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暮晏独江是小说《疯批太子在线发癫,追妻全靠强制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就吃亿点点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疯批太子在线发癫,追妻全靠强制爱》的章节内容
【孤江独影,只为等一抹暮色。
——晏独江。】
安国三十二年,立太子的第二年,冬。
太子晏独江提议驻守燕北的温将军带母女二人回京述职,留温家大儿子温鹤将军与妻子继续镇守燕北。
*
三月后。
京城城郊快要接近城门口处,一辆缓缓行驶中的黑色质朴马车内。
一位身着粉衣的少女半倚在软榻上,她微瞌着眼,瞧着神色恹恹的,面色也不是太好,但即便是精神不济也掩不下她的芳华面容。
少女姿态如柳,唇瓣粉红,肤色莹亮,这便是温将军心尖尖上的宝贝小女儿,温清暮。
燕北的风沙并未埋没这颗莹亮的明珠,在将军夫妇精心的呵护下,她生得愈发的光亮,不曾被蒙尘。
那守在旁边的丫鬟飞雁忍不住将马车的窗帷轻轻掀起,有些好奇的朝外看去,但顷刻间又有些惊恐的缩了回来。
飞雁压低了声音,有些害怕的说道:“小姐,您说当今太子殿下真是传言那般恐怖吗?听说太子殿下好以杀人为乐,甚至还会吃小孩儿呢!”
越是接近京城,听到有关太子殿下的传闻就越多,什么为人阴狠,嗜血杀戮,不尊长公主,不敬圣上,不爱臣民,甚至连吃小孩儿的传言都有。
这些传闻夸大其词,虽然有点离谱但架不住被传得又广又绘声绘色,十分容易蒙蔽单纯之人。
飞雁显然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温清暮看了眼肤色微黑,身材壮实的飞雁,她提醒道:“我们能回京城,可是太子殿下提议的。”
她虽然对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但也能猜到这位被封还不到两年的太子殿下,正身处某种斗争旋涡中,此次爹爹回京述职大概率也是与此事有关。
电视剧不是都这么演的吗?
飞雁听自家小姐这么说,她吓得赶紧噤声。
而后又忍不住说了句:“奴婢方才似乎是瞧见了太子殿下,那一身玄衣浑身杀气模样确实可怕,往那一站比燕北将士手中的长枪还冷硬,与传闻中一摸一样……”
回想起方才探头无意中瞧见的身影,她心肝儿都跟着颤了颤。
身着玄衣的男人站在城门下正与温将军说着话,那凌冽似刀的眼神扫过车队后,便精准捕捉到了她,随即那刀子就好似扎在了她身上。
这么远的距离,她甚至都没看清男子的模样,便被对方周身的煞气所震慑,下意识便觉得那定是前来相迎的太子殿下,吓得她赶紧缩了回来。
那般模样与在燕北时又黑又瘦小的男娃简直是判若两人!
温清暮见飞雁是真吓到了,心底倒是浮起几分好奇来,离这么远都能被吓到,那位太子殿下真长得那么恐怖?
这时,身下的马车颠簸了下,她心中思索被打断,面色也白了白。
她晕马车,想吐。
她穿来这具身体时刚好是从燕北出发的头一天,从一开始的懵逼到现在的淡然接受,她的心路历程已经走完。
飞雁的身子也跟着颠簸马车晃了晃,立即就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罐来,她将罐子拧开,里头是绿色半透明状的固体。
一股类似提神醒脑的风油精混杂着桂花的味道,在马车中弥漫开来。
飞雁将这小罐子递到温清暮面前,有些心疼道:“小姐,您快些抹点药膏。”
她家小姐自小便坐不得马车。
温清暮闻着这膏药的味道,反胃的感觉被压了压,她伸出手指抹了点儿膏药到人中和太阳穴上,这才觉得缓和许多。
飞雁见她面色缓和,有些感叹道:“这回将军寻的膏药可比先前的好使多了,小姐虽面色不佳却从未吐出来过,从前您别说坐三个月马车了,就算是坐上半日都会吐得昏天黑地的。”
温清暮有些疑惑:“从前我也晕马车吗?”
她穿来后并没有原身的记忆。
“是啊,小姐您从前可比这次严重多了呢,您不记得了吗?”飞雁也是满脸的疑惑。
“咳,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脑子也跟着有点发晕,”温清暮强行解释着,她没想到原身也晕车,这才失言多问了一嘴。
幸而飞雁是个大咧咧的丫头,主子说什么她便信什么,没什么心眼儿。
主仆二人说话间,马车便进了城门内。
随着进入京城,温清暮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热闹了起来, 有来回行人的脚步声,还有周遭行人的说话声。
她终于是按捺不住抬手将马车的窗帷掀起一角来,有些好奇的朝外瞧去。
她看到沿路的店铺,看到了好奇张望马车的行人,以及她爹与一名男子的侧影。
那男子着玄色长袍正负手而立,肩宽窄腰,身形挺拔而修长,是妥妥的男模身材。
但这并非是他最惹人注意的地方,最叫人不能忽视的是他那周身的气质与气场。仅是一个侧影就能令人感到莫名压迫,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因他而凝结,带着一种让人敬畏的力量。
确实是比边关战士手中沾了血的长枪还冷。
温清暮大着胆子看了眼男人的侧脸。
嗯,完美。
是小说中刀削般的侧脸,剑眉深目,就是眼神带煞,看着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像是一皱眉就要拔刀砍人的样子。
只是这人的样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是因为帅哥都有相似之处吗?
此时她爹正满脸笑意的与男人说些什么,而男人神色无波只是微微颔首,瞧着高冷无情极了。
温清暮听不真切两人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多谢’‘药’之类的词。
她看着原身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父亲对男人露出那种笑容,忍不住轻叹一声:看起来爹爹是太子这头的。
这位太子殿下看似冷冷淡淡却也亲自前来迎接,可见是看重了温家手中的兵权。
她想起这一路原身父母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穿越前她无父无母从不曾体会的温暖,都在原身父母的身上感受到了,她也愿意代替原身做个好女儿。
希望温家此次回京能平安顺遂。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前方包子店的香气传来,温清暮嗅到后面色一变反胃的感觉再次涌起,她面露嫌弃与恶心之色,立刻就放下了窗帷。
骏马拉着黑色的马车自晏独江身旁经过。
他垂在袖口中的手逐渐攥紧,心底也浮起几分嘲讽与痛心来。
杳无音信七年,眼下竟是连见都不想见他了吗?
