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韩悦是小说《打铁三年，出世武道通神》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感伤的秋季写的一款玄幻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打铁三年，出世武道通神》的章节内容
大乾武朝，各分九州。
扬州，塘府，庐县。
铁匠帮。
炉火漫天，炙热无比，烟熏火燎。
“趁热打铁，千锤百炼！”
“火候一定要把握精准，这样粗铁才能千锤百炼，成为精铁！”
“紧拉慢打，轻敲重击！”
“把师傅的话当放屁，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中年壮汉披着汗衫，双臂肌肉虬结，骂骂咧咧，时不时给几个少年来上一脚。
“是！陈师傅！”
七八个十几岁的少年，光着膀子，抡起铁锤敲打着铁砧台上，赤红的粗铁，一个个汗如雨下。
“叮叮叮！”
“打铁……打铁……都特么一个月了，吃不饱，睡不香，每天超量运动，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肌肉溶解啊！”
苏哲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抡起六斤铁锤落下，精准敲在了粗铁弯曲的部分。
连续半个时辰的抡锤，让苏哲整条手臂，好似灌了铅一般，从最初的酸痛，到现在已经麻木。
苏哲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个月前，因为意外穿越到一个劳累致死的十六岁少年身上。
当时的苏哲，正在博物馆参观文物，突然看到一座青铜鼎，古朴厚重而又精美。
苏哲忍不住被其吸引，谁知道，刚刚靠近，一股奇特的玄光从青铜鼎之中逸散而出，将苏哲整个人笼罩。
等苏哲醒来，就光荣卸下了现代化青年的身份，成为了铁匠帮外门学徒。
刚刚穿越的苏哲，惊恐万分，以为是有人恶搞自己，专门给自己弄一个“楚门的世界”。
一直到挨了几鞭子，苏哲才算是渐渐接受现实。
好在，他刚刚穿越之后的性情大变，倒也没有引人怀疑，全当他得了癔症。
毕竟，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社会，被生活所迫，患了失心疯的人，可谓比比皆是。
打铁，打铁，老子打你个锤子！
苏哲心里暗骂。
但手里的锤子却挥动如风。
越发卖力。
他之所以这般卖力，那是因为，有一次苏哲准备出逃，却意外发现，管理他们这些学徒的陈师傅，在院子里练武。
单手一举一抓一扔，千金的石墩高高抛起，又被其稳稳接住。
这特么比成龙还猛！
从那以后，苏哲就知道，这个世界，虽然落后，却有武道存在，武者手段超绝，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不在话下。
传说之中，甚至还有宗师武者，飞天遁地，神游太虚，掌灭生死，力破阴阳。
从那天起，向往武道之心，从苏哲悄然滋生。
他，要成为武者！
……
看铁砧台上的粗铁，体积小了一半，形状也大致定型。
苏哲将手中六斤重的大锤，改成了一斤小锤。
“叮叮叮！”
小锤落下。
大锤没有八十，小锤也没有四十。
只不过，随着苏哲每一次落锤，都能够精准敲击在粗铁微微凸起的部分，将之敲打平整。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那原本粗糙的深灰色粗铁，变成了一块银灰色的精铁，微微透露出光泽。
铁匠帮的学徒，一般分为三种。
劈柴烧火为下等，拉风箱控制炉火温度的为中等，执锤敲打的为上等。
苏哲前身苦熬了三年，终于从下等学徒，晋升为上等学徒。
“陈师傅，三块精铁，您过目！”
苏哲恭恭敬敬捧着铁盘，走到陈师傅的面前。
“粗铁化精铁，淬以百炼坚，表面光滑，摸之无刺，隐有宝光，质地上乘，不错，不错！”
“如此精铁，三块可融一块良铁，你小子，看来癔症好了，脑子也开窍了啊！”
陈师傅手指点在精铁上，眉毛一挑，微微露出异色，而后化为一抹欣喜，点头对苏哲赞道。
“师傅教导有加，弟子鲁钝，纵然是块顽石，受陈师傅谆谆教诲，也沾染了一缕玉气。”
苏哲不卑不亢，声音平静。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陈师傅活了四十岁，也遇到过溜须拍马之辈，但这种人，偷奸耍滑，笑里藏刀，阿谀奉承之词，显得愚蠢至极。
倒是苏哲，为人老实本分，打铁的天份还高，夸起人来，还一套一套，据说还上过私塾。
这有文化的人，拍起马屁，着实让陈师傅受宠若惊。
“你们看看，这才是好学徒，都向苏哲学着点，一天天，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
陈师傅笑着将精铁收起，倒入竹篓之中，然后面色一变，对着其他几个上等学徒喝骂道。
人比人，气死人，和苏哲一比，这些人都是榆木脑袋！
“是！”
上等学徒叫苦不迭，只能咬着牙继续打铁。
原本一个合格的上等学徒，从早课后锻造到下午，大概能打两块精铁。
苏哲这段时间开窍了，一点就通，举一反三。
已经可以白日打三块精铁。
这给其他上等学徒很大压力。
屎里面出现一块金子，这导致其他的屎看起来格外恶心。
“初到贵世界，献上小小的内卷，给土著一点震撼。”
苏哲面色平静，心中暗笑。
“咳咳……”
陈师傅骂完之后，轻咳几声。
这是老毛病了。
干铁匠的，吸浓烟，害了嗓子，总觉喉中有异物，咳又咳不出，咽又咽不下，难受得紧。
“陈师傅，您这嗓子害了烟，又要教导我们，弟子心中有愧，前些日子，得了几枚大洞果，您泡茶可通气。”
苏哲擦了擦脏兮兮的手，从身后腰带间，取出一个破布包，放在了桌上。
陈师傅挑开破布，干瘪暗褐色的大洞果，共有半斤左右。
所谓的大洞果，就是胖大海，可清热润肺，利咽开音，润肠通便。
“半斤大洞果，啧啧啧，这可要十文啊，你小子，真舍得啊！”
陈师傅点了点桌子，意味深长看着苏哲。
“弟子知晓陈师傅瞧不上这点，但弟子承蒙师恩，绵薄之力，以求心安。”
苏哲平静以对，抬起头，目光之中，满是真诚。
陈师傅也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苏哲这家伙的小心思，但偏偏这小子，也不藏着掖着，不让人讨厌。
当下，陈师傅说道：
“陈某历来公正，教导你们，是职责所在。”
“说吧，你想要什么？提前一说，规矩你懂的，三日后，外门上等学徒，统一传授站桩功和功法，你想要提前学，这坏了规矩。”
陈师傅倒也正直，点破了苏哲的小心思。
“哪里的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弟子气力不足，总觉得大学徒锤掌控不精，故想陈师傅您那柄开裂的学徒锤。”
“闲暇之余，可以舞动舞动，增长气力。”
苏哲眼睛扫向了墙角一柄八斤重的大学徒锤。
那锤子，千锤百炼，锤面裂开，已然是废了。
这锤子，是陈师傅早年间当学徒时候用的，为了增长气力，特地多花了些钱托人打造。
陈师傅目光深远，露出追忆之色。
当年他能够从一众学徒之中脱颖而出，正是大道酬勤，别人用六斤学徒锤，他要打八斤锤，力争上游。
想到这里，陈师傅看苏哲的眼神，更显柔和，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不同之处在于，苏哲家境更差，入了铁匠帮当学徒，已经耗光了家底，何来闲钱打八斤锤？
“帮内的兵器，哪怕坏了，也要回收。不过这八斤锤，是陈某私人物，哪怕回收，横竖也就八斤精铁。”
“念你孝心，就给你了，不过要注意身体，亏了气血，要补回来，就要花大价钱了。”
陈师傅微微点头，面露善意。
“多谢师傅成全！”
饶是苏哲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有些压抑不住，真挚说道。
“苏哲提前完成任务，韩悦，你们两人都提前回家吧。”
陈师傅手指微点。
韩悦是苏哲的拉风箱的中等学徒，苏哲提前完成任务，这韩悦也得了便宜。
……
离开铁匠帮。
“嗨，哲哥，真是神了，今天还真的提前回家了。”
“俺娘今儿过寿辰，俺正好去买些首饰给俺娘。”
韩悦比苏哲还要小几岁，但家境殷实得很，本来正愁着今天怎么提前回家，结果还真的如愿了。
“拿你十文钱，这买卖，不亏吧？”
苏哲笑着说道。
他有个锤子的钱去买大洞果，还不是薅面前这个富二代的！
“不亏，不亏，俺买好首饰，回去哭一下，少说上百文进账。”
韩悦摸着脑袋，质朴得很，丝毫没有因为苏哲借花献佛而生气。
二人分别。
苏哲握紧了手中的八斤锤，呼吸渐渐有些急促。
眼下时间尚早，婶子也没烧晚膳。
苏哲寻了一处荒林，仔细抚摸八斤锤。
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座青铜鼎。
【名称：八斤学徒锤（坏）】
【品质：不入流凡兵】
【介绍：铁匠帮陈师傅当学徒时期所用学徒锤，私有之物，甚至到了内门，当了凡匠，也以此锤修行站桩功和蛮牛裂石锤法。】
【装备条件：精通学徒打铁技能】
【装备天赋：根骨叠加，打铁天赋叠加，装备名词：孔武有力（一品），勤能补拙（一品）】
【特殊获得：陈师傅记忆碎片】
青铜鼎上，出现了一排小字，介绍八斤锤的信息。
与此同时，青铜鼎上出现了一个凹槽。
“咕噜！”
“真的可以靠装备栏逆天么？”
苏哲心潮澎湃。
心念一动，脑海中的青铜鼎，竟然绽放出无数玄光，从苏哲泥丸宫激射而出，笼罩于苏哲手中的八斤锤……
“成了！”
苏哲心头惊呼。
苏哲能够看到脑海之中青铜鼎的情况。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现前世博物馆里面的青铜鼎也跟随自己穿越。
并且，每一次苏哲沟通青铜鼎，意识都会被传送到一个特殊的空间之中。
【造化仙鼎，生有仙窍，可聚万宝之灵，蜕凡为仙。】
