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别有用心的爱推荐_主角王子翼黄雪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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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翼黄雪是小说《别有用心的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寒缃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别有用心的爱》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别有用心的爱推荐_主角王子翼黄雪小说新热门小说

2006年的五月。

湘韵。

梅雨过后,早夏的阳光和煦地倾洒大地,把人烘暖得连骨子里都变得酥软。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悄无声息地驶进一座破败的中学校园,在办公楼前停下。随即,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从里面出来,还没站稳,就先抱着廊柱一顿呕吐,边吐边说:“小翼,我知道你刚在汽车拉力赛上拿了第一,可你也别这么折腾你唐叔这把老骨头啊。”

“到底谁折腾谁啊,人家正在大堡礁抱着世姐避暑了,却偏偏要被你拉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话间,一道颀长的身形从前座懒散出来,剑眉星目,笑容里,是数不尽的邪魅风流。

唐尚德按了按胸口:“是你爸的意思,说你既然不愿意再回英国读书深造,好歹也得有份正经工作。”

年轻男子怪怪一笑:“这他妈也叫正经工作,几千里跑到这里,只为面试一个乳臭未干的初中生。”

唐尚德也不生气,依旧和蔼道:“这个人可不是乳臭未干,15岁,已经是省里的奥数冠军。你爸的计划,你也多少清楚一点。”

“不就是人才储备计划嘛,全世界那么多名校,那么多现成的高材生不要,偏偏跑到这么一个穷山沟里,找一个看不清未来,十年后才能用得上的小屁孩。”男子深不以为然。

唐尚德呵呵道:“正因为是十年以上,才要现在投资。”

“什么意思?”

唐尚德不再多言,只挥挥手,对他的少爷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子无奈,只得摇摇头,跟在老管家后面,上了教学楼老旧的木梯。

他们在校长办公室门前停下,唐尚德刚要敲门,却被男子制止:“等等。”

隔着和这座小县城空气一样灰蒙蒙的玻璃,他静静看着里面的一幕:

一个纤瘦的小女孩独自站在屋子中间,低着头,面对一群正襟危坐的,形色各异的中年男人。掉漆的薄薄木门根本挡不住声音,里面的争执如雷贯耳传来:

“只要你继续留在本校读高中,学杂费可全免,学校还额外补助你每个月100元的营养费。”

“来一中吧,刚你们二中校长应允你的,一中也可以做到,而且我们还会给你配备最好的数学老师,辅导你继续冲击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奥数冠军。”

女孩没有言语,依旧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好像这些人说的,争着要的,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良久,坐在中间的矮胖男人说道;“同学,你也看到了,一中和二中的校长都已经表态,你自己的决定了?放心,你有困难,学校,教委都会替你想办法解决,怎能说要退学了?这么好的苗子如果没有书读,那将是整个东城县教委的耻辱,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两个校长不住点头附和:“廖主任说的极是,极是。”

被称为廖主任的男人放下二郎腿,改为不住地抖动,阔腿裤随着他极速而细微地抖腿而如同拉风箱般不停涌动;戴着茶色眼镜的廖主任看不清眼神,但他的表情却直直盯着女孩,有同情,有欣赏,还有一丝,也许是错觉,属于男人看到可口食物时的隐藏欲望:“如果你来一中读书,可以住我家,教委宿舍就在一中旁边,很方便。我有个儿子,比你小几岁,你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作息。”

女孩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破旧的解放鞋,良久没有应答。

最开始说话的二中校长忍不住:“快答应啊,你天大的福分来了你知道吗,廖主任这是要把你当女儿看。难道你还想回去跟朱家几个混小子挤在不足5平米的房间里过日子吗?

女孩终于抬起头,却没有望向屋里围着她三个男人,而是穿过众人和积满灰烬的玻璃,目光直直地投到正矗立在窗外的不羁男子身上。

是5月的暖阳,只是不知怎的,接触到那女孩的目光,年轻男子竟生生打了个冷战。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温度,寒冷如北极最深处冰雪的眼睛。

她明明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却好似已走过所有人世沧桑。

她明明有着最如花的容颜,清丽绝伦,却好似承担着最不堪的命运。

美丽。贫穷。骄傲。

年轻男子悄悄退出女孩的视线,他竟有些不忍直视。小城的初夏夹杂着山野和腥味的江风,隐隐约约还传来澎湃的的士高,是刀郎的《2002年第一场雪》——到处是浑浊的空气,和落败的生活,如同女孩脚下那双解放鞋上的破洞。

里面传来女孩的声音,带着南方软软的,却异常坚定的口音:“我哪也不去,就在学校呆着。不管是一中或者二中,哪个学校寒暑假还能给我一张床睡觉的地方,我就去哪个学校读高中。”

她就这样断然拒绝了某人收留她的好意,鲁莽而直接的,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僵硬,及成熟。门外的年轻男子长长叹气,思忖良久,他压低声音对管家说:“这女孩,我要了。”

是同情?还是那抹绝望的冷漠,触动了他?

唐尚德却是一点也不意外,点点头:“得,我这就告诉王董。”

年轻男子制止他:“我说我要了,是说我自己要了。这女孩,可不能属于王家。”

唐尚德似早已司空见惯他这个小少爷的做派,嘴里却不忘调侃:“说的好像你不是王家人一样。怎么,你现在对这种乳臭未干也感兴趣了?”

年轻男子何尝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揶揄,却也不计较:“我一直以为能拿到奥数冠军的都是那种装模作样的老成少年,谁知是这么一娇滴滴的小姑娘,我王子翼怜香惜玉一回不行呀。再说了,老爷子一直说我中看不中用,读书不行,那我就当花钱请个读书厉害的放家里供着做榜样呗。这样吧,老唐,把她弄到纽约去读高中,衣食住行,均参考我和念念的标准。还有,这件事,谁也不许声张,也不许让女孩知道和我,和王家有一丁点的关系。”

交代完,不待老管家回应,男子大摇大摆下楼。

蓦地似想到什么,又回头问道:“对了,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老唐看着已在楼下的他,一字一句,遥遥道:“寒雪,寒冷的寒,一场大雪的雪。”

2016年,帝都,盛夏正午。

城中CBD最高的传奇大厦里,传奇集团常务董事,地产事业部总经理常磊不疾不徐地从地下车库里走出,他坐的是董事长专用电梯,所以畅行无阻地直达42楼——只要黄传奇不在,他便无所顾忌地使用这部专梯。

他冲前台靓丽少女地打了个响指:“你们老大了?”

女孩们似已习惯了这位常总的轻佻,都抿嘴笑着打趣道;“你每天下来朝圣无数次,不是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老大的行踪吗?”