【注:女主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哦。】
随着马车的离去,晏独江的面色只比方才更冷,那原本就没什么感情的眼底,甚至都能凝结出冰碴子来。
温守正看着这样的太子,他感慨中又带着几分敬畏。
这七年的时间,瘦小的男孩就已成为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无人再敢小觑,这其中的艰难与心酸也是可想而知……
想到这,温守正朝晏独江端正行了一礼:“承蒙太子殿下惦记,微臣一家感激不尽。”
时过境迁,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还会记得清暮晕马车,还差人特意送了晕车的药膏,由此可见太子殿下并非无情之人,是乃外冷内热。
晏独江不再愿意多待,他扫了眼方才马车离开的道路,很快便离去了。
温守也重新回到马车。
他拉着自己妻子的手,语气间颇为感慨:“没想到太子殿下的变化这般大,想来这七年间是在京城吃了不少的苦,难得他还记得咱们清暮,甚至还特意派人做了晕车膏药送来。”
太子殿下在离开燕北的这七年间,便再无燕北有来往,他也理所应当的认为太子殿下将燕北的六年当做污点,故而才与温家划清界限。
但对方在三月前却主动向陛下上奏,让他与妻女回京述职,而后在出发前又特意派人送了药膏来,甚至还在他们入城时亲自相迎,这实在是不像划清界限的样子。
白若云见自己丈夫面色感慨,她不由地眉心微皱:“方才我在马车上掀开窗帷瞧了瞧,见太子殿下气势如天神下凡,将来又是要坐高位之人,清暮为人良善又没心眼,此事于她并非是好……”
她担忧太子殿下此举是别有用心,若是为了将军府兵权倒还好了。
怕就怕在对方是在想着清暮,毕竟在燕北那六年间两人好得就似一个人。
“夫人别想太多,若是太子殿下当真想着清暮,那又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来往?此番天子殿下定是为了咱们将军府而来,夫人莫要忧心,”温守正说得信誓旦旦。
若是七年前的五皇子他觉得还有可能,但如今的太子殿下那是绝不可能。
温守正回想起方才晏孤江那冷冽的模样,他觉得莫说是清暮了,就算是十八个美人胚子站在跟前,殿下也是连眼皮子都不会掀一下。
白若云听自己丈夫这么说,她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为清暮便好,她并不想清暮将来活在权势纠葛之中。
*
温家的马车先后抵达将军府。
这座宅子是三月前皇帝亲口赐下,选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建造,这府邸中的一草一木皆是由宫中工部修葺完善,完全按照宫内规格在布置。
就连将军府三个字,都是由皇帝亲手写下,实在是莫大荣宠。
温清暮的马车最先到将军府,她来不及欣赏将军府的美景,便被飞雁扶着匆匆回到自己住的《寻梦阁》内。
随后就哇哇的吐了起来。
差点她就坚持到了最后,但在城门口掀开窗帷闻到的包子味还是让她破功了。
飞雁心疼的给她拍着后背,内疚道:“奴婢就不该跟您说太子殿下。”
若是她不说小姐便不会好奇的掀开窗帷往外看,也就不会闻到包子的味道。
温清暮摆摆手,接过飞雁递过来的茶杯漱口后说道:“不关你的事,我的身子本就是这样。”
飞雁平时虽然叽叽喳喳有点话痨,但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妹子。
可以说温家的所有人都是好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哥嫂,对她那都是没的说,根本没有小说里的恶毒女配,或者是什么糟心事,有时她甚至觉得这是在梦中。
她也会时常感觉到愧疚,有一种幸福是偷来的感觉,毕竟这不是她的身子,只是恰好原身磕到了头,她才能穿越过来。
现代的她是个孤儿,从没体会过这么幸福的日子。
飞雁扶着她直接去了床榻上,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眼底满是心疼。
“小姐,您都清瘦了,现在也回来了您就好好休养,可不能再折腾了。”
她家小姐自小的身子便不大好。
温清暮躺在床上,她看着这屋内的雅致精美布置,心里只觉得舒服极了。
比起她现代的社畜生活,这里简直是天堂。
这时,白若云匆匆走了进来,她的相貌与温清暮有三四分的相似,都是富贵柔美的模样,既有贵气又有几分娇柔,大气而不失柔情。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提食盒的婆子。
白若云来到温清暮床沿坐下,随后便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发觉并不烫手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很是心疼道:“方才听人说你吐了,可还难受?接连坐了三个半月的马车,实在是为难你了。”
“娘亲,我无事了,吐出来便好了,”温清暮露出一个笑来,她的笑容似暮色暖阳,叫人心底温暖。
白若云见她面色虽苍白但精神还不错,便也安了心:“这几日你便好生养着,膳房给你做的桂花糖糕也送来了,你等会记得尝尝,若有不合适的便吩咐即可。”
“谢谢娘亲,”温清暮只觉心里暖暖的。
白若云避免打扰她的休息并没有多待,很快便离开了。
飞雁则是将食盒打开,将里头的桂花糖糕端了出来,将其捧到她跟前。
“小姐,您快尝尝这合不合胃口。”
温清暮刚吐没多久,本来是不想吃的,但闻到糕点发出淡淡的桂花香气,她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小块咬下一口。
随即,她眼神就亮了起来:“这真好吃。”
她平时就喜欢桂花的香味,没想到桂花做的糕点也很好吃。
飞雁‘嘿嘿’一笑:“小姐您自小便喜爱桂花之气,这桂花糖糕也是最喜爱的。”
温清暮只觉自己跟原身的爱好还挺像。
她接连吃了好几块桂花糖糕后这才收手睡觉,这三个多月她在马车上都没睡好,现在要好好补一觉。
*
夜晚,太子府内。
月影孤照,一抹玄色身影坐于月下,他周身都弥漫着沉沉阴冷之气,整个人孤寂又阴郁,叫人不敢靠近。
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壶清酒,初春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男人冷郁面颊。
此刻,他手中拿着一只手钏,正垂眸瞧着。
这手钏是由并不规则的菩提珠子串成的,仅用一根粗糙的红线绑着,带在手上松松垮垮,看起来有些上不得台面,尤其是带在太子殿下的手腕上。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来人身形微胖,脸也是胖胖的带着笑容,瞧着有几分的喜庆。
晏独江在听到脚步声那一刻,便将手钏重新带回了手腕上。
二皇子晏永见自己的太子弟弟对月饮酒,他调笑道:“青梅归来,太子殿下却对月独酌,未免有些太不解风情。”
为了温小姐回京这人可做了诸多努力,如今佳人归京却是躲在这吃闷酒,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话落下,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晏独江更是朝晏永投去阴恻恻一眼:“你若是无事,可去京郊乱坟岗走一遭。”
晏永浑身一抖被吓得生生后退了半步,若是去京郊乱坟岗走一遭怕是半条命都没了,那里可听说是在闹鬼。
温小姐回京是喜,可这位太子殿下怎地还更残暴了?
他不敢造次,立刻老实汇报道:“殿下,有人传来消息,皇后已向陛下谨言,要给您与太尉之女赐婚,那楚瑶是长公主的人,皇后与长公主定是想通过成婚来掌控您!”
晏独江神色顿了顿,而后才说:“我已知晓,你且下去吧。”
晏永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忍不住说道:“殿下,温小姐刚从燕北归来,您若是在此时订婚,是否会叫温小姐不喜?”
自他与殿下走近后,便得知殿下时刻都惦记着温小姐,而温小姐家世也不差,倘若知晓殿下有了婚约,是否会生气?
两人可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呢,免不得会吵闹一番的吧。
晏独江只冷笑:“她已不识孤,又如何会在意孤是否订婚?”
今日在城门口,她的眼神分明是陌生而嫌弃的,甚至半点都不愿见到自己,就那般将窗帷放了下去。
六年的情谊当真是说忘便怪,想必两人间的约定她也都忘了吧……
“啊?”晏永下巴都快惊掉了。
温小姐回京殿下连东宫都不愿回了,竟还只是单相思么?这、这这也太叫人不敢相信了。
在他发出这个音节后,周遭的空气顿时更冷了些,冻得他忍不住连连后退。
“殿、殿下,为、为兄家中还烧着水便先离开了,请殿下保重, ”晏永胡乱说一通后,便匆匆跑了出去。
生怕跑慢一步,便被晏独江的人拖去乱坟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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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将军府内。
温清暮今日睡到晌午,期间根本没人叫她,白若云差人来瞧了她两回,发现她还未转醒后便也叫人不准打扰。
晌午她在古色古香的床上醒来时,先是愣了几秒后,这才将门口守着的飞雁叫了进来。
飞雁一边伺候她梳洗,嘴里一边喋喋不休:
“小姐,瞧着您今日的面色红润了不少,您昨日可睡得好?奴婢昨夜睡得可香了,京城的风水就是养人,奴婢也觉得自己的面色好了一些呢。”
温清暮抽空瞧了眼飞雁依旧黑红的面色,她没搭话。
飞雁见她不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继续说着自己打探来的八卦:
“小姐,奴婢今日听说那太子殿下竟是订婚了,听闻是当今太尉之女楚瑶楚小姐,啧啧,那位楚小姐真真不是个命好的……”
飞雁一边说一边感叹着。
三日前,城门口的那回实在是吓到她了,即便是太子殿下有天人之姿也改变不了她的偏见。
再好看的修罗,那也是修罗不是?
