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农女谋嫁:邀个将军去种田推荐_主角刘木木李恒小说新热门小说

黑岩故事会

刘木木李恒是小说《农女谋嫁:邀个将军去种田》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镜花水月写的一款种田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农女谋嫁:邀个将军去种田》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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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哎呦呦…爹我错了,哎…爹别打,别打。”茅屋里冲出去一个像球一样的小丫头,五官都挤到一起,肉乎乎的大脸盘子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狗啃的刘海。

“丫头,你过来。爹不打你。”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体壮实的紧,浓眉大眼一看就是老实汉子。这汉子追到门口就不追了,也是怕村里人笑话,气喘吁吁的还假装笑眯眯的喊着他家宝贝闺女。

小姑娘还是脚底抹油,身上的小褂子随着风,嗖嗖的向后飘……黑乎乎的小脸上透露着一脸嫌弃的表情。

“爹,得了吧,你的演技只能骗骗我娘,我才不信呢,等我过去,你不得揍死我。”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唉,她爹真是单纯,承诺不打她,先把手里的擀面杖给丢了先,握这么紧,难道是为了回来给她擀面条的啊?

“你……”他爹用擀面杖指着哒哒哒跑远的她,一张老脸瞬间通红,也无可奈何。

也是,他的谎话,这辈子呀,只骗得了孩子她娘,别人啊还真都没信过。

汉子摸摸自己的头,嘿嘿嘿的笑了,看着自己宝贝闺女跑远的身影。只骗了一个人也是天大的本事,骗了一辈子的幸福,划算。

爹,你没救了没救了。

小姑娘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她爹,看她老爹一脸的陶醉,内心直呼,爹你没救了没救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就慢慢放松了脚步,大摇大摆的进村了~

乡间的小路总是坑坑洼洼的,又刚刚下过雨,一个接着一个的水洼,泥泞不堪。小姑娘嘴里嘟噜一句:“都快能养鱼了。”脚下倒还是小心翼翼的走着。

但是,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公不作美,什么叫做喝凉水都塞牙!

想跨过去一个水洼子,奈何自己腿短胳膊短,对自己的能力有个错误的预判。脚下一出溜,以一字马优雅的姿态摔了个狗吃屎。

小姑娘疼的呲牙咧嘴的,恶狠狠的向着老天翻了个白眼,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

“我靠!”

是的,你没有听错,这个洋气十足的感叹词,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也是不可能在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嘴中出现的,然而,结合了这么多不可能就能出现一个更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位小姑娘也是堪比人流大军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猛将!

对于自己的穿越,小姑娘是颇有不甘心啊,人家古代遗物穿越,好歹留个宝贝,人家事故穿越,好歹死的壮烈,那她这种吃东西噎死的呢?古今中外哪个名人是吃东西噎死的!然后她就穿越了。成为一个平凡小国家的平凡小镇的平凡小村庄的平凡小孩子。

不过她也没什么雄心大志,上辈子的愿望是中五百万,这辈子愿望就是发大财吧,不过,可别再有意外了。上辈子想要作为志存高远的画家,结果却是食不果腹的画家,爸妈离婚,什么都没有想留给她的,她爸就留给她一个妈妈天天数落的发财梦,天天买体育彩票,饿死是小,没买是大,老天看她可怜,让她中了五百万,结果领着钱嘚瑟不到一天,吃鲍鱼的时候给自己噎死了,真是红颜多命薄啊。

小姑娘感叹完,只得自己爬起来,拧巴拧巴身上淌水的衣物,本来就脏兮兮的,现在更是淌着黑黄的泥水,一步一个脚丫印的走到土路旁,单手扶着村里种的老垂杨柳,左脚抬起来,鞋子一脱,一鞋坑的水,顺手浇到老树下面,同样的又把右脚的水倒过去。

单脚蹦蹦跳跳的扣上鞋子,转身就走,还没走两步,小眼珠子转了一圈,想起来什么,咧了一下嘴。

“干爹,您喝好,干闺女我走了。”虽然是老老实实的给老垂杨柳鞠了一躬,内心的感觉还是十分怪异的。

也是她命运奇特,五行缺木,她身为现代社会的五好青年,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她爹倒是跟上心,硬生生找了江湖术士算了一个老树,摆了香炉文案,被他爹按着头跪下,认了个老树当干爹,保她命里平安。

不过这小妮子,不愧是在二十一世纪混过的,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要的还是很溜的,当着亲爹面对干爹恭敬,背地里倒是正眼都不看一眼的。也不知道被哪个乌龟王八蛋告了密,让她爹追着她在村子里一顿猛揍啊。

往日不堪回首啊,要是被他亲爹看到了她用泡脚水浇树上估计还得揍她。

撇了撇四下无人,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跑得飞快。

村里有一个废弃的破石头墙,村子里的小孩子们总爱在这里玩探险寻宝的游戏,墙还挺高,坐在上面倒是能把村里村外那些鸡飞狗跳的事看的清清楚楚。

村头铁匠李叔家的独苗苗李桓和带着他身边的小喽啰笑眯眯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小姑娘。李桓长相扎眼,圆头圆脑,身材是别家小朋友的两倍,挤在一起的五官让人看出不清楚,又跟他家铁匠阿爹一个习惯总是赤裸着上身,可他还偏偏爱去河里游泳,晒得黢黑。就头上因为有头发遮点太阳,头皮还能稍微才一点。

“刘木木,又给你干爹请安了?哈哈哈。”李桓坐在墙头上踢蹬着腿,笑的前仰后翻的。

那群小喽啰也跟着笑,木木感到很不屑,难道现在认老大都以胖为尊了吗?他们难道看不出来自己身上有智慧啊,智慧。脚步倒是也没停下来。

李桓那个造作的小胖子,看着刘木木也不理他,继续挑衅。

“二木头,二木头,回家也别忘记给你干爹请安啊。”

刘木木憋着一口气,脚步卖的更大了,又跑了几十米,回头判断自己是不是处于安全的位置,又看了看他们有没有从墙头下来的意思。感觉他们应该追不上来的时候,大大的眼睛笑的成咪咪缝,嘴角的弧度倒是不怀好意。

摆个预备逃跑的姿势,肉乎乎的手做成卷筒状放在嘴边。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

“黑胖子!你娘说你昨天又尿床了。”说完倒也不看他们表情,脚底一抹油,一溜烟的跑了,鞋子快掉了都不敢提。

李桓坐在墙头表情很难看,胖嘟嘟的嘴巴抿着,气呼呼的看着身边快笑出声的小喽啰。

眼眶都偷偷渗出几点晶莹,到底也是七八岁的孩子,恶狠狠的警告身边的小朋友。

“不许笑。”

噗嗤……噗……哈哈哈啊哈哈。笑的东倒西歪的。郭家的小外甥还笑的从墙头掉到了草垛上。场面非常人所能控制。

坐在李桓身边的白瘦的田员外家的小孙子倒是没笑,硬生生的憋住了,瞄了眼脸色难看的李桓,邀功一样,糯声糯气的说了句。

“大黑哥,我,我我都没笑。”

李桓更生气了,表情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一巴掌呼到田淼的背上,干瘦的田淼哇哇大哭。

