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末伏陆铭云是小说《穿书成男妻:我和男主共享痛感》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土豆焖鸡爆辣写的一款双男主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书成男妻:我和男主共享痛感》的章节内容
长公主在元宵节的灯展上对大将军惊鸿一瞥心生情愫,只是两人在一起并不容易。
太后对大将军不算满意,在她眼里,女儿下嫁个功臣子弟或者尚个状元探花都能平稳度日。
但跟了将军……
如若将军上战场守边疆,那就是要提心吊胆的。
太后哪舍得女儿吃这个苦。
但长公主偏偏痴心于那个只见过一面高大又俊朗的男子,对母亲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于是长公主私下见了皇帝,只是当今的皇帝与她并不是一个母亲。
太后的儿子,长公主的哥哥,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而现在的皇帝是贵妃所生,只是贵妃虽然年轻,但体弱没能熬过新帝登基的那个冬天。
至于其中是否有什么嫌隙,无人知晓。
皇帝面对长公主下嫁大将军的请求并没有进行劝阻,本身公主的婚事就比较麻烦,既然长公主心有所属不如趁机答应了。
但大将军是不太愿意的,当初他是对那个貌美年轻的女子心动,但知道她是长公主后也消了念头。
可皇帝都发话了,他根本没办法拒绝,皇帝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长公主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期待嫁到了将军府,但迎接她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生活。
大将军对她有尊敬但没有爱慕,虽然没有抬妾也没有通房,但却很少和她同房。
长公主的婆婆还总是阴阳怪气的,你要是和她急,她立马就生病,她一生病大将军对长公主就更加冷淡。
长公主性子偏软,身体也弱,也正因如此才会憧憬着和丈夫骑马、和丈夫射箭的生活,但自由与她似乎很遥远。
三年后,长公主孕有一子,大将军因外敌被派去镇守边疆,一年后长公主生下了陆铭云,之后身子更弱。
又一年后,长公主生了一场大病,大将军却在边疆收了一名貌美女子。
十年后,大将军带着在边疆收的女子和她所生的孩子回京,长公主本就虚弱强撑的身体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卧床不起。
一年后长公主病逝。
那时的太后已经垂垂老矣,知道这个消息也病了,没过多久也随着女儿去了。
又过一年,陆铭云十三岁,而大将军因镇守边疆有功被皇帝封为武安侯。
武安侯虽然对长公主有怨,但对自己那才学样貌都极佳的嫡长子是十分满意。
又过了一年,武安侯府里已经有了两位姨娘,陆铭云十四岁,他的弟弟陆丰宁也有了十三岁。
这一天陆铭云忽然高烧不退,武安侯焦急万分,但叫来的医师都查不出原因,皇帝派下来的太医也束手无策。
眼见着陆铭云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瘦,马上就要不行的时候,一位道士来到武安侯府大门前叫嚷着自己能治陆世子的病。
武安侯也是病急乱投医,还真的去见了这个道士。
道士拿出一张纸给武安侯并告诉他,赵铭云命格古怪,要想让他活命必须向东南方向找到纸上相同八字的人成亲,不然不出半年便会殒命。
武安侯请道士在侯府住下,并派人去寻找相对应八字的人,结果找到的却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因为这段时间陆铭云有所好转,他直接认为这个道士就是骗子,于是派人去客院想把他抓了,没想到扑了个空,那道士早就不见了。
武安侯一边留意着儿子一边派人寻找那道士,一个月后陆铭云能下地行走了。
可不足半年,陆铭云再次病了,这一次没有高烧、没有痛吟,他只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有呼吸武安侯都以为陆铭云死了。
在所有医师都没办法之际,武安侯又想起那个道士,他捂脸思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派人去找那个少年的家人。
一个月后,武安侯悄咪咪的给自己儿子娶了名男妻。
可惜,再怎么悄咪咪依旧被别人知晓并宣扬了出去。
武安侯府在众人的唏嘘声中沉默着。
又过了半个月,陆铭云醒了,这一次醒就没再生病,而那个男妻就这么被遗忘在偏院里。
京城十一月,寒风刺骨,偏院里拿到的炭却不够一个房间用,李末伏穿着厚棉袄坐在房间里吃饭。
这时林嬷嬷在房间外喊话,“李公子,我拿来了热茶!”
李末伏咽下那卡脖子的菜窝窝头,“进来!”
“呼~~”
那销魂的寒风一下子涌入房间,即使林嬷嬷很快的转身关门也没有用。
李末伏拿着那半个菜窝窝头很明显的能感觉到那窝窝头硬了,别说窝窝头硬了,李末伏也要成僵尸了。
“……茶……”李末伏哆哆嗦嗦的说。
林嬷嬷连忙提着热茶过来,她只是一个干粗活的嬷嬷,即使伺候了李末伏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得细心。
“对不起啊李公子,冻到你了!这茶叶是新的,你快尝尝!”林嬷嬷一边大声说一边倒茶。
李末伏一口下去人才缓过来,然后抬起手咬了一口窝窝头,“咔嚓”一声李末伏牙疼。
“……”李末伏整个人呆住,脸上扭曲,等那磕得生疼的牙齿缓过来后立马趴到了桌子上。
“诶哟!李公子,窝窝头冻硬了应该用热水泡泡再吃!”林嬷嬷见他那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刚刚穿进来第三天的李末伏在第九次被窝窝头磕到牙后崩溃了,他抬起头怒吼一声,“这过得什么日子!老子一个大男人凭什么被关在后院!”
“一天三餐全是窝窝头!怎么不把我做成窝窝头算了!”
“房间里就那两块炭,还不如把院子那枯树给我砍了拿来烧!”
“真是天杀的!拿刀来!!我要杀人了!!”
“气死我了!”
“……李公子……”林嬷嬷第一次见那个懦弱腼腆的李公子说话这么大声,还这么暴躁,整个人愣住。
随后她立马跑了,跑之前还觉得李末伏疯了。
随着林嬷嬷的离开,那冷风再次吹来,李末伏的怒火都被冻没了,他缩起来哆哆嗦嗦的又喝了一口热水。
此刻李末伏内心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这一切都得从他开始看女频小说讲起,想当初李末伏看倦了男频文,于是手贱点了女频小说看,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发现他特别喜欢宫斗和宅斗的小说,于是整天沉迷在这其中不可自拔。
但女频小说有一个特别让他雷的地方,那就是双男主,没错,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哲学。
李末伏为此非常谨慎,几乎是每一本都看过简介、开头、结局以及评论才开始阅读,就是怕那天自己踩了雷。
可即使如此,李末伏依然时不时就会被雷到。
比如宫斗着宫斗着,作者突然暗示某个男配角和小厮、太监嘿嘿过。
比如宅斗着宅斗着,女主突然发现自己的哥哥爱慕的是个男人。
再比如他穿越前看的那本小说,那小说也就是现在穿越进来的世界。
小说很干净利落,一开篇就是十八岁的女主嫁进侯府,然后有宠妾新婚夜来喂她吃瘪。
那一开局的剧情就狠狠地吸引到了李末伏,他回头看了看简介又到末尾看了看结局,评论都没翻就看了起来。
这一看那就是通宵,每一章的剧情都十分紧凑,但时不时作者也会放点小甜饼调节调节。
直到末尾,作者一笔带过的写了男主二十岁前有个男妻。
当时的李末伏趁着假日,从白天看到黑夜,又从黑夜看到白天,两只眼睛都看肿了,结果作者居然雷他!!
李末伏两眼一黑,心脏怦怦直跳,一副要猝死的模样。当然他没死,他不只是没死他还写了大长篇骂作者。
而且他还是看完文后才骂的,即使如此那个男妻依旧像根刺扎在他的喉咙里,一想起来就难受。
联系上下文的李末伏能理解作者为什么要写男妻,但李末伏还是要骂这个作者转不过弯啊!
在前面作者无数次强调男主是个直男,所以在这写男妻是想告诉读者男主对这个相处五年的男妻没有任何感情。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是男的,是女的就会有感情了?!
敢情男主是个见到女的就发情的生物?
你如果说是为了强调男主是第一次、没碰过别人还好说,但男主是有宠妾的啊!还有通房的啊!
不然女主斗什么?斗空气吗?
李末伏那个脑子真的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写男妻?!
如果你说是为了引出男主十四岁时得了怪病这件事,那依旧讲不通为什么一定是男的啊?
这个男妻他有必要吗?
你就说他以前为了治病娶了一个冲喜媳妇不就好了!
这个男妻有必要吗?!
如果你说是为了引出那个帮女主治蛊虫的道士,那也没必要是男妻啊!
为什么要写男妻!还强调男妻的命格镇住了男主的命格才有了后来的平安?
最重要是作者还说男主和男妻曾经痛感共享。
所以这一段剧情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要这么写?!
这让他这种潜伏在女频文里的直男怎么活?!
反正李末伏被雷得一塌糊涂,把作者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睡觉了。
一觉醒来,他成了那个男妻。
而原著里的男妻因为屋子太冷,身子太弱,米了。
冷,屋子里实在是太冷了。
李末伏爬回床上取暖,厚重的棉被压在身上只觉得厚重一点都不保暖。
他躺着躺着就想哭。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每天都能冻死人,吃的东西都没有猪吃得好,每天就一壶热茶,不热了那个嬷嬷也不管你。
李末伏缩在被子里欲哭无泪。
他错了。
他不应该骂作者。
想怎么写那是作者的自由,他不应该哔哔赖赖这么多。
早知道给个差评就跑了。
都怪他嘴贱……
越是这么想,李末伏越是想哭,结果真的哭出来了。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哪里挨过这么冷的天,还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想出去讨吃喝都不行。
小说里的男妻在二十一岁前一直被关在小院里,没有离开过半步。
一直到男主二十岁的时候,道士寻来说男主没事了,然后才带走了男妻。
寒风在窗户外面疯狂的乱刮,李末伏感受到了那窗户缝里透出来的寒冷一直在哆嗦,他觉得现在要是睡着了人也就没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李末伏对那个活到二十一岁的男妻表示怀疑。
或许那个男妻根本就没有跟着道士走,那只不过是武安侯府对外的说法,估计在男主没事后,那男妻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这么说也正常,侯府怎么可能会让男妻这个污点存活。
李末伏蜷缩的身体是冷的,那颗心也一点点冷下来,可他不想死……
他打着抖仔细的回想,但小说里对男妻的描写非常少,李末伏只能一边冻着一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可悲。
过了一会,李末伏实在是遭不住了,他把头埋进被子里,这时他才发现脸被泪水冻住了。
“……”李末伏。
愤怒到了极点他就感觉到悲伤,更可悲的是被窝里也冷。
做了片刻的思想工作,李末伏还是崩溃了,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牙齿在不停的打架。
他拿过吃剩的、冻硬的窝窝头,然后又缩回床上。
“呵呵呵……”李末伏僵硬的笑出声,那声音像鹅叫一般,难听得很。
既然他过得不好,男主也别想好过!
