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星际穿六零:呆宝带首长种草草推荐_主角花棠秦北越小说新热门小说

齐齐小baby

花棠秦北越是小说《星际穿六零:呆宝带首长种草草》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凌萌宝宝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星际穿六零:呆宝带首长种草草》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星际穿六零:呆宝带首长种草草推荐_主角花棠秦北越小说新热门小说

“啊,水,太多,太多啦~~~棠棠不要~~~”

一九六零年,前锋村水塘里,一道身影在水中蛄蛹,蛄蛹,可越挣扎,身子越朝水底沉,眼瞅着快要把人吃干抹净。

噗通。

岸边飞奔来了个人,纵身跃入塘里。

“不要啊,北越,她是村里的傻子——”

伴随着妇女的喊声,在外头刮树皮的村民,纷纷涌来凑热闹。

“水牛嫂子,发生啥事了?”

秦春花快哭了。

她带弟弟秦北越来村里相亲的。

女方是前锋村长得最俊,手脚最勤快,又贤惠持家的沈莞,多少人把沈家门槛踏破,沈家咬着一口气没答应。

直到秦北越在部队屡立军功,一路成为南大军区团长,吃上国家饭碗,还可以申请家属随军,沈家勉强点了头。

约着先让俩孩子见个面。

一得信儿,秦家高兴坏了,一封信写过去,逼着秦北越回家相亲,麻溜儿把婚事办了,好让组织放心。

这不,秦北越来了。

相亲的!

他倒好,跑去救人。

村里的傻子花棠落水,那么多人在场,轮得着他一个外村人?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有人喊了一嗓子。

众人纷纷回首看向水塘边,却见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军装湿透了,怀中抱着个湿漉漉的少女。

少女脸颊粉嫩,双眸紧闭,肚子鼓鼓。

多半是呛水了。

秦北越在部队学过急救知识,匆匆将人摊平放置在岸边,双手叠加,放在少女的胸腔上就开始用力。

除此,他还捏住少女的鼻,深吸一口气再吹入她口中。

“哇,叔叔亲姐姐——”

在场围观的男男女女,脸颊涨得通红,听到孩子喊声,慌得一把捂住孩童的眼睛。

非礼勿视。

这一番动静闹大了。

秦春花看到这一幕,吓得腿软,眼前发昏,强忍住才没跌倒。

完了,完了。

这下全完了。

“春花嫂子,你要看不上我家沈莞,就别隔三差五来说亲,既然来了,还跟花家的傻子搂搂抱抱,这是公然打沈家的脸!哼,从今往后,我沈家与秦家再不来往。丢不起这人。”沈父甩袖子怒走。

“不是,不是的,你听我解释,这是误会,误会——”

秦春花上赶着解释。

沈父怒目圆睁:“他们当众亲上了,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若秦北越不是军人,早就犯了流氓罪,该被枪毙!”

沈家气急败坏当场离去。

连沈莞都被沈父拽走,……哪怕她想留下。

秦春花慌不择乱道:“我家北越是军人,一向懂规矩,守礼法,他的纪律让他必须去救人,真的——”

说完,她大踏步上去,一把揪住昏迷的花棠,怒不可遏道:“傻子,你要跳水,去别的地方死,这是想害人啊。”

啊。

疼~~

昏迷的花棠蹙眉。

她是Z星球唯一拥有分株繁殖的种植粉团团,左手控植,右手掌腐朽之力,是星际最珍稀的物种,连星际联盟都在追踪她的下落。

娇气包的棠棠,不喜晒,不喜水,最怕疼。

不管谁养她,一向是宠爱到没边儿的。

谁让她是整个星际唯一拥有种植力的粉团团呢。

她手指触碰的植株,能快速繁殖,点亮一片绿,修复残破的生态,一年时间,便能拯救一颗报废的星球。

时至今日,还没人敢抓她的头!

呼,呼。

棠宝生气,生死难料~~~~

她猛地睁开眼眸,入目的赫然是一张放大的人脸。

人类?

啊啊啊啊啊——

好多人啊——

棠宝嗅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人类气息。

鼻子要爆炸了。

她历届的主人里,只有一个人类,比起太空其他物种,人类区区几十年寿命,不管走哪儿还得带一套壳子。

菜菜的。

呜呜。

想不到有一天,被星际宠在心尖尖的棠宝……跌进人窝。

棠宝委屈~

她伸手,想要新主人抱抱。

只是一抬起手臂,入目的两只手吓傻了她。

啊——

这,这是什么?

她的小肉肉手手去哪儿了?

怎么变成干瘪的鸡爪?

还是整整十根!

棠宝心中震惊时,见身前的新主人要走,顾不得心中对新身体的好奇和震惊,猛地纵身一跃,双臂搂住身前男人的胳膊,钻进他怀中,仰起头,瘪嘴道:“主人,你不喜欢棠宝?棠宝很厉害的……”

主,主人?

秦北越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花棠跳上身时,他体内军人意识鼓动,双臂接住她的身体,防止她摔落,然后她就这么挂在他的身上了。

但于情于理,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合适。

方才,他是救人。

现在人醒了,他们再这么搂搂抱抱,就说不过去了。

尤其少女身体柔软如绵。

双唇粉嫩如膏,眼眸亮晶晶的,一闪一闪,噗呲噗呲的,勾人勾到心坎儿里。

更夺命的是,少女腰身贼细,手臂也细软,可贴着他的两坨,那叫一个丰腴饱满,她还浑不在意地晃来晃去。

哪个男同志受得了?

“这位女同志,请你自重!”秦北越强控,闷声呵斥。

自重?!

那是啥,能吃吗?

棠宝表示不懂。

她扭着细腰,贴着他的脖颈,坚决不撒手:“不要嘛,棠宝要贴贴~~”

这一幕把村民看傻了,把秦春花脸气绿了。

她叉着腰,从人群里拉出花棠的大嫂,怒叫:“你倒是把你家傻子带走,她不通人性,你们也不懂吗?哪有这样寡廉鲜耻,德性败坏的女人?”

花家大嫂早烦透花棠这傻子。

巴不得她消失。

见傻子落水,她愣是装作没看见。

这会儿,傻子黏上秦家人,喜大普奔。

她恨不得放炮庆祝。

故而,花家大嫂抱手臂冷笑:“秦春花,我这大妹子人傻了点,但好歹手脚健全,还是个黄花闺女,她被你弟弟又亲又抱的,你们秦家得负责。”

负责?

秦春花气得浑身颤栗。

她怒吼:“你疯了吗,我弟是部队里的军官,他要娶媳妇儿,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会要个傻子?”

说着,她就去扒拉花棠。

花棠感觉到身后的杀气,右手握成拳,准备催动腐朽之力,打烂秦春花的脸。

她是个植株宝宝,没错。

但老天也馈赠了她的自保之力哒~~

不然,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要做她的主人,万一是个涩涩的变态,要吃她,岂不是早成了人家餐桌上的一道菜啦。

呼呼。

棠宝很凶哒~~

但手掌没落下,有人率先出击了。

“这位首长,你倒是表个态,我大妹子人是傻了点,可模样儿不赖,你要娶回家,她一口气给你生十个八个的崽,完全不成问题。”花家大嫂挡秦春花身前道。

生崽崽?

要她替人类……哦,不,替新主人管理后花园?

好吧。

这个是她的工作。

她认了。

棠宝眯眼,缓缓松开拳。

她看向秦北越,软糯笑笑,乖巧点头:“崽崽,棠宝要给主人种崽,很多很多~~~”

刹那,秦北越脸黑红黑红的,腮帮紧咬。

“啪”——

秦新民拍桌,腾地起身,怒目圆睁:“我不同意!”

好端端的村花不要,娶个傻子算哪门子事儿?

他宁愿儿子打光棍也绝不松口。

丢不起这人!

说着,他拿烟斗戳大女儿脑袋,愤愤然:“这是你这个亲姐该办的事儿?合着嫁出去,胳膊肘朝外拐,帮着外村人蒙骗亲弟?”

噗通。

秦春花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羞愤欲绝道:“爹,不是我,是傻子不要脸,对着咱家北越又搂又抱,还说要……替他生娃……”

生一窝。

天知道前锋村的人听到那句话时的反应,一个个的,眼神里满是同情,戏谑,羞耻,嘲弄与憋笑。

秦春花要强一辈子,在那一刻,脸青一阵白一阵,腰杆子都挺不起。

“把这傻子送走,送走,看着就碍眼。”秦新民回头,看见傻子花棠自顾自地乱走,乱看,还乱摸……更是心梗。

是的。

在花棠一句“替你生崽”后,别说村里社员,便是前锋村的队长也对秦北越道:“秦首长,你是明白人,懂个老理,即便花棠是傻子,你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还亲了,你不娶她,十里八乡没人敢要她。”

乡下地方,民风淳朴。

男女大防。

坏了名声的女孩,嫁人是不能嫁人的,留娘家也会被父母埋汰死。

秦春花坚决不点头。

哪知,花家大嫂毫不犹豫回家,取了两块钱,丢秦北越手里:“喏,她是你的了,你是自己娶,还是卖掉,看着办吧。”

她当场朝村里人扬言:“从今往后,花棠是秦家的人啦。”

说完,花家人一窝蜂跑没影儿了。

傻子就这么砸秦家人手里……还不能退货!

