她。

“我正准备叫你的。”囡囡连头都不抬一下,自己坐在坐椅上,又拍了拍旁边的坐椅:“舅舅坐囡囡旁边。”

顾清风眼神却挑衅瞟了李昆一眼,这才得意坐到她身边。

惹得李昆一声哀嚎:“你们甥舅俩不带这样的,跑前跑后的都是我。”

“那又怎么了?你是听我舅舅命令才做的!”囡囡几乎是用吼的声音说给李昆听的。

“听到了吗?小孩子都比你懂事。囡囡,我们吃我们的,别理他。”说着顾清风又帮她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米粉。

天呐,李昆被这一大一小俩人弄得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正欲起来出去透透气,

“舅舅,他怎么生气了?囡囡说得不对吗?”囡囡回头看着李昆:“舅舅,你命令他不准走,也要陪着囡囡一起吃。”

“听到没?囡囡要你陪她一起吃。瞧你这么大个人,囡囡跟你开玩笑的,都没听出来。”顾清风看着李昆那落寞的样子,不由勾唇浅笑。

顾清风也许自己都没察觉到,但李昆知道,连日的悲痛,让眼前的顾清风形容枯槁,只有囡囡的出现才让他强撑着坚强,有了丝丝的愉悦。

经过几日的辗转,终于到了北平。

“李昆,等下先送囡囡到繁花小筑,要朱妈先照顾着。”顾清风看着靠在他怀里还在熟睡的囡囡。

“是,哥。”李昆捧着那方盒子,知道他不想囡囡这么小就知道自己妈妈就没有了。

繁花小筑是顾家在北平买的一处小院,还是当时为了顾清风和顾雪色上学方便买的,现在顾清风只要在北平,还是习惯住那里。

良久,接他们的车来了。

李昆把那方盒子放到车里,又小心翼翼地抱过顾清风怀中的囡囡:“军门,我叫辆黄包车就行了。”

“那你一定要看好囡囡。”顾清风心里清楚,顾家老宅离市区很远,而繁花小筑就是坐黄包车也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车程。

叫到黄包车后,顾清风目送两人离开,这才坐进了自家的小汽车里:“柄叔,开车吧。”

视线却落在了座位旁边的那方盒子,心里默念着:雪色,哥哥带你回家了。

司机柄叔也不多问:“少爷,坐好了。”

他只是嗯了一声,便望着车窗外,不再说话。

看着车窗外倒退着的街景,他的思绪却又飘到了雪色要去上海任私教的前一晚......

“小妹,你确定不要我送?”

“哥,我都多久大了,还要你送?”她巧笑倩兮走到他面前:“你都送到车站了,再送的话,就到上海了。”

他这才把手中的木制行李箱递到她手中:“到了上海,记得给家里来信。“

她拿过行李箱,边倒退着跟他挥手告别,直到退到火车车门口,才转身拿出车票给了列车员,验票上了火车。

他记得她那天穿着一条纯白的蕾丝连衣裙,头上两边扎着两条麻花辫,发梢正别着他在美国西点军校进修时期,在古董店给她买的红色水钻的蜻蜓发夹。

“哥,哥,我在这里!”她把头伸出车窗。

正怔怔地看着车门的顾清风听到她的声音,便转头看去。

原来她早就找好靠窗的位子,这时正坐在窗边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呢。

红色水钻的蜻蜓发夹在她的发梢随风轻摆,笑脸洋溢着青春华彩...

是啊,火车都缓缓开动了,他还是舍不得走,追了好久,直到追不上火车,才停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那时的他也即将去南京任职,与她这一别,他也没想到竟是她生前的最后一面。

他永远记得她那天笑得那么灿烂,仿佛她去上海不是任私教,而是在赴一场饕餮盛宴......

“少爷,到家了。”柄叔停下车子。

顾夫人和顾老爷早就在门口等着。

已是风烛残年的两老看着顾清风双手捧着的盒子,不由得老泪纵横。

“父亲,母亲,我们进去再说吧。”顾清风见父母如此伤心,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他的心也早已伤透了,要不是有了囡囡的存在,他早就不顾一切的去给雪色报仇去了。

可仇家是谁?

从何查起?

他得去上海,那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

“子恒,你妹妹去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吧?”顾母拭去眼角的泪水问道。

子恒是是顾清风的小字,出自魏晋诗人卢谌的《赠崔温诗》中的:游子恒悲怀。举目增永慕。

“母亲,她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顾清风这才回过神来:“母亲,小妹这病也来得太突然,医生说是心肌梗塞引起的心脏骤停。”

“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走了,都怪我不该给她起‘雪色'这个名字。”顾父是个比较内敛的文人。

顾雪色名字出自韩愈的《春雪》: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春雪虽美,却不能长久,我真是糊涂呀!”顾父起身颤颤巍巍走到顾雪色的骨灰盒面前,伸出手抚摸着冰冷的骨灰盒。

“父亲,您不要太自责了,这都是小妹的命,当时她这病来突然,还好我当时正在哈尔滨,才得以见她最后一面的。”

顾清风忍住自己内心的悲愤,安慰着眼前的两位老人。

最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正当一家人在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之中时,门口传来了报告的声音,

“报告军门,囡囡小姐已安置妥当,请军门放心。”是副官李昆回来了。

囡囡小姐?