常磊冲她们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却也不再理会,径直走向里面。

他推开一道乳白色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的洁白:洁白的墙壁,洁白的沙发和茶具,洁白的办公桌,洁白的苹果特制电脑。只有正中间正在伏案工作的女孩不是白的,她一袭阿玛尼黑套装,柔顺的黑发垂在脸颊两旁,即使坐在那里不动,身形已有说不出的妩媚诱人。

常磊走到她面前,大剌剌地坐在办公桌上,见女孩头既不抬头也不理他,便翻弄着她桌上的铭牌——电影事业部总经理:寒雪。

“嘿,嘿嘿,”常磊忍不住,敲敲桌子,“没这么待客的啊,明明是你把我叫回来。”

女孩这才从文件推里抬起头,肌肤胜雪,剪剪秋瞳,恍如隔世。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晕,”常磊做服了状,“你说你这屋子刷得跟太平间一样,你又是个响雷都惊不动的主,难怪外面那些小姑娘每次进你这屋,都像进坟墓般战战兢兢。”

“瞎说什么呢。”寒雪合上文件,揉揉眼睛,“我在看保悦在雾都的那个项目,后天就投标了,我想再准备一下。”

常磊心疼女友辛苦,便俯身靠近她,低声道:“傻瓜,功夫不在这些文件上,晚上陪我出去吃个饭,保准你标都不用投了,项目手到擒来。”

寒雪不解其意,讶然望向常磊。

常磊看着这张冷若冰霜却艳若桃李的脸,不禁有些心荡神怡,他作势想刮她俏丽的小鼻子,却被寒雪轻轻松松躲过:“陪你吃饭,怕又是要陪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吧。”

她不喜应酬,偏偏常磊最爱在朋友面前炫耀他的小女友。

“如果我的那些狐朋狗友里,有一位叫宗绅绅呢?”

寒雪眼前一亮:“你是说保悦集团的小开,宗董的儿子宗绅绅?”

常磊得意地一笑:“除了他,还有谁。唉,说来也伤心,我常磊虽有女朋友,却是个工作狂,女强人,反倒是那位宗绅绅,陪我的时间,比你还多。寒雪,寒总,你要再不关心关心你的男朋友,我可能真会弯了变节去投靠他。”

寒雪点点头:“嗯,也是个办法,如果你性取向的改变能让传奇和保悦达成战略上的合作,也算你居功至伟,咱黄董可算没白疼你。”

“我去。”常磊没好气道,“我干吗要为他黄家的事业做这么大的牺牲,我姓常诶。不过,雪,我倒是不介意在你身上牺牲牺牲色相。”

寒雪推开他不断欺近的身子:“晚上几点,在哪里?”

见她一副公事公办不解风情的样子,常磊不禁也有些泄气,便道:“下班后再告诉你。对了,雪,没见你这么紧张过啊,这次竞争对手都有谁?”

“不外乎是平常的那几个,金声,百达,世影,只不过,这次,王子翼也插手进来。”

“王子翼?!”常磊惊呼出声,“你是说,那个贱的出名的王子翼?!”

寒雪点点头。

王子翼,又称贱人王,帝都赫赫有名的锦衣夜行的贱公子。

据说从纽约到莫斯科,从18岁到48岁,没有他睡不到的,只有他不想睡的女人;生意场上亦如此,他看中的蛋糕,如果吃不上,王子翼宁愿踩成脚底泥,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吃。

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分享两个字。

要么得到,要么毁灭。

让常磊和寒雪没想到的是,晚上的饭局,竟然会和贱人王不期而遇。

当他自顾自拉开椅子,大剌剌坐在寒雪对面时,寒雪不禁愕然。

她看向常磊,常磊正不解地看着宗绅绅,后者尴尬地笑笑:“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也是,圈子就这么大,王家势力又遍及全球,哪有他收不到的风。他们能找上宗绅绅,为何王子翼就不可以?

王子翼却一脸无辜样:“好像不怎么欢迎我哦。”

宗绅绅陪笑道:“怎么会,怎么会。”

偏偏寒雪一本正经:“是的,很不欢迎。”

世人谁不知晓王家做生意的手段。

“哈哈——”王子翼大笑,“还是这小姑娘诚实,我喜欢。”

他欠身向寒雪无限靠近,直到两人的脸几乎相贴。他姿态亲密,眼神却分外凌厉:“您哪位啊?”

在这样无耻而逼人地注视下,寒雪竟丝毫不见畏惧,她迎视着他,眸如深潭:“传奇电影,寒雪。”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地寒总,那你是不该欢迎我。”王子翼缩回身子,懒散地坐回沙发上,随手叉起一块桌上的甜品:“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要和你争的那个人?我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啊,不然你这么好看的女人,我不可能没有印象。还是,我已经睡过你了?一般来说,睡过的,我都忘了。”

难道这就是他区分女人的方式:睡过的,没睡过的,待要睡的,不想睡的?

寒雪冷冷道:“何须要见面,你的照片,满大街都是。”

游艇,派对,赛车道,维秘天使,主播网红——只有一件事,王子翼是不吝与大家分享的,那就是他灿烂的私生活:他的推特和脸书里,全是他用金钱和权势堆积起来的酒池肉林;他最爱做的,便是在朋友圈里发转账纪录,转给每一个女人的钱,常以数百万计。

他们聊天时,常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但碍于宗绅绅的面子,他不好发作,只得岔开话题:“王家做的都是全球的能源军火大生意,如今怎么也想开电影院赚这些小钱。”

“谁他妈做军火生意啊,你这不是诬陷我王家吗。”王子翼放下刀叉,毫不客气地看着常磊,“你又哪位啊,我和美女聊天,你插什么嘴。”

常磊气得差点跳起:“我是这美女的男朋友,马上是她的未婚夫!”

王子翼冷笑道:“你不说还真不敢相信,妥妥的一朵鲜花和牛粪,怎么看都不搭呀。”又把身子陷回沙发里,直直地盯着寒雪:“美女,你选项目的眼光不错,但选男人,你简直深度近视。”

寒雪不动声色:“我的眼光不劳烦你费心。你有空还是多多操心后天的投标吧。”

谈到正事,王子翼坐起:“我不操心,稳操胜券的事情我操心它干吗。寒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从不为难女人,也从不与女人为敌,尤其还是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我放弃这个项目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立马撤出,绝不回头。”

明知和这花花公子过招须步步为营,寒雪仍下意识问道:“什么条件?”

王子翼轻轻一笑,眼神突然变得无限慵懒暧昧,流连在寒雪身上,玩味地荡漾:“只要你现在,给我笑一个。”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何况还是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常磊——他呼地站起,拳头紧紧抓在手心,眼看就要冲过去,却被身旁的寒雪在桌子底下轻轻按住。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擦拭干净嘴角,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只对人笑,面对恶心的东西,恕我笑不出来。”

言下之意她并不把王子翼当人看。

这话说的有点重,连东道主宗绅绅都有点招架不住。王子翼是什么人,睚眦必报,翻脸比翻书还快,没事都能找事把人弄个半死的主。他开始有点后悔今天吃两家饭了。他其实更想和传奇合作,毕竟寒雪的美貌和能力都让他倾慕已久。但王家的势力,他又惹不起。

“今后,只要是传奇的事情,都和我有关。”昨天晚上,王子翼一个电话知会过来。

他不知道王黄两家有何过节,他也不想淌这趟浑水。此刻就算寒雪天仙下凡,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任何时候,利益远比女人重要。

这是他家老爷子的座右铭。

宗绅绅刚要说点什么圆滑一下,却见王子翼懒懒起身,也不生气,拿起寒雪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小姑娘,你还是嫩了点,当你学会即使面对一砣屎,你不仅能看着它笑,还能含笑吃下去的时候,再来和我较量吧。”

这算是间接亲吻吧。王子翼大摇大摆吃完美女豆腐后竟自顾自先行离开,剩下宗绅绅和常磊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发作。

尴尬的气氛直至最后,三人不欢而散。

回来的路上,常磊看着女友疲惫的神情,有些歉意,寒雪最不喜欢应酬。尤其还是应酬一个超级无赖。

“我没想到王子翼也会来。”他喏喏对女友解释。

大概喝了点酒,寒雪有些不胜酒力,她用手撑住额头,闭眼休息:“正常,两家都许了好处,宗绅绅干脆就两家约到一起,摊到明面上说,谁也不得罪。”