温清暮闻言她心底不自觉的浮起太子那张冷峻又好看的侧脸、
嗯,确实是好看的
飞雁的嘴还没停下:“小姐,过几日将军府会举办接风宴,你可要好生将养着才是,奴婢听闻京城贵女眼高于顶,说不定会瞧不上咱们。
不过您也不必担忧,你生得这般好看,将军又得陛下看中,必不会叫她们小瞧了去!”
温清暮:……
吃早饭过后。
白若云那边送了一碟桂花糖糕来,说是照着燕北的口味做的叫尝尝滋味如何。
温清暮拿起一块咬下,熟悉又好闻的桂花香充斥口腔,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确实比刚回府那碟好吃许多。
原本觉得饱了的肚子,顿时又空出来一些位置。
接下来的几日,温清暮就日日躺在自己的寻梦阁内,吃了就睡睡了又吃,总算是把这三个月里的肉补上了些,气色看着也好了许多。
一切都十分的完美,除了晚上做的一个梦。
她梦见了太子晏独江,在梦中依旧是回京那日的场景,她也依旧是掀开窗帷看向对方。
不同的是在她看向晏独江时,对方也侧过了头并且还与她对视了,目光交汇间她似乎读懂了对方眼底的情绪。
是难过,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悲凉与孤寂……
温清暮是被吓醒的。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梦中的男人身上没有半分冷冽只有难过与孤寂。
温清暮满脸惊恐,她的XP难道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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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快便来到接风宴当日。
白若云早早便安排起了此次的接风宴,将军府离京二十余年,此次想要在京中站稳脚更各方各面都需周全才是。
因此,此次的接风宴她办得极其用心,将整个将军府都给布置了一遍,温清暮也跟着在旁边帮了些忙,可把白若云给高兴坏了。
直说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长大了,会为娘亲分忧了,恨不得将她放在手心捧着,温守正知晓后更是开心极了,连连写信告诉边关的温鹤。
养宝贝还是他在行,温鹤与儿媳还是没他厉害。
玄月当空,夜风瑟瑟。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迎来送往皆是权贵。
衣着华贵的将军府夫妇站在门口迎接着宾客,两人三十七八的年纪,虽是在燕北待了二十年,却是不输京城任何贵人。
温守正是懂如何养媳妇儿养女儿的,重金狠狠砸下去那再粗的脸蛋也会变细腻,再加上他无妾无通房,白若云没有半点儿内宅烦恼,状态瞧着甚至比京中贵妇都要好。
温守正是个糙汉子,他是个武将,膀大腰圆身材健壮男儿气概拉满,吊打京中一众弱鸡油腻中年朝臣。
这两夫妇站在一起,那可是养眼极了。
京中原本想要打压嘲弄的权贵,在见到两人这般模样气度后,也都默默的噤了声。
这些权贵就没有傻的,自不会去做那自取其辱之事。
白若云舍不得自己女儿站在府门口操劳,便叫她直接去了宴会,还特意挑了个角落让她坐着,免得旁人烦她。
温清暮坐在一丛稍高的绿树旁喝着清茶,今夜的她着淡紫色襦裙,头饰与耳环也都是紫水晶雕琢,一整套下来贵气中又带着娇俏。
很是衬她的气质。
这时,一道妩媚女声传来:“想必这位便是新回京的温小姐,瞧着并不似燕北那边狂放,反倒是精致娇俏得紧。”
正:吃茶的温清暮神色一顿,随即便遁声看向来人。
是一前一后的两名女子,前方的女子身穿艳丽红色,其五官妖娆魅态又带着几分爽朗,通身贵气,是大开大合的五官。
相比前面女子的惊艳,后头的那位便显得有些平淡了,水绿色襦裙,中等偏上的相貌,发簪也是中规中矩,但若是不将两人放在一起来看,容貌也是好看的。
这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奴仆。
温清暮刚从燕北回来,这几天也都窝在府中修养,还未见过任何一个贵女。
她站起身来,朝着走来的两名女子点了点头并行了一礼,抿唇笑道:“敢问两位姐妹是哪家的?”
作为现代社畜,基本的社交话术她也是会的。
那身穿艳红的女子用眼神打量了她一番,随后便勾唇一笑:“不愧是将军府儿女,这般场面既不怯场也不慌张,倒是比寻常女子强上许多。”
说罢,她便屈尊介绍道:“本宫乃本朝长公主,这位是太尉嫡女楚小姐。”
长公主名为晏静仪,是本朝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也是皇后唯一的孩子,民间有传言,若长公主为男儿,那如今的太子之位怎么也不会落到晏独江的头上。
可见皇帝对长公主的宠爱程度。
长公主在介绍完楚瑶后,便好整以暇的看着温清暮。
对于这位温小姐,她可是早早便想见了,她的那太子弟弟可是在意得紧呢。
温清暮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露出一个应酬笑容后便不再说话,她甚至没注意到,眼前的楚小姐就是太子近日定下的未婚妻。
她不喜欢应酬,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遇到这种不喜欢的场合,她下意识就开始放空自己,也就是俗称的发呆。
长公主见温清暮并无什么反应,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
她心底有些惊诧,随即眼底便闪过几分恶劣,意有所指道:“本宫听闻前些日子温小姐一家回京,太子可是亲自去了城门口相迎。”
青梅竹马却抵不过皇权婚约,她倒是很好奇这位温小姐会是什么反应。
旁边的楚瑶看向温清暮,这位温小姐与她想象中实在有些不同,不仅没有燕北女子的半点儿粗鲁狂放,甚至瞧着还有几分娇弱之感,言谈举止也不卑不亢。
确实是位出色的女子。
温清暮没有与晏独江小时的记忆,她完全没明白长公主言语间的深意,倒是想福至心灵的意识到,这位楚小姐应该就是太子的未婚妻。
而长公主与楚小姐结伴而来,保不准就是听说回京那天太子去了城门相迎,这才给闺蜜来找场子,难怪长公主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温清暮想通这一点后,立刻说道:“是陛下与太子殿下体恤臣女的父母,这才屈尊前来,臣女不争气一坐马车便身子不适,直到了将军府这才下马车。”
跟她可没关系,更没单独相处过。
长公主见温清暮语气真挚,双眸透亮又真挚,竟半点也不像对太子有情谊的模样。
她不由挑了挑眉,难不成晏独江提议让温家回京,当真只是为了朝政?但她分明曾无意瞧见过对方放于书房的一张画像。
那画像上的小女童虽只有十来岁的模样,但看着与眼前的温小姐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澄澈双眼。
这时,有别的贵女与妇人注意到这边,都纷纷往这边聚拢。
有贵女笑着讨好道:“长公主今夜真真是好看,这身绯红也只有长公主穿着最合适了。”
本朝长公主深得圣上宠爱,不论是谁见着了那都是要夸一夸的。
“这位便是温小姐吧,长在燕北十八年却丝毫不见半点儿粗鲁,反倒是气质柔和出众,还真真是叫人吃惊呢,”也有贵女惊诧的看着温清暮。
加上长公主与她站在一块儿,那更是要狠狠夸赞了。
一群人将长公主与温清暮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得起劲,这些常住京城的贵女公子心中虽有些瞧不上燕北的艰苦日子,却也是有些好奇那边的生活。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温清暮自己也不太懂,她穿过来时就已经从燕北出发了,边关的生活她只体验过一天,不过沿路的风景她倒是看过不少。
想到将军府初来乍到的处境,她便打起精神古现结合开始给大家绘声绘色的说起燕北来。
“燕北位于边关,风沙戈壁很是艰苦,时常为一桶水而行十几里沙路,十分干旱,但这般干旱的地方却也有着高耸入云的雪山……”
在温清暮绞尽脑汁的描述下,壮阔的大漠孤烟画卷缓缓在这些贵人眼前展开,她描述山川的震撼,也没忘述说边关将士的艰难与边城子民的日常生活。
现代的温清暮在工作后,她抽空做过不少的义工,她是孤儿是社会养大的孩子,因此她有一点点能力后就会去孤儿院看小孩,去养老院陪老人。
讲故事这件事能够很好的拉近她与小朋友和老人的关系,也算是她的强项了,引人入胜以及气氛渲染她说得很到位。
聚在她身旁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很是专注的听着,这一刻,他们这些在京城养尊处优的贵人对燕北的向往达到了顶峰。
金色的沙丘在夕阳的斜射下,投下长长的影子,细腻的沙粒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白天的炽热与喧嚣。
这简直太美了好吗?