秦家愁白头。

一家人坐立难安,完全想不出好主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平白塞手里的女孩。

花棠浑然不知,这会儿正高兴着呢。

在Z星球,植物之所以极难成活,正是空气里缺少氧气,唯有靠她先培育一批幼苗,催熟催熟再催熟,形成一定规模,才可以摘掉植物园里的氧气罩。

这里就不一样了。

不缺氧。

不仅如此,有天然泥土,还有充足不被污染的水源,阳光也不是假的……甚至她在路边还看见没穿衣服的树木。

天呐。

好美的世界。

她决定了,在新新主人到来前,先跟着生着一张臭屁脸……秦什么来着的人类辣。

呼呼,呼呼。

棠宝开心,开心就要开花花了。

花棠抖了抖身体,准备开一朵花,可不管怎么使劲儿,头顶光溜溜的,也没开出半朵花儿来。

呜呜,砸了么?

棠宝在人窝里,变弱了麽?

她伸出手,忽然意识到什么,匆匆寻找镜子,然后在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看见一面碎裂的玻璃镜……

啊!!!

镜中的人脸是她?

她,她粉粉嫩嫩,萌嘟嘟,圆溜溜的身体去哪儿了?

那可是全星际最耀眼的粉团子。

一蹦三跳,能跳上十几米的高空。

小手手,小jiojio酷嗤酷嗤,老美老美啦。

她那身段儿,且不说人见人爱,连星际战神之流,哪怕妖怪看了,第一眼就会被她萌得流哈喇子的……

不要,不要。

棠宝不要人类的躯壳。

吧嗒。

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花棠,你给我出来——”

秦春花一眼看见蹲在地上哭泣的花棠,气不打一处来,只以为她搁这儿惺惺作态,揪住她后衣领,就把人拖出房间。

“你滚,滚出我们秦家,我告诉你,北越早相中了沈莞,他才不会要你这个傻子。”她不停推搡着花棠。

她决定了,不把花棠赶走,誓不罢休。

哪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也好过毁掉弟弟一辈子幸福强。

花棠哭。

肩膀抖动,一扇一扇。

下一秒,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儿。

秦春花气得不轻。

她这都没动她一根指头,傻子还先哭上了,心中一股恶气袭来,扬起巴掌就要扇向花棠娇嫩的脸。

但。

手腕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捉住。

秦春花回首,眼眸倒映出秦北越的身影。

他冷冽的眼眸里,盛满怒火。

“你干什么?”他冷声道。

秦春花怒道:“我要把傻子赶走,她像块牛皮糖黏着你,往后你咋娶媳妇儿,咋过日子,姐不能害了你,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挡下。”

这时,花棠抽噎着。

一张粉嫩的脸蛋上,挂着泪痕,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偏厚的唇瓣抿着,一脸可怜模样,仰起头看向秦北越:“人家变丑了,主人才不要棠宝了吗?”

她走到秦北越身边,旁若无人拉了拉秦北越的裤子,垂首道:“棠宝也不喜欢自己这样子,鬼丑鬼丑的,难怪主人不喜欢棠宝,呜呜呜——”

丑?

秦北越眸光闪烁。

她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模样儿最夺目的,一双大眼,瞳仁深邃,眨巴时,仿佛星空轮转,肌肤白嫩如玉,滑嫩得像豆腐,好像轻轻一触便要碎了,令人心惊。

更为惊人的是,这么一个乡村姑娘,生着优美修长的脖颈,短而破旧的衣服挂身上,都无法掩盖她初熟的蜜桃芳香。

他脑海里想起少女贴在身前的柔软,心口砰砰乱跳,脑门子有片刻失神,好半晌才找回浑厚低沉的嗓音:“莫要自卑,你不丑。”

“切~~”

秦春花鼻子发出一声嘲弄,猛地抽回手,捏着花棠的脸冷笑:“都说你是个傻子,怎么一见到男人,你倒是会得很,还懂以退为进啊。”

茶里茶气的。

她看不惯这一号卖弄的女人。

比沈莞一根小拇指都不如。

这时,秦新民还有秦母孙春香纷纷走来,以及秦家两兄弟,两妯娌,一个个都出声劝阻秦北越。

“北越,你那时好心救人,不能把未来搭进去。”

“是啊是啊,老弟,她是个傻子,别说照顾你,你还得照顾她,万一生出个傻儿子,可怎办?”

“组织也不会同意的,你把人送回去。”

“对,实在不行,咱给她重新找个男人嫁了,瘸子驼子麻子,肯定有人要她的,牛二村就有个瘸子,他说,只要是个女人就可以……”

一家人齐出动,坚决要把花棠送走。

花棠疯狂吸取人类的语言,理解他们的意思,虽然不是很懂,但从他们看自己时的厌恶表情,她勉强获取一个信息:人……不喜欢她。

想哭。

但棠宝是坚强宝宝。

不喜欢她的族群,她也不要喜欢他们。

花棠转身朝屋外走。

“等等,你要去哪里?”秦北越蹙眉,走到她身前问。

花棠抬眸,挥舞拳头:“棠宝出息,主人不要棠宝,棠宝要重新找一个厉害的新主人。”

新主人?

秦北越脸色顿时黑了黑。

别人或许不理解她的意思,但从第一次见面,花棠就称呼他为“主人”,想来是她小脑瓜里对“丈夫”的别称。

她这是想说,他都不要她了,她就去外面找人嫁了……

“不准!”他厉声道。

花棠瘪嘴。

她抬手,推了推身前高大强壮的男人,出声道:“就准,就准。我要换新主人,换很多很多。”

哗。

秦北越脸色黑得滴水。

可花棠哪里看见,只顾着出气:“哼哼,你们是坏的人类,欺负棠宝,我不给你生崽了,给别人生一后花园。”

这话一出口,秦北越脑海里浮出别的男人抱着身前软轿如绵的女人,顿时心口闷闷的,脱口而出道:“我娶你。”

话音落地,震惊秦家。

连秦新民都暴躁了,猛地跳起来大声吼:“你疯了吗?”

娶个傻子!

“对啊,你要三思,男人不能太心软,心软成不了大事。”秦家大哥道。

孙春香更急坏了。

她怕花棠这大傻子生出一窝小傻子,心之所急,脚下发软,奔去抓住儿子手臂:“你可不要冲动,这是婚姻大事儿,一辈子啊。”

“是啊是啊,我们是不会害你的。”

秦家纷纷出言劝阻。

一开始,秦北越脑子乱糟糟的。

但家人越是劝阻,他反倒冷静下来,心里那一道朦胧的声音竟然变得清晰明了:他要对花棠负责到底!

于是,秦北越主动向花棠伸出左手:“握住我的手。”

花棠刚想摇头。

他提前出声道:“你不能拒绝!”

花棠抬头,扫了一眼秦北越冰寒刺骨的眼眸,心里不服气:臭屁死了,要不是人家掉进人窝,才不受你这冷脸怪的气呢。

但棠宝……能屈能伸。

她不喜欢吃苦,也不想吃,秦北越个头高,长得凶巴巴的,应该算人族里的……强者吧……

那就,就……勉强收他做新主人。

大不了,以后出现更强的,打败秦北越,她就可以换新啦。

赫赫赫。

棠宝真聪明。

把自己想开心了的花棠,很自然地伸手,搭在男人掌心里,甜滋滋喊了一声:主人。

秦北越握紧她软糯的小手,粗厚的茧磨砺着她娇嫩的肌肤,他出声纠正:“以后喊我北越,我是你的丈夫,记住了吗?”