“既然王家插手了,那咱这仗还怎么打?”所有人都知道王子翼做生意的手段。

寒雪睁开眼,看着车窗外飘忽而过的夜色,冷冷道:“这场战役,不是王家我还没信心,如果对手是王家,我还真赢定了。”

常磊诧异地看着她,见她神色自若,不像喝醉了胡说,不禁有些好奇,但他不敢多问,他知道自己女友的脾气。

半年了吧,从她进传奇的第一天,当他在面试时第一眼见到她,便惊为天人。美女他见过不少,传奇是业内最大的影视出品公司,多少出名的不出名的女演员,他都见过,也睡过。但见到寒雪的第一眼,他还是被深深震撼,是的,震撼,当她就这么不施胭脂素面朝天出现在眼前,那种美,真是人间少有的干净清丽。

一个女人,书读得多不多,全写在脸上,举手投足间足见出身。

虽然寒雪说自己是孤儿,父母死于车祸,但从15岁起,就在美国的贵族女校接受教育。年纪轻轻就毕业于沃顿商学院的女孩,琴棋书画,骑马品酒,剑术高尔夫,样样精通,如果不是出身良好,怎能历练至此。

他珍惜她。

“不过,你刚刚回敬贱人王的那句,不想对着一只畜生笑,还蛮带感的。”他想讨好她,却蓦地想到:寒雪也从来没有对他笑过,即便他们是准备订婚的亲密关系。

一次也没有。

难道在她眼里,他也连人都不是?

寒雪却不以为意:“活着已经够累了,谁还有心情卖笑。”

她并不准备关心男友黯淡下去的脸色,看着窗外琉璃般的灯火,目光决绝而凛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15岁,还是更早之前的6岁?那场变故之后,她好像已经忘了:双唇之间,最简单的动作。

她的记忆里,只有无尽泪水,以及看不到头的深渊和黑暗。

她沉沦其中,却无法解脱,也求出无期。

隔天,当保悦集团的延迟投标邮件呈到王子翼面前时,他不禁哑然失笑。

不错,他的女孩。

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孩。

尽管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年隐藏在她身边的他。

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串他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字:“hi,对手。”

电话那头,寒雪微微蹙眉,却不声张,是陌生的号码,她等着对方先亮底牌。

长久的沉默,对峙。

终究还是王子翼按捺不住:“猜猜我是谁。”

寒雪:“没兴趣。”

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却没挂电话,她在揣测这个男人的意图。她知道今天所有参与投标的公司都应该接到了延迟投标的通知,却只有一个人把电话打到她私人手机上。

她只存了唐尚德号码的电话,陌生的他如何得知?

王子翼:“不会吧,昨晚我们还一起吃饭呢。”

寒雪:“不记得。”

王子翼呵呵笑道:“我可是一直念念不忘。”

寒雪:“你有什么事?”

王子翼继续笑道:“看来知道我是谁了。”

寒雪沉默。

王子翼并不介意,他站起来踱步到书房的落地窗前,透过望远镜,穿过这座城市燥热干裂的空气,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女孩的身影。

清丽,孤傲,一如十年前的初见。

“小雪。”他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如果我说我知道你接下来的计划,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寒雪冷冷道:“这算是激将法吗?”

诱惑她说出交易的秘密?

王子翼:“我是该着手收购传奇,还是收购保悦了?”

寒雪愣了,千算万算,她还是漏算一步,她忘记贱人王还有最任性的一招:看谁不顺眼,就把谁买回去慢慢玩死。

不管是女人,还是公司。

但是,无论是传奇还是保悦,都是行业巨头,岂是他说买就能买的。

哪怕王家势力遍及全球,只怕也有办不到的事。

王子翼不理会她在电话里的迟疑,自顾自拍板:“我看我还是买保悦吧,宗绅绅越来越胖,是时候让这小子上下走动走动,操操心减减肥了。”

寒雪在心里冷笑:“你觉得你能吓到我吗?”

王子翼看着镜头里的女孩,垂肩长发,飘逸身段,嘴角情不自禁上扬:“放心,我可舍不得吓你,我只想上你。”

寒雪突然词穷,她不知该说什么去回击。她其实没有应付王子翼这样玩世不恭的、和她计划也没关系的男人的经验。想了很久,她竟然挂断电话,又把电话扔到一边,好像连和这个男人说过话的手机,她都避之不及。

王子翼在镜头里看着她生闷气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他了解他亲手照顾大的女孩,知道怎么蹂躏她的软肋,玩味她冷硬外表下的纯洁,以及某一方面的不谙世事。

奇怪,明明很关心她,可他就是爱逗她,看她失控的样子他就觉得莫名的开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不可理喻。

似乎她的每一次情绪起伏都于他有深刻意义,以此来证明彼此活着,爱着,经历着。

十年了,她依然没有笑容。静默,像一株植物。

对一个背负太多过去对人来说,爱和痛,都是奢求。可是,王子翼想让她笑或痛,想让这个花季女孩鲜活。

因为他们是同类。10来年,她内敛,向内心寻求力量。他却选择了放逐自己。

只有面对寒雪,他的麻木和厌世才能稍稍缓解。像一只愤怒的沙漠之狼,跋山涉水之后,夜宿月牙泉的安定及稳妥。

寒雪,也如是吗?

王子翼追随着镜头里的女孩,目光无限旖旎。

直至一个女人的电话null打断这一切,王子翼一看号码,之前温柔的眼神顷刻变得冰冷,声音却特意高了几个调,夸张热情如窗外盛夏三伏:“妈妈怎么想起我拉?”

“谁你妈呀,你喊谁妈呀,我比你还小了,你这不存心折我寿吗?”电话里,女人一阵劈头盖脸。

王子翼:“你是我爸的女人,我不叫你妈,难道叫你妹啊。”

“你才你妹呢。”女人嗔道,“叫我佳丽,像以前一样。”

王子翼故意叹口气:“时光一去不复返,往事只能回味。咱俩,是回不去以前啰。”

电话那头,女人沉默,良久才说:“其实,只要你愿意。”

王子翼眼里的凉薄越发浓厚,语气却越发宠溺:“你傻呀,放着身价不菲的正主不要,要我这个万年查尔斯备胎干吗;搞定我老子,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电话那头,女人迟疑道:“你真的不反对我嫁给你爸?”

王子翼呵呵冷笑:“当然不反对,我多想有个妈呀,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女人终于被逗笑:“过来,让你妈疼疼你,给你补补钙。”

王子翼懒懒道:“你还是多疼疼我爸吧,他老了,更需要补钙。佳丽,我有点累了,不如先这样吧。”

女人心有不甘,却还是恋恋不舍地结束谈话:“那好吧,你如果想我,随时过来。”

王子翼挂断电话,然后又把手机摔到一边,动作和刚才的寒雪如出一辙。

原来恨一个人,真的会厌屋及乌。

他其实早已原谅她,感情无非是付出和亏欠,但佳丽,太贪,要得太多。

既想要很多很多钱,又想要很多很多爱,和陪伴。

女人这种动物,从来没有让他意外过。

王子翼长叹口气,关掉望远镜镜头。

也许还是有例外吧。对面的那个女孩,他看着,圈养着,保护着长大的女孩,是否也如此,世故而媚俗?

