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入君心》简介
小说讲述了身为沈侍郎府庶女的沈清澜嫁给祁景钰后的经历。
祁景钰的妹妹祁明疏不顾家人反对下嫁贫寒的裴青,婚后过得不好多次上门哭诉要钱。一次雨夜,祁明疏又来哭诉,与沈清澜和祁景钰发生冲突后跑入雨中,祁景钰追了出去。之后祁景钰为帮妹妹动用了沈清澜的嫁妆,沈清澜虽不满但也无奈接受。
后来裴青病重,一个怀孕的民间姑娘找上裴家,祁明疏冲动之下造成一尸两命。祁景钰为保护妹妹与世子爷当街冲突,最终被罢官。沈清澜在秋日宴上得知此事回府,进门看到的场景让她僵在原地。
迟入君心正文阅读
夫君的表妹嫁人了,但她过得不好。
雨夜,她上门哭诉。
夫君的态度冷淡:“这不是你自己选的郎君,现在来哭什么?”
可骂完,他又心软,巴巴的给人送银子。
他嘴上总是说,这是最后一回帮她了。
可后来。
我和表妹一同遇上马贼,马贼的刀朝我们劈来时,他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的手。
那一刻,我忽然死了心,提出和离。
他却红了眼眶:“不,澜儿,我们不和离。”
1
祁明疏是傍晚的时候来的。
天空下了绵绵的秋雨,她穿着朴素的衣裙,俏丽的小脸微白,也不经下人通报,就那么闯了进来。
这会儿我与祁景钰正在用晚饭,猝不及防见到她,我们都是一愣。
但作为嫂子,我自然的起身迎她:“明疏可用过饭了?”
说着,我扭头吩咐贴身丫鬟蝶秋:“去,再备一副碗筷——”
我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用力一推,腰身正巧撞在桌角。
“嘶——”
“哥哥——”
两道声音重合,女子更高的声调压过了我的痛呼。
祁明疏猛地扑到祁景钰怀里,眼里的泪不住的滚下来,嗓音含了哭腔:“哥哥,裴郎他生了病,要好多好多银子……”
我捂着腰,疼的脸色发白,但祁景钰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只盯着一脸委屈的祁明疏,嘴上冷冷的:“这不是你自己选的日子?现在回来哭什么。”
话音落下。
祁明疏浑身一颤,许是没有想到一贯宠爱她的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咬着唇不吭声了,就那么瞪着祁景钰,我见犹怜。
见状,祁景钰的眉心皱的死紧,却不肯再发一言。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起来。
作为唯一的中间人,我只能走出来打圆场:“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2
我是沈侍郎府的庶女沈清澜,小娘并不受宠,连带着我在府里也是透明人。
原是配不上祁家这样好的门第的,只是诗集上与祁景钰有多面之缘,他的相貌和品学都是上京城中的佼佼者,爱慕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
可他却唯独瞧上了我,他来沈家提亲那日,我出尽了风头。
纵然嫡母在背后恨得直骂我狐狸精,抢了她女儿的好婚事,可面上,却不得不善待我的小娘,容我风光大嫁。
我心里感念祁景钰的情意,在朝夕相处中,渐渐交了心。
他亦待我如珠如宝,哪怕公婆并不太喜欢我,仍护着我,不让我受半点委屈。
但就在前些日子,他的妹妹出嫁了。
祁明疏口中的裴郎,是今科的举子,相貌才情皆出众,但出身贫寒。
祁家是簪缨世家,又只有祁明疏一个女郎,自幼千娇百宠,原是舍不得她嫁过去受苦的,但奈何祁明疏铁了心要嫁,把婆母气的病了好些日。
祁景钰也劝过,说裴青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可祁明疏不听。
如今才嫁过去不到半年,祁明疏就上门哭诉过好几回,回回都是要钱。
不是买新衣就是要替郎君打点。
祁景钰每次都冷言冷语,可到最后,还是掏了钱。
我心里明白,这个妹妹在他心里的分量极重。
现下那裴青忽然身患怪症,全身动弹不得,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想了想,出于爱屋及乌,我劝了一句:“明疏,裴家郎君身患重疾,说句难听的,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可你还年轻,不若和离了归家来,也好过成了寡妇……”
倒不是我绝情,而是我朝律法规定,出嫁女,丈夫死后,不得改嫁。
祁明疏年纪轻轻,实在不必给人守寡,活活断送了后半生,还不如趁人还没死,和离了回家来,她依然是祁家女,有兄长庇护,日子不至于难过。
闻言,祁景钰没有作声,赞许的看了我一眼。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
听了这话,祁明疏忽然激动起来,随手拿起桌上的碗碟朝我砸来,眼神愤恨:“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在裴哥哥重病的时候离他而去!哥哥你怎么能娶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躲闪不及,碗碟砸在额角,眼前一黑。
变故来的突然。
祁景钰愣了一秒,他也是个犟脾气,抬手就给了祁明疏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祁明疏骤然愣住了,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冷着脸的男人,颤着嘴唇说:“哥哥,你打我……”
“你嫂嫂好心劝你,你不听劝也就算了,还敢对她动手,是这么多年我太宠你了!”祁景钰的嗓音冷的像是能迸出冰渣子。
祁明疏眼睛通红的瞪着眼前的人,忽而大声说了句“哥哥有了嫂子就不要我了”,随后扭过头哭着跑了,推开门口候着的丫鬟,只身闯进了大雨里。
瓢泼的大雨很快将女子纤瘦的身躯淋透。
祁景钰就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女子的身影渐渐远去。
可我却看见。
男人的拳头早已紧握成拳,用力到骨节都泛了白。
下一刻,祁景钰径直越过我,从小厮手里拿了把伞,冲人发火:“你们都是死人吗!不会照看姑娘!”