“乓”
房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李末伏两眼一翻被窝窝头砸晕了。
接着一大段记忆像海浪一般拍进他的脑袋。
小说里的男妻也叫李末伏,他的父母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他是最大的那个。
李末伏十五岁被武安侯寻到,他的父母见状收了钱财就把他送给了武安侯府,至于要李末伏做什么他们并无所谓。
在他们眼里,家里这么多孩子要养,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差别,何况去武安侯府干活可是个好差事。
李末伏从小到大性子都很沉闷,也很懦弱。
在家里好吃的、好喝的轮不到他,来到了武安侯府里更是如此,尤其是在被大管家明里暗里警告过一番后,李末伏就更少说话了。
但侯府并没有为难他,他的日子比在家里过得要好很多。
吃的饱、穿得暖、睡得好,除了不能离开院子外,李末伏没什么不满足的。
他也听从大管家的话,没有让自己受过伤挨过疼。
但这样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在李末伏十八岁,也就是男主陆铭云十七岁的时候,有人送了一个美人给陆铭云,没多久那个美人就成了美妾。
美妾白婉婷不知从谁口中知道了李末伏的存在,于是三天两头的会来院前找李末伏的茬。
也是从白婉婷“帮忙打理后院”开始,李末伏院子得到的食物、衣服、家具等东西都大打折扣。
不只是在数量上,连质量都出现了问题。
于是在白婉婷到来的第一个冬天,小说男妻李末伏死了,变成了吐槽大侠李末伏。
而在另一边暖和的书房里,十七岁的陆铭云正和赵旭聊得来劲,正要喝口热茶缓一缓,忽然脑门一阵巨疼,整个人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哐当!”
“少爷!”
“净心!”
茶杯没了扶持一下子就落地摔碎,好在陆铭云身后的护卫反应够快,不然他能砸到碎瓷杯上,弄破那张俊脸。
“他这是怎么回事?”赵旭被吓到了,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
“墨竹!快叫府上的医师!”护卫莫弈冲门外喊,随即回头安慰赵旭,“赵公子莫慌,我先扶少爷回房间。”
外面的书童一听快速的跑开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墨竹带着一个一字胡老者跑进来,“少爷怎么了?”
“少爷忽然昏倒了。”莫弈皱着眉头解释。
此刻陆铭云躺在床上,整张脸并无病气,但就是不醒。
“世子爷昏倒前有没有异样?”一字胡老者问。
莫弈摇头,“没有,少爷昏倒前正和赵公子聊得痛快,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人就昏倒了。”
赵旭背着手站在床尾,那眉毛深深地皱着,双眼一直盯着那老者,听见莫弈的话点了点头,“是的,莫弈没有说错,净心这是怎么了?”
老者摸上陆铭云的脉搏,过了一会纳闷道,“这个……世子爷并无大碍啊。”
“没有大碍为什么会昏倒?”赵旭很明显不信,他觉得这是个庸医。
但苏医师可是跟了侯府多年啊,他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世子爷没有事,那么就只能是……
想到偏院的那位,苏医师给了莫弈一个眼色,莫弈很快明白过来。
“到底怎么了?”赵旭莫名其妙的看着苏医师和莫弈眉来眼去,脸上的疑问更大了。
苏医师微微对赵旭行礼,虽然他不知道赵旭是谁,但能和世子爷谈得欢,想必也是哪家的少爷,“公子不要急,我按按人中,世子爷就会醒了。”
说罢,苏医师伸手按上陆铭云的人中,按了没一会,陆铭云睁开了眼睛。
“净心你没事吧?”赵旭松了一口气,这陆铭云要是在和他谈话时有个好歹,他岂不是得心里愧疚一辈子?
陆铭云睁开眼睛又闭上,他很快明白自己怎么了,于是面色不好的坐了起来,“鹤之,让莫弈先送你回去,我有事要做。”
“墨竹,陪我去一趟凝气院。”
陆铭云做事非常果断,他嘱咐后又和赵旭说了两句话就让墨竹拿来墨蓝色鹤氅披到身上。
没一会人就扶着墨竹离开了。
赵旭望着陆铭云的背影疑惑,“你家公子这是要找谁算账?”
“……属下,不知。”莫弈说。
他知道少爷去做什么,可这么多年李末伏一直安安分分,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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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冬日寒冷,木门被冻得硬邦邦,要是用手敲屋里的人估计都听不见,于是墨竹直接上腿踹。
“咚!咚!咚!”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墨竹换了一边腿继续踹。
陆铭云披着深色的鹤氅站在那,时不时会呼出白气。
昨夜刚下了雪,明明管事已经叮嘱下面的人把侯府的雪铲干净,可这凝气院的附近却还是雪地。
刚刚墨竹没注意,走进来就摔了一跤,现在屁股正疼着呢。
陆铭云望着这破败老旧的凝气院皱起眉来,李末伏这几年来安安分分,他都要忘了这人的存在。
如今看来应该是被逼急了,不然不会用这种方式找他来。
“诶哟欸!姑奶奶!”
林嬷嬷的声音传出来,她夸张又讨好的说,“这大冬天的你来做什么啊?可别冻坏了自己的身子,你吩咐的我都做……”
门一开,林嬷嬷哑巴了,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大脑一下子死机。
凝气院在侯府非常偏僻的地方,除了她几乎没有别人会走动,也就是白姨娘身边的丫鬟每个月来一趟。
也正因如此,这些年林嬷嬷养成了嘴无遮拦的习惯。
毕竟李末伏是个木头很少说话,就她一个人难免寂寞的自言自语。
没想到,今天闯祸了。
“……少,少爷,您怎么跑这边来了?”林嬷嬷根本不敢多说什么,脑子里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她下意识的跪下。
膝盖跪到硬邦邦的雪地上,林嬷嬷很快就感觉浑身冷透了,早知道她就把院子里的雪铲干净了……
“这是侯府,少爷去哪还需要和你汇报?”墨竹还记恨着刚刚摔的那一跤。
这个贱奴竟敢偷懒,这院子里院子外都是雪,他摔也就痛两下,要是少爷摔了可怎么办?
“不敢啊不敢!”林嬷嬷哀嚎,“只是这院子太脏了怕碍到少爷的眼……”
陆铭云走进院子,雪堆成冰,那屋子也是老旧破烂,很久没修了,院里唯一一棵树已经被砍掉。
“太脏了你还不快去打扫!”墨竹虽是书童,但他从小就跟着陆铭云,府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话有几分是陆铭云的态度。
林嬷嬷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去拿铲子。
“哼!”
墨竹厌恶的瞪了林嬷嬷一眼,今天少爷昏倒的事情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必定要追责下来。
这么多年一直没人敢动李末伏就是因为那个道士,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有人敢拿少爷涉险了?
陆铭云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是看了林嬷嬷两眼记住了人。
他踩上那吱吱呀呀的台阶,推开破旧的房门。
屋里家具简陋,只有一张桌椅、一张床,还有那堆在床尾的箱子。
而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人。
陆铭云一惊,倒吸了一口气冷气,“墨竹!叫医师!”
墨竹听到,应了一声立马跑出了院子,一直在院子里偷看的林嬷嬷见状胆子一大也跑了。
陆铭云看着呼吸越来越浅的李末伏脸立马黑下来,他脱下身上的鹤氅盖到李末伏身上。
当他不小心碰到李末伏那冰冷的手时,陆铭云还以为人已经死了!
怒火在他心里猛的烧起,陆铭云根本不敢想象若是李末伏死了他会怎么样!
明明前年他都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和祖母、管家强调不要为难李末伏,对他可以不用太用心但也不能疏忽!
现在好了,都快把人弄死了!
陆铭云眼神一时恍惚,他很快就想起了十四岁那年遭的罪,恐惧伴随着怒火升了起来。
李末伏不能死……不能死!
陆铭云眼底闪过狠意,随后一把将李末伏打横抱了起来。
迈出房间没两步陆铭云停下了脚步,他本是想直接抱李末伏去离这最近的白荷院,但李末伏很明显不能再受寒了。
他想了想拐了个弯往林嬷嬷住的偏屋走去,踹开门,一股暖气就涌出来。
果然,凝气院的大部分炭火都在这个老不死的屋里。
陆铭云眼里的冷意更甚,他把李末伏塞进床里,接着关了门。
一刻钟后,院子里传来墨竹的声音,“少爷!”
陆铭云打开门缝喊了一嘴,“这里。”
墨竹机敏,立马就明白自家少爷在哪,又为什么在那。
“苏医师!快快快!”墨竹一把抓住苏医师往偏房去。
因为苏医师腿脚不好,凝气院又远,再加上苏医师年纪大了,所以他是坐着软轿来的。
可偏偏墨竹急得很,那软轿晃得苏医师头晕眼花。
一直到见到陆铭云时他才发现惊醒一些,苏医师行礼,“少爷。”
“免礼,苏医师快来看下李……公子。”陆铭云立马扶住苏医师,并领着他往床边走去。
苏医师见到李末伏的模样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在侯府待了这么久,自然是见过李末伏一两面的,没想到再次见面这位公子却过得这么惨。
竟然真有人敢对李公子出手……
这侯府怕是有得闹了。
苏医师叹气把脉。
过了一会,陆铭云问,“怎么了?”
“再晚一刻钟人就冻死了。”苏医师一边说一边拿出针盒。
陆铭云那脸色刚刚好一些又塌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墨竹,“人呢?”
“……”墨竹微愣,然后反应过来连忙去院子寻找,“我这就去寻!”
只是这林嬷嬷早就不见了踪影,任墨竹在这附近怎么寻也找不见。
最后他只好回去和陆铭云实话实说。
陆铭云听后也没责备他,刚刚情况急,找医师更要紧,“你让莫弈带人去找。”
墨竹点头再次离开小院,他的心情很沉重,看来少爷是准备追究此事。
他心里明白少爷更是明白,敢动这门心思的有谁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这侯府得闹上一阵子了。
陆铭云在凝气院一待就待了一宿,期间一直不敢闭眼,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睁不开了。
他怕死。
他更怕生不如死。
那种要生不得生,要死不得死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了!
这么想着,陆铭云很是疲惫的扶住额头,他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了酸痛和头痛,难耐得很。
这一年是他大意了,光是专注着外面的事情忘了府里也有着虎视眈眈的饿狼。
这时墨竹在外面小声敲门,陆铭云让他进来。墨竹快步走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陆铭云整个人微愣随即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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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末伏烧得不轻,他感觉特别冷特别冷,连哈出的气都是冷的。
他好像快死了。
于是李末伏开始疯狂做梦,本就不堪重负的大脑累得爆青筋。
他梦见有人逼着他跪在地上磕头,他不跪,然后就被几个胖壮的嬷嬷按着手臂压着跪了下来。
耳边有人哄堂大笑。
再后来就是被一群女人扇巴掌,李末伏因为受不了了反抗,被卸了胳膊,那种疼痛直冲他的大脑。
他被扇得鼻青脸肿,嘴里都是鲜血。
许是觉得他脏兮兮的,李末伏听见有人叫那几个嬷嬷把他推下湖里洗洗。
他虽然瘦弱,但也是男子,而且识水性。掉入水中后他拼命游了起来,却被湖边那几个壮胖的嬷嬷一脚又一脚的踩进水里。
李末伏没法,只好换一个方向往另一边游去,那些人便用石头丢他。
被砸中很疼。
但他游上岸了。
上了岸又能怎么样呢?
