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宁纪青悬最新章节内容_江心宁纪青悬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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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宁纪青悬是小说《被男友的偏执弟弟横刀夺爱后》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玫瑰不红啦写的一款青春甜宠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被男友的偏执弟弟横刀夺爱后》的章节内容

江心宁纪青悬最新章节内容_江心宁纪青悬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我助学金下来了,心宁你呢?”

江心宁几分钟前刚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打开手机,听明念发来的语音消息。

她打字回复:【没有。】

理由也很普遍:每个班级名额有限。

同班申请助学金的还有另外两人。

一个班长,刚拿过二等奖学金。

奖学金和助学金不冲突。

一个学委,穿着名牌运动鞋,用着万元手机。

但属单亲,母亲患有先天心脏病。

“靠,”明念不理解,“怎么会申请不下来呢,谁能有你惨?”

江心宁没回这个话。

申请助学金这种事说白了也要看一部分运气,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今天风大,室友晒在阳台的衣裳掉到楼下,江心宁帮忙带上去。

翻了会儿书,明念又发来微信消息,问她想没想过助学贷款。

目前的状况不是到了没有生活费的地步,但也不该再伸手拿家里一分钱了。

她现在手里的钱,都是暑期打零工攒的。

江心宁:【想找兼职。】

刚开学没多久,可她没抓住机会,校内兼职抢不到了,或许可以找外面的。

明念:【不如你去做家政吧,我妈那家,雇主人还挺好的,工作时间特别少,做晚饭就行。在你们安大附近。】

上个礼拜,明念妈妈工作期间高血压晕倒。

被雇主送到医院,给了丰厚的抚恤金,委婉结束了雇佣关系。

江心宁:【你确定人家还需要家政?】

明念;【好像没找到合适的,让我妈给介绍呢。】

如今家政泛滥,还没找到合适的。

得多挑剔啊?

稍晚江心宁洗完衣裳,躺上床再和明念说这件事。雇主是大学生。

唯一的要求,少说话。

本片城区,除了江心宁所在的安大外,还有一所音乐学校。

这位雇主的要求,对声音格外mg,是音乐生的可能性更大。

上一个家政高血压,按正常思路,再找家政会刻意避开易患高血压的人群。

太年轻又会显得没什么经验。

江心宁第二天戴了副黑框眼镜离开学校,又在街头路边摊购入碎花长袖和哈伦裤。

乘公交下车,找了个公共厕所换好衣裳。

按明念给的地址,拐进怡心小区6栋。

有人推着自行车进电梯,她加快步伐跟了进去。

电梯里有两人。

一个背着书包,一个推着自行车。

楼层键只亮了16键,江心宁按了11层,对着合拢的电梯门缝吐了口气。

纪青楠摆正自行车,想要按键的手僵在半空,挑眉看了眼江心宁的背影。

电梯门打开。

江心宁走了出去,看清眼前环境微微一怔。

一梯一户。

右边鞋柜杂物柜,左边是换鞋凳,绿植。

往里的正中墙壁上挂着幅西方半裸女子的油画。

“让让。”

耳后一道声音砸过来,江心宁往旁边让。

对方推着自行车,她避让车把手,猝不及防坐到了换鞋凳上。

纪青楠停好车,回到鞋柜旁td鞋,踩着一双白袜子,去输入开门密码。

“郭姨介绍的?”

明念母亲姓郭。

因早年甲状腺疾病切除声带无法说话。

江心宁欲言又止,在想雇主是不是中意哑人。

不喜欢声音,不能说话不是更好?

没听到她说话,纪青楠狐疑回头,刚巧见她点头。

他进去后把门敞着。

江心宁td鞋子,并拢摆齐放入鞋柜之下,进去后关门,站到空旷处等候发落。

九月底的安城刚过一波冷空气。

今日气温稍有回升,体感微热,中央空调开始运作。

纪青楠喝着水,还拿了一瓶抛给她。

江心宁险险接住。

“做六休一,一万一个月,负责早晚饭,早饭不是每天都做,偶尔吃夜宵。家里的卫生你要打扫,日用品你负责采买。以上产生的费用全部报销。”

纪青楠拧上瓶盖,把剩下的半瓶水放茶几上,打开抽屉,拿出一份合同。

“再说一下时间,晚上七点左右必须做好晚饭,最迟八点。其余时间自行分配,没人管你。”

他一件白衬衫,下面是条黑色的运动裤,就男大生特别简单普遍的穿衣搭配。

音色低醇,好听得像大提琴演奏。

“我不喜欢听废话,也不喜欢听命令,所以少说多做。”纪青楠抓过遥控器按开电视看球赛,“没问题就过来签字。”

江心宁过去看合同。

内容和他方才说得差不多。

没有任何一个缺钱的人能拒绝一万一月又时间自由的工作。

“有没有基础病?”她要落笔时纪青楠忽然问。

江心宁摇头,见他没有看自己,于是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纪青楠目光睇过来:“什么年纪?”

她左手比二,右手比九。

状态在这,年纪说太大了不具说服力。

这身衣着刚好可以平衡年纪上的品味。

纪青楠打量她两眼,果然跳过了这个话题:“姓名电话身份证号儿都写上去。”

合同单份。

江心宁把年份改掉写上去,纪青楠拿过去马马虎虎扫了一眼。

自己不签,塞回抽屉里。

他手机响铃,蹙着眉起身道:“把厨房收拾了,等等做晚饭。我出去一趟。”

江心宁点点头。

但他没看她,所以没看见她回应。

纪青楠走两步停下来,回头不满道:“让你少说话,不是不让你说话。”

江心宁微笑,点了点自己的喉咙。

纪青楠:“……”

接通来电,纪青楠说自己马上来。

关门换鞋。

挂断电话后又点开微信置顶聊天。

他按住语音说:“之前找的几个挑三拣四,这下好了,郭姨介绍的又是个哑巴。”

江心宁进入厨房,撸袖子开始干活。

现在五点半,收拾完厨房再出去买菜,八点之前应该可以完成这一切。

水槽里放了一些餐具。

江心宁把它们洗干净,煮上米饭,听见外面开门,她拿上手机准备走。

进来的人趿着拖鞋,灰色运动裤裤脚压着鞋面。

手里拎着沉甸甸的超市袋子,他看见江心宁,把袋子放地上。

“自己看着做。”纪青悬嗓音略乏。

他白色衬衫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弯腰时领口低了些,看得见白皙锁骨。

拎袋子的手青筋分明,像山峦中流淌的长河。

他走去客厅,将还播着球赛的电视关掉,拉开抽屉,取出她签过字的合同。

“郭姨不能说话,摔倒晕过去之前没有任何呼救,我不是第一时间发现。”

纪青悬说完,滚了一下喉咙才继续。

“我不能再要哑巴,做完这顿饭,我付你单天的酬劳,以后不必来了。”

他指尖轻叩合同纸,袖子挽在肘间,小臂线条彰显力量感。

说话声音轻来淡去,听进耳朵里有几分懒意。

江心宁双手提起袋子,清嗓子道:“我只是喉咙发炎还没好,说话会疼。”

纪青悬抬起漆黑的眸,眼型狭长,双眼皮折痕略深,目光锐利地看她。

只是出去跑了趟,他额头的汗沿着眉毛滑落到眼皮。

冷淡的表情因此有了点波动,他唇角轻轻抿起,不知看到她身上哪处不对胃口,眉心同时往下压。

江心宁茫然。

不懂他的微表情,故而她心里一万个问号。

合同是他让签的。

她也不是哑巴,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就在她的腹诽中平静地收回目光。

纪青悬扫了眼合同纸上的身份证号,眼皮上的那滴汗随着垂眼的动作掉落,砸在纸上开了朵花。

“头发扎起来。”

他拔掉笔帽,说出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在她名字旁边签“纪青悬”三个字。

音色沁着凉意,几分克制的哑,下命令的时候,显得人很禁欲。

晚饭四菜一汤,江心宁把最后一道素汤端上去,纪青悬过来落座。

入目的菜色没有撼动他半分表情。

江心宁心中打鼓,好在合同签过了,不能随意毁约,好吃不好吃他都得受着。

给他盛了碗饭。

离近了,江心宁闻到他身上清凉的薄荷香,携带一丝甜腻的温度。

他有点困倦,握拳抵唇打哈欠,眉头微微拢着。

大概他吃了薄荷糖醒神。

江心宁退到旁边,看他动筷子。

或许是咀嚼食物有了表情,这张高不可攀的脸生动几分,不是那么只可远观了。

目光灼人,纪青悬皱眉停筷:“断头饭?”

江心宁走着神,压根没听懂,没往这两个字上想,以为他是吃不惯口味:“不习惯?”

纪青悬眼皮子没抬,放下碗筷说:“你来吃,我盯着你。”

江心宁:“……”

她饥肠辘辘地钻进厨房,对着空气咬牙切齿。

就不能委婉点?

“汤勺。”

过了一会儿,外面纪青悬传来了说话声。

江心宁赶紧拿汤勺出去,顺便带了只干净的碗,不用他开口,帮他另外盛汤。

纪青悬果然没挑刺,开始关心她伙食了:“以后自己留饭…别吃剩下的。”

他中间空白了片刻。

经过“断头饭”这茬,江心宁直觉他本来想说的可能是:狗才吃剩下的。

吃完饭,纪青悬坐在椅子里刷手机。

她把碗筷收进厨房,怕吵着他,就把门关上了。

清理流理台水渍的时候,外面传来关门“砰”地一声。

有点炸耳。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隐约有人说话,好像在自问自答。

打电话?他打个电话发这么大火?