顾父顾母两人对望了一眼,还是顾母先开口了:“囡囡小姐是谁?是子恒的女朋友吗?”

这,这,这怎么说呢?

副官李昆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丢给自家军门算了。

“囡囡是雪色的女儿。”顾清风很果断正面回答,他知道如果让两老知道囡囡的存在,应该会让两老的悲痛减轻几分。

“怎么不带她回家?”顾父眼睛里又闪现一点亮光。

“父亲母亲,是儿子不孝,私自把囡囡带到繁花小筑。”顾清风“扑通”一下就跪在两人面前:“囡囡她还不知道她再也见不到她妈妈了。”

“子恒,你快起来。“顾母有些慌乱扶起眼前跪着的儿子。

繁花小筑坐落在北平的泰安里,这里可谓是北平的“小上海”,之所以有这样一个称呼,那是因为它一个仿上海建筑的区域。

这种建筑形式把传统江南民居二层楼的三合院、四合院结构与欧洲住宅的联排式布局结合起来,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当时顾家为了在这片区域买下一栋房子,不光是花了巨资,还托了不少人情,才能买下这别具一格的小庭院。

繁花小筑就是其中的一个联排小四合院。

顾清风叩响门环,门吱呀一下开了。

“老爷,夫人,少爷,你们怎么都来了?”朱妈并不知道囡囡是顾雪色的女儿,所以才有此一问。

“朱妈,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泡茶?”后进来的副官李昆赶紧一把拖着朱妈去了厨房。

“什么,这个女娃娃是雪色小姐的女儿?那小姐怎么没回来”正在厨房泡茶的朱妈问副官李昆。

“小姐...雪色小姐病死在了哈尔滨,是得了急症。”副官李昆只好按事先顾清风吩咐好的说辞说给朱妈听。

果然,朱妈咋听之下,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手拿着的茶壶,也由于手抖而把倒入茶杯的水溢了出来。

“朱妈,你这样可不行,待会儿在囡囡小姐面前可不能这样。”李昆见她控制不住的手抖:“她不知道雪色小姐不在人世。”

“好,好,我会注意的。”朱妈有些不知所措:“囡囡小姐真可怜,这么小就没有了母亲,那她父亲呢,她父亲怎么没来?”

“她父亲我们不知道,不过军门会查出来的。朱妈,你先把茶送上,切记要沉住气。”李昆安抚她。

繁花小筑二楼最里间的卧房里,囡囡揉了揉眼睛,见自己一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又马上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又半睁开眼睛,囡囡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是在哪里呀?

这么软的床,难道这是妈妈曾经给她说过的繁花小筑?

“繁花似锦觅安宁。囡囡,以后你大些,妈妈就带你回去看看妈妈上大学曾经住过的繁花小筑。”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个有着下弦月的夜晚,雪色抱起刚满三岁的囡囡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给囡囡听的。

而听得似懂非懂的囡囡当时揉了揉眼睛却说道:“妈妈,囡囡要睡了。”

”好囡囡,困了是吗?”雪色看着怀中眼皮直打架的囡囡,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

卧室的门轻轻打开,原来是顾清风上了二楼。

“舅舅,这是哪里?”囡囡见是舅舅进来了,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囡囡,别怕,这是舅舅和你妈妈以前上学时的住所。”顾清风走到她床前:“囡囡要不要去见外公外婆?”

“要,他们在哪?”囡囡当然想外公外婆见,因为妈妈曾经无数次的跟她说过外公外婆是多么的慈爱可亲,看到囡囡一定会把她当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爱的。

“外公外婆就在楼下,囡囡,我要朱妈帮你穿好衣服,就下去好不好?”顾清风见她点点头,这才叫早在门外等着的朱妈进来。

楼下的顾父顾母则伸长脖子看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老爷夫人,先喝口水。”副官李昆见俩老迫不及待地样子,连忙把茶杯端到俩老面前。

俩老这才坐下来接住副官李昆递过来的茶杯,小啜了一口就马上放下了。

原来是顾清风牵着囡囡正下了楼。

“这就是囡囡?”顾母迎上去蹲在囡囡面前,仔细的端详着她:“像,真像,这小梨涡,这眼睛,真真是像极了雪色。”

而一旁的顾父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眼里闪着上苍,一时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囡囡,快外公外婆叫。”顾清风轻轻抚着她的脑袋。

“外公,外婆,你们和我妈妈说得一模一样。”囡囡乖巧的样子惹得众人都笑了,一扫众人心中的阴霾。

“囡囡,快到外公这里来,让爷爷也好好瞧瞧。”顾父看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笑得眼睛都起了小褶子。

顾母这才站起来牵着囡囡的小手,走到顾父面前:“喏,老头子,瞧瞧,真是和雪色小时候一模一样。”

提到雪色,顾父的眸光沉了沉,见到囡囡直朝他怀里扑过来,这才压下心中的丧女之痛,笑着把囡囡抱了起来:“还真有点沉。”

而囡囡却一点也不认生,扯着顾父花白的胡子:“外公,你的白胡子长得和妈妈说的真的是一样的。”

“那妈妈还说了什么吗?”顾父问道。

“嗯,她还说好想好想你们,有空了一定要回来看你们。外公外婆,你们可不要生我妈妈的气好吗?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一时半会回不来的。”囡囡睁大了杏眼看着顾父。