被扒了衣服看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被人辱骂说拿了银子做下贱的男妻,然后再被丢回湖里。
被扒了衣服的李末伏被冻得没有力气再游动,沉下去好一会才被人捞起来。
那些人见出事了,给他擦干头发随意套了衣服就丢回屋里自生自灭。
这么冷的冬天冻死人很正常。
林嬷嬷收了钱自然也不管李末伏的死活,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去的时候,李末伏居然没事,甚至向她要吃的。
“……”李末伏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什么都是模糊的。
他听见耳边传来人讲话的声音,但什么都听不清楚。
冷,身体是冷的,梦里也是冷的。
无力的痛苦总会弥生滔天的恨意,尤其是那梦里的画面不断的在李末伏的脑子里循环、清晰,甚至变成感同身受。
李末伏死咬着牙愤怒得打抖,他生活在和平年代,国家强大、社会和谐,作为普通人,他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罪?
无故的谩骂与侮辱,还有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这些屈辱和痛苦都一点点从梦境里渗透出来。
好像腐蚀了李末伏的躯体,好像他就是梦里的那个人。
他像是在发泄一般,闭上的双眼不停的滚落热泪。
他也只有力气流眼泪了。
只是那梦一遍遍的重复,不断消耗着他的精力,最后昏睡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
“有反应是好事,说明他还想活。”
“……墨竹给他擦擦眼泪。”
“是,少爷。”
三日后,李末伏醒了。
入目的是淡红褐色的床顶,侧看去是青色的垂帘,他麻木的盯着床顶看了许久。
房间里烧了四盆炭火,分别放在四个角落,暖洋洋的。
盖在李末伏身上的棉被很是舒软暖和,鼻尖能闻见药香,只是耳边那哭哭啼啼的声音让他烦躁。
这几日里,他要么精疲力尽到睡着,要么一有点精神就在做梦。
他不断的回忆着“李末伏”那憋屈又窝囊的一生,不断的看着“李末伏”被人折腾死。
他原本的记忆与认知通过“李末伏”的记忆不停的被这个社会鞭打,整个人呆滞不堪,一想到以后要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就想死。
但这已经成了事实。
来到这不到十天,李末伏却觉得十年之久。
作为男妻,他这辈子不可能去管后宅,那后宅可都是女人。
同样的,他也不可能得到府上的一丁点实权,因为他是男子。
李末伏最好的结局就是熬到道士到来,被道士接走。
但他知道,这很不现实。
侯府不会留下污点,所以他不可能继续活着。
疯了。
真的要疯了。
李末伏心想。
现在他还活着就说明男主是怕他死的,男主怕自己跟着遭殃。
这是李末伏能在这个府里活下去的唯一一根稻草,也是最不可靠的一根稻草。
若是可靠,原主不会死,他也就不用来了,呵。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要靠一个男人活着。
李末伏自嘲的心想,那种干脆死了算了的感觉再次浮现。
随着李末伏的清醒,身体的不适也一点点跟着苏醒。
偏偏那哭哭啼啼的声音不断的飘进来,让人不得安宁。
李末伏忍着头昏眼花坐起来,他一发出动静立马有人凑过来。
“李公子你醒了?”
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那个人扶起了李末伏。
等头晕眼花好了一些,李末伏才看清扶他的人是个十岁出头的小童,“你是?”
“李公子,奴才叫果子,是来服侍您的。”小童一边说一边给李末伏麻利的穿上鞋。
李末伏一时茫然,难道他这是又穿越了?
“李公子,您是不是饿了?我叫外面当差的给您拿些粥来。”果子很懂事的说。
李末伏不听还好,听了就饿了,“好。”
果子把李末伏扶到红木色贵妃椅上靠好才轻手轻脚离开房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外面的哭声更大了。
李末伏本不想被人扶来扶去,但身体真的虚弱到了这个程度,没有人撑着根本走不动。
即使如此,从床上到贵妃椅都走出了一身薄汗。
“外面是谁在哭?”李末伏见果子回来,脸色苍白的问。
果子提过炭上烧着的热水一边沏茶一边说,“是白姨娘身边的玉珠。”
李末伏看着白净的小童手脚麻利的在他面前放下一杯茶,那种被人伺候的稀奇感让李末伏多看了果子两眼。
太烫了,李末伏自然没喝。
“她哭什么,白姨娘死了吗?”李末伏冷嘲热讽的问。
反正最后都是死,谁都别想阻止他开嘴炮,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去。
“李公子!”果子惊得压低声音,“莫让旁人听了去,不然会落人口实的。”
“呵,”李末伏闭上眼睛靠到背枕上,“她不是一直想弄死我吗?让她赶紧来,我想死快点,天天这样吊着一条命我也累。”
“咚!”
扑通的一声,果子立马跪了下来,“李公子,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要是传进少爷的耳朵里他又该生气了!”
不说那个傻逼男主李末伏还能忍一忍,一说到他李末伏那火更是烧得厉害!
“他生气?他气个屁啊!我都要被他的小妾弄死了!该气的人是我!是我!!”李末伏吼出声,结果气短了头又开始昏。
“李公子!”果子赶紧去给李末伏拍背顺气,“您刚刚醒别生气,等一下又要病倒了。”
李末伏扶着头难受的皱起眉,“让外面那个狗叫的东西滚远点,叫得我头疼。”
“……好的,李公子。”果子为难的看了李末伏一眼,然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李末伏按了几下太阳穴,又深呼吸才把那种眩晕感甩掉。
门外传来吵闹声,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声尖锐的说了什么,忽然门就被推开,这把李末伏吓了一跳。
“李公子!”
玉珠一跑进来便立马跪到地上,“李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别和白姨娘计较,她只是太爱少爷了,她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果子一时不慎就被玉珠推开,等他爬起来的时候玉珠已经跑进屋里去了,而当差守在门外的家仆却不敢拦。
他们虽然只是府里的奴仆,但也清楚,这白姨娘的身后站着的可是林氏,这府里的大夫人。
果子只好自己跑进去拽玉珠,“玉珠姑娘,别冲撞了李公子!”
玉珠比果子大许多,她一把推开果子,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李公子!白姨娘被少爷禁足了,还说你什么时候原谅,白姨娘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可是姨娘对少爷爱慕至极啊,而如今在府里少爷只有白姨娘一个人,他需要姨娘的!”
“李公子你就开个金口,饶了白姨娘吧!”
李末伏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个丫鬟能这么正大光明的拿着这种狗屁理由来求他,就是觉得他不值一提,不过是做戏给男主看罢了。
“得了吧,”李末伏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把那股怒火憋下来,然后冷笑一声,“你们还担心陆少爷没有人暖床?呵,放一百个心吧。”
“没了白姨娘还有黄姨娘、红姨娘、青姨娘,没了姨娘还有东酒楼的知己、西酒楼的红颜。”
“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
“我就不原谅,你能怎么样,你想怎么样?要不你现在打死我?”
李末伏说着说着憋不住气了,他猛地站起来,“我告诉你,你家主子怎么对我的我可没有忘!”
“除非我死了,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把她按进水里淹死!”
玉珠那眼泪刷的就流下来,“白姨娘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爱慕少爷的人非常之多,她只是想趁着少爷对她还有几分爱意多陪着少爷几天!”
“李公子你就原谅她吧,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果子看着李末伏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开始敲鼓,他再次去拖拽玉珠,“玉珠姑娘,你别说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李末伏自嘲的笑出声,然后脸色一变骂道,“你现在走我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再不走就别怪我打女人!”
玉珠根本就不怕他,她今天敢跑来静香院闹就是收到了夫人的指示,还知道少爷今天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
“李公子!”玉珠挣开果子的拉扯,扑过去抱住了李末伏的腿,“你不是女人,你不懂女人的可怜,白姨娘只是爱少爷!你就可怜可怜她吧!”
李末伏那个气差点上不来,他感觉自己的所有话都被当做耳边风,这个丫鬟直接无视自己一个劲的装可怜。
哦,不对,那不是装可怜,那是在逼他。
“玉珠姑娘!啊!!”果子再次上前去拽玉珠,被玉珠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末伏气急了一脚把人给踹开,但刚刚醒来没什么力气。
玉珠被踹开后反而更用力的扑向李末伏的腿,嘴里尖锐的大声骂道,“你一个男妻本就是府里的耻辱!白姨娘身份再低她也是少爷的女人,你凭什么和她对着干!”
这一扑完全在李末伏的意料之外,他本就虚的身子站都站不稳直接向后倒下……
“李公子!!”果子大喊一声。
摔到脑袋顿时飘飘然的李末伏却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希望下次叫醒他的是提醒他上早八的舍友,睁眼看见的是他廉价的蚊帐,躺着的是他那狭小的单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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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穿越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也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李末伏再次睁开眼睛是因为饥饿,看见的依然是红褐色的床顶,只是那青色的垂帘被灯照得微微发黄。
已经入夜了。
“咕噜噜”
李末伏不想动也不想见人,但肚子好饿。他痛苦的翻了个身,想哭。
但是哭不出来。
因为好饿。
在床上窸窸窣窣了半天,李末伏终于忍着头昏坐了起来,他的脑袋一连受到两次重击此刻已经混成泥了。
又晕又恶心。
“李公子,你醒了?”
果子一直卧在床边的小榻上守着,这时听见声音立马站了起来。
“……饿了,渴了。”李末伏有气无力的说。
果子把帘子拉开,然后扶着李末伏坐靠在床上,“李公子别乱走动,您半躺着就好,我一会给您架个小案子。”
“哦。”李末伏靠着又难受的闭上眼睛,要不是为了一口吃的,他绝对不起来。
果子轻手轻脚的打开屋门,门外立马有人问话,果子小声的说了什么,然后门又关上了。
果子便回屋里给李末伏架起小桌子,然后倒了一杯茶水,这茶水是温的,刚刚好入口。
“李公子,喝茶。”果子小声说。
李末伏拿起来就灌下肚,“再来一杯!”
“好的。”
一连喝了三杯茶水,李末伏才感觉解渴,他打了个嗝想到早上那个丫鬟,“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那个丫鬟呢?”
果子轻微的抖了抖,“……李公子您莫生气,因为这件事情少爷发了好大的火,玉珠姑娘已经被拉去卖了。”
“门外当差的家奴也被罚了五棍,院里上上下下被警告了一个遍。”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李末伏已经打心眼里怨恨着男主,一点都不领情,还冷笑一声。
他再怎么说也是保住了男主命的主,非要他快被人折腾死了,这男主才为自己的小命感到后怕,真贱!
李末伏恼火的翻了个白眼,“是啊,以后不会发生了,那以前呢?就算了呗,切。”
“李公子……”果子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果子心下有些慌,但还是快速去给人开门,门外站着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手里端着粥和小菜。
“李公子。”莫弈客气的弯腰微微行礼。
李末伏莫名其妙的看着门外的男人,然后见到那热气腾腾的粥眼前一亮,“饿了!快快快,给我吃一口!”