手机时间已过八点。

江心宁不想触霉头,等了会儿才决定走人,走之前得问问开门密码多少。

她走出厨房,看见纪青悬披着白色浴袍,进了走廊左边的房间。

沿途找过去,经过盥洗室停下来。

门关着。

里面还亮着灯。

他刚洗过澡,肯定有换下来的脏衣裳。

这种是不是也属于家务?

江心宁直接开门,准备把衣裳塞洗衣机里再走。

进去就见个高腿长的男人背对着她,双手捏着两边裤腰往下褪,露出半个屁股。

因她的冒然闯入,他停下回头,脸颊微醺,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纪少爷长这么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就被瞧了屁股么?

纪青楠直起腰,镇定把裤子提好,手指搭在裤腰上快速点了几下,见她还愣着,邪气地勾起唇角说:“江姨,再看我要扣钱了。”

空气里浮动着他身上挥发的酒分子。

“对、对不起。”江心宁的脸似被空气熏红,垂着头后退,一鼓作气带上门。

转过身吓了一跳。

纪青悬拿着衣裳,刚洗过澡的头发还比较湿漉,另只手往后捋了把额前的发,露出漂亮的美人尖,和具有压迫性的锋利眉眼。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表情好像在帮里面那位问:屁股好看吗?

江心宁杏眼瞪大,红唇愕然微张,吐不出半个字,双脚灌铅一样后退靠上浴室门。

然后,门又开了。

她惊吓侧身,后背紧贴门框,在两人宛如镜像的容貌之间来回看,那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不是哑巴?”纪青楠伸手越过她。

“显而易见。”纪青悬把衣服递过去。

连音色都毫无二致…

江心宁脑瓜子嗡嗡的,对突然怼到面前的纪青楠的俊脸,想一巴掌扇过去,让他滚远点,酒气难闻死了。

“好哇你,骗我。”纪青楠似笑非笑地站好,“等我洗完澡出来再收拾你。”

江心宁:“……”

“喝多了吧你,”纪青悬皱眉,“快滚进去。”

纪青楠伸出手指,抵着江心宁的肩膀,把她推出去一点儿,这才把门合上了。

“咔哒。”

响起的反锁声,提醒江心宁方才没敲门就直接闯进去的行为,太没礼貌了。

尴尬得她耳根发热,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的雇主竟是一对双胞胎。

纪青悬欣赏她脑袋撞了会儿墙,抬脚走开:“家门密码1101*2,明早不用过来做早餐,特殊情况我联系你。他那屋浴室喷头坏了,不然不会在外面的浴室洗,明天你记得叫师傅过来修。”

江心宁跟上他:“你们是两个人。”

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所以给你开一万。”纪青悬打开门,“不然你以为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

江心宁不是这个意思。

家政本来就不分人口,除非有小孩子。

她心事重重地看了几秒已经打开的门,又看了一眼纪青悬。

对方眼皮垂着,等得快要睡着了。

她慢吞吞找回脑子,反应过来对方想要撵人。

“等等。”

江心宁跑回厨房,拎垃圾袋麻溜滚了。

纪青楠洗完澡,酒劲散了几分,敲开纪青悬的房门,干毛巾就搭在头上。

他擦着头发走进来:“人走了?”

天花板亮着冷色的灯,他身影延绵到衣柜上,全身上下就穿了条杏色短裤,腹肌表面还挂着水珠。

纪青悬瞥他一眼:“以后注意点,别对着阿姨发骚。”

纪青楠哂笑,将毛巾随意挂在脖子上,坐到他的书桌边,随手翻开本书。

“不是她看我屁股,我才不搭理她呢。”

纪青悬嗤一声笑:“你也不亏,未来女朋友问你第一个看了你下面的人是谁,你好歹战绩可查。”

“我听你这味儿,怎么有点嫉妒?”纪青楠胳膊杵在他肩,吊儿郎当道,“反正咱俩分不清谁是谁,这个战绩送你了,以后阿姨问起来,就说是你脱的裤子。”

“我屁股上可没有痣。”

纪青悬把肩上的胳膊搡下去。

抓过手机,打开。

输入手机号码,备注编辑“江姨”,想到那串身份证号,又把“姨”字删除,换成“姐”。

-

江心宁去往食堂的路上,江妈妈打了电话来,询问江心宁助学金的事情。

日光正烈,她紧了紧怀里的书本:“助学金…”

江妈妈以为拿到了:“我和你弟弟都有低保,我还有残疾补贴,我们不要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低保和补贴加起来,每个月差不多五百块左右。

父亲经历过那场车祸后,有点精神衰弱,偶尔还要药物缓解压力。

“知道了妈妈。”

进入食堂,江心宁买了两个馒头,离开的时候,看见入门处走进一道眼熟的身影。

被几个女生簇拥着,笑容明媚又肆意,仿佛坠入红尘被百花包围的牡丹。

即便环境庸俗,可脸还是高不可攀。

纪青楠心不在焉地望向江心宁的方向,四目相对前,江心宁低下了头。

他竟也是安大的!

开学快一个月,之前从来没碰见过他。

江心宁来到图书馆,先还了上次借的书,又抽了本感兴趣的,最后找了个偏僻能晒到阳光的角落,坐地上靠着书架,一边翻阅一边啃馒头。

食堂的馒头低筋面粉含量比较高。

剩的馒头都是早上卖不完的,时间一长粉得掉渣。

馒头渣呛进嗓眼,江心宁剧烈咳嗽起来。

图书馆安静极了。

连翻书页都听得清楚,更别说咳嗽。

她怕吵着别人,抬起胳膊遮着咳,结果咳得更厉害,嗓子麻了,脖子红了,后脑还被“吨”了一下。

谁“吨”她?

江心宁惊诧回头。

一瓶没开盖的水被递了过来。

被“吨”了一下吓到不咳的江心宁压着嗓子说:“我已经好多了,谢谢。”

她试着把水瓶推回去,递水的人却纹丝不动。

“倒点水在馒头里,水分湿润馒头里面,吃起来不会粉。”纪青悬疏懒道,“你吵到我了。”

江心宁:“……”

为防她不再吵他,所以赠水让她闭嘴对吗?

“谢谢。”

她再次道谢接过水,想看清对方的模样。

但以她这个视角,只能勉强看见男生前额的头发。

说话的音色,好像有点耳熟的感觉。

纪青悬皱眉,疏懒的音色低淡不少:“看书,别看我。”

“谁看你了。”江心宁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扒拉书本挡住这道拳头宽的空隙,转身坐好,底气不足地小声找补,“狗才看你。”

午后看书无疑是一种自我折磨的活动。

江心宁抱膝眯了会儿,醒来准备离开,拎上那瓶水,悄悄走到隔壁过道看一眼。

人已经不见了。

地上剩下一个纸飞机。

江心宁捡起来,发现里面似乎有字,拆开看见纸上画了一只闭眼睡觉的泰迪狗。

头顶上写了一串“zzz”代表睡觉的字母符,嘴巴却张着,吐噜一串“#x%o*s@”乱七八糟的符文。

江心宁红脸。

他…听见了那句话,还说她睡觉说梦话很吵。

毛概课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五十了。

江心宁一路跑回宿舍,拿上“家政”衣裳又飞奔下了楼,坐公车去怡心小区的社区超市买菜,换完衣裳再上楼。

他们回来了。

听见开门声,不约而同望向她。

江心宁被无形的眼神定在原地,仿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弱弱解释:“有点事耽搁了。”

他们又同时收回目光,继续未完的话题。

倒衬得江心宁的解释有种孔雀开屏的味道。

做饭时,脑海里还时不时浮现兄弟俩同频同率转头的画面。

连表情眼神都一个样儿,相像到稀罕极了。

“纪老头不会让你创业,死了这条心吧,这事儿只能我来。”纪青楠道。

创业之事已计划多日。

纪青悬提醒:“越早办了越好,你这几日少出去玩。”

“知道。”纪青楠想起什么笑说,“你前两天进的那家网咖,已经被老头搞倒闭了,我今天刚好路过。”

纪青悬不知道这件事,皱眉道:“我只进了十分钟找人。”

“一分钟也算。”纪青楠幸灾乐祸,“我怕你以后谈女朋友,也被纪老头灭口。”

兄弟俩似乎在说创业的事。

江心宁也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他们应该大二在读。

且,父亲不是善茬。

饭菜端桌,江心宁确定餐具汤勺准备齐全,回厨房关了门,给自己盛饭。

“呼啦”

门又被拉开了。

粗暴又突然,把江心宁吓了一跳,刚挖的一勺饭哆哆嗦嗦抖到了流理台上。

纪青楠瞥一眼,边洗手边往饭锅里瞅:“我今天要吃两碗。”

言外之意你别吃多了。

考虑到两个大男生,江心宁本来就把饭煮得多。

她无声点头。

纪青悬等他洗完手出来,自己才进去洗手,见她正把流理台上的米饭往碗里拨。

他皱了皱眉:“饭丢掉就行了,碗别丢。”

江心宁:“……”

谁告诉他,她要连碗带饭都给丢了?这是她准备自己吃的好吗。好吗??

刨了会儿饭,微信响起了视频请求铃。

江心宁飞速按了拒接,回拨电话给明念,小声说:“还在外面,不方便接。”

“哦。”明念说,“我就是问问,家政成了吗?”

江心宁说:“成了,我都干两天了。”

明念减肥期,啃着苹果,含糊不清道:“忘了告诉你,那雇主是一对双胞胎。”

江心宁没好气:“你干脆明年告诉我得了。”

“哈哈哈,”明念笑了一阵,反应过来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认错人了?”

