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云觞是小说《穿书:恶毒女配成了男主的心尖宠》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七分酿酒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书:恶毒女配成了男主的心尖宠》的章节内容
“夫君,喝药……”
十二月的天,寒风呼啸。风从破损的窗户灌进来,刺骨的冷意钻进骨缝,让虞晚思绪猛地回神。
她骤然睁大眼,惊惧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手中正端着一个陶碗,里头装着漆黑发苦的液体,闻起来似乎是中药。
而刚才那句“夫君,喝药”似乎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因为器官衰竭死了吗?
“咳咳——”
一连串急促痛苦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虞晚猛然低头,对上一张苍白的俊脸。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垂垂暮已的死气。
他一张脸苍白如纸,狭长的眼睑下有一颗颜色鲜艳的红痣,衬得此人眉宇间多了几分妖冶。
他那一双眼瞳,更是漆黑如墨,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潭,让人半点看不清深浅。
虞晚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你——”
“咳咳……”
她的话被男子的咳嗽声打断。
男子虚弱的倚在床头,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冷不丁的,虞晚垂头,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
脑中“轰”的炸开一道白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强行灌进她脑子里。
记忆的闸门瞬间被触发,大段片段如同倾泄的洪流一般涌进虞晚脑中,虞晚攫取住最要紧的片段,快速理清了目前的情况。
她……穿书了!
她穿到了临死前看的那本古早虐文《虐虐情深》里!
还穿成了书中与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虞晚!
眼下这剧情分明就是她看过的那本《恋恋情深》古早虐文开篇的剧情!
恶毒女配虞晚十岁时意外被人贩子拐卖,被男主母亲买下,成了男主云觞的童养媳。
不久前,原身在河边洗衣时摔了一跤,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不是无家可归的孤女乞丐,而是盛京城里手握重权的安国公府的小姐。
是最尊贵的嫡长女。
原身回想起这一切后就觉得云觞一家的存在会成为她的耻辱。
她一边计划着回盛京认祖归宗,一边暗中给云家人下药,让他们永远消失。
是以,她不仅给男主一家都下了毒,还一把火烧了云家,企图将云家人之死伪造成失火而亡。
甚至,为了不出任何意外,她甚至还去乱葬岗挖了一具新鲜的女尸,伪装成她自己的尸体。
最后放火死遁。
虞晚眼前阵阵发黑。
原著中的这个女配‘虞晚’自私、狠毒,凡事碍她眼,挡她道的人都被她害了,偏偏,她还极善于遮掩。
她的罪行败露前,所有人都以为她温柔善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原著中,虞晚给云觞喂下这碗药之后卷款死遁,她笃定云家三人都会成为死人,安心回了盛京做了安国公府嫡小姐。
但云觞有男主光环,哪那么容易死。
在她离开云家后不久,一位云游四海的神医路过云家,将濒死的云觞救了下来。
而男主的母亲和妹妹,都死在了大火里。
家人祭天,男主自此一路开挂,连中三元,得贵人赏识,爱情事业双丰收,成为昭国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而恶毒女配虞晚,在不断作死后,下场凄惨,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虞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著中,‘虞晚’作为关键女配一直搞事作妖到最后。
当她所有的罪行败露,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男女主千百倍的报复了回去。
“虞晚”死的那叫一个惨。
先是自食恶果,被自己准备的流民玷污。
被人发现时,原身已经是个血人,只剩下一口气。
然而这还没完。
云觞又命人将原身救了回来,养好伤之后,将她丢进百兽园。
最后真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
虞晚当初看到这一段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能是因为同名同姓的原因,她代入感太强,原身悲惨下线时,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回。
而现在,她竟然穿成了恶毒女配虞晚!
一想到原身的下场,虞晚遍体生寒。
被百兽啃咬而死,一定比器官衰竭而死更痛吧?
她不想死!
“虞娘。”虚弱清润的嗓音在耳边乍响。
虞晚猛地回神,就见男主云觞正用一双漆黑的眼眸的看着她。
云觞目光从她脸上划过,淡淡道:“药快冷了。”
“啊……哦。”
虞晚还沉浸在原身悲惨的结局里,下意识的,她舀了勺汤药递向云觞嘴边。
在他马上张口喝下勺中的汤药时,虞晚猛地惊醒。
她手中这碗药有毒啊!
她惊恐的打了个哆嗦,飞快将手里的勺子和陶碗扔了!
“砰、砰——”
两声脆响在安静的屋内突兀的响起。
云觞还微微张着唇,维持着准备喝药的姿势。
他抬眸看向虞晚,惊讶她为何突然将汤药给扔了。
虞晚心如擂鼓,她对上云觞的视线,故作淡定,“我突然想起来,我熬药时好像放错了剂量,我重新再去给你熬一碗!”
“虞娘。”
耳边响起他平静清润的嗓音,“我记得你说过,这是最后一包药。”
忘了!云觞和云曦都是病秧子,家里一穷二白,已经没钱买药了!
“我……”虞晚紧张时习惯悄悄捏紧衣角,她微微垂下头,弱弱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直低着头,并未发现,云觞在听到她这句“对不起”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虞晚一边绞尽脑汁的想云家还有哪里藏着钱,余光不经意瞥到脚底的碎瓷碗。
脑中突然一道惊雷劈过。
等等!她打翻了这碗投毒的汤药没喂给男主,但男主的母亲和妹妹已经被原身喂药了啊!
虞晚顿觉眼前一阵晕眩。
她踉跄了一下,飞快将碎陶碗捡起来,心虚的不敢去看男主,“我再去厨房看看,说不定还有药!”
说完,虞晚转身就跑了出去。
寒夜飘雪,一出门她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
但她顾不得其他,直接转身循着原主的记忆去了厨房,找到墙角的一坛老陈醋。
情况紧急,她能想到的,云家能找到的催吐的东西只有这坛老陈醋。
云家只有两间屋子能睡人,云觞的母亲沈氏和妹妹云曦住在一起。
虞晚抱着醋坛子冲进屋里,屋内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她不敢耽搁,借着暗淡的月光,掰开母女俩的嘴,拿着碗将醋灌进她们嘴里。
灌了大半碗的醋,床上的两人总算有了些动静。
虞晚心中一松。
如今她成了书中的虞晚,不想重蹈原主的覆辙。
能重新活一回,还是如此健康的身体,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而沈氏和云曦都是极好的人,她太清楚生命的可贵,实在不愿意看着这两个鲜活的生命就在她眼前死了。
她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母女俩,但,总要试试。
“呕——”
“呕——”
床上的母女俩齐齐呕吐起来,虞晚连忙将醋坛子放到一旁,想要去拍两人的背。
手还没碰到她们,一道虚弱却含着冷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虞晚,你在干什么?”
