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土生柳如是是小说《明宦之风流无边》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钟离眛写的一款历史古代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明宦之风流无边》的章节内容
“咔嚓!”
位于全城最高摩天大厦的顶层一扇玻璃被人推开,一条黑色高大的人影,迅速的钻了进去,在地上一滚,在没有发出任何别的声响的情况下站起身来。屋子里的灯忽然被打开了,灯光下走进来一位风姿卓越长发披肩穿着睡衣的金发美人。
“易,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失败的!”
那个被称作“易”的是个身高一米八六,全身坚硬如铁的中国男人,今年二十一岁,留着铁刷般的寸头,脸庞白净,腿长腰细,两只手臂上血管隆起,明显是受过高强度训练的人,虽然穿着重达十几公斤的避弹衣,但仍可清晰地看出其上半身的倒三角形状,宽宽的肩膀,厚实的胸脯,眼神如聚光灯一般明亮,薄薄的嘴唇和笔直的唇线,分外的显出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以及让任何女子都能够疯狂的魅力。他的中文名字全称叫做‘易土生’,绰号‘一枪爆头’。
利索的脱下防弹衣、攀墙用的绳索和黑色的紧身T恤,易土生浑身是汗,肌肉像游走的耗子般在身体上运动,胸膛起伏着,嘿嘿冷笑道:“任务完成了,你是否应该奖励我些什么!”
金发美人咯咯笑道;“东西先拿给我看看!”
“且慢!”易土生把手伸进裤兜里,潇洒的耸肩道:“我会这么蠢把东西带在身上吗,我只有这张照片而已,你先过目吧!”说着就把右手一摆,一张照片飞向金发美人。金发美人右手两根指头像接飞镖一般接住照片,脸色跟着沉了下来,低头看了看照片,厉声道:“你要怎样才肯把东西交出来!”
易土生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说:“很简单,丽莎小姐,这次我要亲手把东西交给老板,这是我晋升的阶梯!”
丽莎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老板是不会见你的!”“哈哈!”易土生笑道:“那么他也休想见到你手上的东西!”
丽莎娇躯一震,突然娇笑道:“易,你何必这么固执呢,来,让我们先来享受一下生活,不愉快的事情,留到明天再说!”
易土生看着丽莎胸前的‘伟大’高高翘起的臀、只堪一握的纤腰,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放光的说:“这个建议倒是可以考虑!”易土生如饿虎扑食般掠至丽莎的身前,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强大的肌肉,立即让丽莎产生了想要窒息的愉悦,嗲声道:“冤家,你要带人家去哪里呀!”
易土生朗声道:“这里可不是好的战场,我们到卧室去!”
在一阵歇斯底里又声嘶力竭的叫声中,易土生终于从丽莎的躯体上跌了下来,软软的躺在了床上,就像是北冰洋上刚融化的冰山一角。连续七次的冲刺让易土生感觉到脊柱有些僵硬,从粉臂玉腿的纠缠中挣脱出来,易土生穿上睡衣,来到厕所,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刚毅的脸庞心想:这次或许有希望能够完成任务,已经两年了,这次卧底任务,真是太辛苦了!
粉红色的床单上,N国最大的军火走私集团的女特务丽莎正在熟睡,看样子她已经完全的信任了易土生。而易土生此次卧底的任务就是要通过此女查清走私集团老板代号老K的人的真实身份。老K非常狡猾且谨慎,尽管两年来易土生在情报局的安排下为该走私集团屡建奇功,却仍没有资格见到此人。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听说老K正在研制一种高科技设备,此设备竟然可以骗过海关的耳目,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此设备的启动,却需要一件很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就是核原子能机构的最新一代核武器研究成果——热核炸弹!
为了抓住老K,情报局的头头们,竟然同意让易土生把热核炸弹带出实验室,以便完成引蛇出洞的计划。易土生清楚地知道,核原子能机构的科学狂人们,早就把热核炸弹动过手脚了,只是常人看不出来罢了。但是,老K和他的手下毕竟也不好骗,是以情报局还不敢拿彻彻底底的假货去欺骗人。
洗完脸之后,易土生回到床上,继续“熟睡”。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刚才还被他搂在床上大施挞伐的豪放美人从欲生欲死奄奄一息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轻轻的跳下床铺,赤着脚走进了客厅里。
待她走后,易土生豁然睁开眼睛,把手腕上的索尼腕表指针调到十二点的方向,“滴”的一声轻响之后,腕表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串串的英文字符。那是丽莎用国际互联网和老K联系的讯息。易土生早就在她的电脑上动了手脚,他的手表就是一个窃取网络讯息的高科技产品,情报局的新成果。
一串串的英文在他眼前闪过,易土生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了,老K终于答应见他了,为此他准备了整整两年。
丽莎刚回到床上,易土生一骨碌就把她压倒在下面,紧跟着一场血肉横飞的搏击在丽莎完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又展开了……
“老K已经答应见你了,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赶快准备一下!”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帘,丽莎已经穿戴整齐,看她一副严肃的样子,完全和昨晚的豪放判若两人,易土生差点不认得她。
“用得着穿着这么整齐吗!”易土生说。
丽莎道:“老K不喜欢别人穿的很随便,尤其是他的手下!你也要穿正装。”
易土生选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穿在身上,不自觉地看了看手表,说:“时间来不及了,莫非老K就在这座城市里!”
“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丽莎拉开了房门。
丽莎带着他上了早已恭候在门口的一辆三开门凯迪拉克轿车。易土生的眼睛立即被一块黑布蒙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规矩,任何人都要遵守!”
易土生没有过多的抗议,冷笑一声说:“我们两个的关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丽莎扭头望向窗外,没有回答。车子启动,缓缓向前。易土生立即启动了隐藏在他皮带扣上的GPS全球卫星定位导航系统,数据源源不断的传到总部去。
车子开得飞快,而且拐了无数个弯,似乎要去的地方非常远。但易土生凭借这么多年的训练和实践经验来看,这只不过是敌人玩的小把戏而已,为的就是让他的方向感完全失灵。丽莎忽然说:“你额头出汗了!”于是拿手帕给他擦汗,易土生闻到一股怪味登时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丽莎在他的脸上摸了一下,媚眼横生地说:“真是好乖,我的乖孩子,下车了!”
摸了摸疼痛欲裂的脑袋,易土生知道自己中了迷药,心里暗骂丽莎是个婊子。丽莎却拿掉了他眼前的黑布,拉着他跳下了车子。
半天,易土生的目光才恢复了正常,他发现乘坐的车子已经换成了越野吉普车,而自己所处的方位似乎是个山谷。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山谷上空星光灿烂,山谷里寂静无声,路面像火星表面一样坑坑洼洼,山谷里尽是黄土白石,没有一棵树。山谷中零星分布着一些大型又奇形怪状的机械装置,其中一个是像大锅一样陷入地里的卫星接收盘。
正前方有一间占地极广的大铁皮仓库。仓库大的可以放下十几架民航飞机。前面有两扇大铁门,大铁门又有小铁门,小铁门外还有个密码键盘,门口有很多端着AK47的穿着迷彩服的雇佣兵一圈圈的巡逻。易土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叹道:“够严密的!”
丽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装束,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子,腰间的宽皮带上挂着两支巨大的M92自动手枪,额前的刘海儿在晚风中飘起来。
门口的保镖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一个个的举起M16A4半自动步枪,大声喊:“什么人,都不许动!”
丽莎大声回应:“老板让我们来的,不要开枪!”雇佣兵依然端着枪,全神戒备,喊道:“暗语!”
丽莎皱了皱眉头,说:“建筑、膝盖、深坑、将军!”
保镖收起了枪,冲这边招手:“暗语通过,你们可以过去了!”
易土生跟在丽莎身后,一边走一边问:“这是什么暗号,怪怪的!”丽莎媚笑道:“这种暗语没有特殊的意义,都是老板临时想出来的,每三个小时更换一次!”
经过大门的时候,易土生发现,在四个不易发现的狙击位,竟然隐藏着四架MK43MODO重机枪。此枪的火力号称全球第一凶,开火的时候,密不透风的弹雨夹着狂飙袭击目标,转瞬间墙倒屋塌,车毁人亡!
大铁皮仓库身后有一座拱形的建筑物。建筑物顶部有旋转向下的楼梯,楼梯口平常是完全闭合的。表面上看去,只是水泥钢筋的地面,但是,只要触发门口的一个按钮,输入一组数字信息,地面就会向两边分离,出现一条深入地下的令人眩晕的扶梯。
两人顺着扶梯一直向下,大概走了六七十米,方出现一间实验室。这似乎是整个基地的主控制室,因为里面有很多穿着白大褂的忙忙碌碌的人。丽莎带着他经过一个大玻璃窗,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黑边眼镜的美丽白人女子坐在转椅上看着自己。
易土生看出她很高挑,身材匀称,相貌文雅,有一头深棕色的短发。她的表情似笑非笑,极其诱人。
“这位是伊莎贝拉博士,这位是组织最优秀的特工易土生!”丽莎急忙为她们介绍。当伊莎贝拉站起来的瞬间,易土生经过特别训练的双眼,准确的看到了她的白大褂里没穿任何东西,胸前的沟壑像一条白白的隧道,三角地带更是黑糊糊的一片。
“你好,美人,请问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家住在哪里,以后怎么联系你!”易土生色心大起,狠狠的和她握手,一双眼睛死地的盯住她胸口。
伊莎贝拉微笑着横了他一眼,满含挑逗地说:“你的胆子可真大!”易土生笑道:“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伊莎贝拉娇笑道:“还是先见过老板再说吧,请跟我来!”
“我可否去一下厕所!”
“当然可以!”
易土生在厕所里,取下自己的领带夹,拿出一支钢笔和一个打火机,迅速的组装成了一只手枪,领带夹是扳机,钢笔的笔管是枪膛,打火机是弹夹。同时在嘴里藏了一枚锋利的刀片。
快速的解下皮带扣,翻转过来,手指使劲的按下去,眼前立即出现了超薄液晶的屏幕,屏幕上纵横交错的绿色经纬线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渔网,五个红色的标志散落在渔网四周,缓缓的向中间集中过来。
这是由二十辆M114悍马车和一千名海军陆战队员组成的代号‘风暴’的突击部队。部队分成五路,每一路由四辆悍马车开路。
M114型悍马车上明晃晃的架着M212.7MM重机枪,风卷残云扬沙起雾的行驶着,后座上挤满了全副武装的突击部队。悍马家族参加了‘沙漠风暴’战斗和索马里维和,由于悍马频频遭到索马里武装分子的袭击和地雷的破坏,没有装甲防护的人员都遭到了损失,英美军方迅速对悍马进行了改造,最新一代M114悍马车安装了轻型装甲和防弹车门,可以抵御7.62MM穿甲弹的攻击,车底安装防爆装甲板,足以抵抗五公斤的地雷的攻击,真空轮胎在被击中后还可以行驶四十八公里。子弹打在车身上火星四溅,却无法对车上的人造成威胁。
另外,五路大军的头顶上还有四架军用武装战斗机,各携带炸弹,准备对老K的基地进行摧毁性的打击。
57342码!
仪器上精确地显示了突击部队与基地间的距离。
见到大部队赶来,易土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一道道铁闸打开来,三人来到了实验室的最深处,一间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里坐着个眉骨和颧骨都特别突出的中年人,他正在品尝雪茄,顺便玩弄手上的打火机。易土生心想,这一定就是老K了。
易土生刚一进门,就被两把手枪同时顶住了左右太阳穴。
“32,你好,很高兴来到我的基地!”老K站起来说:“我早就知道你是情报局的特工,这次你自投罗网了!”
丽莎骤地转过头来,用M19顶住了他的眉心:“老板故意把你引来,就是想要你身上的热核炸弹!”
易土生一惊之下,迅速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故作镇定的说:“我早就说过了,热核炸弹不在我身上!”
老K犀利如鸷鹰的目光盯住易土生,笑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让你说出实情!”易土生大笑道:“恐怕你没有什么时间了,我们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老K笑的更加大声:“我更加抱歉,只怕你们的人这次全都要死在这里了!”易土生冷笑道:“你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虽然你有很多保镖,但也不能对抗政府的正规军呀!”
老K打了个响指,指着身后的一台柜式的仪器说:“这是我花了三亿美金新近研制成功的一台仪器,它的功能就是‘空间转移’,能够把一种物体,从某个地区转移到别的地区去。这个实验室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我正准备废弃掉,所以,已经安放了几吨炸药在这里,等你们的正规军一到,炸药就会被引爆,而我,则会通过‘空间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也就是说,情报局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易土生愕然道:“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是拍科幻片吗?”
