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离秦时越是小说《把我当敛财工具人的家人,我全扔!》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淼淼喵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把我当敛财工具人的家人,我全扔!》的章节内容
一代传奇女首富苏若离死了。
死去的那一天,她敬重爱护了一辈子的亲生母亲往她的心脏捅了一刀,说她这个无用之人不配做她女儿。
那一天,她与妹妹苏若锦一同遭到劫匪绑架。
劫匪为了钱,不断要挟:强暴、下毒、殴打……甚至要把她们做成人彘。
她把家人当作是最信任的人,向他们救援。
但他们只想救苏若锦,却都希望她去死。
最早到来的是那个说要爱她一辈子的前未婚夫楚泽钰。
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
但面对劫匪的要挟,他却说,你们强奸苏若离好了,虽然她是个寡妇但还是处女。
就这样,她被强暴了,生不如死。
后来,大哥、二哥、三哥与小弟陆续到来,每一次她都以为他们是来救她的。
大哥说,苏若锦娇弱,打断腿会死的。但她常年走商,又嫁过将军府,要打就打断她的腿吧。
二哥说,苏若离藏了许多家财,要毒就毒她吧,还可以把她的财产都挖出来。
三哥说,苏若离本来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划花她的脸正好符合她的人设。
小弟说,苏若离很耐打,皮糙肉厚,很能忍痛,打她最舒爽,她做人彘最适合。
……
最后,劫匪都开始疑惑她找来救援的人究竟是亲人还是仇人了。
在劫匪决定要对苏若锦下手的紧要关头,父母带着官兵来了。
她以为她终于得救了,喜极而泣与母亲相拥,而母亲却在相拥的那一霎,一刀结束了她的一生。
徘徊在死亡之际,她听到父亲附和着:既然钱已经到手了,她死了就死了吧。
那一刻,她的灵魂再也受不了的发出怒吼与悲鸣,她怨恨、她不甘,却已无力回天。
滔天的恨意让她无法遁入轮回,成了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此后的几十年,她看着苏家人如何堕落、颓废再逐一死去。
现在,连苏若锦也死了,死在了权力争夺的反噬,死在了百姓的奋勇反抗。
但那又如何。
他们死了,就能弥补他们曾经对她的霸凌与欺压么?
不能。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小时候祖母劝诫他们要敬父母、兄恭弟亲,要以家族利益为己任,却只有她当真了。
苏家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人,就不知道苏家的列祖列宗知道此刻被灭族的命运后会是如何感想。
想着苏若离便再次来到了苏家的祠堂。
她看着祠堂上的弥罗佛,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若上苍有眼看着此刻的人间炼狱不知是否真的还有慈悲之心。
若能让她重来一次,她必定让这些狗屁家人统统都见鬼去吧。
人总要一死,人生匆匆几十年,为这样一个苏家不值得。
想法刚起,恍然看到了一道白光,她不由得心中一喜。
难道她此番醒悟,终于感动了上苍,让她解脱,从此遁入轮回了?
然而,下一刻,钻心的痛从腿部传来,她不由得抬头看向佛祖,它似乎笑得更灿烂了,而佛像周围的烛光更盛了。
啪!
一个巴掌毫无预兆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不可控地惊叫:“啊……”
“孽女,你别装死,这是赐婚,你想让苏家陪你一起死吗?”
“姐,你赶紧答应爹爹吧,不然你会被爹爹打死的。”
赐婚?
苏若离看着挡在她前方的柔弱纤细的背影,眼底里尽是迷茫与疑惑。
但强烈的疼痛依然在持续着,痛得她龇牙咧嘴,却也让她的意识愈发地清晰。
她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身处的环境与方才那破旧凋零的苏家祠堂不一样了。
此刻的苏家祠堂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显然是还没落败时的景象。
挡在她前方的少女骤然转身走来,只见少女眉目如画、顾盼生姿,行走时似弱柳扶风。
苏若离笑了,又是一个娇弱又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若是一巴掌扇过去,不知道会哭成怎么样,估计会很好看吧。
然而当前方那柔弱得下一刻就要倒下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清晰时,苏若离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少女的模样竟然与苏若锦年少时一模一样?
“姐姐,你不要与爹爹怄气了,爹爹为了苏家才迫不得已的。
“若祖母在天之灵知道你为了一己之私而置苏家利益不顾,会生气的。”
过去的场景、年少时的模样、熟悉的茶话,苏若离瞬间全身像石化了一般,惊愕不已。
老天开眼,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被迫换嫁的那一天。
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对着前方的弥罗佛诚恳地磕头,感恩上苍对她的眷顾。
苏若锦疑惑地看着突然向祖宗叩头的苏若离,她这是同意了?
“祖母若是知道姐姐你如此顾全大局,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苏若离足足虔诚地叩了九下,才在佛光的照耀下,转身对上她上辈子的所谓家人。
他们此刻着急假意关爱的神情,与她死前冷漠决绝甚至是厌恶的模样不断在她脑海里交织重叠着。
好半晌,苏若离才按下心中恨意滔天的情绪,冷哼道:
“所以,同样是嫡女,妹妹就可以自私自利,至苏家利益于不顾了?
“没记错的话,楚家与苏家的婚约可是我以命相抵要回来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妹妹的婚约了?”
苏若锦一噎,着急辩解道:
“不是的,只是爹爹觉得姐姐嫁到将军府比我更合适而已,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苏家更好么?爹爹,你说对不?”
“若锦说得对,这可是皇上谕旨的婚事,为父也不得不遵循圣上的旨意。”
哼,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也不过是掩盖他们自私自利的藉口。
苏若离低垂着眼眸,极力地控制着心中的恨意,半响才轻声嗤笑道:
“圣旨说的是苏家嫡女,可没说是苏家嫡长女呀?
“如此大好前程要不我让给妹妹?”
这话顿时让苏若锦几人一愣,换嫁这事谁心里都明白,只是没想到苏若离直接把事情给戳穿了。
苏若离向来顺从听话,以家族利益为己任。
以前只要告诉她这事对苏家有利,她就会义无反顾的照做,他们也习惯了用这样的理由来忽悠她。
怎么她今日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这忽悠的话术变得不好使了?
苏文兴疑惑地看向苏若离,试图继续哄道:
“你妹妹身子如此娇弱,你让她嫁入将军府后如何活?”
所以,她就活该到将军府受罪?
剧烈的疼痛持续从腿部传来,让她从剧烈不甘与愤恨的情绪中恢复了冷静。
意识到继续与这些所谓的家人争辩没有任何的意义。
上辈子父亲为了让她嫁到将军府,不惜打断了她的腿,把她关在了祠堂三个月,最后还是强行把她嫁入了将军府。
可笑的是,那个她上辈子死活不愿嫁、与她成亲不到一个月就死去的男人,却是上辈子唯一给了她温暖与守护的人。
既然她最终都是要嫁入将军府的,何不如趁机利用苏若锦安排的这出戏给重生后的自己谋划出路。
对比无情无义,只把她当工具的苏家,将军府显然是她更好的去处。
但难得重活一世,又怎么可以轻易就让这些狼心狗肺的人得逞。
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凡事都是讲究利益的。
他们想让她嫁?
可以!
给钱!
苏若离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干脆利落地把条件开了出来:
“要我为苏家牺牲嫁入将军府,也不是不可以。
“趁着在祠堂,不如爹娘把我的嫁妆单子列一列,让族老们前来做个见证。
“毕竟这是圣上御赐的婚礼,嫁妆太寒酸可不行。”
这话立即让方宝琳一阵心慌,苏若离的嫁妆她可是半点都没准备。
她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儿,今日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方宝琳疑惑地看向苏若离,带着一种被看穿的愠怒,呵斥着:
“胡闹,哪家闺女会天天把嫁妆挂在嘴边,你给家里管着几个铺面庄子就天天钻钱坑子里去了?
