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傅临州是小说《植物人老公清醒后,她决定离婚》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佑火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植物人老公清醒后,她决定离婚》的章节内容
夜凉如水,林疏月熟稔地帮床上的人把睡衣脱了,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精瘦的上身。
这件事,她已经做了五年,早就习惯了。
因为长时间躺着,加上没被太阳晒,那人皮肤白得有些不正常,但脸却仍旧很帅,深邃的眉眼,精致立体的五官,林疏月曾想象过他睁开眼睛的样子,应该会温柔中带着点儿冷漠。
她低笑一声,收起自己无畏的想象,认真帮自己的丈夫擦拭身体,擦到敏感部位时,床上的人一如既往地皱起眉头,若他醒着,定然会发火。
林疏月习惯性地顿了顿,叹息道:“这么久了,还是不情愿被我碰,那你就早点睁开眼睛,自己起来清理。”
她自顾自地说完,认认真真帮傅临州擦身体,全然没注意到床上的人睫毛颤动,隐隐有要醒的趋势。
收拾完一切,林疏月出了一身汗,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傅临州,她直接把衣服脱了转身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着坐在床上的人,林疏月惊讶得忘了擦头发,毛巾就这么掉到地上。
傅临州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她,眉头不耐烦地皱起来,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情绪。
“你是谁?”他声音沙哑地质问,“为什么在我房间?”
还一丝不挂。
林疏月从震惊中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不着寸缕,她红着脸回浴室找了件浴袍披上才出来。
“你、你先躺着别动,我去叫妈。”她焦急地说完就出门喊人去了,完全没想起来回答傅临州刚刚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
傅临州的卧室里围满了人,傅老爷子和傅临州的妈妈满脸紧张地等着医生开口。
十分钟后,家庭医生取下听诊器,回头看着一屋子的人:“傅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刚醒还不宜太过操劳,饮食也注意清淡,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
林疏月攥紧的手松开,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送走医生后,屋里只剩下一家子,傅临州拧眉看着林疏月,哑着声音问:“妈,她是谁?”
傅母连忙介绍:“哦对,临州,这是你妻子,林疏月,你昏迷的这五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你。”
傅临州眉头皱得越发紧,脸色也冷下来。
傅母见状,连忙解释:“当年我们担心你醒不过来,我就和你爷爷商量……”
“胡闹。”傅临州说完,掀开被子下床。
在傅母的眼神示意下,林疏月连忙上前扶着傅临州。
傅临州往旁边躲开林疏月的手,自顾自地穿上衣服,傅母满脸担忧道:“临州,你刚醒,多休息休息。”
“我睡了这么久。”傅临州语气没什么起伏,“公司那边都乱套了吧。”
“还、还好。”傅母表情心虚,“你先好好休息吧,那边有傅渝呢。”
傅临州没说什么,去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就要走。
傅母满脸担忧:“临州,医生让你再休息两天。”
“在公司也能休息。”傅临州说完就走了,全程林疏月都没插上话。
她能感觉到,傅临州不怎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她。
张婉莹上前拉着林疏月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月月,临州以前就很挂心公司的事儿,现在他刚醒,肯定忙着去公司看看,你别放在心上,你是傅家儿媳妇儿这点永远不会变,妈一直感激五年前你能嫁给临州。”
当时医生都说临州八成是醒不过来了,她妄想林疏月能帮傅家传宗接代,做试管婴儿,要不是老爷子不同意,现在林疏月和傅临州的孩子都五岁了。
“妈,别这样说,当年我嫁给临州,也是贪图傅家权势。”
其实当年她也不愿意嫁,只是父母以死相逼,她忍不住心软……
张婉莹抹了抹眼泪,满脸感激:“说什么贪图不贪图,现在都是一家人,你以前过得苦,妈知道,这几年临州昏迷,公司分崩离析,傅家也是摇摇欲坠,不过现在好了,临州醒了,那些人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林疏月点点头,“嗯,妈您说得对。”
张婉莹和蔼地拍拍她的手背,“折腾了这么久,累了吧,先去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林疏月嗯了一声,目送老爷子和张婉莹离开,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没由来不安。
虽然当时她是为了帮父母攀傅家才嫁进来的,但这些年傅家的其他人对她很好,所以她才任劳任怨地照顾傅临州那么久。
但现在傅临州醒了,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晚上,林疏月睡得迷迷糊糊,眯着眼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她下意识惊呼,顺手把床头灯打开。
傅临州冷着脸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我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
林疏月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松垮挂在身上的睡裙往下滑,露出半截香肩。
“你不在家睡吗?”她焦急地问完,发现这话有点不对劲,连忙解释,“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没等她说完,傅临州就道:“我在公司睡。”
说完他顺手把灯关了,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疏月都没见到傅临州的面,据说公司财务出现问题,他忙得走不开身。
林疏月能理解,她爸只是打理一个小公司就忙得不着家,更别说傅临州打理的还是一个世界百强企业。
最近几天都是傅临州清醒的新闻,每天都有人上门试探,大部分都是问傅临州什么时候跟林疏月离婚。
对此傅家老爷子和张婉莹表示,傅临州的妻子只能是林疏月。
为了不让她多想,张婉莹还特意炖了汤让她给傅临州送去。
下午三点,林疏月由司机送到公司大楼。
因为这五年她深居简出,公司里的大部分人不认识她,张婉莹贴心地帮她提前跟傅临州的助理打了招呼。
林疏月刚下车,助理王浩就从大厅走出来,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盒。
王浩边领着她往里走边提醒:“太太,傅总这两天太忙,心情不太好,等会儿如果他态度太差,您别放在心上。”
林疏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到了傅临州办公室门口,听着办公室里传来的暴怒声,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可能是这五年傅临州都躺在床上,她不自觉将傅临州归为温柔挂,但事实完全相反。
“傅总——”
王浩刚推门进去,傅临州直接扔了一打文件过来,“滚出去!”
一群人灰溜溜地低着头离开,一个个大汗淋漓。
“傅总,太太过来给您送汤。”王浩说完直接把汤往桌子上一放,急忙转身离开。
傅临州满眼红血丝地看向林疏月,他看起来很累。
林疏月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她鼓起勇气道:“妈让我给你送点汤,顺便等你下班一起回家吃饭。”
傅临州捏捏眉心,声音低沉道:“没事别来公司。”
林疏月一怔,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她低着头,语气落寞:“知道了。”
知道她想错,傅临州也不打算解释,反正他和林疏月早晚要离婚,误会了也好。
当天晚上,林疏月没能跟傅临州一起回去吃饭,因为傅临州说他还有应酬,让司机送她回家了。
汤也没喝。
回到傅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保姆做了一桌子菜,张婉莹更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
见只有林疏月一个人回来,她立马跟傅临州打电话。
没人接,张婉莹还想打,林疏月连忙开口:“妈,他是有应酬,估计在忙,别打扰他了。”
张婉莹满脸心疼:“月月,你受委屈了,临州这孩子以前就是个工作狂,等他忙完这几天,我让他好好陪陪你。”
林疏月摇摇头表示没事,借口说没胃口直接回了房间。
刚洗完澡准备睡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
“喂,爸。”
电话那头传来老爸试探的话语:“月儿,听说傅总醒了?”
