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霜宋锦书是小说《古通金:教授大人,您的娇妻已到货》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甜桃写的一款古言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古通金:教授大人,您的娇妻已到货》的章节内容
“你个晦气的病秧子,早该死了!”
感觉到扼在脖颈处的手越收越紧,宋婉霜拼尽全力挣扎。
可被病痛折磨已久的身体很快就没了力气,她只能如濒死的鱼般,无助的等待窒息。
“等你死了,吴世子的心就会回到我身上!”
听着嫡姐宋锦书尖锐地嘶吼,宋婉霜满心愤怒和不甘。
为了活命,她自幼谨小慎微,卑躬屈膝讨好着宋府所有人。
可就因为宋锦书倾慕的男子多看了她几眼。
她就被罚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落下痨病和寒症。
眼看她无医无药还不死,宋锦书干脆趁着夜深无人,要活生生把她掐死。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凭什么就要这样白白丧命!
神志逐渐模糊,很快她连眼前宋锦书狰狞的笑脸也看不清了。
绝望的泪从眼角滑落,宋婉霜感觉脑海里的回忆如走马灯似的放着。
就在这时,东西坠地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道细微的女声在这陈旧破败的屋子里响起。
“她唱着他乡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
“谁!”宋锦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她手一哆嗦,无意间给了宋婉霜喘息之机。
冰冷的空气重新袭入肺腑,宋婉霜咳嗽着重新睁开了双眼。
“台下人金榜正题名,不曾认台上旧相识……”
哀怨的腔调和从未听过的怪异曲调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一阵阴风吹过,宋锦书心虚得尖叫一声,彻底松开了手。
“是谁在装神弄鬼!”
看着宋锦书惊惧的样子,宋婉霜心里冷笑。
她才不信鬼神之说!
如果世上真的有鬼,宋锦书早该被害死过的人追魂索命了。
她顺着乐声去看,就看见床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灰黑色,模样怪异陌生的东西。
两个椭圆的物件中间被一块弯着的板子连在一起。
她无暇顾及这到底是什么,趁着宋锦书不注意,就偷偷拿起藏在袖子里。
只要宋锦书怕这个东西发出的声音,就代表这东西能保她的命。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牢牢抓住这个活命的机会。
“嫡姐,我听着,像小雯的声音。”宋婉霜哑着嗓子,朝宋锦书靠近了一点。
宋锦书脸色白了白,“你在胡说什么!”
“是她,她在那儿,浑身是血,好吓人啊!”宋婉霜故作惊恐地看向宋锦书身后。
小雯是外院的婢女,半个月前因奉茶时不小心碰到了吴世子的手。
就被宋锦书打断了手,挖掉了眼,活活溺死在后院的池子里。
这种骇人的秘密本来只有宋锦书和她的贴身嬷嬷才知道。
可偏偏那日,被她意外看见了。
与此同时,哀怨的女声再次隐约响起,“未听一句一叹戏里有情痴……”
“闭嘴!”宋锦书声音颤抖,“我才不怕你!”
“我能杀你一回,就能杀你第二回,哪怕你是鬼,我也能让你魂飞魄散!”
看着宋锦书强装镇定的样子,宋婉霜暗暗冷笑,继续道,“嫡姐,小雯好像在你身后!”
“她好吓人,胳膊都没了,你快跑!”
与此同时,宋婉霜只听见自己袖子里那个奇怪物件换了更凄惨哀怨的曲调。
伴随着破旧窗户漏进来的风,屋子里是说不出的阴森。
宋锦书终于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尖叫着往外跑,“鬼……鬼啊!”
眼看宋锦书落荒而逃,宋婉霜松了口气。
她捡起帕子重重咳了几声。
看着帕子上的殷红,她叹了口气。
这咳疾越来越严重了,但无论如何,她这条命暂时保住了。
她随手把帕子放到一旁,疲惫的躺在榻上。
还没休息片刻,外头就传来管家和下人们的声音。
“大小姐吩咐,要把这个院子泼满黑狗血!”
“无论是人是鬼,都死死关在里头!”
“谁也不准往里面送吃食和水,不然大小姐追究起来,唯你们是问!”
……
听着他们的话,宋婉霜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脖颈,满心愤懑。
宋锦书这是打算把她活活饿死啊!
但她不想死,她得找到办法脱身……
与此同时,新中式装修的书房里。
杨璟轩诧异地看着自己从老宅带回来的行李箱。
他明明把新买的耳机放进去了。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耳机不见了。
他推了推笔挺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不信邪的再次翻找起来。
但空荡荡的行李箱里的确什么也没有。
行李箱会吃耳机?
就在这时,一条手帕出现在行李箱的正中。
杨璟轩愣了愣。
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那这突然出现的手帕是怎么回事。
手帕的布料不是现在会用的类型,绣花纹样古朴得和他近期在研究的楚国服饰有些相近。
职业本能让他立刻戴上手套,拿起手帕细看。
但用各种仪器检测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却很诡异。
手帕的材质是古代才会有的,可布料崭新得像半个月前刚织好,上面的血迹也才干涸。
难道是谁的恶作剧?
还是行李箱有暗层但他没发现?
他刚想再研究下行李箱和手帕,就接到了催促他前往隔壁市准备宣讲的电话。
只能把手帕搁置在一旁,继续收拾行李。
但看着那个会吃耳机的行李箱,他有点迟疑了,不太敢把那些宝贵的文物古籍放进去。
再消失了怎么办?
他试探的把桌上的苹果放了进去。
几秒钟后,苹果和耳机一样,再次凭空消失了!
杨璟轩看得目瞪口呆。
他是历史教授,是坚定的科学主义无神论者。
但这种超自然现象,他竟没办法从科学的角度解释……
破败的屋子里,宋婉霜虚弱地缩在床榻上研究那个灰黑色的怪东西。
但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觉得头晕目眩。
她已经数日粒米未进了,而且在被宋锦书掐得快没命之前,还被她拿鞭子抽出了一身伤。
她现在又疼又饿,虚弱得连爬起来找口水的力气也没有。
不会真要如宋锦书所愿,活生生饿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屋子里吧。
就在这时,东西滚落的声音又出现了。
她赶紧顺着声音看去。
就见一个红彤彤,比她拳头还大的苹果从床角的破木匣子里滚了出来。
宋婉霜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怪东西和大苹果竟都是从她娘亲留给她的匣子里出来的!
她来不及想为什么这个破木匣子会有东西出来,饥饿的本能让她立马拿起苹果大口吃了起来。
很快,肚子填了个半饱,她也恢复了点力气。
她拿起匣子翻来覆去的看,但不管怎么看,这就是个普通的匣子啊。
难不成真有神佛,借着这个匣子想救救她这个可怜人?
无意间,她发间的旧木簪掉进了匣子里。
她正要伸手去拿,就见木簪不翼而飞了。
“这……”宋婉霜怔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这匣子能让她和神佛互通身边的物件?
那她是不是能借着这个向匣子那头求助,逃离这个鬼地方!