何止认错人。

想想昨晚就很社死。

而且到现在,她都分不清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江心宁挑了口米饭放进嘴,郁闷极了。

“江姨?江姨!”

江心宁碗洗了一半,听见纪青楠咋咋呼呼,她没把“姨”这个字儿安自己头上。

纪青楠快炸毛了,她才意识到在喊自己。

“诶!”她赶紧应了一声,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满脸茫然地出去迎接他的怒火,“怎么了?”

纪青楠指着卧室:“不是让你叫个师傅修喷头吗?”

他腰上围了条白色浴巾,还没怎么围好,半边胯骨都露了出来,人鱼线很清晰。腹部的肌肉一块一块的,像个小山包,和杂志封面模特似的。

“我、我给忘了。”江心宁不敢看人,目光闪躲地绕过他,“堵了吗还是坏了?”

纪青楠拧着眉毛:“别跟我说你会修?”

江心宁落荒而逃进走廊尽头右边的卧室,气还没喘匀呢,忽地发现书桌那儿坐了个人。

“嘶——”

意识到走错房间,她头皮发麻,嘴里倒吸一口气。

“怎么,”纪青悬没给她眼神,慵懒揶揄,“我这屋空气烫嘴?”

他坐在椅子里,肩宽腿长,姿势稍显随意。手里拿着本书摊开靠着桌沿,另只手握着杆笔,在书页上勾画。

他要么不出声,要出声就是语无波澜的嘲讽,透着淡淡的死感。

“对不起,我走错了。”

江心宁鞠了个躬,转过身走出房间,又差点儿撞上外面跟过来的纪青楠。

真的,这两张脸能无时无刻上演恐怖片。

纪青楠两手环胸:“你进我哥房间干嘛?”

谁想进他房间了?!

江心宁憋屈无处撒,索性没搭理纪青楠,闷头进入左边的卧室,然后听纪青楠在后面来了一句。

“哥你是不是看毛片了,江姨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纪青悬说:“你演的。”

天杀的!

来个好心人把这兄弟俩的嘴巴缝起来吧!

江心宁咬牙切齿地把喷头拿下来检查。

以往为了省钱,家中坏什么东西,都是她从网上找办法修。

别说洗浴喷头,就是电饭煲她都能拆开整一整。

江心宁需要工具,出去找纪青楠,不在纪青悬的卧室,她又去客厅找人。

公共盥洗室门是关着的。

江心宁顿住脚。

想敲门。

听里面传来淅沥水声,抬起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我给你拿钥匙?”纪青悬从房间里出来了。

江心宁刷地离门八丈远,磕磕巴巴解释:“我、我没想进去,就是需要、需要螺丝刀。”

“过来。”

纪青悬带她穿过另一个较小的卧室。

有推拉门通往阳台。

他按下墙壁上晾衣杆的“下降”键,指了一下贴墙的大高柜:“自己找。”

江心宁打开柜门,蹲下来翻找。

光线昏暗。

她找得艰难,脑袋都快伸柜子里,准备把工具箱搬出来找的时候,灯蓦地亮起。

她怔了怔,余光往身后瞄,纪青悬拿下最后一件衣裳,原路返回。

纪青楠洗好澡,过来看江心宁修得怎么样。

捣鼓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他也就没出声。

杵门口刷了会儿手机,纪青楠实在忍不住打个哈欠。

“别逞能了。”

“我觉得好了。”江心宁慢慢拧着喷头圈,“就是被水垢和杂质堵住了而已。”

纪青楠有必要解释:“这是我爸妈以前住的房子,很多年了,不是我弄堵的。”

江心宁抬了抬眼:“我又没说你什么,别心虚。”

纪青楠:“……”

纪少爷活了这么多年,没被这么阴阳怪气内涵过。

他觉得江心宁还是话少点比较顺眼。

“好了。”江心宁信心十足,“试试看。”

她打开开关,还是没有水出来,于是又神色费解地将喷头对准自己研究。

“花架子一个。”纪青楠嘲笑完毕,忽地想起什么,走过去把水阀拧开了。

江心宁猝不及防被喷了满脸的水,摸索着关掉开关。

“果然修好了。”纪青楠忍俊不禁。

幼稚!

江心宁没再管这个缺德的,绕过他往外走。

镜片模糊不清,她摘下来擦拭。

恰好对面的纪青悬准备关门,两人就这么对上目光。

相距不过四米。

江心宁一秒反应,戴好眼镜,镇定自若地看着他凝视过来的眼睛,直到那扇门合拢。

江心宁赶夜班公交车,回宿舍已经有些晚了。

其他三人都还没休息。

张琳抱着笔记本坐在书桌前追剧,摘下耳机问她:“干什么去了,这么晚。”

“兼职。”江心宁指了指宋美丽,“她还没洗?”

宋美丽穿着白天的衣裳,从傍晚回来开始,手机就没放下过,这会儿在游戏里连麦深情问候别人爹妈呢。

“别管她,你洗你的。”张琳之前和宋美丽拌过嘴,正是看她不爽的时候。

这话说完,宋美丽就站起来了。

“我先我先!”

张琳冲她翻了个白眼,等宋美丽抓了衣裳进浴室,才吐槽:“每次都这样。”

相处时间一长,什么小毛病都冒出来了。

彼此再没最初的包容。

江心宁还有作业没写完,按开台灯做了会儿题。

旁边桌的任溶溶嚼吧着辣条凑过来。

“心宁,你们学委他爸老有钱了,他妈虽然有心脏病,也和他爸离婚了,但他爸每个月都给他们母子俩好几万零花钱,就这还能申请到助学金,我是真服。”

学委是宋美丽的男朋友。

这事儿她们也是前两天刚知道。

两人玩游戏认识的,知道对方是安大的,刚开学那会儿就约在学校食堂梦幻奔现了。

江心宁说:“过去了就算了,别说了。”

“我小点声。”任溶溶瞥了眼紧闭的浴室门,“今晚他还给宋美丽买游戏皮肤,丫根本不缺钱。”

张琳耳机挂了一边,听她们讲话:“我要是你,我就举报他。”

江心宁翻下一页:“举报需要搜集提交证据,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但是能浪费在兼职上。”任溶溶不理解,“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江心宁微笑摇头。

每年的助学金不过几千块。

兼职不一样,一个月就是两年的助学金。

怂恿不动江心宁,张琳怒其不争地扶正耳机,又拧着眉毛看了会儿电视,没忍住打开手机,点进举报箱。

-

有了昨天啃馒头的经验,江心宁买了馒头后,又捎了瓶水。

晚饭在雇主家吃,早餐偶尔吃偶尔不吃,中午只吃馒头,一个月压根花不了几个钱。

这样省下来的话,可以减轻爸爸的压力。

想着这个问题,江心宁离开食堂,去往图书馆的途中,碰巧遇见了学委高士奇。

她和对方不熟,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你先走。”高士奇对同伴说完,喊住她,“江心宁。”

江心宁停下来:“学委。”

她抱着书,另只手拿着瓶水,装馒头的袋子勾在中指上。

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T恤,鞋子几十元一双的非品牌,连扎头发的头绳都是五毛一根的。

高士奇走到她面前,直接把馒头拿了过来:“什么年代了,中午饭还吃这个,江心宁你卖什么惨。”

江心宁茫然:“学委…”

“申请助学金要综合整体条件考量,不是卖惨就行。”高士奇气恼地扔掉馒头,“想要钱你说一声,我给你就完了,举报什么的Low爆了你!”

虽然莫名其妙,但她好像有点听懂了。

“你大概搞错了,我没有举报你。”江心宁说。

“装。”高士奇掏着裤兜里刚取的钱,咬牙切齿说,“全班就三个人申请,不是你是谁!”

他把十张红票子扇形铺开,在江心宁面前扇了扇风,“瞧不起”三个字写在脸上。

“拿好,闭上你的嘴!”

人来人往,给钱扇脸的举动,无疑会让人以为她和对方有过不正当的关系。

江心宁不想让自己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冷着脸扔下他,径直走开。

“你给我站住!”

高士奇不准备轻易放过她,就要让她丢脸才好,大步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

江心宁怀里的书本掉了地,她几乎没有犹豫,另只手握着水瓶就往他头上“咣咣”了几下。

使得力气大。

“咣”最后一下水瓶“砰”地炸开了。

水兜头淋了高士奇满脸,狼狈地和她拉开距离,围观的人又拍照又窃窃私语。

本想让她丢脸,现在倒好,丢脸的变成了自己。

“疯子。”

高士奇把钱装回裤兜,脸色铁青地离开。

江心宁气喘吁吁。

气到握着瓶子的手都在用力发抖。

看热闹的逐渐散开,她把瓶子扔进垃圾桶,再回来捡起书本,想到馒头,眼睛找过去,却见已经落入了别人手里。

纪青楠骑着单车,一只脚支在地上,大手掂量着馒头,勾起唇角:“干净的,没沾灰。”

江心宁垂下眼睛过去拿。

纪青楠手躲开,没给:“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渣你的,我可太爱听八卦了。”

江心宁扭头就走。

“诶,”纪青楠踩了一圈脚踏追上,“再不然,是你们没谈好价钱,这是补上了?”

准备横向和他拉开距离的江心宁利落转身,扬起巴掌就往纪青楠脸上抽。

他举馒头挡下,歪头瞅江心宁:“客观讨论,动手干嘛?”

“你也配?”江心宁拿走馒头,不客气道,“你被他捅一次,才有资格和我讨论!”

“我…”

纪青楠欲言又止,望着愤怒离去的江心宁,憋得脸红,想了想不吐不快,冲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

“要捅也是老子捅他!”