果子接过那粥便放到桌子上,然后给李末伏盛了一小碗又加了点小菜,“李公子慢慢吃,还有些烫。”
李末伏吹了吹就开吃,实在是太饿了,他感觉现在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李公子,之前的事是少爷没能及时发现,为此他给李公子赔不是。”莫弈站在旁边,一直等李末伏吃到第二碗才说。
他的手里还递来一个精致的红褐色小木盒。
李末伏拿着碗有些奇怪的看着莫弈,“这是什么?”
莫弈没说话,给果子使了个眼色,果子连忙去接那个小木盒。
木盒被放到了小桌子上,李末伏看了看莫弈又看了看果子。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小捆银票和几片金叶子。
“嘭!”
李末伏立马关上木盒,他瞪大眼睛问,“都给我了?”
莫弈点点头。
李末伏诧异的又打开木盒看了一眼,随后语出惊人,“这是放我走的意思吗?我是不是可以拿钱走了?”
莫弈猛地抬头,“不是的!”
“……噢,那你拿回去吧。”李末伏立马泄了气。
莫弈抿了抿嘴,“李公子,虽然你现在用不到,但以后一定会用得到的。”
意思就是,现在少爷不能放你出府,但以后一定可以。
可惜李末伏对自己的以后非常不看好,他扯了扯嘴角却没再拒绝,“是嘛,那我就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莫弈皱着眉又给果子使了个眼色。
“李公子,莫侍卫已经被少爷派到静香院了,他以后在您身边做事。”果子连忙说。
李末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莫弈,“原来是侍卫啊。”
“是的。”莫弈应。
“给我太可惜了,跟着我可要受不少气呢。”李末伏一边玩着小木盒一边阴阳怪气的说。
莫弈又不是傻,他自然听得出李末伏话里的指责,他抱拳行礼,“李公子,少爷就是怕你再受气才派我来,日后有我跟着一定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静香院位于男主青莲院的旁边,那可是离男主近的很,但李末伏来到这个世界愣是一次也没见过男主。
自从李末伏留下莫弈后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李末伏除了一日三餐就是吃中药。
除此之外大多数时间就坐在院子的摇摇椅上听果子念书或者睡觉。
男主就像避嫌似的,早出晚归生怕被李末伏逮到一般。
若不是李末伏夜里起来觅食看见隔壁院子亮过灯,他都要以为男主又在哪个温柔乡耕种呢。
不过也有可能刚从温柔乡回来,毕竟女主以后嫁进来还要宅斗呢,这后院就这么一两个女人,女主斗也斗不起劲啊。
这五天里,白姨娘的院子又派了两回人。
第一回是三个粗壮的嬷嬷,估计是觉得李末伏院子里的人少,好欺负,随便压一下这个农村出来的、没看过世面的“男妻”,他就怕了,就“原谅”白姨娘了。
说到这,李末伏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没脑子的白姨娘,这事都已经捅到男主那了,她居然还敢用这般手段。
真的是被别人当刀使还觉得自己牛逼。
至于在白姨娘背后怂恿她的人,李末伏都不用想也能猜的到是男主的后妈。
这府里说的上话的就这么几位,见不得男主好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可惜了,这么明显的事他一个外人都看得明白,那个醉卧温柔乡的将军侯爷却看不明白哦。
不过,在这个府里李末伏的身份实在是太微妙了,被欺负被轻贱太正常
只是,这也恰恰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末伏镇着男主性命这件事并不是谁都知道。
至少白姨娘不知道。
那三个粗壮的嬷嬷一闯入院子就想捆住李末伏,被守在一边的莫弈打了一顿发卖了。
连着在外面守门的家奴一并卖了。
守门的是府上的家奴,至于男主为什么要用他们李末伏也不明白。
不过李末伏知道,这些家奴大概率是被大夫人林氏收买了,只不过知道的不多,稀里糊涂的给别人卖了命。
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毕竟那可是府里的大夫人,是主子。
而且这几个当差的家奴都是大夫人的人,卖身契都被她抓在手里。
这也没办法,李末伏这院里就两个人,都是男主派来的,说是服侍他、保护他,实际上就是监视他。
主子之间的争斗最后倒霉的都是奴仆,无论怎么选,被牺牲的都会是他们。
李末伏理解。
可理解又能怎么样?
他和那些被发卖的人有什么不同?
他不也是被买来这的吗?
谁又可怜得了谁?
许是第一次吃了苦头,第二回白姨娘派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据说是男主的通房。
那个姑娘被家仆拦在外面,无论怎么喊都无人理她,于是就开始哭。
这样的手段李末伏都懒得说,这哪是哭给他看啊,这就是哭给男主看呢。
可惜男主怕他,这个娇滴滴的姑娘没能熬到男主回来就哭晕了。
第六天,李末伏头晕的感觉没有那么严重了,除了用脑过度会晕之外,其余时候都正常 。
“李公子,该喝药了。”果子端着一个脑袋大的白瓷碗走过来,碗里装着黑褐色的药汤。
躺在院里晒太阳的李末伏大老远就闻见那个中药的味道了,既难闻又难喝。
“不喝了!味道又苦又涩,份量又多。反正在侯府里我迟早都要死,少喝点还能省药钱。”李末伏日常口头禅,他真的要喝吐。
果子这些天都听惯了,李末伏就像个自暴自弃的人,虽然他把死死死挂在嘴边,但每次哄一哄都会把药喝的一干二净。
放弃了,又没完全放弃。
“我给公子准备了甜果脯,喝完就能吃了。”果子把中药碗放到摇椅旁边的小矮桌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一袋油纸包裹着的糖果。
那甜蜜的味道一下子从油纸里飘出来,不停的往李末伏的鼻子里钻。
李末伏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果子又闭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男主上次的赔礼给了六千两银票还有五块小金叶,说真的,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无论是对于男主而言还是对于李末伏而言。
但,李末伏拿在手里就如同废纸。
因为他出不去,他的身边也没有人会替他出去办事,哪怕只是买点零嘴。
而这几日李末伏因为生病吃得很清淡,淡到他半夜总会饿醒。
这甜果脯就是李末伏这几天来吃过最好的东西,他每天就靠这么点果脯解馋。
只是这个中药实在是太苦了,每日都吃药粥太难吃了,李末伏一点都啃不动了。
所以他选择放弃。
这么想着,李末伏闭着眼睛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睡着就好了,梦里什么都有。
果子见状有些意外,于是又劝了几句,但都被李末伏当做了耳边风。
最后果子见李末伏真的睡着了只好放弃劝说。
他挪了挪撑在摇椅后面用来遮阳的伞盖,一边保证李末伏的身体能晒到阳光一边又不让阳光照到李末伏的脸上影响睡眠。
这伞盖还是从少爷那边拿来的……
李末伏睡着后又开始做梦,他也已经习惯了,只是那感觉依旧不美妙,他深深的皱起眉头。
守在一边的果子给他抚了抚眉,但很快又皱在了一起。
果子无奈,只好先拿果脯和中药回去,要不然落灰了不干净。
约莫太阳要落山了,莫弈从外面回来,他刚刚去监督府上膳房的人煮药膳。
“莫侍卫你回来了。”果子见他回来小小声问好。
莫弈点了点头,“李公子今天喝了几回药?”
果子有些局促的看了看莫弈,“……公子,公子一次未喝。”
“……”莫弈提着食盒一愣,“什么?”
果子连忙解释,“公子似乎喝伤了,即使拿果脯诱惑他也不愿意喝。”
“这怎么行?”莫弈想到自家少爷这些日子都还时不时头疼,“你再劝劝,这药不能不喝。”
果子整张脸苦了下来,“这些天每天都是四大碗中药,还要吃药膳,李公子今天是什么都没吃,中午的药膳也只动了两口。”
“胡闹!”莫弈只觉得李末伏是在折腾自家少爷,皱着眉就要往后院走去。
果子眼疾手快的拉住莫弈,“莫侍卫,你别冲动!李公子近日情绪非常忧郁,若是受到刺激指不定头又要疼了。”
李末伏头疼无所谓,但他头疼少爷也会头疼啊!
莫弈只好停下脚步,“药也不喝,药膳也不吃,他想做什么?”
“李公子一早起来就念叨着要吃肉,要吃烤鸡,要吃口水鸡,要吃叫花鸡,总之他要吃鸡。”果子说。
莫弈提着食盒的手暴起青筋,莫名的想打人,“……我去问下少爷。”
清淡饮食是少爷吩咐的,苏医师虽然也说过,但并没有强制,只说最好。
而少爷自然是按最好来吩咐李末伏,原因也很简单,他想让李末伏快些恢复。
既然李末伏想要打破自然得问问少爷。
果子忧心的说,“莫侍卫还是快些去问吧,公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若是胃又出现问题……”
“……”莫弈黑着脸把药膳递给果子,自己再次离开前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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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一直躲在书房里的陆铭云脸色也不太好,他看书久了头也疼。
青莲院离静香院太近,这几日白婉婷派来的人怎么闹的、怎么烦的他都知道。
他的书房在三楼的最右侧,靠东,这里离静香院最远,并且很难被发现,无论点没点灯。
之前跟在李末伏身边伺候的林嬷嬷被莫弈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死在府里废掉的水井里。
陆铭云知道她是被灭口的,也知道她背后的人,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林氏厌恶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只是那个女人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毕竟她生的儿子样样比不上他。
而他的父亲也还有几分理智,对他很是看重,没有接受林氏的枕边风
只是这林氏拿他没有办法,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置李末伏于死地。
这些年,侯爷的注意力都在府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似乎把那段记忆都忘了,也觉得李末伏可有可无。
想到这陆铭云敛下眼睛叹气,在出现异常之前他也觉得李末伏可有可无。
但事实证明,李末伏依旧是他的软肋,他真的在镇着自己命。
白婉婷是别人送来的美人,林氏硬塞进来,加上父亲也劝,陆铭云便收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没脑子,给林氏当起了刀剑。
陆铭云有两位通房,一位美妾,身份都很卑微。
他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按道理来说,白婉婷做了这种事早该打死了。
但白婉婷怀孕了。
这是陆铭云的第一个孩子,于是他犹豫了,最后只是命人把她关起来。
可白婉婷真的是不消停,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依旧在林氏的怂恿下不停的挑衅陆铭云。
昨日,陆铭云刚刚把她身边的人全都卖了,安插进自己人守着,帮她的那位通房也一并卖了。
今日,他好不容易得以喘一口气,没想到这太阳刚要下山,莫弈找了过来。
“什么?他不吃药?”陆铭云听完莫弈的汇报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莫弈抿了抿嘴,“是的,少爷。李公子非要吃荤菜,果子说他是药膳吃腻了。”
陆铭云痛苦的闭上眼睛,扶着额头深呼吸。
他只是快过年了休假回家,但并不是不用温习功课,夫子交代的作业也不少。
而且他还要抽出时间去管娘亲留下来的铺子,不然什么时候被林氏吞了都不知道。
再加上林氏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一边要留意着侯府里的动静,一边还要与他人结交。
他真的很忙!
