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南北是小说《内卷姐躺平后，悄悄惊艳所有人》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弦上有春秋写的一款青春甜宠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内卷姐躺平后，悄悄惊艳所有人》的章节内容
京曦市，第一中学。
姜鹿重生回来的第3天，金陵大学自主招生的考试刚刚结束。
作为当事人，姜鹿正兴致勃勃坐在校长办公室，宽大的沙发衬托出她高挑纤瘦的身材。
她叼着凤梨味棒棒糖，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对面有些鹰钩鼻的胖子：一中校长丁鸿。
3天前，她和校长的女儿丁瑶一起参加了自主招生考试，但金陵大学给一中的名额只有1个，谁分数高就录取谁。
单从成绩来看，两人相距实在太大。丁瑶就算太奶显灵，也绝对比不过降维打击的姜鹿。
所以这会，丁鸿满脸堆笑，仿佛皱纹里能挤出油来，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
“姜鹿，这次自主招生的结果五天后就要公布了，今天喊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不用商量了，不行。”姜鹿干脆利落，把丁鸿到嘴边的话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她当然知道丁鸿要说什么，因为前世的情况和现在一模一样。
为了让闺女保送金陵大学，丁鸿连哄带骗、威胁恐吓，想让姜鹿主动放弃。被拒绝后，他又暗箱操作调换了两人的试卷，抢走了本该属于姜鹿的保送名额。
最后，姜鹿只能目送丁瑶进了金陵大学。
这种时候舔着个b脸找自己，还能因为什么事？
“姜鹿你什么态度！校长还没说什么事你就拒绝。尊师重道都不懂，你算哪门子好学生！”丁鸿没有开口，一旁的丁瑶倒是先跳了起来。
“需要说吗？你爹每次来找我都是因为你。”
“不是让我给你补课，就是让我替你考试。今天这么殷勤，八成是想成绩出来之后让我把保送名额让给你。”
“所以我就直接拒绝了，也省得他开口。”
心思被姜鹿看破，丁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在他印象里，姜鹿谨小慎微、乖顺听话，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呛人。
“姜鹿，金陵大学在全国只排第3，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冲一冲清大和京大。”
“这个名额对你来说其实没用。”
“我和几个校领导商量了，你继续参加高考，把这个名额让给丁瑶。反正你也不差那几分。”
“到时候学校能提高重点大学的升学率，运气好还能出个状元，皆大欢喜。”
姜鹿神色冷淡：“是啊，你们把我辛苦争取来的名额拱手送出去，当然皆大欢喜了。”
“这个名额怎么来的，校长难道忘了？”
高二的全省数学竞赛，获得冠军的学校可以拿到1个金陵大学的保送名额。丁鸿当着全校师生承诺，谁能拿下第一为校争光，名额就给谁。
那一仗，姜鹿天神下凡、越级挑战，把其他学校已经保送的几个高三学霸死死按在地上。这才让一中获得了名额。
只可惜这个名额不是直升金陵大学，而是需要参加金陵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现在回想起当初的承诺，丁鸿不但不尴尬，反而有些理直气壮：“学校发红头文件了吗？没发就不作数。说到底，我当时也只是为了激励大家而已。”
“但无论如何，你的付出学校肯定不会忘记。”
“这样，今年全市三好学生已经有主了，但我可以做主把全校三好学生给你！”
“你要觉得不够，我可以再加个二等奖学金，足足有5000块钱。”
“我相信，你那看大门的老爸也会答应的吧。”
“看大门”三个字，丁鸿咬地特别重。
姜鹿家里穷，每月就靠她爸3000块钱的工资过活，5000块不算少了。
再说，好学生都是要面子的，荣誉和钱都摆在面前，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姜鹿无语冷笑。果然连大饼味道都和前世一样。
前世，丁瑶抢了她的名额后，这些荣誉一个都没轮到她，全都给了丁瑶。
原因无他，丁鸿想把丁瑶的履历搞得漂漂亮亮，让她进了金陵大学当学生会主席。
还真是父慈女孝。姜鹿边想边摆了摆手道：“荣誉和奖学金我都拿过，唯独没拿过保送。”
“我记得丁瑶这三年好像因为成绩差，什么荣誉都没拿，要不然这些荣誉都归她吧。”
“不然高中生涯她应该挺遗憾的。”
“姜鹿你够了！”听着diss自己的话，丁瑶又坐不住。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又不是考不上大学，为学校牺牲一下能怎么样？”
“还好学生呢，都不知道要帮一下同学和学校。”
“我看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丁鸿的脸色也阴了许多，用低沉的声音附和。
“丁瑶说得不错，同在一个学校，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你是1班班长，又是学生会干部，学校把你培养得这么优秀，就是要你关键时刻作出牺牲的。”
“做人嘛，还是要大度一点，把格局打开。”
姜鹿笑了笑：“你和丁瑶确实是一家人，可我又不姓丁，犯不着为她大度。”
“要不让她改姓姜，喊我一声太奶。做了一家人，我自然可以为晚辈考虑考虑。”
丁瑶火冒三丈，手指几乎要指到姜鹿鼻尖：“你再说一遍试试？”
“想占我便宜，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你爸就是个保安！你家就是一穷二白的破落户！”
“让你主动交名额，那是看得起你。你别不知好歹！”
终于说到正题了，姜鹿饶有兴致地问道：“我如果不主动交出来，丁大小姐还能强迫我吗？”
“我…”丁瑶语塞，旁边沉默的丁鸿却开了口，脸色阴沉地可怕。
“当然能！”
“姜鹿，我看在你平时一贯听话乖巧的份上，好声好气同你商量。”
“可你如果再这样油盐不进，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拿到这个名额！”
姜鹿知道，丁鸿说的办法就是调换试卷。
前世，金陵大学900分的卷子，她对完答案，预估应该在850分左右。
结果公布成绩那天，丁瑶考了849分，而她只有708分。她百思不解，立刻就申请了查卷子。
但查下来没错，她就是708分。
直到高考前，已经拿到金陵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丁瑶，嘲讽般地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姜鹿。
“你的试卷就是我爸调换的！”
“现在你知道了吧，成绩好又怎么样？在权力和地位面前一文不值。”
“要怪就怪你爸是个穷鬼，什么都给不了你。”
之后，姜鹿心态爆炸，再也没有心思复习，四处举报，却都被已经提拔为副局长的丁鸿压了下来，还遭受了对方的打击报复。
最后，她在高考时发挥严重失常，第二年复读成绩更差。
查完成绩的她心如死灰，从一中的楼顶一跃而下。
截止到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一样。唯一不同的是，3天前姜鹿重生在考场上时，她就知道无论考多少分，丁鸿都会换卷子。
所以，她交了白卷。
办公室里，丁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爸，这下可怎么办？”
“姜鹿这小贱人好像油盐不进！”
丁鸿也没料到，姜鹿平时唯唯诺诺、逆来顺受，今天不光拒绝，而且说起话来夹枪带棒，让人听着就生气。
他喝了两口茶，把气沉一沉缓缓道：“没事，她拒绝本来也是意料中的。”
“一会再去她家里做做工作，我记得她家好像穷得很，还是单亲家庭吧。”
丁瑶点点头：“对，她妈是个短命的，刚生下她就死在了产房。”
“但前几年她爸给她找了个后妈，家长会的时候我见过一次，是个势利眼。”
丁鸿若有所思，脸上的愁容终于舒展了些：“只要贪财就好办，我们花点钱就花点钱。”
“无所谓。”
这句话让原本焦躁的丁瑶又兴奋起来，自告奋勇：“我去吧！那女人认识我。”
“家长会的时候，一个劲喊我丁大小姐呢。”
丁鸿“嗯”了一声。
今天是周五，住校的学生可以回家。姜鹿因为不喜欢这个后妈，已经很久没有回去。
但今天她却打算收拾东西回一趟。
一来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老爹。二来她想起前世的今天，家里发生了大事。
下午4点，京曦小学放学。
姜百川穿着制服在门口站岗，38度的高温，让他的保安制服完全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闷出了一身痱子。
他那艺术家一样的长发这会也在滴着汗。
学生走完，他回到门卫还没休息两分钟，对讲机里又在喊他。
“老姜，英语办公室搬两桶纯净水。电梯坏了，要搬到四楼。”
“老姜，操场上有几箱发给老师的水果，你一会搬到各个办公室去。”
“老姜，今天老王老婆预产期，夜班你顶一下。”
“不干，我已经连上3天夜班了。”