就在这时,匣子里又有她没见过的物件出现了。
被手感奇异的纸袋包裹着,看样子应该也是吃的。
宋婉霜尝试着扯开了外头的纸袋,就见里头是放着几块香喷喷的点心。
那香味是她从没闻过的,看样子比宋锦书平日里吃的那些还要精致可口。
她激动得不行,赶紧吃了起来。
就连纸袋子里掉的碎屑她也毫不浪费的都倒出来吃干净了。
吃饱有了精神,她决定借着这个匣子给自己找找生路。
无论匣子那边是人是鬼还是神,既然会给她吃食,就说明是有善心的,若是知道她的惨状,兴许会愿意救她。
想到这儿,她撕下一块裙摆,咬破手指,一点点往上写自己的境遇……
与此同时,杨璟轩确定了自己这个行李箱很可能是一个空间虫洞,连通着另一个时空。
因为行李箱突然出现了一个古朴的木簪,又吃掉了他放进去的饼干和香蕉。
这样神奇的发现,比他接下来的宣讲重要多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教研组推掉了接下来的外出工作,又开始联系量子物理学的博士朋友。
他直觉如果能弄清楚这个衔接古今的行李箱,能对他接下来的历史研究工作有重大帮助。
就在这时,行李箱里又有东西出现了。
那是一张满是血迹的布片。
材质粗陋,拿起来细看,那些血迹是字迹清秀的血书。
看字体,正是他在研究的北楚文字!
“身负重伤……久咳成痨……命在旦夕……”看完布片上的内容后,杨璟轩眉头紧蹙。
他没想到,行李箱那头的人,命运这么悲惨。
而他为了测试,往行李箱里丢水果饼干的举动,居然成了救人性命的善举。
以至于让行李箱那头的人,把他奉若神明。
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迅速拿起纸笔写起回信,然后把本来要做午饭的汉堡和信一起放进了行李箱。
想到小女生可能容易低血糖,他又赶紧叫外卖送了一杯奶茶和两大瓶矿泉水,全放进了行李箱里。
正目不转睛盯着匣子等回音的宋婉霜看到匣子里出现的这些吃食。
整个人都惊呆了。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她边看着信,边大口吃起了汉堡。
吃到里面的肉饼时,她鼻子都酸了。
她已经快一年没吃过肉了。
上一次吃,还是过年的时候,大夫人赏赐下人,顺便赏了她一块。
按着信里所说,匣子那头的不是神佛,只是一个好心人。
他应该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吃喝穿用都和她这边不同。
吃饱后,她按照信里所写,小心翼翼的扭开了那个透明的装水器具。
喝到里面干净清澈的水时,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连着这么多天,她都是接雨水盛露水喝。
那点水远远不够解渴,以至于她的嘴唇早就干裂。
现在好了,她有水喝了。
甚至还能匀出一点冲洗身上的伤口。
匣子还在源源不断的滚落出吃食和她没见过的瓶瓶罐罐。
按最新的信里所写,那些长得颜色各异,还没指甲盖大的东西,竟是能治咳疾的良药。
她认真的按救命恩人所说,把药都吃了下去。
又小心翼翼把剩的吃食和水都收了起来。
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她得藏好。
感觉到体力恢复了不少,宋婉霜撕了裙摆,打算再写信表达感激之情。
因为她今日险些丧命,如今又绝处逢生,全靠匣子那头的好心人相助。
就在这时,匣子又有响动。
“这是纸和笔?”
宋婉霜不敢置信的看着匣子里出现的雪白的纸张和不用沾墨也能写字的毛笔。
这都是给她的吗?
说句大不敬的,别说她了,就是当今圣上恐怕也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她有些舍不得的摸了摸细腻的白纸。
长这么大,她练字的草纸都是捡府里嫡出少爷小姐写过不要的。
毛笔也是自己拿木棍绑了马毛粗制滥造的。
她拿起新到的信读了起来,“原来恩人叫杨璟轩……”
见恩人好奇她所处的地方和朝代,她立马拿起纸笔,仔细写了起来。
很快,等在行李箱前的杨璟轩就收到了回信。
他清冷精致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激动的情绪。
他展开信读了起来,却发现这个名叫宋婉霜的女子和他猜想的不同。
她并不是身在北楚,反而是在一个历史上从没出现过,名为大齐的朝代。
难道是平行时空?
杨璟轩越发的好奇了。
他比对着宋婉霜写来的信,仔细翻阅史料做记录。
边写他边下定决心。
这人,他救定了。
毕竟只有她在,他才能了解那个时代更多的信息。
靠着杨璟轩送来的药和吃食修养了几天,宋婉霜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恢复了不少。
身上那些快要溃烂的伤口全开始愈合,让她咳得肺腑出血的痨病也好了大半。
那些跟糖块儿似的药,真是神了啊!
她对杨璟轩的感激之情一日胜过一日。
透着残破的窗缝,她默默发誓。
待她逃出去,闯出一片天地来,她定要寻到这世上珍宝,全给恩人送过去。
所以当务之急,是趁着宋锦书没有再来找她麻烦,赶紧离开。
按她观察,宋锦书派来看守她的小厮可能都觉得她快断气了,只等着尸臭飘出来再去收尸,一个个都松懈了不少。
他们会趁着傍晚轮班换岗的时候,偷聚在一块儿吃酒赌钱。
所以她要是想逃,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可被木条钉死的门窗该如何打开。
而且她要是撬窗户,一定会发出声响引人注意。
这种情况下,她得好好计划,闹一个能让所有人无暇注意到她的乱子来。
思前想后半天,她把计划细细写清,向匣子那头求助。
“出不去……”杨璟轩读着行李箱里新出现的信,精致清冷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这个办法还挺有意思的。”
他立刻按宋婉霜的想法,出门采购。
很快,他就把符合宋婉霜要求的材料分门别类,附上使用方法,全用行李箱传送了过去。
一直守在匣子前的宋婉霜看到又来了这么多新奇物件,兴奋得不行。
她那比前些日子多了点血色的脸上露出几分狡黠,“汽油,这应该是和火油差不多的东西吧。”
她按着杨璟轩写的使用说明,一点一点调制了起来。
算起来,她能想到这个土法子,还得谢谢她的嫡母嫡姐。
若不是她们看她不顺眼,把她赶到外院做苦工,她也不会长那么多见识,开那么多眼界。
傍晚时分,宋婉霜拿着锯子,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凿开一个洞,然后把她精心制作的罐子,拴着绳抛到一丈外的隔壁院子。
那个院子,是宋府专门用来堆放杂物柴火的地方。
瓷器碎裂的声音隐隐传来,让其中一个看守宋婉霜的小厮警惕了起来。
“谁在那儿?”
听到声响,宋婉霜赶紧抱自己剩下的罐子躲回床榻处。
外头那些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变化,就打着哈哈往回走。
“我看你是多心了,屋里那个被关起来的时候都快断气了,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是啊,我看是天黑了,狸猫到处跑窜,闹出的声响。”
……
呵。
快断气。
她被宋锦书掐得半死那日的确快断气了。
但现在,她活得好着呢!
待外头的人又回去喝酒赌钱,宋婉霜赶紧连抛了三个罐子到隔壁。
又听见动静,小厮们远远骂了几句让猫滚蛋,但没再来看。
等到天彻底黑了,宋婉霜把杨璟轩给她的,叫打火机的东西拿了出来。
听说这和蜡烛油灯完全不同,风吹也吹不灭上头点出来的火。
打开打火机,看着上头的火苗,宋婉霜用力一扔,再次扔到了隔壁院墙内。
一瞬间的功夫,火势蔓延。
滚滚浓烟弥漫过隔壁院墙,朝着宋婉霜所在的院子飘来。
那些喝得半醉的小厮们终于反应过来出事了。
一个个全跑去救火。
“快救火啊!”