“信不信由你,你马上就会体会到它的功用,因为你将是第一个乘客,为了得到热核炸弹,我要先把你运走!来人,把他绑起来!”
被三支枪顶着脑袋,就算易土生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只能乖乖的被人把手脚都捆了起来,塞进了那个大柜子里。
“彭!”柜门被关闭了。
柜子里的温度急剧升高,易土生像洗桑拿一样汗如雨下。
老K在柜子外面看着易土生的狼狈相,缓缓的向他挥手:“过一会儿再见!”
“不好了老板,仪器的指数出现了不该有的异常,似乎是受到了某种类似的磁极的干扰,产生了共鸣……糟了……”伊莎贝拉大声喊道。
“会产生什么后果……”
“不知道……”
正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仪器忽然冒出白烟,紧跟着发出轰隆巨响,爆炸引发了早已埋在地下的几十吨炸药……
整个基地全都飞上了天……
“噗通!”一声巨响!
被绑着四肢的易土生跌进了一个深深地池塘里,身体像沉重的炮弹一样直往下坠。易土生从五岁起就被情报局选中并加以训练,体能比之海军陆战队员也不知道强悍了十几倍,在水中换气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稍微镇定了一下精神,易土生在水下呼出了第一口气,然后身子猛地一缩,双腿竟然从被绑的两手中跳了过去,变成双手在前。易土生用嘴巴快速的解开了绳扣,然后自小腿上掏出一把军刺,割开了腿上的束缚,嗖的一下窜上了水面。
夜色如水,月华如练。
借着皎洁的月光易土生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荷花池中。
身体软绵绵的虚弱,像漂浮在缭绕着浓雾的天堂。他扭动了一下身子,脊椎骨立即传来钻心的疼。
四周到处是奇花异石,还有人工打造的假山飞瀑,俨然一副古代园林的景象。
易土生一身湿漉漉的跳上了岸。在他面前有一条碎石铺成的甬道,甬道追逐着两旁的绿草蜿蜒向前,直通到十丈外的曲折游廊。游廊外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又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熏风吹来,竹林中沙沙作响,很是惬意。
易土生当然没有心情在这里欣赏风景,他此刻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哩!几分钟之前,自己还在老K的‘空间转移’机器里,此刻看来却是回到国内了,而且还是苏杭一带,因为北方绝对没有如此雅致的园林风景。
全身滴着水珠,狼狈不堪的易土生,凭借着矫捷的身手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游廊,向外走去。
游廊尽头有个垂花拱门,易土生低头走了过去,抬起头来的时候,差点吓得昏死过去。
原来这座园林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宏伟壮丽的多,游廊之外,有正房四五间,全都是飞檐翘角金碧辉煌的古代建筑,房舍外佳木葱茏,奇花闪烁,若干亭榭,隐在花木之中,再往前走,两边飞楼插空,建筑更加宏伟,房舍错落有致,左右排列,大概有五六十间之多,最奇妙的是,走近了看,发现那些呈六角形的亭榭,全都是榫卯结构,手工而成,这种工艺在整个中华也不多见了,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前面有两点鬼火缓缓的向这边移动,易土生机警的躲在了一块假山石后面。
鬼火越来越近还带着浓烈的香气,接着易土生听到有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老爷真是凄惨,身为当朝首辅,竟然生下这样的儿子,娶了这样的小妾,活活的戴了一顶绿帽子,却还不自知呢!”
另外一个声音娇笑道:“你这丫头,莫非是动了cx吗!这样的嚼舌根,小心少爷把你也……我可告诉你,四夫人给老爷的绿帽子可不止这一顶呢——”
“嚓!”
易土生不小心碰掉了假山上的一块石头,石头咕噜噜的滚到甬道上去了!
“谁——谁在那里!”说话的女子脸都吓白了,颤声问道。
半天没人回应。
先前那个女子压低声音说:“快别说了,要是被人听去,你我可就惨了,小桃姐快走吧!”
当两点鬼火从易土生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才看清楚的看到原来是两个穿着古装的女孩子提着两盏灯笼。她们穿着盖着脚面的粉红色罗裙,头上插着发簪,身段都很婀娜,面目却看不清楚,听声音年纪当在十六七岁之间。
“拍电影吗!”易土生从假山后闪出来,搔着头发,自言自语的说。
他顺着两个女孩子的来路走去,只见那些房舍九成都沉睡在昏暗中,只有一间有点光亮,走近了,就看到窗纸上如豆的灯光一跳一跳的。房间内隐约传出莺声燕语、呢喃浅笑。
易土生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那房间门前十步有一棵高大的大树,树干枝繁叶茂,树身和屋顶等高。易土生冷笑了一声,双手攀住腰粗的树干,手脚并用,三五下爬上了树顶,然后顺着一只伸向屋顶的粗枝,狸猫一般,倒吊着身体,来到屋顶之上,双手一松,两脚侧向着地,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易土生知道,这种古代的房子,屋顶只有薄薄的一层瓦片,用手揭开一块,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全身的热血登时沸腾起来。
屋内有一男一女,两人的衣服已经脱得七七八八了。女的头上梳着复杂的发髻,发髻上垂下颤巍巍的金钗,肌肤皙白,体态丰盈,表情风韵撩人,是个成熟婉约的少妇。男的是个胖子,头戴公子巾,脚上穿着黑色的靴子,身穿白色绣花的丝绸长衫,又黑又胖的脸上能刮出二两油来。
“四娘,你可想死儿子了!”胖子色迷迷的说。
四娘半闭着眼睛,任由胖子在她的玉体上揉弄,呓语般的轻笑说:“乖儿子,你就不怕被你老子给发现了!”
胖子花言巧语的说:“为了四娘,死我也不怕,还怕老爷子吗?!”
胖子把四娘拦腰抱上一张古铜色有朱雀图案的床榻上,紧跟着自己也钻了进去,床榻两边的粉色帷幕跟着垂了下来。易土生听到里面有咿咿呜呜、娇声吁吁的声音传出来——他越发的奇怪了,心想,难道自己是在做梦,怎么这里的人全都穿古装来的,看装束似乎是明朝人,至少和电视里的明朝人是一样的。
诧异之间,易土生浑然忘了自己是在屋顶上,脚下的力量太大了,几片碎瓦,啪啪的掉在了屋子里。
屋子里立即鸡飞狗跳,一个白乎乎胖乎乎的影子,疯虎一般从床榻里钻出来,拿起地上的衣服,一溜烟的逃跑了。床榻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微的响声,那个四娘似乎是吓得不敢动弹了。
见那四娘眉目如画娇柔可人,易土生不禁色心大起,纵身跳下了屋顶。胖子跑的慌张,房门大张四开,易土生信步走了进去,双手在身后掩上了房门。
四娘听到有脚步声急忙问:“谁?是何人闯进奴家的房间?!”
冷笑了一声,易土生厉声道:“你们的jq已经被我撞破了,我要告发你们!”
床榻上的帷幕突然向两边分开,一团雪白从榻上跌了下来,大声道:“不要,求你,千万不要,老爷会要了奴家的性命的!”
如此美景让易土生差点喷出鼻血,他强忍着心里的冲动说:“想要我不去告发,那也容易,你要老老实实的听话!”
四娘这才敢抬起头来,一看易土生,登时惊叫道:“你——是个和尚——”
易土生没听到她的说话,只把双目死死的盯住眼前的春景,只见这位四夫人长的颇为标志,完全符合中国古代美女的所有标准,柳眉杏眼,云鬓有光,樱桃小口,乌发如云,此时她满面羞红,怯生生的跪着,当真是有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倒的无限的魅力。
咽了一口唾沫,易土生冷冷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娘愣了一下,旋即道:“这里是大明首辅叶向高的府邸,我是叶大人的小妾曲敏。和尚——不,大师,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明首辅叶向高!”易土生愕然道:“开什么玩笑,你可不要耍花样!”
“大师,妾身的性命都在你的手心里,哪里还敢跟你扯谎呢!”
“这么说,这里是大明朝?”
曲敏突然瞪大了眼睛,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从后金来的对不对?”
易土生当然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后金’是怎么回事儿,那是清朝的前期国号。
易土生感到脑中一阵眩晕,勉强的扶着一张紫檀木圆桌站稳了,颤声问:“今年是哪一年?”曲敏不假思索的说:“天启五年!”
“天启五年!”易土生觉得大脑一阵抽筋,心想,天启这个年号是明熹宗使用的,明熹宗也就是著名的木工皇帝,难道这是——魏宗贤的时代!!老天,你开什么玩笑,竟然把我送到了这个遍地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和厂卫的时代来了!
“大师,你怎么了,用不用妾身给你倒杯茶来!”
“慢着!”易土生突然阴笑道:“你给我跪好了,不许动,谁告诉你老子是和尚来的!”曲敏吓得差点哭出声来,“大师,你没有头发,难道还不是——还不是和尚吗?”易土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寸头。明朝人尊崇儒教,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从不理发的,短头发的当然就是和尚了!
看着曲敏颤抖的娇躯,易土生再也耐不住冲动了,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他满心的不痛快,急于要找个地方发泄。
易土生道:“你想不想活命!”
曲敏膝行向前,拉着他的裤子说:“求大师开恩,求大师开恩,饶过妾身这一次吧!”易土生右手中指托起她光滑的脸盘子,嘿嘿笑道:“想活命,就要顺从我,站起来。”说着话,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曲敏也是个风流种子,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嘤咛了一声,站起身来,媚眼如丝的看着易土生,娇滴滴地说:“原来——是个淫僧!”
易土生长的英俊潇洒体态威猛是标准的男子汉,一身阳刚之气,足令所有女人心动,比刚才的胖子强了百倍,曲敏一下子被他那富有挑逗和暗示性的眸子吸引住了,忍不住张开红唇,主动吻了上去——
叶向高这时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曲敏大概也是久旱逢甘霖,好久没有体会这种愉悦身心的真爱,竟然和体能雄厚的易土生纠缠到天亮才罢休。
“大师——大师——你快醒来——你该走了,不然会被丫鬟和家丁发现的!”曲敏嗲声嗲气的说。
整整的一个晚上,易土生都在拒绝去想这个问题,走,走去哪里,在大明朝他算得上举目无亲了,除了这张床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到哪里去发挥热量!!
易土生道:“你舍得我走吗?”
曲敏叹了口气说:“妾身是真的不舍得让你走,你带给人家的欢愉是我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了,可是,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呀!”
易土生道:“我从后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银子,可是半路上被小偷偷了,现在可说是身无分文,你让我走去哪里!”
曲敏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恋恋不舍地说:“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你先拿去,记得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我!”
易土生心里一阵感动,把她整个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的说:“我还不想走,还没有和你相处够呢!”
曲敏情意无限的看着他幽幽的说:“那也好,我也不够,你就躲在我这里两天,让我一尝所愿,就死了也不冤枉了。大后天妾身会去城内的灵光寺还愿,顺便把你一起带出府门去,你可以化妆成一名小厮,这样也免得被人抓住了,你我性命不保!”
易土生担心的说:“叶首辅不会到你房间里来过夜吗!”
曲敏冷笑道:“老东西只顾得保国安民那里有时间关心别的事,每天我都是独守空房的,你放心好了。”
易土生心想,原来是个深闺怨妇,难怪这么容易上手。
过了一会儿,曲敏披上衣服起来给下人传话:“小桃,本夫人今日身子不爽利,需要休息,就不到堂前用饭了,你差人把三餐送到房里来,啊,多几个菜——”
小桃心里暗自讥笑,一定是昨夜与公子乱来,弄伤了身子了,答应了一声,扭头走了。曲敏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去——
整整的一天除了吃饭之外,两人就没有停止过,差点把整个床铺摇散。真可谓胆大包天了,幸亏府内的人都以为四夫人在卧床养病,才没有引起怀疑,这也是曲敏聪明的地方了。
曲敏病了两天,第三天病好的时候,变的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像换了个人似地,这都是易土生浇灌的成果。曲敏早早的起来,到府内去安排上香还愿的事情,回来的时候,易土生还躲在榻内,没穿衣服。
“冤家,快快起来,要动身去庙里了!”
易土生眷恋的拉着她柔弱的胳膊说:“你我日后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是不是再——”曲敏悲戚的说:“我何尝不想,只是时间不等人,你快点准备,我拿了一套小厮的衣服给你,赶快穿上,半个时辰后启程。”
跟着进香的队伍来到叶府之外,才发现叶府的伟大。
叶府位于大明京城顺天府(北京)主大街的正中,门口蹲着两个威武的巨型石狮,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之上有一朱漆金字匾额,匾额上大书“敕造内阁大学士叶府!”九个大字。牌匾之下,站着一队顶盔贯甲绰枪佩刀的军士,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走过叶府的所有行人。整座院落方圆大约十几亩,亭、台、楼、榭应有尽有,富丽堂皇堪比皇宫!
