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绰胤祉是小说《综穿之从清宫开始》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一丘丘沂文写的一款女频衍生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综穿之从清宫开始》的章节内容
“娘娘,今日是十五,要去给皇贵妃请安,该起身了。”
听见宫女的声音,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睁开眼睛。
起身后,她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换上旗装。
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她看着面前的女子的模样。
那模样有些陌生。
尽管她借尸还魂,来到这一个从未听过的朝代已经好几天了,但仍然有些恍惚。
这真的不是大梦一场吗?
这是古代。
但不是她所在的世界的古代。
她离世那天下着瓢盆大雨,她刚从公司楼下离开,准备去搭地铁,路上都是积水,她忍着脚部的冰凉淌着浊水走在路上,谁知道一脚踩空,整个人掉进一个水洞。
是她掉下了下水道。
说实话,她死的很冤。
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她都在咒骂那个偷井盖的王八蛋。
咒他不得好死,咒他出门必背车撞,咒他……
也许是她的怨念太深了,她的灵魂从下水道内飘出来,然后穿过一个光怪陆离、变幻莫测的通道。
等她再次醒来,她就在这里了。
如今,她的身份变成了这个名为清朝的古代的一个皇帝的妃子。
这几天也让她刚清楚了如今的处境。
她是康熙后宫的荣妃,马佳吉绰,位列正三品妃位,在她头上的只有一个皇贵妃和贵妃,这听起来还不错。
但,她觉得这个马佳氏真的太惨了。
为那个大猪蹄子的渣渣皇帝生了五子一女,最后只活了一子一女,结果在封妃之时,居然被宜妃郭络罗氏和德妃乌雅氏踩在了脚下。
尤其是那四个儿子都没有序齿。
这也就算了,她觉得借着马佳氏的身体好好活着,佛系的活着,也不是不行。
但是,这个马佳氏的灵魂在消亡前,她是重生的。
她觉得好离谱啊,穿越的遇上了重生的。
但马佳氏重生的时间不太对,这时候已经是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她那几个早夭的儿子已经没办法救活了,气急攻心,加上她知道了她死后,她唯一的儿子被下一任帝王囚禁而终,这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于是便宜了她这个异世之魂。
如今,她就是马佳吉绰。
吉绰已经是二十九岁的人了,自从生了胤祉后,几乎没有了恩宠。
况且,之前的吉绰因为频繁生子,即使保养的再好,容貌也一点一点的衰败下去,那位康熙皇帝的后宫还有着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妃子,怎么还会继续为吉绰驻足呢?
于是,她也变得不争不抢,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到了仅剩的一儿一女身上。
明明还未到三十岁,整个人的暮气都犹如几十岁的老妇一般。
想到了之前的荣妃留下的记忆,吉绰看着镜中的自己,弯了弯嘴角。
她也不是不可以佛系,但,想到了日后佛系的下场,她暗自在心中摇了摇头,这条路走不得啊。
看着镜中的自己梳着两把头,首饰素雅,妆容化的偏老气,她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吩咐人给她换上一身莲灰色的旗装,外边穿上同样素色、花纹老气的对襟坎肩。
“娘娘,前些日子皇上派人送来了几匹布料,颜色好看的紧,可以送去做几身衣服。”
一旁的南书小心翼翼的说道。
原先的荣妃在荣嫔时就已经往老气去打扮,所以大家都习惯了。
但南书和南屏都是马佳一族在封妃后才送过来的,之前的两个大宫女已经被放出宫嫁人去了,所以南书和南屏自然是希望荣妃能想通,然后争宠。
吉绰垂下眼睑,声音平淡,“南书,本宫做事情还无需你们置喙,做好本宫吩咐的事情便可,本宫已经没了四个儿子,胤祉和荣宪不能再出事,否则,你们就是马佳一族的罪人。”
南书立刻请罪,“是,奴才知错,奴才只是心疼娘娘。”
南书是吉绰之前的大宫女的堂妹,家中受吉绰一族恩惠良多。
南屏的母亲姓马佳,虽说跟吉绰不是同一支,但起码有些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走吧,该去请安了。”
吉绰来到宫外,坐上暖轿。
喟叹自己来的时间还算不错,起码已经是妃位,不用受封嫔前那十余年的苦。
暖轿身后,跟着同住钟粹宫的其他低位妃嫔,不多,只有三个,俱为无宠之人,穿着打扮简直是比荣妃还要老气,要不是吉绰偶尔还会赏赐点东西下去,只怕连伺候的宫人都养不活。
之前分来钟粹宫的,但凡有大志向的,都想办法搬离钟粹宫,不愿继续在这养老。
吉绰坐在暖轿中,颇有些头疼的按着额角。
脑海中,她的记忆还有些混乱,等会见了其他人,只怕不要露馅才好。
承乾宫不愧是皇贵妃住着的地方,富丽堂皇,一路走进来所见,无不彰显着帝王对承乾宫主人的宠爱。
吉绰一向是四妃中来的最早的,叫起向她请安的妃嫔后,她就如记忆中一般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其余妃子的低声谈笑。
吉绰只觉得好饿啊。
这个清朝的朝代怎么那么垃圾,一天就吃两顿饭,现在她都还没吃早饭。
第一次去请安的吉绰已经下定决定,让钟粹宫的小厨房在她去请安前都先给她做点吃食垫垫肚子。
皇贵妃佟佳氏虽然执掌凤印,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没有要求日日请安,只五日请安一回便可。
吉绰只坐了一会儿,德妃、宜妃、惠妃和温僖贵妃就相继到了。
等皇贵妃出来后,众人聊了一会儿天,便散了。
按着顺序,吉绰前头是德妃。
“荣妃妹妹,怎么都穿的这般……素净?”
荣妃按资历和年龄都比德妃大,自从二十年除夕大封六宫后,德妃与荣妃虽然都位列正三品妃位,但按着宣旨顺序,荣妃为四妃最末。
“本宫觉得穿着得体即可,素净与否,无关重要。”
德妃抬手掩唇,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轻蔑,“永和宫中还有不少的好料子,若是荣妃妹妹喜欢,尽可差人来拿,本宫这肚子愈发大了,衣裳经常换,皇上特意赏了不少料子下来。”
吉绰嘴角扯出一股勉强的笑,“不用了,本宫那还有不少料子,只是都懒得拿去做衣裳罢了。”
“也是,制衣局那边忙得很,荣妃妹妹可以等些日子再送过去。”
德妃前边的宜妃听见两人的对话,特意放慢了脚步,听见德妃羞辱荣妃的话,也只挑了下眉,等德、荣二人都上了暖轿离开后,心中只可惜荣妃已经没了精气神了,不然若是跟德妃对上了,那得多好看啊。
四妃中,德妃和宜妃最得康熙欢心。
德妃温柔小意,膝下的六阿哥胤祚极为的康熙喜爱,现在又怀着一个,所以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宜妃走的是明艳大方,性格直爽的风格,康熙极为喜爱,当初甚至无子封嫔,可见宠爱深厚。
君王的宠爱就那么多,因此宜妃和德妃不免经常对上。
“荣妃真是没用,白瞎了她的妃位了,要不是死了四个儿子,最后那个妃位还不一定轮得到她呢。”
在宜妃嘀咕时,吉绰坐在暖轿上,合上眼眸,闭目养神。
倏而,只见吉绰素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玉瓶。
吉绰轻轻摇动这玉瓶,嘴角衔着一股笑意。
当初,她在穿过那通道时,发现一处地方有不少博古架子,当初怀着捞一捞的想法,把手伸过去,结果手上没有东西,后面又因为高速运转晕了过去。
结果在来到这里后发现随手捞的几个玉瓶都在她脑海中。
其中,她手上的这个玉瓶里面装着的丸子就是美容养肤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瓶净身排毒的,可以和这个搭配着用。
看来她要赶紧计划好,把争宠的事宜排上日程了。
她这个正三品的妃子,过的还真是窝囊,不说惠妃不把她放在眼里,连宜妃、和德妃对她也没甚尊重,连禧嫔都能仗着那个太子的威风压她一头。
过去的荣妃不在意,但荣妃的躯壳里已经换了人,那自然该有另一番风景。
回到钟粹宫,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气的南书顿时憋不住了,气鼓鼓的,“娘娘,德妃也太小人得志了。”
“好了,本宫与德妃膝下均有一位皇子,但她有圣宠,避着些也没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
吉绰转而吩咐道:“本宫饿了,快去叫膳。”
南屏立马道:“是,奴才这就去。”
胤祉是康熙十六年三月出生,如今已经快五岁了,明年就要搬去乾西五所了,所以现在还在钟粹宫跟吉绰一起住。
吉绰现在住在正殿,胤祉就住在东配殿,西配殿给荣宪留着,她偶尔会从乾西五所回来住。
之间的吉绰紧张胤祉和荣宪,把其余三位妃嫔都分去了后殿和偏殿。
“快把胤祉叫来,跟本宫一起用膳,再去乾西五所把荣宪找来。”
“额娘。”
胤祉冲着吉绰甜甜一笑,白嘟嘟胖乎乎的小娃娃,头上梳着冲天辫,软软的身子抱着吉绰的腿。
吉绰看着心都化了,不用受苦就白捡一个儿子,还不用她伺候穿衣吃饭,谁不喜欢?