“别让火往那边烧了,那边可是大夫人的院子!”
“那头也得管啊,那是大小姐的院子!”
……
听着外头火急火燎的吵闹声,宋婉霜心里舒畅得不行。
憋屈了这么多年,也算出了点气。
趁着外头大乱,她赶紧拿锯子锯断了封窗的木条,带着匣子和剩下的矿泉水和饼干,翻窗溜了出去。
等到她从熟悉的狗洞钻到外院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后宅的好几处院子。
看方向,宋锦书的清幽阁果然没能幸免。
“汽油就是厉害啊,这效果可比灯油好多了!”宋婉霜轻拍了拍她的宝贝匣子。
等她找到藏身的地方,就立马写信,和恩人分享这次计划的成功。
夜色下,没人注意到她溜出了宋府。
她也没想好具体要去哪儿,但有一个目标是确定的,就是离宋府这个吃人的魔窟越远越好。
因为她不确定宋锦书她们什么时候会查出这次起火是她干的。
所以她一路不敢停,拿着匣子里传送给她的指南针,一路向北走。
宋家的势力都在南边,往北边去,多少会好些吧。
等到天边亮起鱼肚白时,宋婉霜已经走得筋疲力尽,本就破烂的鞋也磨穿了底,把她的脚磨出了血泡。
她正想休息片刻,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她心里一惊。
难道是宋府的人追来了?
她暗道不好。
现在已经走到了山路上,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一边是山侧峭壁,她左右都跑不开啊。
宋婉霜咬咬牙,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
可身后的马蹄声越逼越近,近在咫尺。
她心里一慌,脚下一个踉跄正正摔倒在路中。
“快让开!”
“马蹄要落你身上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喊声,宋婉霜努力想要起身,可脚上剧痛减慢了她的速度。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儿朝她冲来。
她这是什么命。
没给宋锦书掐死,要被马踩死吗。
但片刻后,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
她抬眼看去。
原来是千钧一发之际,马被紧紧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叶清时翻身下马,走到宋婉霜面前询问。
见他一身锦衣,绝不是小厮打手一类的,宋婉霜放心下来。
起码这人不是来捉她回府的。
“没事。”她摆摆手,赶紧收拢散落在地的包袱。
看清宋婉霜的面容,叶清时愣住了。
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像他母亲年轻的时候。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没看错,这姑娘的眉眼和他母亲年轻时的画像一模一样!
“姑娘,你要去哪儿?”叶清时缓声询问。
“北边。”宋婉霜应声。
“我正好也去北边,不如你乘我的马去吧。”叶清时面露歉意。
“毕竟是我策马太急,吓得你摔出一身伤。”叶清时面露歉意。
“我看你脚也不便行走,也可去我府上治伤修养。”
宋婉霜见他是真心抱歉。
看打扮也不像会为了一点钱就把她卖给人牙子,心里的警惕减了几分。
“你放心,我不害你,我是镇国公府的大少爷。”
为了宋婉霜放心,叶清时把腰牌拿给她看。
镇国公府世代功勋,镇守边疆威名远扬。
想着普天下也没人敢冒充镇国公府的名讳,加上腰牌雕工细致,用材昂贵,也不似作假。
宋婉霜放心下来,朝叶清时点点头,“那就多谢叶公子了。”
一路上,叶清时也不多问不多话,只牵着马快步走。
半个时辰后,进京的城门映入眼帘。
宋婉霜安心不少,准备自行找个地方待着。
她朝叶清时道谢,“感谢叶公子相助,如今到了京城,我们就此别过。”
叶清时却拦住了她不让她下马,“我看你脚上都是伤,也不便行走,不如先去镇国公府修养些日子吧。”
“而且,看你这样子,到了京城,也应该是无处可去。”叶清时眼神带着不忍。
宋婉霜愣了愣,“你……”
“你小小年纪孤身在外,看那衣衫破旧的样子应是逃命,而不是来投靠亲友。”叶清时打断她,解释自己的想法。
宋婉霜有些窘迫的垂下眼帘。
的确,她现在除了恩人给的吃食和水,身无分文。
连个休息落脚的地方也难找。
“既然碰到了你,就给我个好人做到底的机会吧。”叶清时眸光暗了几分,“我原本有个妹妹,若是她还活着,年纪和你差不多。”
宋婉霜不愿意白吃白住。
就和叶清时商议,在镇国公府借住时,干些扫撒的活计。
拗不过宋婉霜,叶清时只好答应。
到了镇国公府后,宋婉霜看着恢弘古朴的大门,没来由得觉得有些眼熟。
跟着叶清时走在院子里,她更是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仿佛来过。
但她一直待在宋府里,哪有来过京城。
一路上,她感觉镇国公府的下人们看见她时,神情都带着几分惊讶,但她想不出其中缘由。
到了暂住的厢房,宋婉霜第一时间就是写信放进匣子里。
分享她顺利逃离宋府,还碰上了镇国公府这种好心大善人的境遇。
守在行李箱那头的杨璟轩还在熬夜翻看着古籍。
看完宋婉霜的来信后,杨璟轩安心不少。
倒是没想到,这个常年待在内宅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样的聪明劲。
他赶紧又买了点基础药物给宋婉霜传送了过去。
感冒灵、驱风油、各类消炎止痛药,附上说明书让宋婉霜备用。
宋婉霜刚把匣子传送来的东西收好,就听见屋门被敲响了。
她赶紧走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因为门外那个妇人和她长得好像。
若是她再长个十几二十年,应该也是这副模样。
“您……”她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杳杳,你是杳杳。”装扮华贵的妇人看着她,泪湿了眼眶。
跟在妇人身后的叶清时轻拍着妇人肩膀安抚,并向宋婉霜解释,“你的模样实在是和我母亲太像了。”
“我跟她说了以后,她就觉得你是我们家走丢的小女儿,一定要来看看。”
“叶夫人,我……我叫宋婉霜。”宋婉霜扯出一抹笑容。
她倒是希望有个娘亲疼爱自己。
可惜……
她的生母柳姨娘在她四岁那年就病逝了。
从那以后,她便孤身一人,吃尽苦头。
“我是南城宋家的庶女,犯了错逃出来的。”宋婉霜声如蚊讷。
“不!”叶夫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感觉得到,你就是我的杳杳。”
“杳杳脖颈后有个花瓣似的小胎记,可以让我看看吗,我认得出。”叶夫人满眼希冀。
见她如此迫切,宋婉霜点头答应。
叶夫人立刻屏退众人,小心翼翼的扯开宋婉霜的衣领。
看到她脖颈后的那点红时,叶夫人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了宋婉霜,“是这个胎记,你就是我的杳杳啊。”
宋婉霜懵了,“好像是有红点,我以为是幼时烧火,不小心烫到的。”
“什么?”叶夫人急了,“烧火?”
“他们怎么能让你干这样的粗活!”
“你自出生以来便锦衣玉食,是我们叶家唯一的女儿。”
“三岁那年上街看灯会时被人掳走,我们派人查了好久,只知道你被人带上了南下的船,便再无音信……”说着,叶夫人泣不成声。
“真是妹妹吗?”叶清时敲了门进来。
看着激动的叶夫人和还在发懵的宋婉霜,他也笑得合不拢嘴。
“竟如此机缘巧合,让我把妹妹找回来了!”