虞晚吓得心头一颤,朝门口看去,就见云觞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倚在门框上,摇摇欲坠,似乎站不稳。
他的脸色比先前更白。
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但尽管如此,他那双漆黑的眼瞳中依然带着令虞晚胆寒的冷意。
虞晚看完了全书,十分清楚,《虐虐情深》这本书的男主比反派更像反派。
是个心思深沉,睚眦必报,手段狠辣的主儿。
他父亲早亡,沈氏独自将他与云曦兄妹二人抚养长大。沈氏柔弱善良,这样的一家,就是亲戚最好的欺凌对象。
云觞父亲新丧时,云家亲戚欺男主家中没有能做主的男人,企图霸占云家家产。
当时十岁的云觞,带着菜刀半夜爬上那人的床,将那人生生吓得连夜逃蹿。
云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让他知道她给沈氏和云曦下了毒,她还能平安活着吗?
虽然她不是原来的那个虞晚,但这时候她要是告诉云觞,云觞可能相信吗?
虞晚悄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脸后怕的看着云觞,解释道:“今晚上娘和云曦吃了菌菇汤,方才我见她们脸色不对劲,担心是菌菇汤有毒,所有才想着灌醋让她们能吐出来。”
虞晚心中不禁暗夸自己机灵。
云曦久病缠身,沈氏近日也染了风寒。
原主今夜特意炖了一锅菌菇鸡汤,因她平日里总将好东西让给沈氏和云曦,这次一口没喝那菌菇鸡汤,母女俩半点不疑,心中只有感动。
殊不知,今夜这锅菌菇鸡汤,是原身下了毒的。
云觞目光冷淡的看着她,似是想要说什么。
忽地一道冷风吹来,他掩嘴猛地咳嗽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要将屋顶都掀了。
这样的状态虞晚再熟悉不过。
她生病的那些日子,不止会咳的撕心裂肺,每回都会咳出大口的鲜血。
鬼使神差的,她走到云觞身边,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被拍背的云觞一震,连咳嗽都止住了。
虞晚也猛然回过神来。
男主性子极冷,原身还未恢复记忆时迷恋男主的脸时常想与他亲近,都被男主不咸不淡的避开。
说起来,两人已经拜堂成亲一年,还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云觞虚弱的都快站不稳了,却还是垂眸躲开了虞晚的手。
虞晚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她愣了下,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去。
“咳咳……你为何没喝那汤?”
虞晚心里一咯噔,冷不丁对上云觞漆黑的眼眸。
他的眼神很冷,不带一丝温度,漆黑的眼瞳幽深,仿佛能看透人心。
恍惚间,虞晚脑海中浮现原身的下场。
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她不能慌!
原主虽然坏,但心思遮掩的极深,是条藏着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
面上,她待男主和男主家人都极好,挑不出错处。
至今为止,男主都不知道原主曾经做过的各种缺德事,她在男主心里肯定还是善良贤惠的童养媳!
虞晚垂眼酝酿了一下情绪,抬眼,眼眶泛红道:“那些菌菇是娘好不容易采来的……婆母和云曦吃了能补身体,我吃太浪费了……”
原著中,表面上,原身就是这样一个事事都为云家人考虑的人。
她懂事善解人意,除了云觞对她态度冷淡,沈氏和云曦都将她当成最亲近的家人。
云觞视线掠过虞晚微红的眼眶,漆黑的眼瞳没有丝毫波动。
须臾,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扶着墙径自走近屋内。
屋子里充斥着秽物的酸臭味,云觞走进,见床上的沈氏和云曦呼吸平稳,胸膛有节奏的起伏。
他给二人搭脉。
久病成医,看病吃药多了,他也习得几分医术。
虞晚见他的动作,努力保持镇定的神色。
云觞打娘胎里出生就有弱症,经年缠绵病榻对医术也有几分了解,他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
原著中并没有写原身下的是什么毒,但云家是在一个偏僻的小乡村里,这种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剧毒。
否则男主也不可能在大火里还撑得到神医搭救。
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云觞的神情,定睛看了一会儿发现。
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愧是能从穷书生逆袭成权势滔天摄政王的人,表情管理简直滴水不漏!
确定沈氏和云曦脉象还算平稳,云觞才抬起头,神情冷淡的说:“菌菇中毒不是小事,劳烦虞娘去请一下荣大夫。”
荣大夫是石家村的老村医,医术不算精湛,但寻常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菌菇中毒他都能治。
虞晚想起来,云家所在的石家村就在大山脚下,石家村的人靠山吃山,时常会有人吃菌菇中毒。
可她不清楚沈氏和云曦到底中了什么毒啊!
荣大夫能不能解这毒还说不定!
她可不能一穿来就背上两条人命,沈氏和云曦若真的出了事,她和男主就结下血海深仇了!
忙不迭的,虞晚焦急道:“好,我这就去请大夫!”
但请的不是荣大夫,而是那位神医!
算算时间,那位神医肯定已经在石家村附近了!
云觞望见她脸上的焦急,微微一怔。
很快垂眸,心中冷笑一声。
虞晚如今的演技当真炉火纯青。
方才那一瞬,他竟觉得虞晚是真担心娘和云曦。
虞晚没注意云觞的眼中的波动,她转身就往屋外走,但走到门口时突的想到什么,整个人都定住了。
草!握草!原身还藏了具女尸在云觞的屋子里,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虞晚内心欲哭无泪。
这波实在太刺激了!
她要怎么瞒着男主,悄无声息的将尸体弄出去!
“虞娘?”背后响起云觞清冷的嗓音,“还有何事?”
虞晚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不敢转身,强压着镇定道:
“……云觞!我记得我们屋内的炭火已经烧完了,你先留在云曦她们屋里,千万别出来吹冷风!”
云觞抬眸注视着虞晚的背影。
自从拜堂之后,这个女人可都是一口一个“夫君”的。
今夜却是一反常态。
他微有些诧异,但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冷淡的点了下头,“好。”
娘和云曦中了毒,荣大夫没来之前,他自然会在这守着她们。
虞晚见云觞一直关注着沈氏和云曦,也意识到他肯定会守着她们,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转身疾步走出了屋。
神医的事还能缓一缓,但尸体绝对缓不了!