这么久不联系,他竟然问都不问她一句,林疏月自嘲地笑笑:“新闻不是都在说吗,何必来问我。”
林建民不耐烦道:“我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女婿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有错吗?”
林疏月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下一刻林建民就说:“现在临州醒了,傅家又会回到京城第一大家族的位置上,你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让临州帮你弟弟引荐一下,让他多结识一些圈内的权贵,对他的前程有帮助。”
林疏月打断他,“爸,这些事,我说了不算。”
现在傅临州甚至懒得见她,说不定随时会等来离婚协议,毕竟她这个妻子,是在傅临州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娶回家的,他不喜欢她,想跟她离婚也正常。
林建民毫无下限道:“所以让你好好把握啊,临州醒了,你好好努努力怀上他的孩子,以后你在傅家不是横着走?别说帮你弟弟谋个好前程了,就算是让傅临州把启翔的股份分点儿给他也不为过。”
林疏月听不下去,“爸,我还有事,先挂了,之后再说。”
电话挂断后,林建民发了好几条语音过来,骂她白眼狼,骂她狼心狗肺。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从小听到大,早就习惯了,把手机关机后,林疏月直接躺下睡觉。
半夜傅临州回来,但没和她一起睡,而是去了隔壁卧室。
翌日一早,林疏月刚醒就听到张婉莹在走廊上骂傅临州。
大概是在说他和林疏月分房睡的事儿,林疏月不好出去,只能继续装睡。
半小时后,房门被推开,林疏月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睡意朦胧地看着门口的母子俩。
“愣着做什么,进去。”张婉莹恶狠狠地对傅临州说完,笑吟吟地看向林疏月,“月月,我不打扰你们,多睡会儿再起来,今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好的。”林疏月还处于懵的状态,直到房门被关上,傅临州寡淡的视线落在她上身,她才彻底回神。
傅临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抱歉,对于这场婚姻,是傅家欠你。”
林疏月愣了一下,又听到傅临州说:“如果你想离婚的话,随时可以。”
她低下头,错开傅临州打量的视线,“傅家没欠我什么,我也不想离婚。”
五年朝夕相处,即便听起来荒唐,但她确实对傅临州有不一样的感情。
傅临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性:“给你一年的时间考虑,最近我都不回来,别再去公司,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
他甚至不给林疏月说话的机会,转身直接走了。
林疏月呆坐在床上,听着张婉莹骂傅临州的声音,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收拾完下楼后,林疏月发现傅临州还没走,只是脸色有些冷。
张婉莹笑眯眯地冲她招手,“月月,快过来吃早餐,吃完送临州出门。”
林疏月刚准备过去,傅临州就起身,“我得走了,有个会。”
林疏月猛然停住,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傅老爷子沉声道:“坐下!”
傅临州动作不停,边往外走边说:“爷爷,公司事情太多了,我得赶紧过去。”
“公司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忙得完,吃完饭再去。”
傅临州没回答傅老爷子的话,直接走了。
张婉莹生气道:“他要忙就去忙,别管他了。”
林疏月低着头,表情落寞。
她知道傅临州是不想见到她才这样的,但如果真的跟傅临州离婚,她会无处可去。
“月月,过来吃早餐吧。”张婉莹笑着冲她招手,眸底藏着淡淡的愧疚。
林疏月过去坐下,张婉莹关心道:“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她摇摇头,“妈,我没事。”
张婉莹满脸担忧:“是不是临州跟你说什么了?”
林疏月咬着唇,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没有,什么都没说。”
“还能说什么,肯定是想离婚呗,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还是对那个……”
傅老爷子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轻咳一声止住,道:“如果他真的要离婚,我打断他的腿。”
林疏月兴致缺缺,随便吃了两口早餐就起身回了房间。
看到林建民发来的消息,她索性把手机关机。
傍晚,林疏月跟着张婉莹去参加宴会。
其实就是秦家小女儿的生日宴,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宴会。
京圈贵胄们看到她,当面不敢,错开张婉莹的面儿却个个对她嗤之以鼻。
彼时林疏月在卫生间隔间里,听着外面那些人对她的诽谤。
“听说那林疏月以前玩的可花了,傅家怎么会让那种人嫁进去。”
“就是,而且我还听说林疏月是私生女,是小三生的,据说现在傅总想离婚,但林疏月死活不答应。”
“那肯定不能答应啊,傅家这样的高枝,谁不想攀上啊……”
那些人越说越难听,林疏月忍无可忍推门出去,看到她,她们也完全不见心慌,甚至还挑衅地看着她,“哟,林小姐在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偷听墙角的习惯,挺别致。”
林疏月抬头看着说话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是你们先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几人对视一眼,嗤笑道:“说就说呗,你有意见?”
林疏月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对面的人瞥了她一眼,“哟,想打人啊,傅太太的身份不想要了?”
闻言,林疏月松开拳头,对方松懈下来后,林疏月出其不意,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边的骚动很快引来众人的注意,林疏月一把抓住王欣的头发使劲往洗手台上砸。
王欣被吓得哇哇乱叫,“都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开。”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林疏月拉开。
张婉莹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三五个人押着林疏月, 其中一个人抬手准备扇她耳光。
她想也不想就扒开人群冲上去,一巴掌扇在那个满脸跋扈的女人脸上。
王欣被扇得跌倒在地,“当着我面儿欺负我傅家的儿媳妇,活腻了是吧?”
林疏月整理好头发和衣服,乖乖站到张婉莹身后。
“麻烦你搞清楚状况,是她先动手……啪!”王欣话音未落,就被自家老妈扇了一嘴巴子。
无视王欣的愤怒和委屈,打扮时髦的妇人赔笑道:“傅太太,这孩子年纪小,在家跋扈惯了,说话做事没分寸,您别放在心上。”
要是以前,根本不用把张婉莹放在眼里,但现在傅临州醒了,现在没人惹得起傅家,之前趁付临州昏迷对傅家使绊子的人,心惊胆战的,生怕傅临州找他们算账,这种时候还是别得罪张婉莹比较好。
张婉莹冷哼一声,语气强势道:“跪下给我儿媳道歉。”
王欣她妈扯扯嘴角,“小孩子闹着玩儿,没那么严重吧。”
“小孩子?”张婉莹瞥了王欣一眼,“这看着比月月还大,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孩儿?”
王欣满脸委屈道:“妈,是林疏月先动手打我的。”
林疏月语气冷淡,“是你们先嚼舌根。”
“等着收律师函吧,这宴会也没什么好参加的了,我和我儿媳妇先回去了。”
张婉莹说完,不顾秦家挽留,直接带着林疏月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问了细枝末节,林疏月如实说了,张婉莹并未生气,只是让她别担心,这件事傅临州会处理。
林疏月下意识担忧,傅临州知道她在宴会上动手打人,应该会生气吧。
果不其然,傅临州回来就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张婉莹伸手打了一下傅临州,骂道:“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你不管,冲谁摆脸呢?”