“我现在就让人去通知父亲和弟弟,让他们也知道这个好消息!”
叶夫人连连点头,“快去,这回你可真算是立功了。”
宋婉霜还没从认亲的巨大惊喜中缓过神来,镇国公叶仲和二公子叶清沅都回来了。
他们看着宋婉霜,一个个都高兴得不行。
叶老爷更是红着眼,摸着胡须直叹老天保佑,当即下令开库房施粥,以表庆贺。
一个时辰后,宋婉霜打扮一新,被叶夫人紧紧牵着,到前厅用午饭。
“这个好吃,你尝尝。”叶夫人不停的往宋婉霜碗里夹菜。
叶老爷也跟着夹,“吃这个,这个大补,看孩子瘦的,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叶清沅和叶清时两人看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满脸新奇。
两人一致得出结论,南城宋家不做人,害他们妹妹吃了这么多苦头,他们一定要把这新仇旧恨讨回来。
一顿饭下来,宋婉霜,现在应该叫做叶清杳了,只觉得满桌只有她一个人吃饱了。
其他人都只顾着看她,给她夹菜了。
突然有了这么多亲人关心照顾她,她一时间有些无措。
看出了她的不适应,叶夫人又红了眼眶,“我的杳杳受委屈了。”
“回来了就不委屈了。”叶清沅笑呵呵的缓和气氛,“赶紧吃,吃完了我带杳杳出去买胭脂水粉和首饰。”
“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没买过礼物,今天要一次性买个够。”
敌不过叶清时和叶清沅的热情,才吃完饭,叶清杳就坐上了马车,往全京城最好的珠宝阁去了。
到了珠宝阁,叶清时拿出钱袋子往老板怀里一扔,“只要是我小妹看上的首饰,全都包起来,要是钱不够,就跟我回镇国公府拿。”
饶是老板见多了达官贵人,也被叶清时那满满一袋子银票震住了。
“好,我立刻安排。”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来人,把新到的那几套掐丝嵌宝石的头面端出来给叶小姐挑选。”
叶清杳看着满目琳琅,新奇得不行。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
连之前用来挽头发的木簪,也是宋府里一个老嬷嬷不忍看她天天用树枝,好心送给她的。
但这才短短两日,一切都变了。
她找回了自己的亲生爹娘和哥哥,戴上了以前宋锦书都不曾有的名贵簪子。
“太贵重了。”叶清杳看着铜镜里被珠翠装点得明艳华贵的自己,感觉十分陌生。
叶清沅摇头,满脸认真的把自己的钱袋子也扔给了店老板,“你可是我妹妹,我们叶家独一无二的女儿,今日就是把这珠宝阁里的首饰都买下来戴着,你也值得。”
“谢谢大哥二哥。”叶清杳笑得灿烂。
她喜欢这些亮闪闪的首饰。
但她更为自己有了这么真心疼爱她的家人而高兴。
他们一行人其乐融融,都没注意到不远处一直有个人,在鬼鬼祟祟的偷窥。
“大小姐,那人看着,好像真是宋婉霜那个小贱·人。”宋锦书的丫鬟萃儿低声开口。
“不应该啊!”宋锦书有些急了。
从家里起火以后,宋婉霜就消失了。
她还以为那个小贱·人是被大火烧成灰了。
却没想到她好端端的在京城里,还在那儿试那些她都买不起的首饰。
而她呢,所有的衣裳首饰都被那晚的大火烧没了,以至于她现在只能急急忙忙进京来买。
凭什么!
“快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宋锦书越想越气。
没一会儿,萃儿回来了。
“小姐,镇国公府认亲的事发生不过几个时辰,但因着国公爷为了庆贺此事开仓济民,所以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她就把宋婉霜认亲成了叶清杳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宋锦书听得妒火中烧。
一个从来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庶女,怎么能一夕间成了比她身份还尊贵的国公府大小姐!
而且她不是得了痨病快死了吗,现在怎么也一副身体康健的样子!
难不成是国公府给她吃了什么山珍海味,用了名贵药材吗?
可宋婉霜明明就是个小娘养的下贱坯子,哪里配得上这些好东西!
一定是宋婉霜用诡计骗过了国公府的人,顶替了叶家大小姐这个位置!
宋锦书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顿时来了底气。
她转身就往外走,“等着吧,我这就找人拆穿她的真面目。”
当晚她就书信一封去了威北将军府,给他们家的刘小公子。
那人她原本是瞧不上的。
虽然家世显赫,但是个长得肥头大耳,又爱眠花宿柳,只知道吃喝的纨绔子弟。
所以哪怕威北将军府比五品官的宋府高了不止一点,但面对这个刘小公子向她示好,她都视若无睹。
可现在不一样了。
威北将军府向来和镇国公府不对付,既然这两家有世仇,那想必就能帮她一把。
反正只要宋婉霜那个小贱·人不痛快,她就舒坦了。
当晚她就收到了回信。
刘小公子承诺,只要她愿意和他一同游园,他便帮她对付镇国公府,对付宋婉霜。
尽管想到刘小公子那张脸她就难受,但还是咬咬牙应了下来。
回到镇国公府后,叶夫人带叶清杳去她幼时住的院子。
院子里精巧的木马和秋千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也能看出一直有人在精心擦拭保养。
“我好像……有一点点印象了。”叶清杳看着小木马,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
幼时她梦见过自己骑着小木马玩。
没想到那都不是梦,是真的。
“杳杳,你安心在这儿休息,那些丫鬟婆子我都给你选了最好的。”
“还有什么缺的你就跟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哥们说。”
送叶清杳进屋后,叶夫人一个劲的拉着她叮嘱着没停。
叶清杳连连点头,“已经很好了,够多了。”
等到叶夫人依依不舍的离开,叶清杳便屏退了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她的木匣子。
她迫不及待的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写到信里传送了过去。
想了想,她把叶夫人给她准备的一盒金银元宝也放进了木匣子里。
她现在也是不差银钱的人了,终于可以回报恩人了。
那头的杨璟轩看完信,再看看那行李箱里拿出来的满满一盒金银元宝,有些哭笑不得。
他名下光是收租的楼都有十栋,加上其他投资产业,他完全不缺钱。
比起这些金银元宝,他更希望叶清杳可以传送点那个朝代的字画书籍来。
但他也知道,这都是叶清杳的一片心意。
他提笔写下感谢,又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把信和那盒金银元宝都放了进去。
第二日一早,叶清杳醒来看见回信后,立马满屋子转悠起来。
她没学过琴棋书画,对这些不太懂。
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能出现在她屋子里的,一定都是真迹,是好东西。
除了丫鬟婆子们说是祖传的,她娘亲的陪嫁以外,她把其他字画花瓶一股脑全塞进了木匣子里。
搞定后,也到了用早饭的时间。
叶清时和叶清沅两人一块来了她院子,找她一块儿去前厅和爹娘吃饭。
正吃着,叶老爷宣布了要办认亲宴,向所有人告知他找回宝贝女儿这件事。
叶夫人也跟着点头,“日子都定好了,最近的一个吉日就是三日后。”
“三日的时间,会不会有点仓促。”叶清沅皱眉。
他的宝贝妹妹可得要最大的排场。
“没事,我也迫不及待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叶清时的妹妹回来了。”叶清时笑着,看向叶清杳的眼神满是宠溺和骄傲。
他妹妹可是他找回来的。
与此同时,宋锦书正在和刘小公子游园。
刘小公子笑得志得意满,“我向你保证,三日后,别说是叶家新认回来的女儿,就是整个叶家,都要灰飞烟灭了。”
宋锦书不敢置信,“真的吗,那可是镇国公府啊。”
“我拿的性命向你保证。”刘小公子色迷迷拉住了宋锦书的手。
三日后,镇国公府张灯结彩,府中上下忙碌的热火朝天。
宾客们身着华服,络绎不绝地踏入镇国公府的大门,府内一片热闹景象。
当叶老爷带着妻女现身时,原本热闹的镇国公府才逐渐安静下来。
叶老爷喜笑颜开看着众人,“多谢诸位前来参加小女叶清杳的认亲宴,今日不拘规制,一切从简。”
“恭喜镇国公!”