说罢,他撑着伞大步追了出去!
徒留我捂着满手的血站在原地,错愕。
3
蝶秋重新拿着碗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这幅模样,“当啷”一声,手中的碗碟落在木质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快去叫大夫!”
她边喊,边拿了帕子来给我止血,又是担忧又是疑惑:“是谁敢对姑娘动手?”
手帕碰上伤口,刺痛。
我抿紧了唇,回想起祁景钰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摇了摇头道:“大夫到哪了?”
“来了来了!”
一通兵荒马乱之后,我的伤口包扎好了,但祁景钰还没回来。
直到深夜的时候,他才满身狼狈的踏进主屋。
我原以为他多少会问一句我额头的伤,可他只匆匆一瞥,眼神有些泛空,明显有些神思不属。
等洗漱过后,他忽然紧紧拥住我。
良久,深深的叹息:“澜儿,我只有那么一个妹妹。”
这话,他不经常说。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安慰他:“事情总会解决的。”
祁家家大业大,真要拿出银子也不是难事。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动了我的嫁妆。
祁明疏上门后的第五日。
蝶秋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急的眼眶都红了:“姑娘,你的嫁妆突然少了好多!那,那套小娘留给你的头面都不见了!”
“什么?”
我惊的站起身,连带着手中的针线掉在了地上。
4
这时候祁景钰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换作从前,我必然不会在这时候去打搅他,可如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快步行至书房门口,却被小厮云归拦下。
云归语气恭敬:“大娘子,大人正在忙着呢,您不如晚些再过来——”
可我实是焦急,不由分说推开他,径直朝里面走。
唤了一声:“景钰。”
案桌后,见到我,男人一贯温润的面上浮现一丝心虚。
但很快,他站起身朝我走来,温声询问:“怎么了?”
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我问了库房的人,他们说,你取走了我的嫁妆?”
来之前,我已经打听了一番。
可我实在想不到,祁景钰拿我的嫁妆做什么?
闻言,祁景钰唇线微抿,见我不理解,他使了个眼色,云归很有眼力见的关上书房的门。
很快,书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
祁景钰伸手牵住我的手往案桌后走,嗓音无奈:“澜儿,明疏不肯和离,当初因为她的固执,母亲被气病了,如今是绝对不肯帮她的,家里的中馈掌握在母亲手里,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却明白了。
因为婆母掌管中馈,他拿不到银子,而他虽有官职,却不高,一年的俸禄不多,全都贴补给了妹妹,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只得拿我的嫁妆典当。
可若是其他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我拉住他:“景钰,我小娘给我的嫁妆本就不多,那套头面是外祖母在的时候留给她的,我不能丢了……”
我仍记得,出嫁前,小娘珍而重之的从箱盒里拿出那套头面,说这是外祖母留给她的唯一一件念想了,可为了给我添妆,她把那套头面给了我。
但祁景钰却不以为然,松开我的手,嗓音有些淡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嫁妆,可那都是身外之物,等我发了俸禄,会将你的嫁妆一一赎回的,就别计较了好吗?”
我的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
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5
许是见我太过错愕,祁景钰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拥我入怀:“对不住,是我失言了,是头面对吗,我下月就去赎回,就算付双倍的银子也一定会给你赎回来的!”
愤怒、心酸和委屈涌上心头。
可在家时逆来顺受的多了,到底是不再发作。
只应了声:“嗯。”
等出了书房,回房间的路上,蝶秋忍不住说:“姑爷也真是的,不问一下姑娘就自行典当了姑娘的嫁妆,哪家的好郎君会做这样的事!”