顾母忍不住背过身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转回来:“囡囡,外公外婆不会怪你妈妈的。”

囡囡这才像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好像这样做她才真的放了心似的。

“囡囡小姐,肚子饿不饿?”朱妈适时的提议。

“舅舅说到了北平就有饺子吃,我能吃到饺子吗?”囡囡很认真地看着顾清风问道。

“好,好,好,囡囡想吃饺子,朱妈这就去包去。”朱妈扭头撩起衣角拭了拭眼角的泪,转身去了厨房。

“咚咚咚。”院子外面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李昆起身去开了门,只见两位年轻的军官朝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其中一位拿出一份文件问:“顾清风顾长官在吗?南京急电,麻烦签收一下。“

“我是他的副官李昆,可以代他签收下吗?”李昆看着火漆封印和盖有加急字样印章的文件,知道此件必定是十万火急之事。

“不行,必须他本人签收,请不要为难我们。”另一位军官又是行了一个军礼。

正在逗囡囡玩的顾清风见李昆杵在院门口还没回来,就起身去看他。

“两位,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顾清风此时的心全都在囡囡身上,都没注意他们手里拿的加急文件。

“军门,是南京急电,说是非得您亲自签收不可。”李昆朝那位手里拿着文件的军官呶了呶嘴...

二楼书房。

收到加急电文的顾清风一言不发的上了二楼,进了书房,副官李昆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顾清风撕开加急电文的封口,从里面拿出一张薄薄的纸,他看了一眼,眉头便拧成了川字形。

“哥,这上面写的什么”李昆感到不妙。

“你自己看吧。”他把电文递到李昆面前。

电文只有寥寥数字:三日内速归。

落款是:南京卫戍司令部。

“哥,怎么这么着急?北平到南京,就算是开车,路上也需两日,这还要在一切道路畅通的情况下才行的。”副官李昆为难的搓着双手。

“军令如山,你今天就整理一下行李,明早出发。”顾清风从上衣兜里掏出两枚铜质空弹壳,拿在手中把玩着。

“这是?”李昆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顾清风没回答他,只是走到窗口,点燃了一根香烟,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那是与汪桥在哈尔滨的一次会面。

“顾军门,请节哀。这是我们的人在令妹被杀的现场对面二楼搜索到的两枚空子弹壳。”他假惺惺的递过这两枚现场遗留下来的两枚弹壳。

“德国的98k式狙击枪上用的子弹,弹头直径8.2mm,弹颈椎直9.08mm,弹肩直径10.95mm,壳底直11.94mm,底缘直径11.95mm,底缘厚1.3mm,弹壳长度57mm,子弹全长82mm。”顾清风把玩着手中的这两枚空弹壳,一枚是要了自己小妹的命,另一枚却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中等微胖且中年男子见他一眼就看出了弹壳的出处,还是一脸和气:“顾军门不愧是党国的精英。”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顾清风忍着对面前这个两面三刀的人的不屑:“此次前来哈尔滨,原本是来传达南京方面的意思,没想到竟得到消息我家小妹也在哈尔滨,原想可以兄妹一聚,现在却是天人永隔。”

话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使得眼前冷天却涔涔的冒汗:“请,请顾军门转告南京方面,鄙人对他的忠诚是日月可鉴的。”

他原本是南南最高层的得力干将,但自从一九三一年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东三省后,在日本人的拉拢下,投靠了日本人。

现在国际形势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再者他的父亲母亲又被南京方面软禁了起来,还有那几房娇嫩欲滴的姨太太当时跑路时也没来得带过来。

本来他也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享乐主义者,谁给的好处多,他就向哪边倒,就是世人常说的“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那种人。

小日本这次在东三省边境和苏联军队又起了不小的冲突,小日本得罪了苏联人,他不得又要找退路了吗

多条路就多条活路,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所以才又搭上了顾清风这条线。

“顾军门,令妹的死因鄙人会彻查到底。”他一脸的谄媚相:“但也请您在最高层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好说,好说。以后您若投诚过来,我们还是要相互照应的。”顾清风不露声色地把手中的两颗空弹壳揣入了自己兜里。

“这个,这个恐怕不妥吧?”见他把证物收进了自己的兜里。

“不妥?”顾清风皱眉:“难道先生也怀疑我家小妹是共党?”

“顾军门,误会,您误会了。”他此时面部表情像是一只橘猫似的,胖胖的皱成了一团。

“我误会什么,看来先生投诚是假,坐实我通共是真。想拿顾某的人头来做投名状,这样才好在南京政府那里邀功请赏吧?”顾清风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地逼视着他。

这时他身边站的那些狗腿子见主子被逼,瞬时对顾清风拔枪相向。

“顾军门,不得对先生无礼,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说话的正是特务科的高勇。

“哦,那你就开枪呀!还一水的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式手枪,日本制造,俗称“王八盒子)。”顾清风不怒反笑:“现在就连不知名的阿猫阿狗也有胆子在我面前乱吠。”

“你,你.......”高勇被他这样一激,右手持枪的食指正准备扣动扳机。

“高勇,放下枪!”原来是程明远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只见他冲到高勇面前“啪啪啪”几耳光:“顾军门也是你能拿枪指着的?”