曲敏上了一顶绿尼大轿,立即就有两三个婆子,四五个丫鬟,十七八个小厮步行跟了上去,轿夫抬着曲敏一颠一颠的直奔位于城郊的灵光寺而去。易土生自然也跟随在其中。
顺天府自金代以来,作为政权的首都已经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早已经成为全国最为富庶、人口最为密集的大都市。
这座大都市共有南北十二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外城规划为几十个坊。
其中贯穿外城南北的主大街被称为狮子大街,是所有街道中最壮丽的一条。
走在这条贯穿顺天府的南北主轴上,易土生心中颇有感慨,想到自己好端端的来到这四百多年前的时代,感觉就像是宇航员迷失在外星一样,难受的要死。要不是轿子里的那个玉石般光滑的身体还可以时时慰藉自己,他早就买块豆腐撞死了。
走在上香的队伍中,易土生不住的对这个新世界侧目而视。
整条大街宽阔达四十丈,全部用大块白石砌成,不但气魄宏伟而且一尘不染,分外干净,脚步踏在上面,你会感到胸怀无比舒畅,并且为自己是一个中华人而感到自豪。为了防止积水,城内主大街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口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大路两旁绿树成荫、道中央车水马龙,行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比之现代的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
狮子大街两旁无论商铺民居,均是规模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房。坊巷内的居民则为瓦顶白墙,单层构筑而成的街巷的联排。宅门多做装饰讲究的瓦木门口,高墙深院,巷道深长,整洁瑰丽。
富户人家的宅院固然是极尽奢华巍峨耸立,两旁做生意的店铺、饭店、甚至青楼妓寨也是雕饰精美,斗拱出檐。
整体给人以一种气势磅礴的天朝大国的气势,真是一条光明大道。
除了这些之外,易土生还注意观察了路上来往的俊男靓女们,他惊奇的发现,原来古代的美人并不比现代差,穿的衣服虽然累赘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脱的时候可能不如拉锁来的速度。
她们皮肤细腻,身材婀娜,面目姣好,挽起发髻之后,就有一种成熟别致的风韵扑面而来,让你情难自控,心跳不已。
这里的有钱男人就像周星驰饰演的江南四大才子一个摸样,穿着精美的丝绸长袍,手摇折扇,走四方步,表情做作,略显浮夸,见面的时候总要拱手问安,说很多的废话。
一般的贫民百姓如易土生扮演的这名小厮,穿的是又厚又重的土布衣衫,系着土布衣带,留着长发,拖拖拉拉,行动不便。不过还好,一个个的还算干净,毕竟是天子脚下,不同凡响。
轿子到达城南的永定门外后,突然被一群气势汹汹的锦衣大汉拦住了。
令易土生纳闷的是,这些人即没有穿画着各种小动物图案的明朝官府,也不是顶盔贯甲的战士,看他们跋扈的德行倒像是剪径打劫的强盗,不知为何如此嚣张?!
“停轿,停轿,你们是什么人,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出城门,难道不知道今日城内出了刺客?”两三个大汉拔出刀剑,疯狗一样咆哮着冲了上来。
走在前面丫鬟立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娇叱道:“放肆,你们吃了豹子胆了,连叶首辅的轿子也不认得!”
大汉中有一个独眼龙,狞笑道:“咱们奉了魏公公的严令在此捉拿朝廷钦犯,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就算是叶首辅来了,也要下轿检查!”
小丫鬟仗着叶向高的威风黛眉微蹙,拒不让路。
一群大汉用明晃晃的大刀把两个小丫鬟逼到了墙角,独眼龙冷笑着走过来,打算掀起绿尼大轿的轿帘。
刚刚伸出手去的独眼龙,突然像是被一辆迎面驶来的列车撞中,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地上,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边易土生正弯腰掸着长袍上的泥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方才那一脚根本就不是他踢的。
“反了!”独眼龙翻了个身子从地上跳起来,喘息着骂道:“这帮人造反了,统统抓回北镇抚司问罪!上!”
五六个大汉奔着轿子冲过来,易土生闪身挡住轿门,快速无比的以擒拿手法捉住了一名大汉的手腕,微微用力,大汉长刀脱手,跟着一个势大力沉的左勾拳,打在另一名锦衣卫的下巴上,清脆的骨裂声清晰传来。两命锦衣卫从左右包抄而来,易土生骤然转身,轻啸一声,身体高高跃起,腾空漂亮的飞踹踢在左侧锦衣卫的颈部,随着一声闷哼,左边的锦衣卫重重的摔在地上,口吐白沫。
这一招是中国的谭腿功夫,以易土生目前的修为,完全可以一腿致命,但他不敢冒失,所以只用了七分力道。右边的锦衣卫,刚举起刀来要砍,被他一脚踢在手腕处,腕骨登时粉碎,刀子甩出去,正好被易土生右手一抄,将腰刀抄在手中,架在那大汉的脖子上,喊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宰了他!”易土生眼中射出冷厉的光芒,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是开玩笑的。
大汉的脖子上已经刮出了一道深深地血槽,热呼呼粘糊糊的鲜血哗哗的流出来。
易土生的目中寒芒闪耀,如钢刀出鞘,迫人以极。
三四十名大汉居然一下子被他的威势震住了,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半步。
“住手,不可造次!”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大汉闻声同时转过头去,有人喊道:“是田吉大人!”
独眼龙屁颠屁颠的迎着来人跑过去,喊道:“千户大人,有人胆敢公然阻挠锦衣卫办案,想要造反!”
田吉身穿绯红色飞鱼服,腰佩一把细窄而长的绣春刀,胯下一匹雄赳赳,霸气十足的枣红色蒙古战马,汹汹而来。
此人身材高挑,紫红色的四方脸上,长了一副又黑又粗的扫帚眉,和两只笑意盈盈的大眼睛,眉宇之间,透出一丝沉着,一丝机敏和狠辣!
一见叶府的轿子田吉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脸色骤的一沉,照着独眼龙的脸颊就是两个大嘴巴,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叶首辅的轿子你不认得吗?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不给我滚蛋!”
独眼龙一下子被打傻了,吃吃的说:“真的是——叶首辅的轿子——小的以为——”田吉骂道:“你以为个屁,赶快过去赔罪!”
田吉揪着独眼龙的脖领子到了轿前,一眼瞥见易土生。
两人的目光如战刀交错般在空中遭遇。
田吉心中大震,暗道,这那里是个小厮的目光,简直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此人绝不简单。
“这位壮士,刚才的事情是个误会,请你放了我的手下!”
易土生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作为一个特工,他首先是个冷静的杀手,所以他一出手就是狠辣的杀招,像离弦之剑般绝无回旋余地,刚才被他抓住的锦衣卫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奇迹。
嘴角牵动,露出个阴冷的笑容,易土生一脚把锦衣卫踢了出去。
田吉一伸手就抓住了锦衣卫的膀子,锦衣卫大概失血过多,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田吉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轿子里坐的可是叶首辅本人吗?”
“是田吉大人吗?可还认得妾身!”轿帘轻轻一挑,露出一张足以令人窒息的美人面孔来。
田吉登时一愣,结巴道:“原——原来是——四夫人——”
“正是!田大人是否给妾身个面子,这个小厮也是护主心切,就不必责罚了罢,你的手下也确实过分了一些!”曲敏冲着田吉抿嘴一笑,抛个媚眼,立即把田吉的魂魄勾去了。田吉压低声音说:“居然是你——”
“嗯,你过来——”曲敏轻轻冲他招了招手。田吉面露喜色,趋身上前几步,俯身过去。
易土生见两人轻声嘀咕了几句,田吉连连点头,快速的在曲敏的手心里捏了一下,直起身子来,冲着锦衣卫说:“四夫人宽宏大量看在本官面上不追究你们的冲撞之罪,赶快放行。”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城门处,驱散了正在排队出城的平民,给进香队伍开辟出一条道路。
易土生心知肚明,田吉和曲敏关系非同一般,说不定又是一对姘头,看来叶向高的绿帽子还真是没少戴。
轿帘重新放下来,一大群人跟着一颠一颠的轿子出城去了。
经过田吉身旁的时候,田吉忽然说道:“兄台做个小厮太屈才了!”
易土生知道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连忙说:“在下不是普通的小厮,而是叶府的护院家丁!”田吉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队伍到了灵光寺门前,众和尚早已经在门前恭候了,曲敏派丫鬟婆子先进去安置了一番,然后才进去上香。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从寺庙中传出来,易土生听了就浑身脑袋疼,真想一走了之。
灵光寺是一座巍峨隆重的巨寺,主建筑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四门的中轴线上,以大雄宝殿为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大雄宝殿门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金身塑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菩萨座前,香火鼎盛,篆烟袅袅。显然刚才还有许多香客,大约是因为首辅大人的家眷要来上香,都给赶走了。
身穿红衣袈裟的几十名和尚和上百名小沙弥全都在白石广场上诵经,只有方丈一个人在大殿中伺候!此举足以显示出叶向高在大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威了!
上香完毕,庙里的和尚安排了一间厢房供其休息。厢房附近的和尚都被赶了出去,主要是怕出现什么风流韵事。岂不知叶向高的绿帽子已经不少了。
趁着曲敏上厕所的空当,易土生把她拉进了一间空着的禅房里。曲敏吓得脸都白了:“贼胆真大,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吧?!”
易土生揽着她的纤腰,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妖艳的女人无限的眷恋,冷笑道:“刚才我救了你,你将如何报答我!”
曲敏用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娇笑道:“是你救了我,还是我救了你,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易土生狠狠的盯着她的胸口,说道:“直说吧,你是不是和那位田大人结过云雨之欢?”曲敏被他吓得尖叫,抚着酥胸,俏脸被刺激的艳红,扫视了一下门外,在易土生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下:“你别瞎说,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给座金山都不换的——”
易土生在她的盛臀上狠狠的拍了一把:“还敢狡辩,实话实说,我好还是他好!”
曲敏紧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旁道:“你——最好!”
易土生搂着她不住的摩挲,搞的曲敏也有些动了情,呼吸逐渐粗重。“那田吉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嚣张,他不把叶首辅放在眼里吗?”
曲敏喘息着说:“你不知道,这个田吉她是魏公公的心腹‘五虎’之一,平时最得魏公公信任,就算是叶向高那个老东西也要让他三分,虽然叶向高是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其实——其实妾身也是迫于他的势力才会跟他有染,我心里真心爱的就只有你一个而已!”
易土生对自己非常有信心,他不觉得曲敏这话是在哄她,凭借着自己的超级体能、潇洒的外形和一身强横的肌肉还有甜言蜜语的功夫,有哪个女人能不对他动心呢!
易土生把曲敏弄得发钗散乱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钟响。
正是‘晨钟暮鼓唤醒世间痴男怨女’这一下倒是把曲敏惊醒了,急忙把易土生推开了,跺着脚说:“被你害死了,会被发现的,老东西可不是好惹的,你就等着死吧!”轻轻的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
易土生心里充满了偷心的甜蜜。
整了整衣冠,曲敏首先走出了禅房。易土生等到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走出去。
整个进香还愿的仪式完毕之后,已经日落西山了,西面一片火烧云如一片绚丽绽放梨花般笼罩着整个京城。
镰刀似的下弦月,挂在西边天上。
昏黄的光,映照在曲敏的粉面桃腮上显得她更加妩媚动人。曲敏却显得很是伤感,眼神中隐隐的有泪光,因为她就要和易土生分手了。
轿子来到城门边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曲敏突然喊:“停轿!”
婆子隔着轿帘问出了什么事儿,曲敏说:“让大家休息一下!”然后说要透透气,就带着两个丫鬟和易土生走到了树林里。
两个丫鬟都是心腹,被曲敏支开后,急忙拿出一方玉佩和一叠银票塞给易土生,两眼一红,倒在他怀中,凄然道:“希望今生有缘还能再相见!”
易土生心里却在想,以后该怎么生活呢!
见他没说话,曲敏竟然痛哭起来。易土生心想,这水性杨花的女人莫非对我动了真情?只得好言安抚了一番,洒泪而别。
再次经过城门的时候,那些小厮丫鬟都怕了,不敢在前面带路,易土生自告奋勇,阔步向前,大摇大摆的走到城门处。
田吉和独眼龙果然还在当值,大概是因为要抓刺客,所以在加班吧!不然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出现在妓寨或酒楼里了。
“停轿!”不识时务的独眼龙又傻乎乎的跑了出来扯着破锣嗓子喊。
拦住了轿子。
易土生觉得好笑,厉声道:“独眼龙,你是不是挨揍还没有挨够啊!”