“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气度吗?你祖母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嫁妆的事情自有父母给你做主,你既然同意了,就安心待嫁就是了。”
苏若离抬眸怒瞪眼前指着她大骂的雍容华贵美妇人,那个上辈子一刀捅进了她的心窝,结束了她一生的母亲。
然而却在看向她的瞬间,上辈子死去时那痛彻心扉的疼以及对苏家的恨意再次不可控地盈满了心房。
她的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心不可控地抽痛了起来。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她对方宝琳的感情,不过是如幼兽般的恋母情结,为一再伤害自己的人流泪,不值得。
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喜就是不喜,她的母亲从始至终心里都没有她。
有些感情是强求不得的,只是她上辈子至死才看明白。
转瞬之间,她就把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强迫自己以一个商人的姿态争取最大的利益。
“既然父母今日不在我的角度考虑,非要逼我嫁入将军府,我自然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爹爹今日可以为了强迫我嫁入将军府打断我的腿,娘亲明日就可以把我的嫁妆扣了起来。”
方宝琳顿时被激得满脸通红,原本恼怒的神情转为笑脸,温声哄道:
“你是我们苏家的嫡亲大小姐,是我的亲闺女,难道我还会缺了你的嫁妆吗?”
呵,这还真会。
方宝琳上辈子就是没有给她一丁点嫁妆,美目其名是给她‘锻炼’的机会。
「你经营的雅集、铺面、行当的分红收益,置办嫁妆绰绰有余,又何须娘亲为你准备?」
「若不是我让你自行筹备嫁妆,你又怎么会如此善于营商呢?娘亲是为了锻炼你。」
「娘家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苏家产业的分红有你一份,只是分红再投入才能钱生钱,你才有源源不断的收益。」
就这样,苏家没给她付一分钱的嫁妆,还得了她这个免费劳力,让她嫁入将军府后,还劳心劳力地经营苏家的资产,给苏家人敛财。
此刻抛弃了对亲人的依恋与渴求,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是有多卑微可笑。
“我与楚家可是换了玉蝶,定了亲,此刻爹娘都能反悔,说不定到我出嫁时,还真缺了我的嫁妆。
“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还是一一说清楚来得好。
“反正现在祖母走了,我又不养在父母身边,你们亏待我,我也无处说去。
“当然,我这人嘛,也没什么爱好,只喜欢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嘛,除了守信外,更重要的是要消息灵通和不要脸,若是通过商铺雅集传出什么关于侯府不利的消息就不好了。”
苏若离这话显然就是再也不信方宝琳,而威胁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把几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若锦心中却是陡然一惊:苏若离的人设崩了?!
按照书中的设定,苏若离就是个对父母言听计从的乖乖女,今日不但忤逆父母,还要挟了起来。
此外,她有的是赚钱的手段,怎么会如此刻般对苏家的那点嫁妆根根计较?
难道是因为她穿书后,篡改了书中情节的缘故?
苏文兴气得抬手就要再给苏若离一巴掌,只是他的手刚抬起来,苏若离就勾唇笑道:
“若爹爹不想明日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堂堂承恩侯府阳奉阴违,强迫已婚配的嫡女替嫁,还虐打女儿,那就打呗,反正你都打了左脸,也不差右脸了。
“就不知道圣上知道后,会有何感想?”
关乎自己的利益,苏若锦也顾不上纠结苏若离的变故,连忙拉住苏文兴的手,哄笑道:
“姐姐,你这气话可不要再说了,这让咱们苏家的脸面往哪儿搁,苏家没脸,以后姐姐这做生意的小爱好也会受影响呀。”
苏若离看着此刻急红了眼的小白花,笑得更放肆了:
“哈哈,我人生大事都被毁了,还在意这点小爱好吗?”
苏若锦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由得狐疑地看向苏若离,从前的苏若离可从不会说出如此放肆的话。
真的是被换嫁这事逼的?
但至于吗?
苏文兴看着突然大笑起来的苏若离,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他这大女儿似乎突然间变得叛逆、难缠了起来。
之前还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死活不答应换嫁。
现在倒是答应了,却是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样。
难道他今日真的打太过了,把这女儿给打疯了?
但他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今日若不遂了苏若离的愿,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狗急还会跳墙,若真把她逼坏,离了心可不行。
苏若离可是个会下金子的蛋,谁会想到他们苏家竟然会有这么个善于营商的后辈,他可没想着因为她出嫁了就轻易放开她。
那就当投资,给点钱财哄着她,让她继续为侯府卖命好了。
权衡利弊后,苏文兴点头同意:
“行,若离丫头,你想要什么嫁妆,爹爹都答应你。
“但你要记得,哪怕你出嫁了,娘家依然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虚伪!
上辈子的惨痛经历告诉她,以后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而是要看别人怎么做。
只说不做,都是耍流氓。
“那是当然的,谁对我好,我自然就对谁好。
“既然如此,那我要与妹妹一样的嫁妆单子。
“恰好祖母在世前曾提到她给我们姐妹俩留了嫁妆,妹妹的嫁妆单子就在祠堂文案室左侧一排的第五个抽屉、我的单子在右侧最底端的抽屉。”
要求嫁妆一致,这要求还不算过分,也算合情合理。
苏文兴见苏若离终于恢复了理智,知道好歹,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管家就说道:
“去取吧,顺带让宗亲都来一下,做个见证人。”
苏若锦和方宝琳却是同时在心中咯噔了一下,遭了!
苏若离怎么会知道这嫁妆单子?
方宝琳慌忙道:“宗亲就不用请了吧,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麻烦族老们。”
苏若离心中冷哼了一声,上辈子苏若锦嫁入太子府时,可谓是十里红妆,惊艳了整个帝都。
谁也没想到没落的承恩侯府竟然还能拿出如此丰厚的嫁妆,而苏若锦的那些嫁妆可都是她没日没夜在商场上拼搏赚回来的。
这辈子可不能重蹈覆辙,便宜了她。
苏若离似笑非笑地看向苏文兴,挑衅道:
“父亲方才的承诺,还算话说话吗?”
苏文兴想起他方才的话以及苏若离的要挟,不想丢了脸面,于是摆了摆手,示意管家不用理会夫人,直接取单子和安排宗亲前来。
不过片刻,两份嫁妆单子就被管家取了出来,宗亲也陆续到来了。
李管家看着手上两份单子的厚度,心中也是一阵尴尬,为了主子的脸面,他忍不住向苏文兴提醒道:
“家主,这嫁妆事宜是后宅之事,要不让主母与两位小姐私下商议后再让宗亲见证来得好。”
苏文兴眉头微蹙,想起方宝琳之前的阻挠,他再迟钝也猜到了必定是这嫁妆单子出问题了。
方宝琳最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就附和道:
“相公,管家说得对,这嫁妆都还没敲定呢,怎么能现在就麻烦宗亲。”
苏若离忍着剧烈的疼痛在此等待、看戏,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坏事,她对着刚来到祠堂的宗亲族老们就笑道:
“那可不行,与将军府的婚事可是御赐圣旨,这嫁妆还关乎着苏家的脸面,怎么可以由我们母女三私下商议呢,这可是苏家的大事啊。”
苏若锦脸色铁青,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自然是知道母亲没有给苏若离准备嫁妆,姐姐都这么有钱了,哪里还需要娘家给她准备。
这话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是抗旨不尊,除非嫁入将军府的不是苏若离。
若苏若离还是书中的角色,她必定还是会在意她这个妹妹的。
想到这,她特意换上哀怨又委屈的神情看向苏若离,示意她不要继续胡闹,让母亲和她为难。
却不料,苏若离看着苏若锦此刻委屈兮兮又左右为难的神情,只觉得一阵心情愉悦。
果不其然,这些刚来到的宗亲听到关乎苏家的大事,立即摆出一副参与到底的决心,半点面子都不给方宝琳和苏文兴。
最终在族老的压力下,两张嫁妆单子被打开。
前来的苏家宗亲中,资历最深、年龄最大的要数叔公苏武昌。
他看着那张长长的单子,一路延续到祠堂的大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单子还行,不失了我们苏家的脸面。
“若锦年龄还小,单子看着短,这两年慢慢补上就好了。”
苏若锦听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向方宝琳递了个眼神。
方宝琳会意,立即就对着管家吩咐道:
“既然叔公都说了没问题了,那还不赶紧把单子收起来。”
“慢着,叔公,你可要看清楚了,那短的单子才是我的嫁妆单子。”
苏若离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座位上响起,从她的位置是看不清单子上的字的,哪怕她知道单子的存放位置,也不可能知道单子的具体内容。
这瞬间就让苏若锦更疑惑了,哪怕祖母告诉她单子存放的位置,她也看不到才对。
祠堂的文案室,除非庆典大开祠堂,里面的文书都是被封存起来的。
按理来说,苏若离是无权查阅的,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然而还没等苏若锦想明白,苏若离却冷不丁的继续说着:
“对了,趁着族老们都在,祖母给我们姐妹俩留的嫁妆单子放在了左侧二排的第三个抽屉。
“都是祖母给我们留着的头面宝贝,顺带也请族老们给我们姐妹俩做个见证。”
方宝琳与苏若锦两人不由得脸色一白。
老太太留下来的嫁妆,方宝琳可是把八成都划到了苏若锦的单子上,还有二成被她转卖了。
要是被族老们发现她这个亲娘竟然贪墨了女儿的嫁妆,她这当家主母的威信何在,以后又如何在苏家立足。
方宝琳即刻恼羞成怒,怒骂道:“你这个孽女,闹够了没?