吓得后面持枪的小啰啰赶紧都放下枪来。

顾清风嗤笑了一下:“先生,顾某今日一人前来,带着南京高层十足的诚意,可您这给我摆道鸿门宴是几个意思?”

“都放下枪,真的是误会。明远,你带兄弟们先出去,我和顾军门有要紧的事商量。”一副好像不是他的意思似的,挥手让他们退下。

“这......”程明远有些迟疑。

“还废什么话,赶紧出去!”饶是他表面一副好脾气,此刻也顾不得维持了。

程明远见自家主子发怒,对着高勇吼道:“还愣着干嘛?”

高勇这才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路过顾清风身边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兄弟们走!”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清风和他二人。

“顾军门,还请您多多包涵。”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坐在办公室旁边会客桌上的首座,自己则亲自泡了壶茶过来坐在他的右手边的座位上。

顾清风接过他亲自倒好茶的茶杯,打开盖子拂了拂面上的浮水,看了看茶水的汤色,这才抿了一口:“茶不错,是明前新茶。”

“顾军门果然风雅,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不愧是南京最高层身边的大红人。”他也跟着饮了一小口。

“咣当”一声,顾清风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先生,您这桌子应该是紫檀木的吧?”

“是是是。”摸不清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好如实回答。

“蒋委员长心胸宽阔,对你可以不计前嫌。”顾清风故意放缓语速。

“是是是,感谢蒋委员长的信任,鄙人以后唯南京方面马是瞻。“他赶紧表忠心。

“嘭。”顾清风从腰间拔出枪来往桌上猛的一摔,是一把八寸的M1900的勃朗宁:“认得这把枪吗?“

“认得,认得。”他怎么不识得这型号的枪。这枪当时是南京最高层刚任职南京时,从比利时进口购入的,总共才八把这样的手枪,其中一把就赠给了眼前的这位顾军门。

“这是蒋委员长的密令,看后即焚。”顾清风这才不急不徐地从怀中拿出一封红蜡封印的信笺。

他看完,脸色变了变:“这,这不是要我在老虎嘴上拔毛吗?“

“你要投诚,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不是?”顾清风说完,掏出打火机来,趁他愣神之际,抽回了他手里的信笺,点燃。

面对看完信笺一脸为难的汪副主席,顾清风并不多言,只是把手中已燃烧殆尽的信笺放入桌上的烟灰缸里,又拿起茶杯倒了些茶水在烟灰缸里。

“汪副主席,怎么?很为难吗?”顾清风站起来整了整衣角,准备转头就走。

汪副主席一时情急,也站起来,伸手将他拦住:“顾军门,您一定要上报于南京最高层,就说汪桥定不辱使命!”

“那汪副主席可得不负南京最高层的希冀。”顾清风在打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回头看着汪副主席......

“舅舅,你在想什么?”是囡囡见他还没有下楼,自己一个人爬上了二楼,见舅舅的副官李昆站在门外,就知道舅舅一定在里面。

于是聪明如她就推门而入啰。

“舅舅是在想明天我们出发去了南京,囡囡怎么办?”顾清风见到她正朝他这边跑过来,连忙蹲下来张开双手抱着她才站起来。

“舅舅在哪,囡囡就在哪里。”囡囡嘟起小嘴,一副超不开心的样子。

“舅舅去南京是工作,囡囡在北平陪外公外婆好不好?”顾清风只好耐心的跟她解释。

“不,我就要跟着舅舅,你去上班,我就待在家里等你回来!”她的小嘴凑到他耳朵边喊。

惹得他的头只好往一边偏去,这怀里的小人儿别看小小的一个人,声音却那么大,震得他的耳朵都发嗡了。

“可外公外婆想囡囡了可怎么办?”

“那我们就一起回来看他们。”

......

这小机灵劲怎么那么像雪色呢?

顾清风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顾父顾母也走了进来。

“刚听李昆说,你们明天就要去南京述职?”顾父开门见山。

“是的,父亲。”他抱着囡囡。

“那囡囡还是放我们这里带吧,你工作这么忙。”顾母伸手要抱囡囡。

囡囡却小身板一扭,直往她舅舅怀里钻:“不,我要跟舅舅在一起!”

这,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都被囡囡的举动逗笑了。

“囡囡,听的外婆话,舅舅工作很辛苦,他没时间照顾囡囡的。”顾母耐心的哄着她。

谁知她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

那样子活像一只小鼹鼠一样,看见一个小树洞就往里钻,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屁股还露在外面。

“父亲,母亲,你们别着急,我先劝劝她,今天两老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可好?”顾清风其实也舍不得怀里的囡囡,许是心疼自己的小妹吧,爱屋及乌。

“子恒,我们今天不能在这边休息了,老院子那里明天还有本族的亲戚前来拜访。”顾父有些为难,其实明天是雪色下葬的日子,但又想瞒着囡囡,这样说实是无奈之举。

“那我要李昆先送你们回去,明天我再想办法把囡囡送回老院子,可好?”顾清风明显感到怀里的小人儿又踢了他一脚,却也无可奈何。

只是一想到雪色下葬的日子自己都没时间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那只能这样了。”顾母看着钻进顾清风怀里的囡囡:“囡囡,外公外婆要走了哦。”

“外公外婆再见。”囡囡这才从顾清风的怀里钻出来,冲着两老甜甜地一笑,一对浅浅的梨涡尽显......