他们只知山川绿水是美景,从不知大漠孤烟也是美。
“眼下边关太平,或许可去边关一趟,倒是别有一番诗意,”有摇着折扇的小公子这般说着。
不得不说温清暮的这番讲解勾起了他们想去燕北瞧瞧的心思。
温清暮闻言神色一亮,立即说道:“我大哥与大嫂驻守边关,若是公子有意尽可前去。”
这不就是拉动GDP嘛,这帮权贵要是去一趟,那边关的经济说不定还能跑一波。
那小公子点点头,他神色间若有所思,显然是在认真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宴会现场被温清暮歪成了燕北风光科普录,但众人的积极性显然是更高了,就连长公主与楚瑶都津津有味的听着。
长公主看着被围在人群中央讲话的灵动女子,对方说话时生动的表情带着很强的感染力,好似那天上洒下的日光般叫人心动……
“这般能够蛊惑人心的女子,也难怪太子会将其画像珍藏,”长公主妩媚的眼尾带着丝丝嘲讽。
她的声音近乎呢喃,却还是被旁边的楚瑶捕捉到了。
楚瑶看向人群中好似在发光的女子,她忍不住抿了抿唇,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暗光,继而又恢复如常——
当白若云领着二皇子晏永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温清暮被众人簇拥着问东问西的场景,气氛之热络就连一身火红的长公主都被挤到了旁边。
白若云见状心底一惊,听闻这位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眼下闺女抢了长公主的风头那日子还能好过嘛。
她赶紧来到长公主跟前行礼:“是将军府怠慢,还请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闻言收回看温清暮的目光,仔细打量起身旁的妇人,肌肤偏白,五官大气柔美与温清暮有几分的相似。
方才来时两人已见过面,只是她眼高于顶惯是懒得正眼看人的。
她将白若云打量一番后,这才勾唇懒懒说道:“温小姐口中的燕北倒是别有一番意境,实在是叫人眼前一亮,本宫也算长了见识。”
人群中的温清暮实在是特别非常。
“长公主谬赞,是小女班门弄斧,”白若云稍稍松了口气,但语气仍是谨慎的。
说罢,她便朝温清暮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莫要在出风头。
温清暮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抢了风头,虽然此次宴会是将军府主办,但长公主是皇家,话题与中心自是要围着对方来转。
原本还算和谐的众人也都偃旗息鼓,大家都反应过来他们因激动而忽略了长公主,顿时有些懊悔。
长公主为人张扬,有时还很不讲道理,不会就此生气吧?
旁边的晏永则是‘哈哈’一笑,他语带调侃道:“原来皇姐也会夸人,看来温小姐的确十分优秀啊。”
这位温小姐的相貌确实是能叫人眼前一亮的,看起来性子也是个好的,难怪这么多年殿下一直惦记着。
晏永本就长得喜庆,他又是皇室的身份,虽然是众人眼中公认的草包,但他递来的台阶,众人也是马不停蹄的下。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着,个个都踩着他的台阶走了下来,现场的氛围也再次和谐起来。
白若云趁机招呼众人落座,自己则是坐去了主位。
温清暮本来是想跟着自己娘亲去坐的,但她刚抬起脚身旁就响起一道慵懒的声线:“温小姐作为主家,便随本宫坐在一起。”
温清暮脚步一顿。
她看向自己身旁似笑非笑的长公主,只能无奈应下:“是臣女的荣幸。”
权贵世家也不容易啊,上头还有个更大的皇权压着。
长公主带着温清暮在最中心的桌前落座,楚瑶也跟她们在同一桌坐下,才刚落座便有侍女端上茶水点心。
坐在隔壁的晏永看着长公主那张艳丽十足的脸,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殿下若是不来,那温小姐怕是就要被皇姐给拐跑咯。
几日前收到将军府庚帖时,他便特意去太子府问殿下是否前往,对方只摆着冰块脸什么话也不说,想必还深陷情伤出不来。
啧,殿下也有今日。
晏永原本是在替晏独江担忧的,但想着想着便不知怎地却多了几分乐子。
看人谈情说爱果真会开心,罪过罪过。
此时宴会正式开始,温将军也从府门口来到主位落座,有舞姬与乐师上前奏乐舞蹈,菜肴也由侍女端上了桌。
宾客间的气氛逐渐热络,甚至还有人胆大妄为的提起了当朝的太子殿下。
将军府回京那日,整个盛京都知晓太子殿下亲自前往城门口相迎,但今日将军府设宴却不见太子殿下身影,这确实叫人猜测万分。
对于太子殿下其人,大家都又敬又怕,这话题也是点到为止并不敢深入。
而自从温清暮落座后,长公主便没在同她说过话,而是侧头与旁边的楚瑶时不时低语几句。
她也并不在意,只默默喝着清茶,偶尔用眼神告诉自己娘亲莫要担忧。
待菜肴上齐她等长公主动筷后,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说来也有些奇怪,这些规矩平日里在她脑海中是不曾出现的,但到了用到的时候便神奇的冒了出来,就连平时说话也这样,几乎是与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区别。
这大概就是她穿越后的金手指?
温清暮默默吃着桌上的菜肴,都很合她的胃口,要是再来杯饮料的话那就齐活儿了。
她这几天已经叫飞雁按照现代的方式做了柠檬茶出来,加点冰进去简直不要太快乐。
“温小姐似乎满意今夜的菜色?”长公主见身旁的少女吃得面颊鼓鼓,就连眼睛都开心得弯了起来,显然对这菜肴满意极了。
当真这般好吃?
温清暮吃饭的动作一顿,她看向身侧的长公主,点头道:“臣女觉得很合胃口。”
现代好吃的东西要比古代多很多,但现代的她只是个卑微打工人,平时也不太能舍得出去吃大餐,穿过来后才顿顿都能吃好吃的。
并且古代的食材都是原汁原味,十分健康,鸡是走地鸡,鱼是清水鱼,既没有药物激素,也没有科技预制菜,她觉得只要是膳房做的,那都是好吃的。
长公主看着双眸晶亮的温清暮,那周遭灯笼的光亮落在对方软软的面颊上,好似为其镀了层柔亮的光晕。
这层光晕像暖阳,带着轻微的侵略性,却并不叫人反感。
倒也难怪晏独江这般惦记……
“温小姐既是喜欢,那便多吃些,”没跟温清暮说过话的楚瑶忽然笑说着,她语气温婉和善,叫人生不起讨厌来。
她一边说着,还将一边自己桌前的点心越过长公主递了过去,是一盘栗子糕,温清暮的那碟已经被她吃光了。
温清暮见状刚想道谢,便听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到——”
这是宫里太监特有的声线,众人闻言立即站起了身,恭候太子殿下入宴。
温清暮也站了起来她微垂着头,余光却发现长公主并未起身,她心底有几分惊讶,下意识用余光瞟了眼晏永的位置。
二皇子是站了起来的。
她来不及思索,便瞧见一抹玄色身影走了过来。
玄月当空,满院灯笼的温暖光亮,也不能叫男人周身的冷意散去半分。
这时,原本懒懒坐着的长公主悠然站了起来,她身姿慵懒妩媚,甚至还刻意的往温清暮的方向靠了靠,继而挑衅的看向晏独江——
但就在温清暮感觉到长公主靠近的瞬间,她就立刻小小的退了一步,在尽量拉开与这位长公主的距离。
长公主虽然没为难她,但看起来还是很有攻击性的,她还是闪远点比较好。
长公主:……
晏独江原本带着凛冽寒意的眼神,在看到温清暮后退的小小一步后,他那浑身的寒意总算是收了收,不过那似刀的眼神依旧是钉在了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丝毫不惧,甚至还露出了个妩媚笑意。
你瞧,你心仪之人,如今就在本宫身旁。
温清暮只觉自己头顶有冷风刮过,她知道这是太子的眼神。
难不成太子殿下对她十分厌恶?