疼~~~

花棠手背被粗糙的男人磨疼了,但一想到他是主人……哦不,在人族里叫“丈夫”,便怏怏的点头:“好的,丈夫。”

“……”秦北越。

呵,小傻瓜。

他目光落在女人甘甜如蜜的眼眸上,忽而觉得,娶了她做媳妇儿,往后倒也不必像老王天天被爱人奚落唠叨……傻归傻了点,但他会一点点教她怎么做夫妻……

秦家人傻眼了。

他们极其清楚秦北越的脾性。

一旦他决定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念书是这样。

参军是这样。

在部队里拼命,也是这样。

他一朝决定娶谁,连父母也做不了他的主。

秦新民气得眼皮子一翻,撅过去了。

孙春香急吼吼抱住老伴儿,狠狠掐住他人中:“新民,新民,你要挺住,别这么生气啊——”

那一晚,秦春花被全家批斗。

他们迁怒于她,让她从今往后,再也不许干涉娘家的事儿。

秦春花连夜羞愤地跑了。

她暗暗决定,一定要想方设法弄走花棠,沈莞才是她相中的弟媳妇儿,其他人都没这个资格。

当秦北越娶了前锋村傻子花棠的消息传扬开,别说他们村儿,远近几个村里人都炸开锅了。

乡下人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

今年村里又发了洪水,淹没大量良田,村里庄稼收不起,往年囤积的红薯该吃也吃空了,一家家饿着肚子,已经发展到挖野菜吃的地步。

前锋村更离谱。

野菜吃空了,草根吃尽了,连树皮也剥着吃光了,一个个饿红了眼,想尽办法弄吃的,家里有闺女的,都恨不得找个好人家,换点粮回来吃。

秦北越在部队升官,经常往家里寄粮食和钱票,早被十里八乡的人惦记着呢,都在幻想自家有个待嫁的闺女,一朝被他相中,能吃几顿饱饭。

这下好了,首长谁也没相中,反倒娶了个碍事儿的傻子,直接跌破众人的眼珠子。

前锋村沈家。

沈莞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那么多参军的,当首长的,又不是只有他秦北越一个好男人,爹给你挑个更好的。”沈父愤愤然道。

秦家不厚道。

尤其龟儿子秦北越。

他救人就救人,还把终身大事搭进去。

问题是——

龟儿子来前锋村,主要是来跟他闺女相亲的,消息早传扬出去了,现在事儿黄了,给人留下被人嘲讽的口实:秦北越宁愿娶个傻子也不娶前锋村的村花……

流言四起。

沈家的脸丢尽了。

往后要他们家在人前怎么抬得起头,闺女还怎么嫁人?

沈父气得心肝儿疼。

忽然——

沈莞站起身来,对沈父道:“爹,我要去南大军区做军医。”

她是后世一名外科医生,苏醒时才知道,自己穿越了,穿进一本名为《六零之娇娇后妈是神医》的书中。

男主秦北越,女主便是她。

只是按书中剧情走向,她穿来的时间不太对。

太早了。

早到还没开始走剧情呢。

原本书中开端,秦北越前妻花棠在生下一双儿女后,难产死了。

他从军区返回老家接走孩子。

可秦北越毕竟是个粗人,不太懂怎么照料孩子,身为女主的她在老首长的介绍下,与秦北越开启了一段浪漫又绚烂热烈的感情……

她凭借过硬的医术,在军区站稳脚跟,获得两个孩子的认可,一步步淌过艰难岁月,走向远大前程。

沈莞从医十几载,没有贞操观念。

她早早接受自己会跟个二婚男走进婚姻,也接纳未来丈夫有妻有子的现实,只是当她亲眼目睹秦北越跟傻子搂搂抱抱的一幕,心中不免酸唧唧的。

一想到属于她的男人,搂着别的女人,眼泪不争气地哗哗流淌。

不过,她很快想通了。

既然无法改变既定的剧情,她也没有因为早来,就改写命运,成为秦北越第一任妻子,那么就走主线,去军区……

未来属于她,秦北越终究是她的。

谁也抢不走!

她沈莞决定要嫁的人,就算他不点头,捆也要捆进洞房,不然她会压不住心中恶魔,操手术刀亲手送走秦北越。

花棠托着腮帮子,无力趴桌面上,对着镜中的人脸左看看,右瞧瞧,越看越心塞,气得一把盖住镜子。

以后,再也不要照镜子了。

丑丑的,眼睛鼻子嘴巴都不可爱,比星际妖兽难看几百倍……

她不明白她怎么掉进人窝。

还得了这么一个丑丑的新身体。

不会回不去了吧……

花棠抱头,想哭~

她默默回忆星际最后一幕。

当时,前任主人说要带她去S星球,恢复一个星空带,开辟出前所未有的绿植星球系列,再转手卖给星际联盟。

赚一票大的。

她吧嗒吧嗒点头。

然后,然后……前任主人的飞船爆炸了。

呀。

那她岂不是被炸死了?

一旦想法成立,花棠白嫩的脸蛋儿惨白惨白的,猛地握住头顶的两颗耳朵摇曳,呼叫:“小耳朵,小耳朵,你出来呀。”

不行。

她的空间兽也死掉了?

不要呀。

那里头囤积好多好多她爱吃的花粉,琼露……全是她的食物,离开它们,她会快速缩水,枯萎,变成丑唧唧的树皮。

“不要,不要,我不要枯萎——”

在她惊呼时,脑海里传来电波音:“你再哭,我就真的死了,被你吵死的。”

“啊,小耳朵你没死,太好啦啦~~”

哭死。

花棠擦了擦泪花,立刻命令小耳朵开启,但很快就传来一个噩耗:小耳朵在大爆炸时受重伤,暂时无法恢复,也开启不了,将要陷入沉睡,待伤势恢复如初,才能重新启动空间。

“那怎么行,棠宝会饿死的。”

花棠急得直跺脚。

小耳朵:“傻瓜,你现在是人族,得吃人类的食物。”

人类食物……

那是什么?

有花粉香?有露水甘甜?

小耳朵没有回答她,在呲呲了几声后,就陷入幽深的沉睡。

咕咕,咕咕。

新身体发出一声像蛙兽的声音,难听死了。

花棠捂住耳朵。

她想念Z星球了,想念照顾她呵护她的前主人,好想哭,肿么办?

秦家门外。

秦北越穿着白色背心,手持一把斧头,双臂肌肉紧致又结实,每抡一下斧头,肌肉微微一动,汗水细细密密布满其上,画面不要太美。

他申请了七天假期。

结婚报告也打了。

他打算过几天先归队,让花棠暂时待家里。

等他回去申请到家属院,安顿安顿,再回来接花棠一起过去。

“那个……”

秦北越听到身后传来女人弱弱的声线,回首看去,却见小傻瓜明媚的眼眸里,闪烁着亮光,娇嫩白皙的脸蛋上,挂了一抹灰白泥土,脏兮兮的,但怪可爱的。

她手掌心里托着一棵带泥的小雏菊。

花朵极大,花蕊爆发着强劲的生命力。

鲜艳动人。

她缓缓走上前,将花捧到他眼皮底下,娇声道:“送你的,丈夫~~”

秦北越失笑。

这个小傻子,怎么还学不会叫他名字。

“你不喜欢吗?”花棠一脸失望之色。

她忙急急解释:“这是棠宝培……发现的,极为稀罕的品种,只要一点土,养在花盆里,可以活好久哒。”

星际上的树木,绿植都是她培育的,可花不常见……花极为稀罕,一旦分株成功,面世就是各族群贵族抢夺的对象。

她特意去草丛里寻的花种,催熟了一堆,挑选最好看的一朵,送给秦北越。

秦北越微微咧嘴一笑。

他伸手擦了擦她鼻子上的泥,语气稍软:“我喜欢,……是不是没花盆,我去找一个。”

很快,秦北越翻出个小泥盆,将花养在里头。

花棠见状,瞬间高兴了。

她把花交出去,坐在一边小板凳上,眼眸闪着星光,然后歪着头问:“丈夫,如果,如果人类肚子饿了,要吃什么食物呢?”

秦北越扭头。

他这才想起来,一早只顾着干活,还没给她拿早饭,刚准备起身,就听到她肚子里传出咕咕的叫声。

下一秒,她蹦起身捂住他耳朵,瞪大眼睛慌道:“不是我,不是我叫的~~~”

哗。

小女人就那么贴上身。

她踮起脚尖,十根手指拂上他的双耳,脑袋扬起,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的脸,与他不足10CM……

鼻息下是女人发丝间的馨香,还有一股缠绵的暖花香,丝丝缕缕,勾魂摄魄。

秦北越有一秒的恍惚。

他目光落在她娇嫩如清晨落了露水的花朵的唇上,甚至产生了想凑上去吸一口,尝尝香甜的味道。

轰。

一股躁动袭来。

他双臂的肌肉紧绷,双手落在女人纤细的腰身上,将她整个人抱起,重新放回板凳,点了点她软糯的额头:“我给你拿吃的,你等我。”

有吃的?

嗯嗯嗯,她等,她等。

花棠眯眼笑,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丈夫拿吃的。

不知道是什么呢。

她好奇之余,还有一丝期待。

这时,门口走来个人,小小一只,脸也奇丑无比,眼睛小,拿鼻孔瞅着她,怪渗人的,有点像星际上的贰角妖兽。

棠宝不喜欢丑兽。

她准备去找她的丈夫。

只是,不等她起身,手臂就被丑人抓住,那人还发出怪叫:“你这个傻子,我跟秦大哥是青梅竹马,他喜欢的人是我,小时候他就说要做我的丈夫,你识相的话,就自觉滚出秦家,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看见你——”

哇。

丑人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

臭臭的。

于是,花棠毫不犹豫抬起剩下的一只手,狠狠甩丑人脸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又抬起脚狠狠踹了她。

“哎呦——”

秦海桐都没料到,傻子敢打人,顿时又急又气,大声叫道:“傻子打人啦,傻子打人啦,来人啊,救命啊——”

恰在这时,外出找野菜的村民,还有秦家的人刚好走到大门口,听到这个动静,一个个疾走上前摁住了花棠。

花棠猝不及防,被一群人族按肩的按肩,按头的按头……硬生生将她整个人贴上了软乎乎的泥土地。

她一挣扎,身后力道更重了,完全动弹不得。

“傻子,你怎么打人,谁给你的胆子?”