最重要的是,一想到云家藏着一具尸体,她就觉得瘆得慌。
她必须先把尸体弄走,再去找神医!
一出门,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虞晚当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妈呀,这也太冷了!
突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又故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声音略微提高,自言自语道:“天太冷了,我还是先回屋里加两件衣服再出去找大夫!”
身后的屋内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动静。
见状,虞晚抱着胳膊飞快走进隔壁屋。
云觞对原身这个童养媳没什么感情,也从不与她亲近,肯定不会在她穿衣的时候进来,如此一来,她就能悄无声息的将尸体弄出去!
屋内的火盆已经熄灭,温度与屋外差不了多少。
虞晚一边搓手,一边回想原主将尸体藏在哪。
原身挖来的女尸是刚死的,如今天气寒冷,尸体还没开始腐烂,没有什么臭味。又因云觞的屋子被苦涩的药味腌入味了,是以没人发现原主在屋子里藏了具尸体。
这间屋子不大,屋内陈设简单,摆放着两张床。
一张靠近门口的位置,是云觞平日里睡的,另一张离门较远,靠近后窗,是原身的床。
虞晚猛的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床底。
她想起来了,原主用麻布装着尸体,藏在她自己床下!
原主真是个狠人!
虞晚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坚定的朝着挨着后窗的床走去。
她不能从门口大咧咧的扛着麻袋出去,只能先将麻袋从后窗丢出去,然后从大门绕道后院,将尸体带走。
或许是死过一回,虞晚发现她的胆子比她想象中更大一些,果不其然在床下发现一个麻袋时,她还能面不改色的将麻袋拖出来。
离得近了,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虞晚脸色瞬间发白,心中暗骂原身真的不仅恶毒,还缺德。
让别人死了都不得安生。
轻手轻脚打开窗户,她借着月色看了眼后院的情况,虔诚的将麻袋转移到了窗外。
整个过程,虞晚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惊动隔壁的云觞。
她神经高度紧绷着,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麻袋成功被她放到窗外,她才狠狠松了口气。
为了填原身挖的坑,她真的付出了太多!
耽搁了不少时间,为了不让云觞起疑,虞晚匆匆从箱子里翻出几件破旧的衣裳,胡乱套在身上,走出屋子时故意踩重脚步。
她回头看了眼亮着灯的房间,偷偷绕向后院。
云家所在比较偏僻,穿过不远处的树林就是乱葬岗。
眼下这个剧情点,昭国昏君当道,民不聊生。
昭国文景帝喜好骄奢淫逸,主张无为而治,上行下效,昭国大部分官员都是在其位不某其政。
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那啥。
大昭百姓过的水深火热。
在这个背景下,男主云觞才能从一个小山村里的穷书生,一路往上爬,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男主投效了潜力股宸王。
而因宸王身体不好,登基一年后便油尽灯枯猝然薨逝。
宸王的三岁幼子登基,云觞便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娶了宸王的表妹,《虐虐情深》的女主王菀姝。
一想到书中原身对女主做的那些事,虞晚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原著作者笔下的女主善良单纯,但男主云觞可不是个心善的主儿,在得知原身做过的恶事之后,丝毫不留情面,对付她的手段狠辣至极。
她现在成了恶毒女配虞晚,能做的就是把原身挖的坑都给填了。
不说得到男主好感,起码不能让男主记恨上她。
否则以男主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她顺利回到安国公府,恐怕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自赎,再与男主和离。
众所周知,男主是女主的,女配要是没长脑子想去沾一沾,都会变成炮灰。
好不容易健健康康的活一回,她绝对不会嫌命长去碰不该碰的东西!
思绪间,虞晚听见耳边有“嘎嘎”的乌鸦叫,一抬头,发现前方就是乱葬岗。
上辈子虞晚去过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医院的地下室,她惧怕这般阴森恐怖的地方,严重时甚至会呼吸困难、晕厥。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深入,找了个离得最近的地方,开始挖土埋尸。
太荒唐了,谁家穿书跟她一样,一来就得埋尸体!
不敢在乱葬岗久留,虞晚飞快挖出一个大坑,直接将麻袋放进去埋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弯着腰喘气。
太她妈刺激了!
喘匀气,她正准备拿上铲子离开乱葬岗,一抬头,却冷不丁对上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四目相对,两人都瞳孔地震。
对方直接惊恐的大叫一声:“啊——鬼!女鬼!”
虞晚脑中空白了一瞬,也要跟着尖叫,嗓音却骤然卡在喉咙里。
等等!穿着破破烂烂,背着木箱,手里还提着酒坛子的小老头……
这不就是原文中的那个神医吗?
虞晚顿时欣喜若狂。
一定是老天爷看她埋尸体埋的太辛苦,所以让神医直接送上门了!
她直接把神医带回去,不仅能救沈氏和云曦,还能治好云觞。
有这份恩情在,男主铁定不可能再想杀她!
她忍着心中的狂喜,看着撒丫子逃跑的人,提着铲子疾步跟上去。
冲着小老头的背影大喊:“诶!你等等!你别跑!我不是鬼——”
走夜路多了,总会遇见鬼。
以前,凤老头对这话嗤之以鼻。
甚至偏要唱反调,就爱往乱葬岗这种地方跑。
可今天他终于懂了,老祖宗的话,该听!
他精疲力尽,腿脚打颤,忍着惊惧侧了下头,就看见地面上一道张牙舞爪的影子。
这女鬼恐怖如斯!
虞晚也是眼前一阵发黑。
她不理解,她明明说了自己不是鬼,让那小老头别跑了,他怎么反而跑的更快!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转眼就跑出了树林。
虞晚留意了一下周围,发觉前面不远就是云家。
此处偏僻,唯有云家点着烛火。
虞晚加快速度,一把拽住小老头:“老头!你回头看看,我真不是鬼,我有影子,再说了,哪有我这么活泼的鬼。”
凤老头被硬生生拽停。
影子?
对啊!那女鬼……啊呸,那女人有影子啊!
闹了大乌龙,凤老头憋闷又恼火,他强忍着打颤的双腿,痛斥道:“你既然不是鬼,追我干什么?”
虞晚一手拽着他,一手拄着铲子喘气,一脸痛苦:“你是大夫,我当然要追你!”