众人朝着晏独江行礼:“太子殿下安。”
白若云与温守正已将主位让了出来,侍女重新抬了张桌椅将其安置在主位侧方。
晏独江落座带着冷意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这才淡淡开口:“都坐下。”
众人闻言谨慎落座,神色间皆是战战兢兢,整个宴会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当今太子性情森冷其手段更是残忍,除了长公主能与之抗衡,其余之人只做炮灰。
温守正看了看似鹌鹑的众人,他轻咳一声:“眼下虽不是吃螃蟹的季节,但昨日在护城河却偶得几只,今夜便吩咐了膳房,将其蒸好呈上叫大家一起尝尝。”
这螃蟹也是温清暮前几天闹着要吃,昨日便差人去护城河捞了些给她解馋,谁知捞上来那么多,个头还不小,蒸给温清暮吃了一些后,索性便用作家宴。
下座的温清暮听说还有螃蟹,眼神顿时便亮了亮,方才她肉吃得有些多,正好吃两只螃蟹解解腻。
她眼神一亮,上座的晏独江便攥了攥拳,虽是神色间依旧冰冷,心底却是起了波动。
总是这般的贪嘴,也实在不是个好习惯。
很快,侍女便将螃蟹端了上来,四只蟹脚都已被剪开,蟹壳也都被掰开,碟中还放着一只小小的剪刀。
一些人并不喜螃蟹便坐着没动,毕竟此事略显粗俗,喜欢吃的也是让丫鬟上前用剪刀拆分蟹肉。
而温清暮则是亲自动手,她没穿来前就喜欢吃螃蟹,秋天总会斥巨资买一锅螃蟹回来,一边刷剧一边吃。
她吃得又快又好,也不显粗鲁,甚至是教科书似的吃螃蟹,眼前的两只螃蟹很快便被她吃完了。
“温小姐当真是手巧,”长公主笑吟吟的看着她,眼底有真实笑意,模样也染上些许温和褪去几分魅气。
温清暮并未注意,只中规中矩的回答:“长公主谬赞,臣女只是喜爱吃螃蟹,这才吃得熟练了些。”
“那正好本宫不喜螃蟹,不如温小姐行行好,帮本宫将这螃蟹吃掉,”长公主说着便伸出那洁白如玉的手,将身前的那碟螃蟹推去了温清暮跟前。
而坐在长公主另一边的楚瑶,她也将自己跟前的螃蟹推给了温清暮,与长公主不同的是,她的那盘已被丫鬟剥好,Q弹的蟹肉被整齐堆叠在一起,蟹壳已被清理下去。
她语气温婉:“那我便也请温小姐帮帮忙好了。”
说罢,她还朝温清暮眨了眨眼,温和的脸上顿时透出几分俏皮来。
温清暮看着眼前的两碟螃蟹,她没能经受住诱惑。
“那便多谢长公主,多谢楚小姐。”
长公主挑挑眉并未说话,楚瑶则是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温清暮又埋头吃了起来。
随着螃蟹的上桌,有些大胆的公子已经端起酒杯往主位给晏独江敬酒了,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对方给冷着脸拒了。
座下其余心思活络之人便不再想着套近乎。
这期间温清暮在都埋头吃着,半点儿也没关注。
“太子性情古怪,温小姐可要小心些,”长公主饶有兴致的说着。
温清暮埋头吃螃蟹的动作一顿,下意识便朝上座瞧去。
上座的玄衣男人面无表情,周身都泛着冷意,浑身自带旁人勿近的气场,那深刻而优越的五官在暖色的灯笼下半明半暗,更显几分阴沉。
此时,男人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朝着她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汇间,她好似跌入一潭冰冷湖水,深不见底又满是阴冷与怨念?
那眼神刺得她身子抖了抖,赶紧将头又埋了下去。
男人的眼神冰冷又夹杂着一丝怨念,应该是她感觉错了吧?
难不成原身与对方在燕北时曾发生过什么恩怨?她不太敢想下去……
温清暮低头平复片刻后,这才回答长公主:“太子殿下仙人之姿,并非臣女能够妄言。”
长公主闻言娇娇一笑,她神秘说道:“温小姐害怕太子也是正常,本宫这太子弟弟可不光是表面瞧着骇人,那死在他手中的人可是不计其数……”
温清暮看着长公主,对方明艳的五官在这半明半暗的环境下,竟是显出几分的诡异。
再结合对方所说,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觉宫廷斗争残酷不已,太子如今能登上那个位置,怕是经历了不少变态的事,也难怪看起来这么阴郁……
长公主见温清暮这般模样,便以为对方是被唬住了,她侧头朝楚瑶使了个眼色,随后两人便离了席。
等温清暮回过神来,身旁早没了长公主与楚瑶的身影,她也没怎么在意,只叫飞雁给她再拿些瓜子来,她要配茶嗑着吃。
桌上的螃蟹还剩下一只,她准备等会再吃,飞雁听了她的吩咐下去拿瓜子。
这时,她头顶洒下一片阴影,是晏独江路过时停了下来。
对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俊美的脸上像覆着层冰霜,冷漠而别扭的声音响起:“螃蟹性寒,女子不宜多吃。”
这人怎么多管闲事。
但对方是太子,即便是多管闲事也要笑着谢关心,她起身正打算道谢时却发现对方已走远,只留给她一个修长背影。
温清暮:……
“小姐,您起身是要去哪里?”是飞雁端着瓜子走了过来。
眼下宴会已接近尾声,有不少的宾客已离席散酒或是去隔壁偏殿出恭,也有一些宾客开始陆续离开,温守正夫妇便也跟去相送。
温清暮重新坐了下来,她摇头道:“无事。”
说罢,她便拿起飞雁端来的瓜子嗑了起来,还往飞雁手中塞了一小把。
飞雁熟练的收下后时不时的就拿出来吃一颗,温清暮看着对方如此熟稔的动作,不由地竖了个大拇指。
是个上班摸鱼的好苗子。
这时,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裳的小厮走了过来,那小厮微微弓着腰,白面无须,腰间还别着根拂尘。
这小厮的手中端着个白玉托盘,他径直走到温清暮跟前,用略带尖细的嗓子笑着说道:“温小姐,这是奴才的主子派奴才送来的姜茶,还请温小姐喝下。”
温清暮看着眼前的小太监,又看了看那白玉托盘上的放着的花瓷小碗,那碗中此时盛着淡褐色的液体。
她皱了皱眉,一点儿也不想喝。
这姜茶显然是方才的太子派人送来的,那人莫名其妙叫自己别吃太多螃蟹,现在又派人送来姜茶。
明明都有了未婚妻却还关照别的女子,古代的男人都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吗?