“你祖母若知道你此刻这么不听话,估计会气得不得安息。”
听话?
只要听话了,就会有永远听不完的话。
上辈子她就是太听话,才落得如此下场。
苏若离冷笑了一声,淡定地回道:
“母亲这话就不对了,祖母不但不会生气,还会高兴呢。
“祖母给了我们嫁妆,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出嫁的时候可以风光大嫁,给苏家长脸么?
“我不过是遵循老人家的遗愿,让这御赐的喜事也让祖母沾上一丝功劳。”
这话顿时让方宝琳的脸色铁青了起来,知道这孽女今日是非要在当众落了她的脸面,让她以后在苏府难以做人。
苏若离果然就是个来讨债的赔钱货。
苏武昌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苏家的当家主母竟然偏心偏得没边了,都是亲女儿,却只给小女儿准备嫁妆而对大女儿不管不顾。
想到方才自己差点搅混了两张单子,连忙认真对待了起来,对着苏文兴就拱手道:
“家主,大小姐说得对,这关乎苏家的脸面,可马虎不得。”
苏文兴正在纠结着该如何想办法帮方宝琳母女挽回脸面,这嫁妆单子说到底都是苏家的家事,大不了后面再给若离丫头一点补偿就好了。
她向来听话,必定不会反对。
然而,下一刻,苏若离的话却直接打了苏文兴的脸,让他尴尬不已:
“对了,为了感恩圣上对我们苏家的恩赐,我这嫁妆单子到了将军府,可是要嗮礼单的,届时让圣上也好好看看我们苏家是如何承恩的。”
在场的人听着苏若离这话,不由得一愣,这确实是难得的在圣上面前长脸的机会。
他们承恩侯府已经许久没有得到圣眷,侯爷在官场上一直没有冒头的机会,若侯爷再没功绩,他们侯府的下一代就要削爵了。
这次赐婚说不定就是让侯府重新崛起的契机。
苏文兴听着顿时眼前一亮,不由得对着苏若离就笑道:
“若离果然是有大姐姐风范,知道为苏府的前程考虑。
“这嫁妆的单子必须好好列列,让圣上知道我们侯府的忠心。”
方宝琳顿时脸色一僵,知道此刻劝解已经无效,心中着急却于事无补。
她忍不住狠狠地瞪向苏若离,都怪这孽女。
早知道她生下来时就把她掐死,她果然生来就是克她的。
今日这事过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很快,族老们已经把嫁妆单子核对完毕。
主要是苏若离的嫁妆实在太少了,甚至连她祖母留给她的嫁妆也大多转移到了苏若锦单子上,还有部分不翼而飞了。
负责对账的族亲们无不摇头晃脑,看向方宝琳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谁会想到堂堂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如此的不称职。
这结果也让苏文兴尴尬不已,若非今日开祠堂,他还真不知道妻子竟然偏心至此。
随后又懊恼苏若离怎么可以把事情闹大,现在整个苏家都知道了他们苏家主母贪墨了女儿的嫁妆,这不是在丢他们主家一脉的脸面么。
这难堪的局面让他勃然大怒,却又不能向苏若离发火,就怕她又继续弄什么幺蛾子出来,只好对着发妻方氏怒道:
“你是怎么管家的,娘生前给若离的嫁妆限你一个月内补上。”
见方氏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他才转身对上苏武昌安排道:
“幸好若离与若锦两个丫头的单子还没给亲家过目,这单子上的物件就重新匀一下,可不能让他人小看了我们侯府。
“另外,后续若离的嫁妆单子就麻烦叔父和叔母了,务必不能让皇上挑到错处。”
言下之意,就是苏若离的婚事干脆就由族老负责了。
听到父亲此番安排,苏若锦死死的捏着双拳,任由锋利的指甲刺入肉缝,试图让她从震惊、愤怒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苏若离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过是想绕开原著中嫁入将军府后要活守寡的悲惨经历,怎么就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根据书中情节发展,秦时越此刻已经身中奇毒,苏若锦依据赐婚圣旨嫁入将军府后,秦时越不到一个月就不治身亡。
随后才与太子发展长达五年之久的地下恋情,在辅助太子掌握大权后,太子力排众议纳她为侧妃。
而与苏若离定亲的楚家却是受皇帝信任、在朝廷蒸蒸日上的丞相府。
苏若离在嫁入丞相府后,除了与楚泽钰的感情不佳外,一切顺风顺遂,经营的商业版图遍布全国。
既然已经手握剧本,苏若锦自然是不愿意嫁入将军府受苦的。
但圣旨不可逆,为此她才钻了圣旨没有指明是苏家哪一个嫡女的空子,向父母提出了换亲的想法。
明明根据书中人物的设定,嫡姐对她既嫉妒又爱护,但最后还是心疼她体弱又不善经营,把她所有的嫁妆都让了给她。
但现在苏若离却像是突然之间就不再疼爱她了一般,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她大半的嫁妆。
她怎么可以突然不走剧情,以后还如何按照书中的剧情风光大嫁?
想到这,苏若锦气得眼睛都通红了,死死地盯着苏若离,眼眶内的泪水要落未落的楚楚可怜。
见小女儿此刻委屈的模样,苏文兴和方宝琳两人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方宝琳更是狠戾地瞪着苏若离,心里却想着必须让苏若离把她今日从苏若锦处得来的嫁妆都还回去。
苏若离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满意的,特别是看到苏若锦被她气哭的模样,更是让她身心舒畅。
见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苏若离不想继续与他们虚与委蛇。
她可是得赶紧治腿呢。
虽然上辈子她被打断的腿在十日后被接了回来,但因为拖延的时间太久了,每到翻风下雨的时候,都痛入骨髓。
那种痛,她这辈子可不想再受了。
想到这,苏若离悄悄掀开了裙摆,露出了红肿、渗着血丝的双脚,大喊道:“疼,太疼了!”
