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弘历是小说《朱宜修重生如懿传,一手杀穿后宫》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粟雪写的一款女频衍生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朱宜修重生如懿传,一手杀穿后宫》的章节内容
“这一对赤金莲花翡翠珠镯,是我成婚的时候,皇上赐下来的嫁妆,听说是安南来的贡品,如今便转赠给两位妹妹,以表亲睦之情。”
耳边嗡嗡作响,脑中思绪混乱。
朱宜修陡然听到这般声音,下意识便想抬头。
可入目所见,却是一片樱红。
正自疑惑之时,身边人已经有了动作。
宜修透过眼前的纱帘扫了一眼,立刻跟着对方的动作跪了下去。
“妾身谢福晋赏赐。”
旁边人的声音婉转,很是好听。
宜修虽还未弄清楚此刻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也立刻跟着出声“妾身谢福晋赏赐。”
福晋?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两位妹妹不必客气,往后同在王府须得和睦相处,不可生出什么争风吃醋之事,可明白了?”
此番也不必等人开口。
宜修稍一思忖片刻,便开口应了声。
倒是与身边人的声音一起响起“是,妾身谨遵福晋教诲。”
这话说起来,倒是与当年柔则被封为皇后之时,很是相似。
宜修心中暗自嗤笑一声,扫去脑中这突如其来的想法。
上首那福晋却已经再度开了口“王爷,时辰不早,不如让两位妹妹,先回自己院子吧?”
“福晋安排便是。”
一道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听的宜修眉头微蹙。
但这短短片刻,她便已经弄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心中不由苦笑。
如今好似是重活一世,却仍旧只能为妾。
不及多想,已经有人上前,扶住了宜修。
跟着对方的动作,宜修转身朝外行去。
跨过门槛出了院子,又被扶上了轿子,一路晃晃悠悠,约莫盏茶功夫,才下了轿子。
又跨过数道门槛,终于被人扶着坐下。
紧跟着传入耳中的,便是一道很是活泼灵动的声音。
“主儿,今日是您大喜,王爷一定会先来咱们院子里的!”
宜修双手交叠,未曾开口。
那人却好似以为宜修是不好意思开口,跟着又道“主子,耽搁了这么久,您可饿了?奴婢取些点心来,给您垫垫肚子吧?”
此话刚落,盖头前的那一双脚立刻便转了方向。
可那人还未走出两步,又一道声音响起“阿箬姐姐,王爷怕是一会儿就要来了,你这会儿给主子点心,万一被王爷看到了,怕是不好…”
这道声音虽有些怯怯的,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是坚定。
那叫阿箬的闻言立时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要我看着主子挨饿吗?惢心,你安的什么心!”
惢心被阿箬突然大起来的声音弄的一愣,立时便不知该如何回话。
可阿箬却好似并没有就此饶过对方的打算。
脚步快速离去,紧跟着那叫惢心的便是一声痛呼。
“别以为你命好,被拨到了主子身边伺候,就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若是让我发现你与旁人纠缠不清,仔细你的皮!”
“阿箬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
“闭嘴!”
听了这么片刻,宜修便已经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阿箬想必便是自己这个新身份的贴身丫鬟,不满新到的惢心得自己看重,所以诸多为难。
更是想着在自己面前诋毁对方一两句,让自己对新来的惢心心生疑窦吧。
可便只是从对方口中频出的王爷二字,便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身处王府,却如此大呼小叫,这样的人,也配在身边伺候?
一声不算大声的怒喝,已经足够让阿箬闭上她的嘴巴。
“主儿…?”
阿箬被宜修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转首看向了对方,满是不解。
宜修身子未动,声音却愈发变冷。
“如此毛躁,还当着我的面做出这样邀功之事,怎么,你是要我立时给你赏赐吗?”
饶是盖头遮在脸上,旁人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这语气,便也让人跟着心头有些发怵起来。
阿箬从前哪里见过自家主子这般?
一时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短短片刻,突然回过味来。
嘴巴一瘪,便转身跑了出去。
这番全无规矩的模样,让宜修心中一沉再沉。
自己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
竟有这样撇下主子,自己跑了的人?
且瞧她动作,如此的毫不犹豫,定然是原身从前也是个没规矩的。
才把个奴婢养成这样的刁钻脾气。
真真是放肆至极。
这样的人,若是在自己手上,焉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脑中转着这些思绪,外头传进一道声音“王爷驾到!”
宜修身子一紧。
到了这个时候,她哪里还能不知,自己如今身处何处?
竟是要再嫁为人妇了。
一念及此,脑中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与玄凌那些看似夫妻举案齐眉,实际却早已离心离德的日子来。
暗自冷笑一声。
也罢。
如今重活一世,总归是老天的恩赏。
若再是念着从前的虚妄不放,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呢?
扫去脑中这些纷乱的杂念,宜修微微坐直了身子。
一阵虚浮却又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逼近,一听便知是饮了酒的。
不多时,身前就多了一双脚。
“青樱…”
青樱?!
一听到对方话中所唤人名,宜修的身子陡然发紧。
青樱?
莫不是?!
只是不及多想,一边已然多了几个中年女子。
一句句的吉祥话说下来,宜修眼前一亮,终于被揭了盖头。
房中伺候的奴婢已经全部退去,只剩下眼前男子与自己。
宜修心中惊讶于心中所猜测的,自己的身份,一时不敢主动开口。
那人却已然坐到床边,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青樱,我终于娶到你了。”
压下心中的惊讶,宜修微低下头,一副羞怯模样,未曾立刻出声。
来人却似乎来了兴致。
伸手捏了对方一把“从前瞧着你都是活泼模样,如今真的嫁入王府 ,倒害羞起来了…”
宜修心中暗叹。
看样子眼前人也非什么良人。
怎的未出阁就已经私下见过还这般的熟稔?
可再不开口,怕是要坏事。
宜修无奈,只得做足了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
“王爷,我…”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我心意相通便是。”
话落,来人再不多言,揽着宜修便倒了下去。
经此突然大变,宜修甚至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一室春光已然…
再度醒来,瞧着是天光将亮。
身边早已经没了人。
惢心跪在床边,低声道“主子,王爷已经上早朝去了,今日是您入府后头一日,要给福晋请安,可不能迟了,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宜修没有立刻开口。
脑中思绪转了又转,彻底明白了自己如今真的得天所幸,重活一世。
“罢了,青樱便青樱吧,前尘往事,又还有何可纠结之处?”
脑中闪过这般念头,宜修便定了往后自己便名为青樱的事实。
自也不会推辞惢心的请安之言。
颔首起身,扫了屋内一眼“阿箬呢?”
惢心低着头,一副怯懦模样,闻言低声道“主子,许是昨日阿箬姐姐也累着了,这会儿还没有醒。”
青樱冷笑一声。
“没有醒?你不必替她找补,是昨日我呵斥了她,她这会儿还没有转过劲来,才不愿来伺候我梳妆吧?”
惢心低头不言,但已经能说明一切。
扶着对方起身,青樱边走边道“昨日我也确实是累着了,你在我身边伺候的时间虽不长,但瞧着便是个懂事的。”
从阿箬昨夜的话中,青樱便猜出几分。
想来这惢心虽不是家生子,但应当王府这头,也早早在她自己入王府之前,就已经遣了对方到自己家中伺候了。
“主子夸赞,奴婢愧不敢当。”
惢心微红着脸屈膝应了一声,又道“主子昨日大婚,奴婢想着您定也是累极,一早就已经给您炖了一盅红枣银耳羹,一会儿请安想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结束的,不如您去福晋院中之前,先用些垫垫肚子吧?”