她记得荣宪也是一个很是招人喜欢的女孩儿。
在记忆中,承瑞和赛音察浑也都是乖巧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至于长华,出生即殇,在记忆中,只有丧子之痛。
长生身子太弱,每日与苦汁子相伴,之前的吉绰费尽心思也没能留住,不过两岁,就走了。
等荣宪来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朝食。
虽然后宫妃嫔的份例都有定数,但如今胤祉跟吉绰住在一起,份例混合在一起,加上吉绰身后有马佳氏一族贴补,还是不缺钱的。
“荣宪、胤祉,额娘马上就要给承瑞他们做祈福的香包,要不要跟额娘一起做。”
之前的荣妃也每年都做,但他们几个已经走了,担心对两个孩子不好,就都是偷偷做的。
“娘娘,不可,阿哥还小,又是男子,怎能做这些呢?”没等荣宪和胤祉说话,胤祉的奶嬷嬷的阻拦声先冒出来了。
吉绰蹙着眉头道:“主子说话,你一个奴才竟敢插嘴。”
奶嬷嬷看向胤祉,“阿哥,嬷嬷这是为了你好。”
胤祉听到这话,神色中竟有些踌躇,看的吉绰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给本宫出去。”
“娘娘。”奶嬷嬷不愿出去,一双眼睛看向年幼的胤祉。
‘砰。’吉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阿喇氏,本宫和阿哥公主为主,你为仆,你若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本宫只能禀了内务府了。”
听见吉绰暗含威胁的话语,阿喇氏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殿外候着。
阿喇氏的心一直提着,总是安定不下来。
但又想到三阿哥这才安心了点,三阿哥是她从小奶到大的,情分摆在那。
又想起荣妃,恨的牙都咬碎了。
太子爷的奶嬷嬷多威风啊,其他几个阿哥的嬷嬷也是极为得阿哥的信任。
偏荣妃不一样,日日都要问清楚三阿哥和荣宪公主的作息,还几乎日日都要与三阿哥一起同食,弄得三阿哥对她这个奶嬷嬷都没那么亲热。
不急,等三阿哥到了乾西五所,荣妃就不能日日都去看三阿哥了。
阿喇氏只觉得自己命苦,自己伺候的主子摊上那么一个额娘,估计只有荣宪公主的奶嬷嬷能跟她感同身受。
“胤祉,你喜欢奶嬷嬷吗?”
小娃娃歪着头,天真的问,“额娘要听实话吗?”
吉绰闻言,眉头一皱,“额娘当然要听实话了。”
小胤祉皱着小脸蛋儿,“胤祉不喜欢,奶嬷嬷管的太多了,明明胤祉肚子饿了,奶嬷嬷自己偷偷吃糕点,不给我。”
吉绰压抑着怒气,耐心问,“那你怎么不跟额娘说?”
小胤祉瑟缩了一下,“嬷嬷说那是为了我好,吃太饱了不好,而且我告诉额娘后,额娘会生气的,胤祉不想惹额娘生气。”
“胤祉那么乖,额娘怎么会生胤祉的气呢?”
“真的?”小胤祉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吉绰。
“当然是真的了。”
说完,吉绰看向荣宪,荣宪出门很少带她的奶嬷嬷。
“荣宪,你奶嬷嬷对你可好?”
荣宪抿着嘴唇,摇头,“不好,之前她还偷偷拿我的首饰,被我捉住了,然后我让人打了她几个板子,她也不敢说出去。”
吉绰搜索了一下记忆,没有这回事,便猜到是荣宪没跟她说。
“那你怎么不跟额娘说,让额娘给你主持公道。”
“就去年的事儿,女儿自己能弄好,就没告诉您。”
说完又泄气的道,“荣宪知错了。”
“额娘知道,你们都不想额娘烦心这些事情,但你们都是额娘掉下来的一块肉,是额娘的心尖儿,额娘不想你们受委屈,知道吗?”
“女儿、儿子知道了。”
吉绰语重心长道:“奶嬷嬷原本就只需给你们喂奶的,只是念着阿哥公主们都习惯了奶嬷嬷,这才一直留着。”
“奴才若是不能让主子满意,那要来有什么用,虽说宫中不能随意打骂,但做错了事情,责罚是应当的,再不济,也能赶出宫去。”
吉绰看着不过八岁多的荣宪,却能独当一面了。
难怪能在十九岁和亲蒙古巴林部后,相比起其他和亲的公主而言,还能活的那么自在,甚至死后都是穿着龙袍下葬。
又想到荣宪和胤祉并没有如同其他阿哥公主们一样依赖奶嬷嬷,想到过去的吉绰对仅存的两个儿女的关心。
心中已然明了,正是因为过去的吉绰做的努力,荣宪和胤祉这才没有被奶嬷嬷所控制。
尤其是荣宪。
至于胤祉,应当是之后去了乾西五所,当时的荣妃鞭长莫及,这才让奶嬷嬷有机可乘。
“荣宪、胤祉,你们两个都大了,身边有宫女和太监伺候,奶嬷嬷也该回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了,额娘会另外找年长的姑姑过去给你们看着,但是你们要知道,你们是主子,万不能被奴才牵着鼻子走,堕了皇家的威风。”
“是,女儿、儿子知道了。”
南书和南屏拿来做香包的材料。
吉绰和荣宪负责做香包,至于胤祉,只是让他帮忙理一理绣线罢了,虽然也理的乱七八糟,但起码让他也参与一下。
吉绰继承了之前的记忆,加上肌肉记忆,除了一开始还不适应,后面倒是做的像模像样了。
随着吉绰与荣宪做的慢,不等四个香包都做好,就已经到了午睡的时间了。
这里没有午饭,吉绰早早吩咐人准备了鸡汤面,三人吃了后,睡了近半个时辰,这才醒来,接着做香包。
但胤祉已经有些坐不下了。
时不时晃一晃腿,又摇头晃脑的在自娱自乐。
吉绰把做好的两个香包递给胤祉。
“胤祉,你知道这两个香包代表了什么吗?”
胤祉想了想,歪头道:“哥哥?”
他知道,在他之前,他还有四个跟他同一个额娘的哥哥,每次额娘想到那四个哥哥都会流眼泪。
“是啊,你瞧,这上面绣着你大哥承瑞的名字,这一个上面绣着你二哥赛音察浑的名字,这一个是你三哥,长华,如今就剩下你四哥长生还没绣好。”
吉绰叹道:“若是你四个哥哥都还在,钟粹宫,也许就没那么清冷了。”
“哥哥会跟胤祉一起玩吗?”
