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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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凰》简介

    小说讲述了主角姐姐去世后的一系列故事。

    主角的姐姐去世,姐夫在葬礼上表现得深情无比,但主角却不信,夜里挖坟撬棺发现姐姐并非死于风寒,而是被日日投毒而死,并且姐姐腹中有未成形的胎儿。

    在姐姐头七夜,姐夫林泊阳作悼妻文,引得众人感动。但宴席间他却借醉对主角图谋不轨,被主角用洗脚水浇醒。姐夫想送主角回老家,未果。

    府里老太太对主角不满,主角得知姐姐生前过得不好。主角找仵作查毒,得知毒药来自于兽药“猫儿顺”。之后,主角在聚财赌场调查,历经波折。期间,小侯爷的一幅春图引发风波,主角帮姐姐维护名声。

    主角在赌场赢了二十万两,与小侯爷达成合作,得知猫儿顺曾失窃。不久,主角被官兵以盗窃御赐之物的罪名抓捕。在牢房中,主角从隔壁女囚处得知线索,怀疑下毒之人是相国独女、小侯爷的未婚妻李遥迢。

    在会审时,主角坚称冤枉,要求与国公夫人对质,并通过贿赂内廷司礼大太监成功请来国公夫人。

    

《杀凰》小说

杀凰正文阅读

    

    姐姐葬礼上,姐夫披麻戴孝,半夜哭声响彻灵堂。

    众人皆惜姐姐福薄,叹状元郎情深。

    唯有我,不信。

    我不信入土为安,夜里挖坟撬棺。

    匕首抵住仵作侧腰,替我验尸。

    果然,根本不是风寒,是穿肠毒!

    毒性凶又深,是日日喂的毒。

    姐姐腹里,竟还有个未成形的胎儿。

    一年后,状元府又挂上喜字灯笼。

    新郎官不知道,他要拜的,不是高堂,是我姐姐和外甥的牌位。

    1.

    姐姐头七夜,状元郎林泊阳一身粗麻白布,形容憔悴。

    席上,他连作三篇悼妻文,数次哽咽,情深意真,引得人们停筷,纷纷泣泪。

    邻座妇人叹,“得夫如此,去了黄泉也甘愿!”

    我垂头,帕子轻点干燥的眼角,附和感动。

    姐姐心思单纯,遇上这等披着人皮的畜生,如何识破?

    哀乐暂歇,有人在姐姐婆母耳边道,“二嫁妇罢了,侄儿怎的这般爱重?”

    “我儿什么都好,就是痴情,”老太太原是乡下人,嗓门大,“她原先嫁的,还是个卖肉的!”

    众人似乎闻到什么骚味,偷偷掩鼻。

    真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当年,姐姐看他家穷得可怜,每月送二两前腿肉。

    这位状元郎老母,千恩万谢。家里生锈大铁锅,煮半个月的汤,直到喝不出肉味。

    屠夫姐夫刀法利落,对姐姐却很温柔,可惜中秋夜里,喝多了酒,跌在水沟,人便没了。

    姐姐没杀猪的气力,只能把肉铺转手。

    俊俏的少年郎家贫,日日摘一朵野花,赠姐姐。

    在沙地上作情诗,赠姐姐。

    后来,他进京赴考,盘缠是姐姐出的。

    就连京城状元府,也是姐姐倾尽嫁妆,东拼西凑才拿到的地契。

    最后,男人飞成金凤凰,乡下的一切,他都要切割。

    姐姐头七素宴,还有人替他不值,“泊阳侄儿光耀祖宗,可怜没个一儿半女。”

    老太太嗦了嗦筷头,夹豆腐,“我儿还年轻,算命先生说过,儿孙福在后头哩~”

    哀乐尽,宾客散,小厮撤下门头白色缟素。

    我姐姐在状元府的痕迹,只剩牌位一块。

    2.

    头七夜里,门外簌簌作响。要是姐姐真还魂来,该多好!