八斤锤落入脑海之中一个黑色的空间之中，开始越来越小，然后严丝合缝，落在了青铜鼎的卡槽之上。
“轰！”
苏哲感觉肉身一震。
脑海好似要裂开一般。
一个模样和陈师傅七八分相似的少年，手持八斤锤，脚踏蛮牛桩，势大力沉，踏之有力。
双手交替，八斤锤虎虎生风，每次出手，便好似蛮牛冲撞，一往无前。
双臂如鞭似锤，虎虎生风。
整个人便好似一只蛮牛，壮实无比，力大无穷，磕着便死，挨着就伤。
【你得到了陈师傅的记忆碎片，获得了蛮牛桩功和蛮牛裂石锤法（残，缺武道杀招！）】
【你获得了装备词条加持：孔武有力，勤能补拙。】
【孔武有力：提升力量，强健身体。】
【勤能补拙：修行蛮牛功法和打铁的时候，每修行到一定次数，会有翻倍效果。】
苏哲舒展筋骨，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原本略显消瘦的身体，竟然健壮了几分，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涌现而出。
苏哲年仅十六岁，加上家境不好，虽日日打铁熬炼气血，但力量上限倒算不得太强。
可此刻，苏哲明显感觉到了体质的飞速提升，双臂一展，不下百斤之力。
“站桩！提锤！”
苏哲深吸一口气，脚踏蛮牛桩功，开始演练蛮牛裂石锤法。
“脚扎实地稳如磐，腰转如轴力相连！”
“肩背齐动聚刚劲，锤出似箭猛无前！”
苏哲双臂挥动，破空之声阵阵。
不断与脑海之中陈师傅的蛮牛功法相互印证。
虽然获得了记忆，但这段记忆毕竟不是苏哲的，苏哲的身体，还未对蛮牛功法形成记忆。
这种情况，只有千锤百炼，不断印证，才能最终做到如臂使指，心随意动。
最初生涩，到渐渐开始娴熟。
甚至苏哲一招一式之下，竟然深得好似一头蛮牛，力破千军，暴戾执拗。
……
“呼！”
苏哲练武半个时辰。
汗水将短衫全部浸透，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双腿隐隐发颤，双臂更是提都提不起。
头晕眼花，脸色发白，传来阵阵虚弱感。
“这蛮牛裂石锤，倒是入门了，不过……”
“这身子骨，虚得很，饶是有孔武有力的词条加成，依旧难以支撑我继续练武。”
“若是家中殷实，能买些恢复气力的药物就好了，可惜啊，哪怕是最次的气血散，也要两钱白银，也就是两百文。”
“叔叔为了将我送入铁匠帮当学徒，前前后后，花了十五两银子，眼下几乎揭不开锅了。”
苏哲用短衫一角，擦了擦额头汗水，心中感慨。
武学，按照熟练程度，可分为小成，中成，大成，大圆满，四个层次。
苏哲有前人记忆指点，练蛮牛功法，不过是再走一遍路子。
加上勤能补拙的词条，仅仅一个时辰，便已入门。
但练武之道，讲究的是“三分练，七分补”。
眼下苏哲对蛮牛功法大成，倒是没什么压力。
只不过，这补充气血的武道资源，却成了当务之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钱了在哪里都是爷。”
“这话，倒真是一点儿不假。”
苏哲心中暗忖。
穿越到这个武道世界。
苏哲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叔婶婶生活。
叔叔苏元膝下无子，倒是对自己极好。
可惜苏家实在辛苦。
苏元为了报答大哥大嫂的恩情，当了一个渔夫，将苏哲当儿子养。
苏元深知，这个世界，武道为尊，想要出人头地，便要学武。
掏空了家底，将苏哲送入了铁匠帮。
铁匠帮，三年学艺，便可进行摸骨考核，若是天赋异禀，根骨清奇，便能够习得武功。
若是根骨不佳，则再为铁匠帮卖力三年，才可获武功，习得武功之后，终生为铁匠帮效力，沦为牛马。
只不过，前者属于内门重点弟子，后者，便属于普通弟子。
重点弟子，帮派倾大力培养，日后最次也可当个长老。
普通弟子，为报学武之恩，一辈子为铁匠帮效力工作，生死不由己。
但饶是如此，也比苏哲叔叔苏元这种普通渔夫好太多了。
不用纳税，领着帮派奉例，衣食无忧，高人一等。
“我虽不知自己根骨如何，但造化仙鼎，能够将陈师傅的根骨叠加在我身上，想来进入内门，成为重点弟子，应该问题不大。”
“到时候，不但可解家中贫苦，还会获得更多资源，助我练武。”
苏哲心中大定，对未来有了些许规划。
对于铁匠帮这残酷的规则，苏哲倒是没有什么反感。
世道维艰，哪怕在前世的和平年代，资本家不也是敲骨吸髓么？
只不过，前世手段温和些，话语轻柔些，粉饰太平罢了。
无论在什么世界，弱肉强食的本质不会变。
你想要资源，那便需要展露自己的价值。
未来可期，则当下投资。
“回家！”
苏哲拖着疲惫的身子，扛着八斤锤，走向渔村。
渔村，苏家。
破败的茅草屋，黄泥垒砌的墙，发霉蛀虫的家具。
叔叔苏元，婶婶林霞，苏哲，三人坐在小板凳，吃着饭菜。
糙米，野菜汤，一大盘红薯。
唯一的荤腥，倒是一条三斤重的草鱼。
“多吃一点儿，打铁辛苦了。”
苏元笑眯眯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柔软的鱼肚子，放在苏哲碗中，眼中满是慈爱。
苏元是渔夫，每日渔获也就这么多，不但应付家里开销，还要拿到渔栏上卖，晚膳这一条，算是给苏哲滋补的了。
“嗯。”
苏哲也不客气，狼吞虎咽。
他今日初学武艺，气血亏空的厉害，正是需要补充的时候。
叔叔供养他这么多年，若是算账，苏哲欠了叔叔不知多少，早已算不清，索性痛痛快快补充气血。
“今儿……今儿……怎么吃这么多啊？一个人，吃得比我和你叔叔多了两倍还不止！”
婶婶林霞本就对苏哲不满，今天看到苏哲这筷子都成精了，来回伸缩，隐隐还带着残影，顿时眉毛一挑，絮絮叨叨抱怨：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句话真没错，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来你老苏家过这种苦日子……”
叔侄两人低下头，埋头干饭，全当听不见。
苏哲更是不往心里去。
他极能理解婶婶。
叔叔婶婶，膝下无子女，不是身体问题，是怕养不活。
家里大多开销，都供了自己。
婶子心眼不坏，若是个势利眼，早就扔下叔叔跑了。
眼下有些啰嗦和抱怨，人之常情。
设身处地，苏哲觉得若是自己是婶婶，根本不会嫁给自家叔叔，还过了这么多年。
若是苏哲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婶子，那苏哲只会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眼看林霞絮絮叨叨个没完，苏元实在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碗，提醒道：
“少说两句，小哲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林霞抱怨声，戛然而止。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安静。
良久。
“哇……爹，娘……你们看看，苏元欺负我，我这么多年，为这个家，做牛做马，是为了谁啊……”
凄凄惨惨戚戚，林霞凄厉的哭喊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吃饱了，去喂鸡。”
苏哲急忙收起自己碗筷，放在灶台上，飞一般跑院子里。
“好了！我错了……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哎呦我这张破嘴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马上小哲要摸骨了，若是身子骨好，成为重点弟子，拜入内门，那你辛苦供养这么多年，小哲还会忘记你的好？”
“到时候，你好日子就到了……不哭，不哭……”
屋内传来苏元认错的声音。
“咕咕咕！”
苏哲洒下一把糙糠，脚下围满了土鸡，笑着喃喃道：
“怪不得别人说，男人的一辈子是这样度过的……”
“幼年时，妈妈我错了；少年时，老师我错了；青年时，老婆我错了；老年期，爷爷错啦～”
苏哲抬脚，将一只趴在母鸡身上的公鸡踹飞，看着屋内那昏黄的烛火，心头暖暖的。
这苏家灯火，为我而明，感觉不错。
良久。
苏元红着脸从屋内走出来，眼神有些不善。
“叔……婶子打了你？”
苏哲看着苏元脸上的五指印，强忍着笑问道。
“瞎说……我这是用脸狠狠打了她的手心，臭娘们，不打不知道规矩……”
苏元咳嗽一声，似乎有些尴尬，摆了摆手道：
“走，帮衬叔一把，眼下这时节，鲶鱼又大又肥，晚上出来觅食，咱叔侄俩，发一笔小财！”
秋老虎作祟，鲶鱼也颇为躁动，倒是渔夫收获的好日子。
叔侄俩放下渔网，地笼，又将船渔船栓在了岸边，各自提了鱼竿，开始等待起来……
钓鱼。
是需要耐心的。
繁星点点，点缀墨空，明月高悬，照着苏江。
微风低语，草虫鸣叫，此起彼伏，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苏哲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
五脏庙填得充实，身子也不疲了。
苏哲甚至能够感觉到。
将蛮牛裂石锤法修到小成之后，体内的精血鼓动，似乎正在化为一丝丝灼热的气血，在体内不断游走，最终落在丹田紫府之处。
而随之而来，是苏哲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速度，似乎在变强。
“这应该是属于武者的变化，可惜，陈师傅的记忆，只有关于武功锤法和打铁的，其他琐碎却是没有。”
“只有等摸骨传功之时，再好好询问了。”
苏哲心中暗暗想道。
叔侄俩都没有言语。
苏元是怕惊了渔获。
苏哲则是另有心思。
【造化仙鼎】
【仙窍：1（已镶嵌，八斤锤）】
【仙窍提升：需黄金四钱，精铁四十斤，白银四两，黄铜六十斤，八十斤白锡。】
苏哲看着青铜鼎上的文字，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气：