青樱略一颔首,并不推辞。
只是被惢心扶着坐到镜前,青樱便眉头微皱起来。
这是个什么装扮?
镜中人的样貌算不得过分美艳,不似自己的侄女。
倒是眉眼间的气质,与曾经的自己,有几分相像。
如此倒也罢了,偏生是那两弯细眉,让青樱看的不喜非常。
这算是个什么装扮?
心头再次泛起疑窦,忍不住又自问一声。
莫非在此地,人人都要如此?
下意识抬首从镜中看了惢心一眼,心中嘀咕更甚。
对方这眉眼打扮的模样,才算是正常吧?
这般想着,青樱试探着开口道“惢心,你觉着,我这眉毛如何?”
惢心闻言一愣,不知这位主子此问到底何意。
略一思忖,开口道“主子,阿箬姐姐说,弯眉入鬓,最合主子的气质,阿箬姐姐伺候主子多年,想来说话也有几分道理吧。”
青樱轻笑一声“所以你也觉着不好看。”
“奴婢不敢。”
“无妨。”
青樱抬了抬手“许是嫁为人妇,倒觉得这细眉别扭,也实在是衬不起如今的身份,瞧来倒是有些不顺眼了,今日我自己描眉,换一副妆面。”
惢心自不会推辞。
小半盏茶功夫,青樱手中落定。
镜中人的样貌,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
惢心手中捧着面小镜子,忍不住开口笑道“主子的手可真巧,您描的这眉可真好看。”
“惢心,阿箬的性子太过急躁,王府事多,她怕是不便在我身边伺候,描眉之事,往后就交给你做,得空多去学一学,可明白?”
惢心闻言微愣。
沉默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主子,旁人我不知道,但主子吩咐的事情,奴婢一定会好好学。”
心思流转,青樱没有在此事上再多言。
话头一转又道“昨日与我一道入府的那位?”
“主子,月格格住在平月院,与咱们青岚院正好一个东一个西,隔的有些远的。”
“格格?”
“您忘了,月格格只得了格格的位份,并不是与主子一般的侧福晋的。”
青樱闻言颔首“一时倒是不曾想起来。”
“主子昨夜累着了,忘记了也是有的。”
说着,惢心取了昨日福晋赐下的镯子奉到青樱跟前“主子,昨日福晋赐下来的镯子,您今日可要戴上?”
虽还不太清楚福晋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但只从这只字片语间,便能明白,对方想必便是那位王爷的正妻了。
自己初来乍到,总要给人家一个面子才是。
伸手接过“也好。”
可甫一接过片刻,青樱便心头一跳。
好东西。
捏着镯子仔细查看了片刻,似乎又想到什么一般,将镯子递还给惢心。
“我想起来,福晋说这镯子是圣上赐下,给她为嫁妆的?那我怕是不好擅用,还是暂且放着吧。”
惢心没有多想,伸手接过,郑重将镯子放好。
青樱扫了一眼首饰盒子,随意挑了一支珠钗递给惢心“便用这支吧。”
“是。”
片刻,梳妆完毕。
复又用了一盏红枣银耳羹,青樱这才领着惢心,出了青岚院的门。
到福晋院外之时,门口已有人守着。
这一路,青樱几番旁敲侧击,便已然弄清楚了福晋和月格格的身份。
自然也明白了这不同位份间的差距。
富察琅嬅。
富察。
配着个奇怪的姓儿,名字却取的极好。
琅嬅。
只是名字虽好,心却不一定了。
着惢心递了锭银块子出去,青樱这才缓步进了门。
入得室内才发现,高晞月已然到了。
有昨日的经历,加上这一路行来,青樱自然不可能再露怯分毫。
扶着惢心缓步行至屋中,屈膝跪下“妾身给福晋请安。”
富察琅嬅面上的笑意碎裂一瞬。
但转瞬复又恢复如常。
“青樱妹妹来了,昨夜你侍奉王爷辛苦了,快起来吧,跪久了总是对身子不好。”
富察琅嬅的声音虽客气,但青樱却从中听出几分不明意味来。
疏远?
不喜?
甚至是…妒忌?
转念想起那位王爷昨夜什么‘第一次’之言,顿觉心中作呕。
上一世那些所谓情爱与厌弃。
早已经让她看明白了这世间男女间的情分,便是这般的虚妄。
但此刻她自己是富察氏眼中的得利之人。
加之那镯子中的好东西,自然让青樱明白,眼前人也并不简单。
是以,自然不可能对对方生出什么恻隐之心了。
“谢福晋。”
只作听不懂对方话中的这些弯弯绕绕,谢了一声,便跟着起了身。
富察氏没有多言什么,倒是一边的高晞月,瞧着青樱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假模假样的行了个礼,隔着个裙子,几乎不曾看到对方是否真的屈膝。
开口的,也并非请安之言。
“今日可是咱们入府后,头一次来给福晋请安,怎的侧福晋就来的这样晚?”
“莫非是存心不敬福晋不成?”
嘴角噙了一丝冷笑,话中尽是挑拨之意。
青樱转首扫了高晞月一眼,却未曾立刻应声。
反倒是再度看向了富察琅嬅。
“福晋恕罪,竟是底下的奴婢说错了时辰,以致妾身来迟,请福晋放心,妾身回去后定会好好教导,往后定不会再迟。”
富察琅嬅被青樱一句话,说的神色微变。
高晞月却还浑然不觉。
“侧福晋还真是能言巧辩,明明是你自己的错处,却还要推到旁人的身上去了。”
高晞月是个蠢笨的性子,富察琅嬅却好上许多。
她知道,若是再因为此事纠缠下去,场面便要更难看了。
“青樱妹妹昨夜伺候王爷辛苦,一时晚来也是有的,晞月也是为妹妹着想,都是一家子姐妹,何苦为了这些小事起什么争执?都快坐下吧。”
晞月与青樱妹妹,可见亲疏。
只是一句话就想将青樱‘晚来’的错处落到实处,她自是不可能同意的。
倒也不急着开口,转身走到另一侧首位坐下,青樱才笑意盈盈的再度出了声。
“如此妾身倒是要请了福晋的示下,不知这请安时辰,可是日日可变的?”
青樱此话问出口,富察琅嬅的脸色顿时微冷了下来。
她不曾想到,自己这般的从中周旋,青樱却半分不领情。
“妹妹此言何意?”
“听身边伺候的奴才说,每日卯正时分,要到福晋的琼华院请安,今日妾身还提早了些,却被月格格言及来迟,这般规矩倒让妾身疑惑,若是时辰有所更改,还请福晋言明,往后妾身定会一一照做。”
青樱神色恭谨,语气平和。
可这一字一句,却让富察琅嬅的目中闪过危险光芒。
但不知对方又想到了什么,短短片刻,便又换了副神色。
“青樱妹妹说的是,倒是今日晞月来的早些,同我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让我忘了时辰了,妹妹今日并未来迟的。”
“原来如此。”
青樱笑了笑,又道“请福晋放心,妾身往后定会按时前来,定不会迟了分毫。”
“如此就好,这凝香玉露茶是王爷赏赐,难得的好茶,妹妹也尝尝。”
青樱颔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却并未真正入口。
待放下茶盏,复又笑道“果真是好茶,多谢福晋恩赏。”
只是一句寻常话,富察琅嬅的目光却再度变化。
“妹妹别客气,王爷既然赏赐下来,自然便是想着后院姐妹共享。”
青樱再度谢过,目光终于转向了高晞月。
“妾身倒是还有一事存疑,不知福晋可能为妾身解惑?”