田吉急忙上来拱手:“兄台不要误会,这是我的意思!”
易土生皱眉道:“你明明知道这是叶首辅的轿子还要阻拦,是何道理?!”
田吉摆手笑道:“兄台你误会了,下官只是想和兄台你聊上几句而已。”易土生冷冷地说:“在下一个低贱的小厮和大人有什么好谈的呢?”田吉正色道:“兄台言重了,当今东厂厂工魏宗贤魏公公求贤若渴,新近招聘锦衣卫、厂卫上千名,下官见兄台身手矫健、出手不凡,当一名护院家丁未免太过屈才,如果兄台有意,在下愿意举荐兄台进北镇抚司任职,不知兄台可否愿意。”
没想到田吉会冒出这么一番话来,易土生惊喜万分,自己正不知道下一步到哪里找饭吃,工作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见易土生犹豫了一下,田吉立即说:“若兄台有意,在下立即就任命兄台担任‘领班’一职,锦衣卫领班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每月也有薪俸五两,你做一年的小厮不过纹银十两,可否考虑一下!”
易土生眼珠一转,笑道:“既然田大人盛意拳拳,在下再要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恭敬不如从命,等今晚在下和管家辞行之后,明日便去北镇抚司上任!”
田吉喜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了不到一个月锦衣卫,易土生亲眼见证了大明皇权统治的黑暗和没落,同时也对自己的工作大呼过瘾。
这个行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大明朝最霸道最轻松的职业了。
基本上锦衣卫每天的工作就是穿着锦衣华服招摇过市欺男霸女而已,易土生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接到什么正经的任务,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带人收集情报,和在情报局的时候工作性质差不多。
锦衣卫的工作时间和现代的白领阶层相去不远,上午八点也就是卯时当值午后申时也就是六点钟下班,每天工作八九个小时。
这些锦衣卫每天下班之后,便三五一群的下酒楼找妓院来消磨时间。
普通的锦衣卫每个月也就三四两纹银,根本无法享受这样奢侈的生活,不过这些人全都是挂牌的流氓皆比土匪还要蛮横,很多时候,吃饱了喝足了,一抹嘴喊一声“记账!”也就扬长而去了。
易土生一开始对这种做法颇为不好意思,但十几天下来也逐渐习惯了,也学会了喊“记账”了。说是记账可从来也没看到过谁敢来要账,更没见谁主动还账。老板们虽恨在心头,脸上却对他们表现出最谦卑的笑容。
谁敢招惹这些血腥暴戾的杀人机器呀!
不但如此,这些锦衣卫还生财有道,在城门站岗巡哨的时候,过路的行人如果不想找麻烦,都要交“买路钱”!一个月下来,光是这种提成,易土生也分到了七八两,比应得的薪俸还要多。像上次独眼龙说的城内发现刺客,纯属胡说八道。
编造这种谣言,就是为了让大家乖乖的掏钱,不然锦衣卫用手一指,只需说一句:“这是刺客!”那么此人就算倾家荡产恐怕也无法从锦衣诏狱里爬出来了。
除了这些之外,易土生还深切的体会到了,封建社会中人和人的不平等。那些高官富商一个个高头大马、趾高气昂、依红偎翠、妻妾成群,除了妻妾之外,有的官僚家里还备有歌姬几十,环肥燕瘦一应俱全,纸醉金迷、笙歌艳舞,好不快活。
反观贫苦百姓,一个个面有菜色、长吁短叹,甚至插标卖首卖儿卖女。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半点也不夸张!
钟鸣鼎食之家的官宦子弟和富甲一方的公子哥,除了拥有大批妻妾歌姬之外,还要经常到妓寨中去寻欢作乐。京城中最有名最奢华的两座妓寨,一名‘细腰阁’一名‘倾城坞’,里面的青楼女子,就算是个丫鬟也称得上国色天香,可是易土生却从没有踏足过。
锦衣卫虽然横,却不敢到这两个地方去捣乱,听说后台硬的很,而且里面高手如云,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护院,比锦衣卫还横!
别的锦衣卫或许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可是易土生却并不满意,越来越不满意!
每当看到那些骑着高头大马前呼后拥的高官富商从自己眼前不可一世的经过他都有一种冲上去把他们拉下马,然后暴揍一顿的冲动。
阮籍有一句话‘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在易土生的眼里,这些人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是比他在大明朝多混了几天而已,只要假以时日,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要飞黄腾达。
既来之则安之,易土生也知道自己回不去现代了,但就算要生活在大明朝,他也不能生活在最底层。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没有公理的时代、黑暗的时代,物欲横流的时代。有权就有一切,反之,你就会活的像只蚂蚁,每天辛勤工作还要时时提防不要被人踩死!
大地如蒸,热浪袭人。
这一天,易土生又以锦衣卫领班的身份在永定门门口对出入的百姓进行盘查。所有的锦衣卫都喜欢做这个工作,这可是敲诈勒索的好机会,而且还可以趁机在毫无反抗之力的美人身上揩油,何乐而不为呢!
自从经过了上次的事件之后,独眼龙对易土生的为人身手非常的佩服,田吉也对易土生青睐有加,是以独眼龙虽然以‘掌班’的身份凌驾于易土生之上,但背地里却对易土生百般讨好,马首是瞻。
偌大的城门口,三四千百姓排成两行接受检查,比武警边防站还要严厉!
城门内的阴凉处摆了一张深色的方桌,易土生和独眼龙正悠闲地品茗聊天。
独眼龙嘿嘿的笑道:“易老弟,哥哥对你的身手那可真是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别的不说,咱们这票兄弟,那也是练过一两年功夫的,要不也不会吃上这碗饭,可是在你的手上居然不堪一击,依我看来,你前途无量啊,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
易土生也是个热血之人,平常很讲义气,连忙调笑说:“你今晚请客,将来我当了指挥使,少不了你的!”
“没问题,今晚‘满福楼’我做东!”
摇了摇头,易土生咂着嘴道:“又是满福楼,吃腻了,哎,咱们去‘倾城坞’喝花酒如何?我听说那里的——”
“哈哈!”独眼龙关长征笑道:“兄弟,你是不是听说倾城坞的‘黎子涵’姑娘,是天下第一歌姬,所以就想一亲芳泽,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易土生听他这么说,越发的来了兴趣,两只胳膊趴在桌子上,凑近他说:“不光是黎子涵,我还听说‘细腰阁’的‘钟雏燕’也是天下绝色,有倾国之貌,最为难得的是,这两人全都是才女,笙管丝弦、水墨丹青、诗词歌舞样样精通,实在是坊间的奇女子!”
独眼龙见易土生一脸的向往,拍了拍他的手背,叹息一声,咧着嘴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两位美人虽然像你说的人间少有,可是,她们从不轻易见客,就算是王公子弟、天潢贵胄、当朝一品想要和二人会上一面,没有个万把两银子也休想办得到。而且,她们都是‘清倌’只陪酒弹琴,却不让你一指加身,咱们这样的人,谁舍得花万两白银去会这种露水姻缘。”
易土生动容道:“清官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都有官位不成!”独眼龙大笑道:“原来兄弟你是个‘空子’,‘清倌’不是‘清官’,清倌指的是妓寨里的处子。这方面的知识,你要多向刘三哥请教,他可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哩!”
刘三哥是独眼龙手下的另一位领班。
独眼龙接着说:“刘三哥昨天才从‘依红偎翠阁’出来,还品尝了阁内的‘群仙浴’!你可以找他过来问问!”
易土生眼神放光的说:“何谓群仙浴!”
独眼龙眯着眼睛,坏笑道:“一方浴池里挤满了精赤的美貌女子,她们在水中嬉戏,你可以在岸边观赏无边春色,也可以亲自下水去感受一下光滑雪肤,这就叫‘群仙浴’了,想不想要?!”
咽了口唾沫,易土生心想,古代的男人真的比现代人幸福多了。独眼龙的这番话更坚定了他要在这个时代做个人上人的决心。
不惜一切代价,任何手段,也要上位!
刘三哥带着一队锦衣卫,对每个出城的人做搜身检查。
这时有母女两个走了过来,她们撑着黄色的油布雨伞,在强烈刺眼的阳光下像开放的黄牡丹,亮闪闪一片。
母亲长的很标致,薄薄的红红的唇,白白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玲珑浮凸的身体。她始终低着头看着她的女儿,似乎是羞于见人,左手提了一个竹子编的篮子。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呀!”刘三哥立即走过去,粗暴的说,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在母亲身上咕噜噜打转。
刘三哥一只手友好的抚摸起小女孩的头发,另一只手却在母亲身上又摸又捏,手臂像一条蛇围着她的胸脯和翘臀打转。
母亲脸红红的吓得一个劲后退,却又不敢叫出声,楚楚可怜的样子。
易土生的目光立即被这突然出现的少妇所吸引了,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即大踏步的走过去说:“刘三哥,这女人是否有问题,让小弟来帮你搜搜!”
刘三哥那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坏水,笑道:“有劳,有劳,她们的确很可疑,你可要搜仔细了!”
抓住可怜母亲颤抖的手臂,易土生把她拉到一边,大声说:“转过身去,两腿分开,双手抱头,快!”
刘三哥笑道:“这是做什么?”易土生正色道:“我怀疑她身上藏有利器,这样才好搜身!”
在两个卑鄙无耻的男子的淫笑声中,娇柔的少妇没有法子,只好按照易土生的话去做。
易土生毫不客气,按照现代警察的搜身方式,先搜四肢,然后是腰部胸部,摸了个遍。隔着衣服也感觉到了她的弹性和细滑,心里美滋滋的。
母亲一开始小声饮泣,后来就抱着女儿放声大哭起来。
易土生玩够了正要放她们走,突然……
城外官道上驰骋着一辆马车,前面轻骑开道。车飞马啸、挟风扬尘,煞是急骤。来到永定门,开道的骑兵亮出腰牌,大呼一声:“大学士孙承宗,急牍呈报皇上!”不等守卡的锦衣卫反应过来,马车裹挟轻尘呼啸而过。
“一定是辽东的八百里加急,不能让他们闯关,拦下来!”
百十余名锦衣卫哗啦一下挡住了马头,周围的兵士弯弓搭箭准备射杀,纷纷喝道:“下马,快快下马!”
开道的骑兵,猛地勒住马头,战马稀溜溜一声暴叫,前蹄腾空而起,马上骑士勃然变色,怒道:“你们疯了吗?这可是辽东经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你等怎敢阻拦!”
独眼龙冷笑着冲了上去,大声道:“对不住了,骑兵兄弟,最近有刺客在宫内宫外大肆捣乱,我等奉了东厂督公之命,在此严加盘查,任何人也休想过去。”
骑兵厉声道:“耽误了军情只怕连魏宗贤也吃罪不起!”独眼龙闻言大怒:“你吃了豹子胆了,敢侮辱督公,给我射下来!”
这帮锦衣卫果然大胆,独眼龙一声令下,居然万箭齐发,把骑兵射成了蜂窝。后面的轿子里下来一位文官,见到此情,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昏厥。独眼龙一挥手:“把这些奸细都给我绑了,逮入诏狱,听候督公发落。”
此时的易土生在锦衣卫中大小也算个头目,独眼龙则是掌班,比易土生高了一级,所以易土生还要受他辖制。
见此情景,易土生非常纳闷,独眼龙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掌班,竟然敢阻挡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凭直觉他感到此事一定不简单。
独眼龙抢上一步,从文官的衣襟里拿出一封火漆蜡封的公文,对易土生说:“快去,立刻呈送督公!”
易土生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可是紧急军情啊……”独眼龙喊道:“别管这么多,照做就是了,万事有督公担待!”
易土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独眼龙早就奉了命令,在这里截获边报。
拿过边报,易土生扯过门边一匹战马,翻身而上,那马儿被他强大的爆发力一扯,登时四蹄乱蹬,箭一般窜了出去。
方出十丈,经过树下,突然一股凌厉的寒气从上至下,袭击而来,易土生的脑袋就像被冰水浇了一样,头皮炸了起来。易土生从小接受训练,身手何等敏捷,不等寒气及体,翻身跳下马背,战马发出一声凄厉长啸,仰天咆哮,马身直立,推金山倒柱子般跪倒在地上,后背之上鲜血狂飙,射出一米多高,转瞬死了。
刚才被易土生和刘三哥非礼的少妇,此时手持软剑,睚眦欲裂的站在易土生三步之外,厉声道:“把边报交给我,不然,我要你的命!”