“唉呀，反正你闺女又不回来。都是同事，再顶一下怎么了！”
姜百川正在犹豫要不要应下来，对讲机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抢了去。
“不好意思，顶不了一点。”
“我爸今天没空，让老王老婆换个预产期吧。”
看到姜鹿，姜百川疲惫的脸上瞬间恢复了生机，满眼都是笑意。
“老姜，下班了吗？”
“下班回家教我做题。”
姜鹿跳上桌子，白长直的双腿在空中一晃一晃，表情略显俏皮。
重生回来，她觉得上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姜。这个老实本分、不善言辞的男人，拼尽全力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前世的第二次高考前，老姜的白血病迅速恶化。没钱医治的他在姜鹿高考当天死在了送考路上。
姜鹿仿佛心被剜了一块，痛地眼泪都流不出来。好不容易被劝进考场。她却答着答着就泣不成声，最终只考了400多分。
高考接连失利，老爹离世、债务缠身，最终逼死了她。
这一世，她想保护好老姜。
“下班了，这就走。”姜百川毫不犹豫关掉了还在骂骂咧咧的对讲机，换好自己的衣服。
“鹿鹿，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对了，自主招生考试怎么样？”
“能保送金陵大学吗？”
金陵大学啊…
姜鹿顿时有些唏嘘，她知道金陵大学一直都是老爹的执念。因为老爹以前就是金陵大学的。
但是，该怎么解释交白卷这事呢…
她坐在姜百川的电动车后座想了一路，最后还是稀里糊涂蒙混了过去。
姜鹿的家住在城西沈家村，是她妈妈留下的老房子，离市里有十多公里。
刚进村子，姜鹿就远远瞧见一辆大奔停在自己家门口。
姜百川面露狐疑之色，和姜鹿交换了眼神，刚锁好车子，后妈朱晓梅鸡叫般的笑声就传了出来。
“唉呀，丁大小姐可真是好眼光，要不说有钱人家的见识就是不一样，这镯子成色也太好了！”
客厅里，丁瑶和朱晓梅聊得正欢。茶几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沓百元大钞。
而最吸睛的，还是朱晓梅手上那只镯子，那碧绿的水头荡地跟风油精似的。
见姜鹿进来，朱晓梅急忙笑呵呵地起身招呼：“鹿儿，快来快来。家里有好事！”
姜鹿瞥了眼满脸得意的丁瑶，面无表情道：“灾星上门还能有好事？”
朱晓梅急忙捂住姜鹿的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丁大小姐给咱扶贫来了。”
“看见桌上这10万了吗？还有我这镯子。这都是丁大小姐给的。”
“只要你放弃保送名额，这些都是咱们的！”
姜鹿当然知道。
前世也是这么一幕。任凭朱晓梅怎么劝，她就是不肯放弃保送。朱晓梅怕丁瑶把钱要回去，于是偷偷卷钱跑路。
丁家起诉姜百川。因为他和朱晓梅还是夫妻，法院就拍卖了沈家村的房子。
那会姜鹿已经毕业，没有宿舍可以住。父女俩露宿街头大半个月，最后蜗居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潮湿阴暗，老鼠蟑螂很多，动不动就会爬进姜鹿的被窝。姜鹿几次三番从睡梦中吓醒，抱着老姜哭。
老姜当时也已经重病缠身，但丁家追债的人依然不肯放过他们，隔三差五就来打砸搜刮，把值钱的东西抢走，最终导致老姜没钱医治去世。
这一切，全拜朱晓梅这个女人所赐！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和她撇清关系。
听到这事，姜百川皱了皱眉，声音突然抬高：“朱晓梅你脑子有病？”
“就为了10万，你要卖了鹿儿的保送？”
能进全国排名第3的大学，莫说10万，就是20万、30万，家长也是愿意出的。
朱晓梅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姜百川你吃错药了？今天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就10万？你这个废物哪来这么大口气的？”
“老娘自从嫁给你，连2万块钱都没有见过。现在丁大小姐愿意出10万买这个破名额，你就该磕头谢恩！”
丁瑶站起身，笑意里满是轻蔑。
“姜鹿爸爸，我是姜鹿的同学丁瑶。我爸是一中校长，全国优秀数学教师，马上要做副局长。”
“这次我也参加了金陵大学的考试。所以希望你们想清楚，是不是非要和我抢。”
不等姜百川表态，朱晓梅立马满脸堆笑：“不抢不抢，我们怎敢和丁大小姐抢！”
“今天我就让这赔钱货放弃名额！”
“本来嘛，我们乡下女人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嫁人，还能拿些彩礼钱。”
姜鹿冷笑道：“朱晓梅，你还真是屁股上长眼睛，好大的脸面。”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朱晓梅气急败坏，上手就想捏姜鹿，被姜鹿轻松闪过，顿时怒气更盛：“小蹄子你说什么？我是你妈！我做不了你的主？”
姜鹿啐了一口：“我妈早就死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当我妈？”
“你当初嫁给我爸，无非就是图房子快要拆迁。既如此大家就各自安好，你也别想来打我的主意。”
朱晓梅咬牙切齿，几乎已是歇斯底里：“说我不是东西？你们父女俩又是什么东西？”
“你那短命鬼妈妈的破房子，说拆迁都说了三年了，屁个动静都没有，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还保送？这是你们底层穷鬼能想的吗！那都是像丁大小姐这样的人中龙凤才配拥有的！”
“你一个女人，会洗衣做饭就可以了，读书只会浪费钱！真让你去了大学，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你赶紧的，放弃那什么名额，回头我找人给你说一门亲事，早点结婚算了！”
朱晓梅经常村头和人吵架，功力深厚。这会来了状态，叭叭叭叭吠个不停。
丁瑶讥笑道：“姜鹿，你就听阿姨的吧。”
“作为穷人，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对于你们一家来说，上金陵大学不如拿钱来的实惠。”
“你如果要嫁人，我给你介绍一个屠户。虽然年纪大了点，却有些小钱，而且最喜欢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学生。”
朱晓梅立刻“好呀好呀”地陪起笑脸。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姜鹿竟是笑了。
这一笑气质绝美又从容不迫，叫丁瑶心里头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朱晓梅，你给我住口！”一声怒喝传来，紧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
姜百川蓄力一击，把朱晓梅呼地原地翻滚三周半，重重摔在地上，脸上出现了鲜红的掌印。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不准说卿言和鹿鹿！”
嚯，老爹可以啊。
姜鹿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也是怪了，老爹给人的感觉和前世不一样了。
以前的老爹软弱可欺，对什么都不关心。朱晓梅说什么他也从不反驳，没想到还有这么凶猛的一幕。
既然老爹出手了，接下来她也要出场了。
朱晓梅在原地懵了一会，清醒过来后马上跑到门外，赖在地上哭天抢地，言语间骂的更恶毒，引来村民指指点点。
姜鹿面无表情，慢悠悠在朱晓丽面前蹲下。
“行了行了，别演了。”
“答应我个条件，我可以考虑把名额让出来。”
朱晓梅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些许期望地听姜鹿讲下去。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钱归我，毕竟是我作出了牺牲。”
“不可能！”朱晓梅急切打断：“这钱我既然看到了，就是我的！”
“你还想独吞？信不信老娘跟你拼命！”
“这可由不得你。”姜鹿冷冷地转向丁瑶：“直接打我卡上应该没问题吧，丁大小姐？”
丁瑶点点头。
她无所谓，只要拿到保送，这钱给谁都一样。
朱晓梅吃了瘪，一时语塞。
“第二个选择，你和我爸离婚。见到离婚证，我就考虑放弃报送。这钱就算是给你的补偿。”
说完，姜鹿征求意见似的看向姜百川。姜百川先是一怔，随即毫不犹豫点点头。
“我选第二个！”不等姜鹿说完，朱晓梅抢答。
这破房子拆不拆也没个准信，万一拖个十年八载的，自己无儿无女，只能把钱带棺材里了。
而且就这偏僻的地段，拆也拆不出好价钱。还不如直接拿现金。
“你们两个晦气玩意，老娘早就不想伺候了！”
“我过好日子去了，你们俩废物就守着这破房子吧。”
她的选择在姜鹿的意料之中。因为她其实没有选择。毕竟丁瑶不可能真心实意站在她那边。
只可惜朱晓梅不知道，这村子第二年就拆迁了。只是由于前世房子被法院拍卖，他们父女俩什么也没拿到。
后面的事很顺。
由于周末民政局不开门，姜百川和朱晓梅约定周一去扯离婚证。
姜鹿要丁瑶付5万作为订金，理由是怕丁瑶事后反悔。
“真是小人之心，这么点钱本小姐还不至于赖账。”丁瑶讥讽。