“我呸!”

“瞅你这没眼色的!老子才看不上他!”

纪青楠一整天的好心情,被江心宁弄没了,晚上回去和纪青悬疯狂吐槽这件事。

江心宁隔着扇门听客厅那位喋喋不休,心说你丫活该。

“江姨!江姨!”纪青楠说渴了,扭头喊人,“给我来杯水!”

电视里放着网球赛,纪青悬手杵沙发扶手上支着额,身子懒散地滑下去点儿,整个人没精打采。

大概听烦了纪青楠说的,他态度稍显敷衍:“不相干的人,你管那么多,自找。”

纪青楠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还准备帮她要钱呢。”

你丫才狗呢。

要什么钱,叼着狗盆子路边要饭去吧你。

江心宁心里骂骂咧咧端来两杯水。

一人一杯。

纪青悬扔下遥控器,前倾身体拿杯子往嘴边送。

纪青楠咕咚咚干掉半杯水,继续说:“就算不是那种关系,和我说明白不就完了吗?你瞅瞅她说的什么话,捅?啊?我捅个der啊,老子他妈直的!”

鲜少见他如此生气,纪青悬唇角轻轻弯起,损人的话到了嘴边,这里的第三个人开口了。

“活该。”

江心宁不小心说出心声。

她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觉兄弟两个全都静下来了,再看他们,发现他们在看自己。

又是那种“齐刷刷”望向她的样子。

她往厨房方向走半步,兄弟俩眼睛跟着,她试着退回来,他们就退回来。

江心宁:“……”

和学校超市老板养的那两只狗似的。

不论唤哪只,另一只都会同时望过来。还喜欢站门口一起盯人,盯完一个盯下一个。

认真说起来,这俩兄弟毛病不少,不过优点也有。

长相是其次。

最主要酸甜苦辣都能吃。

不论她做什么菜色,他们都能捧场。味道另外说。

结束厨房工作,江心宁开始收拾杂物打扫卫生。

她来到走廊左边门外,先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说“进”,她再进,直奔浴室收拾脏衣裳。

纪青楠见来的是她,往身上套了件短袖,把擦头发的毛巾拿过去扔给她。

江心宁接住扔衣篮里。

“不能白天再收拾吗?”纪青楠说,“都这么晚了,你老公孩子不惦记你?”

她说:“出这么多汗,放一夜该馊了。”

“琐事儿全干了,白天不用过来是吧?”纪青楠嗤地一声笑,刷开手机。

江心宁听他这口气猜他想找茬:“你们白天在家?”

“双休日在。”纪青楠道。

“那不就行了。”江心宁说,“你们不在我来做什么,一个人干活给谁看。”

纪青楠:“……”

敢情你干活就为了在雇主面前表现呗?

浴室里还有水汽,地砖仍是潮湿的,镜面上凝了层水雾,汇聚了几道水痕下来。

江心宁两根手指捏着他的内裤扔进篮子。

表情没见嫌弃,但举止嫌弃极了。

纪青楠从小到大生活在保姆家政的伺候下,没洗过一件衣服,如今本该理所当然的事,这会儿却不自在极了。

“你把我那玩意儿放下!”他点着手指催促。

江心宁求之不得。

又捏着内裤丢了回去。

纪青楠等她走了,把内裤扔进垃圾桶里。

江心宁先把他的衣裳塞进阳台洗衣机里,再拎着衣篮子,去收另一个的。

纪青悬在看书。

安静极了。

江心宁放轻脚步,收衣裳也轻来轻去的,他在外面咳了一声,她好奇伸头看一眼。

纪青悬端起水杯在喝水。

喉结迎着台灯的光,吞咽时上下滚动。

江心宁回到阳台,给洗衣槽里放了些水,戴上手套,把这一位的内裤手洗了。

晾衣架的衣裳还没取,但她分不清谁是谁的。

兄弟俩床品一样款式颜色,房间里的摆设都毫无二致,连沐浴露都是同一种味道。

双胞胎的查重率这么高?

江心宁叹了口气,把衣服收下来,两胳膊各搭一套,准备问问那位好说话的。

纪青悬听完她的问题:“前排是我的,后排是他的。”

江心宁:“……”

完。

她想不起来先收的前排还是后排。

纪青悬见她不动,估摸她是忘了:“去查门上的摄像头,看看我们昨天穿的什么。”

江心宁把两套衣裳放床上,想了想不对劲:“你不记得昨天你穿了什么?”

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

纪青悬慵懒索然:“你不记得昨天我穿了什么?”

近乎复制,像多回答她一个自创的字都累。

江心宁想告他抄袭。

-

晚上回宿舍,江心宁见她们都穿着睡衣,便谁都没打扰,进浴室洗澡。

洗完打开洗衣机盖,里面洗好的衣裳还没拿出来晾。

江心宁有些心累,喊宋美丽:“你衣服好了,拿不拿走?”

“马上!”

宋美丽手机游戏放不下来。

江心宁刷牙,没等来宋美丽,倒等来张琳,把宋美丽衣裳一股脑拿出来扔盆里了。

“让她自己拿,待会儿又说咱。”江心宁漱口。

上次给她拿了一次衣服,她闹嚷嚷地说不能放盆里,可明明她自己每次晾衣服都放盆里端出去。

“等她自己拿,熄灯了你都洗不成,惯的她。”张琳手上一顿,挑出一件内裤来,当下脸就黑了,冲出去道,“宋美丽,谁让你把内裤放洗衣机的!”

宋美丽游戏里开着麦,这句话吼得队友全听见了。

几句闲言入耳。

她飞快关掉麦,扭过头拧着眉:“大惊小怪,我又没妇科病,那么计较干嘛?”

张琳把内裤扔给她:“你和你男朋友出去开几次房间,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碰了男人你还想干净!”

“你他妈…”

宋美丽管不了游戏了,捡起地上的内裤砸向张琳,扔下手机,就掐了过去。

“别、别打架呀。”任溶溶不敢上前拉。

她父母常年互骂打架,她从小就怕暴力,只敢在旁边劝架,急到结巴乱了阵脚。

“不要打了!”江心宁分开两人,“有什么话好好说!”

张琳还想冲上去,任溶溶抱住她:“再打管理员阿姨就来了!会记过的!”

“给我道歉!”张琳头发被揪乱。

“谁嘴巴不干不净的谁该道歉!”宋美丽性子泼辣,打架这块儿没输过,“她刚说了什么话,你们可是都听到的。”

张琳吃了亏,心里有点委屈:“反正洗衣机不是我一个人用,你俩看着办!”

任溶溶不敢和宋美丽吵,哄着张琳让消消气。

江心宁好好说:“美丽,当初我们决定不用公共区的洗衣机,就是怕不卫生。这台洗衣机是我们几个平均摊的钱,我们商量好的,不准放内衣进去洗。”

“我忘记不行吗?”宋美丽理亏,“好好说不行吗?你听张琳怎么说我的!”

“你不止一次这样干了!”张琳反驳。

“不要吵。”江心宁及时堵住宋美丽开口,还是觉得从宋美丽这里切入才是对的,“内裤是贴身衣物,张琳说的脏不是内裤,是袜子,袜子和内裤在一块儿洗,就算内裤晒干了,也会有问题。”

张琳不爽地撇开脸。

就说的内裤脏!谁管她是不是和袜子在一块儿洗!要得病她自己一个人!

“对,后悔就晚了。”任溶溶说。

“受不了你们。”宋美丽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没那么激愤了。她没好气地挥开江心宁挡在面前的手,“明天我重新买一台赔给你们!啰哩吧嗦!”

夜深,熄灯了。

江心宁爬上床,打开手机,任溶溶组建三人群聊,和张琳已经聊过了一轮。

张琳@她。

张琳:【你就不该当和事佬,气走她才好呢!】

任溶溶:【不怪心宁吧】

张琳:【难道我就有错了?今晚不是因为心宁洗衣服,我稀罕和她吵吗?】

任溶溶:【呃】

任溶溶:【你也没错】

和事佬不是谁都能做的,任溶溶就觉得自己做不来。

而且她觉得,江心宁的做法不算和事佬,毕竟江心宁只指责了宋美丽一个人。

只是态度好,又加上宋美丽理亏,愿意息事宁人而已。

外面的月光渗透窗帘,淡淡的冷色光痕映在江心宁的脸上,她放轻动作翻了个身。

昏暗里手机又亮了亮。

——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江心宁没有点开看,以为是群聊里的,第二天早上刷开手机,发现是一条“好友请求”。

没请求备注。

她就没通过,设置“拒绝添加任何好友”。

洗漱完,江心宁小声喊醒张琳:“我回家一趟,可能明天来,下午帮我收下衣服。”

张琳背着身:“嗯。”

“谢谢。”

江心宁轻声道谢,拎着包离开宿舍,坐上回家的公交。

犯困,她闭上眼睛眯了会儿。

手机振动才醒。

一串陌生号码。

接通,纪青楠的声音便抑扬顿挫地嚎过来:“江姨,你人呢,我都快饿死了。”

做一休六,江心宁把这茬给忘记了,接到纪青楠的夺命call,就近的站台下了车。

又没带衣裳,她咬咬牙去市场上买了套。

最后付完眼镜的钱,江心宁看着自己的微信余额,一脸麻木地进了家门。

空气里是焦糊的味道。

纪青楠趴在餐桌上咬边儿都黑了的吐司,就这么看着江心宁穿着套新衣裳走了过来。

“这么早就逛街,江姨你可真行!”