“有刺客,杀呀!”
锦衣卫也是一群见了血就眼红的主,怎能容许一个女子在眼皮底下逞威,当即独眼龙带人杀了上来,易土生也抽出腰刀随众人扑了上去。
事实出乎众人意料,易土生只觉眼前一花,一时间剑光暴起、剑气大盛,残肢断臂飞上半空,五六十名锦衣卫像被饿狼屠杀的山羊一样四处逃窜,城门口到处是热乎乎的鲜血。刘三哥最惨,那女子为了报复他刚才的举动,一剑就砍断了他的脑袋,令人奇怪的是,直到他跌倒在地上,脑袋才从脖子上滚下来。
一剑下去,人头犹在,这是何等可怕的剑法。
接着少妇手中宝剑,发出‘锵’一声脆响,一道惨白色的剑光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形,随即一名锦衣卫的血淋淋的人头平滑地飞出,在城门口的泥地上辘辘地连续翻滚了十几转才停下来。那缺了头的躯体,像砍倒的树桩子,沉重地栽倒在地,脖颈上的皮肤突然间一缩,殷红色的血水“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易土生也杀过不少人,曾经也自诩冷血,但却从没有见过这样杀人的。
他虽然逃过一死,但前胸后背也平添了几个窟窿,鲜血汩汩的往外流,要不是这么多年来的艰苦磨练,只怕早就死在剑气之下了。
饶是如此,易土生也已经吓得不会呼吸了,这种剑尖上可以冒出冷气的武功,他只在武侠小说里偶尔见到过,没想到大明朝真有这样的奇女子,今次只怕性命休矣!!
砍菜切瓜一般,少妇把所有的锦衣卫或打死或打昏在地,只剩下一个易土生拿着边报满身是血的逃跑。
少妇轻轻一跃,几个起落之间,就挡在了他的前面,面如寒霜,冷笑道:“刚才搜身搜的过瘾吗?”
易土生笑道:“不算过瘾,有时间的话,最好脱了衣服再搜一遍!”
少妇气的浑身颤抖、俏脸通红、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抖动着剑尖恶狠狠地说:“我数到三,把边报交给我,不然……”
“不然就杀了我对不对?”易土生笑道:“交出来也是死,不交也是死,你不要花言巧语了,动手吧,你只能从尸体上取走边报!”
这种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少妇脸上莫名的一红,这一生还没见过如此刚强的男子哩!而且他的笑容是那么具有挑逗性,那么耐人寻味,回想起刚才搜身的情景,忍不住心如鹿撞,脸颊发烧!
就在她一愣之间,易土生翻身滚了出去,大喊道:“看,暗器!”
少妇本能的用剑去挡,只听“当”一声脆响,宝剑应声而断,一枚子弹穿透了她的护身罡气在她的肩窝上打出个透明窟窿,宝剑应声而落,少妇被子弹的巨大冲击力推的后退三步,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易土生:“你……什么暗器……”
用枪遥指她的脑门,易土生摇头道:“独门暗器,说了你也不知道!现在,转过身去,双手抱头,两腿分开,不许动!”
少妇微微一愣,冷笑道:“你以为凭借暗器就能留住我,休想,后会有期。”手中忽然洒出一片白雾,身体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无踪了。
肃穆的东厂行苑之内,魏宗贤高坐太师椅,气宇轩昂地俯视着十四个千户统领。
这十四个人是东厂的核心力量,全都是北镇抚司精挑细选的杀手精英。一队队锦衣卫精锐,衣甲鲜明,分为两排横刀立在阆苑之内,脸上的表情庄严肃穆,一丝不苟。这些人号称‘缇骑’。他们精通技击肉搏,易容化装,飞檐走壁,翻墙入室,行刺暗杀等术。
缇骑的活动就好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他们到处窥测官民们的思想言行,只要怀疑谁对皇帝的统治不利,不需证据,直接就能押入诏狱,拷打致死!
易土生单膝跪倒在阶前,胸前背后的五六处剑伤正涔涔的流出血来。
握着带血的边报,魏宗贤冷厉的说:“所有的人都死了吗?”易土生朗声道:“只有关领班保住了半条性命,现在还在急救中!”
魏宗贤以他特有的沙哑尖细的声音,阴笑着说:“你怎么就没死呢?”易土生低着头,以豪迈的语调振声道:“启禀督公,刺客中了属下的独门暗器‘九天十地追魂钉’负伤逃走,所以属下还活着!”
魏宗贤眯缝着眼睛,用绣着红牡丹的手绢擦了擦嘴,冷笑道:“九天十地追魂钉,好大的名头,本座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
易土生早已成竹在胸,缓缓的说:“此物乃是属下祖传宝物,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所以督公不曾听说!”
点了点头,魏宗贤薄薄的嘴唇牵引出满意的微笑,说:“看来,你的武功还蛮高明的!”易土生大声道:“启禀督公,还过得去!”
“好一句还过得去,本座问你,你可知道你交给本座的是什么东西?”
易土生道:“不知道,但属下知道督公想要这个东西,所以,属下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把东西拿给督公!”
魏宗贤冷哼道:“你没有拆阅过吗?”
易土生的头俯的更低,诚惶诚恐的说:“属下自知身份卑微,怎敢拆阅督公的密信,请督公明鉴!”
“好!”魏宗贤扶着太师椅的扶手站了起来,指着易土生说:“果然是个知情识趣的,看你一表人才,不像是池中之物,这样吧,从今天起,你调任北镇抚司诏狱,担任领班一职。”田吉急忙从阶下闪出来说:“公公英明,此人的确是个人才!”魏宗贤嗯了一声说:“由你保荐,本座就更加的放心了。”
“多谢督公!”易土生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微微的扬起脖子,当了一个月的锦衣卫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魏宗贤,易土生登时就被魏宗贤的英伟震住了,说实在话,他从没想过一个没有鸟的阴阳人会长的这么有风度。
魏宗贤身穿蟒袍,腰系玉带,漂亮修长,年过四十,眼睛微微发蓝,皮肤近乎透明,嘴角永恒的带着一丝阴险又温柔的微笑,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唇、宽阔的肩膀,使人感觉到他像崇山般不容易被击倒。假如不是他胯下少了个鸟,此人必然是享尽天下艳福的命运,此刻却完全的浪费了这份美貌。
美中不足的是,他毕竟是个太监,身上缺少阳刚之气,于挑逗女子方面有种后天的无法弥补的缺憾,他的这种缺憾,也就是易土生身上最多的东西。
魏宗贤微微的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转身走了。随之而去的还有易土生身上的千斤重压,这种压力似乎来自易土生的本心,又像是魏宗贤的眼神中所蕴含的,奇妙之极。
众人尽皆散去。田吉过来给易土生道贺:“易兄弟身手不凡,督公慧眼识金,真是可喜可贺呀!”易土生想不通为何田吉对他这么好,难道是因为曲敏的关系?连忙拱手说:“多亏田大人保荐!”
田吉拍着他肩膀纵声笑道:“我推荐你,也要你自己有本事才行,听说今天的刺客,轻功卓绝,内力不凡,你能把她击退保全密报实属不易!对了,以后莫要再称呼田大人了,太客套,叫我田兄最好!”
易土生心想,自己想要升官发财,绝对少不了此人的帮忙,能和他拉上关系真是求之不得,受宠若惊地说:“田兄抬爱,在下不敢不从命。”田吉笑了笑道:“我带你去诏狱熟悉下环境!”易土生深施一礼,激动地说:“田兄对我恩重如山,易某日后若有出头之日,必定百倍奉还!”
田吉正色道:“我看你面相实在是后福无边,既然这么说了可不要反悔,你我自此以兄弟相称,互相照顾!”
易土生心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若还是一副奴才相,反而就让他瞧不起了,遂将虎躯一挺,傲然道:“一言为定!”
两个人骑着两匹骏马,有说有笑,并羁而行,转眼来到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实际上就是锦衣卫的总指挥部,锦衣卫的首席长官称作北镇抚司指挥使,本来和东厂是平起平坐的,可是魏宗贤当权之后,不但提督东厂而且掌管西厂、内行厂、北镇抚司,把京畿防务大权总揽一身,所以锦衣卫归东厂提督调度。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魏宗贤的铁杆走狗崔呈秀刚刚调任兵部尚书,另一走狗田尔耕升任指挥使,最近正忙着招兵买马扩编势力,易土生也是借着这阵春风当上了锦衣卫,不然田吉也不会好端端的推荐他。
魏宗贤的命令一下,堪比圣旨,田尔耕早就得到了消息。
田吉在镇抚司大堂和田尔耕打过招呼,直接带着易土生到锦衣卫诏狱中去。诏狱的意思,就是皇帝直接管理的监狱,此监狱凌驾于法律之上,不受六部九道节制,就连内阁也无权过问,大理寺、刑部更加干涉不得,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一入此狱就等于进了鬼门关,无法生还。
据田吉介绍,锦衣卫常用的刑具有18套,什么夹棍、脑箍、拦马棍、钉指等等都包括其内。其中有一项刑罚叫做“杖刑”,特务对于“杖刑”的执行非常有讲究,对一般的犯人行刑官只说“打着问”,意思是不必太重;要求打重一些的,就说“好生打着问”;要求狠狠打,不论死活的就说“好生着实打着问”。
一般来说,只要犯人被抓进来,18种刑具都要受过一遍。和锦衣卫有密切关系的一种刑法,叫“廷杖”,即殿廷上杖责进谏触怒或有过失的大臣,以提高皇帝的威权。洪武年间,公侯如朱亮祖(死有余辜),大僚如工部尚书薛祥等,都是受廷杖致死的。相对于杖刑、夹棍等刑罚,锦衣卫不常使用的几大酷刑可就令世人不寒而栗,在几大酷刑中,刷洗、油煎、灌毒药、站重枷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刷洗:就是将犯人脱光衣服按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浇在犯人的身上,然后趁热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在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刷到露出白骨,最后直到犯人死去。
油煎:类似于后来的铁烙铁。将一口平的铁盘烧热后,将人放在上面,不到片刻,将犯人烧焦。
灌毒药:锦衣卫灌一次毒药,然后喂一次解毒药,然后再灌另一种毒药,直到将犯人毒死,目的是使犯人尝遍了死的恐怖和痛苦,锦衣卫从旁观赏。
站重枷:明代的这一刑法却很特别,戴枷之人必须站立,不准坐卧。枷的重量超过常人体重,最重曾经做过300斤的大枷,给犯人戴上后几天就得活活累死。据明朝野史记载,厂卫杀人的酷刑还有剥皮、铲头会、钩肠等刑罚,据说,这些刑罚又要胜过以上所说的几种酷刑。
田吉毫无保留,把规矩禁忌和司职等一股脑的都说给易土生听。听的易土生脑袋发胀,舌头发麻,差点中风。这些酷刑不仅仅是闻所未闻简直有些骇人听闻,难怪二十一世纪人们常说:只要锦衣卫想让你开口,你就非开口不可。
看来后世给这些人冠以杀人机器的名号真是没冤枉他们。
同时,易土生还询问了一下,锦衣卫的组织情况,了解到:锦衣卫官员有指挥使一人,正三品,同知二人,从三品,佥事二人,四品,镇抚二人,五品,十四所千户十四人,正五品,此其下管理职尚有副千户(从五品)、百户(正六品)、试百户(从六品)、总旗(正七品)、小旗(从七品)等况。易土生的‘领班’职务,实际上还不入流,跟孙悟空的‘弼马温’有一拼。
通常锦衣卫在逮捕嫌犯之前,会发给其“驾帖”作用相当于现代的逮捕证。
两人去的时候,正赶上有三五人分别受刑,诏狱之中鬼哭狼嚎。
这并不能说明易土生的运气差,而是每天都有人受刑,诏狱里面的冤魂自古至今没有十万也有五万了。易土生亲眼目睹了杖刑的可怕。
以前看古装片的时候,也看到过用木棍打人的屁股,看那些演员演的不疼不痒的,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今天才知道大错特错了。
比胳膊还粗一圈的枣木棍子,抡圆了打在屁股上,三五下之后,就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碎肉横飞,十几下之后,骨断筋折、鬼哭狼嚎、血流不止,普通人挨不到三十下也就翘了,假如被判打五十杖,其实和宣判你死刑差不多。不过,易土生觉得还是死刑比较幸福,一刀下去,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何苦受这等痛苦。
整个诏狱之中,阴风惨惨、血腥气十足,如十八层地狱一般。若不是易土生见惯了杀人流血的场面,只怕当场要昏厥过去。
见到易土生镇定如常,微笑自若,田吉忍不住挑着拇指赞叹道:“实不相瞒,哥哥我在锦衣卫混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兄弟你这样的硬汉,但凡第一次到这处所的几乎都是脸色发白面皮抽筋,没想到你竟然如无所觉,佩服,佩服。”
易土生索性也吹嘘两句,淡淡的说:“家父以前做过拿钱换命的买卖,小弟幼承家训,见怪不怪了。”
田吉眼中射出强光,喜道:“公公需要的正是这等人物,我果然没看错人。”易土生笑了笑,信步向潮湿的地狱中走去。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鲜血和哀嚎中的囚犯,比之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田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大事儿,喊道:“易兄弟,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了,你自己转转!”易土生巴不得他早走,在他面前自己说话时刻都保持着小心,生怕露出了什么马脚,连忙转过身来,拱了拱手:“田兄有事请自便!”