众宾举杯,送上祝福。
不少贵家小姐也都围在叶清杳身边,叶清杳何时见过这等众星捧月的场面,更不要说身处其中,若非母亲在身边,她恐怕早就仓皇而逃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欢乐的氛围。
“给我把镇国公府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走!”随着一声威严的喝令,威北将军刘昊带着一众将领出现在镇国公府门前。
镇国公见状,走上前质问:“威北将军,好大的官威,敢问你这是为何要围我镇国公府?”
“镇国公,你心中自然清楚这是为何。我也不过是奉旨行事,还望镇国公能够配合。”刘昊手持圣旨,冲着将领使了个搜府的眼色。
“我看你们谁敢搜我镇国公府!”叶清沅阻拦。
“清沅,让他们搜。”叶老爷摇了摇头。
来者皆是宫中羽林军,都是皇上的人,此时阻拦,无论如何都会背上抗旨的罪名。
李昊手持圣旨,眸中满是得意与算计。
“报!搜到与敌国书信。”
“报!搜到敌国信物。”
两名士兵将手中物件呈给威北将军,威北将军看后,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圣上有旨,镇国公叶枫,本为朝廷重臣,功勋卓著,然其私通敌国,实乃大逆不道之举。念其往昔功绩,朕心不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即日起,全家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钦此。”
威北将军念完,将圣旨递给镇国公,脸上尽是讥讽。“镇国公,还不接旨?”
“我要面见圣上!”叶枫深知自己没有通敌叛国,而宣旨之人是自己的死对头,定是他构陷于自己。
“圣上要你即刻启程,镇国公要抗旨不成?”
“不可能,我镇国公府上下赤胆忠心,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叶清时反驳道。
“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捣鬼!”李清沅上前一步,指着威北将军。
“镇国公,刑不上大夫,你我同僚一场,我也不愿落井下石,可二位公子这态度,着实让我为难啊!”李昊不屑地看了一眼二人。
“清时、清沅,还不退下!”叶枫冷声呵斥。
“爹!”二人满是不甘的回头,眼眶通红。
见到自家父亲神情严肃,却也不敢再放肆,只好低头乖乖站在一旁。
“臣,领旨。”叶枫双手接过圣旨,他知李昊没那个胆量假传圣旨。
那便只有可能是有人在他们镇国公府做了手脚,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死罪,皇上却只是将他们发配边疆,说明皇上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却也想要借此机会处置镇国公府罢了。
想到自己忠君为国大半辈子,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叶枫心中满是悲凉。
原本门庭若市的镇国公府,瞬间宾客散尽,桌上徒留残羹冷炙。
“爹,我们镇国公府世代忠良,这皇帝是昏君吗?”叶清沅气的口不择言。
“闭嘴!回房收拾东西!”叶枫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老爷!你……”叶夫人心中一惊,赶忙上前搀扶。
叶枫抬手拒绝,他是镇国公府的主心骨,绝不能倒下。
“娘亲,爹爹肯定是被冤枉的。”叶清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变故,一时间心中有些慌乱。
叶夫人抱着叶清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杳杳不怕,娘亲在呢。”
“娘,我不怕,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的。”叶清杳能感觉到娘亲的悲伤,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予安慰。
“事已至此,都赶紧准备吧。”叶枫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稳稳向后院走去。
叶清杳趁着大家都去收拾东西,也尽可能的把房间里的东西丢进匣子里,还写了一封信告诉杨璟轩他们目前状况。
半个时辰后,镇国公府的人都聚集在前厅,叶枫遣散了所有的家丁。
就在这时,镇国公府的大门被推开。
“爹,娘,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叶雪晴提着裙摆跑到叶枫面前。
“雪晴,你本不是我叶家女,如今前路艰苦……”
“爹!您一直说把我当亲生女儿,如今却要赶我走吗?我不走!”叶雪晴连忙摇头,她是一定要跟镇国公府共患难的。
“爹,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叶清沅站出来替叶雪晴说话。
叶枫叹了口气,“也罢,只是往后的日子要苦了你们了。”
“爹,没事的,杳杳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叶清杳坚定的说道。
“杳杳?”叶雪晴故作一脸疑惑的看向这个面生的女子。
说是面生,却又与母亲有七八分相似,叶雪晴也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杳杳,这是你雪晴姐姐。”叶清时连忙介绍。
“雪晴姐姐好。”叶清杳柔声说道。
“不知杳杳妹妹今日回来,未曾准备薄礼。”说完,不等叶清杳回话,便拉着叶夫人的胳膊撒娇:“娘,您要是还把我当女儿,便陪我去收拾东西吧,你们都收好了,唯独没人同我讲。”
叶夫人就是怕叶雪晴性子骄纵,认亲宴之前回来恐她不认叶清杳,才找了她的好姊妹将人哄去玩了几日,不曾想让她们姊妹二人在这种情况下相识,叶夫人对叶雪晴也有几分愧疚,便应下了。
叶清杳一家趁着夜色踏上了流放之路。
走出京城,回望这座城池,叶枫才流露出些许不舍的情愫,这是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如今却都化作泡影。
“老爷,我们一定可以查清·真相还自己清白的。”叶夫人细声安慰。
“爹娘,吃点东西吧。”叶清沅递上两张饼。
走得仓促,他们根本没功夫准备太多物品,就这两张饼,还是镇国公府的下人们在被遣散之前自发做的。
望着已经凉了的饼,叶清杳悄悄给杨璟轩写了封信。
叶清时警觉地望向四周,喝道:“什么人!出来!”
几个黑衣人从暗处缓缓现身,为首那人目光冷峻,手中长刀在微弱的光线映照下泛着寒光,他拔刀而出,直直指向叶枫,口中大喝一声:“杀!”