“对啊,你这么凶悍,咱把你送去坐牢,有得你受的。”

“北越怎么会娶一个傻子,对大家人身安全不负责任!”

秦海桐见到情形,心中不免得意。

她都没出招呢。

只是喊了一嗓子,轻轻松松博取所有人的信任,相信过不了几天,傻子就要被赶走了,到时候她还有机会嫁给秦北越当首长媳妇儿。

这可是秦春花亲口承诺的。

一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弯起,连AK都压不住。

“怎么回事儿?”

秦北越手中拿着一个白面馒头,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挥开村民,将地上的花棠一只手拉起来。

“傻子打人!”村民纷纷出声。

秦北越眉头紧蹙。

他脸色极其难看,扫了一眼周围人,须臾,目光移向秦海桐,看见她脸上的五指印,边缘有一道浅浅的泥巴印。

不用问,他猜个大概。

秦北越心里来气。

他不动声色握住花棠的手,举起手中的白面馒头,低声诱哄道:“你说说,为什么打人,说清楚,如果是你错了,就没有吃的,懂吗?”

咕咚,咕咚。

周围村民眼神都直了,落在带点黄的馒头上,一个个直吞口水。

那可是白面馒头啊。

好几年没吃过,甚至有两年,连见都没见过。

秦家出了秦北越这么一个首长,都吃上白面馒头啦……

贪婪,激动,兴奋,还有无尽的羡慕从众人眼中流露出来。

秦海桐连忙上前,扭捏着身段儿,脸颊红扑扑的,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容,走到秦北越身前,夹着嗓音喊:“秦大哥,是我呀,跟你一起长大的海桐……”

小时候一起上山摘野果,下水摸鱼。

光屁股的交情。

早年,她看不上秦北越,可谁让人家当上大官了,在村民口中变成威风的首长,……这都吃上白面馒头。

整个村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现在她愿意了。

或者说,心中有点悔

早知有今日,当时一口答应,吃馒头的便是她……

一想到这里,她对花棠更厌恶了。

只是秦北越这冰疙瘩,真是不开窍。

她都主动跟他套近乎,他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唤作旁人,早像哈巴狗凑来。

秦海桐心中不悦,但想到嫁秦北越,搞不好顿顿吃白面馒头,便强压心头不悦,使出浑身手段,撩拨着秦北越。

“只要你给她个教训,把她赶走,我,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

说完,她小手指勾了勾耳边发丝,极尽妩媚之姿。

秦北越脸色更黑了,风雨欲来。

不等他发作,有人率先嫌弃地扬手在鼻尖扇风。

“臭~~”

花棠苦着脸。

她仰头看向秦北越,可怜巴巴吐槽:“她的嘴好臭,唔,她向我喷口水,棠宝不喜,想她闭上臭嘴,就打了她,还踢了她。”

“傻子,你说什么?”

秦海桐腰快扭断,还以为秦北越手到擒来。

不料,被个傻子搅和了。

她气得她脸都绿了。

从小到大,她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绿茶的,霸气的,手腕厉害的,不管对方出什么招数,总有应对的法子。

独独这傻子。

又直接,又,又……不带脏字的骂人。

挑了女孩家的羞耻心。

“我,我没撒谎,就是臭嘛~~~”花棠委屈极了。

秦海桐气得头晕目眩。

“你打人,还骂我嘴……,呜呜呜,太过分了——”

她一把投入身边大妈怀中,掩面小声抽泣着。

村里人看着秦海桐长大,要帮忙,肯定是帮自己人。

“傻子就是傻子,不就吐了口唾沫,她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这样的傻子,不能跟正常人生活在一起,往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泼天的祸端。”

“是啊是啊,北越,你要脑子清醒一点,不能因为她好看,就娶回家,这可是影响子孙后代的。”

村里人对傻子十分抵触,个个愤慨出声。

骂声一片。

吵吵扰扰。

这会儿,花棠顾不得生气了。

因为……她嗅到一股从未闻过的香气。

秦北越手里来的。

不知道怎么,这新身体一闻到秦北越手中的小小糕点,还怪舒服的,浑身每一个细胞痒痒的,喉咙快速分泌口水。

吃的~~

一定很好吃。

她眼巴巴瞅着秦北越,又看看他手中馒头,小心思昭然若揭:想要,想吃,丈夫,你快点投喂棠宝呀~~

棠宝不抢,棠宝是乖宝,不会对丈夫动用暴力。

“饿了吧,给你吃,打人的事儿,你别管了,统统交给我。”秦北越眼角余光瞥见小女人落在馒头上的眼神,心中一笑。

小傻瓜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不过是不想被人吐口水而已。

“谢谢丈夫,棠宝喜欢。”

吧唧。

花棠接过馒头,为表示心中欢喜,凑男人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一把将小糕点塞进嘴里,吭哧开咬。

(⊙o⊙)…

有点干,有点硬。

不过挺好吃的,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这一幕幕把周围人看傻了。

脸上带着猪肝色的红,黑,嘴里又不自觉分泌着口水,不停吞咽着,面有菜色地直愣愣看着,看着。

众人脑海里飘过一个念头: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太野了。

秦海桐气炸了。

她捂住脸叫:“傻子不要脸,不知羞耻。”

“闭上你的臭嘴!”

秦北越冷冷开口。

刚才脸颊热烘烘的。

心肝儿乱跳。

他强压心底躁动,很快冷静下来。

秦北越目光扫向在场的人,冷冽中揉着一丝戾气,在最后看向秦海桐时,眼尾挑了一抹淡淡杀气。

狗东西。

趁他不在,欺负到他女人头上。

呵呵,他秦北越素来不是个好脾气的。

“你没事儿,惹我爱人干甚?张口闭口傻子,清楚她脑子不好使,无缘无故跑来我家,冲我爱人吐口水。这是有脑子人该干的事儿?蠢得跟猪一样。再说,她不打你,难道要等你欺负完了,替你摇旗纳威?”

说着,他又补刀:“秦同志,你眼睛有疾,就去卫生所找医生看看,眼皮子眨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吓着我媳妇儿,莫怪我秦北越不讲情面。”

啊???

秦海桐一脸怀疑,一脸震惊,又一脸羞愤。

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印象里的秦北越素来不喜说话,离家参军才几年呀,怎么练出一张有毒的嘴?

周围人神情复杂。

他们也没料到秦北越才把媳妇儿领上门,就这么华丽丽地护上了?

说不通啊这。

熟料,怼完秦海桐,秦北越也没忘记暗戳戳撒鬼火的墙头草。

“还有你们……不说呢,在场叔叔婶婶,爷爷奶奶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我一个后辈没资格论长短。

但是——

我好端端回屋拿东西,一转身,好家伙,一群脑子好使,身板儿利索的正常人,一窝蜂将我爱人摁地上,那场面不说的话,还以为你们打鬼子呢。

但凡我来迟几步,你们是要对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痛下杀手吗?”

秦北越冷漠环视一周。

呵呵。

一般情况,能动手的,绝不啰嗦一个字。

但这群人顶着脑子不使,欠骂!

“你,你,你——”

“秦北越,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秦北越。”

“你还是当兵的,脑子坏掉了吧。”

……

村里人被骂得有点上头。

气鼓鼓。

他们是为他好,为村子好,怎么出于好心办的事儿,从秦北越嘴里出来,合着一个个变成欺负人的拐子?

不就个首长?

了不起啊。

首长就可以教训他们了?

村里老人,看着秦北越光着腚子长大,他穿着一身军装回村,威慑力不能说没有,但打到他们脸上,胡搅蛮缠的气性又上头了,便开始摆长辈架子。

一时,唾沫星子调转方向,对准秦北越。

花棠见那么多欺负她丈夫。

气。

她气。

“走开,走开,你们这群坏掉的人类,棠宝讨厌你们。”花棠一生气,就要催动左手之力,打算催生泥土下的植物种子,将所有人全掀翻。

但。

秦北越抓住了她的手腕,唇角微勾,嗓音从头顶传来:“棠宝,为旁人生气犯不着,走,我带你回屋,喝一碗红薯粥。”

他骂完就消气了。

你来我往的,再发展下去就是群斗了。

他是军人,有纪律。

花棠微微一愣。

红薯粥?

那是什么东东?

听着很好吃耶。

瞬间,她喜笑颜开了。

她拉着秦北越的手,一边走,一边往他臂膀上贴,大声笑道:“丈夫,刚才那个嘴巴臭臭的人类说……说你喜欢她耶,还说你要做她的丈夫,是真的吗?”