“要开启第二仙窍，虽都是凡俗之物，但……太贵了。”
这个世界，一斤等于十两，一两等于十钱。
青铜鼎每开启一个仙窍，就相当于给苏哲多提供了一个装备栏，可叠加一件装备。
叠加装备，可获得前主人部分修行记忆，叠加天赋根骨，并且获得特殊词条。
可以想象，如果苏哲开启六个仙窍，装备上“六神装”。
哪怕都是八斤锤这种不入流的凡兵，都能一拳锤死一头牛了。
但开启仙窍，太贵了。
按照庐县的物价，这起码二十两白银。
他……哪里来的钱啊？
“咬钩了！”
苏元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道惊呼声，带着惊喜：
“大货！大货！”
苏元涨得面红耳赤，手臂上青筋暴起，鱼竿受到巨大的压力，变得弯曲，竹筒里面的鱼线，开始飞速转动。
“该死！这鱼，好大的力气！少说几十斤！”
“再拖下去，就怕咱这杆子和鱼线不行了。”
苏元吃的就是渔夫这碗饭，打窝，荡饵，拉钓，娴熟无比。
现在上了大货，苏元知道，鱼儿咬饵，正是吃痛的时候，体力旺盛，现在需要遛鱼，适当放一放，消耗鱼儿的体力。
但奈何这大货，力量大得出奇。
苏元涨红了脸。
他倒是能扛。
但鱼竿和鱼线，只怕要扛不住了。
富裕人家的鱼线，倒是会用上等蚕丝制成的精细鱼线，亦或者用奇兽筋腱。
而苏元却只能用麻绳，虽经过特殊处理，但吃不得大力。
“叔，事情不对！”
苏哲猛然起身。
蛮牛裂石锤法小成之后，苏哲的五官，也敏锐了不少。
借着月光，他甚至看到了两只婴儿拳头大小的眼睛，闪烁着幽光，正死死盯着苏元。
“哗啦啦！哗啦啦！”
水面好似沸腾了一般，水花四射。
“咔嚓！”
鱼竿承受不住压力，应声而断。
苏元陡然失去了绞力的对象，脚下一滑，身子向后仰去，落在地上。
而这苏江江边，泥土经过潮水不断打磨，滑溜无比。
苏元一个不慎，向着江水里面滑去。
“哗啦啦！”
水面掀起滔天巨浪。
一只猪婆龙骤然跃起，眼眸之中，散发着冰冷的煞气，身上的鳞甲，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幽光。
这猪婆龙生得实在诡异！
猪婆龙，也就是苏哲前世所知的扬子鳄。
寻常猪婆龙，体长通常不过五尺左右。
若是七尺，已经算是巨无霸级别了。
可这一只，超过了十尺。
三米多的长度，几乎快赶上小一点的湾鳄了！
“啊！”
苏元吓得脸色煞白。
血盆大口张开，越来越大，正对着苏元的右脚而去。
苏元甚至能够闻到丝丝腥臭味传来。
“坏了！吾命休矣！这么大的猪婆龙，只怕……只怕成妖了！”
苏元脑子里一片空白。
“孽障！”
苏哲手持鱼叉赶到，眸子阴冷，杀意弥漫。
鱼叉若蛟龙出洞，一点寒芒若白练而至。
眼看苏元有生死危险。
苏哲感觉气血上涌。
养育之恩，点点滴滴涤荡在心头。
以叉为锤，竟然用上了蛮牛裂石锤法的发力之法。
“砰！”
“吼！”
猪婆龙吃痛。
这一击刺在眼珠上，登时爆裂，腥臭液体狂飙。
猪婆龙剧痛之下，暂时放过了苏元，身子一扭，那鳄尾便好似钢鞭一般，径直向着苏哲扫去。
“砰！”
苏哲冷哼一声。
后退十步，地上出现深坑脚印。
气血翻涌。
此刻的苏哲，体内气血翻涌，但一双眸子，却平静好似古井，双臂之上的肌肉线条浮现，似乎蕴含无比恐怖的力道。
“若非我蛮牛桩功也入门，这一击，只怕将我打飞十几米！”
苏哲心中暗道。
“吼！”
猪婆龙一击得手，眼眶淌血，唯一一只眸子，恶狠狠瞪着苏哲。
孽障记仇，恨不得活剐了苏哲。
当下四肢狂舞，张开血盆大口，杀向苏哲。
“巧得很！你有杀我意，苏某也有灭你心！”
苏哲冷哼一声。
双臂持鱼叉，猛然甩出，携蛮牛发力，呼啸风声，竟有无边之势。
猪婆龙皮糙肉厚，甩尾相迎。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咔嚓！”
那鱼叉的中间，被鳄尾扫过，承受不住冲击力，竟然硬生生碎裂。
“小哲！快跑！”
苏元看到这一幕，头皮发麻。
这猪婆龙大到这种程度，又如此凶悍，显然是吃过人肉血食，成了气候，哪怕不是妖，也相去不远。
苏哲少了兵器，如何相斗？
却看苏哲借着冲击力，身子腾空跃起。
一个千斤坠，直接坐在了猪婆龙的颈部。
“蛮牛裂石锤法！”
苏哲手中好似变魔术一般，出现了八斤锤。
手持八斤锤，一锤接着一锤！
血肉翻飞，鳞甲飞舞！
“吼！吼！”
猪婆龙不断惨叫。
身子扭动，巨力袭来。
但苏哲双腿夹住，蛮牛桩功如海中灵石，惊涛拍岸也是岿然不动。
“死！”
苏哲三锤下去，猪婆龙反抗之力已经减弱不少。
苏哲高举八斤锤，犹如一尊凶恶煞神，两条有力的臂膀，好似擎天柱。
轰！
一锤子落下！
阴冷冰凉的鳄血倾洒而出，沾染了苏哲俊秀的脸庞，那英挺的五官上，平添了几分暴戾杀伐之气。
显得格外诡异。
苏哲缓缓起身。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尤其是大腿，更是血肉模糊。
那是被猪婆龙的鳞甲刮的。
但苏哲无比平静。
浑身湿嗒嗒的血浆，若赤龙一般往下流淌，混合着令人反胃的腥臭。
一场血战，苏哲却感觉，陈师傅那修行多年的蛮牛锤法，竟然一点一滴，融入到自己身体之中。
原本小成的蛮牛裂石锤法，又有了全新的感悟。
苏哲擦了擦脸上的血水，看了看猪婆龙那庞大的身躯，不由眉毛一挑：
“叔，咱们……发财了！”
“发财……”
“啊！小哲，你……你没事吧？”
苏元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跑到苏哲面前，关切仔细查看苏哲的身体，有没有严重伤势。
“没事。”
“小哲，你……这猪婆龙显然是成了气候，三五个大汉都降不住，你怎么……这般厉害？”
“最近不知为何，打铁的时候，越来越轻松，感觉气力大了不少。刚才看叔危险，就没想这么多。”
“那你这锤子，又是从何处来的？”
“哦，这是陈师傅给我的废锤，他让我好好练习打铁，我方才挂在腰间，兴许是天色太黑，叔你没注意……”
叔侄俩劫后余生。
苏元显然大吃一惊。
之前此地闹过猪婆龙，一只七尺长的猪婆龙，都需要三个大汉才杀了。
眼下这一只，起码要五个大汉。
而苏哲虽然入了铁匠帮三年，日日打铁，气力不输成年汉子。
但毕竟是个半大小子，怎会有如此能耐？
活生生锤死了一只猪婆龙！
“是这样么？”
苏元震惊之余，喃喃说道，有些不太相信。
包括，他记得苏哲并没有带什么锤子。
方才那锤子，凭空出现，便似仙法一般。
“嗯，陈师傅说我有练武的潜质，属于厚积薄发，最近是感觉气力增长特别快。”
苏哲点头补充。
苏元深吸一口气，眸子里满是激动：
“有练武的潜质？看来是那种武者的特殊体质，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好！好！好！咱们家，要出一个武者老爷了！”
苏元越说越兴奋，一双粗糙的大手，忍不住拍打着苏哲的肩膀。
武者，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近乎神仙之流。
苏元听说，在庐县，有个小子，体如饿鬼，身无三两肉，但却被漕帮帮主看中，传授武艺，并且精进神速。
那小子好似一阵风都能刮跑，但偏偏气力大得惊人，十八岁的年纪，双臂一甩，便能甩飞五六个壮汉。
“想来小哲，也是这种武者老爷的体质，好啊！”
苏元越想越开心。
苏家，要出武者老爷了！
苏元想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
他辛辛苦苦拉扯苏哲这么久，总算是能够望子成龙了。
也算是对得起哥哥嫂嫂了。
“这猪婆龙生得如此巨大，按照渔栏里的说法，哪怕不是妖兽，也近乎妖兽了。这血肉，只怕对武者大有裨益。”
“前些时日，咱们村的老李头，钓到了一条宝鱼，不过三斤重，却被一位武者，以三十两白银买走了。”
“咱这猪婆龙，起码一百五十斤，给你留个几十斤吃食。余下的拿去卖，纵然单价不如宝鱼，但胜在数量庞大……”
苏元喃喃说道，说着说着，却笑了。
富贵险中求，此话不假。
大难不死，这场富贵落在头上，苏元做梦都要笑醒。
叔侄二人聊了两句。
而后收拢渔具，打道回府。
今日收成不错，草鱼，鲶鱼，黑鱼，累计有数十斤。
按照渔栏上价格，足有一百多文。
更不要说这一百五十斤的猪婆龙了。
回到家之后。
苏哲扛着猪婆龙走入院子。
差点没将婶婶直接吓死。
苏元解释了半天，林霞才反应过来。
听到苏元描述其中的凶险，林霞花容失色，连连惊呼。
“挨千刀的东西！这晚上阴气重，什么东西都会出来！”
“你偏偏要带上小哲去冒险……你死就死了，要是小哲出了什么事，老娘我……我一口咬断你……”
林霞抡起扫帚追着苏元就打。
苏哲面露尴尬。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吓坏了他这个少年郎。
一顿打骂发泄。
林霞才上前关切打探苏哲情况。
“婶子，我没事，就是这衣服破了，要你补一补。”
苏哲笑着说道。
“还补什么？明儿让你叔去铺子买一套新布料，婶给你做新衣服。”
“长大了，长大了，都能降龙了。”
林霞看着苏哲，一边笑，一边又落泪，打了一盆水，催促苏哲去洗脸。
三人一顿忙活。
给猪婆龙开膛剖肚。
鳞甲可做鞋子，皮衣。
肉也割成一块块。
哪怕是猪婆龙的骨头，也算是一味药材，有强筋健骨、填精益髓、通和血脉之功。
忙活了半天，林霞下厨，弄了十几斤鳄鱼肉。
给苏元和苏哲好好补补。
这种近妖兽的血肉，对武者有极大的裨益，但随着时间流逝，血肉之中的精华会流失。
一百多斤，饶是苏哲饭量逆天也不可能一顿吃下。
这十几斤算是最新鲜的。
“好香啊！这猪婆龙闻着腥，吃起来却是这般鲜美。”
林霞和苏元各自吃了四五块，一个个脸红得好像猴子屁股。
林霞体质虚，还流了鼻血。
倒是苏哲，来者不拒，十多斤鳄鱼肉，全都下肚，连汤都没有留下。
苏哲吃下之后，顿觉身体燥热无比。
拎起八斤锤，就在院子里练武。
苏元则是拉着林霞进了内屋。
“当家的，你讨厌！小哲还没睡呢！”
“这有啥？咱们屋离院子远，小哲听不到的！难道……你不热么？”
“嗯，热……”
“让你平日里欺辱我，今天让你看看老苏我的威风！”