“妈,我没有。”傅临州疲惫地揉揉眉心,“公司事情太多了,这种小事您看着办就行。”
“这是小事儿?”张婉莹不满道,“你提离婚的事儿我 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这件事你要是解决不好,别怪我这个当妈的说话难听。”
傅临州不悦地看了林疏月一眼,张婉莹立刻骂道:“你瞪月月做什么,难道你没提过离婚?”
“提了。”傅临州如实回答,“我现在无心感情,这婚也结得不明不白,离了对我对她都好。”
“我看你是两线被狗吃了。”张婉莹生气地给了傅临州一巴掌,林疏月被吓傻了,愣愣地站在一旁。
张婉莹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这五年月月照顾你有多尽心尽力,遭了别人多少白眼和闲言碎语吗?别人都说她为了权势嫁了个死人,要不是月月,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比这个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所以有她在,林疏月永远都是傅家的儿媳妇。
“我会补偿她的。”傅临州说。
“你说的补偿,就是刚醒就提离婚?傅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张婉莹气得两眼发黑,林疏月连忙上前扶着她,“妈,别生气,坐下休息会儿。”
“您好好休息,我今晚也不回来。”
傅临州说完就要走,张婉莹直接放狠话,“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了。”
“妈,您这是何苦。”傅临州语气无奈道,“公司真有很多等着我处理,我没时间顾忌好每个人的情绪,有什么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
那个“每个人”说的是林疏月。
所有人都在同情林疏月,但没人想过,他睡了五年睁开眼睛,突然多了个素未谋面的妻子,所有人都让他负责,他真的很累。
傅临州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自家老妈威胁的话语: “总之只要我活着一天,林疏月就永远是你傅临州的老婆。”
傅临州走后,张婉莹又气了很久,林疏月坐在一旁低着头,小声道:“妈,别气了,如果他想离婚的话,我……”
张婉莹语气坚决:“不许离,这些年你是怎么对他的,我都看在眼里,他没良心,我这个当妈的不能寒你的心,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只要我和你爷爷不答应,他不敢跟你离婚。”
林疏月叹了口气,缄默不语。
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她听到那些人说傅临州是有喜欢的人的,那她现在不就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吗?
为了确认,林疏月试探道:“妈,临州他……以前谈过恋爱吗?”
张婉莹顿了一下,反应有些大地否认:“没,谈什么啊,他那么忙,哪有时间。”
见状,林疏月心底大概有了猜测。
林疏月点点头,“嗯,知道了,您早点休息,我们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唉。”张婉莹满脸疲惫道,“能不操心吗,你这么好的儿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临州那个死脑筋说不听。”
林疏月笑着安慰她,“只要您不答应,我就不离婚。”
张婉莹这才放下心来。
—
回到卧室后,林疏月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翻出一本傅临州上学时期的相册。
看张婉莹的反应,傅临州之前应该有过女朋友,相册里应该会有蛛丝马迹。
看完之后,林疏月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又仔细翻了一遍后,发现傅临州大学时期的照片除了毕业合照没有其他照片。
看来是被妈藏起来了。
她把相册整理好放回原位,起身去洗澡。
因为傅临州说不回来,而且这五年她总是下意识忽略傅临州,所以洗完澡的林疏月光着身子,边擦头发边出来。
看到屋里的傅临州,她怔了一下,尖叫一声用毛巾捂住胸前,嘭的一下关上浴室门,慌乱找了件浴袍披上。
她低着头,脸连着后脖颈红了一片,胸前隐隐有春光泄露,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发紧,“你、你怎么回来了?”
傅临州拧着眉,表情冷冷的,“这是我家。”
林疏月连忙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临州没理会她,自顾自开始换衣服。
林疏月下意识想回避,却听到傅临州说,“离婚的事儿你考虑一下,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走不长久。”
见她不说话,傅临州又道:“这五年辛苦你了,我会补偿你的。”
林疏月抬头看着他,“你准备怎么补偿,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傅临州喉结微微滚动:“只要我能做到。”
林疏月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离婚。”
如果跟傅临州离了婚,父母肯定会出于利益随便再找个人把她嫁了,她喜欢傅临州不假,但现在,傅临州更像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不能松手。
傅临州拧眉看了她一会儿,扔下一句“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就走了。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林疏月都没再见过傅临州,据说公司财务问题还没解决,就连傅渝都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上次谈话不欢而散后,在张婉莹的要求下,林疏月会给傅临州发消息嘘寒问暖,但都没得到回复。
彼时,林疏月正陪着张婉莹在京城最大的商场里购物,因为爷爷的寿辰快到了,林疏月也想买个礼物,俩人互相帮忙挑东西。
礼物没挑到,倒是张婉莹给她买了一堆东西。
司机大包小包地跟在俩人身后,逛到珠宝店的时候,张婉莹又给她买了个戒指。
林疏月盯着手上的戒指出神,耳边传来张婉莹的声音,“累了吧,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再继续逛。”
俩人去了自家公司旗下的餐厅,刚进去经理就笑眯眯地上来打招呼。
张婉莹拉着林疏月坐下,简单吃过午饭后, 俩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扫荡。
走到一家高定礼服馆,张婉莹直接领着林疏月进去。
林疏月连忙开口,“妈,已经买了很多了,要不咱先回家吧。”
“就买了那么点儿首饰,衣服还没买呢。”张婉莹说完,直接让店员把最近的新款以及适合林疏月的款式全部找出来让她试穿。
不好拒绝张婉莹的好意,林疏月乖乖去试穿,最终结果是张婉莹把她试过的每一件礼服都买了。
转眼看到展示柜里挂着的淡蓝色抹胸长裙,张婉莹忙跟店员说,“那件也拿过来试试。”
店员满脸歉意:“抱歉夫人,那件是客人预订的,刚好今天过来取货。”
林疏月刚想开口,门口就传来一道陌生勾人的声音,“没事,如果林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赠送。”
闻言,林疏月回头看着门口的人,她并不认识,但不可否认,对方长得很美,精致小巧的五官,盈盈一握的腰身,凝脂般的肌肤,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和。
她看得正出神,身旁的张婉莹冷下脸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张阿姨,好久不见。”桑妤主动开口打招呼,目光偏移落在林疏月身上,“初次见面,你好,林小姐。”
虽然气氛有点不对,但出于礼貌,林疏月还是礼貌性点了点头,“你好。”
桑妤没理她,转头问张婉莹,“阿姨,听说临州醒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张婉莹态度极差,这还是林疏月第一次看她对人这样。
这位桑小姐,跟傅临州有过什么吗?
“当然有关系,毕竟我们曾经……”
不等桑妤说完,张婉莹就急切地拉着林疏月往外走,“月月,我们走。”
“林小姐。”身后传来桑妤的声音,林疏月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对方满脸挑衅地看着她,用嘴型说:“临州我们两个会重新在一起,到时候麻烦你识相点,自己退出。”
林疏月心里咯噔一声,原来她就是傅临州的前女友。
她任由张婉莹拉着她往外走,刚下楼, 就遇到匆匆而来的傅临州。
张婉莹看着自家儿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先发制人:“你怎么来了,我们逛完自己回去就行,怎么,你担心我把你老婆拐跑?”