富察琅嬅不明青樱此言何意。
神色微沉,开口道“青樱妹妹有话直说便是。”
青樱嘴角弯了弯“福晋,妾身记得,月妹妹得了格格的位份,不知此事妾身可曾记错?”
“你们一同入府,妹妹怎的这么快就忘了晞月的位份了?自是格格不错的。”
“那妾身倒是更加疑惑了。”
话到此处住了口,倒立刻引得高晞月眉头紧皱“不知侧福晋此言到底何意?福晋也说了,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缘何要这般藏着掖着?”
青樱闻言抬首看向高晞月,目中带了几分不屑。
“原来月格格还知道我是侧福晋,那你刚刚行礼的动作,和现如今说话的口气,便是应当应分的吗?”
话落,又看向富察琅嬅“福晋,这话本不该妾身来说,只是月格格如此的不懂规矩,在咱们府内也就罢了,妾身受些委屈也算不得什么,可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要让人非议王府后院女子,行事太过随意?”
“如此这般,损的岂不是王爷与福晋的好名声?”
青樱语气平缓,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笃定。
立刻让两人都变了脸色。
高晞月虽心有愤怒,但已不敢再似先前那般态度。
富察琅嬅是借着皇帝的名字,赐下了让人伤身的镯子,可说到底如今也不过是个豆蔻少女,心思手段又能有几分?
一时两人都被青樱的话说的愣住。
目光流转,青樱低首看向了眼前的地面。
素练轻轻扯了扯富察琅嬅的衣袖,才让对方回过神来。
神色间染上了一抹怎么也无法彻底褪去的勉强。
“青樱妹妹…”
顿了片刻,才又继续道“青樱妹妹说的是,不过晞月初入王府,规矩想必还不能学的透彻,偶有错处,也并非全然不能原谅,往后让她好好学着就是了,青樱妹妹又何须因此生气伤了身子?”
这话若不添上最后一句,青樱倒也不在乎给对方一个面子,就此罢了。
可这福晋偏生就要刻意的让自己不快。
既然如此,又哪有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
抬手划过身边的茶盏,青樱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福晋此言有理,但规矩便是规矩,妾身实在不懂,若是人人都以初入王府,不懂规矩为由,这般的放肆作为,那王府又何谈规矩可言?”
说罢此言,青樱起身朝福晋屈了屈膝“虽月格格今日对着的是妾身,妾身如此直言,或许会让人认为妾身心胸狭隘,但为了王爷,为了福晋,妾身却不得不直言。”
“还请福晋派人,让人好好教导月格格的规矩才是。”
青樱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福晋便是再想为高晞月开脱,也是根本无从下手。
几番思量,只得开口应道“青樱妹妹说的是,素练,往后每日午后,你去平月院半个时辰,教导月格格府中规矩。”
这话声音发冷,说的高晞月满腹希冀就此散去。
只得在素练应下后,起身谢恩。
只是目中对青樱的愤恨,已经彻底掩盖不住。
但青樱并不在意。
自己虽说初来乍到,但这身份也不似自己所想的那般拿不出手。
与其唯唯诺诺被人拿捏,倒不如先将性子立住了。
总不好让人以为自己柔弱可欺,谁都能任意拿捏。
如此一番,将来便是有人想要打自己的主意,也要掂量着,是不是有这个一举将自己彻底拉下的把握。
福晋与高晞月说定,青樱跟着笑意莹莹,再度开口道“福晋公正,妾身佩服。”
“青樱妹妹过誉了,若非妹妹提醒,我还想不到此处,晞月,你也要多谢侧福晋才是。”
“是。”
高晞月应了一声,却没有再同青樱说话的意思。
青樱自然也不在意。
哪知上首福晋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片刻,跟着话头一转,又道“昨日两位妹妹进府,我将皇上恩赏的一对儿镯子,赠与了两位妹妹,为的便是以表亲睦之情。”
“晞月倒是亲厚,今日就戴上了,怎的青樱妹妹却没有戴那镯子呢?”
全然是不避着人了。
真当人人都是傻子了不成?
青樱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开口“听福晋说,那镯子是皇上恩赐,妾身本以为该好生放置才是,不想竟是能戴着的。”
“皇上赐下的东西,按道理自然是要好好安置的,但镯子不同于旁的,若是赐了却不戴,岂非是白费了皇阿玛一番心意?青樱妹妹不必多想,往后戴着玩便是。”
皇阿玛。
如此称呼,便是在过分强调自己的嫡妻身份了。
青樱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揭穿镯子的阴私。
是以也懒怠与对方在此事上多言。
只笑着应道“是,妾身谨遵福晋教诲。”
后院人本就不多,青樱还是另两人的公敌,自然没那么多话可说。
一场请安草草结束。
回到青岚院时,也不过只过去大半个时辰。
进得门来,才看到阿箬已经起了。
此刻正站在正屋门外。
一瞧见青樱进门,便匆匆上前“主儿,您去给福晋请安,怎的也不叫着奴婢一起?惢心笨嘴拙舌的,万一主儿被旁人欺负了,她可帮不到主儿分毫。”
这般说着,阿箬便匆匆走到近前,意欲推开惢心。
惢心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下意识便想松开扶着青樱的手。
可刚一有动作,便发现主子正紧握着自己。
惢心得了暗示,自不会再动。
阿箬却被青樱泛冷的目光,看的脚步顿住。
“主儿…”
青樱不曾立时开口。
盯着阿箬看了片刻,脚步一动,便朝着屋内行去。
“你且进来吧。”
阿箬落在后边几步,狠狠地瞪了惢心的背影两眼。
在她看来,主儿突然对她这样的态度,定是惢心今日晨间在主儿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
是全然不曾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处在的。
进了正屋,惢心扶着青樱坐下,阿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惢心,我有些饿了,你去传了早膳来吧。”
“是。”
惢心行礼转身下去,青樱这才再度看向了阿箬。
“眼看着是跟着我入了王府,身份转变,你的胆子也愈发的大起来了。”
甫一开口,便说的阿箬心中一突。
急忙膝盖一弯跪了下去“主儿,奴婢绝无这样的想法,奴婢都是为了主儿好啊。”
“为了我好?”
青樱一声冷笑“我去给福晋请安,却不曾叫上你一道,这话是你自己刚刚亲口所言吧?”
“怎的你我的身份倒是颠倒了过来,你是主子我是奴婢,还要我来请你一道出门不成?”
“主儿,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我在说话,你插什么嘴?”
阿箬被青樱的话说的脸色发白,下意识便想开口辩驳。
可却被青樱紧跟着一句厉喝打断。
跟着又道“我倒是不懂了,为了我好,能在昨夜王爷将至之时跑出去,正巧撞上了王爷,又能在今日一早要去福晋院中请安之时,故意迟来。”
“阿箬,你是从小在我身边伺候的,不想如今竟是生出这样许多不该有的心思,我当真是对你太好了。”
青樱的神色冷漠,说出口的话更是让阿箬心中发紧。
“主儿,奴婢不敢,是不是惢心那个贱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一定是的,主儿,奴婢从小在您身边伺候,怎么会做出对您不敬的事情?请主儿明鉴!”