这声音犹如惊雷,在寂静的夜里炸开,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叶清时与叶清沅兄弟二人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将家人护在身后。他们的眼神中虽透着坚定,但赤手空拳的他们面对这些来者不善的黑衣人,形势十分严峻。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每一招每一式皆奔着致命之处而去,兄弟二人虽全力抵挡,却逐渐陷入了劣势。
叶清杳在一旁心急如焚,她的目光急切地在四周搜寻着,试图找到能帮助家人的东西,突然她回想起自己离开前曾将房间内的几把未开刃的宝刀、宝剑藏于匣中,顿时心生一计,连忙躲到一旁给杨璟轩写信要武器。
万幸杨璟轩此时也并未休息,第一时间将武器放入行李箱中。
“哥哥!”叶清杳大喊一声,在叶清时和叶清沅看过来的瞬间将宝剑丢了过去。
叶雪晴见此情景眼眸闪了闪,她清晰地记得叶清杳仅携带了一个小包袱,显然无法容纳如此体积的宝剑。
有了武器的兄弟二人也不再畏手畏脚,叶清时手中宝剑挥舞,剑影闪烁间,挡下了黑衣人的一次次攻击。叶清沅也不甘示弱,他的每一次出剑都带着十足的力量,不多时,兄弟二人便扭转了局势。
在叶清时一脚踹飞为首黑衣人后,那人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大喊一声“撤”。
“穷寇莫追!”
叶枫拦下还想追上前的叶清沅。
也只是这一瞬间,黑衣人便如训练有素的鬼魅,隐进黑暗之中。
“爹,这些人训练有素,看着不像是匪寇。”叶清时眸中满是担忧。
“这些人是军中的。”叶枫看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神色凝重。
“定是那李昊!爹,他害的咱们流放,现在还想赶尽杀绝,刚才就该冲回去杀了那个小人!”叶清沅气愤不已。
“闭嘴!”叶清时冲他摇了摇头。
按理说刑不上大夫,但也应有守卫押送他们去往边疆才是,李昊却说不必让护卫相送,他相信镇国公的人品。
原以为他还真能有这么好心,却没想到是为了能更方便他杀人灭口。
“杳杳,你这宝剑是哪儿来的啊?”叶雪晴走到叶清杳身边,好奇的询问。
其他四双眼睛也看了过来,他们可是看了,叶清杳带的东西最少,怎会突然拿出这么大两把宝剑。
“我……”叶清杳顿时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不信任自家人,只是这种事情说来离谱,她怕他们将自己当做疯子。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赶路离开这里再说。”叶枫看出了叶清杳的为难,主动转移了话题。
想想自己一路上还会不断地拿出东西来,届时他们怀疑也是必然,思虑再三,叶清杳还是写了封信给杨璟轩。
此时的杨璟轩确实还未入睡,那个可以通古今的行李箱已经被他摆放在抬眼可见的地方,所以叶清杳的信他第一时间便看到了。
杨璟轩带上黑边细框眼镜,缓缓展开信件,心中暗自思量:‘这姑娘的家人是否值得信赖?若过早揭露真相,恐他们难以接受,将她视为异类,岂不是让她伤心难过?’
杨璟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中拿着信,想了许久,才给叶清杳回信。
可叶清杳今日经历了这样的大起大落,这会儿已疲惫不堪的睡下,没看到匣子里多出来的回信。
一夜无梦,叶清杳刚醒就看到两个哥哥在不远处练剑。用的还是昨夜未开封的两把剑,那剑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杳杳,你怎么醒了?饿不饿?”叶清时最先看到叶清杳,放下剑,擦了擦额头上那层薄汗。
“我,我起来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叶清杳说道。
“哥哥这儿还有点饼,你先吃点垫垫。”叶清时准备去包袱里给叶清杳拿吃的。
“好的,谢谢哥哥。”叶清杳乖巧的接过饼子,可她知道,叶清时包袱里的吃食也不多了。
看叶清杳愁容满面,叶清时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轻声安慰:“明日就能到巩县,到时候哥哥带你去吃好的。”
叶清杳点了点头,这才放弃了去找吃的想法。
打开自己的小包袱,匣子里安静的放着一封信。叶清杳看到回信,喜笑颜开。
她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这匣子她定不会让太多人知道。她刚要抱着匣子去找母亲,就看到母亲和叶雪晴坐在一起。
“母亲,你是否在担心小妹啊。”叶雪晴挽着叶夫人的胳膊,十分亲昵。
“杳杳刚来府上,便遭此变故,我也难免心疼。”叶夫人叹息,本以为找回亲生女儿,便可慢慢弥补这些年的亏欠,不曾想镇国公府被人陷害,连累了杳杳与他们一起流放边疆。
“我看杳杳凭空便能拿出宝剑,这样的能力,您还有什么可担忧,应该信任杳杳才是。”
“雪晴,你定是眼花了,哪里有什么凭空拿出宝剑的事情。”叶夫人轻轻摇头,予以否认。
这种事情便是看到也不能多议论,杳杳是帮了他们的,他们绝不能将杳杳置于险境,昨日之事全当忘了吧。
“娘,这里又没有外人,为何不能说。”叶雪晴眼里闪过不满,但还是同叶夫人撒娇。
叶清杳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了。娘不愿意说这件事,显然她也认为这样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启程,我们争取明日能到巩县。”
大家吃完早饭后,叶枫便喊着启程了。虽然圣上未曾规定时间,他们也不好在路上多耽误。
这一路上,叶雪晴有机会总想旁敲侧击一下,叶清杳到底是怎么一下拿出那两把宝剑的。
叶清杳也从一开始想主动告诉他们变成了默默守住自己的秘密。
这一路上,因叶雪晴一会儿说累,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崴了脚要休息,原本一天便能走到的路程硬生生被拖了两天。
第二天,大家都已经没了食物,叶清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而叶雪晴自知理亏,一路上沉默了不少。
快到巩县时,周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叶清杳能感觉到周围不时有人在打量他们,她默默捂紧了自己的小包袱,这小包袱看起来虽小,可里面的东西对她而言却万分重要。
就在这时,有一个老妇人穿着已经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面容憔悴,带着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贵人,小人一家不幸家中失火,儿子儿媳葬身火海,田舍尽毁。看贵人似有远行,若有多余干粮,可否赐我些许,救救我与我这苦命的孙儿。”老妇人拉着小孩跪在了叶枫面前。
“老人家,我们也没有余粮了。”叶枫看了一眼叶清时。
叶清时上前想要将人扶起来,叶清沅则走到叶枫身边,悄声说道:“父亲,这老妇人带着小孩,看着好生可怜。”
“不可多事。”叶枫瞪了一眼叶清沅。
“爹,这老妇人带着小孩着实不容易,真的不能帮帮他们吗?”叶清沅虽有些害怕叶枫,还是帮这老妇人多说了两句。
“二哥哥,这世道险恶,人心难测啊!”叶清杳拉了拉叶清沅。
叶清沅见妹妹也这么说,只得低着头不再言语。
叶清杳摸了摸鼻子,她之前在宋府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对不熟悉的人更不可过于良善。
但是叶清沅显然不认可她的生存原则,多说也无益。
看他们一家如此谨慎小心,老妇人也只能暂且离开。
叶清时这时也注意到了,老妇人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壮汉。
叶清杳小声说:“爹,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
“敢问老爷,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呢?”那几个壮汉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各位英雄,我们一家是被流放边疆,这不正赶路呢。”叶枫边稳住这些人边观察地形。
察觉到他们想跑,几个壮汉各个手持棍棒。
“我们兄弟几个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你们一人交些过路费,也就放你们过去了。这世道,弱肉强食,相信老爷能理解我们的意思吧。”其中一个壮汉拿着棍子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尔等这般行径,眼中当真没了王法吗?”叶清时呵斥。