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顾父顾母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叮嘱了顾清风几句要他注意晚上帮她盖好被子,还有要睡得惊醒些,怕她踢被子,发现了要及时帮她盖好被子,不要让囡囡感冒了之类的话,才依依不舍地和李昆下了楼。

“好了,这下可以下来了吧?”顾清风轻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

“诶呦,好痛,舅舅,你这样会把囡囡打蠢的!”囡囡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一滋溜就从顾清风的怀里下来。

下来后,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舅舅,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会乖乖的,绝不会给你捣乱的。”

看着她抬头看自己的真挚眼神,顾清风的心都要溶化了似的,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一定要跟我?”

“是妈妈说的她这辈子最崇拜的最信任的人就是舅舅啦!”囡囡抱住他的大腿还是不放。

顾清风见她抱着自己的样子像一只树袋似的,只好低下来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囡囡,你先放手,好吗?”

“不行,舅舅,你先答应囡囡,不管在哪里都带着囡囡,囡囡才放手。”她这下却抱得更紧了几分。

顾清风此时哭笑不得。

“好,我答应你,可以放手了吧?”

“真的?那先拉勾。”囡囡伸出白嫩小手。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的是小狗!”甥舅俩拉完勾后,囡囡还是不放心,伸出大拇指和顾清风的大拇指印了一下:“盖章!”

囡囡这才放心松开他的大腿:“舅舅,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哟,妈妈说了说谎的人鼻子会变成像大象鼻子那么长的!”

她还用手把自己鼻子做拉长状边边比划着,边用强调的语气认真吓唬自家舅舅。

顾清风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笑了:“好好好,但现在囡囡可以要朱妈帮你洗漱,行吗?”

“那当然可以呀。”囡囡听到自家舅舅终于答应把她带在身边,开心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哈,哈,我知道囡囡是属什么的了?”顾清风笑道:“是属狗的,对吧?”

“舅舅,你好聪明,囡囡真的是属狗的。”一副自家舅舅太聪明了的萌样。

却不知道自家舅舅是笑她像卷毛小狗一样,欢喜起来就喜欢在原地转圈圈似的圈地自萌。

顾清风明白如果带囡囡去南京,会引起多方人员的关注,可是不管那么多了,这小家伙跟自己这么投缘,他堂堂一军之长还怕不能护她周全?

看着囡囡被朱妈带去洗漱,他又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来。

抽出一根,靠在打开的窗边,点燃香烟。

点燃的香烟在他一吸一吐的瞬间,变得忽明忽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阴晴不定。

一想到雪色的惨死,他又踱步走到书桌前,把正抽了一半的香烟狠狠地往白瓷烟灰缸里按灭。

仿佛他手里按灭的不是香烟,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雪色,哥一定会揪出杀害你的凶手,让他偿命!”顾清风一字一顿……

翌日。

早已在院外等候的副官李昆见自家长官迟迟未出来,心想:不对呀,朱妈早就做好了早餐,就连路上吃的都放到了车上了,怎么军门也有了赖床的新嗜好?

一定是囡囡小姐在赖床。

李昆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这可不行,军令如山,迟了不仅他这个小小的副官要受罚,军门也会被人揪住小辫子的。

于是他刚抬腿准备往院子里去时,撞到正好要出门的顾清风。

“军门,囡囡小姐呢?”李昆见他一人出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囡囡她不见了!你快去找去!”顾清风急哄哄地正要去院外找,谁知从院子外面停着的军用吉普车里传来一个软软糯糯地声音:“舅舅,我在车上了呢。”

是囡囡的声音,顾清风一个箭步打开车门,只见她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后排的座位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清风回头朝不远处也在找囡囡的李昆喊:“上车!”

“这?”难道不等囡囡小姐一起去了?

李昆心想也是,一定是军门早就安排好避开囡囡小姐,自己好单独去南京述职,毕竟一个军官身边老带着一个小娃娃也不是个事吧?

更何况长官都快三十了,还没个女朋友,以后要约个会什么的,多不方便呀。

一想到这里,他赶紧就上了车,坐到驾驶室上,发动车子,一打方向盘,脚一踩油门便把车驶离了繁花小筑。

一路上,他还丝毫没发现囡囡早已上了车:“还是军门高明,囡囡小姐一定是被你哄去躲迷藏了吧?也是,她如果跟在你身边,你多不方便不是?”

在后排的囡囡早已嘟起了小嘴,顾清风把右手食指竖在自己嘴前,示意囡囡不出声,看他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囡囡睁大了眼睛,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又不屑的朝前面正开着车的副官李昆做了个鬼脸。

这不,李昆越说越得劲:“我说军门呀,这次不带囡囡小姐真是您的明智之举。假如,我说假如哦,这次去南京碰到一位美丽的窈窕淑女,如果你们郞情妾意的对上了眼,出去约会不就方便了很多?”

听到他越说越离谱,顾清风不由得轻咳了几声,可李昆却越说越兴奋:“军门,这车上就我们俩人,您生气我也要实话实说的。”

“哼!”囡囡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这么不想我跟去,等到了南京,我叫我舅舅换一个副官!”