但姜鹿不依不饶，丁瑶也只好给了朱晓梅5万。朱晓梅兴奋极了，拿了钱就彻夜不归了。
周末两日，丁瑶等得很心焦，深怕姜鹿整什么幺蛾子，以至于周一早上天还没亮，她就打电话催姜鹿。
早上9点，民政局刚开门，姜百川和朱晓梅就率先冲了进去，不多时二人拿着离婚证兴高采烈走了出来。
姜鹿看着离婚证长出一口气，心中感慨不已。
前世，朱晓梅贪婪成性，害了老姜也害了她。这辈子，他们父女终于提前摆脱了这个吸血鬼。
今后人生的轨迹，想必也都会跟着变化。
“接下来该你了。”丁瑶转向姜鹿。
“该我什么？”姜鹿放下离婚证邪魅一笑。
这笑容让丁瑶心中发毛，顿时皱起眉头：“你们收了钱，当然是去金陵大学申请放弃保送啊。”
“这事啊…”姜鹿笑意不减，“我之前确实答应过你，会考虑让出名额。”
“现在我考虑好了，名额我不想让给你。”
姜鹿当然不会让，她只不过是借丁瑶来对付朱晓梅而已。
如果就这么轻易让了，怎么逼丁鸿铤而走险换卷子。
“什么！你！”丁瑶怒目圆睁，指着姜鹿的手都在颤抖，“姜鹿！你这个小贱人、死穷鬼，你居然敢耍我！”
丁瑶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扬起的手却被姜鹿抓住。
“别这么生气嘛，丁大小姐！你又不亏什么。”姜鹿讪笑着转向朱晓梅：“朱大妈，之前你收的钱还给丁大小姐吧。”
“咱们做买卖讲究诚信，买卖不成定金该退就退。”
？？？
朱晓梅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逐渐不可置信起来。
“姜鹿，你…你算计我？”
“我告诉你，这钱进了我的口袋就不可能再拿出来！”
朱晓梅死死捂着口袋，警惕地看着姜鹿。但就那慌张的模样，显然是心里没底。
“你完了姜鹿！你…你得罪了丁大小姐，等死吧！”
姜鹿立马把离婚证挡在自己身前：“朱大妈你可别瞎说，拿了她钱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大小姐那里还有条子呢，白纸黑字写着钱给你了。”
“你还是把钱还给人家吧。不然丁家可要起诉你了。”
朱晓梅这会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姜鹿会提出领离婚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捂着口袋，死死盯着姜鹿和丁瑶，脚步不断后退。
“不…不…”
“这钱是我的，我绝不拿出来！”
“绝不！”
说完，朱晓梅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在了视野里。
身后的丁瑶踩着脚大喊：“站住！把钱还给我！”
“加油啊。”姜鹿拍拍丁瑶的肩膀，“可不要留情面，起诉她！”
丁瑶气地抓狂。
下午，丁鸿办公室传出歇斯底里的叫声。
“啊啊啊啊！！”
“姜鹿那个小贱人！竟然敢耍我！”
“我要她死！爸！我要她死！”
说到激动处，丁瑶举起桌上的一只貔貅往角落扔去。貔貅当场碎一地。
丁鸿虽然表面情绪稳定，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冷静。
自始至终，姜鹿的目标就是逼朱晓梅离婚。丁瑶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的工具而已。
她利用了丁瑶迫切想要名额的心理，也利用了朱晓梅贪财的性子。
这姜鹿明明只是个学生，从来没有踏足过社会，心思怎么会这么深沉！
想到这里，丁鸿隐隐觉得脊背发凉。
他抽了口烟，缓缓道：“那个姓朱的女人怎么样，钱还回来了吗？”
丁瑶摇摇头。中午她派了人出去找，但不知道这个死老太婆躲哪儿去了，就是找不到。
“罢了。她的事先缓缓。”
“距结果公布还有两天，已经没时间了。只能用非常手段。”
丁瑶立马安静下来，期待地看着丁鸿。
“我会让你叔叔把你和姜鹿的卷子换了。自主招生考试而已，试卷都在金陵大学，看管不会太严。”
丁鸿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叫丁峰，是金陵大学保卫科的保安，平时的工作就是在校园里头巡逻。
由于丁鸿在老丁家地位显赫，丁峰从不会放过任何跪舔的机会。
让他趁着晚上没人溜进招生办换个卷子，他想都不想就会答应。
丁瑶眼前一亮，愁眉的脸上逐渐喜笑颜开，心里头也激动不已，脑海中浮现出跪地痛哭的模样，以及自己拎着箱子走进金陵大学的场景。
但随即她又有一丝担心：“爸，要是真换了卷子，姜鹿会不会发现？”
“不会的，只要把你俩试卷和答题卡的名字换了就行，申请查卷子只会查分数有没有算错，不会查到名字。”
“况且…”丁鸿轻蔑冷笑起来，“过几天我就要提副局长了，就算她发现又能怎样？”
“木已成舟又没有证据，我会怕一个穷学生？”
办公室里传出丁瑶激动的欢呼声。
时间一晃而过。
周三，金陵大学的人来一中宣布自主招生结果。
丁鸿早早就把姜鹿、丁瑶和副校长们叫到会议室等待。
姜鹿表情轻松，叼着蓝莓味棒棒糖刷手机，感觉很是悠闲。
丁瑶知道了调换试卷的事，这会看姜鹿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很是得意。
“姜鹿，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觉得保送名额已经稳了？”
“哈哈哈，你做梦！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一会你就会明白，你是在和怎样的人抢名额。你才能真正认清你我之间的差距！”
姜鹿头也不抬，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嘴角微扬：“说的没错，这件事的确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丁瑶不明所以，只觉得是姜鹿故作高深，“还在装，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你也别怪我，谁让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你这样的穷人能染指的。”
姜鹿不耐烦了：“敦煌来的？壁画这么多？”
“安静等着不会吗？”
“姜鹿你什么态度！”丁瑶刚准备发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西装、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在丁鸿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丁瑶这才罢休，表情早已转怒为喜，满眼激动地盯着来人，仿佛想从他脸上读出什么来。
众人坐定，丁鸿殷勤地泡了茶。西装男扫了扫对面的两个女生，从文件袋中掏出几张纸，脸色并不怎么好。
“丁校长，咱们也认识很久了，我有话就直说了。”
“这次自主招生，我们是点名姜鹿同学参加的。原本，我们对她也寄予厚望，她去年的竞赛表现实在亮眼。我们觉得她一定会考800分以上。”
“但也许是发挥失常，她只考了708分，勉强达到了录取线，但已经没什么专业能选了。”
“说实话我们挺失望的。”
丁鸿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他确信708分差不多就是他女儿的水平，看来试卷确实是调换了。
幸亏换了，不然这分数铁定被姜鹿碾压。
丁鸿连连点头：“您说的不错，姜鹿同学的成绩一直很不稳定，时好时坏的。”
“也许竞赛的时候超常发挥了吧。”
“但我相信，这次她肯定也是尽力了。”
西装男叹了口气，把意向表递到姜鹿面前，“既然如此，一共就两个专业可选，你看一下吧。”
？？？
“等等！”丁鸿有些懵，“老冯，保送名额只有一个。为什么给姜鹿？”
“我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参加了自主招生吗？”
“叫丁瑶，成绩肯定比姜鹿好吧。”
“丁瑶？”冯达蹙眉。
“没错没错！”丁鸿兴高采烈招呼丁瑶。丁瑶整了整裙子和发型，带着商业微笑站了起来。
“冯叔叔好，我是丁瑶，咱们以前见过。”
“这次，我也参加了自主招生，我感觉考得还不错，预估有800分以上。”
丁鸿顺着话继续夸道：“老冯，这丁瑶平时成绩很好，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我们都觉得她才是金陵大学的苗子。”
说完，丁鸿还给其他副校长一个眼神。
副校长们心领神会，纷纷竖起大拇指。
“丁瑶绝对是天才！”
“我曾教过她地理，这是我一辈子的荣幸！”
“姜鹿怎么配和丁瑶一起参加考试呢！”
“是啊，要不是当初这名额是姜鹿侥幸争取来的，她都没有资格坐在招生的考场上！”
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听得姜鹿很是心烦。
“够了！”冷不丁的，冯达瞬间变脸提高了声音，把丁鸿父女给吓了一跳。
“我知道丁瑶是你闺女，我不报成绩，是给她留面子！”
“但你让这么差的学生参加自主招生，是看不起我们金陵大学吗？”
丁鸿被彻底搞糊涂了。
差？怎么可能？姜鹿的水平，妥妥应该是800分以上啊。即使发挥失常，也绝不可能归到差的一类吧。
他偷偷看向姜鹿，见姜鹿也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心虚。