听见这话,我的眉心微蹙,可到底还是说:“他是个顶好的人,只是有些心软,见不得妹妹受苦。”
“可那祁姑娘也是缺根筋的,好端端的名门千金,非要下嫁个举子也就算了,也不见得那举子有多爱她,便上赶着掏心掏肺,如今还连累了姑娘。”
说到这儿,小丫头又是气恼:“姑娘也是好脾气,小娘留给姑娘的嫁妆就那么一点点,如今全叫姑爷去贴补了旁人家,倒是姑娘手头紧,连打赏都拿不出,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我垂眸,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婆母身子又不好,缠绵病榻,却不肯将中馈交给我一个庶女。
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于是夜里的时候,温存时,我装作不经意提起中馈一事,祁景钰眉头微动,握住我的手亲了亲,态度却是随意:“母亲是个严苛的人,便是我也是从小听她管教,中馈之事,你就别想了,总归在府里头住着,也用不着什么银子。”
我:“……”
他是被祁夫人捧在手里长大的,哪里懂得深宅里的弯弯绕绕。
我试着同他说打赏下人,采买东西的事,可还不等我说完,他便闭上了眼,没过一会儿呼吸便平稳起来。
还未说完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我翻过身,睁着眼睛。
忽然觉得有些累。
6
我在心里算着日子,等他发了俸禄,就将那套头面赎回。
但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有等到头面被赎回,京中就出了一件大事。
裴青病重,但这个时候,却有一个民间姑娘怀着孕找上了裴家,说腹中的孩子是裴青的。
裴母本就愁子嗣的问题,眼下有个送上门的,百般细问了,确定很有可能是裴青的,那叫一个喜笑颜开,当晚就把人留下了。
原先这事儿瞒的紧紧的,却不知是哪个下人嘴碎,把话传到了祁明疏耳朵里。
祁明疏哪里想到自己坚定下嫁的人会背叛自己,当下气昏了头,拿着把刀就冲到了那民间姑娘院子里,争执间,一尸两命。
事发之后,祁明疏终于害怕了。
裴母坚持要报官,将她抓进去。
得到消息时,我正给祁景钰送糕点。
见他出门要去,我下意识拉住他:“景郎,这事非同小可。”
他祁家虽是簪缨世家,但是祖辈的功劳,如今人才稀少,他也不过任职翰林院,根基未稳。
更何况,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但他却误会了,拂开我的手,装着糕点的盘子摔落在地,他的嗓音严肃:“澜儿,我不能让疏儿死!”
“……我知道你着急,可那民间女子和孩子的命也是命,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闻言,祁景钰颇为讶然的看我一眼,理所当然道:“那女子不过是身份低贱的渔女罢了。”
我的眸光微微晃动,有些不敢置信。
男人抬手摸了摸我的鬓角,安抚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总有些乌糟事,但若是护不住妹妹,那我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
他说的是实话。
哪家高门大户里没有点肮脏的事。
可我没想到。
这样的话,会从清风朗月的他口中说出来。
我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眼前的人也变得陌生起来。
7
这件事情最后闹成什么样,我原先是不知道的。
直到秋日宴那日。
流水席上。
我坐在中间的位置,忽然感到周遭异样的眼神。
尤其是嫡姐沈知芙。
沈知芙原先也看上了祁景钰,但没能嫁成,如今嫁了一户伯爵人家。
听人说,她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见我低头吃菜,她勾唇笑了一下:“我原先还当妹妹嫁的是我们姊妹中最好的,但没想到,这祁家郎君为个女子怒发冲冠,与人当街起了冲突,竟是失手打伤了世子爷,被圣上罢了官,回家反省去了。”
打伤了世子爷?
我的心脏一紧,当下也坐不住了,在各样的眼神里,强自镇定离席回府。
中途的时候听盼云说,那民间女子其实怀的孩子是世子爷的,只是王府的门难进,就想着找裴青接盘。
却不想,会闹出人命。
她死的事情闹得太大,消息一下子传进了世子爷的耳中,世子爷原先就在那女子离开后后悔了,当下更是红了眼,要杀了祁明疏泄愤。
祁景钰赶过去时正好赶上,两人当街扭打在了一起。
不出半日,这桩丑闻就传遍了上京城,圣上大怒。
因着是祁景钰先动的手,自然惩罚也重。
当初有多少人羡慕我,现在就有多少人嘲讽怜悯我。
夫妇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丢官罢职,我自然也要跟着受人嘲笑。
我扶着马车壁下车时,没有站稳,猛地跌在了地上,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可却比不上现在的心焦。
我慌慌忙忙的冲进主院,一句“你可有受伤”还没有说出口。
却在看清眼前的场面时,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