听见苏若离的惨叫声,众人此刻才发现苏若离的腿竟然是受着伤。
族老宗亲们并不知道此前在祠堂发生的事情,但看着苏若离此刻的惨状以及方才那偏心偏得没边的嫁妆单子,瞬间就意识到了苏若离此刻的处境。
不过这是主家的家事,他们也没权干涉,有人带着同情的眼光看向苏若离,更有人神色不满地看着苏文兴。
苏武昌更是当面指责:“大姑娘可是要承恩嫁入将军府的,若婚前有什么闪失,我们苏府可承担不起。”
被长辈当面指着骂,苏文兴的脸色顿时如腌菜般难看了起来。
他以为这事早就翻篇了,谁知道苏若离突然发难,他甚至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方才讨价还价了这么久,若真的是疼,怎么不见她哼一句声。
此刻嫁妆分了,她得逞了,才来当众指责她被他殴打的事,不就是存心叫他难堪么?
更何况,他是她老子,打她怎么了?
若她早就肯妥协,答应嫁到将军府,他至于要打她么?
虽然苏文兴很生气,但当着这么多宗亲族老的面也不得不对苏若离假意关怀:
“若离,方才是爹爹不对。
“爹爹必定找最好的医师来治好你。”
……
有眼色的族人很快就把府医找来了,苏若离的老熟人温辰安。
上辈子为了给祖母侍疾,她可没少向温辰安请教医术。
后来成了孤魂野鬼,无聊闲暇时,就看看医书,又或者跟随着温辰安去治病。
此时的温辰安还是年少的模样,谁会想到屈居在没落侯府的府医将来会成了一代杏林宗师。
‘咔嚓!’
“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苏若离的思绪回笼,才意识到温辰安用特殊的手势直接把她的断骨给接了回来。
“大小姐,忍忍,还有另一边。”
话音刚落,又是‘咔嚓!’一声,剧烈的疼痛差点没让苏若离晕了过去。
她忍不住瞪了温辰安一眼,这人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
似乎是接收到苏若离眼神中的埋怨,也难得看见一向规矩木讷的大小姐此刻有如此灵动的模样,温辰安轻声安抚道:
“这接骨就是要巧劲,一步到位,虽然很痛,但疼过后才不会落下病灶。”
随即才缓缓的转向苏文兴几人,嘱咐道:
“大小姐的双脚至少需要修养一个月,根据小人开的药方外敷内用。
“明日小人会再给大小姐复诊,检查骨头是否顺利回正了。”
这番医嘱温辰安是放了私心的。
之前祠堂所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听说了,所以他私心把修养的时间给延长了,就是想让苏若离可以好好修养、安心备嫁。
苏家连嫁妆都没有给苏若离准备,若非这是皇上的赐婚,他都怀疑苏家是否会给她准备婚礼。
现在距离大婚还有三个月时间,苏若离完全可以利用休养的这段时间给她出嫁后的生活做谋划。
毕竟现在的将军府可比楚家差远了,嫁过去可是要受苦的。
等明日他给她复诊时,务必要给这个不爱惜自己的丫头好好提点、提点。
苏若锦狐疑地看着被抬上了轮椅上的苏若离,她腿上的伤是真的这么严重?
但方才她为何一直不提?还咄咄逼人……
苏若离是被父亲打得太狠了,对家人彻底失去了信心?
还是她也是……
所以才有了这番变故?
不管是何种情况,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她穿越到这里,又手握剧本,无论如何,大女主只能是她!
温辰安用竹板给苏若离的脚做好固定后,苏文兴安排仆人把苏若离推回院子里。
苏若离此时坐在轮椅上,却无心欣赏沿路雅致的景观,脑子里在快速盘算着后续的计划。
虽然她今日顺利夺回嫁妆,又狠狠地让苏若锦几人在族人面前没了脸面。
爽是爽了,但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刚刚重生回到这里,看见背叛自己又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实在太愤怒了。
以至于她过早暴露了她对苏家起了异心的苗头。
虽然可以勉强解释这是因为她今日被打的缘故,但涉及利益,父亲再也不会放心让苏家的资产放在她的名下。
只要父母回过神来,必定会想办法防范她,她手上在管着的这些产业就会统统被苏家给没收。
重活了一辈子,她很清楚,钱比人靠谱,钱才是她可以掌控的唯一倚仗。
而且钱从来不会背叛她,还能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
但这辈子,仅仅有钱是不够的。
过多的钱财留在手上却没能力保护,只会滋生贪念。
所以,她这辈子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权。
让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只能看,不敢贪,也贪不得。
所以,温辰安给她安排的这一个月休养假期,她可不能白白浪费。
这辈子,她可不会再任由苏家人欺压拿捏。
苏家人不是把她当作敛财的工具么?
趁休养的这段时间,她要把给苏家赚的钱统统都收回去。
苏若锦不是想着利用换嫁拖延出嫁的时间又能利用楚家做备胎,那她就彻底把苏若锦与楚泽钰绑死在一起,毁掉苏若锦成为太子妃的美梦。
还有她那个刚嫁过去就死掉的丈夫,这辈子可不能死得这么早。
若这辈子她想要得到权势的话,他可是她对抗苏家人的强力后盾。
最重要的是,她得想办法与苏家人彻底的脱离关系,摆脱苏家的枷锁,从此逍遥自在。
苏若离刚回到她所居住的静澜院,奶妈林秀云使唤着她那圆润的身躯小跑步地迎了过来,着急道:
“小姐,你怎么可以答应侯爷嫁入将军府去呀?
“将军府都是些目不识丁的粗人,你嫁了过去可要遭大罪的。”
显然静澜院的仆人也早已经听说了祠堂发生的事情。
虽然祖母早已离世,但苏若离依然还是住在祖母屋子的偏院。
至于为何没有回到主院与苏文兴一家居住,这事谁也没提。
上辈子的苏若离倒是想提,但每次都会被林秀云给劝住。
理由无非就是她是个克星,刚出生就让母亲难产、父亲丢官。
既然是个天生克父母的,要自觉远离父母才叫懂事。
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她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父母就希望她离得远远的。
但她何错之有?
就因为她出生时父母遇到不顺,就把责任推卸到她的身上,她又是何其无辜。
而林秀云却从小到大不断在她身边提醒着她就是个不祥之人,让她陷入到自卑的自我怀疑当中。
看着林秀云此刻心急如焚的模样,苏若离心中冷哼了一声。
若非她有着上辈子的经历,还真以为奶妈是有多关爱她而感激涕零。
她上辈子可没少因为林秀云的贪婪而遭罪。
“林嬷嬷,你就只关心我答应嫁入将军府,不关心我为何坐在轮椅上吗?”
林秀云顿时一阵尴尬,连忙接过在后方推着轮椅的仆人,亲自把苏若离往屋内推去。
“小姐,老奴这不是为小姐着急了嘛。
“你也知道的,老奴可是把小姐当亲闺女看待,得知小姐被二小姐夺了姻缘,老奴心里难受。”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哪家的贵夫人,竟敢认侯府的嫡女做闺女。
苏若离的贴身丫鬟琴墨听着,连忙出言提醒:
“林嬷嬷,慎言。
“姑娘可是侯府的嫡亲大小姐。”
林秀云脸色一沉,她与主子说话,何时轮到这丫鬟来指责,顿时就怒斥道:
“主子说话,有你插话的份么?还不赶快干活去。”
琴墨顿时脸色一僵,默默地站到了一侧不再说话。
林秀云见状,才推着苏若离继续说道:
“小姐,别怪嬷嬷说你,那秦时越听说身子都快要不好了,小姐你嫁过去后下半生可要怎么办?
“楚家就不一样,小姐你可是楚泽钰的救命恩人。
“说句难听的,若非小姐你当初舍命相救,哪里有楚家与苏家的这段姻亲。”
苏若离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换嫁这事楚泽钰必定是早已经同意的。
否则只有苏若锦的私心,可说服不了苏文兴冒险让她替嫁。
这么说来,楚家似乎还欠她这救命之恩没还,看来得找机会给讨回来。
林秀云以为苏若离把她的话给听了进去,连忙继续劝道:
“所以呀,趁着这事还没定案,姑娘还是主动向侯爷争取一下,咱们不换了,还是嫁楚家。”
“说了这么多,嬷嬷是不想与我一同去将军府受罪吧?”