他有些想她。

想她身上,干净而凛冽的芬芳。

想起第一次null她时,是在纽约公共图书馆,他隔着很远的人群,看她掂起脚尖拿一本高架上的书,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平底鞋,沉静面容执着眼神,像不小心堕落凡间的天使。

那天他刚刚从父亲家里出来,带着女友佳丽。只不过这次,父亲只留下了佳丽。

他在纽约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走,感觉全世界的恶意扑面而来。

然后他想到自己豢养的宠物,然后在图书馆找到了她。

可是,他不敢靠近。只觉得多靠近她一厘米,都是不可侵犯地亵渎。

他之于她,明明是恩义并重的上帝般的存在,但他却只能像魔鬼一样,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偷窥她。并从此一发不可收。

那年,他24岁,失去亲情和爱情;她16岁,到美国第二年,长发开始及腰,也开始会很慢地说纯正的英语,却依然不愿与人交流,闭塞在自己的世界里,全部的时间,都在看书。

安静成长,默默蜕变。

保悦在雾都的电影院项目最后还是被传奇拿下了,以51%的控股权和保悦合作,保悦集团也正式宣布进军娱乐界,双方将在全世界范围内共同筹建200家影院。

那晚和王子翼见面后,寒雪先和自己的老板,黄传奇通了近一个小时的越洋电话。然后,当晚,她就驱车到宗绅绅位于郊区的别墅。

“寒总你这是唱哪出?”宗绅绅把她堵在门外,“我没叫外卖呀。”

他以为她自动送上门,因为见惯了这个圈子里一些女人的手段。如果对方是寒雪,要搁平时,他求之不得,但他现在唯恐避之不及。

倒不是因为常磊,那个头脑单核的男人宗绅绅才不会放在眼里。虽然平时一起吃喝玩乐,但宗绅绅打心眼里瞧不上他。

他忌惮的是王子翼。

和王子翼有关系到女人,他连看一眼都觉得会惹祸上身。

“我要和宗董谈。”寒雪静静看他,“我一定要见到他,今晚。”

“那你找错地方了,你应该买张机票去温哥华。”

“我知道你有办法,如果你不想失去400亿的生意。”

宗绅绅这才把她迎进门:“你讹我了,一个影城,4000平米你花400亿租下来?”

“如果不是一家,是100家,甚至更多了;如果不仅仅是盖电影院,还有拍电影,买国外的院线和影片的发行权了?”

宗绅绅二话不说,一个电话后,寒雪和宗董就在视频里见面了。

利益不仅远比女人重要,更能战胜胆怯。

钱本来就能买来强大。他王子翼行事乖张,不就仗着有钱有势?

一周后,传奇和保悦联合发布消息:娱乐巨头和地产大鳄正式携手,又一行业母舰即将盛装起航。

发布后的晚宴上,王子翼不请自来。他径直走到寒雪身边,递给她一杯酒:“恭喜恭喜,寒总,俗话说这女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果然还是美女面子大啊。”

又凑近她耳边:“你说,如果你那个牛粪男友知道你半夜跑到宗胖子家,凌晨才从里面出来,你觉得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臭得绿油油?据我所知,他这个所谓的正牌准未婚夫,连你的手都没碰到过。”

寒雪不动声色,冷眼看着他:“原来王子翼竟是浪得虚名,这么输不起。”

王子翼哈哈一笑:“输给你,我口服心服,身体的本能更服。”

又无限贴近寒雪:“知道我为什么最终放弃收购保悦吗?”

见他逼近,寒雪本能后退:“你知难而退呗。”

王子翼摇摇头:“我王子翼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让步或退缩一说。我放弃只因为我说过,只要能取悦你,别说400亿的小生意,就算4万亿,就算这个天下,我都可以送给你。”

这如果不是调戏,至少也算是赤裸裸的告白吧。可惜寒雪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什么,她在意的只有他话里的某一个细节:

他为何连400亿这样的隐私谈话都知道?

难道宗绅绅出卖了她?

寒雪心下已然有些警惕:“你什么意思?”

王子翼:“意思还不明显吗?我喜欢你,我要泡你,睡你,让你以后的人生,只为我笑,也只为我哭。”

这次,寒雪想也不想,抬高手,一杯酒就从王子翼的头上淋下,鲜红如血。

先是身边的女宾开始尖叫,然后,常磊飞快地赶了过来。

他护住自己的女友,对王子翼怒目而视:“你想干吗?”

王子翼一边擦拭着脸上红酒,一边却拂开常磊搭在寒雪肩上的手:“记住,她是我的,以后别随便碰我的女孩!”

常磊简直气炸了:“你傻x啊。”

世人谁不知寒雪是他的未婚妻,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

王子翼却不理他,隔着被红酒浸染的淋漓视线,定定看着寒雪:“我的意思是,寒雪,这仅仅只是开始,我和你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魅惑地对寒雪一笑,转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无数惊讶的目光,混乱的现场。

好好的一场庆功宴,让他破坏殆尽。

寒雪在洗手间里整理自己的时候,常磊尾随而入。

“王子翼什么意思,你和他的游戏?你要和他玩什么游戏?”他站在门口,脸上阴晴不定。

寒雪没有回头,对着镜子擦拭身上溅到的红酒汁:“这是女厕,你先出去。”

常磊狠狠拍门:“我进来又怎么拉?难道你还想报警不成?”

寒雪眸中寒光一凛,但很快一闪而逝,她隐忍地:“磊,如果我和你吵,才真是中了贱人王的计谋。和保悦合作这一仗他输了,自然不甘心。他最恨谁,最忌讳谁,你还不清楚吗?如果你和我心生间隙,如果你不再信任我,我还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吗?如果我被你,被传奇踢出局,谁得益最大?”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无助,有委屈,更有依赖。她寒雪能有今天,她岂不自知是因为她是常磊女友的关系。为了让男友放心,她已然把自己放到足够低。

常磊长舒一口气,看着寒雪泪盈于睫的样子,不禁心生歉意:“对不起,雪,我只是,只是害怕失去你。”

寒雪叹口气:“磊,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谈何失去?

她上前,主动,也是第一次挽起男友的胳膊:“我们走吧,多少人正翘首以待我们的失误了,咱俩可不能让那些人失望,你说是不?”

她仰头看着常磊,目光信任而依赖;常磊心神不禁为之一荡,之前所有不快顷刻烟消云散。

这算不算大风大浪当前的相濡以沫?她和他,永远同一阵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能一直这样手挽手走下去,该有多好。

那一刻,浪子常磊第一次想到:天长地久。

他必须用一种方式将这种关系固定下来,并昭告天下:他才是寒雪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比如婚姻。

不知是晚宴的入侵者王子翼激怒了他,还是寒雪的第一次主动触动了他,总之,那晚之后,常磊开始特别积极地推进他和寒雪之间的关系。

进展很迅速。

他俩的关系在公司本就公开,作为老板的小舅子,常磊早就不避讳在公众场合追寒雪。甚至从某方面来说,寒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这么年轻的阅历和资质,就能坐到电影事业部总经理这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说没有常磊的关系在里面,任谁也不会相信。

连寒雪自己都知道。所以才会在晚宴上那般安抚吃醋的常磊。

也之于此,当黄传奇夫妇从美国回来,常磊邀请寒雪正式和家人见面的时候,寒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

总要走到这一步的,不是吗?