现在的胤祉身边还没有哈哈珠子和伴读。
“当然会,几个哥哥一定会很疼爱胤祉的,荣宪也会有更多的兄弟了。”
吉绰的言语有些伤感,这是这具身体中存在的,每当吉绰想到那四个孩子,心中会自然而然的涌出一股又一股悲伤和绝望。
“现在,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会记得他们了,他们的汗阿玛,只怕……也忘了他们了。”
“所以,荣宪、胤祉,你们一定要记得,你们还有四个兄弟,这样,才不枉额娘生养你们一场,你们,可是同胞的兄弟姐妹啊。”
“额娘放心,女儿、儿子都会记得的。额娘,您不要哭了。”
我哭了吗?
吉绰抬手,抚摸到自己的脸上,只感觉到一股湿意。
马佳·吉绰,你放心,既然如今我成为了你,那我一定会把你的儿女都照顾好的,你那四个孩子,我也会年年为他们祈福。
心中忽然一松,像是心上的那条枷锁已经消失。
吉绰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完全的消散了。
也许,她也在赌,赌吉绰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重生的她已经老了,已经提不起争夺的心气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里的气候干燥,时常有风沙侵袭,吉绰看着这难得的朦胧雨幕。
钟粹宫靠近御花园,去往御花园途中的一个转角的另一边有一排青竹。
“南屏,给本宫更衣,今日是清明,本宫去那边给承瑞祈福。”
往年的荣妃祈福多数是在自己殿内秘密进行,但自从前两年看见那一排青竹后,也会经常过去。
在过去的荣妃看来,青竹坚韧不拔,她希望那四个可怜的孩子重新投胎后,也能如青竹一般。
南屏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娘娘,外面还下着雨,湿气大,若不然就在殿内进行。”
“承瑞他们是本宫的孩子,作为母亲,给孩子祈福又怎会因为一点小雨就作罢?”
深知雨不能拦着吉绰,南书道:“娘娘,现在不过午后,那边虽说偏了一点,但距离御花园也不过几墙之隔,御花园向来人多,奴才也是担心您祈福时有不长眼的人打扰。”
吉绰想了下,“那就晚点,再去吧。”
又道:“本宫记得还有件往年做的绿色的竹子暗纹的旗服,给本宫换上那件吧。”
“本宫不能让承瑞他们看见他们额娘变成如今的模样,等会给本宫上个好一点是妆。”
“是。”
自家娘娘除了见孩子,其余时候真是要多老气就有多老气。
两个梳妆宫女利落的给吉绰梳头、上妆。
“近些日子,娘娘的气色好了不少呢?这皮肤瞧着比二八年华的少女还要好。”
吉绰眉目含笑,“荣宪和胤祉的身子好,本宫操心的少,睡的好,气色自然好,加上家中送进来的养颜方子好用得紧。”
两人这话还真不是假话,吉绰用了美肤的药丸,还用了健体的,还有排毒的,这一个多月下来,身体状态直接回到了年轻时。
吉绰能生下那么多孩子,除却真的可能是易孕体质,还离不开那时候的恩宠,毕竟那时候的吉绰容貌可是数一数二的。
洗去铅华,吉绰的容貌瞧着比年轻时更加令人惊艳。
再去掉那些显老的衣裳首饰,整个人看起来清丽绝伦、姿容秀美。
加上身段姣好,完全不像是已经生育了六个子女的妇人。
但一下子变化那么大,自然用的睡眠和那些方子做借口。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那朦胧的雨也歇了。
吉绰戴上祈福香包离开钟粹宫,身后只跟着南屏,还有一个二等宫女。
吉绰那几个香包挂在竹子上,轻声诉说着自己如今的生活,都是报喜的。
然后表达自己对几个孩子的思念,挂念他们不知在何处,新的父母对他们可好?
想到等会还要把香包拿下来,因为这个地方到底不私密,上面绣着几个孩子的名字,只怕有心人会以此做文章。
吉绰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娘娘,别哭了,哭多了伤身,若是几个小主子还在,定会心疼的。”
吉绰心想,你想多了,她不仅在心疼那几个可怜的孩子,还心疼她自己啊。
来了一个多月了,竟然只见过两次康熙,而且都是在承乾宫请安时见到的。
本来她觉得家底丰厚,拖上一会也没啥,但是禁不住这钱花的呀,为了拉拢人手,大把的银子花出去,那总得有个用武之地,结果……算了,不提也罢。
想她上辈子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这些日子花的钱,换算成她上辈子的钱,她得赚多久啊?
吉绰眼睛冒出了泪花,这是贫穷的泪。
刚一转头说想要回去,就看见青竹那一排的末端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也不算是身影,只是吉绰视力极好的看起来了那是衣角,尤其是,那是黄色的衣角。
虽然看不清纹样,但吉绰知道,那一定是康熙的衣角。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可能来这,皇贵妃忙得很,也不可能来闲逛,那三人也不可能会偷听墙角。
至于太子,只怕还在上书房勤奋读书。
吉绰瞬间就不想那么着急回去了。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
“伤身?他们离我而去的时候那简直是在刮我的心头肉,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承瑞和赛音察浑,还有长生,都那么小,我的长华,才刚啼哭了几声,我多疼啊,疼的锥心刺骨。”
“可是,除了我这个额娘惦记着他们,连他们的汗阿妈只怕也……忘了他们吧。”
吉绰第一次发现,她的演技居然还能那么好,都可以去拿影后了。
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字字泣血。
看的一旁的两个宫女心疼极了,但最后那句话直接让两人听得警铃大作,汗毛都竖起来了。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啊,隔墙有耳啊,娘娘,咱们回宫吧,三阿哥只怕是想您了。”
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身影,康熙走出来,看着方才吉绰驻足的那一排竹林,一言不发的盘着手上的佛串。
梁九功额角冒着冷汗,也不敢吭声。
正在这时,两个内侍低着头跑了过来,如往常一般在这个傍晚的点给青竹浇水、松土,也就没留意到转角处的康熙二人。
直到梁九功轻咳一声。
两人看过去,吓了一跳,立刻跪下请安。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慢慢踱步过去,站在两人跟前。
两个内侍看着近在咫尺的龙鞋和衣角,浑身冒冷汗。
今日怎么皇上来着了?
看着还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们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一开始没有发现皇上,所以招惹皇上的不满?
“你们是哪里的宫人?”康熙问。
“奴才是御花园的洒扫太监。”
康熙没说话,但梁九功福至心灵道:“这儿不属于御花园吧,你们怎的来这浇水了?”
“这一排青竹是几年前忽然冒出来的,也不知是谁种下的,奴才两个几年前无意间发现的,就会趁着下值的时候来这边给浇一下水。”
“直到前两年。”说话的内侍犹豫了下,“荣妃娘娘无意间经过,在这看了许久,后面发现我们两个在浇水后,就给了我们赏钱,让我们每日都来照看这一排青竹。”
“荣妃娘娘都什么时候过来?”
“这……主子的行踪,我们两个奴才如何会知道,但偶尔会瞧见荣妃娘娘在这,都是挑人少的时候来,而且——每回都会红着眼睛离开。”
听到想要的消息后,康熙转身离开,身后的梁九功道:“行了,既然荣妃娘娘让你们照顾这一排青竹,那就好生照顾,万不可出了差错,否则,仔细你们的脑袋。”
两个内侍慌忙点头,“是是是,奴才们都知道了。”
“皇上,可是要去哪?”梁九功问。
康熙停下脚步,看着钟粹宫的方向,这里离钟粹宫近,可以清晰的看见钟粹宫的宫殿,那一处的砖瓦似乎都格外暗淡了些。
这让他想到了荣妃,似乎,这几年的荣妃就是暮气沉沉的,每次见着她的穿着打扮,总是老气。
但方才的她穿着一身青绿旗装,与一排朝气蓬勃的青竹交相辉映,面容也不像往常看到的那般老气。
他犹豫了下,“回——乾清宫吧。”
梁九功一愣,啊,还以为去钟粹宫呢,但他不敢质疑,只得跟上康熙的脚步往乾清宫走去。
回到乾清宫,康熙来到寝宫的一个博古架子前,抬手把一个锦盒拿出来。
康熙打开锦盒,里面有着两块玉佩,是他之前就留给承瑞和赛音察浑的,打算等他们入学再给的,但他们福薄,没能活到那个时候。
至于长华和长生,一个出生即瞬殇,另一个,他很少关注,也知道他活不长所以不敢亲近。
夜晚,吉绰早早的睡了,钟粹宫的灯火也几近熄灭。
将近到了宵禁的时辰,守门宫人刚准备关上门然后插上门闩。
却冷不丁的看到了康熙。
刚要跪下请安就见康熙摆了摆手,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只能死死的扼杀在喉咙中。
康熙来到正殿,守夜的宫女被吓到了。
“别吵到你家娘娘了。”
宫女压抑着声音,沉默的点头。
康熙推门而入,在脚踏上守夜的南书看见康熙,人都傻了。
这都要到宵禁的时辰了,皇上怎么来了?