可是,陆铭云是个非常明白的人。
身份、地位、财富、交际。
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它们都建立在身体健康的基础上。
不然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看着美好,实在上虚无缥缈。
自从那年莫名的生了病,陆铭云便把这个道理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他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能稀里糊涂的死了。
“……他想吃什么?”陆铭云皱着眉长叹一口气问。
“他说他想吃……口水鸡。”莫弈并没有把果子当时的话放心上,这时只能想起一样来。
陆铭云挥了挥手,“看看我们院厨房能不能做,不能便出去买。”
“是。”莫弈领了任务便要退下。
“等一等,告诉他每日只许吃一餐,其他时候依旧要吃药膳要喝药,直到苏医师说他好了为止。”陆铭云又说。
“是。”莫弈应。
“……他有什么想吃的尽量满足他,银钱去找墨竹拿,从我的私库出。”陆铭云又叮嘱了句。
“是。”
这次应完,莫弈退下了。
过了一会,陆铭云放下看着的书,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又头晕了。
陆铭云靠到椅子上,疲惫的闭上眼睛,他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时不时就点一点。
食指指甲与黄花梨椅碰撞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陆铭云陷入了思考。
偏偏这时又有人敲门。
“咚咚咚”
是缓慢轻微的敲门声,怕打扰到陆铭云。
“什么事?”陆铭云眼睛都不睁的问。
门外的墨竹说,“少爷,红豆姑娘来了。”
红豆和那天在静香院外哭的绿姚都曾经是陆铭云的通房丫鬟,在他十五岁通人事的时候伺候过他。
后来陆铭云嫌弃她们动不动就在面前蹦哒就把人挪出院去了,她们虽然不是妾却也和妾一样住在小院里。
一直不抬她们做妾,一方面是丫鬟而已无所谓,一方面也是觉得陆铭云“尚未娶妻”就有这么多妾传出去不好。
“啧,”陆铭云正是恼火的时候,“多事,赶走!”
但要说恼火什么,陆铭云也说不清楚,或者说不敢冲恼火的对象发火。
总之他现在恼火得很。
墨竹应了一声便离开,很快就随便塞了个借口把守在后门的红豆“请”走了。
如今少爷的身边就剩下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又是怀孕又是被禁足的,剩下的那个自然生出一些心思。
红豆八岁就被家里人卖了,但她长得不错被侯府买来做了丫鬟,十六岁那年得以伺候了少爷,成了通房。
她是女子,又卖身给了侯府,如今更是做了少爷的女人。
她的日子说不上不好过,但每时每刻都惶恐着未来。
无论如何她都想要一个少爷的孩子,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侯府立足!
于是今天她鼓起勇气穿了最好的衣裳,做了少爷以前最喜欢的桂花糕来找少爷,没想到少爷见都不见她。
红豆又是羞又是委屈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说是小院,其实又偏僻又狭小。
谁让她不是妾,也没有孩子呢。
想到这红豆悲伤的关上门,转身背靠着门低声啜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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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旁边静香院的李末伏还在睡,他并不知道隔壁院子发生了什么,也预测不到红豆未来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
此刻的他睡得很香,梦里他的舍友带回来了小朋友大朋友都最喜欢吃的炸鸡!
他兴奋的想去讨一口吃,被舍友无情的拒绝了。
李末伏不服气,他饿极了,不停的讨要鸡腿吃。
但舍友就是不给,不只是不给还分给别的舍友就不给他吃,还说他是饿死鬼投胎。
李末伏气急了,大喊一声,“我要吃鸡!不吃就真的要死了!”
这一喊把端着口水鸡的果子吓了一跳,连带着擦石桌子石椅子的莫弈都愣住了。
而吼出这一嗓子的李末伏也醒了,他有些呆傻的坐起来,鼻子嗅着空气中香喷喷的肉味,哈喇子流了出来。
“……李公子,少爷说您可以吃肉了,还特地让小厨房做了口水鸡,您快起来吧。”果子反应过来边说边把口水鸡放到石桌子上。
李末伏立马离开摇摇椅穿上鞋就坐到石椅子上,“吃肉吃肉!!”
莫弈很无语的站在一边看着李末伏手也不洗就去扯下一个鸡腿,塞进自己的嘴里后还露出一个幸福死了的表情。
“……”莫弈没眼看。
倒是果子笑着给他倒了杯茶,见缝插针的说,“公子,这次吃了肉要喝药了喔。”
“哈哈哈哈,我活过来了!”李末伏咽下那口又嫩又多汁进味的鸡腿肉,大声喜悦的说,“死是什么?为了吃肉我根本不会死!”
“……”果子汗颜,“公子,一会要吃药。”
李末伏三下两下啃完一个鸡腿,满嘴答应,还不忘告知明天的菜单,“吃吃吃,还有明天我要吃烤鸡。”
莫弈抿了抿嘴,眼里有些嫌弃,说来说去这人就知道吃鸡。
不过也是,一个农村里出来的小孩,来到侯府这么多年也一直被关着,认知又少,自然是觉得鸡肉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吃。
莫弈无声叹气,又觉得李末伏挺可怜的。
待李末伏吃了两个鸡腿,果子就把鸡端走了。
“做什么?我还没吃完!”李末伏见了站起来含糊的嚷嚷。
果子停下脚步解释,“公子莫气,您这几日都吃得少,现在突然吃太多胃会不舒服的。”
“……那你留着别倒,我歇一会还要吃。”李末伏皱着眉说。
果子笑了笑,“放心吧公子,给你留着,夜一点再吃。”
听见他这么说李末伏才坐下来继续啃剩下的鸡腿,果子快步离开了。
没一会果子就回来了,还端了盆热水,水盆边上挂着手帕。
“公子洗洗手。”果子贴心的说。
李末伏还在嗦鸡骨头,恨不得把那骨头也给吃了,“哦哦,放着吧,谢谢。”
果子站在旁边等了两分钟,李末伏却还在啃那鸡骨头,“公子,别吃了,丢了吧,再不洗手水冷了。”
见状李末伏才把骨头放下,“好的好的。”
洗干净手又擦干,手上那点肉味彻底没了。
李末伏略可惜的瘪了瘪嘴。
果子又快步端着水盆离开,李末伏则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抱起摇摇椅上的小杯子回房间。
“李公子,拿东西这种事情留给果子就好。”莫弈跟在他身后说。
李末伏无所谓的摆摆手,没多说什么。
回到屋里,李末伏心满意足的半坐半躺到贵妃椅上,虽说这椅子的名字不够阳刚,但着实舒服。
莫弈在茶桌旁的圆椅子上坐下,“李公子,昨夜你就失眠没怎么睡,今晚还是早些睡吧。”
李末伏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我那是饿得睡不着!”
“今日吃了不少,李公子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莫弈顺着他的话又说。
李末伏哼了一声,“我还有两个鸡翅没吃,鸡胸也没吃,鸡屁股可以留给你。”
“……”莫弈。
眯了一会,天彻底黑了下来,莫弈便去把烛火点上。
室内一亮起来李末伏也不睡了,古代就是无聊,这才几点就被催着睡觉。
不过也是,他一个“男妻”既不用“伺候”少爷,又没办法让别人“伺候”,这夜里还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李末伏自嘲的笑笑,伸手拿过果子读了一半的话本看起来。
一刻钟后,果子迈着小步伐端着那一大碗药回来,“公子,该吃药了。”
李末伏应了一声继续看,莫弈看见冲果子抬了抬下巴。
果子把药放下,笑着说,“公子,我给您继续读吧,您看到哪了?”
李末伏对着烛光看得眼睛有些累,见果子这么说就把书递给他,“好啊好啊,第十五页的第二列。”
果子接过书看了两眼开始念起来。
屋里的烛火并没有点很多,只是围着李末伏点了几根,把他周边都照亮而已。
毕竟他们院就三个人分到的蜡烛有限,若是在以前那个院子,入了夜就只能睡觉。
听着果子说书,李末伏终于端起那碗又多又臭的中药,还没喝呢,眉头就皱了起来。
深呼吸几口,李末伏闭着眼睛吨吨吨的给灌进了肚子,喝完最后一口差点呕出来。
“公子,来,吃点果脯。”果子从怀里掏出用手帕包好的油纸包。
李末伏皱着一张脸拆开油纸,捏着一颗果脯丢嘴里,那股苦味被压了下去。
吃了两颗,油纸包又被果子收走了,“公子吃两颗就好,一会还要吃鸡肉呢。”
李末伏也没办法怎么样,耸耸肩躺下了,“再读一会吧。”
“是。”果子便继续念起书。
话本讲的故事有些老套,主要说的就是一个穷书生拿着家里攒的钱上京赶考。
没想到书生路上遇到了土匪,土匪抢了他的钱财倒是留了他一条小命。
可是没了钱如何上京赶考?
即使书生再吃得苦去做工,这日程也赶不及啊。
可书生铁了心要赶考,他硬着头皮继续向京去,路上渴了就向好心人讨水喝,饿了就吃路边的野草。
才过去一天,书生就饿昏了。
一位人美心善的大小姐路过,见到这位饿昏的书生便施舍了银钱和粮食,书生醒后把这位没见过的小姐记到了心上。
书生对小姐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是京城苏家的三小姐。
他暗暗发誓,若是高中得了前程一定去求娶这位姑娘。
李末伏听到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空了,可以再吃点东西,于是他打断了果子,“你看过这本话本吗?”
果子愣了一下,“看过的,李公子。”
“那你直接告诉我结局吧。”李末伏翘着脚晃来晃去。
“是……”果子虽然奇怪但还是回答,“书生考得状元去求娶苏家三小姐,却被苏家老爷嘲笑未得一官半职就敢来求娶。”
“后来书生被皇帝任命为翰林院修撰,并赐了婚,娶了当朝宰相的嫡次女,从此平步青云。”
“而苏家三小姐嫁了个将军,日后却过得不好,将军抬了很多妾,在外也有很多红颜知己。”
李末伏翻了个白眼哼笑出声,“写书的肯定是个喜欢做白日梦的男人,还娶当朝宰相的嫡女,还平步青云!呵。”
就李末伏读过的这么多古言宅斗小说而言,这就是绝绝的低级套路。
放到以前他都不可能去看的。
可惜了,现在是现在,现在不看就只能无聊。
果子合上书没搭话,他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话本嘛,打发时间的罢了。
看个爽快就行。
“说起来,这个将军可不就是你家少爷吗?”李末伏又语出惊人,说一回就算了还要肯定,“这绝对是照着你家少爷写的啊!”
莫弈震惊的看向李末伏,“你胡说什么呢?!”
“怎么了?”李末伏立马坐起来,大声嚷嚷,“说的不对吗?你家少爷要抬的妾都能挤满一个屋了吧?”
“反正妾嘛,腻了就发买了换新的,方便的很!切,都是男人都懂,别和我说什么知己啊!”
莫弈也气得站起来,“少爷就只有一个妾!平时也洁身自好,读书习武都用功,你个无知之人懂什么!”
李末伏本就憋着一股怒火,又被困在这个小院这么久,怒火早就化为一身逆骨,你急他更急。
“就一个妾~,”李末伏尖着嗓子气人,见莫弈脸黑了又扯开嘴角气笑了,“我懂什么?我什么都懂!”