凤老头一顿,狐疑的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夫?”
虞晚心里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看了原著啊。
不过面上,她一脸无语的指了指小老头肩上,“你背着这么大一个药箱,不是大夫是什么?”
凤老头沉默了一下。
他看向虞晚的眼中多了些审视,“你找大夫做什么?”
虞晚正欲开口解释,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虞娘。”
那人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虞晚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铲子往身后一藏,看向来人。
许是听见了她和凤老头争吵的动静,云觞披着一件灰色大袄朝他们走过来。
那大袄上打了好几处补丁,但如此寒酸的衣裳穿在云觞身上,却好像比绫罗绸缎还要华贵。
云觞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眸底满是探究之色。
他目光从虞晚的额头掠过,声音清冷疏淡:“你很热吗?”
一滴汗从额角滑落,虞晚侧过脸讪笑,“没、没啊。”
云觞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垂眸掩下眼底暗色,淡淡问道:“荣大夫呢?”
虞晚胡乱将脸上的汗擦了,指着凤老头道:“这儿呢!”
云觞漆黑的眸子微抬,“虞娘,我只是病了,不是瞎了。”
虞晚连忙解释,“荣大夫今夜不在家,出诊去了,所以我找到了这一位大夫,你放心,这个老头……老先生的医术一定不比荣大夫差!他一定能给婆母和云曦解毒!”
她趁机刷好感,委屈的眨巴着眼,“你知道我为了请这位老先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一旁的凤老头:“……”
对“请”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呢。
眼前这双杏眸实在太灵动可爱,云觞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伸手触摸的冲动。
他的手都抬了一点。
下一瞬,却不着痕迹的放下了。
夜色遮掩了他眼眸中所有的情绪,他侧目,余光都不再给虞晚,谦逊有礼的看向凤老头。
“老先生,您是大夫?”
凤老头用手戳了戳身上的药箱,傲娇的一抬下巴。
云觞声线清冷,“家中母亲和妹妹误食了毒蘑菇,还请老先生救她们一命。”
凤老头闻言脸上的神色一肃,瞬间多了几分威严,“人命关天,带我去看看。”
云觞躬身,“多谢老先生。”
凤老头眸光微动,小声嘀咕,“你这后生,还挺知礼的。”
几人一同回了云家。
凤老头坐在床边给母女俩搭脉。
虞晚将铲子放好,才磨磨蹭蹭进屋,一抬头,就对上云觞漆黑深沉的眼眸。
她顿时一阵心虚。
本来打算走过去的脚默默往回缩。
紧贴着门板,恨不得离云觞越远越好。
可偏偏,对方不如她的愿。
云觞抬步朝着她走来。
虞晚瞬间神经紧绷,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云觞是不是看见了她手里的铲子?他不会联想到什么吧?!
云觞在她身前三步远的位置站定,清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声音很轻,似是怕打扰凤老头诊治。
“虞娘,方才忘了问,你去请大夫……”
“为何带着铲子?”
啊啊啊——
他果然看到了!
虞晚手心冒汗,大脑飞速运转,却不想嘴巴比脑子更快,她说:“防身!”
云觞微微歪头,疑惑反问,“用铲子……防身?”
“是啊!”虞晚嘴皮子飞快,“我一个弱女子,深更半夜出去找大夫,路上要是遇见歹人怎么办?你看那铲子能拍人能砸人,绝对是半夜出行必备好物!”
正在诊脉的凤老头扭头往他们这边看了眼。
虞晚忽的对上凤老头的视线。
趁着云觞没看她,她拼命朝着凤老头挤眉弄眼。
凤老头不动声色的转了回去。
这小女娃,看来是藏着不少秘密呢。
没想到凤老头这么上道,虞晚暗自松了口气,眼神真诚的看向云觞,用有些受伤的语气说: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难道你怀疑我别有用心吗?”
“云觞,你要是这么想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云觞发现,他不能再看虞晚的眼睛。
她现在的眼睛太干净、太明亮,仿佛要灼烧他周身的阴暗。
他平静的转身,言简意赅:“没有。”
见他没有再抓着铲子的事不放,虞晚顿时安心下来。
“老先生,我娘她们怎么样呢?”她朝着屋内挪了几步,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母女俩,脸上浮现真切的紧张,“她们中的毒能解吗?”
凤老头神色轻松的点头,“小事一桩。”
虞晚开心的弯唇。
穿来这么会儿,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不愧是原文中的神医!
凤老头打开医箱拿出针灸包,正色道:“我先给她们施针排毒,明日你们再按着我的方子去抓药,不出三日,她们身上的毒就能清完。”
“多谢老先生……咳咳。”
昏暗的灯烛下,云觞的肤色苍白,像是一尊羸弱易碎的琉璃。
虞晚心中微紧。
男主这身体,跟上辈子的她差不了多少吧?!
她悄悄盯着云觞看,忍不住感叹男主这张毫无瑕疵的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目光。
最重要的是,原著中,颜值是男主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如果他不是男主,这样的男人摆在自己面前,虞晚一定毫不犹豫的冲了!
唉,可惜他是男主。
虞晚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上前几步询问神医,眸光清亮:“神医,你能不能再给他看看?”
她转眸看向云觞,清澈干净的眼眸中全是关切,“云觞缠绵病榻多年,看过许多大夫都说这是他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无法治愈,只能小心养着。”
“但云觞是读书人,若这弱症一直治不好,恐怕难以入仕。”
她可真是个机灵鬼。
无孔不入的关心,一定又成功刷了一波好感!
屋内灯火昏暗,从云觞的角度,能完整的看清虞晚的正脸。
虞晚生的一张饱满干净的鹅蛋脸,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一双眼眸像黑葡萄一般,灵动可爱。
以前,这双眼睛里总带着一抹化不开的阴霾,让云觞无比厌恶。
但此时此刻,云觞突然发现,虞晚眼中那抹阴霾彻底消失不见了。
像是一颗灰扑扑的葡萄被洗尽了灰尘,变得莹润透亮,闪闪发光。
云觞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凤老头没发觉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抽空看了眼云觞,皱了皱眉,说道:“他的病的确棘手。”
云觞眼睫微颤,眼中浮现一抹轻嘲。
他的病,谁也治不好。
但下一瞬,他却听见虞晚雀跃灵动的嗓音,“哎呀,对老先生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啦,我相信您一定能治好他!”