“桑妤回来了。”傅临州语调冷淡,甚至连余光都没施舍给林疏月,“她在楼上,我过来找她谈点事儿。”
张婉莹满脸怒火道:“傅临州,我看你是昏了头,你已经结婚了,当年要不是她,你会出车祸吗?”
“看样子你们已经遇上了。”傅临州道,“我就是找她谈点事儿,你们先回去吧。”
“傅临州!” 不管张婉莹如何喊,傅临州就像没听到一般,步伐焦急地上了楼。
傅临州醒来这段时间,林疏月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种表情。
焦急、不安、却又有些庆幸和欣喜。
张婉莹后知后觉地安慰她,“月月,你别多想,他们两个没什么的。”
林疏月扯扯嘴角,怎么都笑不出来。
回到家后,林疏月打开手机就看到头条上傅临州和桑榆的新闻。
标题简洁明了——昔日白月光回归,新不如旧。
还把她和傅临州在商场门口遇到的照片也给发了上去,乍一看,她就像个被人遗弃的小狗。
甚至还有人拍到傅临州陪桑榆逛商场,俩人一起吃饭,还去看了电影。
不是说公司很忙吗,原来还是有时间出去闲逛的。
林疏月把手机扔到一边,捂着脸,任由泪水从指间淌过。
简单洗了个澡后,她喝了点酒,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发呆。
听到开门声,她以为是保姆上来送牛奶,没理会,索性蜷在沙发上,欣赏窗外的夜景。
傅临州松开领带,目光在偌大的卧室中搜寻一圈,看到蜷在沙发上的人,他大步过去。
到了嘴边的话因为林疏月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被堵了回去,他拧着问她,“喝酒了?”
林疏月傻笑两声,把脸埋在臂弯里,举起可爱的小拇指,“一点点。”
“咦。”她坐起身,仰头看着他,满脸好奇道,“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傅临州不耐烦地重复道。
林疏月重新把脸埋回去,闷闷道:“也是我家啊,我们两个不是结婚了嘛。”
傅临州蹲在她面前,第一次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我们离婚吧。”
林疏月怔了一下,鼻头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因为桑妤?”
傅临州如实回答,“是,我放不下她。”
林疏月把脸扭到一边,“抱歉,我不想离婚。”
“你想要什么?”傅临州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样拖着也没意思不是吗,早点离婚,对你对我都好。”
“什么都不要。”林疏月说,“只想要你。”
傅临州愣了一下,语气瞬间冷下来,“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
“嗯,对你来说是这样。”林疏月擦了擦眼泪,“但是我和你朝夕相处了五年。”
所以对她而言,傅临州就是她的丈夫,林疏月骨子里挺保守的,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想离婚。
傅临州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林疏月,我不会喜欢你的。”
林疏月无所谓地笑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嗯,没关系,反正我不会离婚的。”
转眼到了傅老爷子寿辰当天,林疏月作为傅临州的妻子,跟傅临州一起在门口接客人。
傅临州站在她身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时不时看一眼腕手的手表。
“你有事?”林疏月问他。
傅临州摇摇头,没说话。
现在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
林疏月自嘲地笑笑,快速调整好心情,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
“临州。”听到林建民的声音,林疏月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傅临州注意到了。
面对林建民,傅临州疏离道:“你好。”
林建民丝毫不尴尬,自顾自地介绍道:“我是你岳父,上次来看望你,亲家母说你去公司了,没能见上面。”
傅临州点点头,“嗯,你好。”
林建民察觉不到似的,拉过身旁十四五岁的小男生介绍道:“这是你小舅子,林琅。”
傅临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林建民还想说什么,林疏月连忙开口,“爸,你们先进去吧,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看林建民的眼神如同看小丑,后者也察觉到,笑着点点头,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进去。
时间过半,眼见没什么人了,张婉莹让他俩进去,傅临州却让林疏月先走,他抽根烟再进去。
林疏月没多想,跟着张婉莹进去。
十来分钟后,看着跟傅临州并肩走来的人,她心下一紧,差点把手里的酒瓶打翻了。
“你有个好儿媳。”身旁是张婉莹闺蜜的夸赞声,张婉莹没说话,明显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俩人。
傅渝好看的眉头拧成麻花,走到张婉莹身边低声询问:“妈,我哥这是在干嘛?”
傅渝是傅临州一母同胞的妹妹,比林疏月大两岁,傅临州昏迷这五年,公司都是她在打理,妥妥的事业型女强人。
张婉莹咬牙切齿:“被猪油蒙了心。”
傅老爷子看到桑妤,气得哮喘都犯了。
所有人乱了套,林疏月如行尸走肉般被人推搡着倒在地上,手腕和膝盖擦破,血染红了身上的高定礼服。
没人注意到她,她自己也顾不上痛,跟着送老爷子去医院。
医院走廊上,傅临州在安慰桑妤,“没事的,不是你的错,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傅渝忍无可忍,直接上前一把将桑妤拉开,“哥,你是不记得五年前这个女人是怎么抛弃你,害你出车祸的吗?”
傅临州拧眉看着傅渝,“小渝,桑桑是有苦衷的,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过去了?”傅渝指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林疏月,“你当然无所谓了,毕竟你安安稳稳地躺了五年每天有她照顾你,帮你端屎端尿,你又不知道别人怎么说她,怎么欺负我们一家老小,你当然会觉得无所谓……”
傅渝话音未落,她抬手就给了桑妤一巴掌,“你还有脸回来,还好意思往我哥身边贴,你怎么不去死!”
“啪——”响亮的巴掌声落下,傅渝感觉左半边脸都在发麻,傅临州的手还停在半空没来得及收回。
桑妤低着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对不起,我是有苦衷的,如果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我肯定不会走的。”
看着她那副虚伪的样子,傅渝准备再给她两巴掌,护士推门出来提醒:“医院禁止大声喧哗,家属请保持安静。”
“看样子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先走了,爷爷醒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傅临州说完,拉着桑妤走了。
林疏月看着俩人相偕离去的背影,看着桑妤依偎在傅临州怀里,心如刀绞,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林疏月一直守在医院,直到傅老爷子脱险才在傅渝的提醒下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听到张婉莹在和傅渝聊天,话题正好和她跟傅临州有关。
傅渝压着声音,不满地吐槽:“妈,我哥是不是有病,当年要不是桑妤,他就不会出车祸,当时他有多恨桑妤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怎么病了一场起来,看到桑妤就巴巴地贴上去,脑子被躺坏了?”
张婉莹冷哼一声,同样不满道:“谁知道他的,别在月月面前提起桑妤,早晚有一天你哥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到时候有他后悔的。”
“万一疏月不等他呢?”傅渝说,“照我哥现在的架势来看,说不定真的会跟疏月离婚娶桑妤。”
从小到大,她只见过她哥为桑妤这一个女人那么疯狂过。
但她实在是有点不能理解,明明林疏月更漂亮,虽然家世差了点,但和桑榆比也绰绰有余了,更何况林疏月人品好,桑妤那个白莲花,她真的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
张婉莹语气坚决道:“有我在,傅家的儿媳妇只能是林疏月,傅临州如果执意要跟桑妤纠缠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听到这儿,林疏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
有妈和傅渝的支持,她好像多了些底气。
她不会跟傅临州离婚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不让爷爷和妈他们失望。
看到她进去,母女俩立刻终止刚刚的话题,张婉莹一脸关心地问她,“月月,都处理好了吗,严不严重?”