然后想到了此时的娘娘已经卸下妆容,原本惊喜的心情慢慢变得死灰一般。
完了。
原本南书想要叫醒自家娘娘。
康熙挥了挥手,南书只能从脚踏上下来,福身请安后退出去。
一出去就忍不住跺了跺脚。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旁的梁九功睨了南书一眼。
荣妃胆子还真大,居然不想要圣宠。
康熙掀开已经许久未掀开的床帘,映入眼中的是吉绰惊为天人的芙蓉美面。
她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乌发披散在枕头床榻上,闭着眼睛,没有了往日瞧见的拘谨。
康熙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浮现过去与荣妃的点点滴滴。
他用指腹轻轻抚摸吉绰细嫩的脸蛋,感受到指腹的温软,康熙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刚准备离开钟粹宫,脚步一顿,又去了东侧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胤祉。
胤祉睡的很香,嘴角还带着笑容,似乎在做美梦。
“三阿哥的奶嬷嬷呢?”康熙没看到三阿哥的嬷嬷。
“三阿哥的奶嬷嬷摔了腿,加上奶嬷嬷家中还有幼孙,娘娘便禀了皇贵妃娘娘和内务府,把奶嬷嬷放出宫了。”
康熙点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离开前道:“方才的事情都给朕埋在肚子里,不许说给你们娘娘听。
众人低着头,低声应是。
但南书和南屏会听吗?
等钟粹宫的门闩一插,两人立刻回了正殿叫醒吉绰。
她们可没忘了,康熙虽然是天下的主人不错,但与她们身家性命最为关切的可是吉绰。
醒来后的吉绰只想骂人,这康熙怎么回事?等了他半个晚上都不见人,偏要等到她睡觉了才过来。
微风拂过,带来夏日的灼热。
吉绰穿扮好了,便带着荣宪和胤祉往后湖走去。
如今是端午,按着规矩是要游湖,宫中没有大湖,都是来畅春园游湖的。
“荣妃妹妹,不是姐姐多嘴,今日除了我们还有众多大臣在场,你瞧着,是不是也当庄重点。”惠妃睨笑道。
吉绰脸上带着一贯的无悲无喜,“本宫身上的衣裳是今年进贡来的软烟罗,头上戴着皇上赏赐的白玉头面,哪一样不是精品?”
惠妃被吉绰的话噎住了,仔细一瞧,还真是,只不过颜色都寡淡不已罢了。
“哼。”惠妃轻哼一声,撇过头,没再说话。
一旁的宜妃掩唇轻笑,马佳氏的脑子里只有三阿哥和荣宪公主,也斗不过,不知惠妃和德妃作甚非要从荣妃身上找存在感?
在她看来,只要马佳氏一直这样,就挺好。
宜妃最看不惯的就是要跟她争宠的人。
而吉绰如何不知其他三妃的想法,不过是人的虚荣心作怪。
只是现在时机还没到,她的佛系人设还不能崩。
不急,该来的,都会来。
“不过,荣妃,你的压襟也戴了好几年了,怎的不见你换,虽说那几个看起来也是上好的料子雕琢的玉坠子,但到底还是新鲜的好。”宜妃问
吉绰握着压襟上的四个玉坠子,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轻声道:“本宫觉得这个好,便一直戴着了。”
这个压襟是荣妃几年前便做了的,一个玉坠子就代表了她的一个早夭的孩子,意义重大,所以时常戴着。
宜妃闻言,爽朗笑道:“难怪都说荣妃温和,性子好,念旧的人自然不同。”
“倘若荣妃想要换新的,可尽管来翊坤宫来,本宫这还有不少的压襟,荣妃若不喜欢自己的,尽管来拿便是。”
这话听起来像是很是大方的样子,却在暗射吉绰不受宠,东西古旧,还没得换。
“那就多谢宜妃的好意了,但不用了,本宫还是不缺东西的,东西可以换,但东西代表的情意可是新玩意万万比不得的。”
吉绰也没说谎,虽然这几年的荣妃不受宠,但现在的康熙皇子不多,她好歹也是妃位,每年的赏赐虽然不如其他三妃的厚重,但也不差。
众人等了一会,便见康熙和太后来了,太皇太后年老,自从康熙坐稳皇位就极少出门,太后若不是今日按着规矩要游湖,也不一定会来。
康熙环顾一周,按照位份,吉绰就站在宜妃身后,他看了好几眼的吉绰,眼中意味不明。
转身对太后道:“皇额娘请。”
太后点点头,先上了船。
康熙紧跟着太后上船,然后就是后宫的妃嫔,但也只有嫔位及以上的有资格游湖。
来参与游湖的皇亲国戚和大臣另外一艘船。
“皇上,如今天儿也热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感觉还真是畅快许多。”
太后闻言,笑道:“宜妃还是那么鲜活。”
宜妃害了一声,“臣妾本就是这样的粗人。”
“瞧瞧,你这样的美人都是粗人的话,那让其他人如何自处?”
宜妃的五阿哥给了太后抚养,所以在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很是有脸面。
康熙也附和道:“宜妃,很好。”
宜妃羞涩一笑,自觉已经出尽了风头,也就不再说话了。
康熙身边的皇贵妃冷眼看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宜妃,一个无子封嫔的女人,敢把膝下唯一的儿子抱给太后抚养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看看,她的姐姐郭络罗氏现在还是常在就知道了。
虽然一个家族不可能有两个高位,但郭络罗常在进宫就是为了给宜妃生个阿哥,自从十八年,两人一个诞下皇子,一个诞下公主后,郭络罗常在就已经被边缘化了。
去年好不容易怀了一个,没多久就流了,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宜妃的手笔。
德妃转头看着吉绰,轻言细语道:“荣妃妹妹怎的不说话?”
听见这话,康熙眉头一皱。
荣妃妹妹?
宜妃笑道:“荣妃妹妹向来话少,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康熙的眉头紧锁。
荣妃怎么成为妹妹了?他记得荣妃可是跟他同龄的。
忽而想到了方才她们的站位,按照宣旨顺序,荣妃确实是四妃之末。
但康熙身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觉得自己有错。
是德妃和宜妃的错,本来就是同一个位份,只不过是宣旨顺序不同罢了,怎么能这样羞辱荣妃。
康熙听到了吉绰的回答。
她的语气很平淡,“难得出来一趟,本宫觉得好生看景游湖便好。”
康熙像是不在意的转头看过去,见到的是吉绰平静无波的面容。
他攥着拳头,自从那次大封六宫后,就变成这样了吗?
康熙沉声道:“宜妃、德妃。”
宜妃、德妃两人有些不明所以的上前福身,笑道:“臣妾在。”
“朕记得,荣妃与朕同龄。”
宜妃、德妃两人一愣,猜想到是刚才称呼的原因。
宜妃跟之前一样,话语脱口而出,“臣妾记得,臣妾和德妃的宣旨顺序在荣妃之前……”
康熙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宜妃、德妃两人瞬间冒出冷汗,颤巍巍道:“是臣妾失言。”
又对荣妃屈膝请罪,“妹妹给荣妃姐姐道个不是,还请荣妃姐姐莫要怪罪。”
吉绰侧身躲过,“哪里,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怎么会在意,宜妃和德妃快起来吧,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其余人也都面面相觑,皇上怎么一下子开始偏袒荣妃了?