云觞忍不住看向她。
……
对凤老头来说,解沈氏和云曦身上的毒轻而易举。
施完针,凤老头打了个哈欠,他站起来抻了抻懒腰,目光掠向云觞和虞晚二人。
云觞带着些歉意的语气响起,“家中简陋,可能要委屈老先生了。”
凤老皱眉,“我姓凤,你们可以叫我凤老。”
云觞从善如流,“虞娘,辛苦你替凤老收拾一间能睡的屋子出来。”
他语气平淡的吩咐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虞晚。
虞晚心里优雅的翻个白眼。
她算是看明白了。
男主能忍下原身,恐怕不仅因为沈氏和云曦喜欢原身,还因为原身用起来顺手。
在云觞心里,她应该就是块哪需要往哪搬的砖。
也是。
男主嘛,怎么可能对女主以外的女人生出怜惜之意。
云家的杂物房收拾收拾还勉强能睡人。
她正要应下,凤老头就拎着他的木箱子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一边摆手,“不必这么麻烦,我随便找个空地儿躺下就行。”
虞晚眼睛亮了下。
要说不愧是能半夜出现在乱葬岗的男人,就是不拘小节!
凤老头很快离开,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虞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到睡觉时间了!
“咳咳……”云觞以手抵唇,溢出几声压抑的低咳,确定沈氏和云曦无碍,他便打算回去休息了。
连多看虞晚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见他径直往外走,虞晚咬了咬唇,喊住他,“那个……”
云觞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虞晚也不在意,一股脑飞快道:“我今夜就留在这里照顾婆母和云曦,你自己回隔壁睡吧。”
云觞什么也没说,不带一丝停留的离开。
虞晚心中松了口气。
随即心想,果然啊,云觞一点也不在意原主。
这样也好,她到时候离开云家应该会顺利很多。
*
漆黑的屋内充斥着一股冷寂,云觞走的很慢。
他没有径直上床,而是点了灯,转身朝着屋内的后窗走去。
他推开窗,目光在外扫视一圈,视线定在某处。
那儿有一处显眼的压痕。
漆黑的眼眸缓慢的酝酿出一涡深不见底的漩涡,带着将人绞杀的戾气。
他素来平淡的神色有了些微的变化,嘴角轻勾,似笑,又似嘲弄。
痕迹是朝着那片树林而去的。
树林之后,只有乱葬岗。
虞晚她带着铲子去过乱葬岗。
……
这间屋子已经没有其他能睡的地方,虞晚纠结片刻,将屋里几把破旧的椅子拼在一起,挨在火盆边上,勉强躺下。
一穿来就马不停蹄的给沈氏和云曦解毒,然后又是体力劳动埋尸,还追着凤老头拼命跑,虞晚早就手脚绵软乏力,累的不行。
头也隐隐作痛,许是先前大片记忆灌入留下的后遗症。
她想梳理一下目前的处境,但一闭上眼,汹涌的睡意几乎瞬间就湮灭了她的神志。
到了子时,暗淡的月光被乌云遮掩,夜越发漆黑阴沉,温度骤降,渐渐有雪花飘落。
睡在椅子上的人儿身子轻颤,冷的蜷缩起来,但椅子总共巴掌大的地方,她一动,直接一咕噜滚到了地上。
虞晚全身骨头都被砸痛了,但她实在太困,眼皮子沉重,根本睁不开眼。
她生无可恋的想,睡地上跟睡椅子上差别不大,凑合着睡一晚吧。
窗外有落雪的声音,虞晚的思绪逐渐模糊,但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道清晰的脚步声。
逐渐靠近。
虞晚瞬间被惊醒,她正欲爬起来,却听见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是谁?!
她忍着心慌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来人,手悄悄捏住了衣摆。
竟然是云觞?!
他一个病患,大半夜不睡觉突然过来干啥?!
看见地上蜷缩着的身影,云觞轻轻蹙眉。
他素来觉浅,方才听见隔壁一声巨响,担心是沈氏和云曦出了什么意外,才立刻赶过来查看。
却不想看见躺在地上的虞晚。
云觞的目光在拼凑在一起的椅子上扫过,大抵明白,虞晚是睡在椅子上,半夜翻身滚了下来。
他缓慢蹲下身,借着黯淡的烛火打量虞晚。
今夜的虞晚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虞晚一贯善于讨好娘和云曦,她总会在她们看得到的地方殷勤的表现,但她不会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做事。
虞晚做每一件事的目的性都很强,或是为了讨好收买娘和云曦,或是为了讨好他,总而言之,虞晚不会做一件无用之事。
可偏偏,她今夜竟然委屈自己睡在椅子上,默默守着昏迷的母女俩。
还有……她为什么会去乱葬岗?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今夜,他不受控制的,看了她许多次。
她的眼神干净的让他陌生。
他心中隐约有一种虞晚会超出他掌控的预感,而这种预感,让他觉得继续留着虞晚,一定会是个祸患。
烛火摇曳,神色冷淡的男人单膝蹲着,侧脸被火光照亮,映照出男人那双凉薄冷漠的眼睛。
细看之下,眸底还藏着一抹淡淡的杀意。
把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东西放在娘和云曦身边,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杀了她,就能永远去掉这个隐患了……
云觞伸手将烛台放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朝着虞晚靠近。
少女蜷缩在一起,单薄的衣裳被牵扯,露出一截白皙纤弱的后颈。
他只要用力掐下去,虞晚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家中。
“嗯……”
虞晚发出一声轻哼,眼皮轻颤了下,缓缓睁开眼。
云觞进来之后就蹲在她身边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未知令她恐惧。
尤其是想到原著中男主那些狠辣的手段,虞晚更是慌的小心肝乱颤。
大半夜的,云觞突然过来不会是来杀她的吧?
这么一想,她哪里装的下去。
睁开眼的刹那,虞晚隐约看见云觞收回了手。
……他伸手干什么?
见她醒来,云觞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疾不徐拿起烛台,起身淡淡开口,“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
“凤老说过娘和云曦没有大碍,你可以回屋睡。”
见他不是想杀自己,虞晚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不用不用!”