李桓看着周围收不住的场面,恶狠狠的看着跑远的刘木木,咬牙切齿的说,此仇不报非君子。

呼的一声从墙头蹦下来,暗下决心,死也要追上她。该死的二木头。

刘木木本来是很得意的,面对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稳准狠的打到小头目的命脉,不由的感叹。

“我真是太聪明了。”可是她都没仔细想想,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和小孩子斗气,能聪明到哪里去……

“你别跑!”李桓在后面梗着脖子,面红脖子粗的使劲追。

刘木木隐约的听到了,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回头看了一眼,吓的自己一趔趄,我滴妈呀,咋着还追过来了。回过神,也开始撒开脚步跑起来。

两个熊孩子一直从村东头你追我赶的跑到了村西头,别说那些好事的大婶们了,连村子里的狗也都知道了,汪汪汪的吠起来了。

摘菜的金家婶子和王婆婆本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着这俩熊孩子蒲扇也不摇了,菜也不摘了,笑呵呵的喊着。

“你俩闹起来了呀,这次又是谁招惹谁了啊?。”说完金家婶子也不管他俩了,胳膊肘碰碰王婆。

“大娘,您说他俩成天鸡飞狗跳的,是不是一对小冤家啊。”那语气明显带着戏谑,王婆婆是听出来了,用蒲扇遮着嘴,但笑声依然很大。

木木倒是听见了,也听懂了,不过她都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一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样子,要不是搁到他们村子里,小女孩挨骂都是羞羞答答哭半天,她被爹打的鸡飞狗跳全村都知道,早就无所谓了,再说了,她难道会因为和那死黑胖子放一起开玩笑而脸红,那就真是开玩笑了。

她很想大吼一声,老娘开的车比你们吃的饭都多!然而她是顾不得的,因为在死命的跑。

李桓也听到了,十足十的小孩子心性,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看了看前面那只跑的飞快的泥猴子。

“你别跑了,我不追了。”本来就有点胖,跑得累了。

木木回头看了眼还在跑的李桓。“都不让我跑了,那你干嘛追!”

“你不跑我就不追……”

“你不追我就不跑……”

“……”

“……”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争论,没有休止符的争论,所以两个熊孩子累死的情况下还在死命的跑着。也不知道在执着点什么。

刘木木跑得太慌张一直都没留意,现在才发现,都快到她三婶家了,远远的都能看到二姨娘家的鸡圈了。

“二姨娘!……二姨娘!”隔了大老远就开始喊。

刘木木的二姨娘张袁氏,本来在灶台做饭,隐隐约约听到了。

“二姨娘!快开门!”张袁氏一听,果然是她家外甥女的声音,心想坏了,又是她爹打她了,看把孩子急的。

慌慌张张丢下汤勺,赶紧开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尺那么大的缝隙,往外面眺望着。

看到木木小小的身影,赶紧招呼。“木木,木木快快。”

刘木木每次看到她家二姨娘的们,都不亚于看到天堂的大门。

刘木木嗖的冲进去,二姨娘默契的咚的把门关上。此时李桓也冲上来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刘木木闪身进去,自己却没刹住车,咚的一声撞门框了。

话说刘木木和二姨娘这默契的配合,就可以看出来木木是多频繁的挨他爹揍了。

终于可以停下来了,木木开心的咧嘴直笑,二姨娘却一脸紧张。

“木木,你是屁股又痒了?咋又和你爹对着干?”一只手拉着她往里屋走,另一只还直扒拉她衣服,看看身上伤着没。

“姨娘,我没招惹我爹,不是我爹打我。”木木握住姨娘的手,摇了摇。“我这几天,可乖了。”

“就你?可乖了”姨娘一脸的不相信。“可乖了,还能被人追着屁股跑,小姑娘家,可真是不怕让人笑话。”葱白的手指点了点木木的鼻尖。

木木皱了皱鼻子,有点郁闷怎么都不理解我呢。

“刚好咱家刚杀了只公鸡,留这吃晚饭吧。”姨娘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快来尝尝。”姨娘牵着木木去厨房,那些大汤勺给木木弄了一大碗。

木木端着瓷碗,自己找个小板凳,在厨房找了个不碍事的角,一口一口吸着鸡汤,烟雾袅袅的厨房,再加上好喝的鸡汤,木木幸福的眼睛都弯了。

“让李桓那小王八蛋在外面累死吧,我可是鸡汤在手天下无忧。”刘木木开心的呢喃。

正在灶台忙活的二姨娘,没多听清楚,就问了句。

“是木木的朋友要来吗?”

“没有没有,不是朋友,是追杀我的李桓”木木赶紧否认。

“人家都追你到家里了,一起吃个饭吧。”姨娘搅动着咕咚咕咚的鸡汤。“给他开门,让他也进来吧。”

刘木木只得老老实实去开门。

李桓在门口蹲守有一阵子了,蚊子也喂了不少,身上大大小小起了好多疙瘩,就这样也不舍的从草丛里面出来,还心心念念的要等二木头出来,把她杀个措手不及。

啪,又拍死一只蚊子,还是带血的。李桓更郁闷了,心里面暗暗念叨,“二木头,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刘木木吱呀一声打开了木头门,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草垛里面黑的发亮的傻黑胖子,没好气的开口。

“李桓,我姨娘让你进来呢。”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李桓倒是羞羞一笑,胖乎乎的手挠了挠头,嘿嘿的进来了。

虽然是孩子王,见到大人倒也是规矩。乖巧的叫了一声,“二姨娘好。”

刘木木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泥乎乎的脚丫子踢在李桓身上一个明显的脚丫印子,“什么姨娘,那是我姨娘。”

“哦哦,张婶婶好。”

二姨娘回头就是这个画面,两个半大的孩子,不过五岁的木木无论身高还是体重都比李桓小很多,画面却十分和谐,李桓裤子上顶着显眼的脚丫印子,却也是听小个子木木的话,两个孩子斗着嘴,天真烂漫。

会心一笑,美人姿态十足。

李桓眼神放光,偷偷对刘木木说,“等我将来,也要娶像张婶婶这样的媳妇。”

“切,就你这黑胖子。”木木不屑。“我娘和我姨娘,谁不知道是方圆百里十足的美人。”挑高眉毛,骄傲十分。

这倒不是木木吹嘘,当年谁不知道袁先生家两个倾国倾城的闺女,本来就是读书家庭,虽说是穷乡僻壤,家教礼仪是样样不少,知书达理是十里八村的女子典范,当年甚至有人劝说袁先生把两个女儿送到宫里去,保准能做个娘娘,袁先生不允,愣是让女儿自己选夫婿,虽粗茶淡饭,倒也都是幸福美满。

就说眼前的二姨娘吧,眉是远山眉,目是含情目,樱桃唇不点胭脂也红,正是那娇滴滴的美人,生性却活泼,十分爱笑,脸颊的一双酒窝,也不知道溺死多少痴心人。虽然粗布麻衣,嵌银木簪,遮了几分少女气,更添几分温柔气,美艳十分。

“你这黑胖子,别想了,娶不到的。”木木鄙视他,只会看外表,都不知道她姨娘那善良温柔的心。

李桓被臊的脸通红。吞吞吐吐也要顶上一句,“哼,你看看你,你娘你姨娘都这么美,可是确是个丑玩意,你肯定嫁不出去。”