“当家的，我想要个孩子，小哲也长大了……”
“好！”
……
事实证明。
虚不受补，是要出问题的。
现在的苏元和林霞，角色互换。
苏元阳盛，林霞阴极。
他们压着嗓子，以为苏哲听不到。
实际上，苏哲锤法小成之后，感官提升不小。
这虎狼之词，靡靡之音，即便是压着嗓子，也尽数落在苏哲耳中。
“是该要个孩子了，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苏哲八斤锤虎虎生风，似蛮牛裂石，力大无穷，心中不由暗自感慨。
练武之后，睡眠格外香甜。
次日苏哲起了一个大早。
提了十斤猪婆龙肉，去往了铁匠帮。
苏元一早带着渔获和猪婆龙肉，前往集市。
一百五十斤，昨日吃了十五斤，苏哲带走十斤。
苏元拿走七十斤售卖。
剩下五十多斤，林霞则是腌制起来。
纵然时间越长，这猪婆龙肉滋补效果越差，但也好过寻常血肉。
知晓了苏哲马上要摸骨传功，留着给苏哲补身体。
林霞将整张猪婆龙皮撑开晾晒成干。
这可吓坏了苏家渔村的男女老少。
得知了是苏哲打死的，众人啧啧称奇。
平静的小渔村，如同被点燃了炸药。
“天生神力啊！如此勇武，小哲这肯定能被铁匠帮纳为核心弟子啊！”
“恭喜啊，林霞，你们算是苦尽甘来了！”
“武者老爷啊，你们家发达了。”
渔村百姓开始恭维林霞。
林霞脸上笑容就没停过，几乎快被淹没在五香彩虹屁之中。
“武者……哪有这么简单？不过这小子还真猛！哪怕是参军，也能捞个伍长当当！”
村里的王赖子显然有些酸。
结果被林霞抡起菜刀，追出二离地，吓得王赖子鞋都掉了一只。
铁匠帮，外门铁匠铺。
陈师傅笑呵呵收下猪婆龙肉。
这猪婆龙肉，虽然比不过宝鱼之流，但也算滋补。
当然，这截杀猪婆龙的过程，苏哲三分真七分假。
便说猪婆龙受了重伤，被苏哲和苏元二人捡漏。
陈师傅正打算夸奖苏哲几句，仔细一看，却不由皱起眉头，惊奇道：
“气息粗重，气血充沛……此乃，气壮如牛之相。”
“你小子，怎一日不见，体态都有了变化？”
气壮如牛！
这等体态，是修行蛮牛裂石锤法上等好苗子啊！
“哐当！”
陈师傅手中的茶杯都被惊得落在了地上。
苏哲一看，半碗枸杞半碗茶。
陈师傅，还挺讲究滋补养生的啊……
陈师傅的表情，极为丰富。
有一种见了鬼的喜感。
“气壮如牛？这是什么意思？”
苏哲敏锐察觉出了关键信息。
陈师傅伸出手，捏了捏苏哲的身子骨，仔细打量，解释道：
“万物皆道，修其道，便属于老天爷赏饭吃。”
“咱们铁匠，有匠道。练武，自然也有武道。”
“修行武道，看重的便是武者的天赋，这种天赋，便是根骨。”
“根骨，可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大类，其中，又分上中下三个小等级，例如陈某，不成器的东西，根骨为‘乙级下等’。”
“至于你们的根骨，需要精通摸骨的武者才能判断，我倒是没有这个能耐……”
陈师傅没有立即回答苏哲的问题，反而是浅入深出，开始为苏哲解释关于“根骨”，“天赋”之类的信息。
苏哲出身穷苦。
苏家渔村里的村民，都称呼武者为“老爷”，充满了神往。
眼下这种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
“都是知识啊，知识改变命运。”
苏哲满脸恭敬，洗耳恭听。
甚至一边听，一边将陈师傅洒落的茶杯放好，泡上一壶新茶。
陈师傅心情平静下来，见苏哲如此行为，见微知著，对苏哲更是欣赏。
在陈师傅的解释下。
苏哲大概明白。
根骨，乃是练武地基，倘若地基不牢，那绝难成就万仞高楼。
一般来说，根骨若是丁级，便代表无练武潜力，苦修一生，不过是强身健体，打熬气血罢了。
丙级勉强有所建树，苦修个十几年，倒也能成个正式武者。
乙级天赋，算是极为不错了，若是根骨等级达到了乙级，则可通过摸骨传功，直接进入铁匠帮内门。
至于甲级天赋，乃是上乘根骨，万中无一。
放在铁匠帮这种地方，那绝对是倾全帮之力培养的存在。
“乙级下等，便能通过摸骨传功进入内门，我虽不知自身根骨如何，但叠加了陈师傅的天赋，入个内门，倒是轻松。”
苏哲心中暗道。
“至于‘气壮如牛’，乃是指人的体态，也叫兽之相。”
“所谓的武道，乃是先贤，从天地万物之中领悟出来的。如我帮内，有蛮牛裂石锤法，便是先贤模仿蛮牛动作体态而来。”
“有些人，天生有‘气壮如牛’体态，便极为适合蛮牛裂石锤法。当然，若是蛮牛裂石锤法，修到一定层次，也会出现‘气壮如牛’之相。”
陈师傅说到这里，还怕苏哲难以理解，腹部微微用劲，鼻孔一动，两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滚滚而出。
气壮如牛，气大如牛！
苏哲微微哑然，面露惊容。
“根骨，决定你修行任何武道功法的天赋。”
“而兽之相，对特定武学有所帮助。”
“你当学徒三年，日日勤勉，人也老实，陈某看在眼里，眼下你有了‘气壮如牛’之相，想来是身子渐长成，不同寻常之处也逐渐展露。”
陈师傅看着苏哲，欣慰地点了点头。
以往多是欣赏，但现在，却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外门铁匠铺，上等学徒，也有数百。
苏哲既有“气壮如牛”之相，进入内门，概率极大。
入了内门之后，不出几年，苏哲便也是武者，与他地位相差无几。
陈师傅面对学徒，自然是高高在上。
面对未来的武者，则心态变化，以平等对待。
“按照陈师傅所言，当武学修到一定层次，也会出现兽之相。”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我获得了他武学记忆，蛮牛功已有小成，这才有了‘气壮如牛’之相。”
“果然，人与人之间，因为误会，而显得美好。”
苏哲心思聪慧，念头通达，心念一转，便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
但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外门铁匠铺一日的工作开始。
苏哲手持铁锤，心中高呼“工人阶级万岁”，而后开启内卷模式。
他除了继承陈师傅的蛮牛功记忆，还有铁匠技术的记忆。
现在打铁，淬粗铁为精铁，正好相互印证，落在实处。
陈师傅对其他学徒，轻则破口大骂，重则一击大力金刚腿，弄得其他上等学徒叫苦不迭。
但到了苏哲这里，则是大肆赞赏，毫不吝啬。
“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你这技艺，比昨日又大为长进，已经不弱我多少了。”
陈师傅看苏哲淬铁的手法，娴熟无比，炉火纯青，不由感慨一句。
“都是陈师傅教得好，做人做事，我都还需要向陈师傅学习。”
“你我有缘，如此相称，倒显得生分了。你有气壮如牛之相，入内门的把握极大，日后便是武者，唤陈某一声‘陈哥’便是了！”
“好嘞，陈哥。陈哥正是当打之年，唤一声‘师傅’，倒显得陈哥老气。”
苏哲顺着杆子便往上爬，语气不卑不亢，但拿捏到位。
三言两语，二人兄长弟短，情深意长。
“见鬼了！哲哥这手段太厉害了，陈石头都被他捂热了！”
韩悦儿暗暗咋舌，对苏哲钦佩万分。
人情世故，皆是文章，洞明练达，俱为学问。
他就学吧！
于是乎。
铁匠铺便出现了极为古怪的一幕。
陈师傅对其他学徒肆意打骂，到苏哲这里，则是谈笑风生。
其余学徒看苏哲的眼神，颇为哀怨。
顿觉世道不公。
……
三块精铁上交。
苏哲在一众学徒羡慕的眼神之中，扬长而去。
“站桩！提锤！”
苏哲寻了一块荒地，继续开始爆肝蛮牛裂石锤。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砰！
八斤锤脱手而出，特殊的劲力，刺破空气，竟然隐隐化为了长啸之声！
碗口粗的大树，拦腰而断！
“这蛮牛裂石锤法，分为锤法，桩功法，呼吸法。”
“蛮牛三法为基础，修到小成境界，便算是踏足武者一品境。”
苏哲眼眸低垂，心中思量。
陈师傅职责所在，自然不会传授苏哲武学。
但陈师傅是打心眼里喜欢苏哲，并且认定苏哲能入内门，对于武道的基础知识，陈师傅给苏哲讲得极为透彻。
武者分为一至九品，九品之上，便是宗师之境。
传闻之中，宗师强者日行千里，拳可破山，脚可断河，宗师意志便如同仙神一般，神游太虚，无所不能。
苏哲吸收陈师傅锤法记忆，昨日便踏足小成。
加上和猪婆龙一战，对锤法领悟更深。
感觉距离锤法中成，也是相去不远。
“或许就在这几日吧。”
苏哲呼吸吐纳，口中含气，运转自如，用了蛮牛呼吸法。
一品武者，主修便是“练气”，也可谓“炼精化气”。
便是要将一身精血，通过武学打磨，蕴养出体内气血。
搬动周身三成气血，可谓小成，六成气血为中成，九成气血为大成。
待周身精血，尽数可化滚滚气血而用，便是武道一品圆满。
“苏某总算有所建树了。”
苏哲转了转脖子，发出一阵清脆的骨头脆响之声。
可惜的是，苏哲尚未摸骨传功，还不能暴露自己是武者的身份。
“好在武者一品化精血为气血，气血隐于体内，力量太过薄弱。”
“除非宗师强者，否则难以分辨其细微，要不然，我还需要想办法解释我提前修了蛮牛功的原因，着实懊恼。”
苏哲淡然一笑，穿越到武道世界，步步维艰，倒是有个好消息。
回家。
……
苏哲大口吞咽猪婆龙肉，借此补充练功亏去的气血。
苏元随便对付几口，起身，将木门关紧。
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黑色破布，将折叠好的破布打开，里面又露出一张防水的油布。
“七十斤猪婆龙肉，得白银二十两。”
“猪婆龙骨，得白银十两。”
“昨日渔获，也有一百五十文。”
苏元一字一顿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竭力克制激动的内心。
说罢。
屋内半晌没有声音。
“咕噜！”
婶子林霞吞咽口水之声，在静谧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发了！
苏家，真的发财了！
“不对，叔，所得不是应该三十两白银么？怎么只有二十五两？”