“当然不是,老奴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听说将军府常年补贴军需,已经穷得叮当响,若小姐你嫁过去,那可是要倒贴的。”
苏若离笑了,又是为了她好,又是钱。
看来林秀云的私心也不少,也不完全听母亲的旨意。
她上辈子怎么就没想着可以利用这点,还把这老货当作自己的半个长辈来看待。
殊不知,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让她自以为是这静澜院的半个主子。
苏若离下意识地用手指轻敲着轮椅的扶手,思索着该如何处置这个上辈子不断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出卖她的嬷嬷。
不过,林秀云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至少她只是要钱,苏家人可是要她的命。
现在她院子里的人除了为了方便营商从外面买来的琴棋书画四人外,其他都是母亲和父亲的人。
上辈子一心为苏家,自以为虎毒不吃子,再怎么样,父母都不会害她的。
但世事无绝对,上辈子她就死在了母亲的手上。
以前从没想过她院子里仆人的问题,现在才看出来,其实她的爹娘早就对她防备着。
奴仆的卖身契都在母亲手里,而父亲掌管着钱庄的印章和褶子。
他们其实都早有防范,只不过是她上辈子太过蠢笨,完全没有想过父母不过是想利用她敛财而已。
她此刻还没有秦时越死后留给她的武力,这些年给苏家赚的钱大多都放置在父亲的钱庄内。
显然现在还没到要完全撕破脸的时候。
那就只能用点迂回的方式,给她的爹娘找点麻烦。
不过转瞬之间,苏若离心中已经有了对策,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对着林秀云瘪了瘪嘴,委屈道:
“嬷嬷,你有所不知,若我坚决不同意的话,估计爹娘今日会打死我的。
“你也知道爹娘不太喜欢我,我说什么也没用。”
林秀云听着眉头一皱,看着苏若离坐在轮椅上,也知道今日她必定是遭了不少罪。
若小姐坚决不答应,说不定老爷是真的会打死小姐。
在她这十几年来的操作下,老爷夫人对大小姐就是克星的传言是深信不疑的。
若非小姐有敛财的天赋,估计早就恨不得小姐去死了。
这些年离间苏若离与夫人的关系让她一路顺风顺水,还因此挣了不少油水,才有了此刻在静澜院半个主人的地位。
但苏若离真的要嫁入将军府,她赚到的钱可都要进了将军府的口袋,那她以后还有什么油水可捞?
这可不行,她已经享受惯了苏若离给她的好待遇,再也不愿意回到以前那抠抠搜搜的奴仆生活了。
“听说今日惊动了族老们,这换嫁可是冒着大不违的风险,当今若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会怪罪咱们侯府,族老们没意见?”
“族老们担心也没用呀,毕竟我爹才是侯府的当家人,他们也管不了爹娘是让我嫁还是让妹妹嫁过去。
“要不这样,嬷嬷是侯府的老人,你就帮忙给族中的长辈们提点建议,看看能不能让父母回心转意。
“实在不行,以此由头让族老们给我们多点添妆也是好的,就如嬷嬷说的,到了将军府,要用钱的地方可多了。”
听到要她出力,还是忤逆主子的事,林秀云顿时迟疑了,半晌不吭声。
苏若离看着林秀云这模样,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随即指了指案桌下方的小箱子,笑道:
“琴墨,给我取一百两银子给嬷嬷,找族老们办事免得要疏通关系,不能让嬷嬷为难。”
林秀云听着顿时双眼发亮,搓了搓手心,面露尴尬道:
“老奴为了小姐的幸福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只是这一百两可能不太够……”
“那嬷嬷认为多少合适?”
“三……三百两!”
三百两换苏文兴和方宝琳一个月的鸡犬不宁,划算!
苏若离点了点头,对着琴墨说道:“给林嬷嬷取三百两。”
琴墨顿时欲言又止,但在苏若离的眼神示意下,只好听从吩咐,把银子取出来递了给林秀云。
林秀云得了银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马不停蹄就‘干活’去了。
待林秀云离开后,琴墨才忍不住念叨着:
“小姐,你的银子赚来可不容易,怎么轻易就送给林嬷嬷了?”
“林嬷嬷为了自己利益,会认真干活的,三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让族中老人愧疚得来的添妆,可是要比这三百两多多了。
“而且,林嬷嬷就是个贪财的,知道怎样做会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琴墨还想继续劝,却被苏若离抬手止住了:
“林嬷嬷的事不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现在立即把我箱子内的现银以及放置在太保钱庄的银钱全部转入天和钱庄。”
语气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让琴墨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她家小姐今日似乎有点不一样。
似乎变得比往常更严肃了一些,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态势,让人望而生畏。
琴墨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点头示意便按照苏若离的吩咐去办事了。
随后苏若离又把棋静、书慧、画婉几名信得过的丫鬟逐一唤了进来:
“棋静,你把我们手上所有产业的账本统统取过来,包括我们的私账。”
“书慧,我给你一张人员单子,你逐一联系他们,让他们暂时离开苏家的产业,请辞后的工钱我们照付。”
“画婉,你根据我给你的图示,你尽快把我标记的那些店面给盘下来。”
……
忙碌了半日,终于把要做的事情安排妥当,苏若离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的余晖,长舒了一口气。
借着斜阳,看到地上随着她手挥舞的倒影,她忍不住绽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有影子的,真好。
突然,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透过余晖映入了窗沿,让苏若离猛地抬了起头,那人也恰好低下头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从苏若离的角度看,来人的下巴线条很是优美,再往上看,一双性感的薄唇紧抿着,隐约透露出一丝禁欲的气息。
那是个高大冷峻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身黑衣锦袍,腰侧携着两把长剑,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他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右侧眼眉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使得原本俊美非凡的容颜平添了一分狠戾与霸气。
标志性的刀疤,让苏若离立即就认出来人正是她的死鬼丈夫秦时越。
他此刻正逆着光伫立在她的前方,哪里有传言说的生命垂危的样子,甚至连半点身体不适的看不出来?
这不由得让苏若离一阵恍惚,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健康俊朗的秦时越。
难道还有她上辈子不知道的状况?
当初嫁入将军府时,秦时越已经身中奇毒、病入膏肓,哪有此刻硬朗俊俏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却把将军府的一切都留了给她,是她上辈子唯一一个真心为她付出的人。
哪怕他们只不过是草草拜过堂而已。
想到这,苏若离不由得眉头一蹙,如此出色的人儿,这辈子她真的不想再让他早死。
苏若离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秦时越,只见他那深邃幽黑的眸子透着一丝疑惑,眉头死死地锁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与传言中那个杀戮果断、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将军似乎有点不一样。
苏若离眼眸微眯,压下心中的各种疑惑,率先开口调笑道:“嘿,秦将军就这么光明正大来了?”
秦时越却是似乎没有听明白苏若离话中的意思一般,眼眸低垂,答非所问道:“你的腿,还好吗?”
苏若离眸光轻转,一时间没看懂秦时越此刻突然前来的意图。
秦时越这话显然是已经知晓了苏府换嫁的事情。
难道林嬷嬷效率这么高,不过半天时间就把祠堂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
想起秦时越是因为苏若锦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而求旨赐婚,所以他是因为她答应了换嫁而前来兴师问罪的?
苏若离突然觉得,既要他活着给她带来便利,又要他如上辈子那样不干涉她的行动,似乎好难呀。
她顿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死不了,失望么?”
秦时越疑惑地看向苏若离,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迟疑了片刻,他才缓缓摇了摇头,诚恳劝道:
“既然你我的婚事已成事实,也就只能接受现实,坦然面对了。”
???
苏若离一阵迷茫,他这就接受了?
“你不生气?”
“你觉得我应该生气?”
苏若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似乎也没她想象的那般喜欢苏若锦,至少不像是非她不娶。
转念一想,他与苏若锦的婚约也不过是那次春日宴后起的心思,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大抵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若是如此的话,似乎可以与他聊聊合作?