突然听到囡囡声音的李昆这回真的吓了一大跳,一个分神,车都差点撞路边一棵大树上了,还好他开车多年,及时踩住了刹车。

李昆这才回过头去看后座的囡囡。

“囡囡,你什么时候自己爬到车后面去的?”李昆说着,脸上表情却如同万花筒一样,尴尬万分。

“要你管,幸亏我早点坐到车子上,要不真的会被外人把我一个人给甩了。”囡囡现在的小嘴都可以翘到鼻尖上了。

外人?

这囡囡小姐还真记仇。

副官李昆有点愕然。

“好了,囡囡,他还要给我们开车,我们就放他一马,可好?”顾清风轻声哄她。

这让李昆眼珠子都要惊得掉下来了,自家军门几时对别人这么和颜悦色过?

“那好吧,看他以后的表现。”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生气都只是一阵一阵的,不一会儿就在顾清风的怀里睡着了。

一路前行,两天两夜,走走停停,倒也都很平安顺遂。

只是李昆万万没想到车开到了南京城门楼了,却被守卫城门的两个士兵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瘦高个拦下他们的车,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们摇下车窗。

“长官好。请您出示下证件。”瘦高个彬彬有礼的敬了一个军礼:“您几位是打哪里来?”

李昆从怀中掏出证件给他:“北平。”

那瘦高个士兵一看证件,皱了下眉,跟旁边的另一个耳语了几句。

另一个稍矮点的应该是他们的队长,只见他一声令下,守城门的士兵将顾清风的车团团围住。

李昆见状懵了,这群士兵是不是要造反了,连军门的车也敢拦?!

车里的囡囡揉了揉眼睛:“舅舅,外面怎么了,好吵哟。”

“囡囡乖,你待在车里,舅舅下车看看就回车里。”顾清风哄好囡囡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见车被士兵团团围住,却一点也不紧张:“你们这里的长官是谁?叫他出来回话。”

“你,举起手来,少废话。”刚才那个拦他们车的瘦高个士兵上前用枪指着他。

李昆见自家长官被人用枪指着,怒了:“你们敢对军门无礼,等蒋委员长知道了,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哟呵喂,他是军门,我就是主席了!”瘦高个士兵叫嚣着。

他这样一说,惹得旁边的众士兵都哄堂大笑起来。

那个稍矮点貌似队长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有哪个长官会开辆破车来南京?”

“是啊,军官哪个不是专机接送的呀。”

众士兵又是一阵大笑。

“您要真是交通部副部长,现在就应该在南京的明故宫机场下飞机。”

瘦高个士兵忍不住又一阵狂笑:“给我把他扣起来!”

顾清风伸出双手,眼眸冰冷:“只是到时候可别后悔!”

“后悔?一看你就知道是个冒牌货。”稍矮点的貌似是队长,他怎么会放过在自家兄弟面前逞威风的机会呢?

立马拿出亮晃晃的手铐就要上前铐他。

副官李昆已经是忍无可忍了,拔出枪直冲到矮个子面前,顶住他的太阳穴:“叫他们放下枪!”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城门内驶出一辆美国造的庞蒂亚克,正向这边缓缓驶过来。

车上下来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瘦高个士兵一见来人,“啪”的一下敬了一个军礼:“钱秘书,不好意思,我们抓到一个冒牌货。”

冒牌货?钱秘书上前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你们连顾军门都敢扣?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顾军门?是哪个顾军门?”众士兵议论纷纷。

“蠢货,还有哪个顾军门?就是党国最年轻的陆军少将,交通部副总长,军械司司长-顾清风!”钱秘书被这些个无知的士兵给气笑了:“赶紧放行,后面徐长官还要出城去赶着办要紧的事。”

钱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朝他后面停着的那辆庞蒂亚克指了指。

顺着钱秘书手指的方向一看,瘦高个士兵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这辆美国造的庞蒂亚克车不正是党务调查处徐处长的车吗?

众士兵都听到钱秘书这样一说,也都吓坏了。

“这,可这长官还真和别的长官不一样。”

“是啊,我当了几年的兵,就没见过如此低调的大人物。”

“这下麻烦了,得罪了蒋委员长身边的大红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

一时间议论声不断。

瘦高个士兵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

而稍矮点的那个要铐顾清风的队长则呆站着,手里拿着的手铐早已被副官李昆给夺了去。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一则他们是新调来看城门的士兵。

二则是现如今国民党的军官哪个像眼前的这个顾军门一样,有专机不搭,偏偏要副官开车的

“好了,不知者无罪,我看他们也面生的紧。”顾清风倒是很大气,招呼围着的众士兵道:“兄弟们都散了吧。”

只有李昆不甘心的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稍矮点的士兵队长:“军门不跟你们这些兵卒子计较,是他大气。我可不一样,不仅小气,而且还不容易消气!”

“李昆,上车。”顾清风见他还在磨叽,催促他道。

“是,军门!”出完气的李昆还不忘蹲下去,把夺过来的手铐铐将那个士兵队长双手铐住后,站起来时还不忘踢了他一脚,这才满足小跑步上了车。

顾清风正准备打开后面车门,又似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朝还未走的钱秘书说道:“替我向你们徐处长问好,天色已晚,子恒就先行告辞。”

“那是当然,顾军门此次风尘仆仆的回来,蒋委员长定是有重任交付与。”钱秘书朝顾清风一颌首,也转身朝身后的那辆庞蒂亚克走去。

坐在那辆庞蒂亚克后座的正是党务调查处徐处长,他看着刚上车的钱秘书:“前面什么情况?”