透过昏黄的烛光，苏哲有些疑惑问道。
“哎，还能有啥……”
“惹人眼红，遇到渔霸黄麻子了，呸！真晦气！”
苏元一想到那五两银子的去向，牙关紧紧咬住，好似心头在剜血。
这可是五两银子啊！
自家侄子舍生忘死得来的缘法，被渔霸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得了去，如何不让苏元心疼？
“当家的，消消气，破钱消灾……”
林霞急忙伸出手捋着苏元胸口，为苏元顺气儿。
渔霸……
苏哲皱起眉头。
哎！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除去渔税和各种杂税外，老百姓还会遇到这种鱼肉乡里的恶霸，欺负的都是底层人，真当，难活！
“没事，没事，劳你忧心了。”
“黄麻子嚣张跋扈也不是一时了，早就习惯了，只不过，这次咱们收获太大，五两银子啊……若是吃食，足够咱们三张嘴吃上大半年了啊！”
苏元稳定了心情，握住林霞的手，口中安慰，却依旧恨恨不已。
苏家三张嘴，一日吃食便要三十文。
其中苏哲一人，便占了二十文。
这还是午膳能在铁匠帮蹭一顿的基础上。
“渔夫苦渔霸久矣，漕帮和官府不管么？”
苏哲皱着眉头问道。
庐县乃是偏远之县，故此武道帮派，以三百六十行为主。
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铁匠帮，毕竟，武器是杀人利器，但凡武者便有需求。
其次，则是主管漕运的漕帮，管理商贾的财帮等。
苏哲记得，之前上私塾，夫子曾道：
“大乾以武镇四方，君权神授，一统天下。”
“然则，与宗门共治九州。”
这道出了大乾武道世界的基础规则。
大乾武朝，是名义上的管理者，也是天下之主。
但各地宗门，大小不一，情况复杂。
大乾太祖曾马踏江湖，欲灭江湖，大乾独尊，然则苦战数十载，将大乾拖入泥潭。
最后，大乾无奈退让，只能与宗门共治天下。
简而言之，名义上大乾依旧是天下之主，但在各地，宗门和官府，各有影响，强势的宗门，甚至根本凌驾官府之上。
庐县漕帮，开渔栏。
渔夫得渔获，可入渔栏交易，但需要向漕帮交税。
同时，这些渔夫也是百姓，更需要承担官府的秋税，人头税等。
所谓的渔霸，不过是一些仗着勇武的地痞流氓，不成气候。
按理说，漕帮和官府之流，应会出手清除这些害人精才是。
苏哲心有所惑。
“傻孩子，这漕帮开渔栏，他们得利，我们也图个方便，离了渔栏，哪有庇护我等之责？”
“至于官府……哎，除非闹出人命，否则没十两银子，衙役根本不会来。”
苏元摇了摇头，无奈长叹道：
“财匮怎敲县衙锁，寒士无缘见公堂。”
苏哲默然无语。
这似乎很好理解。
就比如他们铁匠帮。
矿夫将粗铁等物卖给他们帮派，回去路上被抢了，难不成还会为小小的矿夫出头不成？
官府就自不必多说了。
庐县帮派势力强，官府早就开启“懒政”模式了。
“小哲，莫往心里去，咱家得了横财，难免招来些祸端。”
“你年轻气盛，莫要冲动，当了武者，叔也会少些小人之难。”
苏元见苏哲沉默不语，心念一转，害怕苏哲走向极端，急忙劝诫。
这年头，权势大的欺负人倒是极易。
但若是百姓杀人，想要得个公平，那就难了。
杀人，乃大案。
万万不可让苏哲走了岔路。
“嗯，侄儿省得其中轻重。”
“钱财是小事，叔叔你安危事大，若有下次，当以保住性命为主。”
“万万不可为些许碎银争执，待侄儿成为武者，自会去寻他们晦气。”
苏哲眯了眯眼说道。
“盗亦有道，渔霸也有渔霸的规矩，不至于盯着我一人，放心。”
苏元拍了拍苏哲的肩膀。
苏哲年岁虽小，但这份冷静和睿智，让他欣慰。
他虽是个渔夫，但毕竟多吃几年饭。
多少有前途的好后生，为了一时血勇，葬送了自己性命。
诸如此类，苏元看得太多了。
这年头。
如何活下去，活得长久，是一门学问。
苏哲一口旋完了鳄鱼肉汤，舔了舔嘴角，心中暗道：
“这世道，真有什么盗亦有道么？”
“若是有道，为何为盗？”
苏元这边平复了心情，但林霞却黑着脸，显然是无比肉疼那损失的五两银子。
之前一家人省吃俭用，东拼西凑，甚至还为邻里借钱才凑到了十五两银子送苏哲入铁匠帮当学徒。
三年勒紧裤腰带，也不过堪堪还完了外债。
苏元看出了林霞的不悦，急忙拿出今日采买的缎子，让林霞给苏哲量体裁衣，做一身新衣裳。
林霞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练武！练武！”
苏哲手握八斤锤，在院子里肆意挥洒汗水。
……
三分练，七分补。
这话倒是一点儿不假。
转眼间便是过去了两日光景。
苏哲日日吃猪婆龙肉，气血旺盛得很。
又有小成蛮牛锤法加持。
炼精化气的精进速度极快。
可运转六成精血转化为气血。
俨然是迈入了一品中段武者境。
而这一日。
也是铁匠帮摸骨传功之日。
铁匠帮外门的上等学徒，一早便被集合，在演武场之中候着。
陈师傅这种学徒师傅，自然不止一位。
每个学徒师傅，带上十几个上等学徒。
拢共有百余人。
铁匠帮演武堂，在内门之中。
内外两门制度严格，外门学徒，不可擅入内门一步，违令者断双腿脚筋。
众外门学徒第一次踏入其中，一个个小脸上，满是新奇之意。
朱红大门，镶嵌铜钉，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
匾额高悬，“演武堂”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武道威严。
“玉青石！据说这石头，夏无暑热，冬无寒冽，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头，便要二钱银子……演武堂，竟用此物做铺路石板！”
“三年辛苦啊，我今日一定要踏足内门！”
“踏足内门，尚且是开始……若是能拜入三巨头麾下，成为亲传弟子便好了。”
“吾观你相貌甚丑，但想得挺美啊！”
……
上等学徒窃窃私语，难以抑制激动的内心。
“帮内三巨头，帮主杨顶天，破军堂堂主王山，匠心堂堂主孙铁心。”
“帮主统御帮众，破军堂执掌武力，匠心堂则是铁匠帮立足之本，负责打造兵刃。”
“每次摸骨传功，这三位也会到场，一旦被这三位收为弟子，那便是帮内亲传……地位凌驾于内门弟子。”
“不过，太难了……只怕要甲级资质才可能被三人当场收为亲传。”
苏哲耳聪目明，也听到了众人议论声，结合这几日陈师傅给他讲述摸骨传功的细节，心中暗道。
乙级资质，便可当场入内门，拜入帮内长老麾下。
但这仅仅是寻常内门弟子。
后续若是表现优异，立下大功，倒有机缘拜入帮内三巨头麾下，晋升为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地位崇高，其权柄，足以媲美寻常长老。
而资质足够优秀者，被三巨头看重，便有可能当场收为弟子，位列亲传。
饶是养气修为深厚的苏哲，想到这里，也不由呼吸急促。
“莫慌莫乱，以你之姿，位列内门不难。”
陈师傅站在苏哲身侧，压低嗓子宽慰道。
苏哲缓缓点头。
演武堂内，三道身影从内堂之中走出。
苏哲目不转睛。
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权柄相差太大，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初尝武道修行之苦的苏哲明白。
若无武道资源，修行之路，太过艰难。
若非苏哲打死了一头成了气候的猪婆龙，日日气血充沛，如何能在短短三日，踏足一品中段？
哪怕身负造化仙鼎这种神物也不行。
造化仙鼎，更多的作用是提升武者极限潜力，给苏哲安装一台发动机。
但武道资源，则是燃料。
更高的地位，意味着更高的资源。
也更有利于他收集开启造化仙鼎第二仙窍。
如此促成良性循环。
可他……
有机会列为亲传么？
白发白须，不怒自威，年岁样貌约莫五旬，身披长衫，为帮主杨顶天。
黑色劲装，虎背熊腰，身高两米出头，皮肤黝黑，为破军堂堂主王山。
着灰色贴身短打，双臂肌肉虬起，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黑眉。
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天蓬恶煞下云梯。
此乃匠心堂堂主孙铁心。
杨顶天位居其中，两位堂主则坐在身侧，三人落座太师椅，身后则是跟着帮内诸多长老。
杨顶天目光平静，从一个个学徒身上扫过，而后道：
“今年倒是不俗，人比往年多些，帮内发展，你二人功不可没。”
王山和孙铁心颔首：
“不敢当！”
王山主帮内刑罚，对外征战。
孙铁心则统御帮内铁匠，锻造武道兵刃。
相辅相成，这才促成了铁匠帮为庐县第一大帮的地位。
“人多只怕无用，需知，那漕帮去年招揽了一个甲级天才，我帮前些年虽出了一个，但却落败于铸剑山庄收徒大典，此外便鲜有这般资质的好苗子。”
“长此以往，只怕我帮，青黄不接啊。”
王山声音低沉，冷哼一声说道。
孙铁心听到这话，眼神黯淡。
王山口中的甲级天才，便是他门下，可惜，心性不佳，过于浮躁，少了一些坚韧。
王山眼神若似还无，扫过场中学徒。
这些学徒顿觉如同被一只恶虎盯梢，个别心性差的，甚至双腿发软。
苏哲敏锐察觉，那王山的眼神飘忽，却在一个冷峻少年身上，稍作停留。
“妈了个巴子！大不了放弃一些利益便是，铁匠帮以匠人起家，只要老子在，倒不了。”
孙铁心粗鄙无比，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挖出一团深黄之物，大拇指和食指微微一碾。
深黄之物，化为一颗泥丸，屈指一弹，正好落在一个学徒身上。
那学徒脸色煞白，满脸惊恐看着肩膀上的泥丸。
心里厌恶得紧，却也不敢动弹分毫。
王山冷冷扫了孙铁心一眼，摇了摇头，叹气道：
“据说塘府镇府宗门，铸剑山庄，今年广开山门，纳八方才俊。”
“唯天赋高绝天才，方可拜山。”
“罢了，与你这般铁牛多言，也是乱弹琴。”
孙铁心瞪大铜铃大眼。
他是粗鄙，他是莽夫。
但他不是傻子。
这句“对牛弹琴”，他是听懂了。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正欲发作。