丁瑶慌乱了，急切地站起身问：“冯叔叔，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为什么说我差？我到底考了多少分？”
老冯也来了脾气，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把名单往丁瑶面前一扔：“自己看！”
“这可是自主招生！选拔的是优秀学生！你们一中这么不尊重我们金陵大学，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丁瑶犹犹豫豫地拿起名单，手上有些颤抖。丁鸿也立马凑了上去。
名单里一共102个学生，他们从第一个往下看。
20…40…60…80…还没有！甚至在95名的地方看到了姜鹿，都还没有看到丁瑶。
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彼此对视一眼继续往下看，直到最后目光停在了倒数第一排。
上头赫然写着：丁瑶，12分。
丁瑶瞬间脸色惨白，抓着名单的手不停颤抖，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弄错了。冯叔叔，这一定是搞错了吧！”
丁鸿也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附和道：“是啊老冯，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12分，就算全选C都不能这么低啊。”
会议室里，副校长们面面相觑，有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丁瑶只考了12分？”
“卧槽，这是人能考出来的成绩？”
“丁瑶就这点本事还想上金陵大学？”
………
这些议论传到丁瑶耳朵里，让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眼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哼，已经核对过几遍了！”
“我也不知道你闺女怎么考的，竟然这么准确地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也是个人才！”
冯达不想和他们多纠缠，侧了侧身子道：“姜鹿，选专业吧。”
正看着戏的姜鹿抽出棒棒糖，笑道：“冯老师，我们丁校长之前教育我，要我作出牺牲，把名额让给丁瑶。”
“众所周知，我这人一向听老师的话。”
“所以，我放弃！”
说着，姜鹿把意向表移到丁瑶面前：“找找吧，有没有12分能上的专业。”
“你！”丁鸿的眼睛都红了，恶狠狠指向姜鹿，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颤抖。
也就是冯达在这，不然丁鸿可能早就发飙了。
冯达脸色阴沉，直接起身拿走了丁瑶面前的表格：“哼，两个人加起来720分，还互相谦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狗屁一中！浪费我时间！”
“我们堂堂金陵大学，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轻视过！”
说罢，冯达把资料随意塞了塞，摔门而去。
“老冯！老冯！”丁鸿想去拦，但人家早已走远。
会议室顿时陷入寂静。
丁鸿狠狠地回头：“姜鹿！你干的好事！”
“校长何出此言？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姜鹿明知故问，把老丁问住了。
他环顾四周，其他几位副校长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老丁，不知道他怎么会怪到姜鹿头上。
当着这么多人，丁鸿自然也不敢把话挑明。他沉着脸，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问道：“姜鹿，我就问一句！你是怎么考的？”
姜鹿反问：“校长你可真奇怪，我好歹考了708分，怎么不去问考了12分的丁瑶，反倒来问我？”
丁瑶这会已是失魂落魄，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从小娇惯，刚刚金陵大学的老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贬低她，她早就破了大防。
“回答我的问题！”丁鸿大声呵斥。这歇斯底里的模样让屋子里的副校长们觉得蹊跷。
“校长这是怎么了？”
“是啊，明明丁瑶只考了12分，校为什么反而对姜鹿发这么大的火？”
这议论虽然传到了丁鸿耳朵了，但他已经被气地顾及不到了。
姜鹿耸了耸肩，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正面踩一脚，反面踩一脚，把纸递给丁鸿。
“喏，就这么考的。”
“我真的太厉害了，就这样还能考708分。”
副校长们一片哗然。
“你…”丁鸿气急攻心，“这么重要的考试，你就这么儿戏？
姜鹿嬉皮笑脸：“还行吧，没有12分的儿戏。”
“啊！！”丁瑶红着眼大叫：“姜鹿你这个贱人！该死的穷人竟然敢这样冒犯我！”
“我撕烂你的嘴！”
丁鸿这会有些冷静下来，觉得这一切实在蹊跷，特别是姜鹿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忍不住鬼使神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但问完他又后悔了。换卷子的事算上丁瑶也只有3个人知道，姜鹿是绝不可能未卜先知的。
果然，姜鹿当即反问：“知道什么？”
“难不成，校长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老丁没有回答，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受。他阴着脸让所有校长都各自忙活去，又让丁瑶也先回家休息。
姜鹿刚想站起来，却被丁鸿按住了。“姜鹿，现在没有外人，我也明说了吧。”
“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现在你和丁瑶都失去了保送资格，两败俱伤！对学校来说损失巨大。”
“你真就这么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吗？”
姜鹿冷笑一声，正色道：“校长这话可真有意思。”
“且不说是丁瑶自己考的12分，即便我真做了什么，又如何呢？”
“当初信誓旦旦承诺的是你！结果转头就强迫我把名额让给自家闺女。”
“还要怪我小心眼，校长不觉得可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丁鸿眉头紧皱、提高了音量：“这个学校都得听我的！谁敢议论？全校就你事多。”
“你怎么格局这么小？一点都不知道要服从安排、给学校做贡献？”
姜鹿说：“三年时间，我拿了国家级荣誉1次，省级荣誉4次，市级和校级的都数不清了。我做的贡献够多了。”
“这名额我拿着坦荡。丁瑶呢？就她这成绩，拿了不会觉得烫手？”
听着姜鹿又说自家闺女，丁鸿彻底恼怒了。
“你不要张口闭口谈成绩。没有这么好的学校，你哪来成绩？你以为你到三中五中还能有这样的成绩？”
“你不过是沾了学校师资的光。离开了一中，你什么都不是。”
会议室又陷入寂静。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丁鸿的为人，但这番话还是让姜鹿沉默了。
她眼中晦暗，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激烈：“我的成绩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无论到哪个学校，我都能挺直腰板。”
“既然校长这么看不起我，那我就申请转学。”
丁鸿怔住，但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转学？”
“姜鹿，你是脑子糊涂了吧，竟然为了气我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我们一中，别人挤破头都进不来。现在又有清大的陆从文教授在这里帮大家补课。你居然想转学？”
“行啊，你想走就走啊。我倒要看看，没有这么好的资源，你能蹦跶到几时！”
丁鸿毫不掩饰心中的轻蔑。
一穷二白又没什么背景的学生，肯定指望高考翻身。
她怎么敢离开一中？
出了校长办公室，姜鹿走在学校长长的大道上。
这次她让丁瑶丢了保送，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但丁鸿八成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在什么地方憋着坏。
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正想着，她被一人叫住。
姜鹿抬头望去，见陆从文捧着一堆资料从远处走来。
陆从文教授是清大“四大疯人院”之首数学系主任，曾连续十年参与高考命题。
某一天他突然找到姜鹿，说要帮姜鹿补课。由于姜鹿是住校生，补课地点就在一中图书馆。结果偶然被丁鸿发现。
丁鸿打起小算盘，觉得这么好的资源不能便宜姜鹿一个人，于是偷偷找了陆从文，让他多给几个学生补课。