她所做一切,不就是为了走进那个家,为了找到那个人,为了惩罚,和救赎吗?

那个她进传奇半年后,理应存在却依然杳无音信的人。

他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为何会活得这般悄无声息?

还是他,已经死了?

寒雪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去黄家之前,寒雪做足功课,细细打听黄家的一切。

“他们喜欢吃什么?我该如何准备?他们会喜欢我吗?”

“咳,你也别这么紧张,在我家,我爸我妈我姐夫都听我姐的,而我姐听我的。”

常磊口中的姐姐,常欢,传奇集团的二把手,一个美丽,温婉,低调的女人,和丈夫黄传奇一起,掌控着整个娱乐帝国。

坊间盛传黄传奇对妻子的宠爱,连老婆的内裤都亲自帮忙手洗,更别说沾花惹草,到处留情了。曾有旗下艺人想上位,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黄传奇一句话也没说,客气地把女孩送到制片部门口,对手下说道:“你看看这姑娘演潘金莲合适不?”

可怜的女孩,大白天里,数千人的注视下,自始自终,身无寸缕,一丝不挂。

连同被剥夺的,还有她的演艺生涯,她年轻的自尊。

从此以后,再没有女人敢近黄传奇的身。

“黄董有几个孩子?”寒雪问道。

“两个,大的黄知心上次去机场接机你也见过了,今年刚从美国留学回来,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却挺喜欢你;最小的儿子黄知意,十四岁,你虽没见过,但不必担心,他就一打游戏看漫画的小屁孩,啥都不懂。”

寒雪点点头,又问道:“那黄家,还有些什么人?”

常磊想了想,摇摇头:“除了几个用了很多年的园丁和阿姨,真没其他人呢。我姐注意隐私,招待亲朋好友一般都在城中,很少会邀请到家里。”

常欢看着和颜悦色,其实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在传奇打了几次交道,寒雪深深明白这一点。比如,看财务报表,常欢除了敏感于那些数字,连错别字和标点符号她都不会放过。

“磊,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们。因为我怕他们不喜欢我。”寒雪担心男友怀疑自己为何这么多问题。

“你也别紧张,那里就跟你自家一样,除了一个地方你不能去,我姐夫的书房,其它都百无禁忌。”常磊有些动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试图握住女友。

却被寒雪巧妙地躲开。

半年了,诚如王子翼嘲笑,常磊连寒雪的手都没碰到。她总有无数的方法拒绝他:“我读女校,我所受的教育不允许我有婚前任何不洁行为。”

有时实在避不过了,干脆就一句:“磊,我害怕。”

她软下来的无助表情,让常磊这种登徒子都不忍下手。

他玩过无数女人,女人是真心矜持还是故作姿态,他看得清清楚楚。所以益发珍惜她。

再等等吧,等到她嫁给他,完全成为他的女人。

因为寒雪值得。值得他付出时间,和所有心意。

车行在郊外林间小道,渐渐进入海边别墅区,这里左邻高尔夫球场,右边是万顷碧波,依山傍水,安静避世,几乎每户都有独立的码头和游艇。

黄家人都在。应该是说,常家人都在。

常家父母对寒雪很是满意,常磊都37了,却一直定不下心性,直至遇到眼前这个女孩,才想走入婚姻,怎不让二老心满意足。

尤其是常欢,自保悦一役后,她简直视寒雪为黄家的财神爷。

短短七天,兵不血刃,没有任何成本的,就给传奇圈了大片项目。

黄传奇在饭桌上表扬寒雪,却被寒雪轻轻带过:“是黄董您提醒了我,王家业大,盛名在外,是决计拉不下脸去和别人合作的,但传奇不怕,传奇的优势本就不是地产,所以,我们是嫁是娶,又有何关系。好在宗董看得起我,又让着晚辈,才给我耍赖要到51%的控股权。”

寥寥数语,举重若轻,似一切都不过寻常事。

只是,谁人不知宗老是何等强势人物,从他手里要到半个钢镚儿都不是易事,更别提还是压着他的49%。

寒雪这样的有功但不自居,实属难得。

除了不抢功,这个女孩几乎什么都不抢:不要股份,不提加薪,不管常磊。她身上始终有种云淡风轻的味道,仿佛世间一切,皆不过尔尔。常欢有时找她说些体己话:“你得看着点小磊,男人啊,就像手里的风筝,你可以让他飞,让他浪,但线头,你得紧紧拽在手里。”

寒雪摇摇头:“如果风足够大,我就算拽着线头又有何用,风筝还是会飞走。他如果真心对我,自然不会还眷恋蓝天,还想着飞。”

男人从来不是靠管,要靠女人自身吸引。

常欢很满意这个未来弟媳。她觉得是寒雪的出身决定了她身上的高贵气质,一个女人只有不虞匮乏,才有足够的底气去应付世间一切得失。

而寒雪,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都满足常欢对常家儿媳这个位置的所有要求。

一席饭,宾主尽欢。

饭后,大家坐在客厅吃水果闲聊。常欢给大家讲这段时间在美国的见闻,比如imax的最新vr技术,比如获邀参加苹果公司的晚宴,比如和斯皮尔伯格彻夜详谈。

“我们在筹备一个剧本,全好莱坞流水线打造,票房目标是全球8亿美金,小雪你近段世间就努力把终端搭起来。”常欢殷切地抱住寒雪的双肩,却发觉这个女孩似打了个哆嗦。

“很冷吗,小雪?”她关切问道。

寒雪忙从她怀里缩回身子,摆手道:“我不冷。”

她心里冷。

常欢看了看寒雪,又看了看常磊,突然计上心来,伸手对丈夫说:“老公,我们跳舞热热身吧,正好可以放上我们刚带回的唱片。”

是宾基斯的《伊丽莎白小夜曲》,曲子清丽昂扬,随着音乐,黄传奇轻轻把妻子拥入怀里,步调眼神之间,说不出的情意缠绵,几十年的伉俪之情,一支舞,便让旁人看得清清楚楚。

彼此信任,彼此依赖,彼此成全。

直至水乳交融,岁月静好。

寒雪有些看呆了。

常欢给常磊递眼色,常磊何尝不知,但寒雪以不会为借口,又一次拒绝了他。

“我教你。”他挨着寒雪坐下。

“在老板面前,还是算了吧。”

“这屋子哪有老板啊,都自家人。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咱俩去楼上我房间,关上门慢慢跳。”常磊这次明显想让关系更进一步。

牵手,拥抱,亲嘴,半年了,三垒他一垒都没中,更别说全垒打了。

寒雪却答非所问:“你也住这里?”

常磊摇头道:“逢年过节偶尔过来陪陪父母,反正房间多,不差我的份。”

“贸然离开不礼貌吧,等你姐姐他们跳完舞。”

“他俩现在哪还有闲功夫理别人。”常磊看着氤氲灯光下,如水音乐里,翩翩起舞的黄传奇夫妇,说不出的羡慕向往:“夫妻能处成这样,我也是醉了。”

红颜易老,恩义易断,虽说常欢依然肤白貌美,保养得如同三十出头的女人,但凭黄传奇今天的权势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他就是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对待爱妻,宠溺眷顾。

这要怎样的手段和心胸,才能让一个男人付出至如此。

幸福是修为,更是一种能力,和食物一样,须努力才能得到。

寒雪细细打量着常欢,试图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出不同寻常之处。无疑,她是美丽的,温柔的,除此之外,她凝视丈夫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仰慕和崇拜,如神坻般的敬仰依赖。

原来骄傲如他般的男人,要的也仅仅是一个女人全身心的依附。

“想什么了,想得这么出神?”常磊凑过来。

“知心和知意了?”寒雪四处张望。

“知意和同学出去玩了,知心估计这伙在楼上正和男朋友通电话吧。”

寒雪诧异道:“知心就有男友了?”