却听到帮主杨顶天呵斥道：
“你们二人皆为帮内肱骨，岂能让小辈笑话？”
“给老夫安分点！”
帮主说话。
孙铁心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诸位入我铁匠帮也有三年，苦修技艺，终熬到了今日。”
“武者，便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行当，根骨天赋，缺一不可。”
“老夫不善言辞，学了些许摸骨之相，尔等上前，今日摸骨传功开始！”
杨顶天右手轻抚长髯，言简意赅。
随着杨顶天话音落下。
众学徒师傅便安排麾下学徒，一个个上前，请杨顶天摸骨。
“摸骨之说，陈师傅倒也和我讲过。”
“所谓摸骨，便如同摸金，古玩识宝等奇门之术一般。”
“初时，摸金一脉全凭运气撞大墓，也认不得一些宝物。”
“但一代代积累，前人将大墓宝物等特点，分门别类，最终形成了一套甄别的体系，摸骨，也是如此。”
“不过，此术毕竟是小道，而人之变化又更为繁多，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苏哲看杨顶天为学徒摸骨，心中好奇的紧，暗暗想道。
但见杨顶天双手扫过学徒肉身，推，拿，按，揉，点……
这学徒骨骼发出“噼里啪啦”之声。
前后不过十个呼吸，杨顶天便收回手掌，淡淡说道：
“丙上，外门再干三年吧。”
那学徒听闻杨顶天话语，如遭雷击，脚步都有些踉跄。
“如此心性，还妄图成为武者？”
“帮主有令，无论今日是否能入内门，皆可获一两银子。有这般福分，还不满足？”
王山执掌破军堂，在帮中便是阎王一般的人物，心中看不得失败者小女儿态，冷哼一声说道。
“一两银子？！没入内门，还有这么多？”
“哈，我等赶上了啊！”
……
财帛动人心。
王山此言一出，学徒们顿时激动不已。
一两银子，大鱼大肉都能吃到吐。
对于这些花钱入外门的学徒，那可真是一笔巨款。
人有别，根骨自然也有别。
在杨顶天摸骨术下，绝大部分学徒都达不到乙级根骨的标准。
虽有些惋惜，但一想到一两银子的安慰奖，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乙级下等！不错……嗯？”
“这是天生‘气壮如牛’之相！”
杨顶天为苏哲摸完骨，眉眼一挑，抬起头来，待端详苏哲面相，感受口鼻中吐出的浑厚中气，杨顶天不由一怔。
众人闻言，皆回过头来，看向苏哲。
尤其是孙铁心，眼神微动。
乙级下等，倒是能入门内。
天生气壮如牛之相，倒是极为适合修蛮牛功，契合匠心堂的苗子。
可惜……
“根骨堪堪过内门标准线，有些浅薄了。”
孙铁心摇了摇头，眸子渐渐黯淡下来。
仅是如此，还无法让他意动。
不过，待此子在内门磨炼几年，若有所成，到时候孙铁心再收为亲传，也不无不可。
“哲哥成了！”
“我就知道哲哥可以，他这般聪慧！”
“可惜啊，我根骨不行，此后只能继续在外门仰望哲哥了。”
……
与苏哲同铁匠铺的学徒暗暗议论。
虽有人心存羡慕，但苏哲人情世故极为老练，人缘极好，他们也不至于滋生嫉妒之心。
“仅仅是……乙级下等？这……会不会摸错了？”
苏哲则是脸色铁青，心里凉了一截。
他装备了八斤锤，叠加了陈师傅的根骨天赋。
按照陈师傅自述，他本就有乙级下等根骨，堪堪能入内门。
自己和陈师傅根骨，强强联合，竟然还是乙级下等。
这代表……
自己原本的根骨，甚至还不如陈师傅。
苏哲登时想甩自己几个巴掌。
但碍于大庭广众，当真是，黑灯笼里点蜡烛——有火发不出。
“苏哲，可直接入内门。”
一直到杨顶天的声音传来，苏哲这才如梦初醒。
好在苏哲养气功夫极佳。
自身根骨差些，倒也不打紧，反正他靠的是外挂。
“弟子苏哲，拜谢！”
苏哲落落大方行礼。
“天生‘气壮如牛’之相，怎的根骨不算上佳，倒是奇怪，甚是少见。”
“兴许你根骨奇特，老夫摸骨术算不得高深，偶有失手，也是正常。”
杨顶天沉思片刻，而后开口对苏哲道。
天生之相，极为罕见。
这代表拥有天生兽之相的武者，对某些武学天赋极高。
但诸如苏哲这种“气壮如牛”相，却是乙级下等根骨，这般矛盾综合体，太过奇葩了。
这让杨顶天开始怀疑自己了。
失手个锤子！
苏哲心中大吐苦水。
铁匠帮帮规森严，胆敢违反帮规，私授武学，下场凄惨无比。
而陈师傅当学徒师傅多年，历来守规矩。
众人自然不会往“陈师傅私授苏哲武学”这个方面想。
但只有苏哲知道——
苏某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帮主手眼通天，岂会摸错？”
“弟子受帮内荫庇，有学武机缘，已是万幸，哪怕乙级根骨，也不损弟子为我帮鞠躬尽瘁的拳拳之心。”
苏哲不卑不亢，风轻云淡，反而是真挚说道。
“善！”
杨顶天轻笑点头。
帮中不少前辈，看向苏哲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赤子之心，倒是显得比根骨更为珍贵。
摸骨继续。
仅仅是根骨一项，瞬间令九成学徒，铩羽而归。
而后，令众人意外的却是，竟然出现了一个甲级根骨的学徒。
苏哲打眼一瞧，正是之前王山眼神有所逗留的冷峻少年。
名为余意。
“甲级根骨啊，可惜老夫摸骨之术浅薄，实在摸不出是甲级几等。”
“不过，出了一个甲级，倒是大喜事啊！”
杨顶天抚掌而笑。
漕帮出了一个甲级根骨的天才，原本铁匠帮还有所担忧，若干年之后，被漕帮夺了庐县第一的宝座。
眼下铁匠帮也出了一个甲级，多了些许希望。
铁匠帮诸多前辈，纷纷欢喜，脸上挂着笑容。
那冷峻少年余意谢过杨顶天之后，却是多了一丝傲然之色。
苏哲倒是保持一颗平常心了。
根骨既有等级，那出现个甲级太正常不过，哪怕铁匠帮没有，大乾泱泱数十万万子民，难道还没有么？
苏某既在这世间走一遭，又岂会被一个小县帮派所束？
他主要注意点，倒是留在王山和余意之间，可惜没发现什么异常。
“根骨合格者，出列！”
杨铁心声如洪钟，开口喝道。
苏哲，余意等人上前。
“武道之路，重根骨天赋，更重武道之心。”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大道酬勤，天衍一线生机，故此，入门之前，也需考验考验你们的心性！”
孙铁心牛眼从众人身上扫过。
考验心性，这一关，苏哲也从陈师傅口中知晓了。
根骨合格，那入内门便是板上钉钉。
但涉及帮内长老抢人，这才多了考验心性一环。
“这一次武道心性，老子出题！妈了个巴子，都精神点！”
孙铁心眼神灼灼，摩拳擦掌，一挥手。
匠心堂诸多弟子手持重锤上前。
重锤落地。
轰！
轰！
……
声声轰鸣，耳膜发鼓。
“今日传尔等蛮牛裂石锤法一个时辰，而后各自用十五斤重锤演练，让老子看看，谁坚持的时间最长！”
孙铁心咧开大嘴，露出一口豁口黄牙，格外狰狞恐怖。
十五斤重锤！
众人大惊失色。
合格的学徒纷纷骇然。
其中更是包括了苏哲。
苏某……
苏某这是拿到郭靖模版了？
提前背好了九阴真经来考试？
除了苏哲之外的其他学徒。
则是惊骇于这重锤的重量之大。
需知，他们尚未踏足武道，平日里打铁，虽有打熬气血之能，但所使锤子，不过六斤锤。
十五斤重锤！
重量翻倍还不止。
就好似一个人，倘若一口气提起百来斤重量，极限爆发，自然是可以。
但十五斤重锤，还需要演练武道功法，这就是极难了……
只怕演练不了几次，便是腰酸背痛，双腿打颤。
“提起一斤锤，自然是轻松惬意……但若是手握一斤锤，手臂平举，不消一刻钟，双臂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苏哲打铁三年，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区别。
但苏哲冷静下来，心里隐隐有欢喜。
历年考验心性，皆有铁匠帮三巨头传法。
三巨头所擅长武道，皆有不同。
杨顶天使一手灵蛇剑，王山擅长猛虎刀，而孙铁心则是蛮牛锤。
至于三人之中，究竟是谁传功，其他人自然不知。
结果……
苏哲运气竟然这般好。
撞上了蛮牛锤的孙铁心传功。
“欧皇附体啊！”
苏哲心中暗道。
砰！
孙铁心手持一柄重锤，落在学徒面前。
“蛮牛裂石锤法，讲究一力降十会，而力从何来？腰马合一，力从地起，脚跟脚趾，稳抓地面。同时，一时爆发，后继无力，难以领略蛮牛功的精髓。”
“身死蛮牛，锤如牛角，使得十分力，留有八九分回到体内，方可在不缺刚猛的情况下，连绵不绝……正如老黄牛，不但力大，并且恒久……”
“始于尾闾，发于项梗，源泉于腰，发力于腰……”
孙铁心提起重锤，便开始演练蛮牛锤。
“呼呼呼！”
那重锤，少说百余斤，但落在孙铁心的手中，却轻如鸿毛，举重若轻。
双臂如鞭，锤如炮弹，虽是虚空挥舞，但空气之中，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原来如此……高手之间，同一武学，差距竟然这般大……”
“腰马，双肩，发力，卸力……我小成蛮牛锤，看似有所成就，实际上，细节方面，天差地别啊！”
苏哲死死看着孙铁心演练锤法，脑海之中，顿觉轰鸣作响。
陈师傅入内门，用八斤锤修行，也不过修到了蛮牛功中成之境，而后便不用八斤锤。
故此，苏哲吸收陈师傅的武道记忆碎片，至多能达到中成境。
此刻，苏哲的脑海之中，浮现出陈师傅演练锤法，与之孙铁心相互印证，感触良多。
孙铁心一锤接着一锤，便好似千涛拍岸，绵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
那百余斤的重锤，好似无物。
共计九招锤法，却偏偏让周遭刮起罡气，泼水不进，狂风四起。
个别体质虚的学徒，站立不稳，被吹出十余米。
“猛将啊……这孙铁心，简直就是猛将兄！”
苏哲瞠目结舌。
前世在蓝星，史料记载，什么项霸王以一当万，乃是万人敌。
燕人张翼德一声大喝，声如巨雷，桥断水倒倾，曹军闻之，尽皆股栗。
苏哲当时嗤之以鼻。
这种还算是人么？
除非是人形哥斯拉。
但今日得见孙铁心练武，苏哲顿觉震撼莫名。
童话里是骗人的，但历史传记，可不是骗人的。
万人敌，这世上，真有万人敌！