太后看了一眼吉绰,仔细端详了一下,这荣妃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啊。
游完湖,众人又回到皇宫。
皇贵妃安排了晚宴,夕食就在宴会上解决。
虽说是晚宴,但宴会在申时就开始了。
当然晚宴就只有康熙和后宫众人参加。
晚宴上其余人时不时说话来活跃气氛,只是唯有康熙坐在上首,按照礼制,极少说话。
吉绰一如既往的沉默,喝完奶茶后,只吃了一个饽饽,还有少许荤腥,其余都是吃蔬果较多。
只是满人重荤腥,菜品也是以肉类为主。
用膳时,吉绰会时不时的看去皇子和公主那边的席位,望着荣宪和胤祉的眼睛满是慈爱,对旁边的宜妃、德妃时不时飞过来的眼刀子视而不见。
乐的胤祉在桌布下掩盖的腿止不住的晃悠。
额娘果然疼爱他。
坐在上首的康熙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不知在想什么。
晚宴将罢,众人开始离开。
“荣妃姐姐今日好大的威风,让其余两位同品级的妃子给你赔不是。”
宜妃的声音在吉绰耳畔响起。
“宜妃莫说了,到底是我们两个年纪略小了些,不经事,荣妃姐姐过去也是度量大,不与我们见识。”
德妃温柔的声音响起,回应着宜妃。
宜妃听到德妃的话,不屑的转头。
虽然她也是包衣旗的,但跟德妃这个从伺候的人宫女爬上来不同,自诩高出德妃一截。
要不是德妃肚子争气,指不定连妃位都坐不上。
两人就这么说了几句话,吉绰就已经走在她们前头了。
两人见状快步赶上。
看见康熙、太皇太后等人将要上了仪仗,宜妃一把扯住吉绰的手。
吉绰冷不丁被人用力往后扯了一下,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胸前的压襟止不住的摇晃,吉绰连忙用手平复好压襟。
一直在留意身后动静的惠妃转过身子来。
“哟,几位妹妹这是做什么呢?”
“荣妃,别以为今日皇上维护你,你就觉得可以踩在本宫头上了。”在宜妃看来,方才荣妃走在她面前就是在炫耀。
宜妃虽然沉浸后宫多年,但她一入宫就靠着人设和娇艳的面容得到圣宠,一路顺风顺水的升嫔升妃,还没试过今天那么大的羞辱。
一旁的德妃看着吉绰手中按着的压襟,“荣妃姐姐,方才你身子都站不稳了,还顾着这压襟作甚?莫不是……这压襟对你有‘极其’特殊的寓意?”
德妃的吃顿和某个加重语气的词让宜妃眼前一亮,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有特殊的寓意?
那当然是情爱了。
宜妃一抬手就把吉绰的压襟扯掉,把压襟丢在一旁的地上。
玉坠子掉落在砖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德妃上前走了一步,花盆底不经意踩到了一个玉坠子。
虽然她还大着肚子,但方才因为荣妃受了气,这下子可不得好好踩上一脚。
回过神来的吉绰眼眶瞬间红了。
‘啪。’
‘啪’
两个巴掌声响起。
一巴掌打在了宜妃和德妃的脸上。
宜妃率先回过神来,“马佳氏,你居然敢打本宫。”
吉绰一双平和的眼睛变得杀气腾腾,死死盯着宜妃,“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吗?过去你们怎么说,本宫都可以不在意,当做听不见,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本宫的玉坠子。”
她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捡起压襟,旁边的南书和南屏想要帮忙,却被吉绰一把推开。
“都不要碰,不要碰我的坠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康熙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
其余人望过去,只见太皇太后和太后也满脸不高兴的看着。
德妃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的手抚着被打的那半个脸庞,“皇上,太皇太后,太后。”
宜妃的声音立马响起,“皇上,您看。”
宜妃露出那有着红痕的脸给康熙看。
“方才,德妃提到那压襟对荣妃不一样,臣妾就只是有所怀疑,谁知道荣妃姐姐竟然打了臣妾和德妃一巴掌。”
康熙这才知道宜妃和德妃两人头发散乱的原因。
太皇太后拧着眉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吉绰在捡着破碎的玉坠子,冷着声音道:“荣妃,你这是在做什么?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打宜妃和德妃的脸,尤其是德妃如今还身怀有孕,若是皇嗣出了差错,你担当得起?”
“呵呵。”
吉绰手中捧着几个破碎的玉坠子起身,手上还有着被破碎的玉划出来的红痕,“她们毁了我最珍视的宝物,我恨不得喝了她们的血,吃了她们的肉。”
一旁的南书和南屏急的不行,跪下道:“回禀太皇太后,娘娘这样都是有原因的,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怎么能把娘娘的玉坠子扯落在地,还……踩上一脚呢。”
“够了。”康熙脸上带了些愠怒,“荣妃失仪,禁足三月。”
“皇上?”宜妃和德妃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她们被打了脸,荣妃竟然只是禁足三月。
吉绰抬起脸,看着康熙,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皇上,您忘了是吗?”
康熙有些疑惑。
“您忘了,也是,您不缺儿子,所以忘了。”
吉绰一字一顿道:“您忘了承瑞,忘了赛音察浑,忘了长华,忘了长生,记住他们的只有我这个额娘,所以——就活该他们被你的宠妃践踏吗?”
吉绰看向康熙,眼中满是失望。
“您忘了,当初承瑞和赛音察浑周岁时您亲自给他系上的玉坠子,长华和长生没有,所以臣妾特意让人给他们做了一个,如今——都碎了,就像他们都离开我一样,我都留不住。”
荣宪和胤祉跑了过来,抱住吉绰的腰间和腿,嚎啕大哭,“额娘,您别伤心了,胤祉会记得几个哥哥的。”
“荣宪也会记得大哥、四哥,还有六弟、八弟的。”
吉绰蹲下身子,靠着荣宪和胤祉,肩膀不停的抖动,发出抽泣声,“好,我们三个都要记得他们。”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不是指环境,因为哭声缭绕在耳边。
指的是气氛。
康熙握紧拳头,关节咔咔作响。
宜妃和德妃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脊背都在发凉。
德妃捂住肚子,若是皇上不满,这肚子可就是她的挡箭牌了。
太皇太后看着那三个依偎在一起,哭成泪人的三母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承瑞是真正的大皇子,在承祜未出生前,康熙和太皇太后、太后,把所有的慈爱都给了他。
赛音察浑,这是蒙语的名字,而太皇太后和太后皆是蒙人出身,由此可见,赛音察浑对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意味。
康熙走过去,掰开吉绰的手,却被吉绰推开。
“你走开。”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你们主子分开。”
康熙的声音响起,奴才们赶紧把三人分开。
吉绰的声音带着绝望,“你们都做什么?不要分开我和我的孩子。”
康熙抱住吉绰,“没事的,不会分开你们。”
他轻轻掰开吉绰的手,掌心满是鲜血,在其中一块碎玉上,他依稀看见了承瑞的名字。
康熙把吉绰抱起来,“皇玛嬷,皇额娘,朕先送荣妃去钟粹宫。”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剩下的哀家来解决吧。”
康熙摇了摇头,“不用了,宜妃、德妃,禁足一年,抄写地藏经十遍,不要想着让人代写,朕会亲自检查。”
地藏经全文一万多字,宜妃和德妃之前都是包衣女子,不能识字,写字也是当了后妃后才能学的,但她们忙着争宠,字也马马虎虎,抄写十遍地藏经,是真是要写断她们的手?
而且,凭什么要她们给那四个无福之人抄写佛经?
最重要的是禁足一年,这岂不是要一年都不能侍寝?宜妃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德妃虽然现在不能侍寝,但也表明她要开始失势了。
“玄烨。”
太皇太后不赞同的声音响起。
“宜妃和德妃到底是四妃,膝下又有阿哥,抄写佛经不变,禁足就算了,尤其是德妃,就快要生了,这时候禁足,让德妃如何安心养胎?”