陆从文不想让姜鹿为难便答应下来。
丁鸿选了几个成绩好的，取名“冲冠小组”，意思是要冲击状元，他闺女也在里面。
陆从文也守信用，给他们补了小半年，每个人的成绩都提升了不少。
眼下他可是一中的第一贵宾。
陆从文走到姜鹿跟前上下打量一下，微微皱眉道：“听说丁鸿不守信用，没有把保送名额给你？”
姜鹿点点头：“嗯，但他也没捞到好处。”
陆从文叹口气：“这么看来，丁鸿也不是什么好心肠，心术不正、枉为人师！”
“就他这种人，能把一中带成什么样子。”
“最后一个月，我原本准备了很多硬货。现在我也不想来了，回头我就把这些人都拉黑。”
姜鹿说：“陆教授，我知道了。您也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打算转学了。”
陆从文这才笑起来：“好样的！别人都会劝你，我却不会。因为只有我知道，你这个段位的学生，老师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
“当初，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来这帮他们补课，现在正好，一了百了。”
“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姜鹿点点头：“三中。丁鸿说，我去了三中什么都不是。”
“我偏要让他看看。”
三中…
陆从文默念，突然又笑起来：“那里有个不错的苗子。”
“你去了，反倒未必能拿第一了。”
姜鹿当然知道，陆从文说的是那个叫南北的怪物。
死敌！头号死敌！还是个抠抠搜搜的贱人！
她和南北被称为“京曦双璧”。整个京曦市能和她争夺状元的，大概也只有南北了。前世自己状态受到影响，好像高考状元就是南北。
无所谓，这辈子不管什么牛鬼蛇神，她姜鹿没在怕的。
二人寒暄一番，陆从文打算告辞：“姜鹿，三中校长宁安如我很熟悉。如果转学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姜鹿点点头：“教授，既然您要走了，我能否问一个问题？”
陆从文推了推眼镜道：“你想问，我当初为什么帮你补课。”
姜鹿“嗯”了一声。
陆从文看向远方，眼眸里不知是遗憾还是憧憬。
“没什么，大概是因为你是沈卿言的女儿吧。”
三中也位于京曦市市中心，建校时间短，不像一中是百年名校。在京曦市的排名也只是中间档次。
姜鹿前世来过几次三中，只不过都是来参加竞赛的。来匆匆去匆匆，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这次踏进三中，才发现学校的环境和一中完全不同。
在一中，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在校园里，聊八卦、体育、游戏什么都有。
很是轻松愉悦。
而这里氛围有些严肃，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甚至学校的电线杆子上都贴了古诗词和各种数理化公式。
外头都说三中校长宁安如是个变态，抓得死紧死紧的，看来确实如此。
门口的横幅、橱窗的喜报也远不如一中多，并且几乎都被一个人包揽。
“恭喜高三（1）班南北同学在XX竞赛中斩获银牌。”
“恭喜高三（1）班南北同学在六校联考中勇夺全市第二。”
…………
到处都是南北，姜鹿嗤之以鼻。手下败将而已，在这学校的待遇竟然这么好。
她到行政楼的时候，正好上课铃声响起，校园内顿时安静下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楼大堂内竖着一块黑板，上面写着一道代数证明题。
黑板前站着个身材单薄矮小、还有些卸顶的老头，看起来有60大几了。
姜鹿来了兴趣，走到黑板前和老人并肩而立。
老头瞅了眼姜鹿，慢条斯理说道：“怎么上课时间还在外面溜达？”
姜鹿不理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行。
擦掉。
又写了两行。
又擦掉。
然后陷入沉思。
老头嘴角微笑：“要是能这么容易做出来，也不至于在这挂三个礼拜了。”
“这可是本校超级学霸出的题。”
“我劝你啊…”
老头还没说完，姜鹿再次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起来。这次她没有停顿，下笔匆匆、行云流水般写完了整个过程。
一旁的老头云淡风轻，但没过几秒他就笑不出来了，眼神从逐渐严肃，然后不可置信，直至露出惊叹的目光，到最后连嘴巴都张开了。
只思考了一分钟，就把挂了三个礼拜的题解决了？这丫头片子绝对是天才，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看明白了吗？”姜鹿把粉笔头一扔，挑衅似地问，“括号内的先用循环代换法，然后连同括号外的一起用放缩法。”
“超级学霸，也不过如此嘛。”
说罢，姜鹿把黑板翻转，也写了一道题在上面，写完后潇洒地转身上楼。
她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做题玩的，她要找这里的校长聊些事情。
校长办公室位于三楼最里头的一个房间。姜鹿看着门牌很快就找到。
奇怪的是，刚才那老头居然也一路跟了上来。要不是在学校，这模样多半要被当成老流氓。
校长宁安如是个气质绝佳的中年美妇，一直都以严肃凶狠出名，为人不苟言笑，常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会她正看着前不久的联考成绩单，认真分析着每个学生的优缺点。
上次联考，虽然南北以2分之差输给姜鹿，只拿了全市第二。但全校的平均分还是稳步提升，冲到了全市第三。
比第二名的二中只差了7分，比第一名的一中差了16分。
只剩下一个月，每个人都要提升16分。宁安如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底。
便在此时，姜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姜鹿这种好学生，没有哪个校长不认识。宁安如第一眼觉得眼生，但立马就反应过来。
“你是一中的姜鹿。”
“怎么，向南北下战书来了？”
姜鹿摇摇头，坐下后就开门见山说道：“宁校长，我对南北没什么兴趣。”
“今天突然来访，是想转到你们学校。”
宁安如清丽的脸上瞬间闪过不可置信，随即又恢复平静。
“我可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竟说想转学。还是从一中转到三中，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的确，这事换谁谁都不会信。
姜鹿也知道没这么容易取信她，继续说：“宁校长，不如先听听我的想法？”
宁安如作出“请便”的手势。
姜鹿深呼吸，不紧不慢说：“这次市里提拔副局长，您和丁鸿都候选人。”
“我不喜欢丁鸿，所以我想帮您争取争取。”
“条件是，您用您的关系，帮我转到三中。”
仅仅一句话，宁安如便再也没法保持平静。她眉头紧皱，眼睛瞪大，活脱脱像见了鬼。
一个普通高中生竟知道这些事，让她十分震惊。
姜鹿也是重活一世，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丁鸿和宁安如履历和背景差不多。
丁鸿这几年没什么建树，全靠一中底蕴深厚，本科率、重点大学升学率都还不错。
三中原来是个中等学校，但在宁安如手上却是实打实地飞速进步。
上头也很难决定提拔谁，就索性全都不看关系，用最后一个月的联考、竞赛和高考成绩作为提拔依据。
这也是丁鸿要抢姜鹿保送名额最大的原因。他想让姜鹿参加高考、拿个状元。
因为一个市状元或者省状元的份量很重，他手上的筹码就更多了。
前世，姜鹿虽然心态爆炸没能拿到状元，但第二名、第三名都是一中的，而且一中的平均分比三中高了20分。最后还是丁鸿上位。
既然要报复，那就干脆抢了丁鸿最在意的东西。
宁安如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是因为保送的事？”
一中没有把说好的保送给姜鹿，这事儿她也有些耳闻。毕竟京曦市教育圈子就这么大。
这种矛盾在三中就不会发生。因为三中没有保送名额。
姜鹿说：“算原因之一吧，反正我跟丁鸿仇怨很深。”
“不死不休的那种。”
宁安如不明所以，也不打算追问。
“仅仅是让我动用关系把你转过来，这买卖听起来我是一点都不亏啊。”
“像你这样的学生，原本走到哪儿都是被人争抢的吧。”
姜鹿很想提醒宁安如，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因为学籍交接，光是三中肯收还不够，还必须一中肯让。
丁鸿怎么可能轻易放姜鹿离开。
宁安如似是看穿了姜鹿的想法，笑道：“放心吧，我的背景关系不是丁鸿能想象的。”
“本来提拔副局长，我还不想动用，因为早晚都会轮到我。但是如果为了你，我倒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手续不会这么快，最快也要20天左右。”
姜鹿点点头。
20天而已，只要最后能赶上高考就行。
临走，宁安如又问了姜鹿一个让她姨妈痛的问题。
“姜百川最近好吗？”
那眼神和陆从文提到她妈时一模一样。
得，现在傻子也看出来了。
一个清大的未婚男教授在惦记自己的妈；
一个高中的未婚女校长在惦记自己的爹。