江心宁说:“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催催催催催。

什么饿死了,简直危言耸听。

纪青楠:“……”

真死了,你得和我哥法庭再见。

“我没逛街。”江心宁回忆他刚说了什么,反驳,“我是买做早餐的食材去了。”

“你就可劲忽悠我吧。”纪青楠冲着她去厨房的背影道,“你那裤子上吊牌都没摘。”

江心宁拉上厨房门,三下五除二拽断吊牌。

定睛一看眼前——面包机周边全是面包渣子,装吐司的袋子就放在洗碗槽里;平底锅煎了几块培根,边都卷起来了,跟树皮一样;微波炉碎了只碗,鸡蛋黄溅得到处都是;还有一袋意大利通心粉天女散花似的撒在地上。

江心宁血压飙升,拉开厨房门道:“你带炸药包进来的?”

说起这个,纪青楠就满脸惊奇:“微波炉有毛病,自带炸药包,可给我吓死了。”

“鸡蛋不能放微波炉,你不知道这个?”江心宁怀疑他怎么长这么大的。

纪少爷十岁以前吃饭都要人喂嘴里。

微波炉这玩意儿他都不知道怎么用。

郭姨在的时候,不管工作日还是休息日,每天早上七点准定把早餐做好。

纪少爷活了二十年,从没遇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家政。

这会儿才知道家政是有区别的。

“凶什么,”纪青楠拧高眉毛,树立雇主威严,“谁让你这么磨叽!我蛋都炸没了,我说什么了吗。”

江心宁:“……”

这是雇主。

这是雇主。

这是雇主。

心里默念三遍,江心宁脸部抽搐,扯出一抹笑来,态度缓和:“都是小问题,我收拾干净就行了。这是我的工作。”

还好当时装哑巴没成功,怼几句舒服多了,否则不能完全保证乳腺健康。

有脾气就得当场发,否则事后复盘能气到牙根痒痒。

“笑得难看死了。”纪青楠嫌弃,没再为难她,“别杵这儿,给我哥做早餐。”

纪青悬衣着随意,还是昨晚洗澡后穿的那身。

洗漱完,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坐进餐椅里,没精打采地看手机时间,头顶上翘起来的一撮呆毛有些傻气。

他看着面前的早餐看了半分钟才开始吃。

趁着上午空气好,江心宁把窗子打开散糊味,收拾客厅,找到吸尘器开始打扫。

纪青楠百无聊赖地看着她,想起什么问纪青悬:“你昨晚不是说让江姨早点来吗,不是我之前打电话给她,她搞不好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逛街呢。”

江心宁隐约听到自己的称谓,将吸尘器调到一档,竖起耳朵。

纪青悬懵圈片刻,咽下食物回答:“我昨晚加她微信好友了,她没通过。”

“你打电话呀。”纪青楠无语。

纪青悬摇头,没说原因,反正不赞成。

江心宁若有所思。

那个“请求添加好友”是纪青悬?

“江姨,”纪青楠扬声问,“你微信怎么把我哥给拒了?”

江心宁福至心灵,把吸尘器调到最高档,装作没听见,冲进了右边卧室。

手机一掏。

光速把微信头像和昵称换掉了。

微信号一年改一次恰好派上用场。

地区从“安城”改成“安提瓜岛和巴布达”。

再把好友请求改成“不需要验证”即可通过。

本来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也改成全部可见。反正加起来就两条朋友圈。还是分享的土味视频。

签名背景统统不放过。

纪青楠等她出来,喊她过来,问道:“江姨,你是不是被你老公查微信了?”

“咋的呢?”江心宁表情茫然。

纪青楠手指点着桌面:“我哥昨晚加你好友,等了一夜,你今天早上给拒了。”

江心宁看纪青悬,眉毛垮成八字,把无辜演绎得格外夸张:“我没有啊。”

纪青悬淡淡:“昵称‘心沉则宁’不是你?”

“不是。”江心宁说,“不信你搜,我微信都不需要验证,你肯定是加错了。”

纪青悬狐疑地打开手机微信重搜。

跳出和“心沉则宁”不一样的昵称:城西一枝花

头像也不是“心跳”了。

而是荷花图。

纪青悬面露思索,咀嚼食物的速度越来越慢,点进朋友圈,和昨晚空空如也不同,有两条去年的动态,连背景图都不一样。

“江姨,”纪青楠坐姿没个正形,指着她这身,“你品味像人家五十九岁老太太,我奶奶都不这么穿了。”

江心宁委屈吧啦:“你这是人身攻击。”

临近中午,纪青楠换了身衣裳出门,走之前,带走了他哥哥的身份证。

江母打电话问她中午回不回来。

她扒着门框偷看房间里翻书的纪青悬,小声和母亲说自己在兼职,回不去。

雇主没发话,她哪儿敢随便走。

万一要她做午饭…

纪青悬口渴了,端着水杯走出房间,左转碰到一个人,坐地上垂着头画圈圈。

他吓得哆嗦了下,差点儿把手里的杯子敲她头上。

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她。

江心宁仰头,和那双锐利清冷的眼睛对上视线,拿下耳边电话,冲他干笑。

“做什么,”纪青悬木着脸说,“刺探敌情?”

那哪儿能啊?

咱俩又不是敌人。

“我擦灰呢。”江心宁扯着袖子装模作样擦地板,“之前、之前没打扫干净。”

“顾下不顾上。”纪青悬丢下这句走开了。

什么意思?

江心宁摸摸自己的腿,又撑开领口觑了眼自己的胸。

不怪她多想,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生,她现在是二十九岁已婚成熟女性。

被嘲讽了?

还是被开腔了?

江心宁没想到他这么恶劣,追上去要问个究竟,然后看见他喝着杯里的水,望着客厅吊灯。

“把那个擦了,不比你擦地板实在。”纪青悬说。

水晶吊灯都黄了,但看上去不像有灰尘的样子。

原来“顾下不顾上”说的是这个啊。

不过既然雇主发话了,她自然不敢怠慢,抱来折叠梯,爬上去摘水晶挂饰。

放哪儿呢?

江心宁将目光落在了纪青悬身上:“接一下。”

纪青悬握着遥控器,身子懒懒地歪着,另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拇指抵着脸颊揉按,似乎是牙疼。

他眼睛就没从电视上挪开过,仿佛她说的鸟语。

算了。

指望他不如指望狗。

江心宁黑着脸,从梯子上爬下来,找了一个手提很长的帆布袋,往脖子上挂。

电视播着球赛。

比分来到一比一。

对方16号去年王牌得分球员正在准备射门。

但纪青悬此刻却完全没心思看,掀了掀眼皮子,看梯子上的女人摘下水晶挂饰,小心翼翼塞帆布袋里。

怕摔下来。

不是怕自己摔了。

是怕水晶挂饰摔下来。

可分明她自己站在高处才是最危险的。

头仰的时间长了,难免脖颈酸,又一颗挂饰入了袋,她活动脖子,身体虚晃了一下。

“吓死我了。”

江心宁及时抓住梯子。

看一眼沙发里的纪青悬,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资本家。

江心宁咬牙切齿,却不知他浑身警惕。

警惕到每根神经都在蓄势待发。

纪青悬抵着脸颊的拇指甲不自觉失了力道,压了个月牙印,眸色浓如鹰目。

她穿了件咖啡色的豹纹长袖衬衫。

同色九分哈伦裤。

从头到脚都“咖咖”的。

看起来活像罐子里长了脚的百倍浓缩咖啡豆,稍微有点想跑出来的动静,就能让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纪青悬警惕到她把所有水晶挂饰都摘下来,告诉她擦洗干净就行,不必再装上。

然后木着脸回了房。

江心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儿招他了。

难道挡他看电视了?

她坐上他方才坐的位置,看见1-2的比分才明悟了,原来是支持的球队输了。

哈,没眼光。

没眼光的那位睡了整个下午不见人,她整个下午都在清洗擦拭水晶挂饰中度过。

傍晚,纪青楠回来了。

他吹着口哨进门,心情不错,估摸他哥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带回一沓许可证。

“现在等大楼装修好就大功告成了。”

纪青楠打小叛逆,十五岁成功把自己的所有银行卡玩冻结了,纪老头不给他一分钱。

如今创业名字是他的,但去银行拨款的是纪青悬。

他们相像,彼此都能把对方言行举止仿得入木三分,纪青悬不到场也能拨到款。

“从电竞比赛赞助入手,先把我们的名字打出去,再挑几支队伍长期合作。”纪青悬道,“钱不是问题。”

江心宁盛了碗饭给他。

纪青楠很饿,捞过饭碗扒了两口,含糊问:“技术骨干呢?”

“系里挑,其他慢慢来。”纪青悬装了碗汤,瓷勺舀了汤喝一口,被呛到了。

江心宁听他咳嗽,从厨房探脑袋。

纪青悬皱眉,咳嗽着朝她那边看,勾勾手掌。

“什么问题?”江心宁明知故问地眨眼睛。

“汤里放花椒粉?”纪青悬嗓音都咳变了,沙哑的,像一首爵士风音乐。

江心宁弱弱道:“我发现放错已经晚了,亡羊补牢,又加了点胡椒粉进去。”

纪青悬脸色郁闷。

“噗嗤。”纪青楠没忍住,喷出两粒米饭,最主要很少看见纪青悬吃瘪。他好笑道,“江姨,我哥最讨厌在汤里加这个粉那个粉的,以后千万别搞这些了。”

“哦。”江心宁观察了下纪青悬,“加都加了,总不能倒了…”

纪青悬眼睛瞥过来,她识相地丝滑改口,“下次一定记着,一定不会忘。”

汤碗就放在那,纪青悬不再喝一口,点开手机。

“咦,”纪青楠这会儿才发现客厅有点暗,“灯哪儿去了?”