林疏月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擦破了点皮。”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严重。”傅渝叹了口气,挽起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家休息一下吧,爷爷这边有妈看着,等会儿我正送饭过来。”
林疏月拍拍傅渝的手,笑着说:“傅渝,我没事,我在这儿守着,你和妈回去吧。”
张婉莹开口道:“我在这儿就行,你赶紧跟小渝回去休息一下,顺便换身衣服,如果不放心,晚上再跟小渝过来就行。”
林疏月低头看着身上的白裙子,膝盖的位置染了大面积血迹,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她满脸愧疚地看向张婉莹,“那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张婉莹对傅渝使了个眼色后,笑着对林疏月说,“嗯,去吧,不用急着过来,这边有我跟王医生,不用担心。”
王医生是傅家的家庭医生,傅老爷子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加上医院还有那么多医生,确实也用不着担心。
回到家后,林疏月淋浴完,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下楼准备弄吃的,但傅渝已经让保姆在准备了。
傅渝从楼上书房出来,站在走廊跟她说, “疏月,你去休息会儿吧,要走的时候我叫你。”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放松下来,林疏月感觉膝盖的伤比刚刚痛了,想着时间还早,她就点点头道:“那我去休息一下,你一定要记得叫我。”
“去吧,等会儿叫你。”傅渝笑着说完,转身回书房忙去了。
林疏月没再打扰她,回房间换了睡裙躺在床上,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但今天一天都惊心动魄的,一放松下来,她就忍不住犯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度睁眼,周围黑漆漆的,有人推门进来,林疏月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傅渝,我们现在走吗?”
“是我。”傅临州冷漠的声音传来。
林疏月瞌睡瞬间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睡衣肩带滑落,露出诱人的香肩。
灯被打开,林疏月被强光刺得闭了一下眼睛,傅临州低头正好看到眼前诱人的一幕。
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 扭头看向一旁,语气冷淡却带着几分沙哑,“爷爷怎么样?”
“不知道。”林疏月懵懵地回答完,补充道,“我回来的时候还没醒,傅渝走了吗?”
“家里没人。”傅临州说,“我没想到你在家。”
林疏月一怔,意思就是如果知道她在家,就不回来了是吗?
她失落地低着头,“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傅临州总算正眼看她,上下扫视一圈才继续道,“我是个正常男人,你在我面前,还是注意一下。”
林疏月茫然地低头一看,睡裙因为睡觉全部堆在大腿根,肩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去,最主要的是,她喜欢裸睡,最近傅临州醒了她才会穿衣服睡觉,但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连忙整理好衣服,脸上的热意顺着耳根一路蔓延至脖颈。
傅临州继续问:“还是说你故意这样勾引我?”
“不……”林疏月抬头看着傅临州,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里,她突然不想解释,甚至想问傅临州能不能勾引到她。
林疏月,我看你真是疯了。
正当她觉得自己有一丝希望时,傅临州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我去医院看爷爷,晚上不回来,离婚的事儿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
林疏月呆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因为刚睡醒而混沌的大脑一下变得清醒,她自嘲地笑笑,“林疏月,你真是个可怜虫,人家都不要你,甚至觉得你碍事,但你却死皮赖脸地缠着不肯放手。”
真可笑,但她别无他法。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手机突然响了,她还以为是傅渝打来的,没想到是林建民。
林疏月迅速调整好呼吸,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林建民冷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傅老爷子怎么样?”
过去五年,林疏月跟林建民通话次数不超过五次,但傅临州醒后,林建民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
林疏月如实道:“我在家,还没来得及问爷爷醒了没有。”
林建民不满道:“你这个媳妇是怎么当的,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守在床边刷好感,在家待着做什么?”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些, “我现在准备过去。”
林建民冷哼一声,“赶紧去吧,有什么情况记得打电话给我,还有你弟弟的事儿,你记得跟临州说一声,今天人太多,加上傅老爷子突然晕倒,我没机会跟他说。”
“之后再说吧,现在爷爷生病,临州估计也没心情听我说那些。”
她话音刚落,林建民就吼道:“你都没说,怎么知道他没心情听?我看你就是白眼狼,不想帮家里,当年就不该管你,让你饿死在外面。”
吼完林建民就挂了电话,林疏月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
不提醒的话,她差点就忘了那件事了。
那个时候她刚被接回林家,五岁多一点,此前她都是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在乡下,外公外婆去世后她才跟林建民他们生活在一起。
她回林家的时候,林琅刚好出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只是不小心打翻了林琅的奶瓶就被林建民的妻子,她的后妈罚跪在院子里。
大雪天,她直接被冻晕了,还是十岁大的傅临州跟着张婉莹去林家发现她,这才帮忙叫了救护车。
当然,这些事她之前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是林建民她们叫的救护车,还是上次张婉莹无意间说起来她才知道。
所以当时林家人是真的想把她饿死冻死。
没想到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
“叮铃铃——”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林疏月低头看了一眼,是傅渝。
她没犹豫,直接接起,“傅渝,你在医院吗?”
傅渝声音轻快:“没呢,回来的路上,你醒了?”
林疏月叹息道:“你怎么不叫我,我不小心睡着了。”
傅渝笑着说:“看你睡得熟就没忍心,爷爷已经没事儿了,现在在我车上呢,回家静养就行。”
“没事就好。”突然想起傅临州,林疏月忙道,“你们跟临州遇上了吗,他刚刚去医院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吧。
“管他呢,没联系,反正我们回来了。”傅渝无所谓道,“马上到家门口,你实在担心的话可以下来看一下爷爷,他一直念叨你呢。”
不用想林疏月也知道老爷子念叨什么,她嗯了一声,“我马上下来。”
傅渝又说了几句宽她心的话,这才把电话挂断。
林疏月收拾完下楼,傅渝他们正好回来,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气色不太好,但精神不错。
见老爷子冲她招手,林疏月小跑过去蹲在轮椅旁,“爷爷,怎么不在医院多养养?”
“家里舒服些。”老爷子拍拍她的手,叹息道,“月月,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那个不孝子我会好好教训他的,不会任由他欺负你。”
林疏月动容道:“谢谢爷爷。”
傅老爷子回头问傅渝:“临州呢?打电话让他回来,自己有老婆还整天围着其他女人转,他不要脸我还觉得丢脸呢。”
傅渝连忙回答:“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爷爷您别生气,医生说你不能动怒。”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出了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想不生气都难。”
张婉莹也开口:“爸,别生气了,临州那边我会解决的,不会让月月受委屈。”
看到他们这么维护她,林疏月感动得红了眼眶。
来傅家这五年,她才知道什么叫家,什么叫家人,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傅家人给了她家人的温暖和偏爱。
这也是她不愿意离婚的一个原因,她不想让这份温暖转瞬即逝。
傅临州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爷爷。”
傅老爷子拎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傅临州身上砸,后者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任由茶杯砸在膝盖上,滚烫的茶水顺着流到地上。
傅临州弯腰把茶杯捡起来,走到桌边放下,“我先去换身衣服再来。”
傅老爷子拿起茶杯重重砸在地上,杯子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他怒骂傅临州,“你这个不孝子。”
张婉莹连忙上前帮傅老爷子拍背顺气,“爸,消消气,我们好好聊,敞开聊,看他能说什么。”
傅临州没说什么,转身去换衣服。
林疏月站在一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没想让他们吵架……
张婉莹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月月,临州刚刚好像被烫到了,你拿药箱上去看看,帮他擦点药。”
林疏月猛然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我马上去——”
“别管他!”傅老爷子冷冷道,“那点烫伤有什么要紧的,大男人烫一下怎么了?”