两双瞪的圆溜溜的眼睛,互不相让,都咬牙切齿的,头都快顶到一起了。

二姨娘端了两碗鸡汤,里面还各自有一只肥嫩的大鸡腿。招呼着俩孩子,“快吃吧。”又回厨房忙活去了。

李桓的黑色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鸡腿,抿了抿嘴,黑色的发面团子脸,也跟着挤了一挤。

刘木木右手拿着鸡腿,眼神倒是盯着李桓,狠狠地啃了一大口的肉,嚼了几下,囫囵的吞了下去。“黑胖子,你饿死鬼投胎啊,馋成这样。”言语间净是嘲讽。

李桓有点生气了,自己比这个二木头大这么多,还总是说不过她。“你吃相这么丑,这辈子肯定发不了财。”

这句话戳到木木的命脉了。

李桓说完还是挺愧疚的,因为也知道木木对发财,看的多重。木木生来会哭却像是个哑巴,出生三年从不说话,刘叔和刘婶都快急死了,气的刘婶动不动也抹眼泪,还不敢让木木看见,怕木木知道自己是个哑巴,结果找来个郎中给木木医治时,要给木木针灸推拿,刘木木那叫一个死命挣扎啊,她娘含着泪跟她说话,安慰她。可木木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啊。

看着明晃晃的针灸,木木委委屈屈的开口,“我没病啊。”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连木木她娘都楞住了,还是老郎中见多识广,镇定下来,问她一句,“那你怎么都不说话呀?”

被她娘挟持在怀里的木木,翻了个精致的小白眼,奶声奶气的回了句,“闷声才能发大财啊。”

众人轰的一声全笑了,由此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从三岁开始啊,刘家的女娃子是个想发财的。

李桓诅咒了她的发财梦,心里还是蛮愧疚的。

木木放下鸡腿,整张脸阴沉的发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郁闷了,还诅咒我发不了财。低着头眼珠子转了半圈,心生一计,嘴角还带着阴森森的笑意。

抬头对着李桓的时候,却又笑的十分灿烂。不过再灿烂的笑容搁到一张丑脸上还是很惊悚。

木木的刘海被自己的剪的像是狗啃的一样,她总觉得自己还小,形象根本不重要,再加上路上摔的狗吃屎,脸上被弄得黑一片白一片的。嘴巴上啃鸡腿一圈流着油。

木木假装很开心的跑到门口的石头台阶上,声音软软的叫着李桓。“桓哥哥,快看,有只绿油油的大蟋蟀。”那声音要多惊奇有多惊奇,要多天真有多天真。

李桓本着愧疚的心,对斗蟋蟀也是兴趣满满,眼神发光的跟着跑出去,到底是不过十岁的孩子,心里面哪有那么多弯弯肠子。

冲到木木身边,“在哪在哪?”表情激动。

木木脸上的笑容放大了,远远的指着墙角落的杂草堆,“在那里。”李桓不疑有他,飞快跑过去。木木看他跑远了,面色一沉,闪身进屋,哐的一声关上门了。

直到门狠狠关上,李桓才明白过来木木是骗他的。怒气冲冲的跑到门前,正要敲门就听到木木在房间里面喊,“姨娘,李桓说他回家去了。”木木故意喊的很大声让门口的黑胖子听到。

二姨娘都是没有在意两个孩子的状况,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头也没抬的回了话,“知道了,你老老实实把饭给吃了啊。”

门口的李桓听到这动静,也不好意思再敲门进去了,毕竟是别人家。心里又气不过,继续拗着脾气坐在石头台阶上,把杂草想象成木木,气呼呼的使劲踩。

讨厌的刘木木,总是骗我。

暮色苍茫,霞光布满全村,李桓执意等木木出来收拾他,晚上倒是不怕的,村子里的老人们晚上总是零零散散三堆两组的乘凉,虽然没亮了,这个小村子还是不怕的,但是李桓怕的是,他娘找不到吃晚饭,等他回去也会揍他。

李桓拿着一根细草,在石头上甩啊甩的,不回去会挨打,可是逮不到木木又很生气。嗯哼……鼓着小腮帮子,不回了,被挨打也要等到木木!

木木趴到木门上偷偷听,没声音,心里想李桓肯定回去吃饭了,他那个胖子,一顿不吃饿的慌。然后心满意足的去呼噜呼噜喝汤去了。

自己的那一大碗吃完了,又看到李桓那一碗。嘿嘿,谁让那黑胖子光看不吃呢。

不客气的端过来,小白牙兴奋的啃上了白嫩嫩的大鸡腿子。

酒足饭饱,木木都幸福的快躺尸了,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二姨娘,我姨夫啥时候回来啊?”

厨房的门帘子隐隐约约的透着,二姨娘的身影,还在忙活。

“真是勤劳能干的好女人。”又摸摸自己的肚子,“自己这辈子只想当废柴。”心满意足。

白嫩的手撩开帘子,露出她二姨带着笑意的脸,面色熏红,眼睛里好像藏着星星。“你姨夫,回来都得夜深了,今个私塾刚起,且忙活呢。”

木木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心里却叹了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你过来。”二姨娘的葱白一般的手伸过来,面带娇憨。

木木从凳子上蹦下来,短手短腿的跑过来。二姨娘拉着她进了厨房。

“你呀,吃饱了之后也该洗洗了,你看你身上折腾的。”随手扒拉一下,还掉下来几块泥巴,三下五除二的把木木扒拉个光溜溜的。二姨娘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都不会老实一点。”

“嘿嘿嘿,老天罚我这性格,学不来姨娘这般温柔贤惠。”木木摆出来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小手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重点部位?

“人不大,话挺多。”指尖戳了戳额头。“快去木盆里坐着吧,水都弄好了,今个好好给你洗洗。”

木木老老实实的坐下了,她也想洗个澡,身上脏乎乎的难受,小屁股刚坐下去,水就溢出来不少,二姨娘扒拉这她身上的藕节,一点点的给她搓洗,还不忘用葫芦瓢一勺一勺的往她身上舀水,生怕她冻着。

“哎呦喂,看你脏的,几天没洗了啊。”一盆水变得浑浊了,姨娘嫌弃的把她抱出来,又重新换了一盆,让木木坐水里。自己又给烧热水的大锅添了好几瓢水,让火烧着。

木木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有那么脏嘛。

“姨娘,不怪我,我娘病了还在床上躺着,所以没人给我洗澡了。”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你怎么不让你爹给你洗?”姨娘这次换了右胳膊继续给她搓着,时不时还浇浇水。

木木的表情很囧,男女授受不亲好吧,虽然是个五岁的身子,脑子可是和二十五岁的脑子啊。“男女授受不亲”回答的很坚定。

哎呦。二姨娘笑开了,唉美人就是美人,笑喷了的样子都比常人美。

二姨娘试图平静一下,可是笑意还是止不住。“好好好,不让你爹洗,以后啊,姨娘帮你洗。”

看着姨娘的笑啊,木木郁结,身为五岁的孩子,以后还是不要运用大人的思维,不可以再语出惊人了,唉。

姨娘从卧房拿出来一件粉蓝色的衣衫,放在凳子上。木木自己拿着抹布给自己擦干了身子,光溜溜的站在小矮凳上。

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的顺着发梢滴水,个子不大,头发却不短。这次被她爹打啊,就是因为木木嫌头发太长了,很不方便,自己拿着大剪刀给剪了,才刚刚剪了个刘海,就被她爹发现了,所以才被打出门,才会摔水里。说到底她老爹才是罪魁祸首。

在姨娘的帮助下,木木穿好了衣服,又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小糯米团子。

“你且坐下。”姨娘裙摆一转,手里面多了一块干布,仔细的给木木擦头发。

少女的青丝垂落在少妇纤细白嫩的手掌心,昏黄的光晕中,这幅景象格外的美。

少妇手中的梳子轻巧的一缕一缕顺滑发丝,“丱发初筓,参差俱集。”浅笑低吟,一看就是文化人。

木木安分的扭扭身子,“出自南朝《舞赋》”得意洋洋的,我也是文化人。

二姨娘开心的很,自小她与姐姐感情就好,对她这个小外甥女也是喜欢的紧,更别说木木这个聪慧劲,用在学堂中,那才是真的好。

“木木啊,你可愿上学堂啊?”姨娘试探着询问,手里的头发还在认真打理。

“不愿。”木木想都没想就回答。

“为什么不愿意呢?”