姜鹿离开没多久，三中下课铃声响起，校园里又热闹起来。
但这次10分钟的课间，仿佛比以往更加热闹，因为有人进行政楼时，无意间发现黑板上的题目居然被做了出来。
这可是南北出的题，挂了三个礼拜没有一个人能解出来，不知道是哪位大神。
学校的绿信群里，学生们都在讨论这事。
【上节课上课的时候还没有！】
【也就是说，大神是趁着上课时间跑出来做的？】
【有个扫地阿姨看见了，是个绑马尾的漂亮女生做出来的。当时季青临老校长也在。】
【绑马尾的漂亮女生还能有谁，肯定是吴佳佳！】
【佳佳好像上课的时候确实出去了一趟，我还以为是去上厕所。】
【6。年级第一出的题，年级第三做出来。这哪是在做题，这明明是撒狗粮！】
【嗑到了。】
吴佳佳看着讨论一脸莫名其妙，因为她刚刚上课的时候的确因为拉肚子出去了一趟。
但她没有澄清，而是立刻跑去看了监控。她想知道究竟是谁抢了在南北面前表现的机会。
监控上的人她不认识。确定不是三中的。既然是和季老校长在一起，保不齐是哪个外校的大神。
甚至有可能是大学生。
她放下心来，给了保安300块钱把这段监控删了，这才在绿信群发了消息：
【我也回了一道题。@南北】
默认了！群里顿时轩然大波。
吃瓜群众纷纷表示学霸的世界真心不懂。凡人靠眉目传情，学霸靠黑板传情。
【南北大神是不是已经开始做题了？】
【我也想去做佳佳女神的题。】
【你别捣乱，那是南北专属。】
吴佳佳回复：【没关系，大家都可以做。（笑脸）（笑脸）】
之后的一整节课，大家都在翘首以盼。
吴佳佳在等南北把做好的题目拍照发群里；
群众们在等南北和吴佳佳甜蜜互动；
老师们在等抓学生早恋的证据；
所有的一切蓄势待发…
然后南北跑出去上网了。
网吧举办线上掼蛋大赛。赢的人有2000块钱奖金。
三中的事和姜鹿无关。
重新踏进一中校门，她有些感慨地打量这个待了两个三年的学校。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20天，只要再等20天就能离开这。
这段时间，她打算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高考复习上。决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刚走到教学楼下，不知道从哪来窜出一个人，一把将她拽到了墙角。
这神经病似的操作，姜鹿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2班班草徐慕。
说是班草，其实就长了一张好脸而已。身高和姜鹿差不多，170cm出头，在学校属于中下。
她和这b从小都在沈家村长大。小时候村里人开玩笑，说她俩像菩萨座下的童男童女一样般配。
好巧不巧，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又都一起住校，每天都见面。
她对徐慕确实有了些不一样的情愫。两人也朦朦胧胧暧昧了一段时间。
毕业前，这b不知怎么突然和丁瑶混到一起。最后两个人美滋滋手牵手进了金陵大学。
一个靠她的辅导，一个靠她的名额。那段时间，姜鹿确实伤心了一段日子。
“姜鹿，瑶瑶都和我说了，你用什么下三滥的方法破坏了她的保送！”
“你肯定是听说了我们要一起考金陵大学，所以故意破坏，是吗？”
徐慕恶狠狠瞪着姜鹿。一旁的丁瑶状态好了很多，已经能幸灾乐祸了。
姜鹿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没有。”
“没有？”
徐慕英俊的脸庞满是轻视：“敢做不敢当？还好学生呢，真是虚伪！”
姜鹿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心中早已没了半点波澜。她不想再纠缠，拔脚就要走，却又被徐慕一把拽了回来。
“你说话呀！”徐慕急红了眼，手上慢慢花力，抓得姜鹿生疼。
俨然是要帮丁瑶出气。
姜鹿甩开徐慕：“徐慕你有毛病吧。”
“全校都知道这个名额是我争来的，丁鸿也在大会上承诺要给我。”
“说我破坏？你怎么不说是他们父女黑了心，想抢我的保送名额？”
徐慕轻哼一声，冷笑道。
“活该。”
“明知道瑶瑶是丁校长的女儿，你就应该主动退出自主招生。那样我或许还会对你留有一丝好感。”
“现在的你，红眼又善妒，简直让人厌恶。”
丁瑶听徐慕这么说，也趾高气昂起来：“说得没错！”
“这名额从一开始我爸就打算给我了，你为什么非要来横插一脚？”
“就因为我抢了慕哥哥吗？”
“那你是算盘可要落空了。慕哥哥已经答应我，不管我考到什么学校，他都会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看到旁边的心上人，徐慕表情温柔起来，深深的情意藏于眼底。
呵。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真是感谢不选之恩。
姜鹿都被气笑了，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俩挺配的，可千万要百年好合，别出来霍霍别人。”
“放心，我和瑶瑶会的。”徐慕见四下无人，偷偷牵起了丁瑶的手。
“倒是你姜鹿，我希望你不要再缠着我。我爸现在生意这么大，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真正与我相配的，应该是像瑶瑶这样家世、样貌、才学样样出众的人。”
“而你只是成绩好罢了。”
纠缠？姜鹿笑了。
她从小没有妈妈，徐慕的母亲对她挺好。
姜鹿从初中开始住校。徐妈担心她吃不好，时常跑学校给她送饭。周末她回来，徐妈还会为她做一桌子好菜。
甚至有个发烧感冒的，也是徐妈带她上医院。
徐妈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姜鹿能在学习上帮助徐慕。
所以从高一开始，姜鹿就时常凑上去辅导徐慕，有什么好资料也第一时间复印给他。
两年时间，徐慕从年级100名进入前5，这进步倾注了姜鹿无数心血。
还有陆从文那里，原本徐慕不在“冲冠小组”里，也是姜鹿给带进去的。
但这两年的付出，在徐慕眼里只是一个傻白甜的恋爱脑在“纠缠”他而已。
真是喂了狗啊。
姜鹿不想多烦，转身道：“以前是徐阿姨拜托我给你补习的。”
“既然你不需要，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你。”
“放心吧，慕哥哥也不会找你了！”丁瑶立马回道，“他已经是年级第4，跟你这年级第1只差3名，你还有什么可教的。”
“现在能教慕哥哥的，只有陆从文教授。”
“回头我就和我爸说，让陆从文教授单独给慕哥哥辅导。到时候慕哥哥超过你轻而易举。”
那样最好。
姜鹿心想，如此她便能安心复习备战高考。
至于徐慕有几斤几两，她清楚地很。
放学后，丁鸿把徐慕喊到办公室，进门就是一顿猛夸。
“徐慕同学最近进步很大，上次联考都全校第4了，相当不错。徐老板刚才给我电话，他也是很高兴。”
“看来陆从文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徐慕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比刚上高三时提高了30多分。”
“陆教授说，最后一个月要再上些干货，保证我们每个人的成绩能再提升15分以上。”
其实刚开始补习的时候，他完全跟不上陆从文的节奏。是姜鹿每天给他“开小灶”，他才逐渐有了起色。
学习这东西，往往是一通百通的。
丁鸿非常满意：“再提15分，金陵大学就稳了，甚至还能冲一冲京大。瑶瑶虽然没法保送，但如果能提15分，我再运作一下，也能在京曦市上个重点大学。”
清大、京大和金陵大学都在京曦市。这三不仅是京曦排名前三的大学，也是全国前三。
徐慕现在的成绩，金陵大学还上不了。如果想冲京大，一个月时间几乎不可能。
徐慕摇摇头：“校长，我已经决定了。瑶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哪怕她考不上，进厂打螺丝，我也会陪她去！”
丁鸿觉得自己被年轻人的真情感动了，紧紧握住了徐慕的手，像握女婿一样。
“放心吧，瑶瑶是我的女儿，我不会亏了她。”
“倒是你，还是要以自己的事业为重。最后一个月，无论如何要让陆从文拿出点硬东西来。”
“最好，能把那个姜鹿踩在脚下！”
“我懂！”徐慕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夜幕降临，班级里学生刚吃完晚饭，还没有进入复习状态。这会大家都在讨论洋柿子上最新两本爆款小说。
一本是《桃花马上嘤嘤嘤》，一本是《七月长安花》。
特别是《七月长安花》，出来才一个礼拜，在学生群体中的热度已经是非常高了。京曦市的初高中生，至少有一半人在追。
连带着作者“秋酿”也上了洋柿子大神榜，粉丝量迅速突破了15万。
讨论剧情之余，大家也对“秋酿”的身份有了许多猜测。
【好喜欢顾辞远和甄沁的故事啊。】
【就是，那女二苏心莲简直太贱了，每次看她作妖，我就靠揍我弟弟发泄！】
【你们说，“秋酿”大大会不会是学生，我觉得她的文笔很年轻。】
【不会吧，我觉得她看待问题很成熟，不像学生。】
【我也觉得，现在正是期末，哪有学生能日更2万字。】
【照这个势头下去，月稿费破50万是迟早的。】
【50万？我觉得肯定能破百万。】
姜鹿没有去关注他们的讨论。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解题世界里，也完全没有注意到绿信群已经爆炸了。
“冲冠小组”像往常一样到图书馆等陆从文，结果一直等到9点也不见人影。