    可惜,是人,是我的姐夫。

    席间,我只故意偷偷瞧他,不敢对视。

    只怪这猎物太馋,自己追来。

    他虚扶着门框,醉眼朦胧,满颊酡红到耳后。

    “阿晨,”他对着我,喊姐姐的小字,“为夫好想你。”

    他的头跌在我右肩,呼着热气。

    两只手绕过侧腰,环抱住我,下身紧贴。

    “阿晨,让我好好疼疼你。”

    嘴上糊涂念错名字,解百扣腰带的手却很灵活。

    真正的醉汉早就烂成泥,而借酒装疯的人,我见得多了。

    我半推半就,把人往床上带。

    趁他急着脱衣,我举起床尾一盆洗脚水,兜头浇在他头上。

    “啊——”状元郎捂脸,痛声叫。

    算他来得巧,我惯用烫水洗脚。

    热气,从他头顶袅袅升起。

    “姐夫,你喝醉了,”我伸手欲搀扶。

    他迅速避开,想发作,却又没法说。

    此刻,他若怪罪我,便是真清醒,亡妻头七夜里,勾搭小姨子,摊上这名声,他的仕途也就毁了。

    3.

    吃了哑巴亏,好姐夫怎会甘心?

    第二日大早,听小厮说,码头已有商船候着,要送我回江南。

    守丧期,状元郎通常在书房练字。

    几日便写就十几副悼妻帖,送至京城各处显贵,供赏鉴。

    姐姐成为黄土后,这男人还要榨干她的虚名,为自己镶金。

    他一身白衣,墨笔在纸上晕染,一派谪仙样子。

    只可惜,他脸上泛起大片烫伤红,像是胡乱涂了女人的胭脂。

    他低头,忙着在宣纸上落款,懒得搭理我,“出门多日,家中长辈定是挂念。”

    “船上物品齐全,小妹回房简单收拾,即可动身。”一家之主的话,不容拒绝。

    “姐夫说笑了,”我顺手为他研磨,“老家只剩个赌棍舅舅,准备卖我还债。”

    姐夫早有准备,“小妹不必忧心,我已修书一封,请求县令对你多照拂。”

    我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恨不得立刻拔除。

    我以指蘸墨,划过书案上每一幅悼妻帖,似是黑色蚯蚓爬过。

    “状元府容不下我,我就算在京城沿街乞讨,也绝不回火坑!”

    他重重搁下毛笔,“你疯了?”

    我将食指余墨轻抹唇上,白齿黑唇,莞然一笑。

    “昨夜,姐夫不就领教过了?”

    聪明人不会主动惹怒疯子。

    状元郎不傻,送我回老家的事,自然作罢。

    4.

    但府里不缺蠢人。

    天未亮,老太太便在院子里喂鸡鸭,同畜生抱怨。

    “我老任家祖上积德,换我儿高中,二嫁的媳妇肚子不争气,临走也没续上香火。”

    一群母鸡围着老太太,“咯咯哒——咯咯哒——”

    嫌她话太多,撒的苞米太少。

    “媳妇走了,留下个打秋风的小姨子,天天只知道张嘴吃饭。”

    “咯咯哒——”

    我在床上打哈欠,翻身又睡了过去。

    早膳由丫鬟送进屋,只有半碗薄粥,咸菜还是吃剩的。

    我端起碗,准备垫一口,双环髻小丫鬟欲张口劝阻。

    吸溜一口粥,竟是馊的!

    连粥带碗,我掷出门外,瓷碗碎裂。

    就算打发要饭的乞丐,也做不出这事!

    “姑娘息怒。”小丫鬟缩着脖子,跪地磕头。

    我扶她起身,“此事与你无关,我只问你,姐姐生前,婆母带她如何?”

    小丫鬟夏儿摇着头,呜呜地哭。

    这地狱日子,姐姐在信里只字未提。

    她只说京城繁华,盼与我相见。

    出门前,我特意抓了四五只鸡,扔进老太太里屋。

    咯咯哒乱飞,羽毛粪便散落。

    顺手,还打开了鸡舍笼门。

    5.

    五味药材铺后院,炉灶上炖着一锅汤,黑漆漆的。

    一个男人正躺在长条竹椅上,哼不成调的曲。

    那夜,正是他同我挖坟撬棺,验出姐姐中毒而死。

    “仵作大哥——我姐身上的毒,有头绪了么?”

    “哎~”男人摸了摸鼻头,“我问遍京城的大夫,无人识。”

    他挺身坐起,悉心搅拌灶上黑汤。

    我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托于掌心,放在他眼前。

    “好在大哥没放弃,继续打听。”

    他袖子一扫,金子不见。

    “的确,最后兽医认出,那毒是专门下给烈马的,叫猫儿顺。”

    可任泊阳一介书生,怎么会接触得到这种毒?

    “还请仵作大哥明示。”

    他舀了半碗黑汤,又添了一勺,“姑娘若是肯试试我的新药,我便知无不言。”

    我接过汤碗,又腥又臭,“吃了会死?”