“轰！”
重锤脱手而出，远处一座一人多高的假山，顿时化为齑粉。
“可看清楚了？”
孙铁心脸不红气不喘，扫了学徒一眼。
这些学徒，一个个低下头，不敢有丝毫言语。
如此一遍，哪里记得住多少？
“看不清也没法子，老子累了。”
“提上重锤，给老子演练蛮牛裂石锤！”
孙铁心冷哼一声。
通过摸骨的共计十人，十个学徒咬了咬牙，上前提起重锤。
“站桩！练锤！”
相对于其他人，面上惴惴不安，满脸担忧。
苏哲则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脑海之中的身影，不断演练锤法，让苏哲感觉头疼欲裂。
恨不得快些练武。
众学徒提起十五斤重锤，胳膊举直都难。
一个个汗流浃背，面红耳赤，凭借记忆，开始演练锤法。
但武学之道，在于形似神似。
十五斤的重锤，对于一帮尚未练武的十六岁孩子而言，一招一式，哪里能标准？
动作吞吞吐吐，且杂乱不堪，与之孙铁心演练，相去甚远。
“太难了……”
有学徒眼中噙满泪水。
双臂和双腿，腰间，肩膀……
仿若被人用刀在凌迟一般。
“砰！”
“呼呼！”
很快便有人放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甲级根骨，就是不凡啊！”
“虽是看了一遍，却能学个七八分相似！”
帮主杨顶天抚掌而笑。
作为甲级天赋的余意，心中自然有自己的傲气。
双臂撕裂般的疼痛，却死死咬牙坚持。
额头汗水，好似不要钱一般滴落。
“铁匠帮，我是天赋最强的！最强！最强！”
余意喃喃自语，声音从牙关中挤出来。
天才，自然有天才的傲气。
可不是如苏哲这般滚刀肉。
余意心中打定主意，他要做场上，最持久的男人！
……
一刻钟之后。
场上仅仅剩下了苏哲和余意二人。
苏哲已经闭上眼睛，全由体内陈师傅残存的记忆舞动重锤。
苏哲根骨仅是乙级下等，本不受关注。
但乙级下等的苏哲，竟然站到了最后，这不由让人大跌眼镜。
“该死！好疼……好疼……”
“浑身好似着火……”
余意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开始化为赤红之色。
气喘如牛，豆大汗珠，衣服裤子，全身浸湿。
苏哲初期练武动作极慢，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十五斤重锤，带起了阵阵风声。
“他……他怎么可能还坚持得住？并且越来越快！”
余意瞳孔微缩，心中骇然无比。
这小子……是怪物么？
不行！
我不能被他比下去！
心中的自傲和自尊，让余意宁死也不愿意放弃。
“呼呼呼！”
苏哲的口鼻之中，渐渐吐出乳白色的粗壮气息。
“气壮如牛，愈发凌厉……这小子……仅仅看了一遍，便将锤法，练到了小成？”
原本平静的杨顶天，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颤抖。
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苏哲。
苏哲原本就是气壮如牛兽之相，此乃天生。
而眼下，那乳白之气，如有实质，更显神异。
实际上，苏哲并非天生兽之相，只不过，之前锤法小成，并不精深。
眼下有了体悟，气壮如牛兽之相，也是明显不少。
仅仅一遍，锤法小成？
这……
这怎么可能？
哪怕是甲级根骨的余意，也不过做到七八分相似。
而这已经极为恐怖了。
但是苏哲……
“这便是天生兽之相的恐怖之处么？”
王山也颇为震惊，看向苏哲的眼神，露出了些许忌惮。
“不止……这锤法，他已经开始向着中成迈进了……”
“天生兽之相，气壮如牛，修行蛮牛锤法，竟然如此天赋异禀！哈哈哈！老子发了！”
孙铁心深吸一口气，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
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余意。
反而是看着苏哲，瞠目结舌。
“小子，举重若轻，亢龙有悔，方可绵绵不绝，此乃蛮牛锤法的真意……”
孙铁心旁若无人，声音朗朗，竟然开始在这一刻指点苏哲。
苏哲此刻沉浸在自己世界。
耳边传来孙铁心的口诀。
手腕一动，锤法更为灵活。
亢龙有悔，十分力，收回九分，霸道刚猛同时，又不失持久。
苏哲心神俱震，感觉脑海之中，灵光骤闪！
身子若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又好似蛮牛冲击，力大无穷。
“举重若轻，成！”
苏哲骤然睁开眼睛！
重锤落地。
青石板地面，四分五裂。
蛮牛锤法，中成，成了！
自身精血化为气血，已达到九成，一品高段境，成！
“这便是武者的感觉么？身轻如燕，力如江河，滔滔不绝！”
苏哲握紧拳头，感受体内气力，近乎无尽，心中充斥着大自在，大欢喜，难以言说。
待苏哲平定心绪，抬起头。
却看到铁匠帮所有人齐齐注视自己。
苏哲转过头。
一旁的余意，已经昏倒在地上，手脚抽搐，口中白沫“嘶嘶嘶”往外冒。
“大夫……麻烦，帮我叫大夫……”
余意感觉浑身肌肉，千刀万剐，实在支撑不住，他又觉得，如此言语，不太礼貌，补充一句：
“谢谢。”
而后彻底昏死过去。
但全场众人，一语不发，唯看着苏哲……
“练武一遍，可达锤法中成，这便是天生兽之相‘气壮如牛’的天赋么？”
不约而同，众人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根骨，代表着武者天赋。
但天赋，却又不仅仅指根骨。
悟性，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但悟性之说，玄而又玄，无人可道清楚其本意。
而苏哲，却是实实在在，将天赋悟性这个词，诠释得清清楚楚。
倒是王山，注意到了余意。
身影一闪，出现在了余意身侧，为余意，服下一颗丹药。
余意缓缓醒来。
看向苏哲的眼神，五味杂陈，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了不得啊，天佑我帮，不但出了一个甲级根骨的天才，甚至还出了一个悟性逆天的弟子。”
杨顶天眼睛眯起两条缝，轻抚长髯，那模样，说不尽的得意，道不出的骄傲：
“余意，苏哲，两位可有意收为亲传？”
王山和孙铁心，点了点头。
亲传！
三大巨头首肯，便是亲传无疑了！
“乖乖，这小子，成龙了！”
陈师傅胸膛不断起伏，难以置信。
外门学徒师傅，若是带出学徒，直入内门，可获不菲赏赐。
而直接为亲传，那造化……
陈师傅感觉自己下半辈子，不用愁了，养气功夫，顷刻间功破，陈师傅双目灼灼，对三大巨头行礼道：
“苏哲是我教导的……是出自我掌管铁匠铺……”
其余外门师傅，看向陈师傅的眼神，充满了羡慕，甚至还有嫉妒。
娘嘞！
这泼天的富贵，咋就没有落在我头上？
莫不是老陈上辈子拯救了大乾武朝？
……
“我愿意拜入王堂主门下。”
余意脚步虚浮，缓缓起身，勉强稳住身形。
“可！”
王山点了点头。
众人的目光，又一次齐齐落在了苏哲的身上。
苏哲看向帮内三巨头。
按照苏哲的了解。
杨顶天和王山，手中权柄不小，地位崇高。
但孙铁心虽不贪恋权利，但掌握铁匠帮立足之本的匠心堂，论之隐形地位，孙铁心才是帮中之首。
并且，从刚才的苏哲的观察之中，可以看出。
杨顶天城府极深，表里不一，苏哲看不透。
而王山，杀伐凌厉，却似乎有自己的布局。
唯有孙铁心，粗狂直爽，心机不深。
不过这仅仅是表面。
或许孙铁心背地里有一百万个心眼儿，苏哲也不知道。
这个武道世界，太过神秘，危机四伏……
若真是一个傻白甜，又怎么可能坐上匠心堂堂主的位置？
“目前那残缺的蛮牛锤法，还缺了后续以及武道杀招……”
“以我自身天赋，若是拜入杨顶天和王山麾下，只怕修灵蛇剑和猛虎刀，会原形毕露。”
“并且，在这个世界生存，有一门手艺，也是极为重要的。相传能够打造武道兵刃的便是武道兵匠，锻造境界高深的兵匠，交友极广，助力不小。”
苏哲心中微微思量，便有了决断。
毕竟，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会打有个屁用？
当下，苏哲对杨顶天和王山行礼，恭恭敬敬道：
“帮主，王堂主，两位皆是弟子心驰之偶像，弟子但求有两位长辈风采之万一，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不过，弟子对锻造之道，心驰神往，早已立誓言，此生所求，唯攀登武道和匠道巅峰，还望两位长辈恕罪。”
苏哲分寸拿捏极为到位。
既不让杨顶天和王山失了颜面，又委婉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杨顶天点了点头，温和说道：
“你倒是有心了，年岁虽轻，但戒骄戒躁，心有鸿鹄。”
王山扫了苏哲一眼，一语不发。
这些强者，心中多有计较。
王山心中最看重之事，便是铸剑山庄的拜山机会。
“此子具有兽之相，修行蛮牛功，甚至比我修行猛虎刀还要契合。”
“但铸剑山庄首重便是天赋，其中以根骨为最，往年也有身具兽之相的武者拜山，但全都败北。”
“不拜在我门下，固然有些可惜，但也随他去了，武道修行，最忌三心二意，既修匠道，又修武道，谈何容易？”
王山眉眼流转，心中念头急速流转，眼神渐渐平静。
“好！那老子便收你为徒，即日起，你便是老子亲传弟子。”
孙铁心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蒲扇大小，粗糙强健的手，拍打着苏哲的肩膀。
苏哲感觉自己被一头猛兽撞击，肩胛骨都要碎了。
摸骨传功，总算是落下帷幕。
余意拜入了破军堂王山麾下，贵为亲传，地位崇高。
尤其是余意有甲级根骨，前途无量。
但此刻的余意，低垂着脑袋，少了些许意气风发，多了些颓废之色。
余意看着苏哲，眼神复杂。
按理说，苏哲是乙级下等根骨，余意是甲级，天壤之别。
余意本应该凌立于九天之上，俯视苏哲。
但……
苏哲那举重若轻，风轻云淡，演化蛮牛锤的身影，却深深烙印在了余意心中，挥之不去，甚至还有几分畏惧。