以往陆从文那里都是姜鹿单线联系，什么时候补课、准备哪些教材都是姜鹿通知，他们没有陆从文的联系方式。
结果打电话给姜鹿，姜鹿也不接了。
徐慕实在等不下去，打电话给了丁鸿。
“你说什么？陆从文没去？”
“是啊校长，陆教授本来打算这几日押一下数学和理综的最后两道大题。”
“昨天说的好好的，结果今天没来，也没有收到通知。”
丁鸿一惊，难道陆从文反悔了？不来补课了？
不应该啊，他昨天还去了图书馆与陆从文聊了两句，陆从文还夸了几个孩子，说了说后续补课的计划。
怎么可能说不来就不来呢。
丁鸿拿起手机打了电话给陆从文。接电话的却是陆从文的助手。
“教授说以后不去了，学校没有信誉，说好的保送名额给了别人，这做派让人寒心。”
“丁校长以后也不用打来了。”
丁鸿片刻全明白了，是姜鹿！定是她同陆从文说了什么。
丁鸿咬牙切齿把这事告诉了徐慕：“我真的看错她了，还以为她是听话的好学生，没想到竟然是个黑心肠的。”
“这么关键的时候搞鬼，她不光想搞砸瑶瑶的保送，还想毁了你们的前途！”
“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徐慕也有些慌。
他和姜鹿、南北这种真正的学霸比，差距就在最后两道大题上。
学校老师一般只侧重讲基础题，很少详细研究最后两道大题。
陆从文是他唯一的机会。
如果陆从文真不来，他考金陵大学的难度可就大了。
徐慕觉得姜鹿是在报复他，顿时心中轻蔑。
姜鹿不知道外头的事，她刚掏出手机想给老姜打电话，问问宁安如的事，丁鸿的电话就来了。
“姜鹿！上午刚给你做完思想工作，让你别整幺蛾子，结果你就跑去陆从文那告状。”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让陆教授不要来，不就是记恨丁瑶和徐慕吗？不就是因为保送的事吗？”
“还真是心思恶毒、手段卑鄙，你知不知道这样要毁了多少人的前途？”
“你最好给我消停点！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姜鹿莫名其妙被骂，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丁校长，我劝你好好说话。”
“那保送名额，是我当着你们的面放弃的！没什么原因，本姑娘现在不稀罕。”
“陆教授是自己不肯来，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说我小心眼？说我心思恶毒？你们才应该检讨检讨原因，不要把气撒我头上。”
“你要不信，你自己上清大问问。到底是他自己不来的，还是我叫他不来的。”
丁鸿从未被学生这样呛过，顿时恼羞成怒。
“姜鹿，你这什么口气？什么态度？”
“陆教授走了，那些同学怎么办？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人家进步，你怕他们超过你！”
“你就是怕你第一的位置被徐慕他们抢了！”
“限你现在立刻马上把陆教授请回来，不然…”
丁鸿停了停，压低了些声音道：“我在全校大会上通报你！”
“陆教授有手有脚，我是找不回来的。要通报的话那请便吧！”姜鹿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嘟”，丁鸿一下子怔住了。
她说什么？请便？这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好学生姜鹿吗？
丁鸿久久没有回过神。
挂了电话，姜鹿在“冲冠小组”群里发了句话：
“陆教授以后不会来了，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些资料，想要的来1班找我。”
群里的徐慕和丁瑶瞬间不淡定了。
鹿早上走进教室，班级里立马安静了下来。
昨天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今天，她发挥失常、没能保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他们都担心姜鹿的精神状态，深怕说错什么刺激到她。
闺蜜黄婧与姜鹿前后脚进了教室，看到姜鹿满脸兴奋，猛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哟，姜鹿，听说你的自主招生考试…”
话未落音，黄婧被一群人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姜鹿淡笑道：“没事，我好得很。”
接下来的一阶段，她想把主要精力放在陆从文准备的资料上。
前世，陆从文也是这样给姜鹿留了资料。但姜鹿被保送的事搞乱了心态，没有认真复习。
甚至她都不记得高考考了什么。毕竟是复读生，对前一年的高考没什么印象了，只隐约记得作文题目是关于AI。
资料里一共60道题，数理化各20道，全是关于最后两道大题的研究。
由于准备地匆忙，陆从文只是在每道题目后头附上了简单的解题思路，要完全把题目解出来难度依然不小。
资料虽然是给姜鹿的，但姜鹿还是打算分给“冲冠小组”。反正马上就要转学，就当最后帮他们一下。
至于徐慕和丁瑶，她肯定是不愿意给的。
说起来，她一直挺奇怪徐慕怎么会突然和丁瑶在搞一块，直到昨晚接到了徐妈的电话。
“别怪阿姨说话直，我希望你别再缠着我儿子了！”
“以前我家那口子不争气，我们两家家境差不多。你俩在一起我不反对。”
“但现在我们徐家好起来了，资产已经过了千万，你配不上了。”
“我知道你喜欢徐慕，那你就应该成全他，让他去找更好的，不是吗？”
姜鹿简直大开眼界。
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以前那个特别温柔、特别细心的的徐妈早就变了。
也难怪徐慕会这样。
姜鹿挺无奈，长叹一口气，什么也不想说。
反倒是徐妈觉得，姜鹿这态度肯定还想图点什么。
徐妈有些不高兴：“姜鹿，阿姨知道你以前补课辛苦，慕慕进步这么大，你也付了一些。”
“这样，阿姨不让你白忙活。过两天我送两盒桃子给你爹。还有一张500块钱的沃尼玛超市购物卡。”
“对你家来说也不少了。再多，你也不值了。”
姜鹿熟练地挂电话、拉黑。
这套操作，她重生后做了很多次。
早自习下课，徐慕和丁瑶经过1班门口，见有个“冲冠小组”的人从姜鹿那里拿到了一叠资料。丁瑶拉了拉徐慕的衣袖：“慕哥哥，咱们也要问姜鹿拿资料吗？”
“我可不愿意。”
徐慕宠溺地捏了捏丁瑶的脸：“瑶瑶你真可爱。”
“姜鹿你还不了解吗，每次有资料她都是屁颠屁颠送到我手上的。”
“何须咱们去要。看着。”
说着，徐慕走到窗口，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那力道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这招确实有效，半个班的人都抬头看了一眼，想知道是哪个肺痨鬼，当然也包括姜鹿。这让徐慕嘴角微歪。
但是0.1s后，姜鹿就把头低下了。班上其他人也继续各干各的。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徐慕满脸通红地瞟了一眼丁瑶，觉得在丁瑶面前丢了面子，索性大步流星走进了1班。
这b来干嘛？
黄婧很警惕，推了推正在埋头演算的姜鹿。
姜鹿和徐慕的事，她是一清二楚的。
应该说，学校里每个角落的八卦，她都一清二楚。
徐慕走到姜鹿课桌前，敲了两下桌子摊开手道：“陆从文教授的资料给我一份。”
“不好意思，没了。”姜鹿头也不抬。
没了？
徐慕皱了皱眉，眼中有责备之色道：“你就不会多打印几份吗？”
“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干啥啥不行！”
徐慕气呼呼转身，打算找人复印。
恰在此时，另一名“冲冠小组”成员宋雯雯来找姜鹿要资料。
“喏。”
姜鹿顺手就从课桌里抽出一叠纸交到她手中。对方谢了两声，兴高采烈跑出教室。
…………
徐慕明白过来，气急败坏走到姜鹿身旁大声质问道：“不是没了吗？”
“她怎么会有？”
“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是啊。”姜鹿毫不犹豫回答。
“你还说没有！你刚刚分明…”徐慕下意识吐出几个词，随即又突然住口。
诶？她刚才说啥？
姜鹿抬起头，语气有些戏谑：“徐慕，自信点，我就是在针对你。”
班级里一阵哄笑。
“你！”徐慕气得脸都绿了，但很快又想起什么，嘴角露出冷笑。
“姜鹿，你这样是行不通的！”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只要我同意复合，你就愿意把资料给我？”
“要挟我？低级。”
“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你现在这模样，就像《七月长安花》里那个苏心莲一般，恶毒又卑鄙。”
姜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放下手中的笔，好气又好笑：“你是意淫狂？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没镜子总有尿吧，就你这货色值得我要挟？”
“资料是陆教授给我的，我想给谁给谁，关你屁事。”
虽然姜鹿说得直白，徐慕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不用故意说这些违心的话来气我，我什么样子我自己知道。”