才尝到有新主人的快活。

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Z星球,在那之前,可不能弄丢了秦北越这个……丈夫。

花棠嗓音之大,足够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轰。

那一刻,秦海桐脑子“嗡”地一声炸开绚烂的波涛,有种天雷滚滚的错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羞耻排山倒海袭来,将她碾成渣滓。

气人,傻子独有一套。

傻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啊啊啊——

“没有,我,我没有说这种话……”

秦海桐慌了,疯狂找补,不想承认自己说过这种话。

可惜,村里人也不是傻子。

说花棠打人,他们信。

说她心眼子多,骗人,鬼信!

此刻,秦家人总算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他们神情复杂,慢慢站了出来。

尤其是秦新民。

他叹息一声,心中默默地想,既然儿子都认可花棠,结婚报告打了,再不好也是一家人啦,面对外人的挤兑,总得统一战线。

于是,他扬手大声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事儿是海桐挑的头,对我儿媳妇儿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明知道我们家花棠不太聪明,口没遮拦的,一旦传出去,以讹传讹,我儿子还怎么做人?”

傻子=不太聪明。

这是秦家人对花棠最后体面的维护啦。

村民被秦北越一通神操作,心里早失了准头,这会儿也感觉被秦海桐当枪使,纷纷瞪了她一眼,一个二个也不凑热闹,各自散去了。

秦海桐捂住脸暴风式哭泣,羞愤欲绝地跑了。

夜幕时分。

秦家饭桌上点着一盏豆大油灯。

秦北越早已收拾好行李。

他坐在爹妈身前,一脸严肃认真道:“爹,妈,大哥,二哥……我原本打算把花棠留家里,等部队那边安顿好,再接她过去,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明天,我带她一起走。”

“什么?”秦家人。

他们傻眼了,心中颇不是滋味儿。

“不用这么急,她是个傻子,脑子不清醒,去部队会影响你工作的,还是把人留家里,我们会照看她的。”孙春香忙道。

再不情愿也没辙。

架不住秦北越乐意。

他连结婚报告都打了,不留反悔余地。

秦北越摇头。

白天一场闹剧,他看得清楚,家里人不喜欢花棠,打从心眼儿不愿接纳她,把个小傻瓜留在一群陌生人里,等于从旧火坑跳新坑。

他不放心。

“好啦,我决定了,明早就出发。”

秦北越起身走了。

他收拾东西时才发现,花棠嫁他,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穿的还是离家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一大截腿露在外头,衣服肩头的补丁打了五六层……

而且,她的头发盘根错节,理都理不撑头。

待天亮,他得带她去县城供销社买两身衣服,拾掇拾掇。

一宿无言。

花棠睡得不安稳。

Z星球上,她有单独的睡眠舱,睡觉时有声波浪花,主人也会唱催眠曲哄她入睡,可秦北越一开口,嗓门嘹亮,唱着他说的“军歌”,宝宝被硬控一个钟头。

早上起床,她顶着鸡窝窝头,跟在秦北越身后,时不时打个哈欠,目光幽幽盯着他后脑勺,想替他开瓢,看看里头是浆糊,还是浆糊……

秦北越一回首,捕捉到她眼底的不愉,失笑:“怎么,没睡好?没事儿,慢慢就习惯了,一开始是这样。”

“吃个鸡蛋,等会儿进城里,我给你买肉包吃。”他从裤口袋掏出个鸡蛋。

哇哇哇。

丈夫一定有空间吧。

不然他怎么手一掏,就变出个蛋?

前一秒还在生气的花棠,瞬间喜笑颜开,鸡啄米般点头:“棠宝喜欢丈夫……棠宝不生气……”

喜欢丈夫!

这四个滚烫的字落入秦北越耳中,怪难为情的,臊得他脸颊发热,但不知怎么,他竟然有点喜欢……

尤其女人抿开细软稚嫩的唇,唇峰拉直,像蓄满力的弓,瞄准了他的心脏。

噗通,噗通,心跳加速。

他扫向花棠的眼神,变得柔软。

男人就像一块没有开垦过的稻田,在女人一声声甜言蜜语下,踩踏得柔软如稀泥,一点点深入骨髓。

但他心中生出一丝私念,不愿外人听见。

于是,他便拉住她的手臂,严肃道:“记住,在外面不要大声说这种话,被人听到,举报咱有伤风化,会受到惩罚的。”

“什么惩罚?”棠宝将蛋丢进嘴里,又被秦北越抠了出来,替她剥掉鸡蛋壳,再递到她唇边。

吧唧。

女人一口咬开鸡蛋。

蛋黄黏在唇瓣上,点缀着一抹黄,怪撩人的。

她甜滋滋笑,连连点头道:“唔~~~,棠宝喜欢吃蛋~~”

秦北越眸底生出一股淡淡的宠溺,伸手擦过她唇瓣上蛋黄,柔嫩的唇,温润软糯的触感袭来,像带了电花,刺得他忙收回手。

他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道:“惩罚就是没有好吃的~~”

呼呼。

花棠一把捂住嘴,瞪着大眼睛摇头,嗡声道:“棠宝不说啦,不说啦,棠宝不喜欢丈夫,一点也不喜欢……”

噗。

秦北越没忍住,笑了。

眼底寒冰融化。

怒帅中燃了一丝地气。

花棠喜欢他笑,便凑到他身前,摸着他起了一丝褶子的眼尾,笑嘻嘻道:“丈夫,你要常常笑呦,跟花儿一样好看,棠宝,唔,……不喜欢的。”

喜欢换成不喜欢,这样可以吗?

秦北越摇摇头。

罢了罢了,他竟然想跟一个小傻瓜讲道理,他这个大傻瓜。

秦家人愁云惨淡。

这两年不是虫灾就是水灾,地里的庄稼都毁了,别说完成生产队里的任务了,家家户户吃不饱饭,浮肿病一片一片。

秦北越送回来的粮票钱票什么的,一家尚能吃点粮食。

他是秦家唯一的指望了。

原本还想给儿子说门好亲事,谁料到,把儿子坑惨了,还要他带着个累赘去部队……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秦北越安抚他们:“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然后,他带着花棠一起离开了。

花棠一路贼好奇。

当车子驶入村中,她听着燃油车的轰鸣,闻到空气里的油味儿,不由吐吐舌。

好难闻。

她的空间兽里囤积了超级数量的细分子燃料,只需要小小一滴,足够这种四个滚轮的丑家伙跑到车毁人亡的……

人类的科技掉队了?

不应该呀。

花棠不懂。

但她根本来不及细问,一颗心早被周围的一景一物吸引住了。

泥土地里好多种子呀。

一颗颗,一粒粒,不同品种,甚至还有无数原始种类,任何一种送到星际间,都是被抢夺的资源呀。

比如泥土里有一种蕨菜种子。

经她之手,可以不停分株,不停进化,最后会成为一种高级形态,不仅可以作为食草妖兽的食物,还可以从中提炼营养,制作星际间流通的营养液……

哇哇哇。

树。

泥土地底下,绵延千里的,全是树藤啊啊啊——

她兴奋得小脸儿红扑扑的,眼神里爆开激动的光,被秦北越瞅见,还以为她第一次离家而生的新鲜感。

那一刻,男人暗暗想:小傻瓜,这才刚开始呀。

等车子驶入城中,停在供销社门前,花棠跟在秦北越身后一起下车。

花棠抬眸。

一栋两层楼的大房子,前头写着:柳河县供销社。

门两边写着又红又专的大字:保障供给,发展经济。

她没有接触人类文化。

但星际种族繁多,语言系统庞杂,为避免语言障碍,多生事端,所以在每个物种能开口说话时,就往视觉和听觉系统注入转译编码。

眼睛所见,耳朵所听,将会在脑海里自动识别。

她自然而然就认识字了。

不过,对一棵拥有种植能力的草而言,认识是一回事,理解成啥样儿,全凭草草金灿灿的良心~~

她的良心大大地有!

草不骗人。

就像现在这样,秦北越带她来供销社,看样子很像星际间物资交易的场所。

她好奇坏了。

不知道里头有没有好吃的……

呜呜,好兴奋。

口水滋啦滋啦分泌着。

一时,她不顾秦北越招呼,抬腿就跑,分分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花棠——”秦北越在身后喊。

但睁眼间,哪里还能见到她人。

秦北越咬牙:“不听话的东西,下次拿根绳拴我腰上,看你乱不乱跑!”

秦北越找到花棠时,她正蹲在一排糕点前,伸手就要去拿芝麻糕,被售货员狠狠拍了手背,惹得小东西龇牙。

他不由失笑,从军装口袋里掏出钱和副食票,拉住她手臂:“想吃吗?”