张婉莹语气焦急地解释:“爸,这是培养疏月和临州感情的好时机啊。”
傅老爷子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不自在道:“月月你去吧,要是那小子不领情,你就把消毒水倒在他脸上。”
林疏月点点头,接过保姆递来的药箱上楼。
傅临州刚洗完澡,没穿衣服,身上只披了块浴巾,看到林疏月,他也没有要穿衣服的意思,有些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事吗?”
林疏月把身侧的药箱往前递了递,垂眸看着傅临州膝盖处被烫红的皮肤,“你的腿烫到了,我帮你上点药。”
傅临州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不用,你先出去。”
林疏月抬头看着他,有些焦急道:“妈和爷爷让我来的。”
傅临州垂眸,表情不悦道:“林疏月,你现在是在用爷爷和妈来压我吗?”
林疏月躲开他的视线,手不自觉握紧,声音也染上一丝颤抖,“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的伤需要上药。”
僵持了将近两分钟,傅临州转身坐下,冷冷道:“来吧。”
林疏月暗暗松了口气,跪坐在毯子上打开药箱,拿出药膏小心翼翼地帮傅临州擦着。
从傅临州的角度看下去,林疏月可谓是一览无遗,他把脸别过去,语气有些不自然,“等会儿我会跟爷爷他们说离婚的事,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说。”
林疏月手上动作一顿,她抬头看着傅临州,“不能晚点说吗?”在傅临州不悦的注视下,她继续道,“爷爷还生着病,万一他一生气,再晕倒怎么办。”
傅临州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他吐出一口浊气,“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等爷爷病好了再说,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我不会离婚的。”林疏月坚定到近乎执拗。
傅临州低头,拧眉看着她,“我不懂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你在坚持什么。”
“没有感情的人是你,不是我。”林疏月低声说完,把药箱收拾好直接走了,留傅临州一个人原地懵逼。
这五年对他来说就和睡一觉没区别,对林疏月也是一片空白,他一直以为林疏月对他是没感情的,但现在……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神情懊恼。
如果林疏月对他有感情,那他之前都在做什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但林疏月为什么会喜欢他,那五年里他只是个废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或许只是习惯了待在他身边,所以把那种感情误以为是喜欢了?
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出头没有任何阅历的小孩儿,不至于连感情都分辨不出来。
林疏月说完那句话就落荒而逃,躲在电梯里冷静了好一会儿才下去。
刚到客厅张婉莹就问她,“怎么样?”
林疏月把药箱递给保姆,“上完药了,看着挺严重的,起了几个水泡。”
张婉莹哎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临州他的态度有没有比之前好一点?”
林疏月仔细想了想,不太确定道:“有吧。”
她现在光顾着后悔刚刚不该说那句话,压根没心思管傅临州的态度如何。
傅老爷子冷冷道:“别为难月月了,你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
正好傅临州下来,林疏月没说话,规规矩矩地坐好。
傅临州瞥了她一眼,问傅老爷子,“爷爷,您消气了吗?”
傅老爷子没好气道:“怎么,嫌我没被气死?”
傅临州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您别生气了。”
傅老爷子冷冷道:“那就赶紧跟那个女人断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成天跟外面的女人混在一起,傅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傅临州巧妙地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件事,最近公司也稳定下来了,之后我可能就没之前忙了,能多点时间陪你们。”
傅老爷子不满道:“你就是跟那个女人断不了是吧,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够吗?”
知道躲不过,傅临州只能硬着头皮道:“爷爷,这不是时间的问题,桑桑现在刚回国,无依无靠的,我能帮衬就帮衬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傅老爷子冷笑道,“这话你说出来自己相信吗?”
他指着一旁的林疏月,“你擦亮眼睛就看看清楚,你昏迷不醒的五年里是她寸步不离甚至比你的家人还要上心地照顾你,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当年狠心抛弃你出国的人辜负眼前人吗?”
傅临州搭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久久没说话。
过了很久,傅临州才沉声道:“我现在有点迷茫,给我点时间吧。”
傅老爷子满脸鄙夷道:“这有什么好迷茫的,摆在明面上的选择,傻子才会选错。”
说完他示意张婉莹扶他,嘀咕了一句“选错的都是傻子”才转身上楼休息。
客厅里只剩下林疏月和傅临州,傅渝刚刚出去了,去跟男朋友约会,今晚都不一定回来。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林疏月低头扣着手指,傅临州在一旁抽烟,谁也不说话。
十分钟后,张婉莹给林疏月打了个电话,让她早点去休息,明天她带她去商场购物。
林疏月知道张婉莹是想补偿她,最近只要傅临州不回家张婉莹就会带她去买东西。
知道这样做能减少张婉莹的愧疚,林疏月没拒绝,答应后挂断电话准备上楼休息。
她刚起身,傅临州也跟着站起来走在她身后,林疏月没说什么,按了二楼的电梯。
期间傅临州一句话也没跟她说,林疏月同样。
回到卧室,林疏月直接去洗澡,没管身后的傅临州,反正他肯定会去隔壁房间睡。
但今晚林疏月失算了,她洗完澡出来,傅临州已经躺下,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不知道是真的在看还是装样子。
林疏月惊讶得忘了擦头发,毛巾掉在地上,她猛然回神弯腰捡起来,“你不去客房睡吗?”
傅临州眉头一皱,不满道:“你想让我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林疏月小声解释,“只是你最近都在客房睡,今天……”
傅临州随手把杂志扔到一边,随口撒谎,“今天腿疼,不想去。”
“……”林疏月知道傅临州在撒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傅临州这么反常,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还是因为爷爷说了那些,让他产生了愧疚感?
“你不想跟我一起睡?”傅临州说,“我昏迷的五年,你都是自己睡的?”
林疏月摇头,“没有,你需要人贴身照顾。”
傅临州翻身躺下,背对着她说,“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我先睡了。”
林疏月很想问傅临州他就这么回来了桑妤要怎么办,但她觉得现在不是该问这个的时候。
所以她默默去吹干头发,走到床边躺下。
虽然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还不如一个人睡来的自在。
林疏月是这样想的,傅临州同样。
傅临州突然开口,“过去的五年,辛苦你了。”
黑暗中,林疏月呼吸放轻,“没什么,是我自愿的。”
傅临州又说:“之前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的不对,但我现在不喜欢你,这件事我没办法骗你。”
林疏月鼓起勇气问:“你喜欢桑小姐,对吗?”