“放眼全校，还能找到第二个像我一样成绩好、家世好、外貌好的人？”
“连瑶瑶都说我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WTF？
黄婧瞪着单纯且愚蠢的大眼睛，也是被徐慕这番谜之自信震惊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女人的自信需要支点，但男人只要会直立行走他就很自信。
Amazing，姜鹿竟然曾经和这样的人有一腿。
姜鹿属实不想再和这个深井病多纠缠，再说下去只怕要吐了。
她重新低头演算，一边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家瑶瑶天下第一好，赶紧找你家瑶瑶去，别来恶心我。”
“我配不上你这么高质量的。”
“小五，送客送客。”
教室最后一排原本在睡觉的伍晓东从课桌里抽出一根棒球棍，气势汹汹朝徐慕走去。
伍晓东身材魁梧，那根大棒子也是又粗又大，徐慕顿时怂了。
万一被那大棒子捅一下…
徐慕脑补完整个画面，在众人嘲笑的眼神中逃离了1班，边走边叫唤：“姜鹿你等着！”
“我这就告诉校长去，你有资料不给我！”
“等着挨处分吧！”
徐慕在丁鸿办公室一待就是一小时，把姜鹿的恶劣行径添油加醋还原了出来。
“这个姜鹿太过分了！”
“陆教授给我们补习，归根到底是看在一中的面子上，又不是看她姜鹿的面子。”
“陆教授的资料就应该属于整个一中，她凭什么霸着不给？”
丁鸿听着这鸡零狗碎的事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多大点事，你就不会去问拿了资料的人要一份复印吗？”
“这么点事总不会还要我出面吧。”
“我去了…”徐慕有些委屈，“但那几个人都不肯给我。”
“姜鹿和他们打了招呼，谁都不许泄露出去。”
丁鸿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姜鹿实在太不安分了，不仅毁了丁瑶的保送，还向陆从文打小报告抹黑学校，现在还霸着复习资料。
一个寒门学子这么能折腾，是要给她些惩罚了。
说着老登从桌上翻出一份通知交到徐慕手中。
徐慕疑惑地看了两眼。
“全省物理竞赛？都快高考了，怎么这个时候搞物理竞赛？”
“不一样。”丁鸿解释，“这次物理竞赛是为了进一步选拔尖子生，前三名都可以高考加分。”
“第一名加3分，第二名加2分，第三名加1分。”
“每个学校只有一个名额。”
什么？高考加分？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众所周知，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1分可以来去几千甚至上万人。
如果加上3分，简直可以上天了。
徐慕咽了咽口水，脑海里情不自禁幻想自己加上3分会是怎样的光景。
看着徐慕的反应，丁鸿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错，这就是正常学生应该有的表现。
高考加3分，没有人会不心动，姜鹿这样要靠高考翻身的咸鱼也不例外。
以往这种比赛，学校为了争夺名次都是让姜鹿参加，这次最好的人选确实也是姜鹿。
姜鹿自己肯定也会这么认为，她这人最爱出风头。
丁鸿说：“这报名表给你。”
“我会把物理竞赛的消息放出去，等姜鹿以为是自己参赛的时候，你就把报名表给她看。”
“就说学校已经决定让你参加！”
徐慕立马明白，满脸惊喜：“我懂，到时候姜鹿肯定会很慌！”
“甚至可能会求我让出这个参赛名额！”
“我就可以好好教育她一番了！”
丁鸿微笑着点点头：“嗯，这也是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学校谁说了算，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要拎得清。”
“少整什么幺蛾子。”
徐慕心中已经激动地不行。想到姜鹿马上就要哀求他的模样，徐慕就觉着很爽。
到时候自己定要多说道她两句。
“当然，你也别把事情做过了。”
“她只要服软，把资料给了你，你就把报名表给她吧。”
“这个比赛还是要她去的。”
徐慕有些不明白，一个比赛而已，谁去都一样，无非就是拿不拿名次的事，干什么非要姜鹿去。
丁鸿脸上浮现一些不爽。
按照上面的说法，这一个月期间，一中和三中所有联考、竞赛的成绩都会作为提拔依据。
三中可是有南北那个怪物的。
想到这，丁鸿又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徐慕。
要不是这些人不成器，哪会让姜鹿这么猖狂。
他们去参赛，纯粹就是给南北当炮灰。
高三（1）班。
黄婧从教室外冲进来。
“听说了吗鹿鹿，马上有全省物理竞赛！第一名高考可以加3分！整整3分诶！”
“你去参赛，一定能加分!”
姜鹿依稀记得这个竞赛。
前世，学校一开始确实是让她参赛。但丁瑶保送到金陵大学，徐慕为了高考加分和丁瑶双宿双飞，让姜鹿把名额让给他。
但后来徐慕好像也没拿到什么好成绩。
重活一世，她对这比赛依然没什么兴趣。全省拿第一难度有些大，何况只加3分。
高考最后一题多写几个字都不止3分了。最关键的是，她要是参赛，岂不是又帮丁鸿长脸？
姜鹿内心毫无波澜，但周围同学却讨论开了。
“听说只有一个名额，学校一定会让姜鹿参赛。”
“今年高一高二成绩好的有不少，但像我们鹿鹿这样的特别拔尖可没有。”
“就是，鹿鹿争取再拿个省荣誉回来！让他们知道我们第一中学的实力！”
………
教室里讨论地热闹，教室外偷听的徐慕已经激动地快崩不住了。
他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昂首挺胸走进1班教室。
这b怎么又来了？
黄婧做好了战斗准备。昨天徐慕莫名其妙来炫了一番后，她特意准备了几句含妈量超高的小金句，随时准备喷他个体无完肤。
徐慕满脸戏谑看着埋头做题的姜鹿，语气很是得意。
“姜鹿，还做美梦呢？”
“我告诉你，这次代表学校参加全省物理竞赛的人不是你！”
“那3分你可加不到！”
“怎么样？气不气？急不急？哈哈哈哈…”
姜鹿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心想自己一生也算是荤素搭配拒绝浪费，怎么被这么个晦气玩意儿缠上了。
说着她打开电子木鱼APP猛敲了几下，功德值不停上涨，内心逐渐平静。
“徐慕你说什么呢？”
“我们鹿鹿不参赛，学校还有谁能去比赛？”
众人七嘴八舌。
“问得好！”徐慕缓缓掏出报名表展示给众人，“不好意思，正是在下要去。”
众人都有些吃惊，不停窃窃私语，这些小表情让徐慕很是得意。
“姜鹿，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
“以前这些比赛都是你参加。这次这么好的比赛轮不到你，你心里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当然，如果你实在想去，也不是不行…”
“我不想。”姜鹿立马打断，硬生生让徐慕把后半句话憋在了嗓子眼。
他呆愣在原地，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姜鹿合上书本站起身，“你要去你就去呗。反正你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
“你从来没在竞赛里拿过名次。这次代表学校出战，可别被高一小学弟虐渣了。”
说罢，姜鹿拉着黄婧离开了教室，临走前还拍了拍徐慕的肩膀。
“加油！”
徐慕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姜鹿平时最爱出风头，哪里有竞赛就往哪里去。
这次还能加高考分，她竟然说她不想？骗人的吧。
她一定想去，死要面子而已。
预想中姜鹿求饶服软的画面没有出现，让徐慕很是不爽。他立马把这事告诉给了丁鸿。
丁鸿也有些慌，马不停蹄就往1班赶。
姜鹿再回教室的时候，丁鸿已经在了，见姜鹿进来，顿时满眼责备道：“姜鹿，为什么不参加比赛？”
“校长这话可真有意思，您都把报名表给徐慕了，还问我为什么不参赛？”
“这…”丁鸿支支吾吾，“我…我定徐慕是一回事，你不愿意参事是另一回事，说明你思想态度有问题。”
“只要你说想去，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用了，我不去。”姜鹿自顾自坐回座位，一旁的丁鸿却是满脸尴尬。
“姜鹿，这次比赛非常重要，你不去谁去！”
“谁爱去谁去。”姜鹿反唇相讥，“对了，不是还有徐慕吗，报名表都在他手上了。”
“或者那个考了12分的，她比较需要高考加分。”
听到姜鹿又又又提自己闺女，丁鸿咬牙切齿：“我明白了，你还在怨学校！”
“我说过，你要懂得感恩，懂得知恩图报！”
“以前但凡有比赛我们就让你去，让你出尽了风头，你就是这样回报学校的？”
“你要知道，这次比赛不光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学校荣誉！”
姜鹿靠在桌子上，耸耸肩道：“学校荣誉？关我啥事？”
“你！”丁鸿气得浑身发抖，随即表情森冷起来：“好好好，姜鹿，你很好！”
“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们一中从不缺会竞赛的学生。”
“徐慕，这次比赛就你去！”
“我相信你，肯定能拿名次！”