“因为那里全是像李桓一样的傻子。”

“……”

姨娘什么都不想说了,跟木木说话简直心累,还不如老老实实缠头发呢。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在二姨娘的巧手下,漂亮的发髻就绾好了,少女丱发,双髻饱满,衬得孩童圆润可爱,中有垂丝,显的俏皮灵气十足。就连木木自己弄的参差不齐的狗啃刘海,也被姨娘编成细细的小辫子,隐藏在发髻中了,活脱脱一个动人的小可爱。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有点胖。

姨娘欣慰的拍了拍木木的头顶。“好了,你去玩吧。”

姨娘依靠在桌凳上,忙活了一天有点累了。“你今晚是睡这呢,还是想回家啊?在这里睡我就给你铺床,要是想回家呢,一会你姨夫回来,让他送你回去。”

那个老是之乎者也的秀才,还是一个死板的教书先生的姨夫,铁定又该用贤良名言来轰炸她的耳朵了。

木木简直是分分钟做了决定,“姨娘,我回家,现在就回。”

“啊?现在吗?外面都黑了,等你姨夫送你吧。”二姨娘支着脑袋,看看窗子里隐约透露的月光。

“不了不了,那么近,我两分钟……啊不,是一会就到了。”踢踢拉拉的把布鞋穿好,急冲冲的打开柴门。

“姨娘我走了啊。”也不给她姨娘回话的机会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木门吱的一声,在深夜里还挺刺耳,不过愣是没惊醒等木木等到睡着的李桓。木木本来还不确定是什么东西,结果凑近一看,我的妈呀,李桓这次真的成猪头了,夜里的草丛,蚊子肯定如狼似虎的,看吧身上脸上咬的,一个两个三个……唉他俩本来是仇家,看到这一脸的包也不好意思了。

草丛里面的李桓,沉睡中还偶尔伸手挠挠,木木动了恻隐之心,伸出手戳了李桓。

“喂,小胖,黑小胖……你回家再睡吧。”李桓动了,哼咛一声,似乎睡的很不舒服。

“你醒醒吧,醒醒。”木木坚持摇他。

李桓才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挠了挠头,脸贴近木木仔细辨认一下。“哦,是木木啊……可可是我是在哪啊?”脸颊上痒痒的,还打了个哈欠。

木木被他突然贴近的动作弄的有点不自然,面上微微发热,不过夜色中倒也看不清楚,皱了皱好看的小鼻子。故意狰狞着脸,恶狠狠的说,“现在啊,咱俩都被叼回狼窝了,大灰狼说,你这个小胖子好吃,先把你吃了。”张牙舞爪的样子。

李桓被吓到了一下,可又在须臾间清醒了,小脸上满满是无奈。

“二木头,你又骗我。”自己从草丛里面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土,环顾四周,月色早已经升起来了,一切已经归于静谧,蟋蟀的声音悦耳,连青蛙的声音清脆的也很好听,果然是夜深了。

木木嘟嘴,转身就走,身上的裙衫在月光下有萤萤的光,只是赌气的小人们,谁也不知道。“是是是,我骗你……”

木木背着手走到院中柴扉们,突然回头瞪着像个呆子一样的李桓,“要不是我骗你,你睡院子真被狼叼走,你都不知道。”说完甩头就走,垂丝一飘,煞是好看。

李桓嘿嘿的笑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有那一脸的蚊子疙瘩,怎么看怎么傻,追上木木。

“木头,我送你回家。”

少年不知少女不闻,门扉中一双眼看透了一切,本是担心夜路少女,却总伴着可爱儿郎,年岁一陌一陌,愿二人总要把这月色记得。

“你别送我了。”木木想了一下。“咱们两家完全相反方向,各回个家吧。”不以为意的挥挥手。

李桓却十分坚定,脆生生的说,“不行,你肯定会丢的。”

木木翻了个白眼,“我是小,不是傻。”白眼翻的太开心,都没有看到脚下的路,被小石子绊了,身形歪扭一下,又赶紧站好。

身后的李桓偷偷抿了嘴,隐藏自己的笑。看着一步远的小三寸丁,傲娇的小模样,走上去,牵起来她的手。

两个人都是孩子,手掌薄汗,有点黏黏腻腻的。

“哥哥牵着你走。”李桓露着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看着木木。

木木抬头看着他,突然老脸一红,摸着自己的脸。“这小孩子段位太高了,小鹿乱撞啊。”

李桓一直看着木木,盯着看,打扮过的木木再也不是那个小丑妞了,看着看着自己的脸也红了。

月空中隐隐出现的霞光,很奇怪,奇怪的像两个人红透的脸颊。

“等将来你去学堂了,我天天送你。”李桓吸溜鼻子,言语间全然是男子汉风范。学堂在邻村,离他们石头村二里路,不算远,却也不近,都是李桓当头头带着一群小孩子上学堂的。

木木把李桓的小胖手攥的很紧,另一只手小心的提着裙摆,不让泥土弄脏了。“我才不想去。”木木低着头仔细脚下的路。她才不想和一群小孩子上学堂呢,一群之乎者也的小屁孩,好歹她也是大学毕业的好吧。

“木木,去吧去吧。”李桓语气中带着撒娇,“我可以天天让你欺负。”

木木呼的抬头看着他,心里面有点暖暖的,原来小孩子的感情这么让人动心,最纯洁最善良,我可以天天让你欺负,这……已经是很动听的情话了。

身后的霞光已经弥漫了很远,混合着月光,把两个孩子的身影拉的很长,像是大人的模样。

路上房舍林立,却出乎异常的安静。远远的听到呼唤的声音。

“李桓……李…李桓。”远方的人影由远及近。“李…李桓”

李桓和木木听的都不是很真切,疑惑的回头望了望,那黑色的人影急冲冲的跑过来,总算是看的真切了。是医堂的五传叔,脸上黑一片白一片的。“李……李,终于找到你了,快,快跟我走。”五传叔上气不接下气的,拉着李桓的手,准备往回走。

李桓有点懵了,看着五传叔拉着自己的手腕,回头看了看自己牵手的木木,面上全是不解。

木木仰着头,看着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五传叔,心里面也是乱乱的,语气发冲。“五传叔,出啥事了,火烧屁股了?”