她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万一婆母和云曦半夜醒来要喝水呢,我守着还能照顾她们。”
云觞不语,目光落在几把椅子上。
虞晚僵了下,将椅子推到床沿,回头对云觞道:“这回掉不下去了,绝对不会吵醒你。”
黑葡萄似的眼睛干净透亮,顾盼盈盈,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云觞却像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蹙着眉避开视线,语气凉薄冷淡,“随你。”
话落,他立刻转身离开。
留下虞晚一头雾水。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没看错吧,刚才云觞似乎是生气了。
不是,他有病吧,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他确实有病。”虞晚自顾自的嘀咕一句,去翻了几件破旧的棉衣垫在椅子上。
不垫点东西,硌骨头。
云家日子过得拮据,原身身上没多少肉。
后半夜安稳渡过。
雪停后晨曦初升,淡淡的金茫洒在新雪上,莫名生出一股暖意。
虞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推开窗迎上初升的朝阳。
原来健康的活着是这样美好。
她一定要活久一点,将上辈子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遗憾一一弥补。
沈氏和云曦二人还未醒来,隔壁的云觞也没动静,但虞晚估摸着他们应该也快醒了。
她思忖着去厨房做些吃的,转身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抹嫣红。
咦?
她停下来,转身看过去。
便见窗外的竹竿上挂着一件水红色的棉肚兜,上头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这肚兜应该是云曦的。
在石家村,只有还未出嫁的姑娘才会穿绣花的肚兜,已经出嫁的妇人,穿的大多是绣鸳鸯、比翼鸟等绣样的肚兜,最重要的是……
挂在竹竿上的这件肚兜,明显不是她的尺寸。
虞晚默默看了眼她的胸。
原身没有生的一张妖艳惑人的脸蛋,但身材却是前凸后翘。
胸前饱满,腰肢不盈一握,曼妙窈窕,绝对算是人间尤物。
纯欲的脸,撩人性感的身材,说的就是原身。
想到这里,虞晚不禁暗自怀疑。
云觞那方面是不是有点毛病,否则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媳妇摆在跟前,他竟然什么都没做过!
她心里腹诽着,伸手将肚兜拿了进来。
白日里屋外人来人外,这种姑娘家的私密之物若被人看见,容易传出闲言碎语。
虞晚循着记忆,将肚兜放在了云曦装衣裳的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去了厨房。
云家的厨房很简陋,一眼望去,厨房空空荡荡,没几件东西,虞晚按着记忆翻找了一遍,好不容易才找出三个红薯和一小袋面粉。
连米缸都是空的。
云家如今的处境可以用三个词来形容。
没钱、没粮、没地。
标准的贫困户。
虞晚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倒没有绝望。
不过是穷了点,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上辈子到死时,虞晚整整半年都没有吃过正常食物。
她没有再多想,把手里的三个红薯洗干净切片,准备蒸熟了,和着面粉做红薯饼吃。
将表皮用油煎的金黄焦脆,一口下去又香又甜,光是想想,虞晚就有些等不及了。
她预想的很好,只是意外总是来的很突然。
在灶膛里的火第三次熄灭时,虞晚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没有烧火的天赋。
大冷天的,她还热出一头汗。
擦着汗,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人帮忙时,虞晚倏的听见门口一道细微的动静。
她连忙抬头,冷不丁对上一张苍白的脸。
“云、云觞?”虞晚怔了下,没想到他会来厨房,“你怎么来了?”
记忆中,云觞平时在家只在屋内苦读,只有用饭时会出来。
他在家只用做一件事,就是埋头读书。
云觞没有回答,只沉默的看着蹲在泥灶旁的虞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厨房来。
其实他起的很早,清楚的听见隔壁的动静。
听见虞晚起床、出门、来到厨房。
简陋的土房隔间效果不好,云觞坐在书桌前,能清晰听见厨房那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种声音他本来应该很熟悉了,可今日,他捧着书,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
脑海中几乎控制不住的浮现昨夜虞晚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云觞低垂下眼眸,神色淡淡的道:“需要帮忙吗?”
虞晚眼睛一亮。
她本来不敢差使男主干活,但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出来帮忙。
虞晚立马让开位置,满脸笑容,“要,当然要,你会生火吗?”
云觞没有回答,只避开她清亮的眼眸,兀自走到泥灶旁。
他的手修长白皙,哪怕干生火这种活,也让人觉得善心悦目。
虞晚默默欣赏了一会,艰难移开目光。
红薯饼做起来简单,虞晚将面糊都和好之后,一转身,便看见云觞已经起身站在锅灶前收拾。
他微微弯着腰,衣袖被他挽起一截,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原文虽然给了男主一个病秧子的设定,但男主就是男主。
他就算是病秧子,那也是天赋异禀,跟凡夫俗子不一样。
看着他露出来的一截肌肉分明的手臂,虞晚脑海中控制不住闪过原书中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云觞察觉到虞晚的目光,侧头看过来。
虞晚顿时像做了错事被抓包一样,脸颊微红的避开他的目光。
云觞动作微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垂眸。
他淡淡开口:“还需要做什么?”
虞晚可不敢再让他继续留在这。
男主的颜值身材杀伤力太大,目前她还没有半点免疫能力,还是有多远躲多远!
“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来。”虞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你去看看云曦她们如何了。”
“方才看过,已经醒了。”云觞只多说了一句,“凤老说她们已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门口,余光却看见少女乍然松了一口气的轻松表情。
云觞步子微顿,眼神暗了暗。
以往,虞晚恨不得跟他贴在一起,如今却因为他离开厨房而松了一口气?
于是虞晚发现,本来该走的云觞又折了回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面团,茫然又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么又回来了?”
云觞眸色清冷,淡淡道:“我不能在这?”
虞晚意识到她这话不对劲,连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厨房内油烟大,你待在这里不合适。”
云觞抬步走到灶膛前,神色平静的往里头添柴,“娘和云曦暂时不能帮你一起干活,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伺候一家人。”
虞晚完全没想到云觞会说出这种话,心里浮起微妙的感觉。
在此之前,男主对她来说就是纸片人,但此刻,好似变得鲜活了许多。
虞晚没有拒绝。
她现在成了书中的虞晚,出于愧疚,想为云家人做些事来弥补,多刷男主好感。
云觞愿意主动帮忙,不就证明他对自己有所改观吗?
红薯饼在油锅中逐渐成型,她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窗外有浅淡的阳光透进来,竟也没有她的一双清透干净的眼眸明亮。
有那么一瞬,云觞竟觉得,他跟虞晚好似一对寻常的,早起一同准备膳食的夫妻。
他突然站起来,一言不发朝着门外走去。
虞晚反应过来时,只看见云觞走出厨房的背影。
“……”
不是帮忙吗?