一时间,苏若离心思百转,扬眉轻笑道:“那秦将军贸然前来是?”
秦时越没有错过苏若离眼眸闪过的一丝狡黠,心中扬起了一丝愉悦,果然传言不可信。
“嗯,听说了一些苏家的传闻,好奇来看看。”
哦,原来是好奇她来着。
苏若离唇角微扬,轻轻勾起一缕散落在耳边的发丝,眼波慵懒一扫,霎时妖媚得勾魂摄魄,让秦时越愣怔地呆在了原地。
看着他此刻呆滞的模样,苏若离绽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那……你看了,满意吗?”
娇柔慵懒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让秦时越的心骤然漏了一拍。
他用了极大的意志才克制住心中的悸动,捏着拳头,答非所问道:
“你今日在苏家的遭遇,我听说了一些,有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
苏若离眼眸微眯,看来秦时越是打探好了她此刻在苏家艰难的处境。
她勾笑的唇微微沉了下来,带着魅惑的语调轻笑道:
“将军都说了,我的困难在苏府,你能帮我什么?”
“我可以派人来保护你,保证你不再受到如今日般的伤害。”
苏若离忍不住眼眸一张,脱口而出就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苏若离上辈子就想问了。
她与秦时越在婚前并无交集,为什么要对她好?
上辈子,她无才无德,连她的家人都不过想利用她。
为什么秦时越死前会毫无保留地把将军府的一切都交给他,安排他的私军守护她。
“我们此刻不是未婚夫妻么?
“互相帮忙有什么不对?”
秦时越说得理所当然,倒是让苏若离一愣。
已经习惯了不断被他人利用,突如其来的照料,竟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罢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秦时越不来联系她,她也准备去找他的。
既然他再次释出了善意,她不妨也尽力回报一二。
苏若离沉吟了片刻,一改方才那慵懒随意的模样,整个人端庄严肃了起来,不客气地说道:
“还真需要你的帮忙,我的腿你也看见了,若可以的话,派几个暗卫来保护我。
“另外,我院子还缺一些会武又机灵的陪嫁丫鬟。”
秦时越愣怔了一下,惊讶于苏若离的直接。
显然是苏家已经逼迫她到了绝境,才会向他这个刚刚认定的未婚夫寻求暗卫保护。
这让他暗暗决定,为了苏若离的安全,还是得让婚事尽快进行。
“行,没问题,这些我都能安排。”
投桃报李,为了秦时越这辈子别死那么快,苏若离也不磨叽,直言提醒道:
“既然说了互相帮助,秦将军又如此相信我,以健康之驱相见,想必秦将军对待家人也是如此放心。
“但苏家人的作为你也是看见的,有时候家人甚至是最亲近的人,也未必就可信。
“将军府的处境我不多不少也已经听闻了一些,将军府倒了,获益最大的不一定是皇室,而是在外看来可以继承将军府的人。”
秦时越顺着她的思路,立即就推测到苏若离提醒他警惕的人就是与他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堂弟秦时淮。
他们秦家一门三将军,除了他被赐予将军府以外,还有镇守在边关的父亲和大伯。
这也是为何皇帝对他多番忌惮的缘故。
特别是此刻西凉已经彻底被他打趴了,刚签下了二十年互不侵犯条约。
在皇帝看来,未来二十年是必定无仗可打,他们这些将军就显得有点多余了。
所以皇上就设局对他下手,他将计就计假装中毒,试图安了皇帝担忧的心。
但皇上对秦家的防备不减,立即就下旨让他回帝都养病,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他钳制镇守边关的父亲和大伯。
帝都的将军府只有他与小叔儿子秦时淮两人,并无长辈,所以才给了皇帝插手安排他婚事的机会。
小叔早年战死沙场,为了给小叔留后,秦时淮一直留在帝都,给秦家统筹后勤补给的工作。
若非苏若离的刻意提醒,他从没想过秦时淮也可能会与他有利益冲突。
从感情上来说,他觉得秦时淮不可能背叛他。
但从理智上来看,他觉得苏若离的提醒不无道理,特别是近几次遇刺事件,无不暴露了他们府内有内鬼。
他看着眼前因他而受伤的少女,眸光不由得暗了暗,从此以后,他就多了一个需要守护的人。
秦时越点了点头,郑重道:“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见秦时越把话听了进去,苏若离想起上辈子的悲剧,不放心地啰嗦提醒道:
“若我是幕后之人又知道你中毒是假装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你真的中毒。”
秦时越点了点头,心中把苏若离的提醒给记下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苏若离在被迫接受嫁给他后,会对他如此的关心。
这让他不免多想,其实她对楚泽钰会不会也不是那么喜欢,不过是从前有未婚夫的身份在,她才多看了他一眼?
秦时越办事效率很高,当日晚上两名暗卫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潜伏进了苏若离的院子里。
这两名暗卫还是苏若离上辈子就熟悉的梅影和兰逸。
熟悉的人重新回到身边,身体垂危的丈夫竟然身体健康,嫁妆和钱又陆续夺了回来,一件件好事都让苏若离心情愉悦,这个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清晨,牙人就带着一批会武的婢女进了静澜院,苏若离从中选了四名机灵的作为一等丫鬟留在了屋内。
这不是苏若离第一次让牙人进入静澜院,毕竟庄子、商铺需要的人手不少,所以苏若离在自己院子里添人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方氏安排的丫鬟们自然是第一时间把消息通报给了方氏,但此刻方氏正被前来拜访的三姑六婆等亲戚烦得烦不胜烦,根本无暇顾及丫鬟传递上来的消息。
这些前来指手画脚的宗亲,无不是以叙旧的名义,前来劝说她不要轻易换亲,免得得罪了圣上,连累九族。
方宝琳心中恼火,但又碍于是族亲又是长辈不好发作,只以为是昨日祠堂的闹剧把苏家换亲的事给闹大了,引起九族以内的宗亲不安。
她心中更是把这一切都归咎为苏若离昨日不懂事惹来的事端。
但宗亲们的谨慎,倒是让方宝琳想起了苏若离与楚泽钰早就交换了庚帖这回事。
若有人以此来向侯府发难,确实会带来不少麻烦。
只好暗地里安排人去提醒苏文兴,要尽快把两人的庚帖给换过来。
在方宝琳一边疲于应对族亲一边心中咒骂苏若离的同时,温辰安如约上门给苏若离复诊。
他按着苏若离的脚踝问道:“还痛吗?”
苏若离摇了摇头,温辰安的医术很精湛,通经活络的膏药也很有效,今日其实就不怎么疼了。
她上辈子做孤魂野鬼的时候,跟随着温辰安好一阵子,又自学了不少医书古籍,心中也大约知道自己的脚是怎么回事。
根据医书所言,她这腿看着是断了,实质上是一种叫‘脱臼’的病症,与骨头断裂是两回事。
只要及时接回来,人就能自如走动。
所以她的腿伤实质上并没有温辰安昨日说的那么严重。
温辰安再次扭动了苏若离的脚踝,柔声道:“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苏若离再次摇了摇头。
“你的腿再休养两三日就没事了。
“趁休养的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后续的计划,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苏若离也没客气,直言不讳道:“若我将来势必要与苏家为敌,你也愿意帮我吗?”
温辰安给苏若离包扎膏药的手停顿了片刻,轻笑道:
“我当初为何会进入侯府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嫁入了将军府后,就想撇下我?”
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苏若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初的恩情,你这些年帮忙医治祖母,早就还了。”
“所以,你嫁人了,我们这些年的关系就不在了?”
这哀怨的语气,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与她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苏若离忍不住嗔笑了一声,“哟,没想到我们的温府医如此舍不得本姑娘呀。”
温辰安脸上不动如山,但微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思。
隐于暗处的梅影听着两人的对话,以及亲密的举动,眉头死死地紧皱着,他们未来主母似乎有点轻浮。
“姑娘名声重要,这话莫不要胡说。”
苏若离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没了逗弄他的心思,而是认真地说道:“那你愿意离开侯府吗?”