五传叔紧皱着的眉头都没有松下来,挺了一下身子,“啧,小丫头,乱说什么呢,你俩快跟我走。”话完又转身扯着李桓往回走。

李桓也有点着急了,硬生生拉住五传叔,“叔,快说啊。”

五传叔眼恍了恍,紧绷的嘴巴颤抖,连下巴上灰白的胡须都透露着心慌。“你家失火了,你爹娘还在屋里呢。”

恍惚间,月光也觉得刺眼了,脸色唰的变白。脚步已经不由控制,就这样冲了出去。

木木也忘记了怎么控制表情,也忘记了怎么控制眼泪,看着全力冲向家里面的李桓,自己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一直往前跑,希望到达终点,却……不知道怎么面对终点。

木木心里很痛,自己好蠢,大晚上怎么会有霞光,自己应该早点惊觉的,毕竟自己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毫无察觉呢,自己真的很蠢。

李桓跑的很累,但是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他听到家里面失火时,已经失去了所有判断力,只想赶紧回到爹娘身边,他听到了木木呼喊他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他知道自己摔倒在地,却只想爬起来赶紧回去。

李桓感到的时候,火已经漫天了,自家的茅草屋,只剩一个架子,火吞吐着舌头,撕咬着整个屋子。

叫喊声泼水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抽泣,里面还有人快救人啊,那么杂乱的声音,李桓都已经听不到了,他整个人呆滞在那里,嘴巴颤抖不能合拢。“啊……啊…”只能发出这个声音。

“……啊…爹,娘。”眼泪不受控制了,根本没功夫哭泣了,可是已经难过到了极致了,眼泪自己都流下来了。李桓往里面冲,他这是送命啊,这么大的火,已经不受控制的火。

木木在李桓往里面冲的瞬间拉住了他,繁琐的裙衫早已经被丢在路上,发髻也跑到散乱,眼中的水花更是糊了一脸,一个五岁的孩子追的上十岁孩子的脚步,已经是为他拼了命了。

木木死命拉住李桓的左胳膊,可是根本拉不住他,木木心也很慌,只能一遍一遍呼唤着。“李桓,李桓。”他的衣袖濡湿。

李桓听不到了,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嘶吼着往里面冲,左右的大人们,都忙着救火,顾不得这里的情况,木木由不得他去送死,双手抱着他的腿,整个身子在地上拖着,凌乱的石子,刮花的脸,可总也顾不得,她只知道不能让他进去,不能,不能……

“李桓,你醒醒啊醒醒,你别进去,不能送死啊。”木木的身子又往前进了,似乎能感受到火的灼热。“李桓,不能不能不能……求你了。”木木的哀求作用也不大,李桓的还是挣扎着,被烟雾熏黑的脸颊上,透露着一种绝望,只有眼中一滴一滴滑落的眼泪,让他似乎像个活着的人。

已经离火很近了,木木已经控制不住了,呜咽着,像是小兽无助的哀嚎,“拜托,快来一个人,拉住他,李桓不可以进去,他不能送死。”

“快拉住李桓。”是五传叔,他赶来了,终于身边的村民们幡然醒悟,两个青年壮汉,扯着他两个胳膊,硬生生往后拖,连带着木木也在地上拖走,终于到达安全的位置,木木却丝毫不敢放松,李桓还在死命抗拒,被架起来两条腿还在无助的踢蹬,一个叔叔急不过,直接反手一个扣手,反扣了一个胳膊把他按在了地上,这样很疼,可是怎么能超过心里的疼。

李桓脸颊直接贴着地面,粗砺的石头硬生生嵌入皮肤,他的眼泪还来流,止不住了,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火,火吃尽了所有,火……

木木躺下和他一样,脸颊贴着地,和他挨得很近很近,却感觉这个李桓离她很远很远,那种绝望的眼神,曾经的黑黑胖胖的少年,从来没有总有,从来没有,木木一遍一遍呼唤,“李桓,不要看,不要……”满是伤痕的小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拜托你,不要看。

他看不到了,可是手心湿润了。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可是我一直在的。

男孩痛,女孩哄。

一双小手呀,盖住的希望全是你的伤痛。

李桓,不要怕,不要怕,我一直在,所以为什么要害怕。

少年终于不再流泪,可是女孩的眼睛一直滴水呢。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天色渐亮的时辰,大火终于被扑灭,熏黑的木头冒着狼烟,村民们围着这一堆废墟,始终有点无措,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一句什么,只落的一声又一声的叹息。都红着眼眶,其中也有不停啜泣的,伏在丈夫的肩头,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是时不时捏一下眼睛,抽一下鼻子。

火烧成了这样,李铁匠和他媳妇都……甚至连全尸都……李铁头和李阮氏用被子包裹着,放置在废墟前,他们便是李桓的爹娘了,可惜已经不在了。

李桓被安置在远远的房间里,木木陪着他,李桓自从昨夜被带过来,就不曾言语,坐的挺直,连眨眼也极少,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

木木心疼十分,想早早知道外面的情况,又不敢离开李桓半步,生怕他受刺激,做出什么行为。

你不言,我不语,整整一夜。

“安葬了他们吧。”老村长,佝偻着背,声音透着苍老无力,向后摆摆手,已经目不忍视了。

“等等,让李桓,再见见他爹娘吧。”开口的正是木木的娘亲袁绿。声音早已经哭到沙哑,手捂着嘴唇,极力控制自己的哭泣。“这是孩子最后一次了。”望着背过去身的老村长。

老村长思索片刻,浓重的叹息一声,佝偻的背看着更弯了,微微的点了点头。“就让孩子最后再看一眼吧。”

木木在屋子里早已经等到慌乱,努力平复自己慌乱的心不想让李桓看出来,可是她如何也掩藏不住,连倒杯水手都是不住的颤抖。

“吱呀……”木门打开了,一道光打了进来,如此耀眼,李桓也终于有点反应,目光追随着那道白光。

木木看到了,脚步虚软的跑过去,眉头紧紧皱着。“怎么样了?”

来人始终不言语,低着头也不看木木焦急的注视,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身后有了一点声响,木木回头的瞬间,李桓已经冲了出去,一夜了脚步飘虚,踉踉跄跄的,木木心头一紧,跟了上去。

李桓已经卯足了全力,却还是跑的很慢,他急切的想知道,又想永远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使劲的折磨他的心。终于跑到了尽头,扒开人群,站在那里,指关节紧了又松,红着眼眶,挑着眉,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了。

木木抓住了他胳膊。“李桓”这样呼唤着,仰头看着他,眼看着包裹尸体的被子,里面是李桓的爹娘啊。嘴巴张了几次,安慰的话始终说不出来。

李桓扯着笑,那几乎不是笑,是使劲的扯自己的嘴脸。“木木,你说,我爹娘得多热啊。大热天盖这么厚的被子。”声音早颤的不成样子,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我娘……最爱美了,要是捂出来一身痱子,她肯定嫌丑。”

听着他无措的话语,身边的人早已经传出来用力压低的呜咽声。

“木木……”

“别笑了……”木木抬起来头,脸颊上泪痕清晰。“别笑了,你笑的……很丑。”