这就逃了?
最后只有虞晚自己吃了红薯饼。
沈氏与云曦已经醒了,二人都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剩下的大半碗红薯面团,被虞晚熬成了红薯羹,细腻粘稠。
两人用了不少。
能生下云觞这么好看的儿子,沈氏自然相貌不俗。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用在沈氏身上同样合适。
她刚醒过来,虽然脸色苍白憔悴,但依旧遮掩不了她的美貌。
比起云觞的清冷疏淡,沈氏身上多添几分温婉。
此刻,她心疼的拉着虞晚的手,轻声细语,“都怪娘误采了有毒的菌菇,如今辛苦你一个人伺候全家人……”
虞晚心里淌过暖流。
她是孤儿,从没有享受过母爱,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如今却久违的感受到了。
沈氏和云曦一同中毒,唯有她没事,母女二人也从未怀疑她。
虞晚扬起嘴角微笑,语气真诚:“只要婆母您和云曦快些好起来,我就不觉得辛苦。”
一旁的云曦轻哼了一声,“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嫂嫂这么好的女子也忍心冷落。”
虞晚看向云曦。
云家母子三人生的极像,都继承了沈氏的美貌。
因常年缠绵病榻,云曦十分瘦弱,脸颊微微凹陷,唯有一双眼睛如青山远黛,近水含烟。
虞晚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病美人,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垂了垂头,小声道:“我知道云觞不喜欢我……”
男主可是女主的,她就算不急着离开云家,也得想办法和男主先和离。
虞晚想着,心念一转,抬头,眼眸微红的看向沈氏,“婆母,也许我与云觞当真不合适……”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沈氏脸色就沉了沉,转瞬即逝。
在虞晚看过来时,她温柔的微笑,“别难过,都是云觞那家伙不懂事,娘会替你教训他的。”
虞晚不死心,“强扭的瓜不甜,云觞他……”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沈氏又说:“甭管他,管他甜不甜,先扭下来再说!”
虞晚:“……”
这是亲娘没错了。
虞晚的这次试探以失败告终。
原身的卖身契在沈氏手中,沈氏虽待她极好,但她并不能确定。
她若提出离开,沈氏会将卖身契还给她。
*
凤老头并未在云家久住,他在云家隔壁租赁了一间屋子住下。
因云觞病情稍缓,第二日就回了县城的书院,凤老头留在家中不合适。
厨房那日之后,虞晚就再也没跟云觞单独相处过。
云觞离家前,也没有知会她的意思。
虞晚倒不觉得奇怪。
云觞对原主本就不喜,无视她倒也正常。
只是云觞一回书院,她暂时就没机会刷好感了。
不过……
云觞一回书院,她便不用与沈氏和云曦二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月明星稀,屋内的烛火被风吹动,虞晚裹紧了身上的薄被,被冻的蜷缩起身子。
思绪迷糊间,她似乎听见一声重物掉落的声音。
虞晚没在意,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突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嗓音。
“你一个整日躺在床上的病秧子还不要脸的勾搭男人,你这个贱蹄子怎么不早点病死!”
“臭不要脸的东西……”
虞晚猛地从床上跳起来。
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而隔壁,是沈氏和云曦的房间!
没有耽搁,她胡乱拿起外衣披穿在身上就往外跑,打开门,就看见隔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短袄的中年妇人。
她面相有些凶狠,一眼便看得出性子泼辣。
此刻她一手叉腰,一手捏一个男子的耳朵……
男子?
云家怎么会有男人?!
虞晚心中一惊。
周围似有嘈杂的议论声和凌乱的脚步声,虞晚抬头看了一眼,料想应该是方才这妇人叫嚷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附近的邻居。
她心中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
门内传出沈氏愤怒地声音,“王翠翠,你说话要讲证据!”
“云曦一直病着,从不轻易离家,怎么可能勾搭你男人?!”沈氏站在床边,将云曦护在身后,“你别长了张嘴就平白污蔑人。”
“我不计较你男人夜半闯进我云家,可你若再如此闹下去,我们就去报官!”
嘴上如此说着,沈氏心里却急得火燎燎的。
报官只是威胁恐吓王翠翠。
今夜王翠翠的丈夫石孙正半夜出现在云家唤着云曦的名字,虽然没做成什么,可这种事若传出去,就算她的云曦是清白的,名声也坏了。
被王翠翠揪着耳朵的男人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说,王翠翠斜睨了沈氏一眼,冷嗤一声,“行啊,去报官!”
“老娘倒是要看看,大家伙知道秀才郞的亲妹是个爱勾搭别人丈夫的浪荡贱货会是什么反应!”
沈氏曾是富家贵女,虽然家中落魄之后便一直过的苦日子,但少时的涵养依然还在。
她骂不出王翠翠这么难听的话,听着王翠翠一口一个“浪荡”“贱蹄子”,只觉得心口刺痛,眼前发黑。
她死死护着身后的云曦,颤着手指着王翠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王翠翠冷笑了一声,“你的好闺女都不要脸的勾搭我男人了,你还想我怎么好好说话?个不要脸的东西,贴身穿的肚兜都往男人家里送,她是多想男人?”
听到这里,虞晚整个人都僵住了。
肚兜……肚兜!
挂在窗口下的那件肚兜!
虞晚快哭了。
此刻她才想起来,那件挂在窗外的肚兜是什么回事!
原身一直嫌弃云曦是个病秧子,还未恢复记忆前,便想迫害云曦。
她嫉妒云曦一个病秧子还能得家人真心爱护,又嫌弃她一个快死的人还拖累家里,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收入,一大半都用来给云曦买药,所以她迫切的希望云曦赶紧去死。
原身不止一次在熬药时偷偷更改剂量,可云曦命大,硬是熬到现在。
原身就起了别的歪心思。
毁了云曦的清白。
届时不论是云曦被毁清白被迫嫁给人当小妾,还是被人捉奸沉塘,她想要将人赶出家里的目的都能达成。
她打听到王翠翠是石家村出了名的悍妇,又是县城里富户的女儿。这样的人若受委屈,铁定是要闹开的。
于是她仿照云曦的笔迹,以她的名义偷偷给王翠翠的丈夫石孙正送了几次信。
并约定以肚兜作为偷情的信号。
如果她没有穿过来,此时云家只剩下云觞了,此事自然就不了了之。
可她穿了过来,直接改变了原本的剧情!