“还不是那个顾军门闹的。”钱秘书坐下又习惯性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有专机不坐,偏要坐一破吉普。”

“呵,他就是故作清高。”徐局长年约四十,梳着一个大背头,微胖的身体,裁剪得体西服,正显示出他平时是个养尊处优的上位者:“钱秘书,时间也不早了。”

钱秘书吩咐身旁的司机赶紧开车。

“徐处长,这南京城里还能有谁比您更懂得生活?顾军门呀,骨子里他就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大头兵!”钱秘书那谄媚的样子活像宫里的老太监似的。

“你呀,要不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徐处长被自家秘书这么一夸,白胖的脸上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谢谢处长的赏识。司机,车再开快点,不要让处长的娇娇等急了。”钱秘书不愧是追随在徐局长身边多年的人,这捧人和察言观色的本领一般人可比不了。

他刚才口中所说的娇娇,正是徐处长这个月新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这个徐处长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就是好女色。

这不,家里已经明媒正娶了四房太太还嫌不够,又在南京城郊买个别墅来安好他的新宠戴娇娇。

所以这次出来,他就只带了秘书和司机,就是怕家里的母老虎们知道了,闹起来影响不好。

车子行驶到了戴娇娇所住的别墅。一个娇俏的身影正从别墅外的台阶下飞奔而下。

只见身上只穿了一件真丝吊带短款连衣裙的她,一下子就跳到徐处长身上,用两条白嫩嫩的腿夹住他的腰部,露出雪白的胳膊搂住他脖颈:“亲爱的,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戴娇娇年方二八,真是人如其名,不仅人娇娇嫩嫩的,就连说话都是娇娇滴滴的,美人在怀的徐处长如何不心痒痒的。

“我这不是来了吗?”徐处长色眯眯勾着她的下巴:“你呀,就是一个迷人的小妖精。”

“哎呀,你夹着个公文包干嘛?都膈得我的腰生疼生疼的。”戴娇娇伸手正欲拿他夹着的公文包:“给钱秘书拿着不就行了?”

可谁知道徐处长脸却一下子沉了沉:“别碰我的公文包,这可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见真他沉了脸,戴娇娇也是个江湖儿女,眼前这个金主好不容易攀上,她还正想趁他对她还有新鲜感的时候多搞几笔钱呢:“好了,不碰就不碰,那你抱我进去。”

适时撒娇的女人把徐处长的心都融化了:“小妖精,我这就抱你进去。”

“哎哟,你真坏。”

原来徐处长抱着她还不忘掐了她丰腴的臀部一下。

“坏吗?等下还有更坏的哟。”

声音逐渐远去,只留下钱秘书和司机站在别墅的台阶上。

“小赵,你先去车上眯会儿,这里我看着就行了。”钱秘书见司机小赵老打着哈欠。

“那怎好意思?”司机小赵挠挠头。

“没关系,你年轻,缺觉些很正常,我先熬着,撑不住了再叫你。”钱秘书很贴心的对司机小赵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司机小赵抬头看了看别墅二楼的灯亮了,很暧昧的冲钱秘书一笑:“今晚估计又得折腾到大半夜。“

钱秘书拍了拍司机小赵的肩膀:“我们当差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长官的私生活我们不便妄议。“

“还是钱秘书通透。”司机小赵又打了个哈欠,这才踱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钱秘书则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

“钱秘书,进来下。”二楼的窗户伸出头的不正是一脸红光满面的徐处长。

望了望一地的烟头,钱秘书知道按惯例,徐处长这是完事了,要准备洗个澡再回家。

诶,徐处长这不也是怕家里的母老虎们嗅出味来,那可就不妙喽。

“徐处长,我就上来。”钱秘书扔掉手中的香烟,用脚踩灭,就推门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的浴室,钱秘书见只有徐处长一人穿着浴袍准备洗澡。

“处长,就您一人?”钱秘书还是问了出来。

“娇娇说她累了,先睡了。”徐处长一脸惬意。

“处长,您真是宝刀未老呀!”钱秘书伸出大拇指。

“那是。”徐处长笑得一脸的菊花。

“处长,您慢慢洗,我在外面帮你看着点。”钱秘书的眼光不经意掠过浴室面盆上搁着的公文包。

“钱秘书,小赵呢?又在车上睡觉吧?“徐处长有些不悦的问。

“那我去叫醒他。”钱秘书转身就欲往楼下走去。

“算了,年轻人嗜睡些也正常。”徐处长也没怎么在意似的:“你帮我拿着公文包,站在门外,哪里也不能去,明白吗?”