“姑娘想让我随你进将军府?”
“不,我想开一家医馆,你来帮忙?”
温辰安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点头就答应了。
他进入侯府也不过是因为苏若离的关系,既然她要离开侯府,他留在侯府也没有必要了。
三日后,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苏若离把轮椅推到了院子外,一边享受着暖和的日光,一边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轮椅的扶手,盘点着近日的斩获。
经过三日的休养,她的腿已经完全康复,可以自由走动。
但为了掩人耳目,她在府内依然坐着轮椅,扮演着一个在闺阁静养的千金小姐。
林嬷嬷虽然贪财,但作为府中的老人,又常年是祖母身边的红人,人脉资源还是非常丰富的。
不过短短三日时间,就有上十名宗亲老人前来劝拦换亲的事宜。
事关自身利益,她自然也是添了一把火。
她把当年她是如何奋不顾身相救楚泽钰并以此换来了婚约,此刻楚泽钰又是如何见异思迁,为了迎娶妹妹而抛弃她的事迹改编成戏剧,日日在坊间搭台唱戏。
戏曲的内容本来就是真实的事迹,当年她舍身相救的事情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此刻通过戏曲勾起了众人的回忆,侯府恶意换亲的事迹就显得更加可信了,自然就快速流传了起来。
一时间,侯府换嫁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惊动了帝都整个上流圈子。
她也因此成了所有人眼中楚楚可怜的受害者,而苏楚两家自然是遭受了世人的唾骂。
因为这戏曲导致流言蜚语的蔓延,这几日苏若锦没少来她的院中楚楚可怜地多番试探,试图让她主动站出来为她澄清流言。
苏若离自然是不会答应,只表示她人在家中躺,祸从天上来,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时间,苏府陷入到进退两难的窘境。
相较于苏家人的窘况,楚家人则完全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苏若锦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楚泽钰则是忘恩负义的混蛋。
楚家作为名流世家,楚泽钰又是丞相之子,自然不会任由这样的传言在帝都蔓延。
忘恩负义这样的罪名对于一个重名声的名流世家来说,太重了,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苏若离估计楚泽钰欠她的救命之恩很快就会还回来,而苏若锦这辈子还想嫁给太子,那就难上加难了。
现在就坐等楚家人找来,给她赔礼道歉呢。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拦截的声音:“楚公子,你不能进去……”
棋静的声音骤然从门外传了进来,苏若离不由得眉头一挑,楚家的动作还挺迅速的,不愧是世家大族,可在意名声了。
“若离,你院子里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拦我了?”
带着亲昵的语气,一道轻佻的嗓音从门外缓缓传了进来。
不同于对其他人的陌生,苏若离瞬间就认出了这是楚泽钰的声音。
苏若离扭转轮椅,转身往外看去。
只见楚泽钰一袭白衣,手执折扇缓缓从门外走来,气质温润,俊朗的脸庞带着一丝关切。
是那个她上辈子爱而不得、骗了她一辈子的男人。
想起上辈子临死前的那一幕,是他为了保存苏若锦,亲手把她推向了劫匪,让她遭受了生不如死的劫难。
她化了灰都记得他当时那冷漠无情的模样。
这让她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满腔的恨意盈满了胸口,恨不得此刻就举剑一刀了结了眼前这个伪君子。
她上辈子是瞎了狗眼才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救了起来,还因为救他而落下病根。
见苏若离久久未曾开口,此刻又红了眼眶,楚泽钰更是认定了心中想法,柔声劝道:
“若离,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但你这次太鲁莽了,大闹祠堂不仅伤身还伤了伯父、伯母的心。
“之前不是说好了,若锦身子娇弱,不适合嫁到将军府,你就不能大气一点,体谅一下大家的难处么?
“更何况,我不是已经承诺以后会补偿你的,哪怕你嫁到将军府,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待你。”
楚泽钰这话瞬间让苏若离从过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马上又被他的此番言论给恶心得怔愣住了。
她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楚泽钰竟然还想着做齐人之美的美梦。
是他傻,还是他以为她是个傻子?
上辈子她被关在了祠堂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只以为他与她一样都是迫不得已,再加上他虚伪的误导,她才会觉得他与她之间是被强行拆散的苦命鸳鸯。
但此刻她已经用戏曲的方式彻底戳破了苏家粉饰太平的手段,所有人都知道他与苏若锦相爱,而她答应换嫁不过是成全了他们两人的爱情。
此刻楚泽钰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的说着这样暧昧的话,这人是有多不要脸?
还是他以为她蠢笨如猪,半点都收不到外面的消息?
她可是管着苏家的诸多产业,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楚泽钰看着苏若离一副迷茫的模样,以为是他方才的话成功劝解了她,于是继续劝道:
“秦时越时日无多,你嫁过去后不但不会影响你的生活,还能得了个将军夫人的头衔,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瞧不起你。”
“若锦也是为了你好,才主动把婚事让了出来。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肆意妄为,导致若锦此刻左右为难,好在若锦心性善良,并不怪罪于你。
“若离,你放心,哪怕你嫁入了将军府,我还是爱你的,还会如从前那般对你好。”
听着如此恶心无耻的话,苏若离是终于确认了,他不是傻,只是觉得她傻。
想到这,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嗯,我相信你。”
楚泽钰一愣,没想到不过几日没见,苏若离竟然如此上道,她果然心里装着的都是他。
只要他说的话,她没有不从的。
想到这,他趁热打铁道:“那我们之前的定亲信物,你先交出来,以后我寻到机会再送你。”
苏若离沉吟了片刻,狐疑地看向楚泽钰,问道:
“伯父、伯母此刻是不是来了苏家?