“我就算无知我也知道我是你少爷的救命恩人!哪怕是门口的石狮子每天都有人擦净,我呢?我差点被他的妾弄死!”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吃馊菜剩饭,我记得有人闯进我的院子殴打我!我记得她们逼我跪下,记得她们推我下水!!”李末伏说到这气红了眼睛,嗓子都吼哑了。
“我都给记着!”
李末伏像是把这么多日里的憋屈发泄出来似的,实在是那梦折磨人更折磨心。
“还读书,读什么书啊?”
“读书是为了明理识是非,你家少爷就是这样读书的?”
李末伏嗤笑一声,“可别说自己是读书人了,书都学哪去了?”
“还就一个妾!”
“就一个妾都把我弄死了一回!要是再来几个,你家少爷就准备跟着我一起下去见阎王吧!!”
李末伏说到最后气得跳起来,把自己莫名来到这受苦的憋屈全都撒到莫弈身上,嗓子都扯哑了。
“李公子!”
果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刚刚发泄完的李末伏吓了一跳。
比起李末伏这无所谓的惊吓,果子才是真的怕,他听了这么多话会不会被少爷给卖了?
若是被卖了……
果子想到那些被府里发卖出去的奴仆,去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地方。
他惊得一身汗。
李末伏反应过来抿了抿嘴,对这个封建的地方已经没了一点好感。
他想回去,他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待着。
“唉,”李末伏坐回贵妃椅上,“要不你杀了我?”
莫弈的脸简直是黑上加黑,但却奈何不了一点!
李末伏说的话虽大多是抱怨怨恨,但是实话。
对于李末伏的遭遇,那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是少爷的疏忽,是少爷的错。
但少爷贵为世子,哪怕是他的错也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又放肆的说出来。
无论如何,在李末伏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就应该死!
可李末伏又不能死!!
这可把莫弈憋成了重伤,恨不得现在就喷血请休!
看着李末伏那无所谓甚至求死的表情,莫弈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气死了。
再想到等李末伏睡后,他要去和少爷汇报今天一天的事情,莫弈就要喘不上气。
“……李公子慎言!”
说完莫弈甩袖离开屋子,他要去外面吹风冷静冷静,不然真的要被气死!
果子一直跪在地上,莫弈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抖了抖。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李末伏发泄过后心情好了一些,等莫弈走后就更加美好了!
不过又很快有些低落。
他也就只敢冲着男主、男主的手下发泄这样的脾气了,真要冲别人发这个脾气他也怕。
在这里,也就男主会因为小命让着他,其他人哪怕是男主的父母即使不杀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能威胁的、能发泄情绪的只有男主。
李末伏觉得窝囊,他拍了拍自己脑子,憋屈。
他在这的身份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哪怕是男主的救命恩人,哪怕是男主的男妻。
没有男主他也有别的苦吃。
有男主他还能潇洒两三年。
“呵。”李末伏自嘲的笑了笑。
果子跪在地上听着李末伏又是叹气又是笑又是哼的,更折磨。
他鼓起勇气小小声说,“公子,还吃鸡吗?”
李末伏的注意力立马被他拉了去,“你怎么还跪着?”
“……”果子不敢多说。
李末伏撑着下巴又叹气,“起来吧。”
“那……那个鸡?”果子站起来又问。
李末伏想了想,他刚刚吵了一架正需要补充能量,“吃!怎么能不吃,吃了才能活得好!”
果子松了一口气。
吃了鸡又喝了一次药,李末伏撑了,躺着歇了好一会,直到热水好了便去洗澡。
洗澡加洗漱完就睡觉,李末伏骂了人累的很,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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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睡着之后的青莲院却是紧张万分,待莫弈汇报完最后一个字后屋里鸦雀无声。
“嘭!”
听完莫弈汇报的陆铭云脸色白一阵黑一阵的,最后狠狠地拍桌子发泄。
莫弈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而墨竹则低着头站在陆铭云身边。
“少爷……”莫弈还没说完,陆铭云就抬手制止住他。
“别动他。”陆铭云扶额沉声说。
他就算气又有什么用?
这个人他能怎么样?
这气他只能受着!
陆铭云也算是知道了李末伏那个狗脾气,真的是一点都沉不住气。
……也不对,是之前太沉得住气了所以现在一点就炸?
真的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陆铭云捂着脸啧一声,然后挥挥手,“你回去继续守着,少激他,他有怨很正常。”
莫弈皱眉不解,“少爷,我们虽然不能杀他,但给点教训还是可以的。”
“给他教训?”陆铭云放下手难以置信的看向莫弈,好像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你今天被他吼了这么多话没明白吗?”
“他现在是什么态度?要死不活,烂命一条,过得好就过,过不好就死。
“这些天让你们守着他是为什么?”
“就是为了防止他自缢!”
“你现在和我说要给他教训?你是想逼死他吗?!”
莫弈明白过来,后背冒起冷汗,立马跪下磕头,“属下失言!请少爷恕罪!”
他跟了少爷很多年,知道少爷最怕什么,所以才为自己刚刚说的话冒冷汗。
他刚刚是被鬼上身了吗?居然想要动李末伏?
陆铭云脸色阴沉,一边是因为李末伏的狗脾气,一边是想起了今早林氏若有若无的试探。
真的是,想杀人。
“回去守着,别让他又着了林氏的道。”陆铭云撑着下巴闭上眼睛挥手,一副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情的表情。
莫弈应了一声站起来要离开。
刚刚走了几步又被陆铭云叫住,“等一等。”
“是,少爷,还有事吩咐?”莫弈问。
陆铭云开口想让他把白婉婷怀孕所以才没打死的事告知李末伏,但话到了嘴边却总觉得味道怪怪的,于是又咽了回去。
“……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只要不过分不逃跑,”陆铭云想了想又补充,“最好先问过我。”
“是。”莫弈应。
“让他尝一尝有钱有权的滋味,别整天一副要死的样子!”陆铭云说。
因为睡得早,李末伏早上天亮没多久就醒了,只是外面天还是黑的。
李末伏看了两眼打着哈欠又闭上眼睛,眯着眯着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外面还有画眉鸟叽叽嘎嘎的叫声,说真的听久了累。
尤其是那画眉鸟还总喜欢飞到李末伏睡着的床旁那扇窗前叫,李末伏搓了搓眼睛,躺在床上拉伸了一下身子坐起来。
光着脚下床,打开窗户,窗户外摆了一盆精心呵护的小叶紫檀,而那些画眉鸟立马飞了。
“叽叽喳喳的。”李末伏抱怨一句。
他看了看,想知道那些画眉都在做什么,于是就看见盆栽里的青苔被挖得到处都是。
李末伏乐了,原来是在掏盆里的青苔去补巢。
“公子,你醒了吗?”果子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他起得早,刚刚在院里打扫。
李末伏应了一声关上窗户。
果子开门走进来就看见李末伏光着脚正要往床上爬,“公子,你怎么不穿袜子就起来了?”
“嗯?”李末伏拍了拍脚缩回被窝,“反正死不了。”
果子耷拉着眉去给李末伏拿衣服。
李末伏哪有什么衣服,之前那几件连果子都瞧不上,陆铭云都让丢了。
他现在的衣服大多都是陆铭云前两年的旧衣服,虽是旧衣服,但因为不常穿所以八成新。
陆铭云还去衣庄买了一件灰鼠披风和白狐裘,一方面是赔罪,一方面也是怕李末伏知道自己穿旧衣服生气。
事实上,李末伏根本不在乎穿什么,只要暖和不挨冻就行了。
若是让他知道陆铭云花了多少钱,那白眼肯定翻天上去。
有那个钱不如给他买一桌吃食,口腹之欲都没满足就去买衣服?简直浪费得令人发指!
“公子,快起来吧,果子服侍你穿衣服。”果子选出衣服后说。
李末伏一开始还不会穿,穿了几次自己就懂了哪还要人伺候,“放那就好,我自己穿。”
“好的公子,果子去端水来。”果子说。
等果子一走,李末伏就起来套裤子穿衣服,直领内衫套圆领厚长衫,长衫外面还要再套一件更厚的外衫。
一层一层又一层。
最后套上袜子塞进黑靴里,李末伏就想往外走。
“公子!您还没洗漱呢,头发也没梳!”果子端着水过来就看见李末伏想往院子走去。
李末伏的脚步只好停下,“好好好。”
洗漱后果子给他梳头发,许是怕他冷,果子只给他半束发,还有一半梳整齐披着。
“公子一会食粥可好?”果子一边说一边给李末伏插上银簪。
李末伏胡乱点头,“多备些小菜,要肉!”
“……好的,公子。”果子还未说完,李末伏已经站起来走出屋了。
一出屋,守在门外的莫弈就跟了上来,“李公子,这是要去哪?”
李末伏向院门迈出去的几大步还未来得及收,就被人给逮到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末伏奇怪的问。
“刚来。”莫弈说。
“哦。”李末伏放弃了出院门观望的想法。
反正无聊,在院子先走走吧。
“现在几时?”李末伏无所事事的往院子里那棵最大的树走去。
“刚过巳时。”莫弈说。
李末伏掰着手指数了数,也就是说现在刚过九点?
算了,反正他的一天都要烂在院子里,什么时辰都无所谓。
静香院前院有三棵树,最大的那棵树是批把树,位于院子的左侧,高有四、五米,树干很粗,一个人抱不过来。
枇杷的枝叶除了长高还往院里伸,夏日里可乘凉。
摇椅被放在这棵枇杷树下,旁边有一个小桌,现在都被果子打扫干净了。
除此之外,院子在右侧还有两棵桂花树,冬日落了些叶子,本就矮小,现在显得更矮小。
院子的地面铺了青砖很平整,果子打扫过。
在桂花树旁还有木头搭的小台,小台上放了深色的圆桌和圆凳,小台里的两角摆了两张小桌,估计是放花的。
院门旁的墙边种了一大片的月季,爬满了右边的墙,若是开花,坐在小台上望去也是一处美景。
可惜,这是冬日,离花开还远就算了,现在还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院子还有四处石灯,分别在院门两侧和屋子前两侧。
像刻板运动似的,李末伏在前院走了一圈,然后通过小道向后院走去。
小道的墙边爬了不少爬山虎,绿油油的,看着很有生机。
后院种了不少盆栽,一盆盆的摆在长架上,有快不行的,也有还活得坚强的。
后院虽小一些,但也放了摇椅,李末伏偶尔在这躺着。
从后院绕了一圈,李末伏又从另一边小道出去。
这时,隔壁院子楼上的房间门开了,因为有人晃动很快引起了李末伏的注意。
走出门的是个小青年,一身深蓝色的丝绸圆领袍套在竖领长衫外,手上还搭着一件鹤氅。
他长得好看,扎着头发显得精神,只是眼眸暗沉稳重,白皙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看着严肃,但偏偏生了桃花眼,眼下还有一颗痣,显得多情。
那人拉开门看见他也愣住,眼睛微微睁大。
陆铭云怎么也没想到和李末伏居然以这种方式碰见。
他昨日正因为李末伏的事想得头大失眠,今早才起晚了。
而这些天一直睡到晌午的李末伏反而起早了,还在院子里绕圈。
“……”陆铭云沉默的对着李末伏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墨竹跟在陆铭云身后还多看了李末伏一眼。
李末伏莫名其妙的看着相隔六七米远的两人急匆匆的离开,想了想噢出声,“那就是你们的少爷吧?”