“想~~”

花棠一路闻着味儿来的,黑色块状物里,散发出浓烈的香气,那竟然是星际消失万年的芝麻香……

呜呜呜。

她身为唯一的种植粉团子,也只从祖先传承的记忆里约莫知道这种存在,可一次都没培育成功过。

绕骨的香,迷得她欲罢不能。

小馋鬼。

秦北越拿了一包芝麻糕,一包桃酥,顺道称了水果糖,准备去付钱,但一想到不老实的小东西,便下意识伸手拖住她。

供销社人多。

他们挤在一起,挨得很近很近。

花棠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就差搂着他的肩。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身后传来。

暖暖的,沁水般流动,一点点揉着他的背,磋磨着他的心,他恨不得快点回军区,快点申请下家属院……

小东西~~~

他拖着花棠走到柜台前,售货员原本是不耐烦的,但一见到他身穿军装,眉眼生动俊朗,难得堆满笑容,还伸手去触碰他的小手指。

哐当。

秦北越脸色生冷,冷着腔调道:“同志,请自重,我是有对象的人,扰乱军婚,你可是要坐牢的。”

售货员又急又羞。

平日里,哪个不是巴着她们的,哪怕是沾点边也是好,可从未遇到秦北越这种又硬又蛮横的角色。

她捂着脸就哭了。

花棠咂舌。

她仿佛有点感同身受了。

秦北越臭屁脸,凶巴巴的,尤其他骂她时,就像……就像要冲上去咬她一口肉似的,怪吓人的。

幸好她换了人类的壳子。

不然,粉团子就不完整啦。

秦北越不耐烦,直接让另外一个收钱,然后提着东西就带花棠去了二楼。

“有喜欢的衣服吗?”他点了点墙上一排衣服。

花棠嘟嘴。

她不喜欢穿衣服。

抬手抬脚都不舒坦,不自由。

刚想说她准备以后都不穿衣服,却见秦北越直接取下一件淡蓝色布拉吉,还有一套几套柔软的棉衣,直接塞她手上:“去布帘子后头把衣服换了,身上脏衣服扔掉。”

花棠不想要的。

但臭屁蛋根本不给她反抗的余地,眼神落在她身上,就跟要吃掉她似的,棠宝一跺脚就去换了。

最后,她还被强势的丈夫摁在张椅子里,绞掉了她鸟窝似的杂乱发团,留了个时下流行的齐耳短发。

当她穿着淡蓝色布拉吉,顶着一头短发出现在秦北越身前时,男人眼神炙热,像是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忘了眨眼。

“哇,这是谁家的俊俏妹子,太漂亮吧。”

“看看她粉雕玉琢的脸团子,又软又嫩,还白得透光,麻耶,太好看了。”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绝色。”

“她这身段,这眉眼……比文工团的还要美百倍呢。”

秦北越对花棠的美貌早有预料。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小东西浑身散发的强大致死量的魅力。

眼眸明亮如水,还特无辜,眨巴眨巴着,像一把hold他的心脏,跟着她眸底的光一起闪耀。

粉嫩嫩的唇瓣水嘟嘟的,嘴儿撅起,抿住的哪里是唇,分明是一双双眼眸。

稚嫩的眼眸,透着股憨气。

偏她身段儿比寻常姑娘诱人,原本包裹在破烂衣衫里,尚且没所谓,但新裙子带点掐腰,完美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

发丝垂落,她绝美的容颜暴露无疑。

秦北越喉头鼓动,眼眸染火。

然后,他抖开袋子,从里头取出那套青灰色套装,递她手上:“去,把裙子换下来,以后我不在身边,不准穿裙子。”

“……”花棠。

可他现在明明就在呀。

换来换去的,不就是一身皮。

有什么打紧的。

再说了,凭她怎么换,这壳子还不是丑丑的,又改变不了什么。

“我——”

“换!”

秦北越强势不容忤逆,花棠咬着唇瓣,跺脚去了布帘子后头。

他心口猛地一颤。

贝齿咬红唇,强烈的色差,还有咬住一半的唇峰……就像一口咬住了他心瓣儿,又麻又上头。

她怎么做到撩人而不自知。

谁教她的?

等到无人处,他得好好教她,不许对除了他以外的任何野男人,公然做出如此撩人心魂的小动作……

事实证明:漂亮的女人,就算身披麻袋,也是美不胜收。

哪怕是如此不起眼的大通款,也被她穿出了女人的韵味,那浑圆的肩膀……宽松的衣服也被穿得鼓鼓囊囊的。

他脸色黑了黑,很快意识到现场很多男人,便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花棠的手腕,匆匆下楼。

匆匆付钱和布票,匆匆钻进车中。

花棠一把甩开他的手,委屈道:“你捏疼棠宝了,你看呀,手腕都红了。”

白皙的手臂上,胭脂上色。

秦北越莫名心疼,捉住她的手,柔和了目光,低哄:“好,我下次轻一点,不会弄疼你的。”

哼!

棠宝生气,不想离臭屁蛋了。

她背过身去。

决定了。

从这一刻起,她要换个新的丈夫。

他一点都不好!

很快,车子启动,飞速行驶。

秦北越捏了捏眉心。

他算是明白,这是娶了个爱生气的娇气包呀。

罢了罢了。

媳妇儿生气,得哄。

秦北越取出一个纸包,从里头取出一颗水果糖,剥掉糖纸,将糖递到她唇边,柔声道:“吃颗糖,心情会好点。”

呼呼,呼呼。

浓郁的甜丝丝缕缕冲入鼻息下。

花棠眼眸瞪得大大的。

她低沉压抑的心肝儿,瞬间卷起激动的浪花,吧唧一口,凑上去就叼走了糖,还顺道吸光他手指上的糖粉。

呱唧。

秦北越身形摇曳。

手指尖上的柔软触感袭来,他有点灵魂出窍了。

他往后多年,都无法忘记这一秒带来的电流冲击灵魂的滋味儿,销魂入骨,又荡气回肠,缠绵之余,还有一丝颤栗。

“你——”

秦北越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花棠,掰正她的身体,将她小脑瓜面向他的目光,语调严肃道:“你以前……可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举动?”

啊?

花棠在池塘,舌头灵活地卷着水果糖,又吸又吮,天知道有多嗨皮,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有点懵懂。

什么事儿?

她什么也没干过,他怎么又生气了?

莫名其妙嘛。

男人,你的名字应该叫:变幻莫测。

为了快速摆脱他的纠缠,花棠摇头道:“丈夫,只有你给糖棠宝吃,棠宝以前没吃过别人的~~~尊嘟,尊嘟~~”

嚯。

秦北越一颗跌宕起伏的心,缓缓落地。

下一秒,他又觉得好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变得这般小心眼儿。

想也知道,小傻瓜在花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不管吃到什么都像是第一次尝试,肯定没少被花家虐待。

又怎么有人给她糖吃呢。

傻瓜竟然是自己!

南大军区。

沈莞站在一名几名白衣大褂前,慢条斯理地介绍心中乾坤。

她学的是外科。

可实际上沈家祖上是中医世家。

她在眼下这种贫苦的条件下,没有高端的机械助力,在遇到大军区的老首长时,直接用银针把人给救了,也给出了时烈夫顽疾的根源所在。

“时师长的膝盖骨里,有一枚残片,磨了这么多年,已经承受不住了,想要解决这个难题,唯有开刀动手术,方能彻底恢复。”她道。

几位军区老大夫,一个个目瞪口呆。

前日,师长外出参加市里的会议,险些出事儿,是眼前的小姑娘解救师长燃眉之急,只是没想到她大言不惭可以治愈师长……

小丫头片子,胆儿忒肥。

沈莞并不着急。

她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能力。

毕竟她是未来女主,知道所有事的轨迹,也很清楚时烈夫是秦北越命中贵人,一路带着男主青云直上,建功立业。

这个人是秦北越最大的靠山。

抓牢他的心,她将来与秦北越的婚事会顺利很多倍。

她喜欢这种强大的掌控感。

一切尽在手掌心。

稳操胜券。

军区家属院独立的院子。

时烈夫坐在餐桌边,膝盖钻心的疼痛袭来。

爱人王桂华给他重新贴了片药膏。

“怎么样?好点了吗?”王桂华一脸关心问。

时烈夫微微颔首。

他喝了一口稀饭,又舀一勺鸡蛋糕,抬眸道:“北越这臭小子要归队了,他打了结婚报告。”

“什么?”

王桂华一脸震惊。

她结语问:“谁呀,哪家姑娘入了他的法眼?”

这臭小子一根筋,就像不开窍的木头。

她跟烈夫有三子两女,小女儿与秦北越一般大,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唯一相中的便是秦北越。

没想到,这块硬骨头偏过头道:“我跟时鸢同志绝无可能!”