纪青悬起身说:“客厅地上,你吃完了把它们装上去。”

纪青楠噎着一口饭下肚,冲着他背影道:“我忙活一天了,我才不装呢。”

江心宁事不关己闭上耳朵吃饭。

听雇主的。

雇主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雇主没让她干的坚决不碰。

八点,江心宁拎上厨余垃圾,走之前看了一眼客厅的纪青楠,他一身白色浴袍,吊儿郎当地抖着腿,电视放着,他却在玩手机,聊语音聊得不亦乐乎。

她没打招呼,直接走了。

纪青悬刚洗完澡,也套着件白色浴袍,接完一通电话,出来找纪青楠说事。

餐厅厨房灯全灭了。

他话声一顿:“她已经走了?”

“谁?”纪青楠扭头看厨房,“哦,江姨啊,走了吧,我没在意,怎么了?”

“没。”

纪青悬坐进沙发,想了想拉开抽屉,拿出雇佣合同,没瞅见银行卡号码。

“看得清吗?”纪青楠仰头望灯。

“你把梯子拿来。”纪青悬说。

纪青楠转了下眼珠子,在手机定了个两分钟后的闹铃,抱来梯子,架好。

闹铃响起。

他飞快抓起手机,往卧室的方向狂奔,接电话:“喂老妈,你想和我接视频?好啊,咱俩慢慢聊!”

纪青悬:“……”

纪母出了名的话篓子,电话都是半小时起步,视频更不用说,没两小时挂不断。

他把合同塞回抽屉,稳了稳折叠梯。

水晶挂饰都被她装在帆布袋里。

纪青悬挂在手腕上,生疏地爬上梯子,装了没两个,电子门响起输入密码的开门动静。

“咔”

江心宁去而复返。

看见他在挂灯,微微露出笑脸。

纪青悬无视,收回视线,继续手上做的,直到她过来扶着梯子,轻轻“诶”了一声。

“辛苦了。”江心宁说。

这人嘴上说着不干,还不是听哥哥的话干了。

纪青悬不辨情绪:“怎么又回来了?”

“我包忘拿了。”江心宁后仰脑袋,往走廊尽头的右边卧室看,发现没关门,于是压着声音说,“我问你个问题。”

做贼似的,纪青悬从帆布袋里拿灯饰,睨她。

“说。”

他感觉浴袍漏风,单手拢了拢,以免自己不小心走光。

江心宁仰着头,问:“你哥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挑剔了?”

纪青悬手一顿,沉默好半晌问:“你觉得他挑?”

“我?我不,我当然不,我怎么会觉得他…”江心宁丝滑转了个话音,“你觉得呢?”

她不能说雇主坏话,但雇主的弟弟能。

纪青悬垂眸凝视:“我觉得他挺挑的。”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江心宁眼睛亮了亮,就差握着他的手说志同道合,“你说他这么爱挑,怎么不去村里挑扁担呢。”

纪青悬:“……”

是该挑扁担。

他兄弟俩一人挑一头,中间挂个江心宁,挑去村口问一问,这谁的老婆不着家?

-

家离这儿远,江心宁这个礼拜索性不回,滚回宿舍待着了。

昨晚打架的两人还没破冰。

一个一个不说话。

宋美丽靠在床上玩游戏,据任溶溶说,全天没下来,连麦声儿都小小的。

张琳第二天早上洗漱完出来说:“洗衣机你们先别用,我往里面倒清洁粉了。”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某个人说的“赔一台洗衣机”。

大清早,江心宁还睡得迷糊,听这话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宋美丽从被窝里炸了毛。

“我草你妈张琳,你没完了是吧!”

她利落下床,几乎没踩床梯,拖鞋都没趿,速度快到张琳下意识躲进浴室。

“开门!”宋美丽踹门,“我搞不死你!”

江心宁本来以为她们要打上,拖鞋没来得及穿,抱着宋美丽肩膀往后拉。

不论男生女生,发火的时候力气比平常大。

她根本拦不住宋美丽。

“哐哐”声儿吓死个人,任溶溶不敢凑上去,就在战圈外,抖着声线劝架。

“美丽你别踹了,再喊下去阿姨要上来…啊!”

这话不知道踩宋美丽哪处雷区戳哪处G点,就近抓起桌上的台灯朝任溶溶砸。

任溶溶尖叫着抱头蹲下,台灯就擦着她头皮飞过去。

“再废话我连你一块儿打!”宋美丽挣脱江心宁的桎梏,用力把她推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经常在后面说我坏话!”

江心宁被推得撞上衣柜,张着嘴疼得喘粗气。

她低头看右脚,不知刚踢到哪,两个脚趾盖渗了血。

第二根脚趾骨还拱起来了。

她皱了皱眉,翘着前脚掌去穿拖鞋,说:“没人逼你赔洗衣机,洗不洗洗衣机是我们的自由,你可以不洗,但不能阻止别人。定期给洗衣机做清洁,我认为没有问题。”

他妈的,上次被江心宁说,这次又要被教育?

当她宋美丽好欺负?

“你呢,”宋美丽走到江心宁面前,“你有没有问题?”

“如果我有问题,你可以提出来。”江心宁坦坦荡荡。

宋美丽冷笑:“举报我男朋友骗取助学金,他现在以为是我向你们多嘴,要和我分手。江心宁,你是为了助学金那三瓜两枣,还是因为看我不爽?”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看你不爽。”江心宁纳闷。

“张琳家不缺钱,我谈了个疼人的男朋友,你心理平衡吗?”宋美丽说,“次次做和事佬,我看你才是心机最重的,装无辜弱者,实际就是挑事,故意让我们三个闹起来,看我们这样,你心里指不定偷偷乐着吧。”

江心宁震惊:“你越说越离谱了。”

浴室门打开,张琳从里面走出来,看向江心宁的目光充满不信任的怀疑。

“我觉得…”任溶溶举手,想帮江心宁说话。

宋美丽低斥:“闭嘴!”

于是四人都不说话了。

宋美丽瞪着任溶溶,任溶溶低头瞅鞋面,张琳看江心宁,江心宁望向宿舍门口。

“砰砰”

外面宿管阿姨哐哐拍门。

吵架喧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以往阿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听见。

这次打架群殴,包括毁坏公共财物,607室全员纪律处分,各扣20分,一个没跑。

还要写检讨书贴在楼下公开处刑。

江心宁的脚趾疼得厉害,次日中午撑不住了,去了趟校医室,校医帮忙处理过,仍没见什么好转。

第二根脚趾不能正常蜷缩,校医判断趾骨骨折,想治,得去医院拍片子。

人的第二根脚趾担的任务少。

不治也不耽误事。

江心宁找了个树底下没人的花坛坐着啃馒头,觉得泪腺酸,就捏捏鼻梁缓解。

翻了下课程表。

只有节ml-search选修。

她没回宿舍,啃完馒头直接去了教室等,坐在最后一排,趴着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周边嘈杂。

江心宁从臂弯里抬脸,循声转头看自己旁边,纪青悬就坐在她手边的位置。

和她不足…1米。

ml-search选修教室这么多,怎么就碰上他了。

没戴眼镜,距离还这么近,江心宁拿手挡脸,手忙脚乱把书本倒着翻开了。

“诶,快看。”周松碰了碰纪青悬胳膊。

“干什么?”

纪青悬顺着周松的示意看见江心宁。

她朝着他的方向竖了本翻开的书,书本倒着的,小心谨慎慢慢冒了个额头,露出半只眼,碰到他目光又嗖地把头缩回去了,跟个小乌龟似的。

周松“噗嗤”笑。

“小学妹吧。”

回忆去年这个时候,纪青悬他们双胞胎兄弟俩刚升学,在安大引起不小的轰动。

选修课上就没空过座位。

教授把他们兄弟俩比喻成招蜂引蝶的花儿。

后来大一下半学年,他们进了学生会,开始大杀四方,走哪儿都腥风血雨。

久而久之再不是香喷喷的花儿了。

大家称他们“鬼见愁”。

“看来你这招蜂引蝶的体质还是没变。”周松好久没看见有女生害羞到在他面前躲躲藏藏了。

纪青悬微一摇头,笑声随着气音哼出来:“教授来了。”

周松目视前方,想起什么问:“为什么起木林科技这么个名字?”

“分则各自为王,合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纪青悬眉眼疏懒,嗓音淡着,“青楠那小子起的名儿。”

土得掉渣。

不是名字土,是起名字的理由土。

“说真的,”周松复念了遍,不怀好意地打趣,“你俩要不是兄弟,我指定磕上了。”

“磕头吧。”

纪青悬从齿缝里蹦字儿,余光瞥旁边江心宁。

“公司刚起步,职位空不少,不包括技术骨干,宣传,测试,美术这些,都还没组起来呢。”周松说,“学校有这些专科,但不可能都从学校找,那不是草台班子么。”

“缺什么临时招什么,人才是挖过来的,不急于一时。”纪青悬不准备一步到位。

做太满了,纪老头指不定要赶尽杀绝。

周松琢磨:“网站有了吗?”