如果说先前温清暮对晏独江的感观是冷漠无情,那现在就要再加一个渣。
飞雁见温清暮没说话,她赶紧上前将托盘接过,又对那小太监说道:“请公公替小姐谢过主子。”
能派小太监来的,那肯定是宫里的主子可不敢怠慢了。
小太监笑着又多说了句:“还请温小姐定要将这姜茶喝下。”
说完这才退了下去。
飞雁等小太监走得远了些,她才看向温清暮,迟疑的说道:“小姐,这姜茶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难不成是长公主送来的?
“总归不是什么好心人,”温清暮根本就不想碰那碗姜茶,她转而继续吃起了未吃完的蟹肉。
飞雁见她不碰,便压低了声线有些犹豫的开口:“算算日子小姐您的月信也快了,今夜您接连吃下四只螃蟹,确实是有些寒凉。”
她家小姐每每来月信都会腹痛,若是沾了寒凉那更是会加倍。
温清暮想了下上次姨妈的日子,还有整整七天才来。
“不着急,待日子近了再喝些姜茶便可,”她压低声音回着。
原身跟她一样都会痛经,并且每月的日子也都很准时,只要提前两三天开始喝姜茶就能缓解姨妈时的腹痛。
飞雁听她这么说也点了点头,便将那姜茶给端了下去,不知是宫中哪位贵人送的,小姐不喝总不能一直摆着,若是被瞧见那便不好了。
这姜茶拿去倒了也有点可惜,不如她找个地方偷偷喝下算了,虽然她来月信时不腹痛,但也可补补。
旁边桌。
“啧啧,殿下心碎,”一直悄咪咪观察着温清暮反应的晏永,这时忍不住发出感叹。
温小姐方才那嫌弃的神色他可瞧了个清楚,难怪殿下那日会对月饮酒,原是落花无情。
晏永只要一想到晏独江那张万年冷漠脸,会露出难过神情时,他就很可怜对方。
这可怜中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谁让那人平日惯会磋磨他呢,不是叫他去卖命就是叫他去送命,半点儿都不讲兄弟之情,实在是气煞他也!
可惜他自己没能力,只能被搓扁揉圆……
晏永摸着自己胖胖的三层肚子,有些懊恼的想着。
这边的温清暮等飞雁回来后,她起身说道:“吃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走走,散散步。”
她有点撑,需要消消食。
飞雁闻言立刻上前,小心扶着自家小姐的手往宴会旁边的花园而去。
“嗯?飞雁,你方才吃什么了吗?怎地嘴角处还沾着汤汁,”温清暮指了指飞雁嘴角的汁水。
这妹子偷吃东西一点儿都不专业,连嘴都不擦。
飞雁心底一惊,赶紧抽出帕子擦了擦嘴,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哦、哦,奴、奴婢方才是吃了点东西。”
温清暮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道路两旁的无数灯笼上。
整个将军府今夜都是灯火通明,微黄色的灯笼点亮在每一条道路旁,就连树上都挂了许多,近看远看都十分美丽。
这令她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不同的是现代灯笼里头是灯,这些灯笼里点的是蜡烛,带着凉意的夜风拂过,里头的蜡烛明明灭灭十分的有意境。
飞雁见自家小姐并未深究,她忍不住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她机灵,毫无破绽。
主仆俩走进花园内,这个时代的夜晚本该是一片漆黑,但今夜却点了无数灯笼,为的便是彰显与抬高将军府。
沿路的风景很是美丽,时不时便会遇见散酒的贵女公子,偶遇后也都是礼貌的点头。
“小姐,这些京城的权贵倒也并非像传言那般难以相处,”飞雁觉得从前自己是带了偏见。
温清暮笑笑:“飞雁,你觉得今日的宴会如何?”
“很好很好啊,奴婢从未见过排场这般大的宴会,不过奴婢好似也没参加过宴会,”飞雁挠了挠头。
“娘亲为了今夜花了许多心思也花了许多银钱,这便是京中权贵对我们的友好的缘由,”温清暮这般说着。
她心眼并不多,只是凭着信息大爆炸的现代,学到了一点点在这个时代有用的东西。
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根本不会想在这个时代出风头,更不会想着去改变什么,平安顺遂一直是她人生信条。
飞雁听她这么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是这般。”
两人说话间来到一处偏僻假山前,隐约有女子的惊呼声传来,温清暮不由地遁声望去。
透过被树荫遮住的假山缝隙,又借着不远处灯笼的光亮,她瞧见一名身穿鹅黄色的女子跌倒在地,一个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站在她跟前。
那女子此刻面色苍白,正神色恐惧的仰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子,她的眼底正不受控制的流出泪水,瞧着可怜极了。
此时一阵夜风拂过,满院的灯笼被凉风吹得摇摇摆摆,罩在灯笼中的蜡烛也明明灭灭。
温清暮听到假山后的男人用森然又冷漠的声线说道:“楚瑶,你不过是长公主身旁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孤的面前。”
这冰冷又带着嘲讽的话说出后,跌倒在地的女子面色更白了,她的脸上更是出现一种近乎绝望的表情。
温清暮心跳如鼓,她不住的后退几步,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而后又想起呆愣在原地的飞雁,赶紧快步倒了回去将其一把拉住匆匆离开了花园。
她拉着飞雁并未回宴会,而是直接回了寻梦阁。
两人直到回到屋内将门关上,飞雁这才回过神来,随即便瞪着双眼不可置信道:“方才假山后的两人竟、竟是太子与楚小姐!”
紧接着,飞雁又喃喃道:“太子殿下不是前些天才与楚小姐定了亲吗?方才怎会将楚小姐直接推倒在地,还说了那种话,难不成……”
话即此,她立即有些惊恐的抬手将自己的嘴捂住,仿佛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
温清暮则是满脸严肃,她严厉叮嘱飞雁:“方才之事万不可说出去,便叫它烂在肚子里,若是透出我们整个将军府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方才太子殿下对楚小姐说的那番话不免叫人猜测连连,期间还牵扯长公主,保不准就是皇家密辛,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捂住嘴的飞雁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敢再说。
她虽多嘴却也明白命更重要。
*
另一边的假山内。
晏独江在说完那句话后,他便听到外头有略带慌乱的脚步声,以及那一晃而过的的月白钗环。
他心底蓦地涌起几分烦躁,看着摔倒在地的楚瑶,他厌恶道:“往后若是再越矩,便退婚。”
说罢,他就离开了假山。
楚瑶满脸惊恐,浑身僵直,直到宴独江离去,她这才泄了气瘫软在地。
但方才对方的话就好似一把利剑直插她胸膛,痛得她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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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宴会完美落下帷幕,宴会期间不仅长公主来了,甚至连太子殿下也驾临,可见将军府受皇家看中。
而原本对将军府颇有不屑的一些人,也因此闭上了嘴,不再到处吆喝将军府是燕北来的乡下人。
而温清暮在宴会的第二日,她的月信就来了。
此刻她蜷缩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一张毛皮毯子,面色间有几分的苍白。
“小姐,您昨夜真不该吃那般多的螃蟹,也怪奴婢没拦着您,”飞雁有些自责。
昨夜的宴会实在华丽,她光顾着看宴会因而忽视了小姐,实在有些失职。
温清暮摆了摆手,有些虚弱道:“不关你的事儿,昨夜是我自己贪嘴。”
谁知她这副身子这么不经造,吃得稍微寒凉一点姨娘就提前来了。
她不由想起昨夜的那盏姜茶,只觉那时应当喝几口的,说不定肚子就没那么痛了,这个时代又没有布洛芬,姨妈痛只能热敷扛过去,实在是折磨人。
“小姐您且忍忍,方才奴婢已经吩咐膳房开始熬煮姜茶了,想必很快便会送来,”飞雁用秀帕为她轻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这时屋外响起一阵脚步,是白若云提着食盒匆匆赶来。
她看着虚弱窝在贵妃榻上的温清暮,心疼极了又忍不住轻声怨道:“真真是个贪嘴的,一会儿不见便作了妖,你当真是想折磨死我这做娘亲的。”