“明白,处长。”钱秘书怎么不明白,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公文包的重要性。

因为公文包里的东西既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机要文件,而是国民党政府高级官员互相通报的高级密码本,一直由党务调查处的徐处长贴身保管,寸步不离。

这本密码本几乎关系着国民党的整个机要密电的翻译,平常重要文件都是徐处长自己亲自电译,就连钱秘书这样的机要秘书都不能够接触到的核心机密。

当然有一人除外,那就是蒋委员长自己本人。

所以这本密码本对共产党也是相当的重要的。

当徐处长关上浴室门后。

钱秘书拿着那个装有密码本的公文包就站在了浴室的门边,一步都不敢离开。

“砰”的一声,浴室门没过两分钟就打开了,原来是徐处长不放心,又裹着浴巾探出头来看。

“处长,我在!”钱秘书扬了扬手中的公文包。

徐处长这才放心的又关上了浴室的门。

钱秘书看着关上的门,长舒了口气,站在浴室门口张望着,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地上一声轻微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到了钱秘书的脚边。

好在浴室里的水声也大,里面洗澡的徐处长对门外摩擦声是一点也没听到。

钱秘书瞟了一眼浴室门,才低头一看,是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公文包,公文包挂口上有一个带绳的铁钩勾着。

他警觉地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才弯腰取下地上的公文包,然后把自己手中的公文包挂在地上的钩子上,确定挂牢后,又扯了扯挂钩上的绳子。

挂着公文包的铁钩就这样被躲在暗处的人拖了去。

那暗处的人迅速打开公文包,找出一本小册子,用嘴咬着手电筒照着小册子看了看,确定是密码本后,又急急地拿出微型相机,把密码本摊在蹲着的双腿上,每翻一页便快速的用微型相机拍下,动作相当的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出任务的菜鸟。

当他拍得只剩下最后几页时,浴室那头的门突然又开了。

“钱秘书,你帮我擦下眼睛。”徐处长哪里是要钱秘书帮他擦眼睛,还不是不放心他那个宝贝公文包。

钱秘书垂下眼睑,一只手接过徐局长递过来的毛巾,帮他把眼睛擦了擦。

“这下好多了,你再等一下,冲完我这就出来了。”徐处长这才睁开刚被胰皂水遮住了的眼睛,他一扫钱秘书手上拿着的公文包,这才放心的又关上浴室的门。

钱秘书掏出手帕,擦干掌中沁出来的汗,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了一下。

而另一头在暗处拍照的某人这才刚好拍完。

收好相机,把密码本重新放入公文包里,他手一顿,不对,刚拿出来时是竖着放的,于是他重新拿出来又竖着放进公文包里,盖好公文包,再把公文包的挂口挂在栓着绳子的铁钩上,用力往地上一梭,就梭到了钱秘书的脚边。

钱秘书弯腰捡起梭回来的公文包,替换掉自己手中拿着的公文包。

挂着公文包的带绳铁钩刚被暗处的人收回,浴室的门又开了,这次徐处长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朝钱秘书一伸手,钱秘书便心领神会地递过公文包给他。

“钱秘书,辛苦了。”徐处长先行下了楼梯,钱秘书赶紧跟在后面。

“为了处座,我那是必须两肋插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钱秘书上前扶着徐处长。

“你呀,就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我喜欢。”徐处长颇为受用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就走下了别墅的台阶,到了那辆美国造的庞蒂亚克面前。

钱秘书赶紧打开后座的车门,又用手护着车门框的顶部:“处长,请。“

哄得徐处长用手指朝他点了点,胖胖的脸又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你呀你,明天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待徐处长上了车,他这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小赵,我们走。”

“钱秘书,处座下来了没?”司机小赵还睡得迷迷糊糊的。

钱秘书“啪”的一记爆栗敲在他头上:“开车!”

司机小赵这才惊醒,转头向后一看,徐处长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呢。

“我,我,我这就开车。”司机小赵这下可吓得不轻。

后座的徐处长闭着眼睛并未动怒,语气十分平静:“好好开车。”

“听见没,好好开车。”钱秘书朝司机小赵使了个眼色。

司机小赵心领神会,知道徐处长并没因为他的疏忽而生气。

他这才才发动车子,踩了一下油门,方向盘一打,便驶出了戴娇娇所在的别墅。

别墅暗处的某人见徐处长几人开车走了,这才顺着绳子滑到了楼下,一个翻身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凌晨的南京。

街道一片漆黑。

只有街边的仁和药店,里面的灯还亮着,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叩响了药店的门,叩门声是三长两短有节奏的叩着。

“先生,快进来。”老板打开门后急忙迎他进来,又探头看了看店外,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放心的关上药店的门。

“这次您怎么亲自来了。”老板转身问道。

“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来。”中年男子金丝眼镜后的眸子熠熠生辉。

老板把他带进药店后面的里间。

里间的桌子旁正坐着一个年约二十岁的青年男子,面庞稍显稚嫩。

“阿迅,东西拍好没”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问道。

“钱先生,拍好了,等下我就洗出来。”被叫阿迅的青年男子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微型相机来。

当然这个公文包无论从材质款式大小颜色,都和徐处长的那个宝贝公文包一模一样。

“事不宜迟,房伯,你先带他去暗房把相片洗出来。”原来此人正是钱秘书,这时的他一反在徐处长面前的阿谀奉承,很严肃的吩咐药店老板带阿迅去洗相片。

“好嘞,钱先生,您看需要洗几套”那个叫阿迅的青年也收敛了笑容,很认真地问道。

“洗三套吧。”钱秘书略一思忖后便下了决定。

“那我带他去暗房了。”被钱秘书称作房伯的药店老板跟钱秘书打了个的招呼,就带着阿迅去了药店后院的密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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