“根骨之别，远胜你的想象，为师明日便传你猛虎刀，待你一年修到大成，便有希望逆天。”
“苏哲不过是契合蛮牛功罢了，但武学中成和大成之间，宛若天堑，根骨造化，实为根基。”
“勿骄勿躁勿妄自菲薄，一年之后，再看谁是真英雄。”
王山一双虎眼，好似可洞穿阴阳，看透一切魑魅魍魉，余意这等少年意气，心思变动，被王山勘破。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余意重重点头，斗志恢复不少。
苏哲……
待春去秋来，你便会看到根骨之间的巨大差距。
苏哲当然不知道余意心中所想。
余意这种“先胖不是胖，后胖压塌床”的执着，苏哲即便是知道了，也会嗤之以鼻。
他，压根没有将余意当成竞争对手，一切不过是这个甲级天才一厢情愿罢了。
“外门学徒苏哲，性纯良，天赋异禀，入匠心堂，从孙铁心之师。自兹而后，忠心于帮，弗得叛之，若有违背，天诛地灭，天下武者共同击之。”
孙铁心口诵堂主之令。
苏哲拜恩师，奉上拜师茶，低头沉声，立下誓言道：
“苏哲尊师长，敬同门，忠心于帮，弗得叛之，若有违背，天诛地灭，天下武者共同击之。”
苏哲恭恭敬敬，诚恳至极，心中却补充道：
“若有人害我，无论是不是同门，苏某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种情况下，誓言不成立。”
聊以自慰，图个安心。
此界武道昌盛，而底层人想要往上爬，太过艰难，苏哲即便是不想立誓也不可能。
“好！”
孙铁心接过苏哲手中茶盏，一口饮尽，心情大好。
在孙铁心看来，苏哲虽根骨不佳，但心性上乘，且天生兽之相，极为合适修行蛮牛锤。
又有一颗坚定不移的道心，直接列为亲传，倒也合格。
孙铁心对苏哲。
那是一百个满意。
……
消息传出。
铁匠帮新入两位亲传。
帮众震动。
尤其是陈师傅，笑得合不拢嘴。
经帮中内务堂清点，赏赐了陈师傅白银一百两，黄金一两，丹药数百……
这外门学徒师傅，本就是内门淘汰下来的人。
这么大一笔赏赐，堪称是巨富。
“想不到，心血来潮，随手种下微不足道的因，却结下了如此丰厚的果。苏哲，当真是陈某福将啊！”
陈师傅喟然长叹，看着桌子上的大洞果，面色复杂，顿觉世间因果之道，妙不可言。
亲传之事，对铁匠帮颇为重要。
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位列亲传，苏哲得了五十两白银的赏钱，同时还得了一枚亲传令牌。
日后进入内门，畅通无阻。
令牌权柄，不弱帮中长老，可号令内门弟子。
天色渐晚。
苏哲熟悉匠心堂和铁匠帮内门之事，也被延后到明日。
“都还没去匠心堂报到，就白白得了五十两，啧啧啧……”
苏哲摸了摸怀中的银子，那沉甸甸的感觉，叫做充实。
苏哲触摸亲传令。
那亲传令，乃是用特殊材质打造，整体呈现玄金之色，周环绕绣以金色祥云，云纹飘逸，若欲腾空。
令牌正面，“亲传”二字苍劲有力，笔画间似有千钧之力，金光闪耀。
令牌背面，则书“铁匠帮匠心堂”几字，字体端庄规整，尽显庄重威严。
玄色为底，金色祥云与字迹交相辉映，神秘而又尊贵。
其工艺精湛，细节皆精雕细琢，将此令牌持于手中，顿感其分量沉重。
“嗡嗡！”
造化仙鼎灵光涌现。
【名称：匠心亲传令】
【品质：二品凡兵】
【介绍：黑铁为基，足金调和，为孙铁心呕心沥血锻造。锻造之时，所用蛮牛锤法大成之境，蕴含一牛之力。】
【装备条件：蛮牛功中成】
【装备天赋：根骨叠加，打铁天赋叠加，装备名词：一牛之力（二品，基础力量，获得一牛之力），游刃有余（二品，锻造技艺提升）】
【特殊获得：凡品武道材料初解，蛮牛锤法大成记忆碎片。】
造化仙鼎之上，顿时浮现出道道文字。
“二品凡兵？那八斤锤，被造化仙鼎称为不入流凡兵，这亲传令，竟然是二品凡兵？”
“师尊亲手锻造之物，果然不凡。”
苏哲心中暗惊。
目前苏哲只有一个仙窍，但他这几日，对造化仙鼎有所研究。
心念一动，造化仙鼎之上的仙窍，爆发出流光溢彩。
八斤锤顿时脱落。
落入鼎中。
仙窍也空空如也。
苏哲运转心念，泥丸宫之处神芒逸散，笼罩住亲传令。
“唰！”
亲传令跃入仙窍之中。
苏哲身躯一震。
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诸多画面——
“武道兵匠，以武淬兵，打造兵刃，远胜寻常。武道兵刃，可分诸多品级，由低到高，分为凡兵，宝兵，灵兵，玄兵。”
“若想要锻造高品质武道兵刃，则除却自身道行之外，尚需要了解诸多材质，例如此乃黑铁，其色深黑，却隐透红光，极为沉重，非高温不可化，具有磁力，坚硬厚重，重兵器之首选。”
“黄金，不但代表钱财，且能中和材质特性……”
孙铁心一边锻造，一边为匠心堂弟子讲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口气介绍了百余种材料。
几乎将打造凡品武道兵刃的材料讲了一个通透。
苏哲获益匪浅。
而后画面再变。
孙铁心将黑铁炼到赤红，举起重锤锻造。
除却举重若轻的手法之外，每一下重锤砸落，其声轰鸣若雷霆，其力量难以估测，足有数百钧。
“这便是蛮牛锤大成境的真意……一牛之力！”
“所谓一牛之力，便是一千二百斤，如此一锤下去，任你横练功夫如何高超，哪怕身穿甲胄，也难逃一死。”
“师尊实力高超，我不知其境界，但落锤之力，少则百钧，多则数百钧，恐怖！”
苏哲观摩孙铁心锻造手法，暗暗咋舌。
锤兵，比不得剑灵动，亦不如刀霸道，更不如枪一往无前，鞭诡异莫测。
锤兵，主打就是力量，哪怕是蛮牛锤法之中的举重若轻，也是为连绵不断的力量服务。
修成蛮牛锤小成，自身凝聚“气壮如牛”之相，改易体质，力量大增。
修成蛮牛锤中成，领悟“举重若轻”之意，力量连绵不绝。
而修成蛮牛锤大成，则是力达极致，可获“一牛之力”。
一牛之力，便是一千二百斤之力。
当然，记忆碎片之中的孙铁心，力量甚至远超九牛之力。
一牛代表一千二百斤，而百钧，则代表超过三千斤。
九牛则是三百六十钧。
苏哲念头通明，勘破蛮牛锤大成锤法的真意，顿觉醍醐灌顶，心旷神怡。
武道念头通达一瞬间的快乐，绝非低俗欲望所能比拟。
“装备这枚令牌，即可让我获得‘一牛之力’加持，若将锤法练到大成，那我便有两牛之力。”
“一力破十法，未来可期啊！”
苏哲稳定心神，满脸期待。
苏哲刚刚踏足蛮牛锤中成境，还未将中成境吃透嚼烂，若是彻底通透举重若轻之意，则可踏足一品巅峰境。
领悟蛮牛锤大成境，得“一牛之力”，则可踏足二品初段境武者。
到时候，苏哲藏好令牌额外叠加的“一牛之力”，对战二品武者，骤然爆发，两千四百斤的气力，那结果……
“藏拙并非愚蠢，露锋未必明智。显能或是轻狂，锋芒尽敛乃谋。”
苏哲轻笑一声，为自己获得一张底牌而感到开心。
争亲传，是为了武道路走得顺畅。
而底牌，则是给敌人一个爱的锤击。
二者并不冲突。
“年刀月剑十年枪，锤艺终生始放光……锤法看似简单，但大巧不工，纵然有师尊记忆碎片这珠玉在前，想要踏足蛮牛锤大成，也非朝夕。”
苏哲思绪发散，走到了之前自己待过的外门铁匠铺。
“嘿嘿……帮内赏赐了这么多，足够陈某给鸳鸯楼小翠赎身了……”
苏哲尚未进屋，便听到陈师傅喃喃自语。
“鸳鸯楼小翠？陈师傅看起来正人君子，却不曾想……还有勾栏听曲的爱好啊！”
苏哲哑然。
原来是飘到失联陈师傅，失敬！失敬！
“弟子苏哲，叨扰陈师傅了！”
苏哲出言唤道，打破了陈师傅的幻想。
“亲传大人！”
陈师傅看到苏哲，还对自己一如往常行礼，顿时吓得不轻，扶住苏哲：
“你贵为亲传，万万不可如此，辱了自己身份，折煞了陈某，还会被人笑话。”
苏哲摇了摇头，笑道：
“若无昔日照拂之情，焉能有今日亲传之位？眼下无外人，弟子理应如此。”
陈师傅心中敬佩。
苏哲飞上枝头化凤，本应百鸟朝凤，却不改初心，这份心性，当真难得。
苏哲和陈师傅二人寒暄几句。
陈师傅取出一个个包裹，递给苏哲：
“你所要之物，尽数在此，清点一番吧。”
苏哲打开包裹。
正是黄金四钱，精铁四十斤，白银四两，黄铜六十斤，八十斤白锡。
尤其是精铁，黄铜，白锡等物品，四个大袋。
所谓的白锡，便是“锡”，此物在日常百姓生活之中，用得极少。
一般来说，白锡有三种用法。
一为在锻造铜器之中加入白锡，提升硬度和韧性，二为用白锡可锻造高雅的锡器，例如酒具、烛台、茶具、花瓶等。
不过，这都是大户人家才会如此享受。
普通老百姓，家中铁具都没有几把。
苏哲记忆之中，只有小时候，苏家渔村开了一口井，井水浑浊不堪，村里募捐，共筹些许钱财，购置了锡块，放置水井底部，以净化井水。
精铁，黄铜这些，也算是战略物资，这数十斤的数量不小，在外面，苏哲实难买全。
故此，苏哲委托陈师傅采购。
前些时日，叔叔苏元得了二十五两银子，苏哲留了五两给家里，用于吃穿用度。
剩下二十两，则是用来采购这些造化仙鼎开启第二仙窍的必需之物。
“多谢陈师傅。”
苏哲拱手。
陈师傅连连摆手，他承苏哲的造化，已经很多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苏哲辞别陈师傅，累积近两百斤的重物，双手一提，大步流星而去。
习武至今，苏哲的力量早已恐怖，两百斤重物提着，依旧健步如飞。
陈师傅看着苏哲离去，不由心生感慨。
一成亲传，便是云泥之别。
日后二人再相见，只怕便是真龙和蝼蚁。
陈师傅摇了摇头，又想到了鸳鸯楼的小翠。
前半辈子，陈师傅醉心武道，被委派学徒师傅，便意味着他再也没有晋升可能。
三年前，陈师傅入鸳鸯楼买醉，遇到了小翠，一见倾心。
陈师傅欲为小翠赎身，奈何这鸳鸯楼便是销金窟，姑娘被其生吞活剥，连骨头都碾碎。
陈师傅囊中羞涩，甚至筹款三年，孤苦凄凉。
正值壮年，精力无处宣泄，这三年，你们知道陈师傅是怎么过来的么？
嗯，你们知道。
因为你们没有女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
荒山。
“第二仙窍……”
苏哲心中期待万分，手中抓起一块精铁，意念开始沟通造化仙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