初秋了,昨天刚立了秋,热烘烘的感觉还没有消退,像是堵在胸口的一团灼热,吐不出来,也消散不了。

木木担忧的看着李桓,李叔和李婶已入土为安,村长亲自操办的,该办的流程一样不少,李桓也披重孝,硬生生的跪了一整日,不吃不喝,挺直着脊梁,跪的笔直,白麻布下的身影,总透露出几分萧索。大人们既心疼也担心,看他跪的有些不稳,险些要倒下的时候,就赶紧抱他回屋。

直到今日也是失魂的状态,坐在木木房门前的石头上,就这样呆呆的坐着,木木紧紧挨着他,也不言语。

“刘家嫂子,刘家嫂子。”卖货的小四郎来了,在院子里面叫喊。

“来了来了。”木木她娘从房间里出来,用身上的粗布围裙擦了擦手,从木木和李桓挤过去,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对木木说。“木木带着李桓进屋。”

木木虽然不理解,却还是听娘的话,扶起来李桓,拉着他进屋了,把他安置在卧榻上,自己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四啊,事怎么样了?”木木他娘有点担忧的看着。

“嫂子,找到了信使,已经给李铁头的亲戚家送了信,不过那家人住的远,要来啊,寻摸得十天脚程。”小四郎压低声音说。

“送到了就好,送到了就好。总得让李桓有个归属。”木木她娘回头看了一眼,眉眼间全是怜惜。“也算是让他离开这个伤心地。”

木木猫着腰在偷听,把对着娘亲的窗户偷偷支开了一道缝隙,也听到了少许,似乎他们要把李桓送走。木木心里面沉甸甸的,紧锁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怎么办呢,怎样做才是对李桓最好的呢……

作为五岁小孩子,木木的应该表现的任性,哭着闹着不让李桓离开,控诉大人们不要他了抛弃他了,可是木木心智却不是五岁啊,硬要李桓留下,却没有十足的打算……石头村将近百余户人家,难道真的要让李桓吃百家饭,这里虽然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却也是他回忆里最痛苦的地方,为他,如何做……

李桓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隐约知道了自己的去留问题,从两天前,村长问他家中亲戚的住处,他便知道自己是要离开的,就是不知道原来这么快。

木木合上窗子,回头的时候看到李桓一副明了的样子,心底一凉,手脚慌乱……

“桓哥哥……”这种表情放在十岁的孩童身上总有点绝望的意味,而最可怕的是她无话可说,也算是对伤害他而推波助澜。

“木木,我没关系的,真的。”李桓微笑,脸色总有点苍白。

“我去找娘,问问清楚。”木木不知道怎么面对李桓,转身冲了出去。

木木飞快的跑到院子里,脚下鸡鸭被吓的四处逃窜,木木她娘正在送小四郎离开,不防备的状态下被木木吓了一跳。

“娘。”木木的声音脆生生的,抬头仰视着,眼中总泛着光。“李桓哥哥,真的要走吗?”

“走。”娘亲摸摸木木的头,绒绒的头发温暖掌心。“木木,娘知道你舍不得,可是离开这里,你的李桓哥哥才能活的,像个没有失去爹娘的孩子一样……”

木木的微微笑了,笑完确是满满的苦涩。为他好送他走,可是总要别离了。

入夜了,夜风习习,李桓这几日都在木木家住着,木木她娘铺好了被褥,在木床上,床很大,容纳木木和李桓是足够的,铺着铺着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并排坐着看星星的孩子。又坐在对着门口的桌子上,挑着烛光一针一针的缝制衣裳。

从小四郎离开到现在已经有几日了,李桓的亲戚,会在无时无刻间到来,然后就得说再见了。木木拉了李桓的手,和那天一样,软软的掌心湿漉漉的,可是短短几天,更多的是不一样了。例如从前那个想哭就哭的大胖小子,现在郁郁寡欢眼泪都在心里的李桓。

“李桓,你相信吗?”木木指着天空。“人死去了,便会成为星星。”

李桓苦笑。“木木,真是个小孩子。星星那么小,怎么能住的下那么多人呢?”

“不,星星很大的,特别大,能住很多很多人,都是善良的人。”木木站起来,手举的很高很高,指着最亮的一颗星星。

“那我爹娘也在吗?”眼神泛着泪光,或许又是星星的倒影。

“在的,在的。”木木低头抱着他,“善良的李叔李婶,一定住在最漂亮的那一颗,他们一直看着你,想对你说一定要好好生活呀。”

木木怀抱中的李桓有点哽咽了,胸腔不停的震动,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爹,娘,我好想你们啊……我一定会好好生活的。爹……娘……”声音很大,星星上也能听到。

相拥的木木也能听到,缝纫的木木她娘也能听到,务农晚归的木木的爹也听到了,阔步走来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夜深入定,晚安。

很舒适的睡了一觉,木木醒来的时候,李桓已经在院子里认真的打拳了,这本是他每天早上的必备,前些日子拉下来许多,今天算是重新捡回了。木木自己爬起来,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洗漱,娘亲就在厨房喊,“李桓,木木吃早饭了。”

木木她爹把矮桌矮凳摆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面,香气袭人,又摆上热腾腾的大米粥,再加上烙饼小咸菜。爹娘收拾好坐下了,就等两个孩子了。

李桓打拳打了半天早就累了,坐在矮凳子上,抱着大米粥呼噜呼噜的喝了一碗,精神头很好,木木的爹娘都很欣慰。

“刘叔,我还要。”李桓捧着碗,抬头看着木木她爹。

木木她爹很高兴,一巴掌拍到李桓背上。“好,好小子,就得多吃点。孩儿她娘,再来一碗。”

木木她娘手脚麻利的给李桓又端了一碗大米粥。木木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中总算是落了一块石头,和从前一样开启毒舌模式。“吃吃吃,李桓你都成猪了,还吃。”

李桓嘿嘿的笑了,端着碗又呼噜两口,“我饿嘛。”

“刘家媳妇,刘家媳妇……”声音由远及近,木木她娘往远处眺望,一会才看清是田家嫂子。赶紧放下碗筷,迎了上去,坐着的三个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

“嫂子,有啥事?”木木她娘看她满头大汗,赶紧去问。

“接李桓的人,到村长家了,村长让把李桓赶紧送过去。”田家嫂子,抖着肥胖的身躯,跑了这一通,拿着丝帕在脸上甩啊甩了。

“哎呦,我跟你说的啊,来的那些个子人呦,很可怕的呀,清一色的黑乎乎的,还带着刀。”形容的动作张牙舞爪的。

木木他娘往后看了孩子一眼,又拉着田家嫂子说。“嫂子,先别说,让孩子好好吃个饭,再去吧。”

田的嫂子扭着大胖身子看了看木木她娘身后的孩子们,拍了拍手。“好的呀,让李桓再好好吃一顿,也是咱们尽的心了。”

木木她娘拍了拍田家嫂子的掌心。“嫂子说的是。”

李桓大致已经明白了来接自己的人到了,抱着剩下的粥,呼噜呼噜喝到底,坦然的说,“叔,婶,我好了,可以送我去了。”