争辩之言说的混乱。
显然此刻阿箬已然被青樱的话,说的心神慌乱了。
至于昨夜之事。
且不论她是否故意,撞上了王爷,还全然没有要将此事和盘托出的意思。
更是王爷亲口同自己言及,自己才知道。
这样的心思,若说阿箬没有爬床之意,青樱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她一向心狠手辣惯了,身边出了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就此放任。
只是初来乍到,一切尚不明朗。
或许也只能再留对方几日的性命了。
一念及此,青樱也没了再多言的意思。
“往后惢心在我身边贴身伺候,你负责院中杂事,若是再有分毫错处,我便也只能送你出王府,你可明白了?”
阿箬一愣,下意识便还想苦求。
可一抬头,就对上了青樱冷漠的眼神。
万般说辞就此卡在口中,一个求情的字眼,也再说不出来。
片刻,只能弯腰给青樱磕了个头“是,奴婢明白了。”
只是语气中的不忿,是压也压制不住的。
青樱却也不在意,总归自己需要些时日熟悉一切,只等将自己要掌握的东西掌握在手,眼前之人性命,也不过只是自己翻手为之罢了。
没了与她再多言的意思,青樱摆了摆手“下去吧。”
阿箬离去,青樱稍稍往后靠了靠,眉头再度微微皱起。
这双手,实在是算不得好看。
看样子,往后总要好好保养才是。
微微闭上了眼睛,想着今日在琼华院的种种,青樱心头滑过一丝冷意。
只是还好,这位福晋,瞧着也不像是个多么聪慧之人。
否则哪有意图害人,还要将自己的谋算明晃晃的拿出来说的?
还用了当今皇帝做幌子。
也不知若是皇帝知晓儿子的嫡福晋行这样的事,该是如何一番神情。
只是那高晞月,蠢笨不堪。
她自己的心思如何,且先不论。
只是一眼瞧着,青樱便明白,对方定是个会被人撺掇着为恶之人。
也偏是这样的人,才更好利用。
脑中这般想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主子,早膳来了。”
青樱轻嗯一声,起身走到桌边,刚刚坐下,阿箬却又快步进了门。
“主儿,宫中传了消息来,皇后娘娘请主儿入宫一叙。”
青樱眉心一跳“皇后娘娘?只传我一人,还是福晋一道?”
“主儿,皇后娘娘可是您嫡亲的姑母,自然是只传您一人入宫的,琼华院哪里能有这样随意亲见皇后娘娘的恩宠?”
姑母?
从昨夜青樱知道自己如今的姓名起,便一直心存疑虑。
可此刻听闻阿箬所言,当今皇后娘娘竟然是自己的姑母。
这…
怎么这位皇后娘娘同自己曾经的身份,瞧着很是相似一般?
压下心头的疑虑,青樱点了点头“你且先去安排车驾,我稍后便来。”
阿箬应声离去,青樱接过惢心递来的筷子。
思忖片刻,开口道“惢心,你是何时被分到王府伺候的?”
“主子,奴婢从前在宫里的绣坊做事,这次主子嫁入王府,奴婢才得幸,被内务府安排到主子身边伺候。”
“皇后娘娘她…”
青樱突然顿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发问。
再度沉吟片刻,才继续道“我这几日想是累的很了,一会儿要入宫,总不能出了什么差错,你从前既然是在宫中伺候,不如先与我说说宫中的事吧。”
惢心闻言转首看了青樱一眼,似乎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对方要问什么。
但她也算是个聪明人。
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
“主子,除却皇后娘娘,如今后宫之中,最得皇上恩宠的,便是熹贵妃…”
惢心的声音不大,可落在青樱的耳中,却似洪钟大鼓一般震慑。
熹贵妃?
莫不是…
惢心的声音并未就此停下,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
直等着惢心停下,青樱才试探着再度开口道“我记得,熹贵妃膝下还有别的皇子?”
“是,除了咱们王爷,熹贵妃娘娘膝下还有一子两女,只是胧月公主自小便由敬妃娘娘抚养的。”
心中再度泛起疑窦。
真是同名而已?
这孩子的数量,可是全然不对的。
“熹贵妃她,可是名为甄嬛?”
惢心神色一顿,没想到自家主子会直言问出此问题。
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是,皇上宠爱熹贵妃娘娘,特赐大姓钮祜禄氏,从前的姓名确实是主子所言的这个。”
甄嬛,甄嬛!
青樱下意识双手紧紧握拳,心中翻腾起惊涛骇浪。
但似乎也隐隐已经明白了,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好似到了另一处地界,但其中的人事,却与自己曾经经历很是类似。
甄嬛、安陵容、冯若昭。
一个个想必都不曾少。
可自己呢。
却成了自己的侄女。
还嫁给了当今皇帝的第四子,成了妾室。
一时只觉得脑中思绪混乱,百般不适。
正自苦思之际,耳边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主儿,马车备好了,您可要立刻动身?”
阿箬的话,让青樱回过神来。
放下手中筷子,跟着点了点头“自不可让皇后娘娘久等,这便走吧。”
话落,领着惢心与阿箬,快步出了青岚院。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约莫一炷香功夫,才下了马车。
扶着惢心下来,迎面便瞧见一人。
剪秋?
青樱心中又是一突。
看样子,自己的猜测,果真是真的。
不及她多想,剪秋已经行至跟前,朝自己屈膝行了一礼“奴婢给侧福晋请安,想着一路劳累,皇后娘娘有命,特地让奴婢带了轿撵来,迎侧福晋入宫。”
青樱扯了扯嘴角,颔首道“如此,要多谢皇后娘娘了。”
“侧福晋不必客气,娘娘已经等着了,侧福晋请吧。”
未再开口多言,青樱扶着惢心上了轿子。
等到轿子落地之时,已经又是盏茶功夫。
出得轿来,抬头看了一眼。
景仁宫。
这便是皇后的住处了。
倒不似自己从前所居的凤仪宫那般直白。
不过如今换了一个世道,有所不同,自是寻常。
跟在剪秋身后朝着正殿行去,更是让青樱心中觉得怪异非常。
眼看着正殿就在眼前,才压下了心中的翻腾。
迈步行入殿中,学着昨日给福晋请安的动作,屈膝跪下。
“青樱给皇后娘娘请安。”
说多错多,自然要惜字如金。
紧跟着一道有些平淡的声音响起“你这丫头,从前的性子可是跳脱的很,这才成婚不过一日,倒是稳重了许多。”
“只是咱们本是嫡亲姑侄,同出乌拉那拉氏,缘何一句姑母都称不得了?”
“还是你还怨着姑母,不该让你嫁入四阿哥府?”
青樱跪在地上,听着上首的话,只觉得怪异。
瞧着昨夜王爷的模样,哪里有这原身不愿嫁于对方的可能?
看样子,定是将这位嫡亲姑母也瞒着,才让对方有此想法了。
念及此处,青樱开口应道“姑母多虑了,青樱岂敢怪罪姑母?”