“……”莫弈皱眉,“那也是你的少爷。”
说完莫弈自己都奇怪了,“不是……你现在生活在侯府,也应该叫他少爷。”
李末伏呵呵,“我现在占着他妻子的位置,岂不是还要叫他相公~”
莫弈真的是受不了李末伏夹着嗓子说话,“你就不能不阴阳怪气吗?”
“能啊,我要出门。”李末伏立马说。
莫弈想都不想就说,“不行。”
“哦。”李末伏也不多说,绕去大厅吃饭了。
大厅里,果子已经摆好了熬烂的肉粥和三个小菜,粥是很早就煮上了,一直等李末伏起来吃。
李末伏打起了些兴趣,边吃边问,“中午吃什么?”
“已经让厨房给公子准备了药膳和烤鸡。”果子站在一旁说。
李末伏点点头,“嗯嗯,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公子,果子已经吃过了。”果子哪敢坐下一起吃,何况莫弈还站旁边呢。
吃了饭,李末伏跟个老头似的又躺在摇椅上听书,因为在后院遇见了男主,这次躺前院去了。
果子换了一本话本,结果这本更烂!
说的是一个书生,对的,又是书生。
这个书生先是在家乡娶了个媳妇,没想到一路考一路中,最后上京赶考去了。
离别前和妻子你侬我侬,说什么考上进士过好日子。
没想到这书生真的考上了进士,还是状元!结果又被当朝宰相看上了,还招他进府上说话,也是这一回他被宰相的女儿看上,还非他不嫁。
可书生已经有妻子了,这怎么办呀?
话本里的书生拒绝了宰相让他休妻的想法,又顺带着赞美了一番书生的重情重义。
后来宰相就差人给书生的原配写了封信,原配偏主动“退位让贤”,还和书生写信说什么祝你前程似锦我便知足的话。
书生收到信回去见原配,原配依旧是那样的想法,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书生。
最后的最后,书生给原配写了和离书和宰相之女在一起了,原配还赞美他们天生一对。
李末伏听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被雷得外焦里嫩。
“不是,就没有正常一点的书吗?怎么都是这种傻逼男人平步青云的自我幻想,就没点新颖的剧情吗?”李末伏纳闷。
他作为十几年的老书虫对这种剧情已经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
果子拿着自己话本不知所措,这可是书店里最流行的了。
“话本本就是一些离谱的故事,听听打发时间就是了。”莫弈坐在搬出来的椅子上说。
李末伏张嘴想吐槽,却因槽点太多而不知从何吐起。
“我真的是服了!”李末伏捂住眼睛喊,想了想又捂住耳朵,“污染,这就是纯纯的污染!”
“……”果子。
“……”莫弈看着他日常发神经。
李末伏在摇椅上扭来扭去,他从早上听到下午,越听越气短,越听越难受,但是中断更让人难受。
没想到,听完也难受!
“不听了……”李末伏停下动作,捂着脸,“我不想再被这些恶臭的话本污染!”
果子苦笑的合上话本,然后提议,“公子不如自己试着写一写?”
“……”李末伏坐起来沉默的看了果子几眼。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又不出门,写来自娱自乐也好。
不过他从来没有写过话本,该写个什么内容呢?
李末伏看的一直都是女频宅斗文,他难道也写一个?
之后的几天李末伏在二楼书房闭门写作。
事实证明,想只是想,看只是看,真的拿起笔写不到两页李末伏就躺下睡了。
“好无聊啊!!”
李末伏的躺在书房的毛毯上大喊。
果子在一旁给他磨墨,听见他的喊叫只是无奈的叹气。
因为李末伏说要写话本,果子便拿来了本子和毛笔。
又因为李末伏用不惯正常毛笔,说写的字大,果子就差人买了一只特别细的毛笔,毛也非常细,不用技巧写出的字也小。
但李末伏说无聊,他真的没办法了。
见没有人理他,李末伏爬起来,打开书房的门冲着外面喊,“我好无聊啊!”
“……”果子连忙站起来上前去拉李末伏,“公子!若是让府上的其他人听见了要被责怪的!”
李末伏就是发癫,被拉了也不挣扎,顺着力道躺回毛毯上去滚了。
“无聊……无聊……好无聊……”李末伏弓着身子趴在毛毯上,因为趴着声音闷闷的,像哭了一样。
果子跪坐在旁边愁眉苦脸的看着李末伏,许是病好了有精神了,这两天李末伏闹得厉害。
明明这三年里李末伏待在府上都安安分分的,从没有因为无聊闹过,不知为何这一次病好后非要出去。
“呜哇哇哇……”李末伏越嚎越伤心,“我要回家哇哇。”
他要回现代!要回学校!
要吃烧烤,吃火锅,玩手机!
只要能让他回去,他保证再也不和后妈吵架了,也不和弟弟吵架!
他要回家……
果子听了同情起来,原来公子只是受了欺负想家了……
果子的年纪也不大,时不时也会想家,所以很能理解。
“公子,回不去的,还是莫要想了。”果子安慰。
李末伏本来没想哭的,听到果子这么说眼泪唰的就突然流了下来,“哇哇呜呜,你做什么说出来啊!说出来就不灵了!”
“公子,你要接受事实。”果子劝道,同时也是劝自己。
“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和你玩了!”李 三岁 末伏嚎道。
“……”果子疲惫的叹气,“公子,你不是一直嚷嚷要吃荷叶鸡吗?莫弈已经让小厨房的人去试着弄了。”
李末伏翻了一个身,望着屋顶不哭也不闹了,只是脸上那透明的眼泪凉凉的,凉得让人冷静。
“公子……”果子叫唤。
李末伏看着屋顶喃喃,“不回去就不回去,等那个女人死了再回去也不迟。”
“……公子慎言啊。”果子担忧的说,这府上可是吃人的,乱说话要丢命的!
李末伏坐起来继续写他那个想出来好几次就是没出得来的话本。
因为原来的李末伏识的字不多,所以他时不时就得问果子字怎么写。
磕磕绊绊的又写了几行字,李末伏又放弃了,他趴到桌子上哀怨,“你家少爷给我这么多钱,结果我连花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一个个的监视我我都不说了,我就只是想出门逛逛都不行!”
果子看着“重振旗鼓”的李末伏又叹气,“公子莫要嚎了,嗓子都要坏了。”
“……”李末伏趴着想了一会,“就没有别的可以玩了吗?”
果子思考了一会,“公子觉得投壶如何?”
“不得劲。”李末伏拒绝,那个鬼东西谁爱玩?
“练字、弹琴?”果子想到了什么问,“请个老师教公子?”
“我是无聊想娱乐,不是找罪受!”李末伏愤愤道。
果子眼前一亮说,“叶子牌如何?”
“叶子牌……”李末伏的眉毛一高一低的耷拉着,“叶子牌怎么玩?”
“不过那个要四个人才好玩。”果子又自己打消了提出的建议。
李末伏兴致勃勃的说,“要不我们玩扑克?有纸吗?要硬一些的那种。”
果子先是点点头,“公子是要做什么?”
“画画,再拿把剪刀来!”李末伏像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斗志满满。
虽然不解,但果子还是去拿了剪刀和厚纸给李末伏。
拿到东西的李末伏开始告诉果子自己想做什么,然后两人分工合作。
剪剪剪画画画,一折腾就到了中午吃饭。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李末伏都不用看也知道是莫弈,“进来吧。”
一早上不见的莫弈推开门出现在书房门口,他还没进去就看见房间地上零零散散的丢了很多纸片。
“这是怎么了?”莫弈拧着眉,“李公子又闹幺蛾子了?”
李末伏正专心画画呢,听见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说说看,我闹过什么幺蛾子了?”
“那你们这是做什么?”莫弈问。
“做牌。”李末伏简洁的回答。
果子连忙放下剪刀解释,“公子无聊,便要了硬纸说做牌,这些纸都是问墨竹要的,没动府上的。”
莫弈了然的点点头,看着画得起劲的李末伏有些稀奇,于是凑过去看。
只见李末伏面前摆了碗墨水和朱砂,而他拿着笔在巴掌大的纸上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
莫弈不知他搞什么名堂摇摇头,不过有事情也好,省得天天喊无聊。
“你早上去哪了?”李末伏边画边问。
莫弈才说,“早上去找少爷了,顺便出去了一趟,给你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李末伏拿起笔抬起头,“什么好消息?”
莫弈微微笑,“少爷说允许你离开院子去府里的西花园逛逛。”
侯府上有不少景观,但叫的上名字的就是春和园和西花园。
这两个院子都在后院,但春和园位于后院中间偏前面与前厅接合,所以会用来招待前厅的客人游赏。
而西花园距离青莲院很近,可以说是特地給少爷建的一处花园,虽然没有春和园大,但也雅致清新。
“给了我钱却不给我花的机会,你家少爷这是还想要回去啊。”李末伏哼哼两声。
莫弈还以为李末伏会高兴得飞起来,没想到得到的又是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少爷说现在外面寒冷,况且过几日便要过年了,等过了年再带你出去。”莫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然后才说。
李末伏顿了一下,惊喜的转过头,“真的?”
“真的。”莫弈说。
李末伏眉眼笑得眯到一起,“这还差不多,什么时候吃饭,吃了饭我要去西花园逛逛。”
果子剪完手里的纸片,“公子,这些纸片放这了,奴才去小厨房催一下。”
“噢噢。”李末伏应道。
一刻钟后,李末伏开饭了,小厨房的厨子做荷叶鸡的手法和做叫花鸡的手法差不多,不过很进味很嫩。
再加上一会能出门,这拿在手里的鸡棒腿立马跟天上的美味似的。
李末伏一边快速的咀嚼着,一边望着院门口。
这个关了他快半个月的大门,终于要为他打开了!
“公子慢些吃,喝口鸡汤顺顺。”果子看着李末伏哒哒哒哒的嚼就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了。
李末伏咽下鸡肉,低下头就着碗喝了一口,整张脸都皱起来,“又是药膳鸡汤!浪费我的肉!”
“不会浪费的。”果子淡淡的说。
桌上摆了三道菜,一道炒白菜,一道荷叶鸡,还有一小盅鸡汤。
李末伏吃了两个鸡腿人就差不多饱了,为了解腻又吃了一小碗白菜,然后把碗里的汤喝了。
吃饱李末伏就去摇椅上休息,他要等莫弈和果子吃饱才能去。
是的,莫弈和果子吃他的剩饭剩菜。
一开始果子都是先在厨房随便吃两口就端菜来,而莫弈也是去男主那边和其他下人一块吃。
李末伏院里没这么多人,不可能像隔壁那个大院一样等主子吃完了收了菜,一群下人再聚在小厨房拿着馒头分着吃。
后来李末伏叫他们一起坐下吃,他们没愿意,于是就变成了李末伏吃完后他们吃剩饭剩菜。
再讲规矩点,这菜得要收下去才能分着吃。
但静香院就他们两个下人,一旦他们一起走了,李末伏就是无人看管的状态。
那绝对是不行的。
李末伏躺在摇椅上打了个哈欠,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天又冷了些。
之前下的那场雪已经过去很久了,天气虽然还冷,但却不是之前那般冷。
难不成是又要下雪了?