一人两只的螃蟹生生叫这丫头吃了六只,她不疼谁疼。
“娘亲,”温清暮钻进白若云怀中,可怜兮兮的求安慰。
现代的她也痛经不过她都是吃布洛芬的,也不会有人这般的心疼她。
白若云瞧着自己闺女汗津津的小脸,她将人心疼的搂在怀中:“快些把姜茶喝了,待你爹爹回来瞧你这可怜的模样又要心疼了。”
夫妇俩都极其爱护温清暮。
婆子上前将食盒到桌上又将里头的姜茶端了出来,是由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碗装着的,里头是褐色的姜茶。
温清暮看了眼,觉得与昨夜的姜茶还有些相似,姜茶都是一个颜色,装姜茶的白玉小碗,看着也跟昨晚的差不多。
她倒是没多想端起姜茶便喝下了,白玉瓷碗虽算的上是珍贵,但每个府邸也都会备上一两套的,因而并不算特殊。
温清暮一口气就把这姜茶给喝下去了, 微辣的姜茶喝下后她觉得胃里暖暖的,小腹的疼痛似乎都减弱了些。
白若云见她这般乖巧,忍不住夸赞:“清暮当真是个好孩子,比外头那些贵女可强多了。”
对于闺女的夸赞她向来是不留余地的。
温清暮不由地有些脸红,她从来不知道老母亲的滤镜会这么重。
白若云陪自家闺女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府中还有许多事需要她这个主母处理,包括各个院子的安排以及将军府的家业。
在燕北时将军府也是有些家业的,但并不是很多,那时的将军府还是以散财为主,白若云夫妇见不得百姓受苦,许多钱财都散出去了。
好在当今圣上贤明,给了将军府诸多补贴,再加上近年来边关太平,因此将军府也存了些钱财。
如今回京,圣上又赏了将军府,于是白若云拿着这些钱财在外置办家业, 酒楼与店铺总是要尝试些的。
温清暮在白若云离开后,便叫飞雁捧来了些话本子,喝过姜茶后的小腹暖暖的,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她一边啃着蜜饯一边看着话本子上的书生与小姐。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小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剧情曲折离奇,高潮迭起,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写不了王侯将相。
这些话本子的主角最高地位也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具体其府邸是什么官职也是写不得的,这就叫人看起来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不过温清暮看起来也是津津有味的,毕竟这也比那些之乎者也的书好看太多。
接下来的好几日她都乖乖的窝在院内看话本子,日日白若云与温守正都会来瞧瞧她,对她好一番的关心。
这日,白若云又往寻梦阁送了姜茶来。
温清暮把白玉小碗的姜茶一口喝下后,忍不住夸赞道:“娘亲,这姜茶效果真好,咱们膳房的师傅可真会做。”
这几天她天天喝这姜茶,再也没痛经过,出血也没了第一日的血块,整个人精神都好了很多。
在现代她也自己熬过红糖姜茶,也自己做过姜茶,但都没这么好的效果,甚至还因为红糖的原因流血更多了。
白若云看着自家闺女红润的脸色,她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也只是笑着说:“那位师傅可是费了大心思的。”
温清暮点头:“娘亲你就放心吧。”
白若云干干一笑,随即便带着食盒离开了。
她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温守正所在的书房。
这段日子温守正在慢慢熟悉朝中事务,他回京述职圣上直接是将他调去了兵部,整个兵部都给他管了。
温家只能有一个将军,只是兵部尚书的权势也很大,因此整个将军府的地位在京中权贵间也是水涨船高。
天家倚重谁,那谁自然就有脸面。
白若云皱着眉走进书房时,温守正正在抓耳挠腮的看公文。
他见自家夫人愁眉进来,便连连起身将其扶到自己书案前坐下。
温守正那张蓄着络腮胡的脸上露出几分柔情,很是温柔的问道:“夫人何故愁眉不展?”
两人是年少夫妻,一直相互扶持到如今,风风雨雨经历过不少,感情也是格外深厚。
白若云苦着脸,她摇了摇头,头上精致的琉璃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诶,我只是在想,这般继续下去是否对清暮不好,也恐怕是对太子殿下不公……”
想到自家闺女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她就觉得有些头疼,但再想到如今的朝堂,以及太子殿下的身份,她又是打心眼的担忧,甚至是有些抗拒的。
她怕清暮没有那个福分……
温守正闻言他将自己的夫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抚:“许多事已是身不由己,索幸太子殿下是个念旧情的,他既是关心清暮那我们也只能受着,好在他也并未大张旗鼓。”
这段时间将军府的欣欣向荣,可都是太子殿下在后头支持的,对方看似与清暮并不来往,但私下可十分上心,甚至连姜茶都是他亲手熬煮。
这叫人不得不多想。
“可那位楚小姐,咱们的清暮可万不能做了侧,”白若云忧心忡忡。
起先还以为太子殿下对清暮无情,现在看来哪里是无情,分明是蓄谋已久的,就连她们回京怕都是对方操作已久。
温守正何尝不明白,他只是严肃说道:“咱们温家在燕北驻守了二十余年,如今依旧如此,太子殿下应当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寒了温家的心。”
清暮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若是被逼着做了侧,那对将军府是莫大的侮辱,就算是太子殿下有此等心思,想必圣上也不会同意,他这个做父亲的更不会同意。
白若云叹息:“便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若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便只有先为清暮定下亲事。”
温守正十分认可自己夫人的话。
如今在前朝太子殿下对他有所关照,虽并不明显但他也感觉出来了,只是为了闺女,他宁愿不要那些关照。
“说到底太子殿下也是个可怜人,想必这些年他受了太多苦楚,初见时太子殿下的模样,真真与从前在燕北是判若两人,”白若云又觉得对方有几分可怜。
这些日子在京城,她听了不少有关太子殿下的传言,一听便是有心人在背后刻意推动。
身为太子殿下却受流言迫害,皇家威仪被如此挑战,圣上也不曾出面平息流言,想来太子殿下如今的处境依旧是不太好的。
温守正也有些感慨:“太子殿下在燕北那几年与清暮日日待在一起,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就连太子殿下的开蒙也是跟着清暮一起学的呢,我也曾教过殿下剑法,甚至兵书都送过好几本给殿下。”
从前殿下在燕北的日子虽说艰苦,却是能瞧见笑容的,但回京后的这段日子他便没见殿下除了冷面外别的表情。
提到燕北的日子,白若云也忍不住软下心肠:“若是殿下念咱们清暮的好,那也是使得的……”
在燕北时殿下可是个好孩子,甚至还为清暮负过伤。
“陛下亲自赐下的婚约又谈何容易,”温守正有些烦躁。
白若云抬手抚平自己丈夫眉心褶皱,安抚道:“罢了,走一步瞧一步,我见清暮对太子殿下也没别的心思,大不了到时我们便为她定下好一门亲事,这京城好儿郎也是有的。”
太子殿下再不易,她也不能推了自己的女儿去做小。
温守正想也只能如此,他便点了点头。
夫妻俩将此事商议后,便又依偎在一起说了会儿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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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
温清暮的姨妈彻底走了,她便在府中待不住了,想要要出府玩耍。
将军府刚搬回京城,白若云起码要忙个大半年的,她也就没去打扰对方,只叫人传了个信过去,自己则挑了几个婆子护卫跟着便出了府。
京城风光她还没看过呢,不过出门就要坐马车这让她觉得有点难受,好在上次回京时的晕车药还没用完,加上距离也不是很远也就没什么大碍。
温清暮坐上马车,她点了个京城最好的酒楼就叫马夫出发了。
飞雁守在她身旁很是兴奋。
“小姐,奴婢听说那御华府做的菜肴比皇宫内的都要好呢,也不知是真是假,奴婢还听闻坐在御华府的包房内,就能看见京城的护城河,十分的美丽!”