“王法?”几个壮汉面面相觑,随后发出爆笑。
“这荒郊野外的,王法是个什么东西,今日莫说是王法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你等不乖乖交出财物,也休想全须全尾的离开!”壮汉怒喝。
“想从我手中夺财,就凭你们,只怕还没这个本事!”说罢,叶清时从腰间抽出配剑。
军队的人他尚且不怕,若被这些流民打趴下,岂不丢人。
壮汉见状,挥了挥手,几人一拥而上。
叶清沅这才明白了父亲当时为何不让他帮那老妇人,抽出腰中佩剑,将最前面的人打飞出去。
“亏我还好心想帮你们,你们这些刁民!”叶清沅气急,下手也没个轻重。
那些壮汉在叶清沅兄弟二人手下吃亏,吓得连连求饶。
“英雄饶命啊!我们也是日子过不下去才会想要抢些钱财,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其中一个壮汉差点被叶清沅一刀砍下脑袋,看着兄弟们皆受伤,也识时务的跪下求饶。
“还不快滚!”叶清时用剑指着他们。
几个壮汉见状连忙四散奔逃。
这一遭更让叶清杳坚定,不能将匣子的事情随便说出去,否则她是守不住这宝贝的。
流放之人,按律不得入城,但他们所剩干粮无几,叶清时思忖良久。
“父亲,瑾之应是在巩县,儿子想去找他看看能否帮些忙。”叶清时说道。
叶枫皱眉道:“此去务必小心,莫要被人发觉。”
“哥哥,带上我吧,我也想去。”叶清杳扯了扯叶清时衣袖。
叶清时对这个刚找回来的小妹自是百般宠着,想着自己也能保护妹妹,便答应下来。
谁知看叶清杳要去,叶雪晴心中一动,忙道:“大哥,我也有些东西要买,你带我也一同去吧。”
叶清时面露难色,带一个妹妹尚且能分心保护,可去的人多了被发现的风险就大了。
“雪晴,你想买什么让你哥哥带就是了。”叶夫人说到。
“母亲,我会小心的,况且我要买些女子家的物件,哥哥一个男子如何懂得挑选?”叶雪晴不满的说道。
叶清时拗不过她,无奈道:“那你定要紧紧跟着我,不可乱跑。”
“好!我都听哥哥的!”叶雪晴笑着说道。
叶清沅本也想去,可这一行人太多容易引人注意,也只好放弃了。
兄妹三人遂向城门走去。
叶清时心中忐忑,他故意弓着身子,做出一副谦卑的模样。
那守城的士卒看了他们一眼,叶清时递上几枚铜板,口中道:“军爷,小的兄妹二人来此寻亲不着,只想进城买点干粮便走。”
那士卒收了铜板,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便放他们进去。
进得城来,叶雪晴看着城中景象有些失神,这里远不如京都富饶,可越往北只会越荒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去呢。
叶清时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莫要张望,先去购置物品。”
他们来到集市,叶清时带着叶清杳直奔米面粮油店。
叶雪晴则在一旁的布摊挑选布料,她想着越往北就越冷了,买些布回去做些御寒的衣物才好。
正挑选间,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
叶清时心中一紧,以为是自己等人被发觉。
抬眼望去,只见一群纨绔子弟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行人纷纷避让,有躲闪不及者被撞翻在地,那伙人却哄堂大笑。
叶清时皱了皱眉,心中满是厌恶。
叶雪晴却不小心被人群挤到了路中间,一匹马正朝着她冲来。叶清时大惊失色,急忙冲过去将叶雪晴拉到一旁。
那马上的公子哥却不依不饶,勒住马缰,对着叶清时大骂:“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挡本公子的路!”
叶清时心中虽怒,但想到自己的处境,不宜过于张扬,只得低头赔罪:“公子恕罪,在下的妹妹一时被人群挤到,并非有意冒犯。”
“看你二人像是外乡人,莫不是偷偷溜来巩县的?”那公子见叶清时性子软,越发的肆无忌惮。
他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家丁便围了上来。
叶雪晴心中害怕,但仍强作镇定道:“公子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兄妹只是来此购置些物品。”
那公子哥却不听解释,看着叶雪晴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道:“不管你们有何目的,今日冲撞了本公子,就得付出代价。”
那公子哥正欲发难,叶清时忙说道:“公子莫要误会,在下来此是为找寻同窗,在下同窗乃是贵县有名的贤才,名叫苏瑾之。”
那公子哥一听“苏瑾之”这三个字,顿时脸色一变,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赶忙翻身下马,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却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清时,“你是我哥的同窗,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许是甚少来往,所以公子不知吧。”叶清时松了口气,既是认识的人,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你既是来寻我大哥,我自当带路。”说罢,便吩咐家丁牵过马匹,要带叶清时兄妹前往。
不管是真是假,大哥一见便知,若这人敢骗自己,到时候再收拾也不迟。
苏府朱门大院,透着一股富贵与威严。
叶清时心中五味杂陈,昔日同窗好友,如今自己家族蒙难,不知他会如何相待。
进得府中,叶清时兄妹三人顺利的见到了苏瑾之。
苏瑾之身着锦缎长袍,头戴玉冠,依旧是那副温润公子模样,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疏离。
叶清时上前抱拳行礼:“瑾之兄,许久不见。”
苏瑾之微微点头:“清时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只是想采买些粮食,可如今我是流放之身,只怕这样大规模去采买过于引人注目,还请瑾之兄能帮助一二。”叶清时道。
苏瑾之听后,却皱起了眉头,沉默良久。
叶雪晴忍不住开口道:“苏公子,我家如今虽落难,但往日情谊难道就不顾了吗?”
苏瑾之叹了口气:“叶姑娘,非是我不念旧情,只是你镇国公府如今是戴罪之身,我若相助,被朝廷知晓,那便是牵连之罪。我苏家在这巩县虽有些根基,却也不敢与朝廷作对。”
“瑾之兄的难处,我等明白,只是希望……”
叶清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瑾之打断。
“清时兄,莫要再说。我只能当做今日未曾见过你们,你们还是赶紧出城去吧,莫要在巩县逗留,以免再生事端。”苏瑾之摆了摆手,叹息道。
叶清时知道多说无益,便再次抱拳:“瑾之兄,叨扰了,那我们这就告辞。”
叶雪晴心中愤懑,她看着苏瑾之,冷声道:“苏公子如此薄情,今日之事,我们记下了。”
说罢,兄妹三人转身离开苏府。
出得府门,叶雪晴还在愤愤不平:“大哥,我本以为苏公子会念及旧情,没想到他如此凉薄。”
“姐姐,我们毕竟是被流放,倒也是情理之中。”叶清杳叹了口气,看来此路不通,他们在巩县也不宜长时间逗留。
“雪晴,莫要伤心。这世间本就人情冷暖,我们还是尽早出城吧。”叶清时摇了摇头。
看来大量采买是不能了,但叶清时还是东家买一些西家买一些的凑齐了到下一个城池需要的物资。
叶清时带着叶清杳和叶雪晴在城中的小巷子里穿梭,他们尽量避开人群,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叶清杳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叶雪晴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他们此时暂住的地方,叶清杳假意从包裹中拿出一些水果。“娘,这是我方才去买的,你尝尝。”
“谢谢杳杳,娘的杳杳最是乖巧了。”叶夫人摸了摸叶清杳的脑袋,满是怜爱。
“娘,杳杳最乖巧,难道我便不是你乖巧的女儿了吗?”叶雪晴撇了撇嘴。
这一路上她能感觉到大家对叶清杳更好,这让向来是家中团宠的叶雪晴也越发不开心。
“怎么会,你们可都是娘亲的宝贝。”叶夫人未做多想,也哄了哄叶雪晴。
叶雪晴拿出自己给母亲买来的大氅,“娘亲,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我们雪晴真是有心了,这大氅甚是好看。”叶夫人将大氅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继而又道:“还甚是合身呢!”