“罢了,本宫知道你心中定是不高兴的,但如今既已嫁了,往后便要替自己好好筹谋,剪秋,扶侧福晋起来。”
青樱应声搭上剪秋的手,跟着站起身,却仍是低眉顺目,不曾抬头看一眼。
“是,多谢姑母提点,青樱明白。”
“坐吧。”
“谢姑母。”
被剪秋引着坐下,青樱才有机会,抬头扫了这位皇后娘娘一眼。
只是一眼,便已经笃定了心中猜测。
果真啊。
只是换了个地方,一切人事物,都那样的相似。
所以。
眼前人将来的结局,想来应与自己无异。
甄嬛那贱人定是要成了太后的。
那自己这个皇后的亲侄女,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脑中转着这些念头,青樱一时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只从自己所嫁之人来看,便已经能够看出,一切只是相似罢了。
在这个世界,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并不能知道的那般清楚的。
眼前人虽想来当与自己同名,可人事变幻,自己怕是也救她不得。
只是虽然救她的可能性不大,可若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甄嬛为太后,将来再成了自己的掣肘,也让青樱心有不甘。
但此刻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刚刚坐定,皇后便又再度出声“昨日入府,福晋可曾为难你?”
“姑母放心,福晋为人很是和善,自然不会行那刻意为难之事。”
没有刻意为难,那就是有些阴私之事了。
皇后笑了笑“当初本宫让你嫁给弘时,你不愿意,如今为弘历侧福晋,上头有人压着,自然要过得委屈些。”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有姑母在,你府上那位福晋也不会太过放肆。”
青樱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指,心头不由一股烦躁升起。
转首看了一眼眼前人的手,自己从前也是这般玉指纤纤。
只是对方话中那位弘时,青樱已经在今晨惢心口中,得知了此人。
虽两人所处环境不同,但青樱经历一世,焉能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为今之计,先让对方舍弃了让弘时为帝的想法,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是以未曾在府上诸人身上多废什么口舌,反而是话头一转,开口应道“姑母,今日便是姑母不传召,青樱也想递了牌子求见,不知姑母可能屏退左右?”
皇后闻言看向对方,心头一股怪异升起。
青樱一向活泼,却少了许多算计。
这样的性子,本不适合在皇家为嫔为妃。
但如今听着对方这些话,倒是瞧出些不同的意味来。
但她自然不会对自己的侄女起什么警惕之心。
摆了摆手“剪秋。”
“是。”
剪秋应声,殿中转瞬便只剩下姑侄二人。
青樱也不踌躇。
只等殿门一关,便立刻开口道“姑母,青樱斗胆,不知姑母的打算,可是要让三阿哥为帝?”
青樱如此直言,倒是让皇后一愣。
神色眼看着便冷了下来“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青樱跟着摇了摇头“姑母不必担心,也不必想着有旁人教我,青樱虽不聪慧,但也能看清些将来。”
“更何况,昨夜王爷睡梦之中,泄露了几分谋算。”
“谋算?他一个奴婢之子,以为攀上了熹贵妃,就能一飞冲天了?”
青樱笑了笑“姑母所言甚是,王爷虽然早年得了熹贵妃的好处,更因为对方得宠,而入了皇上的眼。”
“但事情到了如今,他与熹贵妃也并非就全然是一条心的。”
皇后眼神微眯。
一时却不曾开口。
想了许久,才开口道“又岂止是弘历得了熹贵妃的好处?她甘露寺一行,能回宫来,除了她那一对龙凤胎,焉知没有成了弘历养母的缘故?”
“听你的意思,弘时不能得帝位,弘历对此有心,又因此担心熹贵妃卸磨杀驴?”
“姑母,青樱斗胆,虽然我嫁入王府的不过一日,但从前因姑母之故,入宫的次数也不少,对后宫嫔妃也有些了解。”
“且昨夜王爷似睡非醒之时,曾有几句呓语。”
皇后眉头一挑,知道对方定是已然说到最关键之处。
“呓语?”
青樱略一颔首“不错,青樱听着王爷的意思,或许,王爷心中也担心,熹贵妃更看重幼子呢。”
皇后的神色变得愈发精彩起来。
她为何不愿扶持弘历,而转向明显蠢笨的弘时?
无非便是因为弘历早年不得皇帝喜爱,让她不愿亲近。
等到对方入了皇帝的眼时,又是因为自己的死敌甄嬛之故。
焉能让皇后放心,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落到弘历身上?
但此刻青樱之言,实在是让她心中震动。
确实。
若是能有的选,到如今这个时候,皇后自然想弃弘时,转向弘历。
但是世事难料,自己又岂能保证,弘历会与自己这个嫡母一条心?
只是不等她再开口,青樱又一句话,说的她更是陡然不再平静起来。
“还有呢,姑母不知道,王爷说,三阿哥已经知道了齐妃娘娘的死因…”
虽然青樱到这么个地方才不过一日。
可若论明白皇后,还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吗?
说一句两人本就是一体,也不为过。
只不过一眼,便能猜出来弘时如今被皇后抚养的缘由。
去母留子。
不就是当年自己对付悫妃的法子吗?
用惯的手段罢了。
“你说什么?!”
皇后正位中宫多年,一向心绪平和,便是发怒,也绝不可能在人前显露。
可今日眼前之人的话,说的实在是让她震动不已。
甚至隐隐心中升起一丝恐惧之感。
“青樱,你说的都是真的?”
青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又升起一丝不满。
“姑母,青樱知道,我如今嫁入王爷府中,已然不是姑母心中,最合适支撑起家族的人选。”
“可三阿哥蠢笨,如何能担当大任?皇上也绝不可能会纵容姑母如此的。”
“且私连朝臣,此事若被发现,便是灾祸。”
这般说着,青樱嘴角勾起一丝略有嘲讽的笑意,紧紧握住了拳头。
“熹贵妃得宠,姑且不论她会不会想让六阿哥成为新帝,但不论是谁,将来都不可能掌控在姑母手中。”
“青樱不担心自己,不过是日子难过些罢了,总能保全自身。”
“可将来若是熹贵妃的儿子登基,她焉能眼睁睁看着姑母仍旧压她一头?”
“怕是她成了太后之日,第一件事,就是要了咱们乌拉那拉姑侄的性命,以稳固她太后之位了。”
青樱的话,落在皇后的耳中,直震的她眼眸紧缩。
“青樱,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姑母,青樱斗胆问一句,不知您是否正谋算着,要让人揭发熹贵妃那一对双胞胎儿女的身世清白?”
自己做过的事情,说起来,自然是信手拈来的。
可皇后却被她这话,弄的神色再变。
“青樱,你胡说什么呢!”
“姑母,你我乃是嫡亲的姑侄,又何苦这般遮遮掩掩呢?”
“今日青樱入宫,便是还有一桩事,要同姑母言明,不知姑母想要揭发的那奸夫,是谁?”
青樱的神色如此笃定,让皇后沉默。
脑中思绪很是有些混乱。
许久,她才轻叹一声“也罢,你总归是大了,做事想来也有章法,能觉察到这些事,定然是长进许多。”
“熹贵妃如今得宠日盛,若是任由她继续这样下去,本宫后位必定不保。”
说着,皇后苦笑一声“本宫得了甘露寺姑子的回禀,想来那奸夫,便是太医温实初了。”
果然有此人!
青樱缓缓摇了摇头“姑母,温实初此人,青樱也曾见过两次,唯唯诺诺,他怎敢做出这样杀头的死罪来?姑母可还记得,当初是谁,从甘露寺迎了熹贵妃回宫?”
皇后豁然转首,紧紧盯着她眼中的青樱“你是说,果郡王?!”