时烈夫见闺女被拒,气得上去踹了他一脚,在一番“言行逼供”下,秦北越道明了心中真实想法。

他说:“北越参军,得师长提拔,一路相随至今,原本就被人置喙师长是否挟私,若我当真与时鸢同志处对象,败坏师长名誉不说,待岁月蹉跎,我听得多了,难免对时鸢同志心有抵触,难以成良缘。”

凤凰男的名声坐实了,哪怕他有真才实干,也难免被人往这方面迁想。

想得多了,猜得多了,关系也就败了。

他又道:“我待师长,如长如父,一辈子的情谊,不愿毁损。”

渐渐地,时鸢也就看开了,另择良婿。

但王桂华不免将两人拿来比较,比来比去,总觉得秦北越更好……故而几次给他牵线搭桥……

硬是一个没成。

女方不乏大学生,高干子弟,也有自家侄女外甥女,论漂亮论才气,足以与秦北越相配的。

外人都说好。

独独秦北越总推脱,说男人该以事业为重。

一时间,王桂华总觉得秦北越这辈子都开不了窍。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勾走了这冰疙瘩的魂儿?

王桂华好奇得不行。

可显然的,丈夫没打算直接告诉她。

只见时烈夫放下碗筷,拿身边手绢擦了擦嘴,淡淡道:“他把人一并带来,明日便能见上了,刚好刘家人迁走,院子也空了,留给小两口住吧。”

王桂华疑惑道:“咱军区不是有新建的简易楼,为啥不给他安排个新房子,倒要用老院子,他看得上吗?”

他们住的将军楼是独门独户的。

可刘家那套小院落,看着有门有院的,可房屋老旧,哪里比得上新楼房,出门就是隔壁左右,有点事儿还能照顾照顾。

时烈夫没有搭话。

他接到秦北越电报时,这家伙说:新婚,留北苑,独住。

一听这口吻,只怕新婚的女方是有点小问题,拿不出手,不想让她出现在人前,免得多生事端吧。

虽然尚不清楚真实情况,但时烈夫还是相信秦北越不会做得太过,申请独立小院,多半有他的思量。

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王桂华坐不住。

她等时烈夫一走,就打算去打探打探消息,也是机缘巧合,路上遇到军区医院的几名大夫,见到了据说是从秦北越老家来的……沈莞。

王桂华自来熟与沈莞搭话,一番寒暄过后,她顺口问起秦北越这新媳妇儿。

沈莞一脸有口难言的模样。

在王桂华一再催促下,她犹豫着道:“女方叫花棠,那天秦大哥与我相亲……她跳水自尽,被秦大哥救了,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哐当。

王桂华有种被人摁着脸狠狠揍了一巴掌的错觉。

她一直以为,秦北越看不上她家时鸢,会娶个多了不得的姑娘,竟然娶了个傻子?

这态度就像在说:时鸢连个傻子也比不上。

“那,那她是个什么模样?不然,只是救人,他娶人家上门,可就不值当了。”王桂华不甘心问。

她闺女什么都好,偏偏女生男相,糙了点。

一直以来,她怀疑秦北越没看上时鸢,就是闺女被这模样儿耽搁了。

沈莞回忆好半晌,依稀想起花棠时常穿着满是补丁花花绿绿的衣裳,顶着鸡窝窝头,黑乎乎小脸……

她如实说了,没有添油加醋。

但落在王桂华耳中,一字一句皆是控诉。

秦北越娶了个丑不拉几,拿不出手的傻子!

还是个没有德性,抢别人对象的浪荡货!

一重重下来,王桂华出离愤怒了。

她匆匆奔到女儿的办公室,狠狠痛批了秦北越的“无耻”行为,还让闺女从此以后与他断绝来往,再不准他上时家的大门……

时鸢身穿军装,理的发型也跟男人一样:寸头。

她是部队正在培训的女飞行员。

平时忙得鸡飞狗跳,听到老娘霹雳啪哒的数落,没好气道:“好啦,好啦,你说什么气话,不管秦北越娶了谁,横竖他是他,我是我,你先出去,别在这儿耽搁我训练。”

说着,她把人推了出去。

王桂华在女儿这里吃了瘪,心头窝着一股脑儿的气,匆匆去了几个相熟的老友家中,将秦北越娶了个丑泼皮的事儿,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细说了一通。

一时间,秦北越娶个又丑又蠢的傻子做媳妇儿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家属院里迅速传开了。

而当初跟秦北越相亲的女同志,一个个又气又恼。

军区小学华老师:“秦北越,不带这么羞辱人的,就算我再怎么样,模样儿周正,脑子好使,哪里比不上一个傻子,他这是杀人诛心!”

军区一女军医:“好啊,秦北越干的好事,我倒要亲自去看看,问问他,为什么他宁愿娶个丑八怪,娶个傻子,也不愿意要我,但凡他不给个准信,往后我再不同他出战。”

“好啊,好啊,我倒要亲眼瞧瞧,这黑金刚,黑熊精是何等逆天,竟然拿捏住秦北越,我不信邪——”

除了与秦北越有过相亲的女孩,军区不少未婚单身女同志,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宛如晴天霹雳。

一众同龄年轻人里,秦北越是难得的翘楚。

他手腕厉害,屡立军功,是大军区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又生了一副绝帅的好皮囊,将又黑又丑的小王小李比下去了。

没想到,这样的好男儿,竟然插在一团牛粪身上。

她们觉得就算秦北越媳妇儿不是自己,好歹也得是个漂亮大方得体,有文化,有知识的好女孩,而不是个丑得出奇的傻子。

花棠并不清楚军区的事儿,也不知道自己人还没到,身上的锅已经如山似海了。

这会儿,她正甜蜜蜜吃着一碗饺子。

“唔~~好吃,太好吃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美味的食物呀。”比黑乎乎营养液好一千一万倍呢。

哪怕是她自己囤积的花粉花蜜,还有露水,都没有这碗饺子好吃。

她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了。

车子一路行驶到南大军区边上的县城,到了饭点,秦北越带着她来供销社吃饭。

供销社里的人气很旺。

尽管这年头吃上一碗米饭已经是顶顶好的美事儿,饺子这种稀罕物,哪怕身上有两钱儿也是舍不得造的。

秦北越倒没含糊。

一路走来,他也算摸清花棠的软肋。

她自诩“丑八怪”,对自己超高颜值浑然不觉,所以在她“一视同仁”的眼中,秦北越这种两条腿儿的雄性动物,谈不上多帅,只比路边一棵野草稍微多一丢丢风姿。

至于什么军官职位,武力值啥的……她统统不放眼底。

用她的话说:丈夫比她强,职位比她,不是理所应当的?不然早换她做“丈夫”。

秦北越听小傻瓜胡扯,竟然觉得言之有理。

有一瞬间,他都怀疑傻的到底是谁。

直到每次她生气,鼓着腮帮子,又跺脚又噘嘴,他不是拿奶糖,就是拿芝麻糕,桃酥……哄好后,秦北越明白个道理:缺了啥都不能缺了她嘴里的那点口粮。

“听说了吗,大军区来了位女神医,医术超绝,正在制作一味治疗偏瘫的养荣丸,要很多人参,年份越高越好,可惜咱这南方地区,哪里找得着高年份的,药店种子倒有,养不出那等珍稀的啊。”

“可不是,我姐姐的姑姑的大表婶在军区医院做厨子,她说军区有位老首长爱人得了偏瘫,咱要得了人参,什么好东西没有。”

……

南大军区因为地缘政治的原因,一直驻扎在南边陲城镇,深山老林颇多,但山中瘴气缭绕,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进山采摘药材。

人参主要产地在北方,对南方小城来说,算得上稀罕物了。

秦北越听到议论声,眉头微蹙。

这劳什子的女神医,该不会是个江湖郎中,来大军区行骗吧。

一想到这里,他暗中决定立刻归队,调查个清楚,可不能让他们口中的军长上当受骗,延误了病情。

他抬眸,却见花棠连汤底都喝光了,打了个饱嗝儿,正用手背擦嘴。

“下次记得用手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灰色手绢递上。

花棠笑呵呵道:“不用了,都擦干净了,我刚才吃这白果子,听到旁人说话,一时好奇……你能带我去药店看看人参种子吗?”

秦北越一脸疑惑。

不等他反应,她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摇晃着他胳膊,嗓音软萌:“我的好丈夫,你就答应人家嘛,好不好?”

嗖嗖嗖。

周围一群人投来好笑又诡异的眼神,正拿黑白交替的眼珠扫向花棠。

这年月能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实属不易。

面有菜色的,如过江之鲫。

面容红润白皙如雪的,生得又美,嗓音如百灵鸟的,万里挑一。

她这一开口,秦北越瞬间气血上涌。

他咬牙,抓住花棠的胳膊,闷着头拽她就往门外走去,生怕慢了半步,身后的鬼火就窜上来了。

哧溜一声。

车停在药房门口。

秦北越黑着脸,带花棠进去遛了一圈儿。

一进药房,花棠眼神都亮了。

好香,好香啊。

她快要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手掌心出奇地痒痒,恨不得掏空整个药房的种子,每一样都送去空间兽的土壤里养一轮。

麻耶,麻耶。

好多早已消失在银河之源的稀缺物种啊啊啊啊——

随便哪一样拿去星际,都是要爆呀。

她手痒痒,心痒痒。

“看完了吗?”