“老于搞了个官网出来。”纪青悬已有打算,“回头我叫他再整一个app。”

教授在上面说,他俩在下面讨论,江心宁从记笔记,最后也竖起了耳朵听他们说机密。

50分钟下来,江心宁本子上记的乱七八糟。

有教授讲的东西,也有他们俩讲的。

她合上本子,鬼鬼祟祟挡住脸,从左边绕出座位,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纪青悬走她后面,盯着她右脚看了几眼。

-

宿舍里只有任溶溶一个。

她几分钟前回的,买了俩棒棒糖,自己咬了支,剥了支往江心宁嘴里塞。

“脚还好吗?”任溶溶关心道。

“嗯,”江心宁说,“过几天就好了。”

任溶溶坐进椅子,抱着椅背,下巴杵上面:“美丽那番话就是挑拨我们的。”

江心宁舌尖裹着糖,甜慢慢占据味蕾。

“她看我们三个太团结了,耍的好手段。”任溶溶怒不争气,“张琳经不住挑拨。”

“这件事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江心宁说。

走路不便,她在学校外面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去怡心附近的社区超市买菜,顺便在里面的洗手间换了衣裳。

人多,她走得着急,出去后把菜放进车篓,骑上单车,没注意纪青楠就在前面那人堆里。

纪青楠和朋友说话,余光一瞥就瞥见了她。

伸手一薅。

直接把她薅停了。

毫无准备,江心宁惊得汗毛倒竖,右脚伸他自行车轮底下,胳膊撞着他的车把手压住自己脚。

她惊魂未定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纪青楠。

这小子从哪儿蹦出来的?

之前上课结束离开时忘记脚受伤,纪青悬走在后面,应该看见她走路了。

本来还在想着,晚上怎么挺过去。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她五官从平静逐渐有了点波动,开始扯嗓子嗷呜叫。

“没摔,”纪青楠闭着眼掏掏耳朵,“我扶着你呢。”

江心宁说:“你轧我脚了!”

纪青楠挪开车头,帮她把她的自行车扶正,见江心宁那张脸皱得跟快出锅的手抓饼似的,狐疑瞅她的脚。

两人一起回来,纪青悬喝着水望过去。

“哥,”纪青楠扔下江心宁这个伤员,找纪青悬评评理,“江姨她想碰瓷。”

“你才碰瓷呢。”江心宁委屈反驳。

对不住了小子。

碰的就是你。

纪青悬黑眸瞧过去,在她悬起的右脚上停驻几秒目光:“怎么碰的?”

“我这么轻轻一拉,”纪青楠把之前的事绘声绘色进行描述,“她就歪我车上了,不是碰瓷是什么?”

江心宁拎菜进厨房:“我懒得跟你计较。”

那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路姿势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她的脚伤了。”纪青楠趴沙发上,眯起眼睛盯她走路,“肯定装的。”

纪青悬把杯子放茶几,解着衬衫纽扣说:“招两个审美好的美工,先线上工作。”

说到正事儿。

纪青楠应道:“行。”

药箱在电视下面的柜子里,纪青悬盯着那个柜门看了会儿,扣子解开又扣上,反复几次才停下。

“让她去医院看看,以后玩闹注意点。”纪青悬说。

纪青楠难以置信:“你真觉得她受伤了?”

纪青悬刷开手机看新闻,口吻无所谓:“你若不信,大可叫她脱鞋看看。”

这个主意好。

“江姨!江姨!”

纪青楠还就不信邪了。

是他的错,他认。不是他的错,休想按他头上。

江心宁就知道这俩小子在客厅说悄悄话没好事,脸色严肃地过来接受审判。

“脱。”纪青楠命令。

江心宁赌气呢,脑子没转过来,双手开始执行命令,抓着上衣下摆就要往上卷。

“咳咳。”纪青悬皱眉。

她这才反应过来,坐地上脱鞋。

纪青楠都捂住眼睛了,对她刚刚的反应很不满:“哥你看她,一点不像话!”

“我没把你们当男人,你们在我眼里就跟…”江心宁怕他们误会自己方才的行为,解释道,“跟我两岁儿子似的。”

俩兄弟脸同时黑了。

“你没有那个福气。”纪青楠点名她自不量力。

纪青悬嘲讽:“那你生孩子还挺早的,老公也刑。”

老年一脚蹬跑步鞋被她慢慢褪下来,随着她痛得嘶嘶吸气声,兄弟俩的目光不约而同定格在她脚上。

天蓝色袜子裹住脚,脚趾有深红色的痕迹。

像血。

袜子不必脱了,他们兄弟俩什么话都没说,一个起身去卧室,一个接通电话去阳台。

江心宁心虚地穿好鞋,回到厨房。

吃饭全程,纪青楠那小子老实得很,和他哥说话轻来轻去,跟密谋似的。

她竖着耳朵听,啥都听不见。

“看。”纪青楠指着厨房推拉门映着的她的影子,撇撇嘴,“偷听我们讲话呢。”

纪青悬没给那边眼神。

江心宁浑然不知,只觉得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俩兄弟安分得让她心里有点忐忑。

夜晚的城市像一头沉睡的猛兽,长着许多只五彩斑斓的眼睛。

江心宁侧着肩,斜靠落地窗玻璃望了会儿外面,又无聊地挪回眼睛,看向落地窗另一头的纪青悬。

洗过澡了,穿着条米白色长裤,单手插在裤兜里。

白色短袖勾勒出他线条流畅的轻薄胸肌。

手机屏幕莹白的光亮映着他脸,容貌的确没话说。

洗衣机发出运作结束的提示音。

江心宁降下晾衣杆,把洗衣机里的衣裳晾上去。

时间不早,她走过去告辞:“我回去了。”

“工伤补偿会和月工资一起给你,现在单独支付也可以。”纪青悬说道。

江心宁咬了咬唇。

“碰瓷”只是为了让纪青悬消除戒心,不是为了贪便宜要钱。

她没有这样想过。

但在他们眼里,她现在就是受害者。

他们承受了不该有责任。

江心宁老实坦白:“我的伤和他没关系。”

纪青悬看她。

那一双眼睛锐利清冷,含着浓浓的墨,和外面的夜色似的。

“是我不小心摔的,不是他的责任。”江心宁低下头道,“你们不用赔我钱。”

“什么时候?”纪青悬把手机装进裤兜。

不能说上午,那样和下午被他看到的时间重叠。

江心宁道:“接我儿子放晚学的时候。”

“你儿子两岁上学?”纪青悬挑眉。

“托儿班。”江心宁道。

纪青悬:“叫什么名字?”

“叫…”

江心宁手指挠太阳穴。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似乎很难。眼珠子乱转,像极了想说谎,却没编织好谎言。

“老公叫什么?”纪青悬大发慈悲换了个问题。

“叫张…墨。”但江心宁还纠结在上一个问题上,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个名儿,“对,我儿子叫张墨。”

纪青悬弯唇:“你老公。”

“不,我儿子…”江心宁反应过来,“我老公叫王…不是,我老公叫什么关你什么事儿?”

儿子姓张,她姓江,老公姓王。

再来一个能凑一桌麻将了。

三代还宗?

纪青悬略带戏谑的眼神打量她片刻。

“嗤”地一声。

摆摆手让她滚蛋了。

-

借的书看完了,江心宁在宿舍泡了碗面,边吃边刷题,吃完了去图书馆还书。

今天的图书馆格外热闹。

桌子都趴满了。

纪青楠冲着桌对面的妹子抛媚眼,小声说:“余娇学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余娇这书是看不成了。

从中午在食堂就被这小子缠住了,非要让她去他们公司试试。

马上秋招,她实习公司都找好了,哪能冒然改变计划。

她好气又好笑:“我们系能人那么多,你再找找其他人呗。”

“我这人吧,慕强,”纪青楠冲她眨眼睛,“要找就找最好的,我就看上余娇学姐你了。”

那双眼睛勾人得很,眨起来更甚。

没有女人能对帅哥免疫。

何况是年下。

余娇嘴角压不下去:“学弟你嘴巴抹了蜜?”

“甜到你了?”纪青楠嬉皮笑脸画完最后一笔,将这张作业纸撕了下来,边折边说,“怎么样嘛,考虑考虑。”

被花言巧语哄这么久,再铁石心肠都变得柔软。

余娇深呼吸:“先说好,如果工作气氛不合我意,我可以找更好的归宿。”

纪青楠委大屈:“还没开始,就想着抛弃我了?”

仿佛自己被渣了。

“你讨厌。”余娇伸手打他,笑了会儿,让步道,“我就给你们兄弟俩一年时间,我赌这一年,一年后公司起不来,我绝对走,你躺我床上都没用。”

纪青楠给她竖大拇指。

飞机折好了,他给机头吹口仙气儿,让余娇看,势必要投个准的给她瞧瞧。

余娇拭目以待。

纪青楠对准书架旁边的半人高盆栽,将纸飞机投了过去,正中最上面的叶心。

“好厉害。”

余娇压着声儿惊呼。

同伴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你俩快惹众怒了,还是去休息室慢慢聊吧。”

余娇在嘴前拉拉链。

“你们看书吧,”纪青楠目的达到,不再多留,“我找我哥有事儿去。”

他抱着拳,给周围被吵到的人道歉,吊儿郎当的像个混球。招人喜欢的混球。

江心宁望着他下楼,捡起盆栽旁的纸飞机。

机头折得特殊,不是她第一次看见这种折法了。

数日前,她在这里见过。

飞机展开。

纸里面画着只泰迪狗。

她把这张纸夹在《活着》的书页里,和那张睡觉说梦话的泰迪狗放在一起。

太阳下山。

江心宁踩着夕阳金色的余晖离开学校。

一辆自行车忽停身旁。

“嘿。”纪青楠本是见她走路一瘸一拐,想到江姨,离近了发现是熟人,“冤家路窄,是你啊。”

江心宁没搭理他,反而走得更快了。

“小冤家,你叫什么名字?”纪青楠紧追不放,从侧面瞅她,这个角度和江姨更相似几分,脱口道,“姓江?”