田吉又客气了两句,转身走了,看他着急火燎的样子,易土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和曲敏去幽会了?难道叶向高大人又出差了不成?一个月没见到曲敏的面,想起她的酥胸娇躯心火就像热气球一样向上攀升。
有几个锦衣卫听说易土生是新来的小领导,又见他和田吉千户表现得甚是亲热,便过来让座敬茶,大拍马屁,易土生很是享受这种地主阶级的感觉,坐在椅子上连连点头,表示愿意接受手下的贿赂和吃请。
众手下登时喜笑颜开。
正在这时候,狱中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狂笑,中气之足,堪比龙吟虎啸。易土生登时睁大了眼睛问道:“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锦衣卫中闪出个精悍的小个子,讨好说:“头,这老小子叫魏朝,以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后来因为开罪了皇上被勒令返乡,谁知道他在返乡途中口出狂言大放厥词,污蔑万岁爷和魏公公以及‘老祖太太’,所以,陛下令锦衣卫把他逮入诏狱,严加审问,这老小子到了这里还不老实,整天的放肆大叫,实在可恶!”
易土生纳闷的问:“‘老祖太太’是谁呀?”精悍的小个子眼神中露出一阵惊讶,道:“老祖太太自然就是‘奉圣夫人’。”
易土生茫然的说:“奉圣夫人又是谁?”
小个子吓了一跳,讶异道:“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奉圣夫人就是陛下的乳母——客夫人!”
易土生心中恍然大悟,暗叫糊涂,怎么把祸国殃民的‘客氏’妖妇给忘了。看来,这个魏朝也不是普通人物,自己对他虽然知之甚少,但司礼监掌印太监是明朝太监之首,这他是清楚地。
魏宗贤虽然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但终其一生也没有做到掌印太监的位置。魏宗贤时代的掌印太监叫做王体乾,此人虽是掌印太监,实际上是魏宗贤的走狗,为魏宗贤马首是瞻。
易土生眼珠一转,尴尬的说:“我刚刚升官,一时高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个子贡声道:“小的叫王弼。”易土生道:“这个魏朝实在是可恶,居然敢辱骂公公和老祖太太,你们去几个人把他给我带来,我要好好的审问他!”王弼为难道:“这只怕不容易,刚刚审问完,全身都是血,怕污了您!”易土生心想,你个王八蛋,你分明是怕污了你自己。
易土生点头道:“那我就到牢里去审问他,带路吧!”王弼没话说了,引着易土生向关押魏朝的牢房走去。那是一间单人囚室,在走廊最深处的角落里,隐蔽而又偏远,离开岗哨位置最远。王弼不愿意进去,转身离开了。
牢房里!
易土生看到的是个穿着麻布葛衣的中老年男人,赤着双足,背上淌着血,衣服紧贴在伤口上。
那人身材高大,面容古朴,神色平静,虽然受伤,却看不出有一丝痛苦,一双眼睛仍然闪闪有神,头上戴着束发方巾,落魄却不狼狈!
两人互相打量!
那人悠然来到易土生面前,似笑非笑地说:“看你面貌不俗,怎么就当了锦衣卫的走狗呢!”
易土生又气又好笑又佩服,淡淡的说:“看你面貌不俗,怎么就做了锦衣卫的阶下之囚呢!”
那人微微笑道:“我是好心提醒你,魏宗贤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且性子犹如豺狼,和他为伍,犹如与虎谋皮,早晚必受其害,你把他当成晋身的阶梯,他却把你当做成功的枯骨,你终究要被害的!就算要给他当走狗,也要有走狗的本事,告诉我,你有什么本事?!”
易土生气道:“你这人疯疯癫癫的,满嘴胡话,你看到谁都这样说吗?”那人大笑道:“我魏朝会是疯疯癫癫的人,你说出去有谁会相信?我是看你一表人才,且日后必有大富大贵之命,才对你说这番话的!”
易土生道:“你就是魏朝,我就是来找你的!”
魏朝道:“我平生最会相面,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你名利心很重,而且为人做事不择手段,只求发达不讲道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因为你有一个好处——”
易土生苦笑道:“你嘴里的说的还是个人吗?还会有好处吗?”
魏朝道:“你很重义气,绝不会出卖朋友!”
易土生振声道:“我宁死也不会出卖朋友!可你不是我的朋友!”
魏朝大笑道:“你觉得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出卖的吗?”
易土生失笑道:“看样子,似乎真的没有了!”
魏朝点头道:“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易土生道:“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魏朝被他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易土生被他吓得,脸都青了:“这副摸样,你还能笑得这么畅快淋漓,我越来越怀疑你是个疯子了!”
魏朝索性盘膝坐在地上说:“我就快死了,是老天把你送到我的面前!”易土生道:“你想让我替你去死,这只怕办不到!而且,我觉得你一时半刻也不见得就会死掉!”
魏朝笑了笑道:“我的内息就快要断绝了,你不懂!”
易土生忽然叹道:“这么说——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魏朝大笑道:“放我出去!”易土生点头道:“没问题,等我做了皇帝再说吧!不过你必须先延长自己的寿命!”
魏朝的眼神突然变得像鸷鹰一般锐利,正声道:“你想做皇帝,必须先解决魏宗贤!”易土生大笑道:“疯了,真的疯了!”说着就往外走!
魏朝大声道:“你不想做锦衣卫指挥使吗?”
易土生忽然站住了身形,转过身,点了点头。
魏朝淡淡的说:“过来!”
易土生踏着脚下的茅草,走到魏朝跟前。
魏朝眼中射出赞赏之色:“果然是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我看你根骨奇佳,实属奇葩,是个可造之材,这个送给你!”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块破布,递出去。
易土生接过来,问:“什么东西?”
魏朝叹了口气道:“我这一生被魏宗贤和客氏妖妇害惨了——你知不知道,魏宗贤的一身武功,原本是我传授的,可是他,竟然勾搭上了客氏,回过头来咬了我一口,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是个武学奇才,竟然青出于蓝,以至于失手被擒——”
易土生不错眼珠的听着!
魏朝道:“我在这里住了三年,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我费尽所有心思,一直在想的就是如何破解我自己的武功,最后终于被我想到了——乱剑——乱剑剑法——”
易土生闻言一愕,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城门口女刺客的功夫,说道:“你是个武林高手,可你为什么不逃走!”
魏朝嘴角含笑的说:“我的经脉被魏宗贤震断了,不能再运功了!不过,我可以把运功的心法教给你!”
易土生咧着嘴摇头:“你我素不相识,干嘛对我这么好?!”
魏朝阴笑道:“其实也算不上是对你好,我早说过了,你是个有野心而且不择手段的人,你留在魏宗贤身边就等于是一只毒蜘蛛,随时都可以咬人,而我,只不过是赠送你一些毒汁毒液祝你成功,顺便替我自己报仇而已!”
易土生怔了一下,叹息道:“以你这种人才,都被魏宗贤打败了,那人真的很可怕!”
魏朝道:“你坐下,我的时间不多了!”
易土生从容一笑,缓缓的坐在他的对面,学着他的样子,盘起腿来!
魏朝道:“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每个字你都要记清楚,一点也不能差了,口诀不多,但需要仔细体味!这路内功,叫‘太阴神功’是我年轻的时候,从一个道士那里学来的,后来传给了魏宗贤——”
魏朝自嘲的一笑,说:“不说了,我传口诀给你——太阴神功入门心法,首先必须凝聚全身的阴气,而人体中阴气最重的一条脉络就是督脉,欲练神功,必须先从此处着手……”说着便滔滔不绝的把口诀念诵了一遍,并且仔细的指导易土生这个门外汉将一口内息,缓缓的在体内循环了一周!
易土生兴奋的说:“没想到人体内的气真的可以由意识控制着自由的运行,真是太奇妙了!”
魏朝淡淡的说:“真不知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连这个也不知道!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拿着剑谱赶快走吧,不要引起外人的怀疑!”
易土生担心的说:“我走了,你怎么办?”魏朝全身一震,闭上双目,沉思起来,半天才说:“我的命就在十几天之内,你这几天记得每天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把我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你,祝你将来成就大事!”
易土生笑道:“你这人真是太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老是说自己会死呢!”
魏朝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易土生耸了耸肩,把破布塞入怀里,走了出去。
于是,易土生便在诏狱里做起了锦衣卫领班,以后的十天里,他每天都会起早来和魏朝练剑,美其名曰:审问。
魏朝把自己的内功、外功、剑法、攻防经验,一股脑的全都传授给他。易土生功底雄厚,进步神速,魏朝夸奖他:“比魏贼的资质还要高!”
十天之后,易土生已经可以把乱剑的威力发挥出一两成了。
半个月就这样匆匆的过去了。
魏朝每天都会被拉出去审问,鞭打,每天却都能奇迹般的伤痕累累的活着回来,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第十五天的时候,易土生一大早就来到魏朝的牢房里,一进门见到魏朝盘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易土生喊了两声,不见动弹,推了两下,还是不动,心中凛然之下,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发现已经气绝了……
刚走出诏狱,忽然大街上驶来一辆马车,车内伸出一只玉手,招呼道:“呆子,快上来!”易土生拿眼一瞥发现轿帘上写着‘依红偎翠阁’的字样,心中暗笑,快走两步纵身跳上了车辕,钻入了车厢内。
一个穿着短臂小衣露出一双浑圆大腿的青楼女子正用热切的眼光迎候着他。易土生心想,不愧是青楼女子,怕热就脱成了这样。
“季倩,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季倩是依红偎翠阁的红妓,前一段时间和易土生打的火热。
依红偎翠阁在京城内充其量算是二等的妓寨,季倩虽说是头牌姑娘,姿色也是平平,不过身材却很惹火,在易土生面前也算温柔。
季倩一把将他拉到眼前,仰头看着他说:“我找你一天了,原来你高升了!”
易土生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吻上她的红唇,季倩热烈的反应,身体水蛇般的扭动起来。女人一旦到了青楼里,就变成了豪放女,季倩的豪放更胜于现代美人。
季倩从易土生强大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双手吊着他粗壮的脖子,俏脸泛起动人的艳红,急促的说:“自从你来过之后,奴家就懒于接客了,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和你的强大相比拟,来吧,到我那里去,好好的服侍本姑娘,有重赏!”
易土生现在囊中羞涩,口袋比脸都白,只要能赚钱,当男色亦无不可,但他还需要吊一下季倩的胃口,一边提高价钱。“还是不要了,我尚有公事在身!”
季倩扭动着娇躯,,挤得他喘不过气来,,幽幽的说:“求你了,这几日奴家可真是空虚寂寞,是以你无论开出何种价格,我也会满足你的,怎样?”季倩咬紧了嘴唇,神情紧张。
易土生勉强点头道:“好吧,就答应你这一次,不过十两白银是少不了的。”
季倩嘤咛着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没问题!”