“毕竟这是两家的婚事,我还是亲手交还给他们吧,这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有个见证比较好。”
楚泽钰想着觉得苏若离说的不无道理,退亲这事确实是当着双方父母的面说清楚为好。
免得以后苏若离耍赖,再次以救命之恩来要挟他。
估计这也是父亲让他前来把苏若离带到客厅的缘故吧。
刚回过神来,楚泽钰才发现苏若离已经让丫鬟推着她往主院的会客厅的方向走去了。
他看着前方坐在轮椅上的苏若离,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楚泽钰后知后觉苏若离的表现有些反常。
苏若离早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苏若锦,还试图逃婚,所以才会被苏文兴打断腿关在了祠堂。
在关进祠堂前,他曾找苏若离谈过一次,当时她不肯妥协,认定他们早有婚约在身,一定要嫁给他,还哀求他带她离去。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但若锦说了,苏家必须有人嫁到将军府,这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
再加上外面的传言,只有苏若离出面澄清,他们楚、苏两家才有机会摆脱传言的污蔑。
所以他今日才又前来劝苏若离妥协,只有她认清了嫁入将军府后,对所有人都好的事实,以后他们三人才能愉快相处。
但此刻他却又觉得她似乎妥协得有点爽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她澄清谣言的事,她就已经同意了。
苏若离似乎突然间对他没那么在意了,让他的心底泛起了一丝不快与不安。
不过几日时间,苏若离的反应就截然不同。
是真心答应还是……
思索间,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客厅,只见苏文兴与方宝琳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客座上还坐着一名威严又不失儒雅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名雍容华贵的贵夫人,显然就是楚泽钰的父母楚兆荣与丁秋宜。
作为戏曲中的第三者,苏若锦自然也是在场的,此刻满脸乖巧地对着楚兆荣夫妇不知在聊着什么。
看到这状况,苏若离不由得撇了撇嘴,看来今日又是孤军作战的一日。
不过,想起近日来的布置,她可不认为她会讨不到好处。
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苏若锦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被仆人推着进来的苏若离。
只见她没有了往日的端庄与寡淡,反而多了一抹艳丽与自信,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不愉快的神情,但却一无所获。
这几日她可是打探着苏若离的状况,但她的言行举止还是与普通古人无异,半点都没有她刚穿越到古代时的不适。
她还特意让丫鬟找了苏若离做账写的字,字体与往常无异,半点都没有现代人写毛笔字的别扭。
但苏若离的变故是明显的,她现在似乎是真的不在意这场婚事,也不再在意楚泽钰。
她这几日是细细思索分析,觉得一定是父亲打断了她的腿,让她对苏家彻底的失望了。
苏若离可是书中前期辅助她的重要角色,她可以对苏家、对楚泽钰失望,但唯独不能对她失望。
作为一名现代大学生,虽然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洗礼,但也是知道了钱的重要性。
苏若离就是她将来资金来源的钱袋子,可不能因为换嫁这事而与她离了心。
按照书中对苏若离角色的定位,苏若离除了童年坎坷外,成年后一生顺遂,嫁入楚府后还挣得了一品夫人。
她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爱。
年少时渴望亲情,没能得到父母兄弟的关爱,出嫁后以为有爱情依靠,夫君楚泽钰却是个花心的,花着苏若离的钱,养着数不胜数的姬妾。
与其根据书中的发展,让苏若离的钱流进楚家,还不如趁着换亲的机会,把她拿捏在苏家手里。
她相信只要死死地拿捏住苏若离对亲人关爱的渴求,就能轻松把她拿捏住,让她为己所用,成为她获得权势的钱袋子。
想到这,苏若锦换上了一副可人的笑颜,快步往苏若离的方向走了过去,接替了琴墨的位置,把苏若离往大厅的中央推着,边走边试探道:
“姐姐,你身子有好些了吗?这几日我可担心坏了。
“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姐姐才遭了此罪,但姐姐放心,我以后一定加倍的对你好。”
苏文兴看着此刻姐妹同心的模样,霎时松了一口气,苏若离对于苏家的价值,他比谁都懂。
但在权力面前,钱又算得了什么。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等的。
所以,要让侯府延续辉煌,还是得靠若锦,这一点他比谁都门儿清。
两个女儿,一个弄权、一个搞钱,钱权搭配,不愁侯府将来没前景。
“若离,爹爹知道你心中不好过,但泽钰与你妹妹求到我这来,爹也是为难呀。
“你向来是最宠妹妹的,此刻能想明白,放下心中的芥蒂,这是最好不过的。”
苏若离听着父女俩一唱一和的,不由得唇角一勾,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是想明白了,不值得。”
闻言,楚兆荣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杯子,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让他们楚府陷入麻烦的少女。
不同于苏若锦的温柔可人,苏若离的五官明艳张扬,尽管她如今不良于行地坐在轮椅上,却神情冷静,淡定从容。
哪里有戏曲所说的那般为了自家不肖儿子要死要活的模样?
而且,她说的不值得,是指他儿子不值得吧。
楚兆荣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自个儿清楚得很。
他儿子还自以为把苏家两姑娘玩弄在掌心,以为两人为了他争风吃醋,殊不知,是谁玩弄谁还说不定呢。
这婚事他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退定的,毕竟那人的旨意他可不敢逆。
苏家想把他们楚家做垫脚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苏家也不掂量掂量凭着苏家这破落侯府,能吞得下么?
然而并不是谁都如楚兆荣那般能看事情能如此通透,毕竟能坐在丞相的位置,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此刻的苏文兴夫妇只觉得是他这大女儿今日终于恢复了正常,听话了,也就放心了。
几人互相寒暄了一番,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提及正题。
毕竟此事苏楚两家各有难题,谁先开了口,谁就落了下乘。
倒是楚泽钰很是焦虑,想到方才在静澜院时苏若离的态度,他就愈发没了底气。
他忍不住频繁暗示苏若离主动把定亲信物交出来,苏若离却罔若无闻。
苏若离抿了一口清茶,作为受害者,她才是需要补偿那一方,心中淡定得很。
楚兆荣觉得一道圣旨在苏府上方压着,苏家才是更迫不及待的那一方。
因为谣言楚家已经被迫吞了个忘恩负义的污蔑,可是吃了大亏,自然是不愿意先拉下脸面的。
更重要的是,一旦他拉下了脸面,就间接承认了是他们丞相府对不起苏若离,是要赔礼道歉的。
显然真实状况是苏家人贪婪,既不敢得罪皇权,又想笼络太子,还不想丢了他们楚家这份姻亲关系。
虽说这一切有那人在幕后推动,但若非苏家人贪婪,苏家人又如何会中计。
苏文兴夫妇是单纯的觉得对方主动上门的,自然是对方落了下乘,于是也沉着气,谁也没有开口主动提起这事。
最后,沉不住气的人是楚泽钰,他忍无可忍地对着苏若离命令道:
“若离,既然你已经同意了我们退婚的事,我们之前定亲交换的信物,你还是先退回来吧。”
此话一出,楚兆荣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楚泽钰。
若非此刻是在苏家的大厅,他是恨不得立即给自家傻儿子一个大耳光。
罢了,幸亏他对这个儿子也没有期待,谁家没有几个不成器的后辈。
楚兆荣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苏家几人扬起一抹尴尬的笑意,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既然圣旨不可逆,我们楚家也不会不识趣,挡了皇上的好意。
“所以,若离丫头,并不是楚伯伯我有心毁约,而是迫不得已呀。”
老狐狸!
苏若离在心中吐槽,但神色却半分不显,似乎对于楚兆荣的话毫不在意。
她眼皮微掀地看向苏文兴,见对方丝毫没有为自己讲话,为苏家争取利益的意思。
心下一沉,她就知道她爹是个怂货,一句圣旨压了过来,直接怂了。
上辈子的惨痛经历还不够么,显然苏家人就是个靠不住的。
为了利益就能让她去死,再让她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自己的利益,果然还是得靠自个儿去争取。
想到这,苏若离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
“嗯,确实不算毁约,当初我救了楚泽钰一命,这一纸婚约不过是弥补当年对我的伤害。
“既然状况有变,我也不是个不懂变通的,那楚伯伯就给我换其他补偿吧。”
这话瞬间让楚泽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合着方才他特意前去与她说的一番话都白讲了,顿时怒道:
“方才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以后会补偿你了,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所以呢?我现在要补偿,和你以后给我补偿,有什么区别?不还是要补偿我么?
“还是楚公子你打算耍赖,如外界所说的那般忘恩负义了?”
苏若离这话看似回答楚泽钰,实质是在要挟,顿时让楚兆荣眼眉一挑,看来苏家也不是只有蠢货。
但苏文兴显然是个拖后腿的,他丝毫没听出苏若离话中要挟之意,更没看出楚家之所以前来苏府,不过是为了尽快压制对楚家不利的名声,希望与苏家谈判让苏若离这个当事人出面平息风波。
苏文兴只想到了若楚家给了苏若离其他的补偿,苏家与楚家之间的婚约就没有了,以后他要走楚家这边的关系就走不通了。
这浅薄的认知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对着苏若离就怒斥道:
“怎么说话的?不过是学着管了几个铺面,就学会了商人那套斤斤计较。
“之前不是说好了,楚家与苏家的婚约不变,何来补偿一说。”
楚兆荣眉头再次一挑,抬眸扫向苏文兴,他竟然到此刻都没看清楚状况?
这一扫,却让苏文兴更慌了,以为是苏若离这话冲撞了丞相,连忙再次对着苏若离怒斥道:
“赶紧向你苏伯伯道歉,怎么可以这么贪心。”
苏文兴这怂况让苏若离再也控制不住地噗呲一下笑了起来,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而这么蠢的人却是她的父亲。
若非她从小就在侯府长大,她都不免怀疑她到底是否是父母亲生的。
外貌不像就算了,连脑子也不像。
在座的人都被苏若离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给愣住了,她被骂竟然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