吉绰靠在康熙怀中,听到太皇太后的话,闭着的双眼转动了一下,心底在冷笑。
宜妃的五阿哥在太后膝下养着,已经默认五阿哥日后就是蒙古的皇阿哥了,太皇太后不可能让宜妃禁足一年的。
德妃跟宜妃一起被罚,也不能单单落下德妃一人禁足一年。
康熙沉默了一瞬,“那好,希望她们都能长点记性,一日没抄写好佛经,一日不得出宫门,就在翊坤宫和永和宫好生冷静冷静。”
看着康熙抱着吉绰上了龙辇,后宫的妃嫔都知道了。
这后宫,要变天了。
但想到荣妃的年纪,想到过去荣妃的不争不抢,心中还希望着荣妃也维持之前的淡泊宁静。
皇贵妃看着德妃紧紧握着的拳头,嘴角略微上扬。
虽然不知这德妃是用何种方法,每次都那么及时的怀孕,但她也快要探听到了。
等她得到了那个方子,她也终于可以孕育皇嗣了。
钟粹宫的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康熙抱着他们娘娘进了正殿。
他们的眼睛真的没出问题?
今日的太阳不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吧?
之前皇上大晚上过来一趟,还以为他们娘娘终于复宠了,结果这都过了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也就歇了心思了。
反正他们钟粹宫还有个三阿哥在,挺适合养老的。
这下子好了,皇上抱着娘娘进来,宫人们都两眼发光,摩拳擦掌期待着他们钟粹宫又回到当初那般风光的时候。
康熙抱着吉绰回了床榻上,吉绰转过身子,用被子蒙住自己。
康熙无奈的把被子掀开,用指腹轻轻拭去泪珠。
“把自己眼睛哭坏了可如何是好?”
吉绰闭上眼睛,一副不想看见康熙的样子,沙哑着嗓子道:“我的孩子,我自己心疼。”
听到这话,康熙闭了闭眼,喉结轻轻滚动,哑道:“是朕思虑不周,朕——的错。”
说出这话后,康熙只觉浑身一松,承瑞和赛音察浑,还有长华、长生,也是他的痛啊。
只是,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康熙看着吉绰鲜血淋漓的手心,只觉得心底猛抽一下。
身后的宫人适时递上干净的帕子,康熙一点一点的帮吉绰清理手心上的脏污。
“瞧瞧你,脸都哭花了。”
又帮吉绰擦掉脸上画着的妆容,看着那张潋滟无双的脸庞在他手下一点一点的出现。
纤长的羽睫轻缠,眉宇间满是愁绪,眼周泛红。
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吉绰一直闭着眼睛,也没说话,直到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看着康熙手上的帕子。
她抬手触摸到自己细嫩的脸蛋,而不是厚重的妆粉。
“你出去。”
吉绰捂着脸,不想让康熙看到。
康熙抬起吉绰的下巴,“你是朕的妃子,朕为何要出去。”
又道:“你遮掩面容之事,朕都已经不打算计较了。”
吉绰不服,“上妆本就是女子所热衷的,这有何好计较的。”
声音悲切道:“若不是为了荣宪和胤祉,您当臣妾愿意把自己打扮成那样?何尝不想穿上靓丽的衣裳华贵的首饰。”
“可是,臣妾发现,只有没有宠,只有臣妾只有一个阿哥,我的孩子才能活下去啊,所以才看淡了一切。”
吉绰默默流着眼泪。
两人僵持了一会,还是康熙自认理亏,温声道。
“好了,太医到了,先给你的手心上药再说。”
“对了,荣宪呢?胤祉呢?他们是不是还在哪儿?臣妾要去找他们。”
眼看吉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康熙按住了她,“奴才们都在,放心,他们不会出事的,朕已经叫人把他们都送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胤祉的声音远远传进来,“额娘。”
荣宪和胤祉都红着眼睛跑进来,尤其是胤祉,因为刚才的大哭还没缓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抽噎。
荣宪大了几岁,看着倒是缓过来了。
眼看着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又要哭起来,康熙连忙开口,“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额娘的手还要上药,你们快回去。”
说完又板着脸道:“荣宪,你明日是不是还要去上学?胤祉也是,要早些睡。”
胤祉小心的觑了康熙的脸色一眼,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也不敢多说,由着宫人把自己带走了。
反倒是荣宪没有被吓到,鼓着一张小脸看着吉绰,等到吉绰叫她回去休息了,荣宪这才行了万福礼离开,规矩那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那女儿先回去了,汗阿玛、额娘,女儿告退。”
康熙欣慰的看着荣宪离开的身影,欣慰的开口道:“荣宪果真不愧是朕的长女,自信坚定,不卑不亢,优雅高贵,当然,也是你教导的好。”
吉绰垂眸,荣宪她不用操心太多,只是她日后离不开和亲蒙古那一条路,在荣宪出嫁前,她一定要把陪嫁嬷嬷那套规矩废了,她的女儿不可能受制于嬷嬷。
至于胤祉,这几个月她也看出来了,胤祉对于文学、科学一方面更感兴趣,虽聪明正直,但为人不够狠心,不是当帝王的料子。
根据之前的记忆来看,胤祉当初在夺嫡中,最突出的贡献就是在康熙二十九年,康熙亲征噶尔丹病重时痛哭流涕与一起来的太子胤礽形成两个极端,由此让康熙对太子不满,引起康熙对太子的戒心。
吉绰洗漱完,上了药,就睡下了。
康熙没在钟粹宫留宿,去了一趟慈宁宫。
他知道,太皇太后肯定在等他过去。
“玄烨,宜妃那边,你看是不是要赏点东西过去。”
康熙知道,这是太后求情了。
“才刚刚罚了,朕就赏东西过去?而且,不过是抄写佛经而已,这还能算惩罚?”康熙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是不同意的意思。
“也没让你这就赏下去,过个几日也是一样的,况且,她们可都是你才封了不久的妃位,又不是常在答应之流。”
“她们在把承瑞几个孩子东西丢在地上,还踩了一脚,这就是在打朕这个天子的脸,若是承瑞他们在天之灵知道了,会如何想?会不会觉得朕这个阿玛不配为人父?”
“皇玛嬷,您也是母亲,应当也能理解荣妃的心情,只是抄写佛经而已,荣妃只怕还会觉得过轻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但那又如何?
荣妃哪里有胆子敢置喙玄烨的决定。
五皇子日后就是科尔沁的靠山,宜妃失势,那五皇子面上就无光。
何况,承瑞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但太皇太后也清楚,康熙正在气头上,对荣妃和几个孩子的怜惜还没消去,不可能会同意的。
“罢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看见太皇太后没有劝动康熙。
太后急了。
毕竟她可是真心的疼爱五阿哥的,宜妃在抄写完佛经前不得离开翊坤宫,这不就是变相的禁足吗?
“姑姑。”
太皇太后:“琪琪格,你不用急,有我们在,宫里没人敢小瞧了胤祺。”
“何况,这次确实是宜妃做错了,自从封妃后,她的心也开始野了。让她冷静下也是对她好。”
太后也只得点头,然后回了慈仁宫。
也许是吃了丹药的原因,吉绰手上的伤不过两天就结痂了。
加上康熙送来的上好的去疤膏,不过四五日,双手就变得光滑如初。
康熙这几日刚好政务在忙,想着荣妃的伤就过去了一趟钟粹宫。
“额娘,再高一点。”
前几日的事情把两个孩子都吓到了,刚好吉绰的伤这两日好了,便带着两个孩子在玩耍。
吉绰难得穿了一身鲜艳的朱柿色旗装,头发没有梳成两把头,扎了个侧辫子,耳畔簪着一朵同色的海棠绒花。
跟两个孩子在庭院中荡秋千,笑声清脆悦耳。
远远看着,只觉得温馨不已。
“皇上驾到。”
听见声音,胤祉赶紧从秋千上下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扶起吉绰,看着她如此鲜活的模样,尤其是她今日没有画上那老气的妆容,虽不施粉黛,但更显清新脱俗。
看着荣宪和胤祉脸上的笑容。
康熙开口道,“你怎么也不去荡秋千?光顾着给胤祉和荣宪推秋千了?”