    “不会。”

    那就好,我一饮而尽。

    仵作大哥弱弱补了句,“但得观察它的副作用。”

    “那猫儿顺这药,京城哪里有卖?”

    “三日后的聚财赌场。”

    6.

    回府路上,在摊边茶肆,我点了碗泡馍,没吃几口,喉头隐隐有酸意上涌。

    状元府门外,有骏马数匹。

    老太太在内院哭鸡,咒我祖宗。

    “姻母,喝点茶润润嗓,再接着说。”我手上端着茶碗,脚底不小心把沾着毛的鸡蛋踩碎。

    “打秋风的死丫头!”老太太拂开茶碗,弯腰去护剩下的鸡蛋。

    瓷碗碎成片,我跌在地上,口中吐血。

    鲜红色斑点溅落地面,丫鬟们惊吓大叫。

    好险,再晚一刻,那汤药的副作用就过了。

    姐夫正在堂间会客,闻声赶来。

    见势,我凄声道歉,“姻母,早上的粥实在太稀,我饿极才……”

    客人们低头议论,状元郎在外负有爱妻贤名,婆母竟公然虐打妻妹。

    “母亲!癔症又犯了,”姐夫正色,“今日是父亲的祭日,儿子没忘。”

    老太太讶然,想开口,衣袖被儿子紧攥。

    状元郎双膝下跪,“都是儿子的错,登科后只顾公务,还没给父亲上香。”

    额头磕地,咚咚咚三声。

    巧舌如簧任泊阳,从小孤儿寡母的,他连自己父亲的姓氏都不知,如今到是演起孝子。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客人,连声惭愧,无意探查别人家宅丑事,纷纷抱拳离开。

    众人立即散去,老太太又欲发作,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便缩回屋。

    姐夫轻掸外袍尘土,语气温柔,“小妹今日去了药铺,身子哪里不适?”

    他监视我。

    “睡不好,我找大夫把脉调理。”

    “你姐走后,我夜里也少眠,同太医院讨了副安神药方,给你誊抄一份。”

    “多谢。”

    书斋,状元郎另起一张宣纸,提笔落墨。

    “今早给你姐姐上坟,发现件怪事。”

    我姐夫,爱妻这戏,总唱不够。

    “何事?”我对着铜镜,擦嘴角血迹。

    “我种在阿晨坟茔上的花,被齐根砍断,连土也像是翻过的。”

    坟是我挖的,已极小心,倒还是漏了马脚。

    “那赶紧报官啊!”

    铜镜里的我,秀眉紧蹙。

    “小妹勿急,许是那山间野兽,过几日再看,我不想随意扰阿晨地下安宁。”

    悬腕收笔,他气定神闲。

    他知是我,但不惧。

    “一日两服,药到病除。”

    我接过药方,道谢。

    回屋一看,嚯,五味子、黄柏、金樱子,全是固气泻火的药材。

    他在点我。

    7.

    三日后,聚财赌场。

    我跟舅舅在江南见识过不少博戏,但还是京城花样多。

    八字胡男人热脸招呼,“姑娘第一次来,可试玩儿意钱。”

    他应该是赌档的塘边鹤,专负责邀人入局。

    “猜铜钱枚数,有什么可玩?”我作势要走,头上的珠钗流苏摇颤。

    上好的金镶玉,是舅舅从一个贵人那半骗半赢得来的。

    他算识货,急急唤我。

    “小人糊涂,姑娘楼上请。”

    包厢玩法与楼下无异,只是赌资更大。一个来回,一家旺铺。

    我故意向塘边鹤抱怨,“都是死物,没意思。”

    既然猫儿顺是兽药,那必是与搏马相关。

    男人捋着八字胡,打量我,“博马我们独一份,所有客人均验资后,方可进入。”

    “多少?”

    “一万两。”

    稀奇,状元郎赤贫出身,连宅子都是姐姐采买的,他没钱。

    “等着。”

    我拔下珠钗,来到赌场旁的当铺。

    正赶上热闹。

    小乞丐在典当一副怡情春图。

    老板压价,一贯银子买断。

    小乞儿指甲黢黑指着画,“大家帮忙看看,这值多少。”

    他迎风展卷,画上男人一身红斗篷,正欺身将女子压在假山后。

    当铺里外挤满看热闹的人,啧啧声一片。

    “是南阳候府老二!”