“若说通奸,青樱也只能想到此人了,姑母若是真打算揭穿此事,从他入手,怕是要简单的多。”
“怎么可能,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
话虽如此,可皇后的神色,却突然迟疑了起来。
甄嬛是从何时动了要回宫的念头的?
皇后自然不知。
可对方真正在甘露寺见到皇帝,不正好是果郡王死讯传来的那段时日?
早早有了身孕,却因为果郡王的离世,而不得不替孩子另寻一个阿玛。
加之为了甄远道和甄氏满门的性命,她也唯有回宫一途!
一想到此处,皇后心中立刻升腾起一丝喜意。
青樱的推测,或许真的为真!
只是如此一来,事涉果郡王,便要更加谨慎三分。
总要先查探清楚一二才是!
“青樱,这事儿姑母知道了,只是若是姑母要扳倒熹贵妃,弘历是否会愿意,此事你可能保证?”
“姑母,以王爷如今心中想法,只要姑母稍稍显露您愿意扶持之意,他怕是会立刻弃了熹贵妃的。”
青樱笑了笑,跟着又道“青樱说句冒犯姑母的话,毕竟,三阿哥扶不起来,姑母可没有第二个人选,能与他相争的。”
皇后闻言失笑“你这孩子,如今说话倒是愈发的没有顾忌了。”
“姑母费心调教,若是青樱还无长进,才是对不起姑母。”
说定此事,皇后也没了再言其他之意。
但青樱要说的话,却还未说完。
在皇后的示意下,端起茶盏用了一口,又道“姑母,王府中无能信任之人,此番还要请姑母费心,替侄女寻个能倚重的嬷嬷。”
皇后闻言眉头微蹙“本宫记得,你身边的阿箬是从小在身边伺候的,也不中用吗?”
“昨夜王爷将至之际,阿箬故意撞上,今早请安之前,更故意不来,这样的好本事,侄女怕是用她不得。”
“你的意思是,她有爬床之心?”
青樱颔首应声“正是。”
皇后冷笑一声“这样的人,你也能放任她伺候到如今,真就是你自己的错处了,剪秋!”
殿门立刻被推开,剪秋快步进了门“娘娘,奴婢在。”
“去,将侧福晋身边那叫阿箬的叫进来,本宫要见见。”
“是。”
剪秋应声下去,片刻便领了阿箬进门。
到了皇后跟前,对方倒好似终于想起来自己应有的规矩。
屈膝跪下老老实实的磕了个头“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手中握着个玉如意,神色很是冷漠。
“听这声音,倒是个娇俏人儿,抬起头来。”
皇后的语气,让阿箬心中有些发怵。
可也不敢没有反应。
跪直了身子,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尚算几分娇俏的脸来。
“果真是有几分美貌,怪不得敢动这样的好心思。”
皇后再度出口,让阿箬心中寒意更起。
“皇后娘娘恕罪,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你不必知道你做错了什么,本宫自也没有你家主子这样的好脾气,还与你解释一二,你只需知道,往后便留在景仁宫伺候,不必回王府了。”
皇后话落,一摆手,剪秋立刻领了几个人上来。
不顾阿箬满面错愕,甚至根本没有时间开口,来人便将她拖了下去。
一直到出了门,阿箬似乎才反应过来。
只是哭喊声刚起,便被剪秋塞住了嘴巴。
青樱转首看了皇后一眼,心中甚是满意。
大权在握,行事自然没有顾忌。
也不知自己如今重活一世,成了自己的侄女,还能不能有这么一日。
不及多想,门外又进来个人。
瞧着倒是与剪秋年纪相仿。
“绣夏,今日起,你就在侧福晋身边伺候。”
皇后的吩咐出口,绣夏屈膝应了,又转向青樱“奴婢给侧福晋请安。”
此人自然让青樱满意。
再度坐了盏茶功夫,青樱起身告辞。
待她离去,皇后却又唤了剪秋进门。
以手称撑头,皇后蹙眉苦思不解。
一是不解青樱突然如此大变化的缘由。
二是不解,熹贵妃果真有这般大的胆子,竟敢同皇帝的亲弟弟私通?
“娘娘,奴婢亲自盯着,刚炖好的银耳雪梨羹,没有放多少糖,娘娘试试?”
皇后指尖敲了敲桌面,剪秋会意,将汤羹放下,开口道“娘娘,绣夏跟着侧福晋去王府,可要奴婢再吩咐什么?”
皇后此刻满腹心思都在熹贵妃身上。
虽对弘历府中人事不能全盘掌控,但此刻最重要的,显然不是王府之事。
跟着摇了摇头“绣夏也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如今青樱自己立得住,咱们不必多此一举。”
剪秋略一颔首“是。”
皇后的声音却没有就此停下。
蹙眉许久,跟着又道“剪秋,斐雯可是果真见到了温实初与熹贵妃的苟且吗?”
“娘娘,斐雯在熹贵妃生产那日被罚了掌掴,心中怨念便由此生,加之她在永寿宫一向不得主子待见,想来是不会欺瞒奴婢的。”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剪秋闻言凝眉“娘娘,斐雯说,她前些日子,领着甄家的二小姐进永寿宫正殿,无意间看到温实初温太医在给熹贵妃诊脉时,翻了袖口,露出了个五瓣竹叶的花样。”
“五瓣竹叶?”
皇后疑惑喃喃一声,又道“竹叶缘何就能与甄氏扯到一处去了?此事怕是不妥。”
“娘娘,总归是要滴血验亲的…”
许是被人说透此事,皇后此刻也理智了许多。
“滴血验亲要用什么,你我一清二楚,此事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皇后踌躇许久,又道“让人看着果郡王府,但有异动,立刻来报。”
剪秋不解皇后何意,但立刻垂首应声“是,奴婢明白了。”
……
且不论宫中如何。
回了王府,青樱自是要先一步去给富察琅嬅请安的。
三两句将阿箬留在宫中说成了皇后娘娘喜爱,福晋自无话可言。
回了青岚院,青樱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了梳妆台前。
伸手拿过福晋赐下的那镯子,又捏了根金簪在手。
几番动作,一个隐蔽的格子,便在一声轻响中打开。
又是几声细碎的声响,桌面上多了十余颗黑乎乎,比芝麻粒也大不了多少的药丸。
“零陵香…”
虽不似麝香那般的毒辣霸道,但香气幽微,更能让人无法察觉,效用也差不到哪去。
真真是世家豪门的好手段。
随手取了帕子,将零陵香全部裹好放到一边,青樱也没有立刻戴上镯子。
总要寻些好东西泡上一夜,这东西才能近身。
“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富察氏,你赐下这样的好东西,我自然也要回敬一番,才算周全。”
口中喃喃一声,青樱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今日一番细谈,已经从皇后口中得知了富察氏的来历。
对方是聪慧人,想必也不会必须要拉着弘时不放。
谁不愿扶持更有希望的四阿哥,让自己将来更多一分保障呢?
如今倒是掌控这王府后院的好时候。
且只要皇后仍在,自己的靠山就在。
动起手来,更是简单容易了。
心中暗自思量许久,青樱转首,叫了惢心进门。
如今后院只有三人,大家都是刚刚入府,纵使本事再大,想必府医也还没那么容易收买。
只是这话,却不必说于旁人来听。
“惢心,如今府医是何人,你可识得?”
“主子,府中如今有府医两位,一位姓李,一位姓赵,主子昨日入府,咱们院中还未请过府医,所以奴婢并不识得。”
“他们二人在府中已久吗?”