“荣宪和胤祉都是臣妾的孩子,只要他们玩的高兴,无妨。”
康熙来了后,吉绰几个也不好继续玩,就回了正殿内。
“夕食可都用了。”
吉绰点头,“回皇上的话,都用了的。”
“若是荣宪常回来,朕让内务府给你的份例多添点。”
荣宪搬去了乾西五所,份例就不在钟粹宫了。
吉绰柔声道:“荣宪吃的也不多,份例够的。”
心里却在想,想屁吃,份例就那么点,而且还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花销,还要包括钟粹宫的宫人的花销。
这一直以来,要不是还有胤祉的份例贴补,她得贴不少钱。
等胤祉明年也去了乾西五所,那她就得入不敷出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荣宪就告退回了乾西五所了,胤祉也回了东侧殿。
康熙拧着眉,“你之前有没有给胤祉开蒙?”
吉绰心底冷笑,看吧,你儿子都五岁多了,你关注啥了?
你宝贝的就只有太子了吧。
“臣妾也就教胤祉认了几个字。”
康熙点点头,“无妨,等胤祉去了书房,就会有太傅教导他。”
眼看天都快黑了,康熙看着这样一个大美人在眼前也按耐不住。
洗漱完后,康熙打横抱起吉绰往内室的床榻走去,步伐越发急促起来。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暧昧声,梁九功颇有些感慨。
没想到啊,这荣妃竟然还能侍寝。
要知道,他们万岁爷可是喜欢鲜嫩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新鲜感吧,毕竟荣妃也好久没侍寝了。
南书和南屏听的心里激动不已,太好了,娘娘终于再次侍寝了。
回忆着之前嬷嬷教过的话,立马叫人去备水。
一晚上叫了好几次水,直把敬事房的人急得挠头抓耳。
想要劝阻,但又不敢。
若是这时皇上还未坐稳皇位就敢,但如今都康熙二十一年了,皇上威严深重,他们敢吗?
再给他们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好在他们也没等多久,里面的动静歇了,传来叫水的声音。
敬事房的人立刻求神拜佛,这可千万不要再来了啊。
好在,康熙也觉得自己过火了,那一次之后就消停了下来。
也是有吉绰已经不太乐意配合的原因,不仅累了,而且身上还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沐浴后,吉绰躺在铺着冰丝薄毯的榻上,只觉得昏昏欲睡。,
加上室内放了冰釜,倒是也很舒适。
康熙撩了下吉绰鬓边散落的青丝,看着面色红润、满脸风情的美人,尤其是那一双再次焕发光彩的含情目,心里却是在遗憾前几年错过了那么多。
他拍了拍吉绰脊背上蹁跹的蝴蝶骨,“睡吧。”
康熙一连在钟粹宫留宿了三日,还每晚都会叫水,尤其是侍寝的还是荣妃本人。
这消息可是把后宫妃嫔都惊到了。
要知道,荣妃的三十岁生辰可都要来了。
可惜,初五那次事情后,皇贵妃念在荣妃手心受伤,初十那次请安就让荣妃在自己宫中歇息。
好不容易到了十五,这次,荣妃定会来承乾宫了。
“荣妃娘娘到。”
原本在承乾宫内聊着天的妃嫔纷纷起身请安。
起来后瞧见荣妃的面容,均是大吃一惊。
“荣妃姐姐,你今日瞧着跟往常不要一样呢?”安嫔作为如今的嫔位之首,率先开口。
“不过是——没有上妆罢了。”
荣妃这话一出口,众人如何不知晓,荣妃这是要回到争宠的队伍了,顿时心底一沉。
等惠妃进来瞧见了荣妃,手不自觉的攥紧。
现在的荣妃锦衣华服,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穿着老气横秋的衣裳,画着老气的妆容。
惠妃和荣妃是同一批服侍康熙的,自然知道荣妃之前那是何等的受宠,不然那皇子也不能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
过去,荣妃那样躲避宠爱,不仅有荣妃因为死的太多的孩子而伤心欲绝,还有惠妃让人在一旁引导。
果然,荣妃开始渐渐的改变,可如今——该死,荣妃怎么又变回之前了?而且,瞧着比二八年华的少女也不差。
又想到前几日的事情,惠妃恨不得打宜妃和德妃几个耳光,若不是她们两个蠢货,荣妃就会一直安于现状。
她这几年也没有侍寝了,但康熙还是会去延禧宫留宿,起码面子还在。
但如今跟她同龄的荣妃开始侍寝,那不是显得她很没用?
惠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今瞧着荣妃妹妹这般鲜活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吉绰低声浅笑,“是啊,本宫想通了,本宫也不到白发婆娑的年纪吧?何必做那样的打扮?”
可是做那样的打扮才是我们最想见到的。
这是后宫妃嫔在心中的呐喊,可她们自然不敢说出口。
皇贵妃出来后,看到大变样的荣妃心里也是起了波澜。
但她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生一个孩子,反正荣妃过去跟她也没龃龉,心情也就很快平静下来。
“既然今日荣妃也来了,那本宫就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后宫须得平静祥和,万岁爷才能安心处理政事。”
“无论位分高低,都是伺候万岁爷的,有什么事情,就当面讲清楚,这次是宜妃和德妃犯错,下次若有人胆敢再次犯错,本宫一定严惩,绝不饶恕。”
众人低眉顺耳行礼道:“是,臣妾一定谨遵皇贵妃娘娘的教诲。”
“记得就好,好了,那就都散了吧。”
吉绰回到钟粹宫,想着德妃怀的这一胎是个公主,生下来不过两个月就早夭了,连个封号都没有。
虽然,她们在抄写完佛经前不可以出来,但也没说康熙不能过去。
又想到了将会在明年出生的九阿哥胤禟和温宪公主,温宪公主是明年九月底出生,九阿哥胤禟是十月出生,那就是说,宜妃现在还没怀孕。
不过德妃还真是厉害,皇七女一死,立刻就马不停蹄的怀上了一胎,也是个牛人。跟之前那个荣妃一样一样的。
宜妃目前膝下只有五阿哥,当初宜妃走了太皇太后的路子把五阿哥抱给太后抚养,五阿哥就天然失去皇位继承权。
要是宜妃后面一直怀不上,只怕宜妃会被气死吧。
德妃的温宪公主后面也被德妃以需抚养六阿哥为由,抱给了太后抚养。
那时候温宪公主刚满周岁不久,恰好五阿哥到了去乾西五所的年纪。
这就是说温宪公主取代了五阿哥,这才是造成后面宜妃和德妃两人关系水深火热的原因。
而德妃也因为把温宪公主给了太后抚养,在太皇太后、太后、康熙三人眼里更有脸面。
太后承这一份情,康熙推崇汉学,孝顺嫡母,这才是德妃后面长盛不衰的原因。
“姜达。”
“奴才在。”
姜达是荣妃身边的老人了,从荣妃还只是一个庶妃就开始跟着。
“你的几个徒弟如今可都能做事了?”