常磊失笑道:“什么叫就有?她这都不知道第几个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25岁了还初恋。别看知心现在才22岁,交往过的男孩子,你手指头估计都数不过来。”

寒雪脸一红:“别这么说人家女孩子。”

常磊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有钱,有颜,有时间,不谈恋爱,享受人生,还能干吗?就和买衣服一样,女孩子不多经历几个男人,怎知自己适合哪一款。”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得多经历经历呢。”寒雪看着男友道。

“你敢,你给我找其他男人试试?”常磊假装恶狠狠。

“你偏心!”寒雪不依,眼神里尽是无辜单纯,看得常磊心猿意马,他突然一伸手,就把寒雪牢牢拉到自己怀里,看着那双剪水秋瞳,作势要吻下去——

哈,今天看来运气不错,可以全垒打。

只是,下一秒,还没等他回味过来,胸口却被寒雪狠狠一挤,常磊便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力道之大,把常磊惊得目瞪口呆。

他好像忘了,他的小女友,还是黑带六段。

寒雪毫不费力地挣脱出他的怀抱,边朝楼上跑去边对男友说:“磊,你记住当初你对我的保证。”

“寒雪!”常磊揉揉依然隐隐做疼的胸口,在她背后不甘唤道。

寒雪上到二楼,楼上四间房,应该住着黄家姐弟和常磊,寒雪一间一间房推开,首先是靠楼梯的,应该是黄知意的房间,宽敞异常,摆着无数限量版的漫威卡通人物,还有一个篮球架,一台索尼游戏机。

寒雪摇摇头,轻轻带上门,又推开第二间,装潢依旧华丽,但看起来没有人住的痕迹,除了吧台上放着常磊平时爱喝的酒,应该是不常在这里过夜的常磊的房间。

剩下左边两间房了。

一间里面隐隐传出黄知心打电话的声音,寒雪绕过,径直朝最里间走去。正要推门的瞬间,黄知心敷着面膜出来,在背后叫住寒雪道:“雪姐姐你怎么上来了?”

她终究叫不出舅妈,说起来寒雪只比她大三岁。在楼下吃饭的时候,她还大大咧咧地问寒雪:“你怎么找我舅舅这么老的男人啊。”

“因为老男人好用啊。”寒雪答道。

常磊却撇嘴:“好像你用过一样。”

“我上来找你。”寒雪关上正要推开的门,转身朝黄知心走去。

“那是书房客房,我房间在这了。”说话间,知心把寒雪迎进来。

寒雪打量四周,触目所及的,是遍布全屋的HELLOKITTY,粉红的大床,全由栗木手工雕刻,粉红的意大利丝绸被缎,粉红的宫廷贵妃椅,还有粉红的落地窗前,摇曳着的施华洛奇水晶帘,晶晶碎碎,让人如坠一帘幽梦。更别提里面豪华无比的衣帽间,从爱马仕到香奈儿,从衣物到配饰,不一而足,好多全球限量版,有的连包装都没拆,就这么随意地堆积在地上。

“雪姐姐,你最喜欢哪家的包包?”

“小香家的。”寒雪随意答道,实际上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喜欢他家的东西,几十年都那么几个款式。”黄知心躺回床上,穿着睡裙的她,一双纤细长腿毫无遮拦的伸直。

她有和她母亲一样的美丽容颜和曼妙身姿。

黄家的孩子,果然个个如花似玉。寒雪清晰记得,第一次见到知心时,她还是个两岁的孩子,粉装玉琢的,被她妈妈牵着手,好奇地看着彼时亦年幼的寒雪。

“姐姐,给你巧克力吃。”

那是她们唯一一次碰面,自那以后,天各一方,两种命运。

寒雪心里一阵苦涩。她在知心身边的贵妃椅坐下:“这么好的夜晚,怎么不和男友出去玩?”

“谁跟你说我有男友了?”

“你舅呀,说你经验丰富,要我向你取经。”寒雪以开玩笑的语气。

“他就会背后说人。”黄知心嘟嘴道,“他经验不是更丰富吗,玩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话刚说完,知心感觉有点不太妥当,便又解释道:“你别多想,我舅舅虽然以前比较风流,但对你却绝对的死心塌地,所以你放心他现在绝不会乱来了。而且,对女人来说,征服回头的浪子才是最有成就感的,雪姐姐你说是吧。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妈就认你,说别的女人想嫁进常家,门都没有。”

寒雪低头叹道:“我何德何能,让常董如此看重。”

黄知心似乎很喜欢这个美丽的准舅妈,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坐到寒雪身边:“我妈说,你出身不俗,学习又好,能力又强,品性端庄,简直集所有美好于一身,还让我以后进公司跟你学习。”

“常董还知道我出身?”寒雪愕然道。

黄知心点点头:“嗯,每一个我舅舅身边的女人,她都会仔细做一番调查。所以别看我妈妈柔柔顺顺,从不生气的一个人,心眼多着了。你以为我爸妈这次去美国就是为了谈生意呀,我估计啊,她都把你祖宗八代的隐私都挖出来了。”

见寒雪面露不悦,知心便道:“豪门不好进吧,雪姐姐?”

奇怪,知心为何要对她说这些,挑起她对常家的怒意吗?还是想借此告诉她,能和常磊交往,是她寒雪在高攀?

寒雪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热情的,隐藏在透明面膜后面的脸,突然明白了黄知心这番话的用意。

敢情眼前这女孩并不喜欢她,非但不喜欢,还怀有深深敌意。

意识到这一点,寒雪反而平静下来:“豪门不好进,那就拆了这道豪门呗。”

黄知心深深看她一眼,突然笑道:“姐姐真会开玩笑,你自己就是豪门呀,怕什么。”

她又大大咧咧地扑倒在她柔软的大床上,整个身子都陷成舒服的姿势,美好的身段在寒雪眼前毫无保留,曲线毕露。

她看起来如此不设防。

也如此天真烂漫。

好像之前和寒雪说的,真的只是年少的口无遮拦。

有一刹那,寒雪几乎要怀疑刚才的判断。

她起身告辞:“那我不打扰你休息,夜了,我也该回去了。”

黄知心并不挽留,从床上一跃而起:“我还是送送你吧,黄家这么小,你都能迷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挨个房间找什么东西了。其实你来找我,上楼直接叫我一声就可以了。”

她明显话里有话。

难道她关着门也能看到寒雪上楼搜寻?

这小姑娘虽锦衣玉食,却不容小觑,有和她母亲一样的深藏精明。

寒雪不动声色:“你舅舅说你可能在给男朋友打电话,所以我就没敢打扰你。”又装作不经意问道:“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黄知心卸下面膜:“他还在美国。”

答非所问,看来她并不预备透露更多。

寒雪不再多言。

两个女孩并肩下楼,在转角处,寒雪见还有一段窄窄的楼梯通到三楼,便问道:“原来还有一层啊,我以为加上地下的家庭影院和健身房,总共才三层。”

黄知心打趣道:“早就说了我家小,将来你和我舅舅结婚,让他给你买个大宅子。先说好啊,雪姐姐,将来也得给我留一间,打小我舅舅就疼我。要是他不是我亲舅舅,我早就嫁给他,估计现在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难道她的敌意根源于此,恋舅情节?