从榻上爬起来,看了看季倩疲惫的睡姿,易土生笑了笑,点燃了窗旁的油灯,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开了魏朝赠予的长袍。
密密麻麻的字迹中不光记载了武功秘籍还有魏朝的生平以及他和魏宗贤、客氏的恩恩怨怨,易土生从头看到尾,最后眼光落在一种古怪的点血截脉的手法上,那是魏朝管理北镇抚司的时候,研究出来的,用于逼迫犯人招供的一套手法。当晚,易土生按照太阴神功的口诀,开始行功,使真气穿行于督脉之间,最后储存在丹田气海之内,真气穿越十二重楼,运行一周天之后,身体就无比的舒泰,虽然一夜没睡,但却胜过睡了一夜的精神。此时,易土生方才相信,中国古代的确有轻功、内功、剑法这些玩意。
由此可见锦衣卫中一定有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只不过还没有机会见到而已,不说别人,魏宗贤身上就有一股凛冽的冷气,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神光电射,照秘籍上的记载来看,这些都是武林高手的标志。
易土生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不知不觉间已经运功三四个时辰了。
易土生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跳起来,发现季倩半袒着身体趴在床上熟睡,像一朵洁白的海棠一样,心情大好之下,不禁又动了色心,于是又扑了上去——
连续一个月的时间里,易土生都在依红偎翠阁过夜。白天照样当他的锦衣卫,晚上却加紧练功,八重太阴神功已经被他突破了第一层,他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充满了力量。
这一点,季倩的感觉最深了,不知道为什么,魏朝的内功,竟然能提高男人的能力,易土生每增加一层功力,季倩的欢愉就会相应的延长一段时间。易土生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长了,诏狱中的锦衣卫都知道易土生迷上了依红偎翠阁的红阿姑季倩,有紧急的事情都跑去那里找他。
这天清晨,易土生正准备去上班,田吉抢先一步冲了进来,不顾季倩衣衫不整,拉着易土生就往外走。
易土生纳闷的说:“出了什么事儿?”
田吉一脸铁青的说:“出大事儿了,今天早朝的时候,左副都御史杨涟联合御史左光斗、御史袁化中、太仆少卿周朝端、山西副使顾大章、吏部给事中魏大中,联名参奏督公魏宗贤二十四条大罪,要求皇帝严加惩办,京城中此刻无异于天翻地覆,人人变色呀!”
杨涟参奏魏宗贤二十四条大罪的事情,易土生早就知道,他还知道以上六人后来都被魏宗贤害死,合成‘六君子’。
此六君子,非戊戌六君子,大家千万不要弄混。
田吉这么火急火燎的跑来,让易土生有些诧异,这样的大事,他一个小小的领班,能帮上什么忙呢?
田吉把易土生拉到门外,上了马车,才缓缓地说:“督公回到东厂之后大发雷霆,却无可奈何,听说方才又有抚宁侯朱国弼、太常卿胡世赏,趁火打劫,再告督公一状,说他目无君上,贪赃枉法,私行朱批,阴谋篡国,要皇帝把他驱逐出京!督公有些怕了,放出话来,说谁能解此危机,就给个指挥使做做,你说这是不是兄弟你的好机会!”
马车一路向前,跑得飞快,颠簸中易土生苦笑道:“机会的确是个好机会,可是这种朝廷大事儿我也束手无策,除非——除非——”
田吉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易土生道:“除非把杨涟和左光斗都暗杀掉。”田吉道:“奏章已经递上去了,全国都知道此事,就算杀人灭口也嫌太晚了。”易土生厉声道:“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我倒有一计,可解此厄!”
马车在前面停下来,车夫道:“东厂到了!”田吉拉着易土生从车上跳下来。
易土生感到田吉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真气在运行着,看来也是一位高手。
田吉拍着他的手背说:“能否升官发财全靠你了。”硬拖着他走了进去。
魏宗贤正在厅内大发雷霆,茶杯摔了十几个,堂下还有一人正在接受廷杖眼看就要被打死了。
魏宗贤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一个小小的工部郎中,不思如何营造,竟敢攀诬本座,今天不把你活活打死,难消本座心头之恨!”
田吉在门外低声对易土生道:“此人是工部郎中万燥,因为想趁着众人弹劾督公的时候捞点实惠,被督公抓到了这里,说是要‘杖毙’。就是活活打死的意思。”
易土生头皮一阵发紧,田吉道:“你在此等候!”
易土生点了点头,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等着。
田吉进去之后,在魏宗贤耳畔低语了几句,魏宗贤脸上露出喜色,转身跟着田吉进了内室。
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跑出来对易土生说:“督公让你到内堂相见,走侧门!”易土生不知道田吉搞什么鬼名堂,只好跟着拿拂尘的小太监,从侧门进入了内堂。
魏宗贤正好整以暇的在那里等着,见他进来,居然破例的站了起来,笑吟吟地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说:“坐!”
易土生受宠若惊的躬身说:“督公面前,哪里有属下的座位!”
魏宗贤冷哼了一声道:“让你坐,你就坐!”
易土生硬着头皮在椅子上坐下来,却仍低着头。
魏宗贤道:“田千户说你想到了计策,能帮本座度过危机,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说出来了,说得对了,重重有赏!”
易土生心想,田吉真是太冒失了,自己的计策还不成熟,怎么就捅出去了呢?!到了这个时候,没有退路了,只有硬着头皮讲出来:“启禀督公,属下的这条计策,非常之简单——”
魏忠贤急切的说:“讲来!”
易土生虎躯一挺,振声道:“督公容禀,属下素来知道,督公与陛下亲如父子,督公不如使个以退为进的法子,哭诉于帝前,自请出宫,陛下舍不得督公,必定要再三挽留,听说内阁次辅韩扩乃是督公好友,可使他联合一班重臣挽留督公,这样一来,也就是个平局的局面了!”
魏宗贤目射强光,冷声道:“然而,却不能彻底翻身。”
易土生道:“属下还有后招。但凡大臣之间相互攻讦,必有缘故,督公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不如诈称故辽东经略袁应泰密报左副都御史杨涟和御史左光斗六人,收受败军之将扬镐、熊廷弼贿赂。将此六人和熊廷弼扬镐一同斩首示众。袁应泰是魏公公的门生,让他上一道奏疏,应该并不困难!”
田吉道:“至于扬镐和熊廷弼,前者和后金交兵,兵败萨尔浒,损兵折将数十万,后者又败于广宁大凌河,再损兵十万,陛下早就把他们贬官押入刑部大牢,刑部却迟迟不问斩,公公可以把这个责任推到左副都御史杨涟的身上,此计定然可以使督公反败为胜!”
魏宗贤听罢哈哈大笑:“好计,好计,我这里正好有一封边报,只要修改一下承奏给陛下,杨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易土生阴笑道:“只怕证据还是不足,最好找几个晓得熊廷弼笔记的人来写上两封密信,连夜藏在杨涟的书房内,就万无一失了。”
魏宗贤冷笑道:“这好办,栽赃陷害正是东厂的拿手好戏。”
田吉道:“需要派一名高手送去!”
魏宗贤沉思了一下说:“你——”
“属下,易土生!”
“易土生,你的表现本座非常满意,假若你能把书信送入杨涟的书房里去,本座即刻封你为千户!”
易土生心想,这实在是太容易了,从小到大,自己接受的所有训练都是有关窃取情报用的,无论是到人家家里去取东西还是放东西,他都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公公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入夜时分,一切准备妥当。
子时时分,京城中万籁俱寂,只除了远处一些花街柳巷还有点点灯火,仿佛深沉无际的海面上跳动的几只萤火虫。
戴在易土生手腕上的腕表,有着最少十五种非常的功能,其中一种就是可做照相机和摄录机使用,另外,表带上还能射出一段长约一百五十丈的比头发丝还细的钢丝。
钢丝虽然细,却是用最先进的科技打造而成,足可承受一台直升机的重量。
穿着黑色紧身衣的易土生,站在杨府主楼外五百米处,用手表上的扫描仪,瞄准了杨涟府邸的角楼,轻轻按下了位于表带内侧的按钮,钢丝骤然飞射出去,在角楼的飞檐翘角上缠了两圈。
拉了两下,感觉还算结实,易土生再次按下开关,腕表上的机关登时收线,带着易土生的身体,飞上了屋顶。
根据魏宗贤提供的杨府的地图,易土生不费吹灰之力,在没有惊动半个家丁的情况下,就把伪造的密信送进了杨涟的书房里。
出来的时候,他又将钢丝射到早已选好的位于墙头外的一颗参天大树上,身子吊在空中,两手倒替着,飞出了院子。
杨府的家丁只在地下巡视,那里想到易土生有这种飞来飞去的本事,竟半点也没察觉。
“启禀公公!属下已经全都办妥了!”
易土生穿着夜行衣,手持腰牌,第一时间赶回东厂复命。
魏宗贤正处在坐立不安的状态中,听到这话,大喜过望,对田吉道:“备轿,速速随我去见韩扩!”
剩下的事情,不是易土生可以管得了的,他只能在锦衣卫的宿舍里等消息。
大概日落时分,田吉终于派人送消息来了。
魏宗贤联合韩扩、客氏一举扳倒了杨涟和左光斗。
天启皇帝听了魏宗贤的奏疏勃然大怒,命锦衣卫抄了杨涟的书房,两封和熊廷弼行贿受贿的密信随即被搜出,呈递御前。
天启皇帝命令锦衣卫即刻逮捕杨涟、左光斗等六人入诏狱,进行追赃。
戌时时分,北京时间二十点整,顺天府全线戒严,北镇抚司院内灯火通明,五千命锦衣卫,高举火把,蓄势待发。
灯火阑珊中,魏宗贤沉着脸,冷酷的说:“左副都御史杨涟,给事中左光斗等人收受贿赂,联合边将意图不轨,陛下下令锦衣卫将此一众人等逮捕入狱,有敢不从者格杀勿论!”
锦衣卫一个个高举火把,纵声附和:“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魏宗贤微微的挥了挥右手,锦衣卫登时潮水般向外涌去。易土生也在行列中。
锦衣卫脸上都带着莫名的兴奋,仿佛是一群正准备前往游乐场游玩的小学生。
真是奇怪,世上竟然有以杀人取乐的人!
锦衣卫在北镇抚司门前,跃然上马,直奔杨府。
易土生赶到现场的时候,杨府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大门口躺满了杨府家丁的尸体,到处是火,到处是鲜血。几十间雕梁画栋的亭台房舍被烧的劈啪作响,火星四溅。
大火中,隐约传来阵阵的呼救声、喊杀声、淫笑声。
锦衣卫的腰刀全都变成了血红色。杨府的财宝顷刻之间被洗劫一空,情形特别像一群非洲难民闯进了面包房。
无数的女眷被人当众侮辱,六十口人,有一半被活埋在家院子里的那口常年无水的枯井中。
易土生没想到锦衣卫的杀人效率这么高,自己晚来了一下下,连半点好处都没捞到,财宝没有了,女人也没有了,白来了。
“救命啊,救——命——啊!”大火呼呼,火苗子像千万条金蛇一般窜上高空。
易土生听到这一声喊,急忙向院子里奔去。
穿过前院的屠场和大火,易土生来到中院一看,眼前情景目不忍睹:两个如火似玉的姑娘被两个锦衣卫绑在院中的一棵树上,头发散乱,身上衣服被扯得一丝一缕,姑娘的哀求,眼泪丝毫不能减退锦衣卫野狼似地本性,两个锦衣卫脱下下衣,正要侮辱她们。易土生从靴子里拔出军刺,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先是一刀刺入了左面锦衣卫的后心,然后在另一位锦衣卫刚要出声的刹那,割断了他的喉管。刀法快如闪电。
杀人之后,易土生灵机一动,剥下两个锦衣卫的衣服,然后给两个女孩松绑,给她们穿上飞鱼服,再挂上绣春刀,对惊魂未定大气不敢出的女孩说:“跟我走,路上有人问话,就说自己是锦衣卫!”
杨涟、左光斗等六人的府邸一夜之间被锦衣卫烧杀干净,六人被捕入狱,家人大半被杀,只有杨涟的两个女儿因为被易土生救了侥幸逃过一劫。
易土生把杨家的两位小姐安置在依红偎翠阁给季倩当丫鬟,谁也没有想到堂堂的左都御史的女儿会跑到妓院里去,所以,锦衣卫查遍了全城,也没找到两女的下落。
两女当然不知道,这次行动就是挨千刀的易土生策划的,一心一意的把他当做大英雄并救命恩人看待。
杨涟的两个女儿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长的风华绝代,一脸书卷气,远比季倩的妖冶忘形要迷人的多了。
大女儿杨子姗十八岁小女儿杨紫卉十六岁。
杨子姗大方得体仪态万千,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刀削似的香肩处,五官精致的差点让人怀疑她是玉石雕刻出来的女神像,茁挺的胸脯随时裂衣而出。
杨紫卉装束淡雅,古铜色的娇嫩肌肤闪闪发亮,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一双美眸深邃难测,浓密的眼睫毛更为她这双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美的仙酿的凤目增添了神秘感。
总之两人都是绝色。
为了避免被锦衣卫跟踪并产生怀疑,易土生虽然想时时刻刻的看到她们,但却不敢前往,只得等待时机。
让易土生感到气愤的是,魏宗贤这条阉狗在除掉了杨涟等人后,就把要封他为锦衣卫千户的事情跑到爪哇国去了,气的易土生整天背地里骂娘。
这天他正在诏狱中喝闷酒,田吉又跑来了,易土生只是抬眼皮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吱声,田吉反而笑了一声,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抢过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咂咂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相信我,督公雄才大略,不会不顾及你这个人才的。”
易土生吃了一粒花生米,冷冷地说:“找我有事!”田吉笑道:“不是我找你,是督公找你!”