傅临州丝毫没有犹豫,“对,所以我才想跟你离婚。”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抱歉。”
她不会离婚的。
傅临州善解人意道:“你可以多考虑一下,如果那天你想通了,随时说,我们直接去扯离婚证,对于这五年你的付出,我也会付出相应的报酬。”
林疏月自嘲地笑笑,原来是这样,想用钱买断她和他的关系,傅临州是这样想的。
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哽咽着回了一个字,“嗯。”
听出她哭了,傅临州没说其他的,只说:“早点休息吧。”
林疏月没再说话,任由泪水淌过脸颊,打湿了半边枕头。
翌日一早,她被浴室传来的水声吵醒,肿着眼睛坐起来发呆。
傅临州突然出来,俩人猝不及防地打了照面。
傅临州愣了一秒,主动打招呼,“早。”
林疏月呆呆地回了一句:“早。”
傅临州换完衣服转身对床上的人说,“我先去公司——”
没想到林疏月直接趴在被子上睡着了,眼睛还肿着,估计昨晚哭了很久。
傅临州扶着她躺好,帮她掖好被角才离开。
林疏月睡醒,已经是中午了。
她快速洗漱收拾完下楼,张婉莹刚好在喝下午茶。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妈,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张婉莹笑着冲她招手,“没事,先过来吃点东西,早上临州让我们别去打扰你,月月,你跟妈说,你和临州是不是……”
林疏月红着脸解释,“没有,妈您误会了。”
傅临州怎么可能会碰她。
张婉莹满脸狐疑,“真的?”
“嗯。”林疏月吃了一口小蛋糕,不想说昨晚的事儿。
张婉莹总算注意到她化妆品都遮不住肿的眼睛,脸色瞬间冷下来,“眼睛怎么那么肿,临州又跟你说离婚的事儿,他逼你了?”
林疏月连忙解释,“没有,他没逼我,只是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考虑,你永远都是傅家的儿媳妇,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张婉莹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道,“月月,临州他现在只是被迷惑了,加上他睡了五年,感情还停留在桑妤身上,等他认清桑妤的真面目,他就不会再这么混账了。”
林疏月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张婉莹叹息道:“苦了你了孩子,都怪妈没把儿子教好。”
跟张婉莹聊了一会儿,林疏月心情好多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到商场随便逛了逛,张婉莹就带林疏月去吃饭。
不得不说,林疏月觉得她跟桑妤还挺有缘的,之前在商场遇到,今天又在饭店遇到。
桑妤笑吟吟地跟她们打招呼,“阿姨,林小姐。”
“你怎么在这儿?”张婉莹没好气道,“走哪儿都能遇到,该不会是你跟踪我们吧?”
被拆穿的桑妤面不改色,“阿姨您说笑了,是临州约我来这儿吃饭的,我并不知道你们也会过来。”
林疏月心里咯噔一声,这儿是傅家旗下的产业,傅临州居然一点儿也不避讳,直接带桑妤过来吃饭。
难怪之前说不让她去公司,所以在傅临州眼里,桑妤才是他的妻子吧。
昨晚的反常也只是为了让她早点答应离婚的缓兵之计,并不是所谓的愧疚或者别的。
她自嘲地笑笑。
林疏月,你可真会脑补。
和桑妤僵持了几分钟,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傅临州又是谁。
张婉莹拉着林疏月走到傅临州身边,不满道:“你是疯了吗?带那个女人来这儿吃饭,还嫌闹得不够大是吧?”
傅临州拧着眉,瞥了林疏月一眼,“妈,你们怎么在这儿?”
张婉莹满脸怒火,“我们来这儿打扰你了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傅临州满脸无奈地解释,“我来这儿是有事要谈,是公事。”
张婉莹冷冷道:“你和她能有什么公事要谈?”
傅临州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我决定请桑桑代言我们公司的一个支线产品,所以今天是过来谈合作的。”
“是啊阿姨,我和临州是过来谈事情的,您和林小姐误会了。”桑妤笑着说完,走到傅临州身边,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
林疏月看了一眼两人搭在一起的手,眸底划过一抹悲伤。
张婉莹一把将傅临州拽过来,“小合作让秘书去谈就行了,用不着你这个总裁亲自来吧?”
傅临州无奈扶额:“妈,所有合作我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您不是知道吗,不能因为你对桑桑有意见就让我厚此薄彼吧。”
桑妤善解人意道:“临州,我这边没事的,你先去陪阿姨和林小姐吧,我一个人逛会儿,等你忙完我们再谈合作的事儿。”
张婉莹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让临州跟你走了吗?”
“阿姨您真的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桑妤姣好的面容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她楚楚可怜地看向傅临州,“我在老地方等你,忙完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走了,头都没回。
张婉莹还没开口,傅临州就道:“妈,我今天真的有正事儿,你们没事就先回家吧,我先去找桑桑了。”
“你……”
看着傅临州焦急的背影,林疏月开口打断张婉莹,“妈,让他去吧,我们先回家。”
“先吃点东西……”张婉莹叹了口气,“算了,我都没胃口,更别说你了,先回家吧,合作的事我会问秘书,如果是假的,我让临州给你道歉。”
林疏月摇摇头,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不用了妈,这是他自己的事,我不想让您和爷爷夹在我们两个中间,为了我频频跟临州吵架,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张婉莹满脸动容,“月月,你受委屈了。”
林疏月笑着说,“没有,你爷爷和傅渝都站在我这边,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张婉莹满脸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可以跟妈说的。”
“知道了。”林疏月忍不住红了眼眶,“谢谢妈。”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张婉莹说完,拉着林疏月往楼下走。
好巧不巧,在一楼大厅遇到了林建民的老婆。
被一群人簇拥着的肖文霞上下打量了林疏月一眼,笑着说:“哟,这不是我女儿跟亲家母吗?”
林疏月一愣,犹豫了几秒钟,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妈。”
肖文霞没理她,而是跟自己的好姐妹们介绍,“这位就是我的亲家母,傅家现任掌权人傅临州的母亲。”
几人纷纷向张婉莹问好,“傅太太好。”
看在林疏月的面子上,即便再看不惯肖文霞,张婉莹也忍着,笑眯眯地冲几人打招呼,“你们好。”
肖文霞一把将林疏月扯到一边,笑着问张婉莹,“亲家母,你也来这边买东西吗?”
张婉莹不满她的举动,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嗯,带月月来买点东西。”
“都买了些什么,让我看看呗。”肖文霞说完就直接去抢司机小王手上的购物袋,小王不敢反抗,只能任由肖文霞拿走。
肖文霞在一堆衣服里准确找到张婉莹给林疏月买的手镯,甚至都不征求意见就直接打开盒子把手镯给拿了出来,炫耀似的冲自己的好姐妹们晃了晃,“上好的翡翠,这不便宜吧?”
她回头问张婉莹,“给她买的?”
即便再不高兴,张婉莹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容,“是的。”
“她戴什么翡翠,给我得了呗,怎么样?”肖文霞看向林疏月,连名带姓道,“林疏月,我问你话呢。”
张婉莹深吸一口气,差点忍不住发火,“亲家母,这是给月月买的,你可能戴不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肖文霞随意把镯子扔进购物袋里,随手塞给思司机小王。
“既然亲家母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我记得这边是傅家旗下的产业,东西应该可以随便拿吧?”