木木眼巴巴的看着,无话可说。她爹倒是,豪迈的笑一下,使劲揉了揉李桓的头,李桓也笑了起来。

爹娘把李桓送去了村长那里,木木跟着去了,不过里面谈正事,不让木木在,木木只能坐在门口等着,村长家房子多还深,趴门缝也偷听不得什么。

太阳都正了,里面还没有结束,木木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都快睡着了。

“吱呀……”门打开了,一群黑色衣服的人拥着李桓出来了,身后跟着的是熙熙攘攘的村民们。木木反应上来应该跟上去的时候,人群已经走了老远,木木使劲的追上,大声喊着李桓李桓,可是总也听不到,木木挤到了人群里更是分不清方向。心中懊恼,自己三寸丁的身子真麻烦,推着挤着,也算是跟着人群走了许久。

终于停下了,木木向头顶看去都看到村口的挂着的木匾了。生怕真的今天见不到李桓的面,从大人的腿缝中挤呀挤的,终于挤出来了。

四五个穿黑衣的成年人,李桓被环绕在中也是有点无助的样子,身上的背囊也是异常的大,全是乡里乡亲给他带的,还有木木她娘赶制的换洗衣物,可他的眼神中还是有些落寞,他要走了,小伙伴们却一个也没来。

大人们还是有点愧疚的,曾经要好的孩子们,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可是来接李桓的黑衣人们一看就不是善茬,带着刀剑,总怕自己的孩子冲撞了,伤害了性命。不过还好还好,看到刘家小丫头来了。

木木冲到最前面,笑眯眯的对李桓说,“我来送你。”

李桓眼睛有点湿润了,还是梗着脖子。“谁要你送,二木头。”抽了抽鼻子。“像你这样的小哭包,我走了你肯定哭死。”

木木朝他做了个鬼脸。“你自己别偷偷哭就好。”

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知道很难再见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身边的黑衣人俯身轻轻提醒。李桓也终于醒悟了过来,嬉皮笑脸的样子,挥了挥手。“我走了,我会想大家的。”

转身离开。

一群人就这样看着,一直没有回去。看李桓的身影越来越小……

木木突然很想哭,又很想笑着再欺负李桓一次。含着泪扯着嗓子喊。“李桓,我知道你喜欢我,等你回来我娶你……”

听到木木胡说的李桓走的一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木木倒是开怀的大笑起来。

最后一次整你了,李桓,再见了。

身后的一群大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木木。只能说娶这个字,说的妙啊……

木木的童年的落幕,便是李桓的离开了。

十年白驹过隙,木木总算长成大姑娘呢,也亏的这个时代没有相机,她小时候的样子要是被留下来肯定就是黑历史了……木木的爹娘也算是欣慰,自家的孩子终于在嫁人年龄前,摆脱了丑样子,也算是花容月貌。

“抱死……”木木正嗑着瓜子时,远远的窜出来一个小二一样的人,嘴里面还使劲朝木木喊到:“抱死,抱死。”

木木头都不抬,翻着白眼的扭头把嘴里面的瓜子皮吐出来,又起身,抖了抖裙摆。那小厮跑到跟前,带着殷勤劲,木木秀气的脚丫子踹到了那人屁股上,“还抱死,抱死,你想死吗?”

小厮哎呦哎呦的躲着,面上也是超级委屈。“是您让我们这样叫的啊……”

起源是这样的,木木看中了古代了玩偶市场的缺失,画了两张小绒毛玩偶画稿,还挺有版权意识,说画稿不要钱,但是卖出一个玩偶要五五分。结果还真发了小财,回家的路上,刚好看到一家店面因为经营不善,将要倒闭,木木就大手一挥,盘下来了,木木自知道,年龄当时不过十岁,定不能服众,便留下来了原来的掌柜的,继续放掌柜的,可是不能两个人都叫掌柜的呀,所以木木嘚瑟心一起,便说了以后都叫她BOSS,可怜小二们,念不好,情急之下总会变成抱死,多年下来自己都习惯了。

木木瞪过去。“哎呦,还挺有理的呀。”小厮也知道自家掌柜的定不会真生气,嬉皮笑脸的说:“掌柜的,我错了我错了。”

木木瞥了眼他那狗腿的样子,不理他,又坐下来重新抓了把瓜子,嗑着说:“二掌柜让您回去看看呢,说是画稿没了,让您啊,顺带再画几张。”

木木气的吐瓜子皮的时候连瓜子仁都吐了,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还画,老子不画了。”

小厮赶紧蹲在木木旁边哄着,“掌柜的啊,就是咱们卖的好才会需要新的稿子了,那张您说的加菲猫啊,已经制作了上万个了,汝阳城中几乎人手一个了。”木木别开脸,不情愿的模样十足。

小厮又赶紧说,“还有还有啊,城里的沈巡抚的宝贝闺女下了十两黄金的定钱呢,说是给官家姐妹们买的呢。”

木木撇着嘴,做不屑的表情也十足美丽。“我缺那钱?”

木木的店铺布偶家,经营了将近五年了,不说家财万贯吧,也算是富甲一方了。那点钱确实也不看在眼睛里。

小厮又赶紧顺着她说,“是是是,我们掌柜的才不缺这点钱,可是您不是总念叨着走向世界嘛,这是个好机会啊。”他不懂啥是走向世界,反正老是听掌柜的念叨,他也总会摸着她的脾气。

木木沉思了一下也是,这可是她的理想,走向世界成为古代的乔布斯,名垂青史!

小厮赶紧又趁热打铁,“这次那官小姐定了一百个,这一百个精致的布偶,就是咱们走向世界的大门啊。”

木木突然很癫狂的笑了,“嚯哈哈哈哈,老子终于能扬名世界了,终于像个穿越的女主了,接下来可以任由我翻云覆雨了,哈哈哈。”

小厮还是老老实实的蹲着,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家掌柜的阴晴不定,不过,他觉得他掌柜的长的真好看。

木木大叫一声:“小六,拿纸笔来。”

名字叫周六的小厮,激动的眼睛发亮,脆生生的回答,“好嘞。”

周六赶紧去拿纸笔,铺在了红木桌子上,木木挥毫泼墨,行为潇洒,路过端茶的丫鬟都看呆了,惊讶于木木的美丽。

身着白色湘绣合欢花襦裙,领口微乱,露出精致的锁骨,领口上小巧的珍珠刚好精美十分,青丝流苏配汉白玉吊坠镶嵌在腰带上,随步摇晃,青丝垂垂,披散肩后,不施粉黛却美艳十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十指如削葱根,指尖淡粉,不涂蔻丹,刚好好,多一分修饰便是多余……

然而这一切存在于刘木木大小姐不说话的情况下。只要她一开口,一切完蛋。

“好了。”木木满意的收手,看那样的表情像是完成了什么绝世佳作一般。小六赶紧拿起来,只见宣纸上画着可爱的小猫咪,纯黑的身子,大大的脑袋,煞是萌动。

“它就叫罗小黑吧。”自己满意十足,想不到自己的画工十足,当年画油画的人,拿起来毛笔也是蛮厉害的。

“为啥姓氏为罗呢?”小六躬着身子,期待看着他们厉害的掌柜,想必背后有个动人的故事。

作为罗小黑漫画的侵权者,相当理直气壮,翻了个精致的大白眼,慵懒的说了句,“老子怎么知道。”

小六看木木的样子也感觉是不想多言语,有眼色的告退,“抱死啊,没什么吩咐,小的就去送画了。”木木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顺带告诉二掌柜,我过两天就过去。”挑着手腕,给自己斟了一杯果茶。