黄知心说得嬉皮笑脸,寒雪反而不知该如何接话。

寒雪指着三楼拐角的黑暗处,问道:“三楼是用来干吗的?”

黄知心过来拉她下楼:“雪姐姐,你好奇心还真重,三楼就一阁楼,堆放些杂物啊,废弃物啊什么的。”

说完,不待寒雪犹豫,便拽着她的手下楼。

寒雪无奈,只得离开。

她回头看着三楼渐渐远去的黑暗,心生疑窦:那个人,会在这阁楼上面吗?

想想便断然摇摇头:黄家何其富贵,体面,连偶尔才来住这里的常磊都有自己的房间,怎么会让他受这种委屈。就算常欢愿意,黄传奇也应该不会答应。

因为黄传奇连下人都能照顾得妥妥帖帖。吃饭的时候,会在家宴旁边安排一张桌子,招呼在别墅工作的所有工人。且所有菜式均和主家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何况是他。黄传奇会亏待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也不能再亏欠于他呀。

难道,他真的不在了吗?

那个可怜的人,曾在她离去时,在她背后嚎啕大哭,为她,也为自己未知的命运。

如今,她千山万水归来,回来弥补这失去的20年。如果他已不在,那么这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寒雪突然万念俱灰。

“小雪你怎么拉?”见女友从楼上下来后,一直心神不定的样子,常磊关切问道。

寒雪摆摆手:“没事,可能刚刚吃撑了。”

黄知心啧啧笑道:“家常便饭都能吃撑,舅舅,你平时喂养明显不够啊。”

常磊瞪了一眼外甥女:“瞎说八道什么。”

常欢也担心:“要不小雪你和磊磊早点回去休息吧。等你忙完这阵子,身体好点,咱们把你美国的亲戚都请来,也算是两家正式见个面,把你俩的日子定了?”

亲戚?寒雪心下怆然,她最亲的人都已一一离她而去,唯一的那个,以为今天能见到的那个,也踪迹全无,一点生活在这里的痕迹都没有。

寒雪端坐身子,礼貌回应道:“常董,我是孤儿,我和常磊的事,您和伯父伯母,还有黄董看着办吧,我听你们的。”

尽管早已对寒雪的一切做了事无巨细的调查,常欢还是不胜唏嘘:“小雪,这些年苦了你了,以后,我们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又对常磊说,“磊磊以后要好好心疼小雪,别欺负她。”

常磊笑道:“姐,她不欺负我就好了,我舍得欺负她吗?”

黄传奇和常欢相视而笑。

要说常欢之所有接受寒雪,除了寒雪父母身后留下巨大的遗产基金,以及她本身是个知书达理不骄不躁的女孩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寒雪,是唯一能让常磊收敛,俯首称臣的女人。

虽说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要头脑有头脑,要胆量有胆量,尽心尽力地辅佐他们夫妻俩,打下传奇的头号江山,只除了一样——女人。女人问题是常磊的唯一死穴。这些年,他睡过的女人,不能说火车载,至少也是海斗量了。年少时气盛,玩厌了扔下她们不管不顾,多少女人挺着肚子找上门来,都是常欢出面摆平。她会当着常磊的面扔给那些女人一笔钱,让他看清,曾和他抵死缠绵的女人,不过如此。

后来,主动找上门的女人越来越少,坊间传言却越来越多,常磊处理过期女人的方式,无情且无耻。亦听闻他在女人身上花的钱越来越少,但扑上来的女人数量,反倒是越来越多。

谁也不知道常磊使了什么手段。直至一年前某一知名女星突然自杀身亡,围绕传奇总经理常磊的潜规则传闻,才被世人知晓一二。

为摆平这事,常欢花了很大一笔钱,又到处托人托关系,才总算压下来。

“我拜托你,别让你的下半身毁了你的下半生。你姐夫要是知道这件事,绝对容不下你。”她恨铁不成钢。

黄传奇平生最敬重两个字:信义。

为妻子信守承诺谓之信,对朋友慷慨解囊谓之义。

“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一个男人连女人这一关都过不了,还能成就什么大事。”黄传奇除了以身作则,更要求手下都得从一而终。曾有一财务经理在外面养了个小三,被黄传奇知道后,二话不说,扫地出门。

常欢曾担心弟弟也会栽跟于女人问题。但自从寒雪出现后,常磊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收心养性,再无任何桃色纠葛。

“姐,你说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漂亮成这样?漂亮也就算了,还特别干净,特别的洁身自好,出身又好,又有钱,还有能力。姐,她简直是上天特地为我常磊量身定做的。”他曾对常欢如是说。

“女人的气质和教养都是金钱堆砌的。有钱,才有资格对这个世界保持尊严,骄傲说不。我之所以反对你以前那些女友,是因为她们都从泥泞里出来,对金钱和成就的欲望,远大于对你这个男人的欲望。而小雪,她不缺这些,所以,她的感情,才会更纯粹。”对于两人交往,常欢自是十分赞同。

寒雪当然不知道他们姐弟俩背后对她的评判,她也不关心。为了接近黄家每一个人,她已经准备了足足十年,她有足够自信,将常磊收纳囊中。而不明真相,一心靠近她的常磊,只不过是她打开这个潘多拉盒子的某一个缺口。

漫长的计划,这才刚刚拉开序幕。

从黄家回来,已是午夜十分。

寒雪住在市中心豪华公寓顶层的复式楼里,刚决定回国时,唐老便已先行在国内购置了房子和车子,以她的名义。

“为什么要如此待我?”十五岁时,第一次去美国,唐尚德送她一套阿玛尼的全手工校服,她曾问唐老。

如果仅仅是一个资助人,他们未免做得太多,太过。

“因为有人想知道,你今天意外得到的一切,将来会因怎样的意外失去。”

还有这么居心叵测的捐助人。

寒雪心里冷笑,失去?她还会害怕失去?她本就已经孑然一身。

后来渐渐习惯,不管他们给她什么,她都接受。

从不言语,也再无反抗。

就像她对待自己的命运。

将来?一个连过去都没有的人,怎有资格谈及将来?

寒雪疲惫地把自己扔到硬硬的床上,她的家,和她的办公室一样,纯白,简单,坦坦荡荡,一眼到底。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电话铃响,是美国的号码。她看看时间,此刻那边正值清晨。

“爷爷。”她一直唤唐尚德爷爷,这个守护她10年的老人。

“雪,最近好吗?”

只有他了。这世上,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还愿意关心她的人。

“不好不坏。”寒雪软软答道。

“不出你所料,黄传奇夫妇到纽约来调查你的身世,基金会和费城那边都已经准备,所以一切都没有问题。”

当然不会有问题。在进传奇集团之前,她就已经万事具备。

只欠东风。

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研究常磊对女人的喜好,后来发现他几乎不挑食,只要稍微入眼,他都来者不拒。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原则和底线的男人。攻破这样男人的心房,只需直接吸引,但要让他看起来无限接近目标,却永远得不到。

复试那天,她干脆脂粉不施,长发飘柔,清清爽爽地站在他面前。

开始,他连正眼都不曾瞧她,只低头翻阅她的履历。

“美籍华人,为什么想回国?”