秦北越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一个脑子不够使的小东西,看这些药材干什么,总不能听风就是雨,一听到有人说要人参,她要去深山找?

“看完了,看完了。”花棠笑眯眯点头。

药房有很多植物种子,她一眼扫过,手指缝早就不听使唤,每一样都留了一颗。

一颗足矣。

所以,秦北越不耐烦时,该做的,她早做完了。

待车子驶入家属院最边上的北苑时,花棠见沿途好多人,有穿军装的队伍,也有走进走出的家属。

是的。

一路上,秦北越没少往她脑子里输灌军区里的事儿,有关军队的纪律,家属院的规矩,还有见到人怎么打招呼,怎么问好……

浅显易懂的常识,不管她懂不懂,他硬是说了一遍。

至于她理解多少,消化吸收多少……秦北越也只能两眼一抹黑,闭着眼睛往前走吧,横竖不管出了什么状况,他一肩挑了。

时烈夫办事的效率极高。

从进门报备时,秦北越就知道他已经得偿所愿,顺利分到了北苑,所以沿途没有耽搁,递交了花棠的介绍信后,就把人带进院子。

秦北越打开后车厢拿背包,又见眼前院子闲置一阵子,落了灰尘,便拿起扫帚开始搞卫生了。

他又担心花棠乱跑,从背包里摸出一包桃酥,叮嘱小傻瓜:“就在院子里吃,哪儿也不许去,听懂了吗?”

“嗯,棠宝乖,不乱跑。”花棠点头如蒜。

她也有事要忙,眼底的敷衍肉眼可见了。

秦北越哭笑不得。

他又想着这里是军区家属院,再怎么乱跑,总归是不可能跑出大门的,所以便心一狠,提着工具进屋打水扫地了。

花棠边吃桃酥,边从裤口袋里摸出一颗人参种子。

她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一定要好好表现,主人会给你一个好归宿哒。”

花棠缓缓蹲下身,将种子放在泥土里,将左手轻轻覆盖在种子之上,运转体内的种植之力。

“秦北越申请的院子,就是这里啦——”院门外传来一道激烈的叫嚷声。

院子的木门早破烂不堪,人群蜂拥而来,破木板应声倒地,激起阵阵灰尘。

“秦团长呢?怎么没见到人?”

一名个头高挑的少女,身穿粉红色布拉吉,一头黑发泼墨般披散,若是细细闻,会闻到淡淡桂花香油的味儿。

她是军区附属小学的陈秀珠老师。

生了张国泰民安的脸,大方得体,求娶的队伍拉到军区外了。

王桂华替她和秦北越安排了次相亲。

所有人都说能成事儿。

连时烈夫这硬汉子也难得点了次头。

偏他秦北越,吃了一次饭,轻飘飘一句“不合适”,当场拒绝了,搞得陈秀珠颜面尽失,心中恨得牙牙咬。

她发誓,秦北越若是娶个不如她的,一定要狠狠讨回场子,告诉所有人:不是她陈秀珠不优秀,是秦北越眼瞎。

“对啊,对啊,不是说今天回来?”

身后站着一群来凑热闹的家属,还有其他被王桂华送上相亲宴,又一个个被拒的女同志,一个个特意请假,组建“被拒受伤害小组”,不约而同来北苑,十分“不小心”地路过,顺道奚落了下秦北越。

当然,一群女孩里不乏别有用心的。

万一秦北越娶黑熊精的消息有假,她们……扭捏下,勉强还是会答应的。

哐当,哐当。

秦北越听到门外动静,以为小傻瓜又闯祸,不知道多急多害怕,也顾不得手中提着的一桶污水就下楼了。

但目光扫去。

莺莺燕燕一大堆。

硬是没见着花棠。

秦北越咯噔一声,正待去找,却被身前一群女人拦截了去路。

此刻,他脱掉了军帽,裤腿挽上膝盖,上衣也脱了,只穿着件小背心,双肩的腱子肉鼓鼓囊囊的,健壮又硬朗。

女同志看得又急又羞,胆小的都捂住了眼。

陈秀珠不在意。

她横冲直撞地上下打量秦北越,也看见角落里清理下来的杂物,还有扫了一地的垃圾,瞬间明白了,便开口戏谑:“你不是娶了个乡下媳妇,堂堂军区团长,还要亲自打扫卫生,多少有点违背常理。”

不得不说,不愧是老师,嘴皮子厉害。

三言两语就将一群女人的炮火吸引到点子上。

“是啊,娶妻当娶贤,家务活儿是女人分内的事儿,哪有男人动手的道理?”

“咯咯咯,我二叔家的傻子都能料理一家人,他回家,连一双袜子都是傻子帮他穿的,别说干家务活儿。”

“男人在战场杀敌,女人守后方,人人皆知。”

“军嫂不是人人当得的。”

“啥也不会,还是不要给组织添麻烦了。”

这几年暴雨,洪水,干旱,虫灾轮流袭来,又要全民革命,地里都没粮食了,军区稍微有保障,但一针一线哪不是用在刀尖上。

军人家属随军,自然是稳定军心。

秦北越要真娶个没用又丑如夜叉的傻子,不仅是打一众女同志的脸,也有违组织关心下属的初心。

秦北越蹙眉。

他放下手中水桶,目光一睃,落在拱火的陈秀珠身上,幽幽道:“这位女同志,瞧你面无二两肉,一定是长期没吃饱饭缘故,皮肤幽黑,半夜都见不着人。

从你食指的茧子看,该是人民教师,三尺讲台外的地方,你的余温就像蛤蟆身上的皮,有毒,就不要乱喷了。”

“你你你——”

陈秀珠脸颊黑里透红,涨成猪肝色。

她在时家见过一次秦北越。

饭桌上,他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一看就是个实力派,一定是个不善言辞的硬汉。

刻板印象形成,陈秀珠放开胆子挑衅,自然是笃定秦北越会木讷地自证。

万万没料到!

他心毒口毒,反击得又快又猛,完全不顾她是女孩子,半点情面不带留的,就这么贬损她……

“呜——,你,你不是人!”陈秀珠捂着脸哭了。

秦北越不仅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冷漠道:“我是不是人,还用得着你搁这儿胡言乱语,组织早有定夺。”

说着,他眼神冷漠扫射一圈,抱着手臂冷哼。

“还有——你们这群女人,脑子比我媳妇儿还不好使,新时代了,女性能顶半边天,女同志一样可以开飞机上天,开船下海,也能拿起纺锤上工,怎么,男人回家要傻妻穿袜子,他是手残脚废,还是脑干缺失?”

“家务活,听清楚,这三字里没规定男女。”

一番话说得在场女人脸颊一阵青一阵白。

道理是从祖上传下来的。

恪守本分。

代代如此。

没想到秦北越竟公然挑战这个年代人人遵守的世俗!

倒是站在人后的沈莞,心中一阵唏嘘。

不愧是男主,她未来的丈夫。

思想超前,有胆魄,有气量挑战时代禁锢……是个好男人……

眼下……她还享受不了他的好。

“北越,话糙理不糙,关起门来,两口子的事儿,总归是自个商量着办,既然你心甘情愿承担家务,想必娶了个了不得的爱人,怎么不把人带出来,该不会是见不得人吧?”王桂华施施然道。

秦北越愿意干家务活儿,是他的自由,嫁他的女人是有福气的。

可惜鸟,娶的不是她闺女。

“是啊,你媳妇儿呢,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家里来客,她不用招待的吗?”陈秀珠眼泪还没干透。

她骑虎难下,不给秦北越爱人个下马威,誓不罢休。

横竖笑话也被人看了。

多一次又怎么。

搞不好等人一上来,她一句话不用说,轻轻松松逆袭。

锅便甩出去了。

“听说,他媳妇儿丑得见不了人,看这情形,多半是真的,这么久躲着不见人,一定是不敢出来——”

哎呦。

“丑人,你走开啦,踩到我的人参宝宝啦。”

一道娇而不弱的嗓音响起。

接着,众人就见一道背影从地上起身,双手插腰间,细若扶柳,纤弱如柳枝的少女,齐耳黑发下,露着修长又白皙的颈脖。

约莫一米六七的个头,从肩头到臀,每一条线都婉约如玉。

仅仅背影,便惹得人心头攒动。

正面得是什么样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她身上。

秦北越扶额。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干好事儿,此刻,她满手是泥,全擦衣服上了,一副小猫生气龇牙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咬人~~

秦北越无奈又宠溺地笑笑。

然后,他顺手泼掉了桶里的脏水,在水池打了干净的。

“棠棠,你过来,不玩泥了,洗把手。”秦北越朝她招手。

“不要嘛~~她踩我的崽崽啦。”

即将跳转全文阅读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常读,不代表Tk小说网的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处理。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