温清暮掀开窗帷看向热闹繁华的街道,她笑着说:“那待会儿你多吃点儿,再打包些回去给娘亲与爹爹尝一尝。”
主仆俩的相处很和谐,她在有些事上也愿意纵着飞雁,而飞雁虽说平时话多了点儿,但在大事上是绝不拉胯的。
御华府门口。
温清暮被飞雁扶着下了马车,门口立即有小二上前将她们往酒楼内引去。
“要一个清雅的包房,然后再上些招牌菜,再将招牌菜都打包一份送去将军府,”温清暮一边走一边吩咐着小二。
很快,小二便将她带至二楼的一个包房前。
与此同时。
御华府的门口停下一辆马车,身穿艳红长裙的长公主与楚瑶先后走了下来。
两人径直走进酒楼内,与站在柜前的掌柜耳语了几句后,便被小二带着直直走上了二楼。
长公主手拿香扇,她懒懒对身旁的楚瑶说道:“可记得本宫方才同你说的?”
“臣女谨记,”楚瑶语气清婉,眼底却划过一抹苦涩。
两人正好被小二带到温清暮所在的隔壁包房内——
包房内。
“小姐,这烧鸡真好吃!”飞雁吃得满嘴流油,甚至有些粗鲁。
她此刻与温清暮一同坐在桌前,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身前的菜肴,这些菜都是一式两份的。
主仆同桌本就于理不合,更莫说同吃一盘菜了,飞雁觉得这是万万不可的,非要分出来才肯。
温清暮已经吃饱了, 正撑着下巴看飞雁吃饭。
她胃口不算小,但比不得飞雁的胃口。
飞雁被她盯着有点不好意思:“小姐,您不再吃点儿吗?这些菜很好吃的。”
她眼前的饭菜都快被她吃完了,小姐眼前的东西瞧着就跟没动过似的,这让她觉得自己有点粗俗。
温清暮摇头:“我已经饱了,你慢慢吃不够再叫。”
说完,她就主动走到窗边的桌椅前坐下,将目光放到窗外的护城河上,不再看飞雁。
“奴婢多谢小姐,”飞雁心里暖暖的。
上哪去找自己小姐这样好的人呢。
主仆俩饱餐一顿后又一起看了看窗外的护城河,这才出了包房,谁知刚出门就遇见了熟人,是长公主与楚瑶。
长公主摇着团扇,她盯着温清暮笑说着:“几日不见温小姐瞧着又好看了些,今日也是巧了,不如随本宫一同去吃吃茶?”
长公主是标准的御姐长相,侵略性很强,尤其是那双慵懒的桃花眼,像是含情又似隐藏着诡谲杀机。
温清暮朝长公主微微行了一礼,又注意到跟在长公主身旁的楚瑶,脑海不由地浮起那日宴会假山内,对方被太子推倒在地后说的话。
她觉得有点尴尬,刚想找个由头回绝,她的手腕便被一只温润的手给拉住了,随即她便嗅到一股玫瑰气息,是长公主身上的熏香。
紧接着,对方懒散又不容拒绝的声线传来:“吃茶又不耽搁时辰。”
温清暮被强行拉进了隔壁的包房,飞雁满脸紧张的跟在后头,藏在腰间的匕首已是蠢蠢欲动。
若是此刻长公主有半分过激之举,她便会毫不犹豫的拿出匕首。
温清暮一进房间便闻到浓重的玫瑰花香之气,屋内正点着熏香,香气充斥着满屋。
她是喜欢花香的,但平时不用香,这个对她来说香气有点重了,她忍不住屏了屏呼吸后,这才逐渐适应过来。
整个包房看起来跟隔壁的雅致极其不同,这个房间充斥着各种琉璃水晶摆件,到处都散发着古代奢侈品的气息。
温清暮觉得这应该用来专门招待长公主的屋子。
“瑶瑶,给温小姐上茶,”长公主并未吩咐旁边的丫鬟,而是直接叫了身侧楚瑶。
楚瑶闻言十分听话的上前,为温清暮斟了一杯清茶。
“温小姐,这茶是由深埋地底的雪水而泡,茶叶是今年新上贡的龙井,还请温小姐品尝,”楚瑶面容和善,语气温和,她说话间还往长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
长公主则是笑道:“今年西湖雨水多,上贡的龙井数量也少,父皇可是将大半都送去了公主府,就连太子都未分到呢。”
温清暮闻言她不由在心中感叹,看来皇帝确实如传闻中那般对长公主极其宠爱,甚至都越过了太子。
看来外头的传闻确实也有几分真,如果长公主是男子,那太子之位说不定就落不到晏独江的头上。
长公主观察着温清暮的神色,她似有些担忧的又说道:“那日在宴会上,我那太子弟弟没吓着温小姐吧?”
“长公主您忘了,太子殿下发火时温小姐已然离席,故而并未瞧见,”楚瑶在旁边有些后怕的提醒着。
长公主闻言这才有些恍然,她失笑道:“瞧本宫这脑子,温小姐没见着便好,若是见着了保不准会吓得睡不着觉。”
温清暮见长公主与楚瑶一唱一和,便适时询问:“那夜的宴会臣女是提早离场了,太子殿下那夜是发火了吗?”
这位长公主两次三番的接近她,似乎都与太子有关。
长公主点点头:“太子有些阴晴不定大家也是知晓,那夜有小厮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钏,这才发了火。”
“太子殿下竟是将那小厮拖下打了板子呢,那痛呼声实在是叫人害怕,”楚瑶捂着胸口,有些后怕的说着。
温清暮看着她,心中不免又想起那日花园假山旁一事。
长公主见她面露思索,便勾勾唇说道:“听闻温小姐在燕北时与太子的关系很是亲密,只是如今太子已有了瑶瑶,太子瞧着对你也并无多少情谊……”
这便是在用楚瑶是太子未婚妻的身份在压她了。
温清暮闻言立即明白了过来,说了这么多,长公主原来是在替楚瑶宣誓主权啊。
她立刻说道:“请长公主与楚小姐放心,太子在燕北期间就只与臣女见过几面,别说情谊了,就是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回的。”
说罢,她还露出一个真诚微笑来。
长公主看着眼前的明媚少女,对方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叫她忍不住晃了晃神,满是媚意的眼神也跟着闪了闪。
她轻咳一声:“既温小姐明白,那本宫便放心了,太子是本宫的弟弟,本宫不希望他的婚事会闹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出来。”
“臣女谨记,”温清暮起身行礼,她表示理解。
楚小姐与长公主的关系看起来不错,放在现代就是闺蜜,她这个疑似第三者出来,对方帮闺蜜出出头也是正常。
看来刚才是她想多了……
长公主见温清暮竟是这般乖顺,也不似作假,她便也没多为难,很快便让温清暮离开了。
楚瑶看着温清暮离开的背影,她眼底露出几分挣扎来,忍不住说道:“长公主,臣女觉得温小姐恐在说谎。”
“哦?说来听听,”长公主饶有兴致,她那勾人的目光落到楚瑶身上,满屋的玫瑰浓香令她披上一层醉人外衣。
楚瑶抿了抿唇,她点头:“臣女以为,太子殿下与温小姐在燕北时绝非几面之缘,还请长公主莫要被温小姐所言蒙蔽。”
长公主神色微凛,她难得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容貌上乘却并不出色, 永远都跟在她身后。
而后她蓦地一笑,眼眸流转似那勾魂妖精,语气却是冰冷至极:“瑶瑶,你莫非当真是喜欢上了太子?竟是真同那温清暮吃了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