许是这段时日原身计划着死遁,石孙正久未收到信,急色上了。
而她收了肚兜,石孙正就挑在云觞离家这日偷偷来了!
虞晚心已经凉了半截。
本来以为开局下毒藏尸已经是原身的极限了,没想到她完全没下限!
沈氏震惊的看着王翠翠,“肚兜,什么肚兜?!”
王翠翠“呸”了一声,“看来你不知道,你家闺女想男人想的主动把自个的贴身衣物往外送了。”
“不可能!”
沈氏脸色发白。
被她护在身后的云曦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平白被人如此污蔑,本就体弱的她差点气的晕过去。
如今强撑着一口气,只是不想沈氏和虞晚太过担心。
她虚弱的声音从沈氏身后传出来,细弱却坚定,“王婶,我没有勾引孙正叔,我也没有往外送贴身衣物。”
只要云曦说没有,沈氏就绝不会怀疑。
她心疼的将女儿护着,愤怒的瞪向王翠翠,“你说我女儿送了肚兜给他,肚兜呢?你将证据拿出来!”
王翠翠蹙眉踹了石孙正一脚,“东西呢?”
石孙正这会儿才敢说话,小声嗫嚅,“只、只有一件,已经还给她了……”
云曦几次写信勾引他,送上门的女人他哪里舍得拒绝,被撩的心猿意马。
只是这几日云曦再也没有动静,他心痒难耐,才将肚兜送回来提醒云曦。
趁着云觞今日回县城,大着胆子在王翠翠睡着时出来和云曦幽会。
可没想到,他摸进云家发现云曦竟和沈氏睡在一处。
正欲逃走,又被跟踪他的王翠翠抓了个正着!
王翠翠这个悍妇,竟偷偷跟踪他!
还有云曦这个贱女人,敢勾引他却不敢承认!
石孙正心里骂个不停,面上巴巴地抬起头,求王翠翠原谅。
“翠娘,你相信我,我这些年已经改好了,对你一心一意,若不是这个不安分的女人主动勾引我,我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虞晚听的直接冷笑一声。
“男人能改好,母猪能上树,你骗傻子呢?”
王翠翠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
她正欲骂虞晚牙尖嘴利,却听见她突然开口道。
“王婶。”
云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虞晚知道事情不能再闹下去。
她盯着王翠翠,暗地里一掐大腿,眼眶瞬间通红,带着哭腔道,
“我夫君病情未愈,白天却急着赶回了书院,王婶想知道为何吗?”
王翠翠翻了个白眼,“跟老娘有何关系!”
虞晚笑了笑,她说:
“我也不与婶子饶弯子,此番夫君回学院,是因县城白鹿书院的院长等着见他,院长有意收我夫君做关门弟子……”
她声音压低了,“婶子应当知道,白鹿书院如何难进。且只给了县城底下的每个村落一个名额。”
“我记得,婶子的大儿子在书塾里表现不错,想来也有机会争一争这个名额。”
虞晚说着,看着王翠翠脸上的愤怒一点点消失,不再继续说下去。
她伤心委屈的哽咽了一下,声音很轻,只叫王翠翠听得见,“若叫夫君回来发现云曦出了事,还被诬陷,不知夫君会是如何气愤呜呜呜……”
石孙正满脑子色心,却也不傻,听着虞晚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
惠城县的白鹿书院可是整个南州最富盛名的书院,别看只是一个县城中的小书院,可上至院长,下至讲师,那可都是从国子监退下来的。
白鹿书院的院长更是做过太子的老师。
只要能进白鹿书院,那就是一只脚踏上了仕途。
没人比他更清楚,王翠翠有多希望大儿子能入白鹿书院读书。
王三娘脸色十分难看。
因石孙正这辈子就只是个秀才,没考上举人,得个一官半职,她心里别提多恼火了。
所以自从有了儿子之后,王翠翠一心想将儿子培养成才。
她儿子也争气,在书塾中名列前茅。
虞晚这一番话,精准的掐住了她的七寸。
其实。
自家男人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就不是个安分的。
云曦这丫头她也打过交道,身体孱弱,虽生的一脸不安分的狐媚样,但眼神干净清明,勾引人夫这种事,不像是她能干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跟将来会有出息的儿子比起来,一个不中用且色欲熏心的男人根本不值一提!
石孙正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心慌的叫嚷起来,“翠娘,你别听这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云觞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被白鹿书院的院长看中!她就是故意这么说,想让你放过云曦这个贱蹄子!”
一口一个贱蹄子,这对夫妻嘴巴当真臭。
虞晚忍不了。
随手抄起一旁的扫帚,直接对着石孙正那张叭叭的嘴一扫帚甩过去!
“啪——”
扫帚直接拍在石孙正脸上,蹭过王翠翠的衣裙。
“哎呀,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她比石孙正先惊叫起来,扫了扫门外的灰尘,一脸愧疚道,“本来想扫门口的脏东西,不小心扫到你们了。”
“叔和婶子胸襟阔达,宽宏大量,一定不会跟我一个小辈计较的吧?”
石孙正捂着嘴,痛的说不出话。
王翠翠嘴角抽搐,一时也竟不知说什么。
倒不是不知道怎么骂虞晚,而是她现在忌惮虞晚。
对上虞晚期待的目光,王翠翠忍着憋屈,僵硬笑道:“呵呵,不、不妨事。”
“虞娘你也不是故意的,婶子怎能和你计较。”
虞晚笑容灿烂,“我就知道,婶子是最明事理,最通情达理的人。”
“我们一家住在石家村,多亏了有婶子照料,日子才能过的如此舒坦,这份恩情,我们一家一直都记在心里,若有机会,我们定会倾力相报。”
“婶子,所以今夜这事……想必也是个误会?”
王翠翠纠结的攥紧了裙摆。
她不蠢,哪里听不出虞晚的意思。
虞晚想将今夜的事揭过去。
今日云曦这是事若能妥帖解决了,云家便承了她一份恩情,日后云觞向白鹿书院举荐书生,头一个说不定就是她王翠翠的儿子!
跟儿子的前途比起来,一个没什么本事,又不安分的丈夫算什么东西!
王翠翠想通了这一点,顿时喜笑颜开。
她揪着石孙正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大着嗓门道:“都怪我半夜做噩梦梦到云曦病情加重,非得过来看看,差点闹了误会。”
她朝着周围围观的人喊道:“大家都别围着了,没什么事了,都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