姜达虽然不知道自家娘娘为何让自己着重培养几个徒弟,但娘娘既然下了命令,他这个做奴才的就不能不遵守。
“回娘娘的话,李同木、李江、陈福都是奴才亲自教导的,绝对能干,对娘娘也是忠心耿耿。”
“那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本宫身边,你的其中两个徒弟去胤祉身边,胤祉快要去乾西五所了,那边位于前朝,本宫不便插手。”
“二是你带着一个徒弟去胤祉身边,其余两个留在本宫身边。你年岁长,能经事,可以多看顾一下胤祉。”
姜达沉默了下,磕头道:“奴才深知三阿哥对娘娘的重要,加上几个徒弟才刚刚出师,去伺候阿哥唯恐出了差错,奴才愿意带着李同木去伺候三阿哥。”
“很好,放心,你在本宫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也应当知道本宫的为人,胤祉年幼,本宫担忧那边的宫人会欺上瞒下,你若是跟着胤祉,那本宫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胤祉也会记得你的,你日后的养老问题,有马佳一族负责。”
“奴才多谢娘娘,奴才定会拼尽全力照顾好三阿哥。”
自家娘娘既然决定要争宠,那三阿哥也会成为攻击钟粹宫的靶子。
等三阿哥去了乾西五所,那边虽有万岁爷的人,但人多眼杂,难免有看不过来的时候。
姜达知道,他跟荣妃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去照顾了三阿哥,不管日后三阿哥能荣登大宝还是成为亲王郡王,他日后都差不了多少的。
加上,他也猜到荣妃的心思,荣妃也是想他去三阿哥身边。
胤祉过了今年就要去乾西五所,让姜达提前半年去伺候胤祉,也是存了让两人熟悉些的原因,虽然胤祉一直住在钟粹宫,可姜达之前的主子到底是她。
加上若是姜达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半年也能让吉绰看的更清楚些。
至于荣宪,是真的不用吉绰再费更多的心思,自从吉绰开始一点一滴的教导荣宪用人之道以及一些后世的道理,荣宪就如海绵一般汲取知识。
吉绰让荣宪放开手脚管教自己的下人后,荣宪身上的皇家公主威严更为明显,也让康熙更为欢喜。
毕竟荣宪在他这个汗阿玛跟前会撒娇,在外人面前又有皇家风范,可谓是让康熙欣喜不已。
自从宜妃和德妃被禁足,底下的妃嫔可谓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争宠。
但吉绰的复出,硬生生把原本宜妃和德妃的日子都给抢了过去。
“啪。”
德妃听着太监禀报的外面的消息,忍不住又砸了一个官窑花瓶。
“荣妃。”
“好的很。”
德妃在这些日子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宝贝儿子胤祚的身子想要让康熙来永和宫,结果,竟然来的只是几个太医。
等太医走后,万岁爷甚至派人过来顶替了伺候胤祚的人。
这不是在表达万岁爷对她的不满吗?
尽管她还在禁足中,但已经可以想象到外头的人在如何的笑话她。
万岁爷向来喜爱胤祚,若不是荣妃的阻拦,那一晚,万岁爷定会歇在她寝宫,她就可以顺势向万岁爷求情。
“明明本宫已经动用了人脉,万岁爷怎会还去钟粹宫?”
德妃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甚至她的一些人脉还被万岁爷察觉到在探听帝踪被清理了。
她虽然是伺候人的包衣旗,但就是因此,在宫中有不少人脉,也是乌雅一族精心培养的,对康熙的喜好还算是了解,不然也不会得康熙宠爱。
德妃以为康熙恰好在钟粹宫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力,却不知道这是吉绰特意让人去盯着永和宫的动静。
她的灵魂本来就不是这个朝代的,在知道荣宪和胤祉的奶嬷嬷都阳奉阴违后,她只是送信给家里,让家里查一下,马佳一族只是略微探查一下,得到的结果却是让人瞠目结舌。
什么是包衣奴才?入关前的包衣奴才居住、生活、嫁娶全无自由。
只不过是入关后,包衣奴才也鸡犬升天,这才看起来风光不少,但八旗之人是看不起包衣奴才的。
但同为包衣旗,也分上下高低,好的可以去当官,差的就是干都是的伺候人的活。
但身为主子高高在上,自以为奴才不敢欺瞒自己,但是,宫中内务府的人竟敢说一个鸡蛋十两银子一个。
吉绰知道这事时差点跳脚,换算成她之前的货币,那她一个月工资岂不是连几个鸡蛋都吃不起?
打工人表示听不得这个。
当然,内务府的包衣世家敢这样做,就让马佳氏抓住了把柄。
野心都是一点一点的滋养的。
内务府的包衣世家沆瀣一气,现在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贪,再过几年,岂不是连贡品都敢昧下了。
当然,现在捅出去对吉绰不是最有利的,她要等,起码等六阿哥走了,德妃膝下没有阿哥,捅出去才能绝了德妃的路。
而且只要德妃还在,乌雅氏就会更加贪婪。
就按照这样的贪法,等康熙为国库发愁的时候捅出去,那场面一定会漂亮极了。
内务府的包衣世家中,如今乌雅氏可谓是独领风骚,就因为有德妃在后宫撑腰。
皇贵妃是在二十八年走的,六阿哥是在二十四年走的,那时候四阿哥还养在皇贵妃膝下,时间还真是刚刚好。
至于现在后宫形势发生变化,六阿哥还不一定会早夭这事情,吉绰从未想过。
胤祚,祚,国祚之意,按着之前的荣妃记忆,太子和大阿哥背后的赫舍里氏和纳喇氏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放任六阿哥健康长大成人。
至于稚子无辜?可笑,之前荣妃夭折的孩子多无辜?也没见人怜惜他们,甚至现在人走茶凉。
尤其是赛音察浑,那时候太皇太后和太后多喜欢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啊,现在呢?
屁都不是了。
宜妃在翊坤宫正殿中,正抄写着佛经。
幸好,她还有五皇子,五皇子在太后膝下,太皇太后和太后不会看着她就这样沉寂下去的,就算现在她们不能捞她出去,但她必须得紧紧抱住她们。
这样想着,宜妃连忙让人去准备给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回礼,都是她之前就准备好的,然后又派人送东西给五皇子。
但德妃不像宜妃那样坐得住,她膝下虽然有六阿哥,但她能立足的还是要靠康熙的宠爱,现在禁足了,哪来的宠爱?尤其是现在吉绰复出争宠。
德妃还没见过吉绰现在的模样,但根据她打听来的消息,荣妃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模样了。
把德妃气的牙痒痒,马佳氏,好哇,好一个马佳氏。
她可不信因为意外让荣妃不得已复出争宠的,定然是之前就计划好要争宠,只是拿了她跟郭络罗氏当踏板。
那四个孩子的事情,已经是她跟宜妃的污点,日后只要荣妃提起来,无论怎么样,在其他人面前,都是她跟宜妃理亏。
马佳氏可真是打的一个好算盘。
也许是当初康熙提出来的禁足被太皇太后驳回了,康熙后面一直没去翊坤宫,就连永和宫也只是去了一两次,只待了短短一刻钟就走了,这还是看在德妃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吉绰眯起眼睛,心里想着,如果宜妃后面没办法生了,那会不会后悔把五阿哥送去太后膝下抚养?
宜妃抄完佛经后,康熙还不去翊坤宫,也不召见她于是就急了,派人送汤水去乾清宫。结果,康熙去了德妃的永和宫。
听到消息的宜妃瞬间瘫痪在地。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不如德妃那个婢子出身的?”
一旁的大宫女被吓的三魂没了七魄,“娘娘慎言,皇上的决定咱们怎能多嘴?”
另一个大宫女开口道:“娘娘,也许是皇上看在胤祚阿哥的面子和德妃肚子里面的孩子才过去的,今日永和宫不是叫了太医吗?”
宜妃如今只恨得不行,“呵,总喜欢拿六阿哥的身子和肚子里面那块肉当借口是吧?那本宫成全你,乌、雅、氏。”
宜妃和德妃本来就互看不顺眼,加上这次被德妃截胡,那真的是要炸了。
“娘娘,恕奴才多嘴,您这好不容易抄完了佛经,最重要的应当是收敛心情,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
一旁的大宫女正在劝说。
宜妃蹙眉,“本宫何尝不想,不过,这快人快语的面具戴久了,还真的难摘下来,如果不是这样,本宫那时候怎么可能那样针对荣妃,因为一些小事就闹成那个样子。”
“明日记得把炖汤准备好,继续送去乾清宫。”
她虽然想要亲自送过去,但是乾清宫为天子居所,后妃除却召见,等闲进不得,加上后宫还有太皇太后这座大山压着,宜妃要是自己无召去了乾清宫,只怕下一刻就会被太皇太后叫去慈宁宫。
过了约摸半个月,外面传来消息说是德妃发动了。
彼时,康熙正在钟粹宫歇息。
闻言就立刻起身。
吉绰也紧接着醒来,“德妃生产,事关皇嗣,臣妾身为后妃,自然要过去。”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好,我们一起过去。”
吉绰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心底却是在思索,按照记忆,德妃这一胎应该是到了六月初一才会发动然后生下来,如今怎的提前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