“好嘞。”

坐在屏风后面全程偷听的木木她爹她娘,从容的露面了,吓的正在喝水的木木一下子就喷出来了,前襟上也是星星点点的水痕。

娘亲无言以对的摇摇头,木木她爹却是吹胡子瞪眼的,“丫头,来跟爹说说话。”然后背对着木木坐到了红木凳子上,粗壮的手臂虽有华服覆盖也透的出隐隐的怒气。

木木从小犯的事多了,自己都有经验了,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双手自觉的举高,老老实实的说。“爹,我错了。”

“你错了?你不还威风的很嘛,刘掌柜?”木木他爹斜着眼睛看了跪着的木木,每次都来这一套。木木赶紧狗腿子的抱着他爹,“爹爹,刘掌柜可是您啊,您可是咱家的大掌柜啊。”这狗腿程度,别人溜须拍马都不能及。

木木买的服侍她娘亲的两个小丫鬟,小可和小乐,面无表情的服侍夫人坐下,看着跪着的大小姐毫无波动,这种戏码出现太多次了,别说夫人不信了,现在她们也不信,搁到从前她俩刚来的时候,不懂的小姐的性格,每次小姐一受老爷骂,就跪下,她们就特别心疼,小姐说过,人人膝下都有黄金,也不许她们跪,而小姐自己跪了……真真感受到小姐知错了,然而次数多了,就没用了,别说老爷,从前夫人见小姐跪下总会掉两滴眼泪,今时今日也是完全麻木了。

“给我跪好了。”木木她爹完全冷酷态度。“你如今越发猖狂了啊,还打人,拿脚踢,你还像个女孩子吗?”木木她爹气的胡子抖啊抖的。

木木低着头看着地板,嘴巴嘟的能挂油瓶了,轻声嘟囔。“不是女孩子难道是男的啊。”

木木她爹一脸不可置信。“怎么怎么,你说什么?”

“我说啊。”木木理直气壮的抬着头。“爹娘,我爱你们。”突如其来的告白,两个手臂还在头上圈了个心形。

她爹愣住了,布满沟壑的脸上飘起来难得的红晕,她娘倒是被甜言蜜语习惯了,只是用衣襟遮着嘴巴,笑起来了。

木木趁着爹娘愣神的功夫,赶紧往外跑,跪了一会的膝盖有点酸软,还踉跄了一下,哎呦着还不忘记往外跑。

她爹看见木木逃跑的身影,也是面色温和,木木她娘站到相公身边,轻轻唤了声:“相公。”

木木他爹拍了拍自家妻子的手,心里也是欣慰,开口道:“娘子啊,咱俩也是有福的啊,以为一生都会过农家小院的生活,却不曾想靠着咱们闺女发了家啊。”

木木的爹娘,也是没有野心的人,从来没想过深宅大院,可是木木确实十分聪慧的人,靠着自己古灵精怪的念头发了家,致了富。也是十分孝顺,知道爹娘不愿意离开石头村,就在原本的土地上又增加了许多,盖了这个三进三出的宅子,让他们这务农夫妻也做了一回,老爷夫人,过起了颐养天年的生活。虽然木木行为不符礼数,确实十足善良聪颖的孩子。

木木出了主院,费劲的打开家里面的涂了红漆的雕花梨木门,膝盖酸的难受,唉,好久没受罚了,都不适应了。

揉着膝盖走在了曾经走过无数遍的小道上,这条路已经被她修善,再也不会出现摔到泥坑的情况,上面铺的可是打磨平整的石头,路面也拓宽了许多。

没有几步,就看见了她干爹了,修路的时候就特意给她干爹留一大块土地,高低统一的竹蠛子把垂杨柳树保护起来,十年了垂杨柳都老了许多,有些枝干都已经风化了,脆生生的,再也经不起她爬高上低的了。

木木拍着老树干子,一圈圈的看着,十年啊,白驹过隙。曾经被她欺负的李桓,长得肥头大耳,黑乎乎的李桓,曾经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的李桓,曾被她戏称娶了他的李桓……木木想着想着就笑了,仰头看着天空,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下,把陷入沉思的木木下了一跳,回头一看,肥头大耳的田淼,崭新的绸缎衣饰,头上还在着点缀着白玉的抹额,模样憨厚老实,不过那身躯比得上两个木木还富裕。

田淼笑嘻嘻的面庞还有点羞涩,不好意思的给木木递了一支黄色的小花。

木木无语的看着面前超级大吨位的田淼。曾经跟着李桓身边玩的时候,成天就属他最瘦,扣着一顶绸带帽子,文文弱弱的倒是也有点秀气好看,现今作为青少年荷尔蒙旺盛的发育期,他不负众望的长歪了,个头比木木好出来些,身躯庞大,走一步路身上的肉都得抖三抖,木木每次看到他都会不由的会想,李桓小时候也是胖嘟嘟的,如今可别也成了胖子了。

田淼还觉得自己是最配得上木木的,石头村除了木木家,就是他家最有钱。他家派去的媒婆都快把木木家的门槛都踏破了,木木还是不愿意。

“木木,我的花美吗?”田淼笑的很丑,一脸的横肉。还没等木木说什么呢,自己又说:“花再美,都不如你美。”

木木很无语的看着说这些恶心话的田淼。

“田淼,我不喜欢你,我只当你是朋友。”木木说的很真诚,说完侧过去身子,准备离开。

“我喜欢你,我可以让你一辈子吃好的穿好的。”田淼按着木木的两个肩膀,那么肥厚的爪子,压的木木动弹不得。

“你放手!”

“不放!”田淼扒拉着把木木往怀里拉,“木木让我娶你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木木使劲躲开,突然觉得他的面目好恶心,脚下用力一踹,正中命根。“是你逼我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咱俩连朋友都不是了。”木木的发髻都有些乱了,自己胡乱整理整理,就离开了,准备进城。

躺在地上的田淼,好一会才能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回家去,还没到门口呢,就看到他娘的身影。

“娘……”声音中很委屈。

田大婶赶紧扶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的儿啊,你怎么这样了?”身上粘着一根两根的稻草,脸色也是涨红,捂着下身,一步一步的慢慢挪着。

“我碰到木木了。”在他娘的搀扶下,坐到了家中的凳子上。抬头看着他娘:“我真的想要她。”

田大婶又问一句,“真的想要?”

田淼抖着下巴的胖肉,说:“真的真的。”

田大婶笑了,脸上飘过一丝阴狠,眼睛全是恶毒的光。

“儿子等着,那个丫头迟早是你的……”

与此同时江南玉家的后院园林中,一个长相夺目的少年郎,止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身后的小丫鬟一脸心动的想要给他披上披肩,少年郎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言简意赅地说:“不必了。”

少年郎打一套拳脚,衣襟散乱,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一双眼如有寒冰,眉毛直插入鬓,薄唇轻抿,倒是像个浪子,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一个小丫鬟含羞带怯的迎上前去,“三公子近些时日,总是喷嚏,不像是着凉,倒像是有人念叨着公子。”说完小丫鬟的脸颊红透透的。

三公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皱着眉头沉吟道:“念叨……”不知怎么的脑中总是浮现一个胖丫头的身影,总是脏乎乎的,可是打扮一次却也是那么好看。

嘴角的笑中含情,折煞偷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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