李末伏望着有些发灰的天空心想。
而在大厅吃饭的莫弈时不时就要侧头去看李末伏一眼,生怕这人不老实翻墙跑了。
当然他这个小矮个子翻不动的。
两刻钟后,一切准备就绪,李末伏披着白狐裘兴致勃勃的跟着果子往西花园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离开院子,有一种自由的感觉,连到处叫喳喳的鸟儿也不觉得烦了。
路上碰见了几个下人,虽然都穿着灰蓝色的衣服,但李末伏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佩戴着某个颜色的绳子。
光刚刚见到的就有深绿色和淡粉色。
深绿色的挂绳在果子和莫弈身上也有,只是他们一个佩戴的是锁链结绳,一个戴的是玉佩。
所以深绿色绳是男主院子人的意思?
李末伏这么理解的。
西花园打理得很干净,空气清新,就是冬日难免没什么景色。
说白了就是除了些顽强的树和草,其他的焉不拉几的。
不过那小桥倒是建得别致,李末伏往那边走去。
“这些杆杆是荷花荷叶吧?”李末伏看着那些枯败的枝干笑。
“是的,公子。”果子回。
李末伏笑了两声,“夏天还能长回来吗?”
“有些能有些不能。”果子也不太懂。
李末伏并不是说喜欢这的景色,只是好不容易出来不乐意回去。
他哈了两口气,往桥另一边走去。
这时,那边传来一阵少女的娇笑。
李末伏立马停下了脚步,果子也紧张起来,莫弈放下环胸的手皱起眉似乎正奇怪是谁这种时候在花园。
“这可是我哥的花园!虽然冬天没什么花,但冬日有冬日的景色……”
两位少女出现在李末伏的视线里。
披着鹅黄色披肩的少女身穿淡黄色襦裙,她牵着的另一位少女披着白绒披肩、身穿绣着百灵鸟的青色襦裙。
她们都笑着,前面的少女阳光明媚,被她牵着的少女温柔和煦
而她们的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两个嬷嬷,即使是下人穿着也很好。
说明这两位少女的身份很高。
李末伏看着那两位少女往这边来,心下咯噔一下。
完了,要撞上了。
李末伏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也就敢对男主和男主身边的人发脾气,对上其他人立马怂。
典型的吃软怕硬,老怂货了。
李末伏非常清楚他现在尴尬的地位,若是此时在府上冲撞了什么达官贵人、权贵子弟、皇亲国戚,那男主也护不住他。
他看上去好像在求死,其实又惜命得很 。
“公子,是二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果子很快就认出了嬉笑的是谁,连忙说。
李末伏快速点头转身就走,要不是披的那件白狐裘太长,怕掉地上弄脏了,他都能跑起来。
“站住!!”
二小姐大声呵道。
李末伏脚步都不带停的继续走。
“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拦下!”二小姐怒急喊道。
“……”李末伏被逼停,望着忽然出现在桥那边的三个丫鬟沉默。
要不冲过去?
反正三个丫鬟还能拦下他们三个大男人?
就是怕跌进湖里。
这天没有以前冷,但这湖可结了冰,人一踩就塌了,掉进去正好洗个伴着旺旺碎冰冰的冷水澡。
李末伏正犹豫着,二小姐已经带着人来到桥上了。
“你们是哪个院子里的人?”二小姐蹙眉质问。
那张微圆白嫩的脸蛋严肃得很,看上去很可爱,就是吐出来的话不可爱就是了。
“本小姐刚刚叫你们停下为何不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你身上居然披了白狐裘?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二小姐的细眉都要碰到了一起,一双偏棕色的杏眼有些生气,“该不会是偷的吧!”
李末伏装哑巴,一句话不说。
果子是想说但他毕竟是下人,开口了肯定挨打。
至于莫弈皱着眉,还在考虑要不要亮出少爷挡一挡。
这时,二小姐身后右侧的丫鬟眼前一亮认出了李末伏,她抬起手捂着嘴凑到二小姐耳边说了什么。
二小姐本来只是一点点火,在听了丫鬟的话后,怒火直接在眼里喷射出来。
“来人!把这个贱人的衣服给我扒了丢池子里去!”二小姐发出尖锐的叫声,喊得最后声音都哑了。
又来?
李末伏翻了个白眼,有些窝囊气。
那些丫鬟真的围了上来。
“我靠!”李末伏一惊,躲开了身后扑上来的丫鬟。
“唰——”
“退下!”莫弈拔剑呵斥扑上来的丫鬟。
都是年轻的女子,见到剑都后退开了。
“都给我让开!”
二小姐见状自己向李末伏跑去,脸上的恨意很明显。
明显得李末伏都开始反省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二小姐。
“白玉!”二小姐身边的少女万万没想到她会跑过去,伸手想拉她没拉住。
“小姐!不可啊!”果子上前去拦。
莫弈即使是陆铭云身边的侍卫,即使接了保护李末伏的命令,他也不可能真的对二小姐呵斥动粗。
“让开!”二小姐推开果子。
果子不敢碰她,只能任她推。
好在二小姐还记着点礼仪形象,没有真的去抓打李末伏,而是在李末伏面前停下了。
“就是这个贱人占着我大哥正妻的位置?”二小姐陆白玉的眼神充斥着鄙夷和厌恶,“你一个男人,怎么好意思啊?!”
李末伏无所谓的耸耸肩,有莫弈在那些丫鬟不敢上前押他,而这位府上的嫡次女也不可能不顾及形象和他一个男人扭打起来。
至于几句风言风语,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你是哑巴吗?问你话呢!”陆白玉纳闷了,这人怎么跟棉花似的,打上去一点都不解气,“我大哥到底看上你啥了?父亲母亲居然也同意,真的是糊涂!”
“你看看你,要样没样,唱戏的小生都比你好看!”陆白玉怒道。
见李末伏依旧没有反应,陆白玉气红了脸,她想骂人!
“你个贱人!”陆白玉一时气上头就只想得起这么个骂人的词语。
李末伏想起以前自己看的奇葩宫斗剧,嘟了嘟嘴想笑,憋回去了。
“你你你!”陆白玉看见了恼火得炸开,以为李末伏在笑她,“你到底给我大哥下了什么迷魂汤!你不是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吗?谁给你的胆子跑出来的!”
“你真的是不要脸!没教养的东西,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嫁人为妻!”
另一个少女缓步的走来,她听见陆白玉的话皱起眉头,“白玉,别说了!”
“他敢做凭什么不给人说!我就要说,像这种没有脊梁骨的贱人就应该被所有人唾弃!”陆白玉越说越大声,越说越起劲。
李末伏不乐意了。
李末伏被戳到伤心处了。
李末伏的窝囊火在胸口熊熊燃烧。
“那你让你大哥休了我啊,”李末伏扯起一边嘴角,阴阳怪气道,“你在这里骂我,怎么不去骂非要娶男妻的你大哥呢?”
“是不敢吗?”
“噢!是不敢啊~”
“那肯定是不敢啊,所以只能拿我这种没爹没娘的贱人出气呗。”
“侯府可不愧是将门之家呢,养的小姐都直爽得很!”
陆白玉被内涵到了,整个人瞪圆眼睛,然后怒喊,“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呵。”李末伏侧过身,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能怼不能再怼了,嘴上却说,“二小姐还是快让丫鬟让开吧,你和你身边的小姐可都没出嫁,而我再不济也是男子。”
“你!”陆白玉气懵了,她抬手就用力的扇了李末伏一巴掌。
“啪!”
清亮的一声把莫弈都震懵了。
他站在李末伏身后挡着丫鬟,原本以为二小姐再怎么样也不会动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果子吓得上前拉开李末伏,“公子……”
“你个贱人就该打!”陆白玉打了他还嫌他脸脏,拿出手帕使劲的擦,然后对那些丫鬟呵斥道,“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还不去把他押下扇巴掌!”
那些小丫鬟看着莫弈的剑畏缩不敢上前。
“怕什么!他只是一个侍卫,我大哥怪罪下来我护着你们!”陆白玉说。
小丫鬟们相互对视一眼,勉勉强强上前两步,又被莫弈吓退了。
李末伏捂着脸都愣住了,之前噩梦里的场景再次一遍遍的浮现在他眼前,让他后背发凉。
“金桔你上!给我扇到他脸红为止!”陆白玉开始叫自己的大丫鬟做事。
刚刚和陆白玉说悄悄话的丫鬟站出来,她直直的盯着李末伏,快步走来抬手就想扇他。
“啪!”
那一巴掌拍到拦在前面的果子脑袋上。
金桔见有人拦她,咬着牙用力的又多扇了几下,啪啪啪的全糊果子脑袋上了。
“二小姐!”莫弈厉声说,“少爷知道会很生气的!”
或者说,在陆铭云感觉到那一巴掌的时候就已经气炸了。
从小到大,整整十七年,从没有人扇过陆铭云巴掌。
“那又如何!我这是为了他好,他走的这条路本就有问题!”陆白玉冷哼,她才不信她哥会为了李末伏罚她。
她旁边的少女拉住陆白玉,“算了吧,白玉,我知道你生气,但现在过火了。”
不等陆白玉说什么,金桔突然发出尖叫。
李末伏忽然从果子身后走上来,揪着金桔的头发拖着她走了两步,金桔痛得惊呼,紧接着好几个巴掌就啪啪啪的打到她脸上。
“喜欢扇别人巴掌?”李末伏边说边打,“你怎么不扇自己脸上?是不是因为会痛?”
“都是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知道吗?”
果子缓过神来,又吓得要晕过去,他上前拉住李末伏,“公子!别打了!”
这可是大管事的女儿!不是一般的丫鬟!
李末伏像丢垃圾一样把那个丫鬟丢地上,脸色阴沉,他忽然就想干脆如陆白玉所愿跳进池子淹死冻死算了。
“你个贱人!!”
陆白玉挣开少女的拉扯,快步上前用力的扇了李末伏一巴掌。
“啪!”
李末伏的左脸一歪一下子就红了,他本就不太清晰的脑子直接混乱起来。
以前的记忆再次争先恐后的浮现。
愤怒,怨恨……
还有无能为力一下子铺盖住他。
“陆白玉!!!”
快步赶来的陆铭云气得厉声呵斥。
陆白玉吓得后退一步,她没想到陆铭云会来这么快。
……不,她压根没想到陆铭云会来。
“……大哥……”陆白玉立马软下声音。
陆铭云气得青筋跳动,他的脸还麻着,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打了李末伏,一路上连那个人的死法都想好了。
没想到居然是陆白玉!
陆铭云面色极差的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李末伏不正常的状态,他顿了一下立即喊,“莫弈!拦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