易土生胆大妄为的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求神拜佛还要添香油钱呢?我不去!”田吉拍着他的肩膀道:“易兄弟,督公还并没忘了你,快走吧!”
易土生道:“又出了什么事儿!”
田吉耸肩道:“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大半是好事。”
易土生心想,老子立了这么大的功,总应该有些封赏,看来一定是好事儿。于是站起来,拍拍手说:“我就跟你去一趟!”
两人策马来到东厂,却被魏宗贤的小太监挡在了门外:“督公病了!”
田吉不悦道:“督公刚才还好好的。”小太监狐假虎威的说:“现在病了!”
田吉道:“可是本官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面见督公!”
小太监也知道田吉是魏宗贤的心腹,淡淡的说:“候着!”转身走了进去。
易土生冷笑道:“够嚣张的!”
田吉苦笑道:“宰相的门人七品官,没法子!”
易土生心想,魏宗贤算什么宰相,太监一个,要是没有木工皇帝,连个屁都不是。
小太监转眼又出来了,换了一副笑脸,恭敬的说:“督公卧床,请两位内室相见。”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在想,魏宗贤真的病了!
来到内室,魏宗贤的床上的帷幔被拉了开来,魏宗贤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衣,随意招了招手“坐吧!”
田吉和易土生都不敢坐。
田吉问道:“督公让我找易土生来,不知道有什么训示!”
魏宗贤振奋了一下精神,说:“哦,本座正是有事找他!”
易土生单膝跪地说:“督公有什么吩咐?”
魏宗贤沉吟了一下,索性站起来,走到易土生面前说:“抬起头来!”
易土生就像是待选的妃子一样仰起脸来,给他瞻仰。
魏宗贤用兰花指拖着易土生的下巴左看右看,半天才满意的点头道:“很好,就是你了,精明能干,而且身手不凡,只不知你的忠心如何?”
易土生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还是立即表态:“属下的忠心可昭日月!”
魏宗贤重新坐回到床榻上,冷冷地说:“你对谁忠心?”
易土生想也不想的说:“属下这一生,只忠心于公公。”
魏宗贤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对了,按理说,你应该忠于当今圣上才对!”易土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公公您是当今世上对皇帝最忠心的人,忠于公公就是忠于皇上,所以,属下一声唯公公之命是从,公公是属下的前途,是属下的希望,属下这两手两脚都属公公了。”
“好,说得好,我果然没看错你,易土生,你可以起来了。”魏宗贤大悦。
“谢公公!”
易土生站起来问:“公公到底有何吩咐?”
魏宗贤看了看田吉道:“你做了多长时间的锦衣卫?”
田吉略一思索便说:“大概两个月左右!”
魏宗贤道:“接触过多少人!”易土生道:“启禀督公,先前接触的全被上次的女刺客给杀了,如今接触的都是牢里的人。”
魏宗贤微微的点了点头,“易土生,现在本官给你一个美差,你可愿意去?”
易土生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愿意去!”他还以为要给他升官呢!
魏宗贤道:“前两天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小张公公不幸死了,现在需要有人顶替,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派你去如何?”
“派我去——做太监?”
易土生吓得腿都软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
魏宗贤叹道:“经过杨涟的事情之后,信王朱由检和皇后时时在皇帝面前说本座的坏话,本座公务繁忙又不能整天盯着,是以,必须派一个忠心耿耿聪明得体的人过去看着,可是我选来选去,也没有合适的,幸亏发现了你!”
“启禀公公,属下只怕不合适,属下不是太监——”
“本座说你是太监,你就是个太监!”
易土生吓得直往后缩,心想,实在不行就大打出手,闯出东厂,找个地方占山为王了却残生算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阉割,那还不如死了好呢!
田吉道:“公公,易土生是个人才,还是不要——”
魏宗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正因为他是个人才,所以才要他去盯住皇帝!你放心好了,本座是不会给你净身的,只要稍微改变一下你的容貌就可以了。”
易土生如获大赦,又不禁奇怪起来,问:“怎么改变?”
魏宗贤阴笑道:“你这个小白脸,本来就不生什么胡子,本座找人把你脸上腿上的毛都给拔光,也就是了。”
田吉道:“易兄弟天生喉结很小,这一点的确是得天独厚。”
魏宗贤道:“这件事情,关系到大家的身家性命,世上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再也不容许任何一人知晓。田吉,你去把见过易土生的锦衣卫全部杀死,半个活口也不能留。你自己也要封住嘴巴,明白吗!”
一股寒气从田吉的脚下升起穿过脊椎直入顶门,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魏宗贤道:“你到了皇帝的身边后,要密切注意皇帝的一举一动,还有信王和皇后,如果有风吹草动,立即就来报我。我有事找你的话,你也要随时来见,不得有误。”
易土生心想,只要不净身,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连忙说:“督公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辜负督公的厚望!”
天启皇帝端坐在御书房内,手中摆弄着个榫卯结构的玲珑小塔,心不在焉的问:“你是什么人?”
一旁的太监扯着嗓子问:“你是什么人?快回万岁爷的话!”
易土生平生第一次见到真龙天子,倒有些吓得不敢说话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奴才斗胆!”
太监提高嗓音,问:“跪着的,万岁爷问你是什么人,照实说?”
“奴才是魏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易土生装作战战兢兢的说。
“上前来。”天启皇帝朱由校说。
太监又尖声细气的吆喝道:“皇上口谕,上前来回话!”
易土生起身,躬身碎步向前。
周围其他的侍女太监都提心吊胆的瞅着他,连魏宗贤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易土生躬身低头,匍匐拾阶而上。
朱由校高高在上站立,问:“你以前负责什么工作,可知道怎样服侍朕恭?!”
朱由校这句话即问易土生也问魏宗贤。
魏宗贤连忙站出来说:“启禀万岁,这奴才叫小易子,自幼就跟随在奴才身边,特别的聪明伶俐,奴才千挑万选过后,才敢把他带到圣上面前来的。”
朱由校皱着眉头打量易土生一阵,说:“你会讲笑话吗?”
易土生满脸黑线,暗道,这皇帝也真是够昏庸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想听幼稚的笑话。
不过,易土生满肚子都是黄笑话,自然是应付有余的。
“启禀陛下,奴才最会讲笑话了!”
朱由校饶有兴趣的说:“讲一个来听听,讲的好了,朕有赏!”
易土生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眉飞色舞的讲起来:“从前有一对夫妇,非常的恩爱,男的打渔,女的织网,生活虽苦,却逍遥自在,最让人满意的,是那男子身体刚健,每日日落之后,都会和娘子兴云布雨,快乐无边……可是,有一天晚上,正当两人精疲力竭鼾声大作之时,突然女人在睡梦中喊了一句:‘糟了,我男人回来了!’那丈夫不明所以,只怕奸情被发现,跳下床去提上裤子,夺路而逃……”讲到这里易土生停顿了一下。
朱由校聚精会神地听着,微微愣了一下,便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捶胸顿足:“原来,这两个鸟人都不干净,所以才会四散奔逃,妙哉、妙哉!”
易土生赶忙俯首道:“陛下真是绝顶聪明!”
朱由校笑够了,对魏宗贤说:“这人朕留下了,你退下去吧!”魏宗贤心中大喜,暗想,日后皇帝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自己的耳目了。于是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魏宗贤走了,朱由校立即从书桌后面跳出来,伸了个懒腰说:“小易子,从今天起你就跟随朕左右,朕闷了的时候,你就讲几个笑话来听听!”
易土生心想,这很容易,急忙叩头说:“谨遵陛下旨意!”
朱由校兴高采烈的说:“你先别忙着叩头,朕有很多好玩的玩意给你看,你快些起来,随朕过来!”
易土生连忙站起来,跟在朱由校身后,出了御书房,沿着一条雕龙画凤的白石甬道向紫禁城的后身走去。
没来明朝之前,易土生早就游览过故宫了,但那故宫已经经过了清朝三百年的变革,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朱由校长的并不帅,而且继承了祖宗朱元璋的特点,有一张像冬瓜一样灰白无光的马脸,还有因长期浸淫在木匠工作中致使用眼过度而导致的死鱼眼,个子不高,足足比易土生矮了两个头。形容猥琐,这四个字是对这位皇帝最恰当的描写。
易土生心想,这小子虽然长得猥琐,但福气却是很大的,他的老爹朱常洛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便撒手人寰,把明廷的千里江山都留给了他。从古之间,也算少有了。
穿过曲折狭长的宫中通道,走进金碧辉煌、烛火通明的西暖阁,易土生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空旷而华丽的大殿中,有十七八个当值的内廷太监,站在金龙盘绕的朱红色殿柱下,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精工细琢的‘大明全舆图’,上面用五彩的丝线标明了,边防重镇、粮仓、府库所在,是一幅很完整的国家地形图。
全舆图之下,极不协调的堆积着很多木块、斧凿、还有业已成型的各种木制的小玩意、例如:十三层的玲珑宝塔、仿照三大殿制作的微型景观、黄鹤楼,等等等等。每一件作品都惟妙惟肖,巧夺天工,构思精巧,手艺绝伦,估计要是到了现代,朱由校一定是个很棒的装修工人。
面对昏君,投其所好一向都是升官发财的法宝。
易土生惊呼了一声,跪在那些木匠活面前大礼参拜,口呼:“我的老天,这可真是鬼斧神工,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精巧的物件了。这一定是神仙赐予陛下的?!”
朱由校在一旁得意的笑道:“这都是朕亲手做的,你要是觉得好,赶明儿,朕赐给你几件!”
易土生转过头来给朱由校叩头,脑门在大理石地板上磕的蹦蹦作响:“奴才怎么敢接受如此珍宝,陛下厚爱了!”
朱由校美在心头,无所谓的说:“你把那个玲珑宝塔拿去吧,那是朕最满意的作品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既然你是朕的知音,朕理当送给你!”
易土生差点把头磕出血,大声喊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朱由校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朕今天从早忙到晚,很累了,想玩一会儿,你可会踢毽子吗?”
易土生谦虚的说:“略知一二!”
朱由校扫兴地说:“要是略知一二那就不好玩了!”易土生连忙改口说:“奴才,精通,精通!”朱由校笑道:“你这个狗奴才,还敢哄骗朕,本来要治你的罪,念你初犯,饶你一次。不过,朕估计,你的水平再怎么好,也敌不过朕!”
易土生暗地里喘了口大气,心想,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跟皇帝玩一不小心就会把脑袋玩到裤裆里去了。
朱由校见他低着头不开口,咳嗽了一声说:“朕这里自创了一种玩法,就是找来十名宫女,分列左右,中间拉网,双方相隔两丈,从左到右,相互传递,假使在左边掉了,左边输,右边掉了右边输,你我各自站在左右,每对合六人,共十二人,听明白了吗?”
易土生听的很明白,大意和打排球差不过,他现在并不怕输,只是怕赢,万一天启小皇帝要是翻了脸,自己可就见阎王去了。可是输的太容易,不然小皇帝就提不起兴致来跟你玩,你也就失宠了。
宫女取来了一个花团锦簇的毽子,扔到场中,易土生右脚一伸便平平的接住了,连续抛飞了十几次,仍然稳稳地接住,他的两脚来回倒换,有时候从裆内穿插,有时候使毽子飞过肩膀,外踢、拐踢、倒勾、侧面或身后,用脚心拖住毽子,种种技巧被他使得出神入化,看的朱由校瞠目结舌,眼中充满了艳羡之色。
朱由校像个刚被换上场的运动员一样跑上来,笑吟吟的说:“虽然你的花样不少,但是真正的比赛不看这些,我们现在就来比过!”
易土生连连称是。
网子已经拉好,易土生和五名俏丽的宫女站在左侧,朱由校站在右侧……
比赛的结果可想而知,易土生输了,输的并不是很惨,二十一比十七,天启皇帝天才的发明了二十一分制!
十位宫女累的发钗散乱香汗直流,汗水浸透了衣衫,各个原形毕露,玲珑凸显,易土生看的大叫过瘾。
“小易子,你果然是个人才,魏公公这次真是没荐错你,日后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吧!”
至此,易土生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最后一次面试终于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