“姐姐买的衣裳自然是好看的。”叶清杳也夸赞道。
叶雪晴冷哼一声,“那不知道妹妹进城一趟可有给父母带些礼物呢?”
叶夫人连忙打圆场,“这也并非过节,杳杳也不用给我送礼的。”
可这话一出,叶雪晴的脸色倒是难看了。
叶清杳看出了叶雪晴的情绪,连忙说道:“娘,姐姐说的是,我怎么能忘了给娘带礼物,真真是该罚的。”
“娘的杳杳,只要开心幸福便好。”看着叶清杳懂事的样子,叶夫人拉着她的手,越发心疼。
叶雪晴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娘,姐姐似乎有些不开心了。”叶清杳有些为难。
大概是因为自小便寄人篱下的缘故,她对情绪感知十分敏感。虽然叶雪晴一直表现的对她很好,可是叶清杳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不妨事,杳杳,你先去找哥哥们玩儿吧。”叶夫人摸了摸叶清杳的脑袋。
叶清杳又看了一眼叶雪晴的方向,“我还是去看看姐姐吧。”
说着,叶清杳跑去叶雪晴的方向,口中还喊道:“大姐姐。”
“叶清杳,你是不是很得意。爹娘还有哥哥都向着你。”这会儿周围没人,叶清杳出现在自己面前后,叶雪晴干脆也不再掩饰,直接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大姐姐,并非如此,只因我自幼走丢,大家不过是对我多了几分怜悯罢了,你才是爹娘自小看到大的,怎会有偏心之说呢。”
叶清杳轻柔声音里带着诚恳,如水般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真挚。
“哼,你心里明白就好。”叶雪晴娇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轻哼一声后,甩了甩衣袖,旋即转身离去。
见叶雪晴走了,叶清杳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她抱着自己的匣子,宛如护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寻了个僻静之处。
周围树木郁郁葱葱,绿草如茵,偶有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叶清杳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旁停下,轻轻放下匣子,席地而坐,准备给杨璟轩写信。
杨璟轩之前收到叶清杳送来的米面粮油,他知道他们在流放途中,因此并未将其搁置在一旁,而是变着法儿的做成了一些吃食。如今这些东西可算是派上用场,只需要他把食材加热便可送过去了。
古时候环境艰苦,流放之路更是举步维艰,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杨璟轩深知这一路上的艰辛,只怕他们没有充裕的时间做饭。
所以,他尽可能地多做一些,希望能为叶清杳和她的家人提供更多的便利和保障。
做好一些食物后,杨璟轩细心地将其包裹好,连同自己书写的信件一起放入行李箱中。
叶清杳坐在树下时而抬头望向远方,时而低头看看匣子,满心期待着回信。
只是许久都未等到回信,不禁轻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叶清杳缓缓起身,准备回去。她本就不是个喜欢诉苦之人,只是想到初到镇国公府便遭遇这般状况,心中难免会有自责。
初来乍到,一切都还未熟悉,就面临着诸多的困难和挑战,这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然而这些情绪都不能向亲人倾诉,他们已然十分愁苦,自己若是提及,只会徒增他们的担忧。
她不愿成为他人的负担,唯一能够倾诉衷肠的人似乎就只有匣子那头的恩人了。
原本也未曾期望能够得到回复,叶清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匣子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匣子里多出了一大盆香气扑鼻的拌面以及一封回信。那拌面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叶清杳不禁精神一振。
看着信中寥寥数语的安慰,叶清杳却感到心满意足。那些温暖的话语仿佛一缕阳光,照进了她的内心。
“唔,杳杳可真厉害,这拌面做得太好吃了!”叶清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住地赞叹。
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眼中满是对这美味的享受。
叶清杳温婉一笑,这让她如何开口,这并非自己所做,不过……这是她恩人的手艺,听到大家的称赞,叶清杳也感到与有荣焉。
“我记得杳杳刚才没有拿米面呀!”叶雪晴边吃边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那或许是杳杳拿的时候你没瞧见吧。”叶清时不满地看向叶雪晴。
众人皆知叶清杳身上藏有秘密,并非是他们聪慧过人,只是叶清杳从未刻意隐瞒罢了。
越是如此,他们也该护着叶清杳才是,叶雪晴却每每刨根问底。
叶雪晴见大家都一脸不满地盯着自己,也不敢再多言,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爹,此次我们购置的食物数量充足,维持三五天不成问题,接下来是直奔帝丘吗?”用过饭后,叶清时坐在父亲身旁,神情严肃地探讨着后续的行程。他的目光坚定,透露出作为长子的担当和责任。
“好,进城次数过多会有风险,咱们还是要尽快抵达幽州。”叶枫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
幽州乃是他们流放的目的地,叶枫如今的地位皆是他在边疆一场场浴血奋战挣来的。在京城真心相待的同僚寥寥无几,还有一个李昊虎视眈眈,在这路途之中他断不会动用自己的人脉。
叶清时叹息道:“我着实未曾料到瑾之兄会如此不讲情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和无奈,曾经的好友在关键时刻的冷漠让他感到心寒。
“时儿,我们所犯乃死罪,你可曾想过,他若是帮你,将要承担怎样的风险?即便像今日这般装作未曾相见,倘若被人察觉,他也会被以包庇罪论处。”对于长子,叶枫总是多了几分耐心,目光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期望和教诲。
“是孩儿考虑不周。”叶清时懊悔不已,他低下头,脸上满是自责。
叶枫拍了拍他的肩膀,“为父知晓这几日发生了诸多事情,你一时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但你身为嫡子,切不可意气用事。时儿,这一路上的安排就交由你来负责吧。”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充满了信任和鼓励。此次流放对叶清时而言倒也不失为一个磨砺的好机会。
“爹爹这是偷懒的行径。”叶清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俏皮。
“你这丫头,不好好歇息,跑到这里偷听爹爹讲话来了?”叶枫转过头,嘴上虽是责备,脸上却满是笑意。那笑容中充满了对女儿的宠爱。
“这露天席地的,又并非在爹爹的书房,怎能说是偷听呢。”叶清杳拿着两瓶水走了过来,在两人身旁坐下,将水递给他们。
叶清时接过水,询问道:“杳杳可是睡不着?”
“爹爹”叶清杳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然就别再进城购置粮食了吧,这些粮食足以支撑我们抵达幽州了。”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担心着未来的行程。今日进城她能感觉到,小小的巩县城门口也把守的十分严格,让人望而生畏,再往后还能有今日这般好运气遇到愿意帮他们隐瞒的人吗?
“杳杳,爹只是为了考验你哥哥,这一路上爹自有安排。”叶枫安抚道。
虽说叶清杳一路上言语不多,可她帮了不少忙,叶枫并非视若无睹,对于这个女儿,他心中更多的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