    “错不了,我侄儿在候府当差,这九曲亭他提过。”

    “齐二放浪成性,这女人是谁?”

    “看,她腰间有梅花形胎记!”

    什么?

    耳旁有人私语,说她曾同状元郎夫人一同浣过衣。

    溪水流得快,两人落水,换衣裳时,她见过状元夫人腰间的梅花印。

    “还别说,这身段模样,真像诶!”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南阳小侯爷勾引状元夫人,私相授受,香艳入画。

    当铺老板拉住小乞丐,说要加价收画,二百两。

    “等等——”我以珠钗开道,拨开人群,“谁说京城只有状元夫人,腰间才有梅花胎记!”

    “你是谁?”老板卷起画卷,护在心口。

    “我在浴堂巷给人搓澡,接待过不少高门贵女沐浴。论腰间有梅花的,京城五品以上女眷,少说就有三四个。”

    我环视四周,挑眉一笑,“难道她们各个都和小侯爷有染?”

    “你满嘴胡言!”又是鹰钩鼻汉子,先前就是他,第一个指认画中女子的胎记。

    “刚才大家不也是张口就来,随意编造风月之事。真不怕状元夫人泉下有知,夜里做鬼,来找你伸冤?”

    他瑟缩不语。

    “还有,这画中人不过三四寸,兄台如何一眼辨出芝麻大的斑点,就是梅花形胎记?”

    众人转头,鹰钩鼻汉子满头大汗。

    “除非他提前受人指使……”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破窗而逃。

    当铺老板又把画卷扔还给小乞丐,“你们合伙做戏,骗我钱!”

    他抄起算盘要揍,小乞丐见势从人们裆下钻出。

    确实,姐姐腰间有梅花胎记。

    这等私密之事,只有至亲之人才知。

    任泊阳这招,要毁掉姐姐阳间的名声。

    8.

    金镶玉珠钗,只当得一百两。

    京城好黑,连我舅那等老骗子都要甘拜下风。

    我折返赌场一楼,速战速决,连赢庄家八把,凑够一万两。

    八字胡塘边鹤看我的眼神复杂许多,验资后随我上马车,一路护送至郊外。

    骏马载人飞驰,马场尘烟四起,人们欢呼咒骂。

    “小侯爷我,今日要赢!”男人一脚踩马镫,身子向上一跃,以头撞锣。

    “铛——”

    红衣斗篷迎风猎猎作响,他笑得狂野,把一旁的马儿吓得逃走。

    塘边鹤解释,这位是南阳小侯爷,博马半年,二十负零胜。

    有人闲聊起今日当铺春图,“九曲亭假山后,小侯爷可还玩得尽兴?”

    众人捧腹,猥琐笑声四起。

    小侯爷倾身抚着马儿的鬃毛,全不在意,“在候府,能有多高兴?”

    “小侯爷可知那女人身份?”

    “是谁?”

    “金科状元夫人!”

    他翻身下马,检查笼头马鞍,语带戏谑,“什么?我这么过分?”

    人们交头接耳,小侯爷的一番玩笑,几乎认下这风流事。

    我可怜的姐姐,死后还要连连遭人辱。

    “咚—咚—”军鼓声响,搏马即将开始。

    赌盘已开,十匹马,赔率各不相同。

    小侯爷的凌风,无人问津,赔率涨至20。

    我把一万两悉数投给凌风,塘边鹤接过赌牌,神情复杂。

    军鼓声再响,挥旗买定离手。

    “咚—咚—”鼓声第三响,骑手夹马腹,驾声一片。

    十匹马踏尘而来,马蹄擂人心,好似远古山崩。

    小侯爷的凌风紧紧追着头马,最后一跃后,小侯爷率先敲锣。

    “铛——”

    9.

    竹寮里,我品着赌场特供的上等洛阳毛尖。

    是好茶,糕点也上了三四轮。

    日头落到西,塘边鹤给我沏茶时,忍不住催促,“姑娘,马儿都回厩了,咱也回吧?”

    博马赢的这二十万两,我怕没命拿出赌场。

    我将木牌交给塘边鹤,“赎回先前我当掉的那只珠钗,剩下的钱,都换成青草垛子给凌风吃。”

    一杯茶见底,小侯爷大步朝我走来,红斗篷迎风翻涌。

    “你就是买我凌风赢的丫头?”