“是,主子,王爷开府建牙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两位府医想必便是王爷身边的王钦,王公公亲自安排的。”
青樱眉头顿了顿,又道“这王钦你可识得?”
此话刚一出口,惢心便眉头一皱。
似乎很是不喜此人一般。
可却又突然红了脸,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青樱瞧着疑惑“怎的这副模样?莫非这王钦很是不老实?”
青樱说话没有顾忌,惢心也大了分胆子。
“主子,非是奴婢要说王公公的坏话,可此人实在是不像样,仗着是王爷跟前的首领太监,没有少对府中的奴婢们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
青樱满面不可思议之色。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样的奴才,也能在王爷身边贴身伺候?
更何况,这位王爷还很有可能是将来的帝王!
可若是如此,青樱倒更无顾忌了。
都说一丘之貉。
这样的人安排的府医,能是什么好东西?
“明日请安之后,请府医来一趟青岚院。”
青樱此言出口,惢心顿时有些急了“主子,可是身子不适吗?为何还要等到明日?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青樱伸手拉住了惢心“你不必担心,我无事,不过…”
“无需等明日了,今日你估摸着王爷回王府的时辰,去请府医,再将消息透到前院去。”
瞧着王爷昨夜同自己说话的模样,且不论青樱原身对对方是个什么心思,但想来王爷对青樱,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身子不适,想必也能请动对方。
惢心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
“嗯,去吧,再把绣夏唤进来。”
惢心离去,绣夏跟着进了门。
“给主子请安。”
抬手免了绣夏的礼,青樱盯着对方看了片刻。
自己为皇后时,身边倒没有这么个人。
可是如今对方能被那位姑母指派到自己身边,想来忠心二字,定是没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但除了襄助自己,想必对方定也是承担了,替皇后看着自己的职责。
只是如今自己孤立无援,饶是明白此点,也不得不要了对方。
脑中转着这些想法,青樱开口道“今日入宫,我倒有件事忘记说了。”
“姑母把你放到我身边,想来也是为了方便通信,王府中的府医不中用,还要劳烦你传信回宫,另安排一个得力的府医。”
绣夏垂首,并未对青樱的话有什么推辞之意。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是,奴婢明白,会尽快给皇后娘娘传信,只是出宫之前,剪秋曾同奴婢言明,往后奴婢便是主子的人,忠心也只会对主子一人,还请主子放心。”
突如其来的表忠心,并未让青樱过分诧异。
毕竟自己刚刚所言,已经在明里暗里的言明,自己并不如何的相信绣夏。
但便是对方表了这忠心,青樱自然也不会尽信。
笑着一抬首,开口道“姑母与我是亲姑侄,姑母的人,我自然是信重的,我刚入王府,一切都是摸瞎,往后你在我身边,便与惢心一样,领府中一等丫鬟的份例。”
“或许不能比得上宫中的份例,但既然出了宫,一切自然不可再相提并论,你可愿意?”
绣夏头从未抬过,语气却很是诚恳。
“主子放心,皇后娘娘和剪秋已经同奴婢说过,奴婢在这世上孤身一人,要那些个身外之物也是无用,且主子是乌拉那拉氏的希望,不管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绝不会迟疑分毫。”
绣夏的态度让青樱满意。
只是今日几番折腾,这会子却又觉得困意袭来,摆手示意对方下去,自歇息去不提。
…
许是弘历今日事务繁忙,青樱用了晚膳,才听到对方回府的消息。
昨日对方宿在青岚院,于情于理,今日都该去福晋的琼华院。
可青樱得了对方那么一个大礼,若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还配称得上从前的皇后二字?
便先从这恩宠上,收回些利息便是。
就让富察氏再等上一日好了。
许是瞧着王爷昨日宿在青岚院,府医来的很快。
但再快,也快不过王爷。
屋外步履匆匆,青樱抬首,便看到来人一脸急色。
对方说出来的那些话,虽让青樱觉得心中无语,但这副皮囊,瞧着倒是入得了眼。
虽比不上玄凌年轻时玉树临风,也算得上端正了。
“青樱,我刚回府便听说你身子不好,怎么了?可是今日在宫中受了什么委屈?”
青樱要起身的动作也被对方按住。
跟着摇了摇头“今日入宫是见了姑母,妾身怎会有什么委屈?倒是姑母,还提了王爷数次呢。”
想着今日要说的事,青樱的话中已然开始旁敲侧击的提醒。
“提到我?”
弘历的神色有几分变化“不知皇额娘说了什么?”
只是此话问出口,不等青樱开口,外头惢心得声音已然响起“主子,赵府医来了。”
青樱转首看向弘历“王爷稍安勿躁,这事儿妾身晚些再同您说,这会儿妾身有些不适,可能请府医先替妾身诊过脉?”
“自然是你的身子为重,惢心,赶紧让府医进来吧。”
门帘被掀开,一个瞧着有些萎靡的中年男子进了门。
青樱眉头微蹙,捏着帕子掩住口鼻,不等对方开口,就先一步道“王爷,这府中的规矩…怎的如此…”
弘历也反应过来,抬手一巴掌拍在桌上“放肆,饮了酒也敢来给侧福晋诊脉,是谁给你的狗胆!”
青樱也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由此也能看出,这王府的人事管理,烂到了何种程度。
赵府医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却似乎因饮了酒,这一跪,就趴到了地上。
“放肆!王钦,给本王把这个狗东西拉出去!”
赵府医来不及求饶,便已经被拖了出去。
下场如何,自不必多言。
青樱一副错愕模样“王爷,府中府医肩负着主子们的身子康健,怎的行事如此的不像样?”
“福晋刚入府,一切都还没个章程,且事情太多,想必她也不能一时掌控全部…”
到底顾念着正妻的脸面,对方还是为福晋找补了两句。
青樱只做困惑模样,但却对福晋很是理解一般。
“王爷说的是,福晋素日府务繁忙,不能周全也实属寻常,姑母的六宫事务不也需要熹贵妃娘娘从旁协助一二?”
弘历伸手握住青樱“青樱说的是,如此,此事让你来做,你可愿意?”
“王爷愿意相信妾身?”
“自然,你我自小相识,你更在皇额娘身边多时,府中些许小事,对你来说,想必绝不困难。”
青樱闻言垂首“妾身不才,但愿意为王爷,为福晋分忧。”
好啊。
得了权利,做事才能更加方便。
“好,王钦,李立今日可当值?赶紧叫他过来,给侧福晋诊脉。”
王钦刚刚处置了赵府医,此刻匆匆进门,还未站定,便听到弘历此命。
忙不迭的又转身出门不提。
青樱给了惢心一个眼神,屋中转瞬便只剩下了两位主子。
只是不等青樱开口,弘历便先一步道“今日怎的不见阿箬?”
“王爷,姑母说阿箬性子太过跳脱,不适宜在王府伺候,为免惊扰了王爷与福晋,便做主将她留在身边了。”
“皇额娘行事周全,想必有此想法,定是看出来什么,也罢,如此你身边可还有得力之人?”
“王爷放心,惢心虽到妾身身边不久,但行事妥帖,有她在,必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如此便好。”
弘历闭口不再多言,青樱心中盘算片刻,跟着主动握住了对方,再度出了声。
“王爷,今日姑母传妾身入宫,倒是又提起一桩事来。”
弘历的目中染上一丝莫名意味“哦?不知皇额娘说了什么?”