“故乡,这里有我的故乡。”

为了一些故人,故事,所以我回来。寒雪心里补充道。

“为什么选择传奇?”常磊接着问。

“因为只有在传奇,我才能完成我想做的事;也只有我,才能改写传奇。”寒雪柔声,却一字一句说道。

这么拽。是不是美国回来的人都这么盲目地嚣张自信?常磊心里冷笑,不禁抬头望去——

呵,和他想象中的戴着深度近视眼睛,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脸扑克相的名校高材生相比,眼前的女人,不,女孩,看起来出乎意料极了,也棒极了:香奈儿的小黑裙把她勾勒得胸如险峰,腰如细壑。尤其是那张脸——常磊从无见过一个女人的脸可以干净漂亮成这样:没有任何妆容,却眉如远黛,目似深潭;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娴静温柔。和她回答问题时话语里的锋芒毕露全然不同,眼前的她,美丽,安静,纯真——

没被任何男人和情事染指过的纯真。

常磊一见倾心。

“小雪,做我的女朋友,我会给你我的全部。”

最初,寒雪当然是拒绝的,但好像最终敌不过常磊的软磨硬缠:“我不要你的全部,只要你能约法三章:第一,婚前绝不能有任何亲密行为;第二,不能再和别的女人与任何瓜葛;第三,保证对我寒雪没有任何秘密。”

常磊举手明誓:“如若违约,天打雷劈。”

是不是每个男人,为了得到心仪的女人,便鬼迷心窍,无所不用至极;甚至可以忘记自己,忘记家人,忘记道义和责任?

那个人如是,常磊如是,知心的小男友了?

想到此,寒雪清醒过来:“爷爷,帮我查一下黄传奇的女儿黄知心,听说她新近交了个男友,我想知道那个男孩的一切。”

“三天后给你。”唐尚德挂断电话,思忖良久,他还是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电话里,传来王子翼懒洋洋的声音,“这么晚电话,你不怕打扰本少爷的好事吗?”

唐尚德忍不住挪揄:“你会有好事吗?”

别人看王子翼左拥右抱,风月无边,只有唐尚德知道:自从那个叫佳丽的女子离开,王子翼枕榻边再无出现过第二个女人。所做一切,无非是给老爷子和天下人放的烟雾弹,以此向世人喧嚣:我不在乎,我活得很好;我就是这么操蛋,你们谁能奈我何。

只有唐尚德深知他心里的累累伤痕:越是张狂,越是掩饰不了的绝望与挣扎。

他的两个孩子,寒雪和王子翼,灵魂都囚禁在地狱里。

“老唐,这世上有不爱钱的女人吗?”

“有,不缺钱的女人。”

“老唐,这世上有符合我想象的灵魂伴侣存在吗,她在哪里?”

“没有,如果有,那也是你自己。”

唐尚德抚养王子翼长大,两人名义上是主仆,私底下却情同父子,无话不谈。

“小瞧人不是,赶明儿就睡一个给你看看。”王子翼嘟噜道,“什么事啊。”

“刚小雪托我一件事,让我打听黄知心的男朋友。”

王子翼皱眉:“她打听一男的干吗?”随即又道:“既然她要,你就给她吧,记得传一份给我。我倒是想看看,这小小丫头片子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唐老不待他说完,啪的合上电话。

剩下王子翼愕然躺在床上:“老头子最近怎么拉,脾气越来越急。”

再也睡不着。王子翼干脆起身,走到48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绵延夜色,嘴边渐渐浮出一丝微笑。

终于,她准备出手。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孩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他教她的。

“丫头,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谈原谅;失败的,只能称之为屈服。”

宽恕是上帝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罪孽深重的人,带到上帝面前。

而这次,她会给他怎样的答案?

他想站出来,走进她的生活,和她并肩前行。

所以,这一天,寒雪的办公室来了个不速之客。

他不请自来,自顾自地上到42楼。没有人拦他,他也不需要出示任何证件告诉别人他是谁。因为他的脸,他的做派,便是他最好的名片。

天下无人不识王子翼。

富可买下米国,帅可惊动天下,他是掌控全球经济命脉的王家的唯一传人。

看得顺眼或不顺眼,只要他兴起,都是两个字:“买了”。

比如此刻。经过寒雪秘书室,助理麦子起身对他微笑迎接,还未开口,王子翼便说道:“买了。”

“什么?”麦子一头雾水。

“你的笑容。”王子翼稍作停留,在她身边站定,“我第一次发现,一个女孩的笑容可以职业得这般亲切,即便是假的,也假得让人分外舒服。”

麦子哭笑不得。

百闻不如一见。她算是真正领教到这个贱公子的无敌贱功了。

“请问您过来有什么事?”她礼貌问道。

“买笑啊。”王子翼愕然道,“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麦子在心里狠狠地深呼吸,这才整理好表情,慢条斯理道:“假的你也买啊。”

“你是假的。但有一人的笑容,绝对是真的。”王子翼指指里面的办公室,白色的门扉紧闭着:“因为她从来就没笑过。别说真的,假的她都估计笑不出来。”

麦子拦住他:“请问你有预约吗?”

王子翼置若罔闻,推开她的手,径直走向里面,“什么时候上门收债还要预约?”

“收债?”麦子又一头雾水了。

冷若冰霜的寒总,和这个赫赫有名的登徒子,会有什么金钱纠葛?他们之间,什么时候产生的交集?

但仔细想想,便不足为奇了,像寒雪这般姿色的女子,王子翼岂有放过的可能。

“是的,收债。你们这位寒总,欠我一个笑容。”王子翼回头对一脸懵懂的助理哈哈一笑,继而推开里间的门,扬长而入。

“哈喽,寒老总。”

寒雪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闯进来的男人,戒备而隐忍。

“有你这么待客的吗?”王子翼大剌剌坐在她对面,“茶水也没一杯。”

寒雪:“你要是觉得上次红酒浴不过瘾,我这就给你上茶,上热茶。”

“那还是免了。”王子翼呵呵笑道,“原来你想和我一起沐浴,这主意不错,不过茶水就算了,我们倒是可以试试牛奶浴。”

寒雪冷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王子翼只会嘴上功夫。”

王子翼凑近她:“瞎说,除了嘴,我还有更厉害的地方,要不要一并尝试?”

就算寒雪再沉得住气,毕竟也是女孩子,而且还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子,一听这话,脸顿时羞得通红。下意识的,她把身子更深地往沙发里靠,以逃离他危险的气场。

“臭流氓。”慌乱之中她口不择言。鲜少有男人有机会和勇气在她面前这般轻薄,就算常磊有时忍不住想越雷池半步,也被她冰冷的眼神,或者半握拳的准备姿势吓住。

而她自己又缺少与男人真正交往的经验。即便是年少时的初心萌动,也不过是相依为命般的彼此慰籍而已,不曾深入,也来不及深入。

王子翼如何不知,所以他并不生气,反而探起身子,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越过障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见他越发欺近,寒雪又羞又急,忙用手使劲按住王子翼的身子,情急之下,竟按错了地方,双手直直地覆盖在王子翼蓬勃的胸肌上。

刹那间,两人都愣住了。

她的尴尬,他的错愕和惊讶。

寒雪最先清醒过来,她倏地收回双手,藏在背后紧握。一张脸,红如绯云:“对不起。”

三个字刚脱口而出她便后悔:凭什么是她道歉?

而短暂的失神后,王子翼这时也回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原来我们的寒总这么迫不及待呀。”

“王子翼你到底想干吗?”寒雪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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