    我欠身一福,低头行礼,“见过小侯爷。”

    “没意思,还以为是个离经叛道的。”他两腿岔着,仰头灌了三杯茶。

    浪费堪比金价的茶叶。

    “与小侯爷比,民女望尘莫及。”

    我的奉承话听着刺耳,他也不在意,从袖中掏出赎回的金镶玉珠钗。

    “这支钗子形制特别,我记得国公夫人——我的姑母有一支类似的,前两年在江南遭歹人骗去。”

    我就是歹人之一,但不慌,“小侯爷有所不知,民间自古爱跟着贵人打扮,小到发髻,大到亭台楼阁,都仿着做。”

    他不深究,点头将钗子搁在桌上,起身要走。

    我插好珠钗,急忙出言。

    “南阳老侯爷为人最是端正,保我朝北境安宁二十余载,他老人家要知道儿子在京城开赌场、设当铺,赛假马,该如何想?”

    一把冷剑嗖地架在我喉前。

    “休要胡言!”小侯爷杏眼怒睁。

    “博马前,第二次军鼓响起,买定离手。我见赌盘处,有人挥着彩旗,左上接左下,重复三遍。”我侧歪着头,微微躲避肩上锋利的剑刃。

    “丫头你的疑心病很重。”小侯爷凑近,距我的脸不到一寸。

    “这是军队专用的旗语,原我也读不懂意思,但倒推来看,说的该是赛马你要赢。”

    他英眉微皱,“口说无凭。”

    我偷偷用右手按压胃部,食道恶心上涌。

    “扑——”一口鲜血吐在小侯爷正脸。

    他鼻梁高耸,挂着一滴血,滑稽无比,“你——”

    10.

    仵作大哥的新药,治什么病不清楚,经我验证,有随时吐血的功效。

    小侯爷任我跌倒在竹寮泥地。

    我假意昏迷一阵,但满地石子磕腰,只能悠悠转醒。

    “原来你是状元郎的小姨子,“小侯爷转着茶杯,眼带审视。

    我袖中手又要按胃部,只见马鞭悬空。

    “别费劲,我知道是你的把戏。”

    肘撑地,我与他平视,“状元郎暗中给我胞姐投毒。”

    “你和我说这做什么?”他身子后倾。

    “我找人开棺验尸,查出毒物是猫儿顺。”

    茶杯咣啷停止旋转,我这般离经叛道,小侯爷怕又不感兴趣了。

    “如今,我们彼此知道对方的秘密,也算安全。”

    见他没答话,我接着说。

    “小侯爷私开赌坊,绝不是为己。这两年江南大旱,米麦减了四五成,定会影响朝廷拨的军粮。”

    他嘴角紧抿。

    “我自幼随舅舅坑蒙,色子、意钱、投箸行棋,都能控胜率。”

    赢的二十万两,就是我的自荐书。

    “成交。”小侯爷掌击桌面,“猫儿顺原是西域毒木,百年开花,最后结籽半两,价格不菲。”

    “博戏汗血野马难驯,不少驯马师被摔成重伤,我只能用西域法子,每日用水浸泡青草,滴上几滴猫儿顺,让马儿四肢泄力。”

    “猫儿顺近来可有失窃?”

    “巧了,我未婚妻来过马场后,便丢了一瓶。”

    11.

    候府马车停在拐角巷口。

    嗖——一支军用羽箭破窗入,钉在马车内壁。

    剑翎将将擦过我侧脸。

    小侯爷展信,英眉紧皱,“入秋前,赌场必须赚够二百万两,给北疆战士添棉衣、黑炭。”

    “小侯爷爱兵如子,”我抱拳狗腿,不敢应承。

    虽说赌场一本万利,但三月内挣两百万两,不得扒了全京城赌客的皮?

    “你若帮我,我的势便借你。”小侯爷把玩马鞭手柄的红鬃毛。

    武将打谜语,我不懂。

    “下去吧。”

    正值戌时,一轮圆月照路。

    右拐便是状元府,路口冲出一队官兵,火把炎炎。

    长官确认我姓名后发令,“正是罪犯林晓,拿下——”

    官差擒住我双腕,绑上麻绳。

    “大人,敢问民女所犯何事?”

    借着火光,长官一把拔走我头上的珠钗。

    “人赃俱获,盗窃御赐之物,罪当诛!”