张婉莹扯扯嘴角,解释道:“门店的事情我们说了也不算,我来买东西也得付钱的。”
肖文霞笑着拜拜手,说话也是越来越没分寸,“亲家母根本就不缺那点钱,要不给我们姐妹几个一人买一个得了。”
“妈!”林疏月忍无可忍,对上肖文霞要吃人的眸子,她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小声道:“我给您和几位阿姨买,喜欢什么你们直接拿就行了。”
“行啊,这么多年你还没孝敬过我呢。”肖文霞得意地看向自己的姐妹们,“走,去选东西。”
几个人在珠宝店一人选了三条项链一只手镯,林疏月担心自己的钱不够,都准备找人借了,张婉莹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小王去把钱给付了。
“妈……”
她喊了一声,肖文霞不耐烦道:“叫魂呐。”
张婉莹回头看着她,笑着说,“好了,我们回家。”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肖文霞懒得管她俩去哪儿,光顾着跟自己的姐妹炫耀了。
从珠宝店出来后,林疏月满脸愧疚道:“妈,对不起,让你破费了,总共花了多少钱,回头我转给你。”
张婉莹笑着拍拍她的手,“说什么呢,之前确实一直没给亲家母买过东西,是我们的疏忽,今天正好遇上,随便买了点儿,没花什么钱,你妈妈喜欢就好。”
林疏月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不想跟张婉莹说她不是肖文霞的亲生女儿,也不想跟她说肖文霞从小就巴不得她去死,这些她一个人记得就行了,不用再让她知道。
当天晚上,林疏月以为傅临州会夜不归宿,谁知他居然回来了,而且还喝醉了。
彼时林疏月刚洗完澡躺下,傅临州靠在门边,皱着眉头看了她半天,突然说,“出去。”
林疏月一怔,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关心道:“你喝酒了?”
“不用你管。”傅临州冷着脸,重复道:“出去。”
林疏月红着眼眶问:“你让我出去哪儿?”
傅临州沉默着看了她将近十分钟,一言不发地转身去洗澡。
林疏月擦了擦眼泪,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乡下待几天,小时候哪栋房子应该还在,收拾一下能住人。
林家她肯定是不会回去的,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她都不想回去。
傅临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疏月换了衣服正在收拾行李。
他冷漠地问:“你去哪儿?”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林疏月低着头没看他,自顾自收拾东西,“我回家待几天。”
正好也可以冷静一下,她怕再这样每天面对傅临州,她忍不住跟他吵架。
傅临州语气没什么起伏道:“刚刚我喝醉了,明天再去吧。”
没有挽留,而是让她明天再去,傅临州应该也觉得她烦吧。
也是,她在家的话,爷爷和妈每天逼着他陪她吃饭,还要定期跟她出去约会,影响了他跟桑妤约会,当然烦。
“我去客房睡。”
林疏月说完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隔壁屋,彻夜难眠。
翌日一大早,她收拾完东西出门,直接打车去乡下。
为了不让张婉莹担心,她特意发消息跟她说了,还说待三天就回来。
实际上她自己也不确定会待几天,可能去了之后她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到乡下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出去劳作的人们正好回来,有人看到林疏月,纷纷开始讨论这是哪儿来的城里人。
见到熟悉的长辈,林疏月主动打招呼,“王大爷,我是疏月。”
王大爷上了年纪耳朵不好,满是褶皱的脸上挂着质朴的笑容,“你说你是谁?”
“疏月。”林疏月提高音量,“林疏月,陈序家的外孙女儿。”
听到她姥爷的名字,王大爷立马反应过来,“哦,是你啊,你不是被城里的爸接过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疏月笑着说:“最近没什么事,回来看看,顺便待几天。”
“吃饭了吗?”王大爷问,“没吃的话去我家吃啊,正好吃午饭了,你家那房子,前几年没人管,被雨冲垮了,你晚上有地方住不?”
林疏月愣了一下,问王大爷身后的小伙子,“周围有开民宿的人家吗?”
这应该是王大爷的孙子,十五六岁的小孩儿,跟着爷爷奶奶在地里劳作,晒得黝黑。
小男生腼腆地回答,“有一家,不过好像快倒闭了,我可以带你去。”
林疏月笑着说:“好的,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王大爷听不清,只能在一旁着急地问。
林疏月握住王大爷的手,大声解释:“我先去找民宿,等会儿来您家蹭饭。”
王大爷笑呵呵道:“好啊,让狗娃带你去,民宿住着确实要舒服些。”
幸好民宿距离王大爷家不远,随便订了房间后,林疏月拿着提前买好的礼品跟着狗娃去王大爷家蹭饭。
吃饭间隙,王大爷和他老婆提起林疏月小时候,提起林疏月的姥姥姥爷,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容。
林疏月也开始回忆童年,短暂地将现下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
起初的两天,她住得挺开心的,不想出门就在民宿待着,想出门了就在田间走一走。
但到了第三天,村里突然传起了谣言,说她是嫁给有钱人家被赶出来没地方去的,所以才会回到这个小地方。
林疏月对此并不在意,当年姥姥姥爷去世前说她亲生父亲很有钱,村里的人也说了不少谣言。
当天晚上,林疏月吃完饭,坐在窗户边吹着风看夜景,思绪一下被拉回到小时候。
“叮铃铃——”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拿起一看,是张婉莹打来的。
她突然想起这两天都没给张婉莹打电话,连忙接起,“喂,妈。”
“是我。”傅临州的声音毫无起伏地传来,“你在哪儿?”
林疏月疑惑道:“你怎么用妈的手机?”
“你说呢?”傅临州声音低沉,“不是你把我给拉黑了吗?”
林疏月一怔,这才想起之前她太生气把傅临州拉黑忘记放出来了。
她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道:“有事吗?”
傅临州的耐心渐渐耗尽,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冷,“问你在哪儿?”
林疏月说:“在家。”
傅临州咬牙切齿道:“我问过你爸妈,你根本就没回家。”
“所以呢?”林疏月反骨道,“我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
傅临州惊讶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哪儿跟你没关系,傅总公司那么忙,管我做什么,玩够了我自己会回去。”
林疏月一口气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看着再度打进来的电话,她直接挂断,顺便把手机给关机。
真爽,怼傅临州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果然,生气还是得骂人,骂完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叩叩叩——叩叩叩——”
极具节奏感的敲门声将林疏月从沉重的睡梦中叫醒,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谁啊,什么事儿?”
门口传来服务员小姐姐温和的声音,“林小姐您好,午餐时间到了,而且楼下有人找您,可能需要麻烦您先起床下楼看看。”
林疏月以为是王大爷的孙子过来让她去吃饭,便道:“午饭我不吃,楼下的人让他稍等几分钟,我马上来。”
说完她慢吞吞地下床洗漱,还化了个淡妆,但下楼看到冷脸坐在餐厅的傅临州,她整个人直接傻掉。
傅临州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找来的?
林疏月想也不想转身就往楼上走,傅临州起身追上去,赶在林疏月关门前一秒使劲把门推门挤进去。
“干什么?”傅临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有些不耐烦,“还没闹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