青樱伸手拉了对方一把,很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低声开口道“王爷,此事涉及朝政,本不该妾身开口…”
如此欲擒故纵,已经足够让弘历心中生出万般猜测。
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紧张来。
“青樱,你我从小青梅竹马,如今所言也都是咱们夫妻的私房话,哪里就与朝政有关?且这些话出的你口,入得我耳,又怎会让旁人知晓?你且直言便是。”
一长串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倒听的青樱觉得好笑。
思绪暂敛,跟着开口道“王爷或许不知,近来皇上到景仁宫的日子却多了起来,听姑母说,皇上数次提到,底下朝臣们已经开始频频提起立太子之事。”
弘历的身子陡然有些僵直了起来。
呼吸缓了又缓,才跟着出声道“皇额娘可说了,朝臣们提的是谁?”
“王爷,此事妾身听来也觉得有些不安,好似是…六阿哥…”
“可是六弟还那般小…若是他真的如朝臣们所言,熹贵妃娘娘…”
话说的遮遮掩掩,可很是直白。
缘何青樱敢如此直言?
无非便是这短短一日,就已经明白了,眼前人与熹贵妃之间,远非看上去那般的同心同德。
面上或许和谐,但涉及帝位,弘历绝无可能同熹贵妃直言相问。
更别说青樱这一句请立六阿哥为太子的话,就已经是打在了对方的软肋之上。
“六弟…?可是额娘她…”
只是话未说尽,弘历就已经彻底止住。
人心变动,就是这般的轻易。
“青樱,皇额娘她怎会突然同你说这些…万一三哥…”
“爷,姑母并未多言什么,或许只是闲聊两句罢了。”
适可而止,再多言下去,怕是要引得对方猜忌。
如此这般,已经足够对方联想了。
青樱止住了话头,弘历却没有就此停下的打算。
“青樱,皇额娘可说了,是哪位大臣上的折子?”
“王爷,妾身不过是一后院妇人,皇额娘身处深宫,想必也只是偶尔听皇上提起两句,哪里能言及到底是哪位大臣?这个妾身却是不知的。”
弘历眉头紧皱,捏着青樱的手,更加了几分力道。
显然此刻对方的心中,是极为的不平静。
“青樱,你说,皇额娘突然这样说,会不会是…”
只是这话还尚未全然问出口,外头再度传来了王钦的声音。
青樱安抚的拍了拍弘历的手,片刻,另一位叫李立的府医也得了她的首肯,跟在惢心身后进了门。
一番诊脉,自是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是三两句或许劳累的话,便算是打发了。
只是经此一事,弘历再无往琼华院的意思。
青樱适时表现出的乏累,也让对方根本没有理由再度开口。
两人各自躺下,弘历心头却惊涛翻涌。
皇后为何会突然同青樱说这些?
如今三哥是皇后的儿子,对方真的一心只为了弘时筹谋吗?
若是如此,便实在不该同青樱谈及立太子一事。
还是…
皇后也已经对弘时没了指望,才想要通过青樱之口,给自己传递几分不能说出口的消息?
弘历心头思绪翻涌,辗转难眠,翻来覆去。
……
只是不论青岚院如何,琼华院此刻已经摔碎了好几个茶盏。
富察琅嬅脸色铁青,手中紧紧捏着个玉坠子,目中尽是恨意。
“瞧着样貌寻常,对本福晋也并不曾显露什么过分的恃宠而骄模样,不想私下竟是这么个狐媚东西,一连两日都勾了王爷去,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谁才是这王府的嫡福晋?!”
素练站在富察琅嬅身边,同样一脸愤懑之色。
但不知又想到什么,目中划过一丝怪异神色。
“福晋别着急,总归侧福晋再如何痴缠着王爷不放,这王府的长子,都是必然要出在咱们院中的,又何须在意一时呢?”
这般说着,又递了茶盏到富察氏跟前“如今福晋养好了身子,争取将来一举生下小阿哥,那才有往后呢。”
“乌拉那拉氏入府两日,我成婚却已经三日,到如今都尚未圆房,我这个福晋当的,还有分毫像样吗?更别说什么长子不长子的话了!”
富察琅嬅这般开口一句,眼泪紧跟着便落了下来。
哪一家的当家主母会过成自己这个模样?
任由妾室爬到自己头上,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话,素练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片刻,倒是富察琅嬅自己反应过来。
“明日你派人到门外守着,王爷回府了就请他到琼华院来!”
素练瞧着富察琅嬅的脸色很是不对劲,知道无法再劝。
只得点头应下不提。
只是隔天一早请安之时,琼华院便已经称病,而免了请安。
青樱对此浑不在意,想着这便应当是福晋邀宠的手段罢了。
倒是侧福晋得了协理府务的消息,传到琼华院之时,又让琼华院摔碎了数个杯盏。
青樱不得空理会对方的些许气恼。
如今府务在手,自然是要理清后院人事,才能在往后站稳脚跟。
……
琼华院。
天色未彻底暗下来,琼华院的小厨房便已经忙的热火朝天。
今日富察氏卯足了劲头,一定要让王爷留宿琼华院,自然是要将自己能准备的,都一一准备妥当。
未及戌时,弘历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外。
只是刚一踏入府门,素练便急急迎了上去。
“奴婢给王爷请安。”
弘历一时还弄不清楚来人是谁。
王钦在旁低声笑道“王爷,是福晋身边的素练。”
“福晋?素练,可是福晋有什么事?”
素练再度行了一礼,才开口道“回王爷的话,福晋今日晨起身子有些不适,虽已请了府医看过,但却不见起色,福晋本不愿让奴婢来请王爷,但奴婢瞧着福晋实在难受,这才越俎代庖,想请王爷往琼华院一行,看看福晋。”
“身子不适?府医可说了缘何如此?”
“王爷,府医说近来天气炎热,福晋身子虚弱,这才有些不适。”
弘历本打算再度开口,但他并非蠢货,如此一番,自然已经猜出来福晋如此的缘由。
是以只一挥手“去琼华院。”
福晋得偿所愿。
青岚院中,青樱靠在榻上,手中捧着个薄薄的册子,正看的津津有味。
这是她让惢心私下弄到,如今宫中各嫔妃、阿哥、公主以及皇室宗亲的名册信息。
瞧着与曾经自己所在紫澳城时相差许多。
但只明面上这些人,大概也能让她推测出些许真东西来。
敬妃端妃等人自不必多言。
安陵容、沈眉庄…
这一个个仍旧熟悉的名字,让青樱微眯了眼睛。
但对这一朝的阿哥们的情况了解的愈发清楚,青樱心中对于让宫中那位皇后配合自己,送四阿哥登上帝位的可能性便越大。
说到底,太后是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皇后又何尝能脱离开此节?
她苦心孤诣的要了那位齐妃的性命,为的不就是掌控三阿哥,以期让对方登上帝位,再度延续乌拉那拉氏的尊荣?
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她嫡亲的侄女,据阿箬所言,乌拉那拉氏一族之中,除了自己,已经再无适龄女子能入三阿哥府。
事到如今,说句托大的话,自己已经是皇后唯一的选择。
脑中转着这些念头,青樱再度往下靠了靠。
“惢心,这天气热的很,让人再添些冰吧。”
“是,主子。”
也不必等到隔天一早。
当晚琼华院便来了人,称福晋身子恢复,明日请安照旧。
青樱却只觉得好笑,摆手挥退惢心,自睡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