江心宁睫毛颤了下。

脚下的步伐乱了。

去应聘家政的时候,没想过他们兄弟俩是安大的,所以用的姓名是真实的。

只是把身份证号上的出生年份改掉了。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纪青楠调戏人的时候很难停下来,他是那种一条路走到底的人,“江心宁认识不?”

戴眼镜根本遮不住几分容貌。

狡辩容易适得其反。

不如将错就错,顺理成章承认错了。

江心宁慢慢停下来,承认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临时改口说:“你认识我姐?”

“果然是姐妹。”纪青楠惊奇道,“不是你俩年岁差太多,我都要以为和我跟我哥一样是双胞胎了。”

仔细看看,何止年岁。

她们头发好像差不多长,肤色和身高都似乎没什么区别。

还有…

他目光下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右脚。

“说完了?”江心宁鞋里的脚趾微微蜷缩。

此时此刻只想快点摆脱他。

纪青楠手撑车头上,拇指抵着下巴按按:“要不要来我家做客,刚好你姐在…诶,你走什么,我是诚心邀请你的!”

他看着那道背影近乎杀气腾腾地走向公交车站,是怡心小区相反的方向。

纪青楠眯起眼睛,拨了个号码。

江心宁头不回,任凭手机振动好几遍,走到公交站牌后面,确定纪青楠看不到,才回拨他的电话。

“江姨。”

他声儿似笑非笑,像公园老大爷逗趣笼子里的鸟儿。

江心宁咬牙:“干嘛,买菜呢。”

“这么凶。”纪青楠委屈嘀咕,把雇主威严忘到九霄云外,“哪儿买菜呢,我骑车接你。”

“我自己骑了车。”江心宁拐进前面的小道。

从这里可以去社区超市。

纪青楠试探说:“你脚不是伤了吗,骑车你脚疼,但我心疼。”

江心宁心说:你可别恶心我了吧。

“我看你是蛋疼。”她模仿小妇人的泼辣劲,两个字把自己脸臊红了,装腔作势打击人,“想勾引我婚外情?我不吃这套。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小心我告诉你哥。”

如果早知道他们俩是安大的,以后有可能会遇见,江心宁绝对会把自己乔装到爹妈认不出来。

如今这样,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谎言立不住,被拆穿是迟早的事。

现在一个月不到,该如何稳住这份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江心宁心事重重出了社区超市,探头探脑没瞅见纪青楠人,满心忐忑地回到家。

兄弟俩正在客厅说着话。

电视没开,茶几上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

江心宁竖起耳朵,隐约听他们谈的是创业相关,关上厨房门,她扶着流理台深呼吸。

“又躲起来了。”纪青楠往厨房那边看。

纪青悬滑动在触摸盘上的手指顿了顿,说:“心思放在公司上,别搞错了重心。”

纪青楠纳闷:“你就不好奇这世上真有姐妹相差那么多岁还像双胞胎的?”

纪青悬睫光冷淡,说:“就算她长得像魏女士,那也是家政。”

魏女士是他们的母亲。

话说的在理,纪青楠认同这种说法,自己是对家政阿姨浪费太多精力了。

哪怕她是变性人,那也是家政。

等会儿。

变性人?

纪青楠脑补了一出,抖了个哆嗦。

饭后整理房间,江心宁敲开纪青楠的房门,说要拎垃圾袋,他开门没让她进,自己把垃圾袋扎口,拎出来给她了。

这些天都是如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心宁迎光看垃圾袋里面,隐约辨别除了纸还有布料。

“看什么看,再看扣你工资。”

纪青楠留着门缝偷瞄她,生怕她发现自己丢内裤,恶声恶气地对她颐指气使。

她把垃圾袋暂时放地上,进入纪青悬房间,他才关上了门。

浴室门开着,刚洗过澡的潮湿水汽往卧室里钻。

江心宁路过,余光往里瞥了一眼,纪青悬正在刷牙,微微低着背,抬起的锐眸通过镜子和她进行了一次短促的对视。

书桌大到占了半面墙。

笔记本电脑翻着盖,上面是黑底白字的编程页面。

这是江心宁第一次看他的书桌,以往都是目不斜视,收拾完垃圾袋就走。

今天他不在桌旁,她顺便多看了两眼。

还有一些纸张资料,看上去像什么游戏的。他们兄弟俩做的游戏科技公司。

“感兴趣?”

她看得停在那儿时,纪青悬刷好牙出来了。

“没。”江心宁快速收回眼睛,扎好垃圾袋口,“就是好奇你们做什么游戏。”

“3A角色扮演。”

3A是游戏标准,通常指高成本、高体量、高质量的单机游戏。

江心宁不玩游戏,但不妨碍她知道3A的意思。

“现在单机游戏还有市场?”

纪青悬笑:“当然。”

他坐下来,江心宁从他椅子后面绕过去,有薄荷牙膏味和沐浴露的香气。

江心宁拎着篮子又跑来一趟收拾浴室。

地上水渍淅沥。

她拿刮水器水刮了一半,纪青悬匆匆进来,皱着浓眉,把衣篮里的内裤拎了出来,扔置衣架最上面。

江心宁没看明白:“不要我洗啦?”

纪青悬:“嗯。”

洗得不干净?

江心宁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全是他皱着眉冲进浴室的模样,和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唯恐被扣工资,她晚上躺上床后给纪青悬编辑消息。

江心宁:【你的内裤,我每次都洗得特别特别特别认真,边边角角不放过,没放洗衣机,我全程手洗。】

比洗她自己的都认真。

小半天了没人应,江心宁觉得还是不嘴硬了,主动道歉,比什么都好使。

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江心宁:【如果没洗干净,我向你道歉。】

小字提示。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喜提黑名单?

这是什么操作。

他没备注她名字?认为她在性骚扰?

她没说什么不正经的呀。

江心宁按熄手机,一股脑塞枕头底下,气闷闭眼,赚几个窝囊费我容易吗!

-

前排同学把一份运动会报名单递了过来。

体育不是江心宁的强项,更不是爱好,她没怎么看,意思意思翻了两下,直接往后递了。

没多久,体委张帝云捏着单子找了过来:“江心宁,你什么都不参加呀?”

“我不会。”江心宁坦诚。

她前排的同学去了洗手间,张帝云坐下来:“大学四年,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江心宁指着自己右脚:“我天天一瘸一拐的,你又不是没看见。”

张帝云:“拉拉队呢?”

江心宁摇头。

要她跳舞,不如让她在地上爬。

“趣味比赛来一个吧?”张帝云皱眉,“给我个面子,咱们班没几个女生。”

大一计算机整个系的男女生比例在3:1。

趣味项目比耗费体力的那些简单。

对方话说这份上,江心宁不好驳了面子:“那你给我挑一个,重在参与。”

赢不赢那是另外的事。

全班就37个人,参加的其实廖廖。

张帝云花了两个课间叨逼叨威胁了一通,最后清点人数,连趣味组的在内,才7个人。

她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太好说话了。

运动员之外还有必不可少的举牌领队,普遍情况下,会选择女生进行举牌。

中午宋美丽往607室群里发链接。

让她们帮她投票。

江心宁点进去,发现她们传媒学院有二十多个竞选人,宋美丽的票并不突出。

她点完投票截图发群里之后就没管了。

下晚那会儿去买菜,江心宁微信付款时,随手点进正在热聊中的班级群。

张帝云正在张罗大家给举牌手投票。

往上一翻。

张帝云:【大家给江心宁同志投票!多发几个群!这份荣耀和瞩目必须要属于我们班!】

江心宁:“……”

我谢谢你个老六。

链接里的照片,江心宁作为本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拍的,看角度是上课时。

还是个侧脸。

她低头做笔记,下巴还堆了点肉出来。

江心宁站在原地,抱着手机舌战群儒。

手指头在软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戳冒了火,仍然没能改变这群老六的一致意见。

手机在桌上“嗡”不停。

纪青悬摸索着抓过来,从电脑上移开目光,看一眼来电显示,滑下接听。

“老纪,”于子文嗓门大,“干啥去了?@你到现在不出声。”

手机调了振动,周松他们几个每天能在群里聊上百条,他早把消息设置成“仅接收不提示”了。

纪青悬:“app做好了?”

“哪有那么快。”于子文说,“我表弟他们选举牌手,你帮忙投个票。”

“无不无聊。”纪青悬心不在焉。

于子文说:“这小子念了十九年书没当过干部,好不容易上大学混个体委,可不兴头上呢吗!”

谁他妈一生下来就念书。

真有这种人,起码得给他颁个“人类奇迹奖”。

纪青悬撂了电话。

不是第一次听于子文说这个表弟,但每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于子文都是在微信上发语音骂。

六人群里正静,纪青悬点开那串链接,首当其冲的是大一(1)班江心宁。

票数58。

和别人几百的票没法比。

倒也不怪,别人都是半身形象美颜照,她就是个侧面,还只拍了脖子以上。

什么优点没拍出来,缺点倒是很明显。

但你不能指望直男审美统治市场。

盯着那照片和名字琢磨片刻,纪青悬返回去问:【投哪个?】

潜水的大佬终于冒了头,群里立马生龙活虎起来了。

都不用于子文开口,一人一句把事儿说全了。

周松:【第一个。】

叶望北:【妹子下巴嘟嘟肉都出来了】

唐宋元:【不是他表弟女朋友我倒立抽烟[奸笑]】

焦岩:【你他妈哪次兑现过】

于子文:【老纪你微信人多,投票成功页面截图发朋友圈,让咱们大二计算机学院的都投一下。】

纪青悬拧着眉心,慢慢转过椅子,看向正在给自己整理衣橱的江心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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