    看来在当铺,我就被人盯上了。

    我披散着长发,脊背由木棍狠劲戳着往前走。

    路过状元府,大门开一条缝。

    我瞥见一袭白衣的任泊阳,好似给我送终。

    身后马蹄得得,候府马车悠悠驶过。

    官差停步让行,车中人掀帘,“我的话,还算数。”

    原来他早就察觉,周围有人埋伏,等我中套。

    盗窃御赐之物,此罪牵连不少。还得经由内廷,府衙绝不能潦草判案。

    我欠身一福,“不劳大人费心。”

    驾——红鬃毛马鞭凌空破风,马车气势汹汹,疾速驶离。

    12.

    京城牢房,三方围墙,地上还薄铺稻草。

    与我待过的牢房相比,堪比客栈。

    江南气候潮湿,夏天牢房底部洞口,常有蛇鼠虫蚁进出,长虱子、烂脸是常事。

    我背靠砖墙,重新梳理头发,掐断一段秸秆,仔细簪发。

    拾掇干净后,再回想今日事。

    金镶玉发簪,原是舅舅从国公夫人手上半骗半赢得来的。

    我戴着它,在状元府多日,无人察觉。

    偏偏簪子在当铺转手半日,便被有心人发现,是御赐之物。

    也是这位有心人,顺走了驯马用的猫儿顺,给姐姐下毒。

    她是相国独女,也是小侯爷的未婚妻——李遥迢。

    世人皆知状元郎爱妻,按规矩当守丧三年,方可再娶。

    今日当铺春图,凭空构陷姐姐与小侯爷有染,原因便在这。

    妻子不忠,谁还会苛责丈夫再娶?

    小侯爷名声稀烂,不在乎多一桩桃色绯闻。

    牢房不见天日,衙役拎着泔水桶放饭。

    他往每间牢房前的瓷碗里,舀上两勺。

    唯独绕开我这间,这是第二回。

    “官差大哥,我这儿还没有。”

    他像聋了,既不转身,也不答话,快步离去。

    看来是有人授意,让我不吃不喝饿几天,到会审时,任人宰割。

    我望向隔壁牢房,瓷碗里的栗子粥,一口没动。

    三两只蚊蝇,停在粥上。

    隔壁女人三十多,闭着眼,木木的,额头血迹结痂,手脚缚重铁链,犯得定是大罪。

    “大姐。”我轻声唤她,没反应。

    整日不进米粮,我已头重眼花。

    只得自作主张,“每顿我借你半碗吃食,等我出去,必重谢!”

    我头抵栅栏,伸长手臂去够,刚好摸到碗壁。

    谁料,手指一勾,反将瓷碗向外推出半寸。

    隔壁女人睁眼,拖着半废的腿,跪行到栅栏边,把碗挪向我。

    “花籽巷蒋家。”

    13.

    三日后会审。

    堂上端坐着京兆尹,还有内廷司礼大太监。

    “这金镶玉莲花纹发簪,咱家验过了,”内廷司礼翘着兰花指,端起茶碗。

    “如何?”

    “确是五年前,皇上赏赐给衡阳国公府,钗柄处刻篆体字“阳”,不会弄错。”

    “偷盗御赐之物,人赃并获,“京兆尹手握惊堂木,正欲落下。

    “冤—枉—”我跪坐堂下,哭天抢地。

    哀戚之声,响彻衙门。

    身边的衙役惊奇,我全然不像饿了三天之人。

    当着内廷大太监的面,京兆尹不敢盲断。

    “泼妇!何冤之有?”

    李相国是文官之首,京兆尹这般着急给我定罪,是为讨好相国之女。

    “大人明鉴,这簪子本就是国公夫人赠与的!”

    “一派胡言!”京兆尹气拍堂木,“京城世家皆知,国公夫人下江南,路遇歹人,失窃财物不少。”

    “民女虽身份低微,但舅家略有薄产,少时游历番邦。这珠钗并未收入家中玲珑珍宝阁,故民女实不知它竟如此珍贵。”

    “无需废话,”京兆尹甩袖。

    我直挺挺得跪着,坚持喊冤,“还请失主——国公夫人上公堂,与民女对质。”

    “汝等草民作奸,竟敢劳烦一品诰命?”

    “诶——”内廷司礼大太监一甩拂尘,尖着嗓子打断。

    “咱家常听圣上教诲,爱民如子。偷盗一案,不听失主言,岂非妄裁?”

    “司礼教训的是,快去请国公夫人。”

    司礼大太监在江南,有两名义子,横行乡野,到处搜刮古玩名器,孝敬他老人家。

    我已玲珑珍宝阁为饵,让内廷司礼为我请人。

    

    内容较长,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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